《回到民国当医生》


 1.有困难，找警察（求推荐收藏各种~）

    作为一名外科医生，江来从不信鬼神；便是有鬼神，也不会对他一名医生如何。
    但此刻，摸着阵阵发疼的脑袋，看着巷子两边幽暗的青砖，又见着巷子外来来往往的黄包车与人群，再听着卖报小童的声音传入耳中：
    “卖报！卖报！”
    “委员长同意联合红军，共同抗日！”
    “不日将召集各党、各派、各界、各军的救国会议，决定抗日救亡方针！”
    轰……海量的信息在脑海中交融，巨大的疼痛袭来。
    半晌，江来才缓了过来，意识到，他穿越了！
    原身也叫江来，15岁入了圣约翰大学，花7年拿了博士学位，又去米国培训两年，还未到家，结果就被人打了脑袋，抢了钱，这才有了他的李代桃僵。
    好在，原身是学医的，他也是医生，之后的路，不难选。
    路虽不难选，却很难走。
    刚刚卖报郎的声音他听得清楚，民国政府要联红抗日，显然……是1936年！
    张杨二人成功了！
    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挣扎着站起，又将散落一地的行李收拾好，这才一手扶着巷子墙，一手拿着行李箱，慢慢悠悠的走到了街上。
    车水马龙，喧嚣无比，整个世界一下子生动了起来。小贩的叫卖声，孩子的玩闹声，人来人往，哪怕是百年前，沪市的中心地带，依旧是繁华。
    这一幕，仿若置身梦里，有些头晕目眩。
    稳了稳心神，拦了一辆黄包车，说了个地名，也就安稳的闭目养神。
    “得嘞，您坐好！”黄包车车夫很开心接到了活儿，挂在脖子上的汗巾随手一抹，双手拉着车把便往前跑了起来，“我一定拉的平平稳稳！”
    对于车夫来说，这就是他们的活计，在这个乱世生存下去的根本。
    坐在车上，看着车夫那脏旧的打满补丁的棉服，江来闭上了眼睛，这是个乱世。
    不过，老天爷既然让他回到这个时代，那总该是要让他做些事情的，他不懂枪杆子，那就只能拿手术刀，至少能让更多的人活下去。
    ……
    不知何时，黄包车速度慢了下来，而后稳当的停下。
    车夫将车停稳，随即对着江来道，“先生，到了。”
    江来睁开眼睛，看着道路左侧的园子，木匾似是有些年头了，写着大大的两个字：江园。
    随后点点头，“麻烦你帮我敲个门，我身上现在没有钱。”
    “好的。”黄包车夫自然应下，他看得出来，这位应该是有钱人家，不过身上有伤，大概是遭遇了什么意外，于是便应了江来的话，上前敲门。
    乓乓乓！
    乓乓乓！
    吱呀～木质大门被打开，出来一个穿着长褂的中年男子，微胖，两鬓微白，看到江来后，脸上爬满惊喜，“小少爷？这恰好临近元旦，您回来了，老爷和大少爷一定高兴！”
    “嗯，张伯。”江来扶住车架，自己从黄包车上下来，脸上也有了笑容，“付一下车费。”
    “啊？哦!好的！”张伯也是一下反应过来，付了车费给车夫，这才看到江来衣服上有些脏，行李箱也有些磕碰，脑袋后边儿好像有凝结的血迹，“哎呀，小少爷你受伤啦？这……我去请医生！”
    “我没事，张伯，我就是医生。”江来赶紧安抚住张伯，语气肯定。
    刚刚在黄包车上，他也仔细检查过了，问题不大，更何况如今也没有头晕呕吐，再加上他是穿越客，他更相信自己是没有问题的：有哪个穿越者在穿越之后会立刻死的？
    “哦，也对也对……”张伯一时有些尴尬，但还是扶着江来进了园子，随即大喊，“老爷，小少爷回来啦！”
    于是，园子里开始热闹起来，显然，江来的回归，算是一件大事。
    ……
    傍晚，饭桌旁。
    江云廷看着脑袋上裹着纱布的小儿子，眉头紧皱，“你接下来打算去哪家医院？同仁？”
    “嗯。”江来微微颔首，这是他现在的便宜老爹，48岁，一名成功的儒商，所以有着一股子儒雅，又带着些精明。
    同仁医院是圣约翰大学医学院的教学医院，原身本就是圣约翰毕业的，如今回来，去同仁是再好不过的了。
    “行，需要我帮你安排吗？”江云廷又问。
    江来则是摇头，“不用了，爹，我找伯恩教授就行了。”
    “那我让老张备好礼品。”江云廷倒是觉得正常，并没有其他疑虑，在这个时代，师承是很亲近的关系，哪怕老师是外国人也一样。
    “你的伤……”
    “没有大碍。”
    “我的意思是，谁干的？”
    “爹，知道儿子回国这个消息的人不多，非要和儿子过不去的人，更是不多。”江来想了想，随即道，“抢儿子的人，应该是青帮的，而能使得动青帮的人，又跟儿子有仇的，只能是赵小四。”
    “好他个赵武！真当我江云廷低调了就不管事儿了？”江云廷一拍桌子，“老张！”
    “老爷！”
    “爹，应该只是赵小四私人行为，”江来赶紧开口，“与赵武叔叔没有关系。”
    “他赵武是赵小四的爹！这能叫没有关系？”江云廷瞪着江来，怒道。
    “赵小四已然成年，该他的责任，就得他担。”江来已经过了打架打输了找家长的年纪，不过，赵小四的确过分了，原主的这口气，必须讨回来，否则无法对原主交代。
    “你想怎么做?”
    江来随即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有困难，找警察！”
    江云廷随即笑骂，“臭小子！”
    于是，父子二人便安安稳稳的吃起晚餐来。
    ……
    是夜，某洋房内。
    一名身材有些瘦弱的青年在自己的房内紧张的来回走动着，看上去颇为不安。
    “少爷！少爷！小江爷活着，下午回的江园！”有一下人匆忙跑进房间里，报告着消息。
    男子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放松了不少，这样赔个罪应该就没事儿了，当然，江来也不一定知道是自己做的。
    可下一秒，这洋房外头就热闹了起来。
    “来啊！跟我进去拿人！”一名穿着黑色警衣的男子一手拿着枪，一脚踢开了洋房的铁门。
    “知道了，头儿！”
    “放心吧，头儿！咱们肯定把凶手缉拿归案！”
    “证人咱们都已经拿了，这回儿拿凶手，赵大爷肯定没有话说！”
    一群黑皮子叽叽喳喳的应着，语气中，颇有些讨好的意思。
    “江爷！江爷您这是做什么？”赵家的门房大惊，又拦不住人，便有人往里跑进去通报了。
    “干什么？赵小四涉嫌买凶伤人，带他回局里！”江继开左手撑了撑自己的警帽，随即温和的笑答，“人证物证俱全，可容不得他狡辩。”
    “江爷！您不看僧面，也看佛面啊！”
    “哟，我可不知道上海滩这地界，还有什么佛祖？”江继开四处看了看，“在哪儿呢？”
    “江继开！你干嘛！”正此时，一道愤怒声音从洋房庭园传来。
    “头儿，人拿到了！在这儿呢！”此时，两个人也压着瘦弱的赵小四出来了。
    “继开哥……”赵小四不安，他想着这事儿了不起上门赔罪就是了，可万万没有想到，江继开居然要拿他进局子！
    “可当不得你一声哥，带回去。”江继开只是看了一眼，便淡淡的道，而后对上庭园来人，“赵安文，你是赵小四的兄长，长兄如父，你也和我走一趟吧。”
    “你！”
    “本探长是秉公办事，这是批文。”江继开从口袋里拿了张批文，随后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
    ……
    夜里，躺在自己的床上，江来依旧觉得不可思议，但木已成舟，只能既来之，则安之。
    上辈子的他已算是功成名就，毕竟，年纪轻轻名字就已经编进外科教科书，来到这个世界是为了救几个落水的孩子，只是他不后悔，再来一次，也会是同样的选择。
    上辈子孤身一人，这辈子有了父亲和兄弟，也是一种不错的体验。
    至少，打架打输了，是可以找老爹，也可以找哥哥。
    父亲江云廷，是一个挺成功的商人，成功到曾经扶过委员长好几次。
    哥哥江继开，毕业于黄埔，如今是租界巡捕房的最年轻的华人探长，“臭名”昭著。
    因着哥哥的名字为继开，取继往开来之意，所以江来的名字就取谐音展望未来，从幼时起就没吃过什么苦，在原主记忆中，学医7年，赴美2年，已然是最苦的日子了。
    这个时代，可不像后世。
    华夏如今历经着苦难，民众也多是困苦。
    江来知道，必须要做些什么，但在那之前，不能让赵四成为法外狂徒！
    ……
    “云廷兄，小四莽撞……”江云廷面前，一个颇为孔武的男子皱眉开口，“而且小孩子之间只是玩闹……”
    “玩闹？我儿子差点儿连命都没了，脑袋上开了一个大洞，现在还发着烧在床上躺着呢，你说是玩闹？”江云廷冷笑，“赵武，今儿这事儿谁来都没用！你自己教不好孩子，就让他到牢里好好学吧！”
    赵武面色难看，知道此事错在自己的小儿子，但也舍不得自己小儿子去坐牢，在弄清前因后果之后，就立刻到江园来赔罪了，只是……事情并没有他想的这么简单，“咳，云廷兄……”
    江云廷面色严肃，“打我儿子的那两个人今后都会在牢里待着！至于你儿子，没个三五年，休想出来！”
    “也别想着找人，比关系，你比不过我。”
    “比钱，你也比不过我！”
    赵武面色铁青，“小四这次是找帮里的兄弟去做这事儿的，也犯了帮里的规矩……”
    “怎么？想找你们青帮那一套来赔罪？”江云廷翻了个白眼，“负荆请罪也好，苦肉计也罢，那可是行不通的，你不是廉颇，我也不是曹孟德！”
    “老张，送客！”
    “是，赵爷，这边请。”

 2.赔罪断指（求推荐收藏）

    次日，天微微亮，江来还睡得迷迷糊糊，就有声音在他耳边炸开。
    “江来！江来！快起床啦!”
    江来把被子往脑袋上一盖，就当没听到，刚穿越呢，精神疲敝，哪儿有这么容易休息好，“叫鬼啊！”
    “再不起床，小笼就给我一个人吃完了啊!”那声音又道。
    随即江来只觉得被子被人给拉开，冷气嗖嗖的往身上钻，12月的上海滩，气温也已经降下来。
    “大少爷，您就别闹小少爷了。”张伯在一旁，也是无奈的很。
    “这不叫闹，这是善意的提醒，都多大人了，看看这都几点了，还赖床。”江继开嫌弃的看着江来，不过，在看到自家弟弟脑袋上的纱布时，眼色也是一冷，“昨儿我把赵小四拿进局里了，连夜审讯，打你的人招了，赵小四也认了。”
    江来这才睁开眼，呼出一口气，“最后会怎么判？”
    “咱家坚持不和解的话，赵小四应该会蹲上几年，当然，该赔的钱还是得让他们赔。”
    “行。”对此，江来并没有什么意见。
    一个人，犯了错，总是要担责任的。
    “赶紧起床，起这么晚像什么样子？”
    “呵呵。”江来翻了白眼，随即也开始往自己身上套衣服，“张伯，今天吃完早饭我会去拜访伯恩教授。”
    “好的，东西都已经给您备着了。”
    “嗯。”
    只是江家父子三人没有料到的是，有人根本不让他们好好吃早餐，只因着赵武一堆人上门拜访。
    江来看着一堆人，不由咋舌，啧，就一个赵小四，惹来这么多人啊，其中还有位大佬杜月生。
    “云廷啊，这事儿确实是赵四做错了，他买了帮里两人去做这事儿，伤了江来贤侄，既然是帮里人做错事儿了，就按帮里的规矩处置，你觉得如何？”年近半百的杜月生，说起话来自带一股气势。
    “月生，此事你真要管？”江云廷笑了笑，“一个赵四，值当你出面？”
    一旁，赵武脸色并不好看。
    “赵武好歹是我手下，帮着我做了好一些事情，当然，最重要的是，小四违反了咱们青帮的做派！江家虽不是青帮的，可也在其他地方跟我们有诸多的合作，是咱们的朋友，那自然是要给你江家一个交代的！”杜月生继续笑着，而后看向江来，“这就是贤侄吧？留洋回来，精神多了，身体如何？”
    “身体尚可，不过……昨天可真是差点儿死巷子里。”江来也笑着，对于这些所谓的名人，其实他并没有什么太直观的害怕或恐惧，“那两人说是来接我的，让家里来接我的人扑了个空，接着带我进了巷子，一个在前，一个在后，后头那个直接拿砖块砸了我的脑袋，当下我就晕了，这天又冷！说不得，我就得冻死在那儿。杜伯父，您说是吧？”
    杜月生也只是笑笑。
    江来继续道，“这也就算了，把我从米国带回来的贵重物品全给抢了，您说这是玩闹吗？这是犯罪！”
    “的确是要好好教训，今天呢，也就是来给你们一个交代的！”杜月生也是笑笑，随即看向赵武。
    赵武点点头，身后便有人出了江园，将赵小四以及打江来的两个人给押了进来。
    江继开见了，随即嘿嘿笑着，“杜伯父好手段，竟能进巡捕房里把人带出来！看来我们督查和您关系也不错！”
    “继开说对了！”杜月生笑笑，看向赵武，“赵武！”
    “先生。”
    “你觉着，要怎么给江来贤侄一个交代啊？”
    赵武沉默了一下，随即呼出一口气，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了枪，打开保险，对准了赵四身后那两人。
    “哼！”江云廷冷哼了一声，怒道，“当我江家是私设刑场？”
    “慢着！赵叔！”江来见掏枪了，赶紧阻止，再怎么说，也是两条人命，随后转向杜月生，呼出一口气，直直的盯着对方，不见丝毫紧张，一字一句的道，“杜伯父，您觉得，是法律在上，还是青帮的规矩在上？”
    杜月生一愣，随即笑了笑，看了一眼江云廷，又看向江来，似是反应过来，却转开了话题，“哦，对了，贤侄学的是医，要做的是救死扶伤之事！在医生面前做这事儿，确实不好！”
    江来也笑，“而且他们犯罪，既已捉拿归案，那自有法律定夺。私设刑场，随意私刑，真追究起来，赵叔这动手的人也落不得好！”
    杜月生赞同的点头，“不错。”
    “杜伯父明白就好，哥，一会儿把他们带回局里就行。”江来笑笑，对江继开道。
    “嗯。”江继开应下，“这次，我亲自把关。”
    赵武眼神一瞪，他原想着，在江家人面前解决了两个动手的小喽啰，再赔些钱财，此事就了了，可没有想到，被江来几句话给化了。看着跪在前方的小儿子，更是恨铁不成钢，气的一脚踹向赵四后背。
    赵四可从未料到自家老爹会踹自己一脚，整个人都被踹在地板上，委屈的不行，“爹……”
    “你这混账东西!”赵武又掏出了匕首，将赵四的手按在地上，发狠，“先生，云廷兄，这次的事儿纯属小四胡作非为，我一定给江来一个交代！”
    还未来得及众人反应，赵四左手的小指以及无名指，已经被削了下来，血流如注。
    在赵武看来，与其让赵四进监狱受苦，还不如断几根手指安稳求生！
    “啊！爹！我手指断了！爹！你怎么能把我手指割了！好疼啊！我要找阿妈！呜呜……”赵四哭得不成样子，钻心的疼。
    “够了！”江云廷怒喝，脸色很是不好看，随即起身走了。
    这意味着，江家放弃这次追责。
    杜月生也是无奈，他与江云廷认识很久，曾经也一起合作过许多生意。不同的是，江云廷不涉三毒。
    草！江来在心里暗骂一声，看得目瞪口呆，这个时代的人都这么彪的吗？
    但看到赵四的模样，出于习惯还是立刻跑到了赵四身边将他的左手抬高，又大喊，“张伯，医药箱！纱布！”
    “哎，我这就去！”
    很快，纱布就被缠在赵四左手上，冷声道，“你自己按着！”
    说完，又用纱布捡了掉落在地上的两根手指，包好，“备车，去同仁！”
    “江来贤侄……你这是？”杜月生看着江来的动作，好奇江来为什么把断掉的手指拿上。
    江来呼出一口气，看向杜月生与赵武等人，怒道，“杜伯父，赵四有错，但他已经成年，应该要有成年人的担当！”
    “但有一句话我要送给赵叔，养不教，父之过。作为父亲，你明知赵四做错了，却不思让赵四悔改，而是逼迫我江家放弃追责，更是错上加错，日后，有其父则必有其子！”
    “如此一来，哪怕我一会儿把手指给他接回去，赵武叔你也不会觉得自己错了，更不会觉得自己教错了孩子！有你这样的父亲，真是赵四的悲哀！”
    赵武面色铁青，看着赵四的眼神又满是心疼，可他仍旧准确的捕捉到了几个词，“接回去？”
    在场的人，皆是一愣。
    便是赵四，也愣了，“江小二，你说……呜呜……手指能接回去？”
    在这个年代，断指再植可根本没有人做过，也根本没有人想过！
    “去同仁！”江来面色沉了下来，对着赵四吼，“你给我少说话！”
    他是生气的，作为医生，他从未见过这种事儿，简直刷新了他的认知，但也让他血淋淋的认识到，这个时代……终究是乱世！
    “小弟，你有把握？”江继开皱着眉，“据我所知，并没有人能把断掉的手指再接回去吧？就是伯恩教授，也没有做过这种手术！”
    “先去医院。”江来不予回答，而是在脑子里回忆起断指再植术的思路。
    作为外科医生，当年轮转的时候也是真的在各个科室做牛做马，也亏得当牛马的时间多，让他学了很多东西，断指再植，做的最多的，是在急诊的时候。
    如今这个时代的条件，江来不敢保证，但显微镜应该是有了的，但他只能自己上。
    可下一秒，他愣了愣，因为他发现，以往的记忆像是电影一样……能够回放！
    所以穿越，果然还是有金手指的啊！
    “江来贤侄，真能接回去？”杜月生好奇的问。
    “不敢保证，一半一半吧。”江来并没有将话说得太满，其实……成功率比一半可高多了，“我会尽力。”
    “谢谢……”老半天，赵武憋了一句，“不管能不能接上，就凭今天的事儿，我赵武……”
    “赵叔，话不要说太满。”江来皱眉，阻止了赵武的话，“先上车！”
    “行！”
    “江小二，谢谢……呜呜……谢谢你！我错了，我真的错了！”赵小四又哭又疼，脸上还流着鼻血，“不管接不接得上，往后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
    “滚！”
    江继开看着这副场景，无奈的笑了，随即通知了自家老爹，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往医院而去。
    作为圣约翰的教学医院，同仁医院在1936年已经有了较为不错的发展，但床位数依旧不算多，不过70多张。
    而且在这个年代，中国百姓看西医的终究是少数，所以医院外，也并没有后世那么多人。
    于是，当江来一群人下车的时候，着实是吓到了门口的保卫。

 3.我在夏威夷……的时候用小白鼠实验过（求

    江来看着乌泱泱一群人，内心直翻白眼，这样的阵势，是医生最怕的，随即开口，“赵叔和我进去就行了，因为是家属，到时候需要签字。”
    “哎，行。”这个时候的赵武，也没有了刚刚那会儿的狠厉，说实话，他后悔了。
    他觉得江来说得对，自己就是没有教好孩子，不仅没有想着要怎么把孩子掰正过来，还逼着江家不追责。
    现在江家是不追责了，可自家的孩子一定恨死自己了。更何况，打在儿身，做父亲的哪里真的能不心疼？
    “江来贤侄，对于这个手术我很好奇，是不是能一起观摩？”对于断指再植，杜月生是真的好奇，因为的确，目前根本没有人做。
    如果江来成功了……哪怕成功了一个手指，那也是要留名青史的！
    “咳。”江云廷轻咳一声，提醒还有他呢。
    “别忘记我啊！”江继开随即笑呵呵的道。
    江来狂翻白眼，“那加上杜伯父，还有我爹和我哥进去吧，其他人在外头等着。不过，等候可以，进手术室观摩不行。”
    ……
    夏瑜是同仁医院护理学校毕业的，自然也就在同仁医院做了护士，结果今儿上班就看到一群人乌泱泱的进来了。
    “手指断了？那我喊医生过来处理下伤口吧。”对于这样的伤势，夏瑜只是看了一眼，就摇了摇头，看着这群人就不像好人。
    “不，要做断指再植！”江来纠正。
    “什么断指再植，听都没听过！”夏瑜不满，“你又不是医生，不要瞎讲好伐？”
    “我是医生，而且是圣约翰毕业的，刚从米国培训结束回来……”江来试着讲清楚，然后想起自己回来的时候东西被抢走了。
    “喏，你的医师资格证和一张英文的证书。”江继开适时的递上了两张证书，“昨天就拿回来了，遇到这事儿忘记给你了。”
    夏瑜：？？？
    “这样，你先告诉我今天外科是都有谁在？”江来觉得，沟通真是人类历史上一大难题，哪怕……这是自己的同胞。
    “谢尔医生，还有李医生。”见了两张证书，夏瑜随即也就没有话说了。
    “行，麻烦帮我喊一下谢尔医生，顺便帮我准备一台显微镜，手术用。”江来开口。
    夏瑜：……
    ……
    “谢尔医生，以上就是江来医生所说的话。”
    “法克？他回来了？”办公室里，一头金发的男子瞪大眼睛，满是吃惊。
    “对。”
    “断指再植？上帝！那怎么可能！”谢尔表情夸张，满是嗤笑，但还是开口，“给他准备！”
    “是。”
    “再给他一间手术室，器械都备全，我倒是要看看，他学了些什么回来。”谢尔耸肩，“哦，我现在下去见他，如果伯恩老师在这儿，大概也只会笑他说大话，用你们华夏人的话来说，就是大言不惭，异想天开？”
    夏瑜瞪大眼睛，她虽然也不觉得江来会成功，可谢尔的这番话却也是让她生气，于是一转身就出去了，连再见的话都没有说。
    谢尔自然不管夏瑜怎么想，扣好了白大褂的扣子，施施然的下了楼。
    果然，在大厅里就看到了江来，和以前一模一样，只要站在那儿，在华夏人之中就是鹤立鸡群的存在。
    不仅仅是因为身高，更是因为永远温文尔雅的气质，当然，他才不会承认江来长得和他一样帅！
    “好久不见，江。”谢尔夸张的声音响起，随即笑着上前，给了江来一个大大的拥抱，“欢迎回来。”
    江来眉头挑了挑，“是吗？手术室准备好了？显微镜准备好了？”
    “已经让小夏去准备了，你的要求，我肯定是满足的。”谢尔耸肩。
    同仁医院很早以前就以全英文教学，所以两人交谈皆为英文，倒是让赵武和赵小四一阵迷糊，其他几人，多少都懂点儿。
    “那就行。”江来没有什么可说的，一，他不是原主，二，原主和这人其实应该是竞争关系更多些。
    “我先看看病人？”谢尔随即道。
    “嗯。”江来点头，“患者男性，23岁，左手无名指、小指皆被利刃于45分钟前平整切断，伤口做简单加压止血处理，断指俱全，无其他基础疾患。”
    谢尔看着江来展开纱布上的两根断指，脸上全是嫌弃，华夏人可真疯狂……玩儿什么不好非要玩刀，随即又看了看赵四的手，将纱布盖回，“江，这样的伤势，我们只做伤口处理就可以了。”
    “不，有断指再植的机会。”江来摇头，“虽然世界上还没有人做过，但是我想试一试。”
    “江，万一失败呢？”同为医生，谢尔觉得他不理解。
    “失败了也不亏，他依旧会活着，足够了不是吗？”江来笑着，“怎么样，给我做一助？”
    “喂，你现在还不是同仁的医生呢！”谢尔不满，翻了个白眼，“虽然伯恩老师不会拒绝……”
    “但是我想，你不会后悔的。”江来随即认真的道。
    谢尔表情也严肃起来，“你确定？”
    “嗯。”江来点头，“至少有一半的概率……”
    “我明白了。”谢尔点头，然后兴奋起来，“如果成功了，那将会创造历史！哦！我要去拿相机……对，相机！仓库里有一个我记得！”
    说着，谢尔就跑开了。
    “贤侄……那是？”
    “伯恩教授的学生之一，论师承，算是师兄，以往与我并不对付。”江来解释。
    “啊，不对付？”赵武紧张起来。
    “但作为医生，他该有的操守都会有，今天赵小四的手术如果成功，那的确算得上是创造历史。”江来继续道，“所以他去拿相机了。”
    ……
    “赵安斌，做术前准备了，家属交钱，签字！”
    赵小四，家中行四，大名赵安斌。
    ……
    再一个小时后，手术室里，赵小四已经被麻醉，江来与谢尔也都做好了准备。
    “手术开始时间，12月28日上午10点29分。”
    “江，我依然觉得你们华夏人挺疯狂的，听说是他父亲割了他的手指？”谢尔看着赵小四的手指，表示无法理解，“他父亲是不是精神不正常？”
    江来点头，“算是吧。”
    在他看来，是的。
    “好了，谢尔，接下来我会说一下要点。”江来开始认真起来，“首先我们要做显微镜下断端面的清创，不过要注意，要避免将陷缩在皮下组织的血管和指神经切除。”
    “的确，断指之后这些都缩进去了。”谢尔点头，“放心，我动作会轻柔些的。”
    伤口清创的工作，江来交给谢尔了，毕竟是伯恩教授的高徒，而且也是高年资的外科大夫了，做的很完美。
    “人体的器官是耐受短时间缺血的，所以像这样的断指，只要尽快的将其骨骼、神经、肌腱、血管连接，就有较大的概率可以存活。”一边看着谢尔清创，江来一边解释。
    “江，你从哪儿学习的这些？”
    “我在夏威夷……不，米国的时候自己琢磨的，我用小白鼠试验过。”江来撒谎并不脸红。
    “你可真是……”谢尔不知道要怎么评价，“我该说你天才还是变态？”
    “随意。”江来自然不在意。
    “哦，我应该把李喊进来做手术摘要的！”突然，谢尔道了一句。
    江来：……
    “小夏，麻烦你找人喊一下吧。”
    “好的。”
    “哦，他创面的血管和神经还挺新鲜的。”谢尔又来了一句。
    江来：……废话，时间这么短！
    清创完，江来开始解说，“断指的位置都接近末端，最重要的是，没有经过关节，否则我们的工作还要更难。”
    “的确。”
    “那么接下来就由我来吧，一毫米钢针！”
    江来接过一毫米钢针，用持针器稳稳的将它置入无名指骨髓腔内固定。
    “现在开始缝合肌腱，因为患者断指时间较短，留给我们的时间也比较充足，所以建议用套圈缝合。”
    “套圈缝合？”
    “像这样，断面1cm左右横向进针，然后邻近部位出针，最重要的是将针套入线圈内，形成套结，再纵向进肌腱，从断面中央传出。对侧面也是这样，这样就能把断裂肌腱的两边稳稳的牵引到对合的状态。”江来一边解释，一边操作。
    谢尔看了一边，很快就理解了，还帮着冲洗与吸引，“江，你是怎么想出来的？我真为那些小白鼠感到可怜。”
    “闭嘴！”
    谢尔轻笑。
    夏瑜在一旁，看着江来与谢尔的交流，眼里全是吃惊，但也暗爽，至少在她看来，江来是有真才实学的，连这个不可一世的谢尔都被江来吃的死死的！
    当然，还有一点，她发现江来做手术的时候比之前更帅，虽然被遮了半张脸！
    ……
    手术室里很快多了一个人，正是被叫来记笔记的李枢李医生。
    看到这手术，他眼睛都直了！
    他是正儿八经的医生，断指再植术！就目前来说，世界上应该还没有先例！如果成了……
    心里的震撼根本无法用语言描述，再一想，这是江来，他们曾经的学生中最聪明的那个，也就释然了。
    ……
    “接下来是血管，谢尔，你好好看。”江来一边说着，一边示范。
    持针器稳稳的夹着针头，从血管的六点钟方向进针、出针，动作轻柔，针从断端血管出来后，再从指根吻合口进针、出针，而后翻转，双套圈打结，再从血管的十二点钟方向进针出针，对端吻合，双套圈打结。
    谢尔一边认真的看，一边不得不为江来鼓掌，江来手上的功夫太棒了，太稳了！他敢说，就算是现在的伯恩教授，也不敢保证有这样的控制力了。

 4.手术成功（求收藏推荐投资~）

    “手指上的血管比较细，也比较脆弱，所以我就没有让你上手。”江来缝完一条血管，随即解释了一下。
    “放心，明白的。”谢尔倒是没有什么意见，江来说的是对的，更何况，这是一个全新的术式，他只想先弄明白。
    这个时候，他也开始认同江来的话来，反正最差也是断两个手指，试试也没负担，外头那群人看着就不像是缺钱的，这么好的新术式实验对象不用可惜了。
    “嗯，我们一般先缝指背静脉，”江来点头，感受到额头的汗，道了一句，“擦汗！”
    夏瑜配合的拿起纱布，给江来擦汗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见证新的术式，哪怕她是一个护士，也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李枢盯着江来缝合好的那条血管，忍不住激动起来，太工整，太漂亮了啊！
    这么细一血管缝合，能做成这样，已经超出他很多很多了！
    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当年的学院第一……到底是个什么水平！
    ……
    手术室中是淡定平和，手术室外，有人着急，有人淡定。
    赵武，自然是着急的那个，然后很快，他老婆就哭哭啼啼的出现，他更是头都大了。
    而杜月生与江云廷，则是安安稳稳的坐在手术室外的椅子上。
    “云廷，没有想到，江来年纪轻轻，已经有了这样的本事。”对于江来能将赵小四的手指接回这件事，杜月生并不怀疑，“真可谓是妙手回春了。”
    在江园，江来阻止赵武的时候，他就明白，这个年轻人和其他人不太一样。而且他看江来的态度与眼神，完全没有任何慌张，他就明白，这事儿十有八九能成功。
    “手术还未结束。”江云廷没承认，但也没有否认。
    他知道自己的儿子向来老成持重，没有把握的事儿，不会去做。只不过，心里倒是期待更多一些，有哪位父亲，不想着望子成龙的。
    若是这手术真成了，江云廷不敢想象江来的身价会如何暴涨，这是个乱世，战争不断，有多少人是在战场上失去了自己身体的一部分的！这群人如果听闻了这个消息，会坐得住？
    只是，名气大了，事情也就多了，也更麻烦。
    “突然觉得，云廷你这个父亲，做的很成功啊。”杜月生感慨了一句，他有五位妻子，儿女更多，而江云廷只有一个早年病逝的妻子，无再娶，只有两个儿子。仔细一想，他的儿女之中，并无一人能与江来比肩。
    江云廷眼里也带了些笑容，“他们自己争气罢了。”
    “继开这探长是今年才当上的吧？”杜月生突然问起。
    “嗯。”江云廷点头，“当然，也得多谢月生你的周旋。”
    “我记得继开还未婚配吧？”杜月生又道。
    “有未婚妻了。”江云廷看了杜月生一眼，“你女儿可才6岁！”
    旁边的江继开松口气……怎么老一辈就想给人指姻缘呢！
    “咳，我知道。”杜月生笑笑，“江来呢？有婚约了没有？”
    “……你放弃吧！”江云廷翻了个白眼。
    而一旁，赵武则是再一次精准的捕捉到了关键词，江来婚约……
    “那个，我家小五今年20，出落的很漂亮，随她母亲……”赵武开口，但随后就被杜月生一个眼刀给打断了。
    江云廷则是冷哼了一声，“滚。”
    对于赵武，他是一直喜欢不起来的，当然，对于杜月生也没有太大的好感。杜月生太狠太黑，和他不是一路人，至于赵武，只是杜月生的一条狗罢了。
    ……
    江来可完全不知道手术室外头的交锋，刚将无名指的血管都接好，将术野冲洗清爽，然后放开了血管钳，就见着缝合好的血管开始有了搏动，至此，江来也松口气，成功大半了。
    谢尔也明白，血管恢复搏动的意义，如果真的如江来所说，人体组织耐受短时间的缺血，那么……这人的手指算是活了。
    他很是兴奋的盯着江来的动作，一动不动。
    一开始还吃惊于江来双手的控制力，但后来吃着吃着，也就习惯了，最后把一切归咎于……江来比他年轻，内心还暗暗感叹，年轻真好啊！
    “接下来是神经的缝合。”江来开始解释自己接下来的操作，然后抬头看了一眼手术室墙上的钟，已经是下午一点了，也就是说，手术已经过了两个半小时。
    照道理，两个多小时的高度精神集中是十分消耗体力的，但江来却只有轻微的疲惫感，他不得不多想了想，难道这也是穿越带来的好处，强化体魄吗？
    ……
    “然后开始小指，小指的操作基本上和无名指是一样的，虽说这两个手指不承担特别重要的功能，但如果缺失，往往会给病人带来心理上的不适。”江来又是呼出一口气，解释了一下。
    “这是你坚持要给他再植的原因？”谢尔看着已经接好的无名指，眼中的目光像极了女人看宝石的时候，充满了迷恋与爱惜。
    用钢针固定住小指的指骨，江来叹气，“我亲眼看着他父亲将他的手指割下，我第一次见到这么疯狂的场景，作为一名医生，我们要给予病人健康，心理健康也是健康的一种。”
    “心理？”
    “是啊。”
    “哦，江，你考虑的太多了，容易比较快就去见上帝。”谢尔不是太赞同，他觉得医生要考虑这么多，那简直是没事儿找事儿。
    “如果真的见到了，我会问问他，人世为何这么多疾苦。”江来想了想，认真的回答。
    谢尔：……
    ……
    “皮肤缝合。”
    ……
    “手术结束。”江来眨了眨眼睛，近5个小时的连续用眼，精神高度集中，也是让他感到了几分疲惫，但……也仅有几分！
    此时，手术室里也是响起了掌声，闪起了拍照的刺眼亮光。
    “江，你太伟大了！”谢尔是激动的，他亲眼见到了一个全新的术式的诞生！
    根据他推测，这两根手指是成功接上了，而且江来做得相当细致，功能上，甚至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虽然他和江来以往竞争较多，但这个时候他也是真的为江来开心，内心更多是充满了我也要学会这个术式的决心！
    江来笑着点头，然后就发现手术室里还多了一个人戴着口罩的伯恩教授，随即江来站起身，“教授。”
    “江，你成长的比我想像要出色多了！”伯恩停止鼓掌，看着江来的眼神满是欣慰，语气中带着急切，“走，和我去办公室，说说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其理论依据又在哪里？”
    “老师，你好歹让我们吃个饭吧？现在都快4点了！”谢尔笑着抱怨。
    “哦，我忘记了，哈哈哈，不过，午餐不用担心，外面的几位先生早就准备好了。”伯恩教授笑着。
    江来笑着，“还得等等，等患者醒过来送回病房呢。”
    “这事儿让李来做。”伯恩已经等不及了。
    李枢：……
    “江来，你们先去吧，后续我来。”李枢也放下了笔记，随即接了教授的话。
    “那辛苦了。”
    “没事没事。”
    于是，伯恩带着江来与谢尔等人出了手术室。
    手术室外，赵武听见开门声，噌的一下站起身，然后就见到了一堆戴着口罩的人，唯有一个是黑头发脑袋上还缠着绷带的，越看越是惭愧，“手术……”
    “手术很成功，不过赵小四麻醉还没醒，所以还没出来。”江来对着赵武解释，“等麻醉醒了，就会推去病房。”
    “谢谢！谢谢……”赵武此刻也真的不知道要怎么说。
    杜月生倒是拍了拍赵武的肩膀，权当安慰自己的手下，然后也看向江来，内心感叹后生可畏。
    江云廷站在更后面一些，看着自己的儿子，也不知是欣慰，还是骄傲，总而言之，很开心，“继开，饭呢！”
    “爹，已经送去医生办公室了，现在还热着。”江继开自是明白了在自家老爹和杜大佬面前，自己只能当个跑腿的。
    江来听见了自家老爹和兄长的声音，随即也摘了口罩，“爹，哥，你们吃了吗？”
    “我们已经用过餐了，既然手术结束，那我和你哥就先回去了。”江云廷倒是不愿再在医院耗着时间了，“你处理完，记得回来吃晚饭，还有，不要太累。”
    “知道了，爹。”江来点头，看向江继开，“哥，那你们路上小心点儿。”
    “安心安心。”江继开摆摆手。
    杜月生一笑，“那我也就先回去了。”
    “杜伯父再见。”江来客气的说了一句。
    “会再见的。”杜月生回了一句。
    江来：？？？我对你可没有什么太大好感好吗？
    “走吧，我们去办公室。”伯恩教授随即走在了最前面，谢尔跟上，江来与赵武打了个招呼也就跟上了。
    ……
    “江，你父亲和哥哥对你也太好了吧？”谢尔看着桌上的饭菜，“亏得我现在已经是个华夏胃了！奈斯！”
    “哈哈，先吃饭吧。”伯恩教授也笑，时间已经是都快到晚餐时间了，他其实也饿了。
    在手术里，可不止谢尔在认真看啊。
    江来也笑，“嗯。”
    他是真的饿了，所以吃起来颇有些狼吞虎咽的意思，早餐本来就没吃多少被赵武等人打断，中饭没来得及吃，不饿才怪呢。
    “不过，江，你现在是打算来同仁上班吗？”吃饭过程中，伯恩教授问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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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了伯恩教授的问题，他是自然应下了，“教授，我毕业于圣约翰，如果能在同仁工作，那是最好的，毕竟我所熟悉的老师同学都在这里。”
    “哈哈，欢迎你，江！”伯恩教授大笑着，“我很久没有这么开心了！”
    “老师，我觉得你有些偏心了。”一旁，谢尔眨了眨眼睛。
    “你如果能和江一样让我省心，我当然就不偏心了。”伯恩很是自然的回答。
    谢尔：？？？
    江来失笑，“嗯，教授说得对。”
    谢尔：双重暴击。
    “最近我一直在思考着，同仁医院虽然有了些名气，但还是太小了一些。”伯恩也笑，吃了一口米饭，而后开口，“但今天手术之后，我就更加确定，医院是小了些。”
    “教授，您的意思是？”谢尔眼神一亮，问了一句。
    “医院有扩建的打算。”伯恩解释了一下，然后看向江来，“如果扩建，江，你有什么建议吗？”
    江来惊讶的看了一眼伯恩教授，笑答，“教授，这得看医院想往什么方面发展，还有，扩建到什么程度？”
    “仔细说说看。”伯恩看着江来，眼中全是兴趣。
    一旁，谢尔也竖起了耳朵，他同样也想知道江来的看法，当然，他更想知道自己和江来现在差距在哪儿。
    “在上海，同仁医院论历史不如仁济医院，论名气不如同济医院，论规模更不如广慈医院。”江来喝了一口汤，算是润了润喉，然后说了这样一番话。
    “哈哈哈，江，你说的没错。”伯恩教授很赞同这番话。
    “但教授，今天之后就不同了。”江来看向伯恩教授，笑着反问，“不是吗？”
    “的确……世界首例断指再植术啊！”伯恩教授也是感慨。
    谢尔也跟着点头，然后开口，“对了，江，你还没跟我们说你是怎么想到这个术式的！”
    “哦，对！”伯恩教授随即也反应过来，“难怪我觉得我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江来无奈笑了笑，得，话题被转了。
    ……
    租界某报社内，陈文听着话筒有些失态，“世界第一例断指再植？同仁医院的江来医生？华夏医生！”
    “好，我明白了，这就安排！”放下话筒，陈文定了定身子，让自己缓了一缓。
    “主编，您刚刚说的是……”旁边的几个年轻人也有些激动，想确认真实性。
    “杜先生那边给的消息，应该是真的，但依旧不能确定。”陈文眉头皱着，眼中却是止不住的兴奋，“所以我现在就打算去一趟。”
    “主编，我也去！”
    “主编，还有我！”
    “什么事儿这么热闹？”报社门被打开，一男子走了进来，看着颇为激动的这群人，有些无奈的问出声。
    “仲轩，你可曾听过，切断的手指能被接回去的？”见孙仲轩进来，陈文的激动便再也按捺不住。
    “你在说什么胡话呢？”孙仲轩笑，将帽子挂在衣帽架上，但看着陈文的模样，心里一惊，“你哪儿来的消息？”
    “杜先生，不，杜总那边给的，虽然我并不喜欢他，但这条消息，他给出了时间地点和人物，我倒宁愿这是真的，世界首例啊……”陈文呼出一口气，“我现在正要赶去同仁医院，确定事件的真实性。”
    “说实话，我从未听过，所以，这真的是世界第一例吗？”孙仲轩眼中也多了些不可置信，随即又改口，“哪怕不是世界第一，亚洲第一，不不不，哪怕不是第一，便是第二第三，也足够了啊！”
    “是啊！咱们积弊太久了啊！”陈文突然红了眼眶，嗓音哑了哑，“自甲午以后，我们受了多少欺凌……我们太需要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了！”
    “先不说这些，既是第一手信息，赶紧去！”孙仲轩随即又将自己的帽子给戴上，“走，一起！”
    “先去确定真实性，哪怕不是第一，只要是个罕见的技术，那也行！走！”陈文下定了决心，也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无论如何，这个消息，他们《大陆报》要定了！
    “主编……还有我们啊！”
    ……
    江来自然是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正与伯恩教授以及谢尔说着断指再植术的一些注意事项。
    “我在米国的时候用老鼠试过，今天其实是第一次在人身上实验，但根据我的推测，断指再植的时间，自然是越早越好，最晚，不要超过6个小时。”
    “也就是说其实这个数据是根据你自己的经验推断的？”伯恩教授惊讶的问。
    江来缓缓点头，他总不能对这两人说他是穿越的，“所以接下去我们可以收集病例数，以数据说话。”
    “可以。”伯恩教授随即也激动了起来。
    “教授，谢尔医生，江医生。”办公室门被敲响，却是李枢走了进来，“赵安斌已经醒了，送回病房了，你们要去看看吗？”
    “也好。”江来倒是有手术当日查看术后病人的习惯，也就应下了。
    “谢尔，我们也去。”伯恩教授站起身，丝毫也不谦让。
    病房中，赵小四是醒了的，旁边坐着他的母亲，眼眶通红，对赵武颇多埋怨。
    赵武自是无话可说，毕竟，是他亲自下的手，看着赵小四也只得叹气，随即说了一句，“我让人去准备晚饭”，便出了病房。
    江来见到了赵武，也没有说什么，而是带着伯恩教授和谢尔等人径直进了病房，点头对赵小四的母亲示意，算是打过招呼，“赵小四，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能感觉到疼了。”见到江来，赵小四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很诚实的说出了自己的感受。
    “断过手指，肯定是会疼的。”江来点头，“当然，以后的功能肯定会受影响，要和没断的时候完全一样是不可能的。”
    “我知道。”赵小四抿了抿嘴，应下。
    “江……医生，那会受多少影响？”赵小四的母亲还是忍不住问出声。
    “这得看他后续做康复锻炼的效果。”江来没有直接回答，然后就见着伯恩教授小心翼翼的撕开了包扎伤口的纱布。
    伯恩教授仔细的看着被江来接上的两个手指，感叹着，“江，你的基本功已经很扎实了，做的很漂亮，而且两个手指现在也算红润，按照你的推测，应该是成功了。”
    “嗯。”
    “我明天就安排记者。”谢尔随即兴奋的道，他似乎看到了他们医院出名的景象。
    几人交谈是用英文，所以赵小四与他母亲听不懂。
    赵小四看着江来脑袋上的纱布，下定决心似的开口，“江来，对不起，我没想过会闹的这么严重。”
    “赵小四，我和你其实不算有太大的怨恨。”江来呼出一口气，赵小四只是被断了两根手指，可原主却是丢了命，“无非是我一直被所有人夸赞，被你喜欢的女孩儿喜欢而已，都算不得什么，可因此你却有了做坏事的心思，说实话，我看不起你。”
    “你或许只是想找人给我个教训，可我真的差点儿死在那儿。你被断了手指，我又给你接回去了，也就是说，你断了手指这事儿算不到我头上了。那么，我们之间，还剩下你打我的这笔账，当然，我报过警了，更不会撤案。”
    “好，我接受。”赵小四沉默了一会儿应下。
    “但我又可怜你。”江来叹口气，随即又说了一句。
    听了江来这话，赵小四眼泪唰唰的就往下掉。
    他母亲也就哭了，走到江来面前，就要跪下，“江医生，我代替小四可不可以……”
    江来不动声色的退了两步，对着伯恩道，“教授，我就先回去了。”
    伯恩教授点点头，他是能听懂中文的，“去吧。”
    一旁，谢尔眼里全是看戏的表情，他实在弄不懂眼前这群人搞个啥，好吧，他也不想懂，耸了耸肩，便帮着伯恩教授一起将赵小四手上的纱布盖回。
    ……
    刚出了同仁医院大门，江来就见到一群人急急忙忙的进了医院，内心不由得感叹是个多事之秋。
    紧了紧外套，喊了辆黄包车就往家赶，对他来说，今天实在是太魔幻了。
    刚进江园，就发现张伯带着人在整理东西。
    “回来了？”江继开见到江来，笑了笑，然后指了指院子里的箱子，“都是赵安文亲自送过来的，你猜猜是什么？”
    “钱？”江来觉得，赵武家只能送钱了吧？
    “嗯，五个箱子的钱。”江继开眉头挑挑，“爹也没让退回去。”
    “嗯，收着吧。”
    “那案子？”
    “继续，等赵小四出院了，带回局里。”
    “啧，可以啊。”江继开眼神一亮，“有我的风范。”
    “这是赵家应该出的。”江来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如果不是他穿越了，那江家可就是没了一个人。
    “这笔钱，你打算怎么用？”江继开随即问着，“我有一个朋友，做股票的，要不要……”
    江来摇头，“我有其他用场。”
    “哦？”
    两人说话间，有个下人来通知，“小少爷，同仁医院的电话。”
    “嗯，这就来。”江来无奈，也不知道医院那边给自己打电话干嘛……他都还没正式开始上班好吗？

 6.作为一名医生，我思考这些很奇怪吗？（求

    江来还没拿过听筒，就听见了电话对面传来谢尔的声音，“江还没来吗？”
    对于谢尔的声音，江来已经免疫，接过听筒，开口，“是我，怎么了？”
    “哦，江，你可算来了，你刚走没多久，大陆报的记者就来了，非要采访你。”谢尔无奈的声音响起，“不过这不是我安排的……是他们自己找来的。”
    “天都已经黑了，采访明天再说吧，让他们拍赵小四的照片就行。”江来不在意的道。
    “可人家非要采访你啊！”
    “我伤还没好呢。”江来叹气，怎么总觉得这个时代的人比他还要着急啊。
    “他们问你家的地址，想问你方不方便到你家采访你。”
    江来果断拒绝，“不用，约明天的时间吧。”
    同仁医院。
    谢尔有些遗憾，他原来也想着今天采访了，晚上报社可以做加急版面呢，这样一来，明天报纸上就会有同仁医院的新闻了。
    “江医生没同意？”陈文瞪大了眼睛，在这个时代，报社的记者们几乎是无往而不利的，除了名人政要，很少有人会拒绝他们的采访的。
    “对，他说明天。”谢尔点头，“你们可以先报道这件事情，我可以给你们一些手术过程的照片。”
    “这……”陈文看向孙仲轩，只见后者点点头，于是陈文也只得应下，“那麻烦你了。”
    “没事，你们好好写就行了。”谢尔倒是没有其他要求，“当然，明天最好不用来这么多人了。”
    陈文几人：……
    ……
    江来放了话筒，随即就见到自家老父亲正坐在椅子上慢悠悠的喝着茶。
    “听你哥说，你不打算放弃追责？”江云廷放下茶杯，看向了自己的小儿子，他原来想着小儿子只要平安一生就行了，对他也从来没有过多的要求，可没有想到，自己的儿子已经太出色了，出色到马上就会走向下一个名利漩涡。
    “嗯，割赵小四手指的是他爹，我帮赵小四接回手指，他们赵家都还欠着我们人情，虽说我收了钱，可我当时是真就差点儿死了，这几箱银元，够什么？”江来在江云廷面前坐下，很是淡定。
    江云廷突然也就笑了，“挺好。”
    他原以为，自己的小儿子应该属于心善那一卦的，可又发现，好像不是。
    于是看着江来的眼神是越看越满意，相比起江继开这个兵【pi】子，他更希望家里能出个笔杆子，医生虽不算笔杆子，但终归也是偏向于文人那一波的。
    然后发现，自己的小儿子已经长大，“你今年已经24岁了，工作也算是定下来了，有没有喜欢的女孩子？”
    江来一听，头都大了，“哥26了都还没成家呢！”
    “他订婚已经定了，就差明年结婚了。”江云廷白了江来一眼，“你要是没有喜欢的女孩子……爹要么找人帮你安排安排？”
    “爹……”江来投降，“我可没有这心思，如今世道乱……”
    “世道乱就不结婚了？”
    江来：……
    罢了，这种事儿就不跟老人家争了。
    “你现在伤还没好，明天还要去医院吗？”江云廷见江来不说话，还是转移了话题。
    “去看看赵四，毕竟是我做的手术，然后去医院交下资料。”江来摸了摸脑袋上的纱布，不疼了？于是又将手伸进纱布下摸了摸伤口，已经结痂了。
    江来乐了，穿越带来的好处显现出来了，除了可以回放记忆，还真的增强了体魄！
    “行。”
    ……
    次日，微雨，天寒。
    江来穿着黑色大衣，从车上下来，撑起了伞，又带上了公文包，脑袋上的纱布也已经拿掉，看上去正常许多。
    刚下车，就见到了门口有两个中年男子撑着伞，似乎有些奇奇怪怪。
    江来看了看医院门口的保卫，随即也就放心了些，这个时代，医闹应该没有那么多吧？
    “江，早上好……”见到江来，谢尔有气无力的打了招呼。
    见到谢尔的模样，江来不由的回想起自己以前值班的时候，“你昨天晚上值班？”
    “是啊，幸亏我们医院晚上不开门，不然我更没有办法休息。你是不知道，昨天晚上那个赵安斌……他的妈妈，一直找医生一直找医生，说她儿子手疼。”谢尔吐槽。
    江来不由的对谢尔投去了同情的目光，医院晚上不开门谢尔都还这样了，到时候他如果想要建议同仁也开夜间急诊，谢尔会不会朝着他吐口水？
    “我去人事交资料。”江来笑了笑，拍了拍谢尔的肩膀，“以后我们就是同事了。”
    “那晚上轮班我可以多休一天！”谢尔开心的笑着。
    江来自是点头，而后去人事交了资料，领了白大褂，正式上班时间，是元旦之后，不过想着一会儿还得去看赵小四，于是便将白大褂穿上了，又找护士拿了口罩，就带着谢尔一起去病房了。
    “江……医生，谢尔医生。”赵母亲见到江来，几乎是从椅子上蹦起来，打了招呼。
    江来只是看了她一眼，也就看向了赵小四，“今天感觉怎么样？”
    “虽然还疼，但是比昨天好多了。”赵小四神情疲倦。
    “嗯，慢慢来吧，咱们华夏有句老话，伤筋动骨一百天，你这可不止伤筋动骨，而且即便骨头和肌肉神经都连好了，你还有很长的康复锻炼的路要走。”作为医生，江来还是对病人做了安慰。
    “我知道。”赵小四自嘲的笑笑，又认认真真的看了看江来，低落无比，“我终究是比不上你。”
    “所以呢？”江来反问，“你要知道，这世上比不过我的人多了，再说了，你为什么非要和别人比呢？”
    “我昨天一晚上没睡，想着，如果没了我爹，我到底会怎么样。”
    “没了你爹，你什么都不是。”江来很直接的给出了答案。
    赵小四惨笑，“嗯，你说得对。”
    江来叹气，这个时代有英雄，但更多的依旧是不知前路的普通人。
    “我想了很久，等出狱之后我要做什么。”赵小四继续道，“突然觉得，你说手指能接回去的时候挺帅的，我忽然明白楚滢为什么会喜欢你了。”
    江来：？？？
    “我也想当一个医生，我爹不算好人，所以我可以救点人给他们赎罪。”
    江来内心感叹了一声，如果放在后世，这绝对是个浪子回头的典型，可惜……这个时代，哪儿有那么多时间啊，但他自然只能表示支持，“可以，但是学医的辛苦，可不是一般人能坚持的。”
    “我都是断过手指的人了……”
    “我只能说，你还是太乐观了，先好起来再说吧。”江来打开了赵小四伤口的纱布，见着手指末端状态很好，也是放心下来，“谢尔，给他换个药。”
    谢尔：？？？
    哪怕内心狂吐槽，谢尔还是在翻了个白眼之后应下了，他确实也是想要观察伤口情况好做记录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在和江来的相处过程中，他似乎自然的就落了下风。
    给赵小四换了药，谢尔也打算出夜班，江来则是打算回家休息，走到门口，谢尔发现了昨天约好的记者，于是赶紧拉了江来回办公室，安排采访。
    江·工具人·来，已上线。
    “虽然你们愿意报道这个新闻，但是我有一点要声明在前。”看着把两个已经有些年纪的记者，江来叹气。
    “好，您说。”
    “断指再植的条件：第一，断指保存良好，无严重挫伤，无污染；第二，断指后，最好是6小时内送达医院，最晚不能超过12小时；第三，断指的保存方式，用干净的纱布包裹就行，但如果天热，那就在纱布外面包一层尼龙袋，袋子外面放冰块；第四，断指不可以接触任何化学试剂，不需要家属做任何处理，带过来就行。”江来很是严肃的道，“这四条，务必放在新闻最突出的位置，因为如果不满足，哪怕是我，也无法将断指再植！”
    实际上，现代社会断指再植手术的最佳时间一般在68小时内，也就是俗称的黄金时间，但出于这个年代交通的限制，江来觉得还是将时间明确为6个小时好一些。
    “明白了！”
    “关于这一例断指再植术，我相信你们已经有相关报道了对吧？”
    “对，昨天晚上我们回去以后就连夜出了加急刊！现在，报亭和卖报郎都在努力呢！”
    江来点点头，“你们还需要问什么吗？”
    “江医生，听闻您是自己设想的这个术式，请问您是基于什么原因会去思考这件事？”
    “病人受到损伤，作为一名医生，我思考这些很奇怪吗？”江来反问。
    陈文记录的手指一顿，看着江来，不由得开始鼻腔酸涩，原来在如今的华夏，也不缺乏大医！
    “我们明白了。”孙仲轩看着江来的眼神，满是钦佩，如此年轻，如此大有作为……报道出去，必能振奋国人人心！
    “我们希望能拍一张您和患者的合影，作为大图。”
    江来点头，“可以。”
    这个时代，可没有p图这一说，所谓的有图有真相，才是这群新闻文人所追求的。
    ……
    夏瑜今天依旧上班，因为昨天见证了历史，她已经不止一次的和自己的小姐妹安利江来医生了，今天整个人心情就很不错。
    但是很快，她就看到了一个金色长发的外国女人扶着另一个茶色短发的外国女人进了医院大厅，只是那个短发的女人好像很痛苦。
    “我们找谢尔医生。”长发女人看向夏瑜，用英文交谈。
    夏瑜应下，“好的，麻烦稍等。”
    恰好，她就见到了谢尔和江来都穿着自己的衣服从办公室出来，身后跟着记者。
    “谢尔医生，有两位女士找你。”
    “女士？”谢尔脸上闪过错愕，两个？不会啊，自己没有两个女朋友啊！
    “对。”
    然后，谢尔就看到了大厅里的自家妹妹莉安娜以及一个不认识的女士。
    “谢尔，你快来，这是约翰领事的妻子，丹娜女士，我和她约了今天去逛百货大楼，可刚出门，她就肚子疼的不行了，又恰好同仁医院也挺近的……我就带她过来找你了。”莉安娜见到谢尔，总算是松口气，但也是将事情给解释清楚了。
    谢尔无奈，“去诊室吧。”
    见着江来，随即又一把拉住了江来的衣服，“江，你和我一起吧。”
    江来刚结束采访，本打算回家休息，见到谢尔的模样，想了想，也就应下了。

 7.初闻于世（求月票收藏推荐投资）

    “卖报，卖报！”
    “华夏医生江来医生完成世界首例断指再植术！”
    “咱们华夏的医生做了世界第一例断指再植啊！卖报！卖报啦！”
    “同仁医院的江医生，将病人断掉的手指接回去了！”
    “卖报卖报！大陆报独家消息！世界首例断指再植术啦！”
    正在江来等人接受采访时，上海滩大大小小的街上，此起彼伏的叫卖声响起。
    “来一份报纸！”一个戴着黑色帽子的中年人刚从黄包车上下来，准备进银行，听见了这个声音，也生出了好奇的心思，于是，从报童手中买过了一份英文版的报纸，眼中有过一丝讶异，版面最中央，是一个华夏人断指以及手术时的照片。
    “咱们的医生做了世界第一例的什么断指再植？”
    “给我也来一份！”
    “哎，怎么是英文的？中文的没有吗？”
    “有，昨夜加急印了中文版本！两毛钱！”
    大陆报，早年为米国人创办，后来被华夏人收购，如今孔某是实际控制人，杜月生是董事长。
    “哟，这个医生厉害啊，这是不是叫做妙手回春？”
    “这手指真断了啊？”
    “当然断了，照片又不会骗人！报纸上印着呢！”
    “同仁医院的医生啊！我记得同仁医院不大啊，他们的医生这么厉害？”
    “那是，人家是圣约翰大学的教学医院！”
    有一个人买了报纸，便有一群人围了过来讨论，这个时代，大家并不介意分享信息。
    ……
    “老爷，今天的报纸。”
    杜月生看着自己眼前的报纸，一份中文，一份英文，满意的点点头，加急印中文版，是他同意的。
    看着报纸上的照片，他不由得感叹，断指可以再植，那断肢，是不是也可以？
    ……
    如今的上海滩，可不仅仅只有国人。
    “咦？今天的大陆报说的居然不是米国人的事儿？”某处院子里，一名有些低矮的男子随即好奇的拿起了大陆报，“世界首例断指再植术是华夏医生做的？”
    “怎么可能！华夏如今能有什么发展？”旁边的人满是不信，“渡边君，你英文是不是又忘记了？”
    “喂？混蛋！不信你自己看！”
    另一人耸耸肩，笑着接过了报纸，可很快，神情就严肃起来。
    “断指再植术，以前的确没有听过，所以真的是世界首例？这个叫江来的人，要不要调查一下？”
    “左右不过一个医生而已，调查可以，看看能否拉拢，如果帝国多了一个医术精湛的医生，也是好事儿。”
    “这倒是，战争时期，有了这项技术，很多勇士就能……”
    “是啊！”
    “我这就上报请求调查！”
    ……
    广慈医院，即圣玛利亚医院，是法租界内规模最大的一家西式医院，拥有床位数百张，主要服务于外国侨民以及华夏的一些有钱人，当然，其中的医生自然也是相当专业的。
    “咦？断指再植术？”
    结束了早上查房的医生们如今也有时间坐下来慢慢看书或者报纸。
    “华夏的医生做的？”
    “看照片，不像是假的！”
    “不会吧？不过照片上断的是无名指和小指，这两个指头承担的功能比较少，接回去干嘛？”
    “喂！重点不是这个好吗？重点是能接回去啊！”
    “嘶……同仁医院竟然已经开展了这样的技术吗？”
    一些中年医生眼中全是不信，因为同仁医院比他们小得多，医生也比他们少，哪怕他们是圣约翰的教学医院。
    作为法租界最大的一家医院医生，他们就是有这样的自信。
    ……
    当然，江来现在是不知道这些的，因为他正在被那位丹娜女士质疑：她不要华夏医生看病。
    谢尔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冷了脸，“丹娜女士，我们米利坚是自由平等的国家，我以为身为米利坚公民的你，是不会有刚刚那样的想法的。”
    丹娜脸上一红，沉默了也就不再提这事儿。
    倒是一旁的莉安娜，眼中全是错愕，她太清楚自家哥哥是个什么德行了！别说华夏人了，就是米国人能入他眼的都没有几个！
    随即，她便仔细的打量起江来，一头黑色短发，目光锐利，鼻梁高挺，皮肤很白，似是常年待在室内，穿着一袭白大褂，白大褂内是贴身的黑色衬衫，本就冰冷的白大褂似乎更多了几分冰冷。
    听了谢尔的话，江来倒是笑出了声，“我可没有想到，你这家伙会这么维护我。”
    用的，自然是流利的英文，也让丹娜稍稍放下了些芥蒂。
    谢尔翻了个白眼，“闭嘴！”
    江来笑着点头应下。
    随后，谢尔就让丹娜躺到了检查床上，蜷起双腿，让她放松腹部，一边问诊，一边做起了腹部的体格检查。
    “呕吐或者拉肚子有吗？”
    “没有。”
    “那是哪里不舒服？”
    “就是这里疼。”丹娜摸了摸自己的右下腹部，脸色已经有些苍白，“特别疼。”
    “疼有多久了？”
    “有大半个月二十多天了，不过一开始只是隐隐的疼。”丹娜想了想，还是开口，“大部分时候不怎么疼，就是比较胀。”
    “疼痛有转移吗？”
    “没有，又好像是有。”
    “这里疼吗？”谢尔摸到了麦氏点，往下压了压。
    “疼！”
    “上次月经什么时候来的？”
    “这个月18号。”
    谢尔点点头，“应该是阑尾炎，炎症比较厉害，你现在的情况得及早做手术。”
    一旁的江来，也是仔细的听和看，谢尔的问诊没有太大问题，但他还是开口了，“丹娜女士，作为你的接诊医生之一，我也想要问你几个问题。”
    “你问吧。”丹娜点点头。
    “你既然已经结婚，那么你和你丈夫一周有几次x生活？有孩子吗？几个孩子？”
    饶是丹娜是一个米国人，但也不禁红了红脸，“一周24次，还没有孩子。”
    谢尔无可奈何的眨了眨眼睛，似乎在说，你这是什么意思？
    江来并不理会，进入了自己的医生状态，让其他人不自由自主的信服，于是继续问，“以前怀孕过吗？”
    “没有。”
    “平时月经周期大概是多少天，每次几天？”
    “周期不是太固定，但是每次月经都有56天的样子。”
    “那你这个月是18号来的月经，结束了吗？”
    “之前好像结束了，但今天……似乎又来了。”
    “那上个月，也就是11月的月经是几号？”
    “准确来说，11月没有，因为10月是31号开始的，到11月6号左右结束。”
    谢尔这个时候也意识到不对了，“江……你的意思是？”
    “嗯，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丹娜女士应该是怀孕了。”江来眉头皱着。
    这个时代，可没有b超啊!连hcg值都不好测！
    “怀孕？真的吗？”丹娜眼里充满了惊喜与不可置信，她和她丈夫要孩子很久了，可一直就是没有怀上，“可我月经……”
    “这正是我要说的，胎儿的位置可能有点问题。”江来随即说了下一句。
    “啊……”一旁，莉安娜瞪大了眼睛，捂住了嘴，哪怕她还没结婚，也知道怀孕的女人有月经是一件多么奇怪的事，而所谓的胎儿的位置有点问题，似乎很严重。
    “医生……”丹娜已经有了哭腔，“我很难才怀孕这一次。”
    “你通知你先生来医院吧。”江来很是耐心的说了这句话，随后示意谢尔出了诊室。
    “江，你诊断依据就是她的月经史吗？”谢尔迫不及待的问，“不用先验孕吗？胎儿位置有问题的意思是……”
    江来面色古怪，这个时候西医的验孕，可不是抽血，也没有b超，但还是点了点头，“可以，但不一定会有我们想要的结果。”
    “你还没告诉我位置有问题是什么意思？”谢尔不满。
    “异位妊娠。”
    “它还有一个名字，宫外孕。”

 8.行走的出事体质（求收藏推荐投资月票）

    某馄饨小摊上，江继开刚吃完一碗小馄饨，从口袋里摸了块银元，丢在了桌上。
    “先生，钞票找侬！”
    “留着明天来吃！”戴上帽子，江继开转身摆摆手，便离去了。
    虽然天下着小雨，但是街上的小摊贩不减，各类叫卖声不绝。
    江继开一路走，一路看，见着前边儿一个皮肤黝黑的老者摆了两篮子的苹果，卖相不错，便走了过去，摸出3个银元丢给老者，“苹果我要了，给送xx巡捕房去。”
    “啊？”老者似乎听力有些问题。
    “苹果我要了！给我送到巡捕房去！”江继开大喊，“快点儿！”
    “哎，好好好！”老者捡起身前的银元，数了数，“先生，多了呀！”
    “多了算赏你的！快点儿给我送去听见没！”
    “听见了听见了。”
    江继开这才大摇大摆的继续在街上走着，也并不怕淋着雨。
    当他听见报童喊到了江来的名字，便笑了笑，过去买了报童手里所有的报纸，让他送到江园去。
    “得嘞，谢谢先生。”报童自然是机灵的很，收了钱，还能少跑点儿，不知道有多开心了。
    只是，砰的一声枪响，街上叫卖声似乎停止了一秒，随即慌乱的尖叫声响起，人流也乱了起来。
    江继开快速的锁定了被害人，一个腹部受伤的走路都颤颤巍巍的穿着破旧的男人，很快倒在了地上。
    距离他，不过十来米。
    男子倒地的前方几十米，江继开似乎看见了有人转身狂奔，当下火上心头，“册那，在租界开枪，当老子这个探长是摆设吗？”
    于是便追了上去，对他而言，地上这个男人死与活，与他无关，但在路过的时候，还是喊了一声，“把他送到同仁医院江来医生手上！别让他死了！”
    在这片地界上，他能信的人不多，江来，绝对他最信任的人，没有之一。
    半晌，原本惊慌抱头蹲地的人们才大着胆子起身，见到地上那受伤的男子，有些茫然。
    “刚刚那个黑皮……不，巡捕，说要把这个人送到同仁医院江来医生那里。”有个大妈有些害怕的道。
    “江来医生？”
    “给别人接手指的那个吗？”
    “好像是！”
    “那快去！”
    “走走走，拉我的平板车！”
    华夏的百姓，自古以来心善的多，人多力量大，虽是着急忙慌，但也还是将人往医院送了。
    江继开一边跑，也遇到了其他巡捕，便大喊，“把那人给我拦住！”
    很快，便是一群巡捕追着一个不知道身份的人跑。
    ……
    在20世纪30年代，现代医学虽不是刚刚起步，却也是还在学着走路，许多后世常见的仪器还未诞生，比方说b超仪，也有许多血液指标无法测算具体数值，比方说血hcg值。
    在后世，宫外孕只需做个简单的b超便能鉴别，而在这个时代，却时常被误诊。
    在这个时代，检测妇女怀孕，需要一种远渡重洋而来的爪蟾做些贡献，当然，这是西医。
    “胚胎着床于子宫外？输卵管？”谢尔很快理解过来，“的确，如果是右侧输卵管的话……但如果是这样，这孩子……”
    “嗯。”
    谢尔叹气，“我明白了，先收住院，按着手术准备起来，当然，也会让人时刻关注她的状态。”
    “行，那我就先回去了，辛苦了。”江来拍了拍谢尔的肩膀，笑了笑，他本就还没上班，休息也是正常。
    “我会和查理交接一下……我要出夜班！”谢尔不满。
    江来哈哈笑着出了同仁医院，撑了伞，心情还可以，有一种难得的悠闲感，想到元旦之后又要回到医院工作，内心还是有颇多感慨，也打算在那之前，好好体验一下这个时代。
    但不知道为什么，老天爷总是和他开玩笑一般。
    昨天刚做了一台手术，今天就遇到一例疑似宫外孕，然后……他就在同仁医院门口被人撞倒了。
    屁股重重的坐在了地上，传来一阵疼痛。
    “喂，小伙子，你没事吧？”
    “不好意思啊，让一让让一让，我们找江来医生！”
    “对，一个巡捕让我们把这个人送到江来医生手上！”
    “让江来医生救救他！”
    “我们找江来医生！”
    地上的江来：……
    他这是触发了什么体质吗？
    人家是万年小学生，行走的死神。
    他这是什么？
    行走的出事体质？
    这种体质可千万别在值班的时候遇到啊！
    医院的保卫：……医生刚刚被你们撞倒在地上啊！
    不过，江来还是抓到了些重点，有个巡捕让他们把人送到他这里……巡捕吗？
    江继开？
    呼出一口气，江来站起身拍了拍屁股，就看到了板车上的男子。
    最为显眼的，是腹部的血迹，以及板车上的暗红色。
    江来心里一沉，这么大的出血量吗？
    随后他就大喊着，“都让开，我就是江来！让开！”
    人群很快让出一条路来，都议论着。
    “这么年轻啊？”
    “小伙子很精神啊！”
    “医生啊，事情是这样的，刚刚呢，街上有枪声，这个人就倒地了，然后那个华人巡捕就追上去了，让我们把他送到江医生这里。”有位大妈将事情解释了清楚。
    江来点头，快速的查看了一下这个人的状态，还活着，但快死了！
    无自主清醒意识，但瞳孔对光反射还在。
    又看到腹部什么处理都没有做……
    草！一种植物！
    连压都不压一下就来了吗？没死在路上都算运气好了！
    虽然压了也不见得有用！
    “谢尔！来个人！”江来捂住了那人的伤口，大喊，“准备急救！”
    “法克！”谢尔才跟护士交代完对丹娜的医嘱，正打算和查理交接班，就听见了江来的喊声，直觉到事情不妙。
    果然，往窗外看了一眼，乌泱泱的一群黑色脑袋，闹糟糟的，而后果断的就往院子里跑。
    人群见到穿着白大褂的洋人医生出来，似乎也自然的害怕了起来，让出了一条路来。
    “谢尔，准备急救！立刻验血，准备输血用血！”
    “明白了！”虽然不知道这人是谁，但谢尔也只是看了一眼就开始狂奔，立刻将医院里的人和物资调动起来。
    而这，就是江来喊谢尔来的原因，他毕竟还没真正入职，医院认识他的人不多，哪些东西在哪里，谢尔清楚的多了。
    而病人，也在众人合力下，上了推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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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受伤有多久了？”
    “半个多小时了哦。”
    在进手术室前，江来听见了那位好心的大妈再一次回答，心下一沉，半个多小时，也就不再言语，直接进了手术室。
    “立刻建立静脉通道！”
    “血压多少？”
    “85/59mmhg！”
    随即，江来将这人的衣服剪开，用最快的速度给病人进行了腹部消毒，恰巧见到谢尔已经洗好手，穿戴了手术衣，松口气，“谢尔，你来开腹！”
    “知道了。”谢尔叹气，“别急，还能测到血压呢。”
    的确，还能测到血压已经算是一个不错的状态了。
    “就是我这夜班……出不了了啊啊！”谢尔几欲抓狂，“江，你才回来第二天，我就和你一起上了两台手术了！以你们华夏人的话来说，你是不是犯了什么毛病？”
    “滚！”江来留给谢尔一个无情的后脑勺。
    ……
    夏瑜已经给这位不明身份的大出血病人抽了血，同时，她的上司丽萨护士长已经跟着进了手术室，她也是松口气，今天好像又是忙碌的一天。
    嗯，先验血型。
    丹娜女士的验孕，喊张丽吧。
    昨天很忙，今天也很忙。
    为什么呢？
    以前好像没有这么忙啊！
    ……
    江来洗好手，换好手术衣，回到手术室时，谢尔已经开好腹了，嗯……一肚子血，有的已经是半凝固状态，完全看不清。
    “吸引。”谢尔喊了一声。
    江来很自然的到了谢尔对面，从丽萨护士长手中接过了吸引器，开始操作，补充了一句，“准备生理盐水，一会儿冲洗。”
    “知道了。”丽萨一愣，随即便应下了。
    作为同仁医院的护士长，丽萨当然是知道这位华夏医生的大名，更清楚这人即将在新年之后入职自家医院，但她没有料到这位医生与谢尔的关系竟然如此不错。
    “江，这个人现在是无名氏，手术签字也没有，手术费都不一定能收回来。”谢尔看着江来，“你就这么拖进来了？”
    “我们华夏有句古话，叫做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江来从丽萨手中接过了生理盐水，一边冲洗，一边吸引，认真的查看着患者的腹腔状态，“意思就是，我们救了人，就算是死了，也会上天堂见上帝，而不是下地狱。”
    “虽然有些道理，但是……”谢尔还想说些什么，就见到将来将生理盐水的碗往他手里一塞，然后戴着手套的手直接开始扒拉腹腔里的肠子，见到鲜红色的血液冒出，松口气，而后又道，“这人算运气好。”
    江来也是如此，随即，他就见到了一丝金属光泽……
    子弹嵌入了脾脏里，周边的组织已经相当脆弱。
    “江，你们华夏人可真疯狂……他是平民吧？”
    “闭嘴！”江来翻了白眼。
    “切……”不过谢尔倒是很高兴，找到了子弹，也就意味着找到了出血点，他很快就能出夜班了。
    “血管钳！”
    用血管钳将脾动脉终末的两根分支分别夹住，再取了子弹，没有特别大的出血，江来也是松口气。
    叮当一声，黄铜色的带着血液的子弹入标本盘。
    “8mm子弹？”谢尔看了一眼子弹，啧了一声，“亏得一般装备这种子弹的枪威力不算强，穿透力也弱，不然咱们找出血点可没这么简单。”
    江来倒是没有料到谢尔对于枪支也这么熟悉，“这子弹一般是什么枪上的？”
    “据我所知，霓虹的南部14式，94式……似乎用的都是这种子弹，94式好像是新的，不过霓虹人的装备实在不怎么样啊！”
    江来眉头皱起，这个时代，敌人可以这么嚣张的吗？大街之上随意射杀华夏平民？
    还是……这个人其实并不简单？
    不过，作为医生，这些都不是他考虑的问题。
    ……
    江继开喘着粗气，看着眼前这比他要矮半个头的男人，拿着一把手枪还妄图反抗，“跑啊，继续啊，还抓不到你了是吧？敢在租界开枪，是没见识过租界的监狱吧？”
    “头儿，他手上有枪。”一旁的巡捕提醒，一众巡捕已经围住了这名男子。
    江继开当然是看到了，而且看着对方的枪，就已经对他的身份有所猜测了，不过，这里是租界，倒也不在怕的，将他的手枪也对准了这个男人，“是放下枪自己跟我们走，还是要做无谓的抵抗？能在我们华夏出入，应该能听得懂我说什么吧？”
    男人又气又急，没有什么犹豫，对着一名巡捕就开了枪，但下一秒，他就被打成了筛子。
    江继开眉头皱着，这人宁愿死也不愿意就擒，也不知道藏了些什么消息，看着这人已然无救，才见到自己手下被那人伤了腿，切了一声，“把尸体带回去，然后去同仁，不，尸体也一起带去同仁！”
    “是！”
    “医疗费单位会报，找江来医生给你们处理，我晚些再过来。”
    “知道了，头儿。”
    “谢谢头儿！”
    说着，江继开就转身往来时的方向走，第一现场的信息，可能更多。但下一秒，附近一栋居民楼三楼某间房的窗户被推开，一个带着两撇胡子的男人出现在窗口。
    江继开一见，转身便上了楼。
    ……
    江来觉得，他这便宜哥哥是造成他加班的主要原因！
    刚给救完那个无名氏，把所有费用挂到自己名下，这会儿就有个巡捕来处理枪伤了。
    “你们探长呢？”江来看了看伤口，问题不大，子弹没留在小腿里，包扎好修养一段时间也就行了。
    “探长有事儿，说是晚点过来。”受伤的巡捕叫刘齐，这个时候也回答了江来的问题，在知道今天上报纸的这个江来医生就是自家头儿的亲弟弟的时候，他倒是什么都不隐瞒。
    “这尸体送过来干嘛？你们巡捕房没有法医？”江来更是无奈，怎么他难道看着像法医吗？
    “不知道，头儿让我们带过来的，江医生，您等等，头儿应该一会儿就来了。”旁边，另一名巡捕开口解释。
    “伤口处理好了，去交费吧。”江来无奈，看了看时间，都能吃午饭了！
    “哎，好。”
    “江，这……”谢尔刚和查理交接好，准备下班，就见到江来又忙上了，旁边推车上似乎有人形物体，盖了白布，于是揭开看了一眼，嫌弃的咦了一声，“干嘛送进医院？”
    “大概看我们像慈善机构。”江来认真的回了一句。
    “靠……我下班了，丹娜女士的事儿我已经和查理还有李都交代好了，对了……”谢尔随即靠近江来，“晚上大上海国际歌舞厅有一个新人酒会，你去不去？”
    江来眼神一亮，这个时代的酒会？歌舞厅？！
    去啊！必须去！
    “嗯，需要邀请函吗？”江来问了一句。
    “不用不用，听说是有一个新的歌手要登场，给我们这些老主顾通知了一下。”谢尔嘿嘿笑着解释。
    “老主顾？”江来眉头挑了挑，“啧，注意卫生啊。”
    “你在说什么？我一直很注意卫生的好吧？”谢尔翻了个白眼，“晚上我到你家接你？”
    “不用，我自己过去就行。”江来摇了摇脑袋，拒绝了。
    “不，我的意思是，你家家教比较严，你出得来吗？”谢尔调笑，原本在圣约翰的时候，他就知道江来家教相当严格。
    “我今年几岁了？”江来反问。
    “24？”谢尔想了想，回答。
    “对啊，我都24了！”江来用了一个懂的都得的眼神看了看谢尔，“所以放心。”
    “行，那晚上见！七点啊！记得了！”
    “知道了知道了。”江来摆摆手，将谢尔给赶走了，这才呼出一口气，此时，诊室里就剩下了他和那具尸体，他不明白江继开把尸体送过来是什么意思，但不妨碍他的好奇心。
    掀开白布，就见这人瞪得大大的眼睛，江来眉头皱了皱，心想着这群巡捕也不让他安息，随即检查起来。
    黄皮肤，黑眼睛，至少是亚洲人，身高165左右，双手都有比较厚的老茧，看得出来是个练家子。
    作为看过一千多集柯南的人，江来自然不会放过指甲缝这种……不容易被发现的地方。
    指甲缝有黑灰色的粉末，像是……炸药，随后闻了闻，果然，就是炸药。
    江来眉头一跳，这胆子还挺大，在租界玩炸药，听那几个巡捕说，这人就是在街上开枪伤人的凶手。
    身上的衣服不算新，但也不旧，没有补丁，至少不是穷苦人家。
    随后，江来把这尸体的裤子往下一脱，得……兜裆布！
    看起来，事情好像挺复杂的啊！
    至少，不是他一个医生能解决的，等江继开过来，还是赶紧丢给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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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倏地，江来又想起，这个人就是那个在街上行凶的人，可，为什么要行凶？再看到这人的指甲缝，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这果然，不是一个太平的世道啊，他一个医生，真的有些承受不来。
    虽说死亡什么的，在医院也是常见，就是经由他手开出去的死亡证明也不少，可看着眼前这具鬼子的尸体，他才真真切切的认识到，在这里，一不小心是真的会丢了小命的。
    江来的心情一下子沉重起来，倒不是因为觉得自己容易死，而是意识到，战争离自己并不远。
    而在这场战争中丧命的人……无计其数。
    他，能怎么做？
    ……
    江继开站在诊室外，正想出声，便看到了江来一个人站在窗边发呆，孤独，沉寂，无力……不知道为什么，他似乎感受到了一系列的负面情绪。
    作为哥哥，他以前从没在自家弟弟身上感受到过这些东西，小时候没有，长大后更是没有，而现在，他一下觉得江来距离他很远。
    敲门的手也顿在了空中，他又看了看诊室里那盖着白布的地方，暗自懊恼，自己是不是太没经过考虑了？弟弟好歹是个医生啊！
    随即收回手，轻咳一声，“站那儿做什么？”
    江来听见声音，回过神，见是江继开，翻了个白眼，“你把这个送过来做什么？你以为医院有殡葬一条龙吗？”
    “没有吗？”江继开反问，随即笑着走了过去，“怎么？看不得死人？”
    江来摇头，认真的看了看江继开，终究还是意识到，这个时代，是个失序的时代，“这是个鬼子，穿兜裆布，指甲缝里全是炸药粉末，我怀疑应该是有问题的，被他开枪打伤的那个人，或许是知道了什么才会被灭口。”
    江继开眼神一亮，“中枪那个人呢？醒了吗？”
    “早就醒了，不过一直不说话，谁问也不说。”江来摇头，随即又道，“对了，你记得把医药费和手术费都结一下……”
    江继开：？？？
    “他在特需病房，我让夏瑜带你去。”
    江继开：？？？
    随后，江继开笑了，“行，我去问。”
    “嗯，早点问早点结束，我等你吃午饭。”
    “可以！就当是，我为你接风洗尘！”江继开没有拒绝，出了诊室。
    江来看着江继开离去，眼神沉了沉，脱下白大褂，便挂在了架子上，而后自嘲的笑笑，还没正式开始上班，白大褂倒是穿了不少次了。
    自己这体质……堪比柯南了。
    半个多小时后，来了一堆巡捕，留下两个开始守着枪伤的那人，又有两人把这鬼子尸体给带走了。
    而江继开，则是开开心心的换了衣服，便带着自家弟弟出去吃饭了。
    ……
    本帮红烧肉，本帮鳝丝，狮子头……江继开点了满满一桌的菜。
    “哥，你毕业以后怎么没留在部队？”饭桌上，江来好奇的问着自家哥哥。
    “成绩不好。”江继开随意一笑，是‘成绩不好’啊，随即又感叹着，“再加上咱家生意需要保驾护航，一个巡捕房的探长，刚刚好。”
    “如果打仗……”江来抿了抿嘴，盯着江继开的眼睛，“你会上战场吗？”
    “如果上边儿需要，我当然就上啦。”江继开看着自家弟弟，好笑的问，“怎么，怕我死在战场上？”
    江来白了他一眼，吃了一块红烧肉，没好气的看着江继开，“你最好别让我在手术室给你抢救！”
    江继开失笑，又给江来夹了一筷子的鳝丝，“作为军人，国家需要，我们当然义不容辞。你只是个医生，好好治病救人就行，别想这么多。”
    江来默了默，点头，自己可是只会治病救人了。
    “小孩子，别想这么多了，好好吃饭。”
    “哥，等过完农历年，你马上就结婚了，你就等着嫂子收拾你吧！”江来恶狠狠的威胁。
    “啧，说起这事儿，你有中意的姑娘没有？咱家虽不是书香世家，但不愁吃喝，你又是医生，还喝过洋墨水，要是有喜欢的姑娘，赶紧带回家！”江继开嘿嘿笑着，“可别让爹给你安排，不然……”
    江来翻了白眼，“对了，今晚我有事儿，不回家吃饭。”
    “行，弟弟长大咯！”江继开一手放在自家弟弟脑袋上，揉了揉。
    江来无语，真当他是小孩子吗？
    ……
    下午，总算安生，江来找了个梨园，听了一下午的戏，散场的时候，江来还被一个女孩子撞了一下，让他有些无语，好像，大家都很匆忙。
    而在他安心听戏的时候，外界的舆论正在发酵。
    由大陆报报道的消息，也被华夏其他诸多报社得知，华夏医生，完成了世界首例断指再植术！而这个消息，也以上海为中心，向着周边地区辐射。
    同仁医院，正在被各类记者围堵中。
    当然，围堵同仁医院的，不止有记者。
    “伯恩，这样的医生你们同仁医院把握不住的！我们圣玛利亚才是他最好的归宿！”一名银色头发的中年女子，坐在伯恩教授面前，不住的劝说。
    “呵呵。”伯恩只是笑笑。
    “你看，昨天才做完手术，还不知道手指到底有没有成活，我觉得我们圣玛利亚的诚意已经很足了。”女子继续劝说。
    “所以呢？”
    “至少得让他自己选择吧？”
    “索菲亚，我们已经认识很长的时间了，所以我不怕告诉你，”伯恩教授放下手中的杯子，认真的开口，“他是我的学生，但同样也是有着独立人格的自由个体，他如果真的是自己要去你们圣玛利亚，我不会拒绝。”
    “那就行，那联系方式……”
    伯恩真的是忍不住翻白眼，“你确定要这么早就下注吗？万一手指没有成活呢？”
    “那我们圣玛利亚就支持他负责这个研究的继续进行！”
    伯恩感叹，财大气粗，同仁的确比不了啊，似乎是比同仁更加康庄的大道，他没有办法阻拦，也不会阻拦。
    他相信江来，当然，也希望江来有更好的发展。
    ……
    江园。
    “老爷，大少爷和小少爷晚上都有事儿，没法回来吃饭。”张伯看着江云廷，开口，“刚刚都打电话回来说了。”
    江云廷看着面前的一桌子菜，脸都快黑了。
    “上班不是元旦之后才开始吗？江来去干嘛了？”
    “听说是谢尔医生约了小少爷。”
    “那个米国医生？”
    “是。”
    “继开呢？”
    “巡捕房里有公事。”
    江云廷长长的叹出一口气，自己动了筷子，一言不发，吃起晚饭来。
    “老爷，小少爷日后会成为一个世界知名的大夫，肯定会很忙的……”
    “我知道。”
    “大少爷，公事也挺忙的……”
    “我知道。”
    “老爷，现在大少爷和小少爷都长大了，您要么再娶一个？”
    江云廷：？？？
    ……
    江来打了几个喷嚏，摸了摸鼻子，又紧了紧身上的大衣，想着上海这天还是挺冷的。
    看着眼前的大上海国际歌舞厅，人来人往，听见里头的歌声隐隐约约的传了出来。
    迈出脚步，便往歌舞厅而去，他真的就只是好奇而已！
    毕竟，在后世，上海滩可是成就了无数传奇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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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点，天已经完完全全的暗下来了，但南京路上大大小小的店铺却都亮起了多彩的霓虹灯，牌匾上那一圈圈的绕着五颜六色的小灯泡，随着音乐声亮了又暗。
    男士，多是西装革履；女士，也都盛装出席，哪怕是冬天，咖啡厅和舞厅里的人也都不少，聚在一起各自谈笑，满是和平。
    30年代，大上海国际歌舞厅就是当下的时尚最前沿，里头的“女歌手们”也有红得发紫，堪比后世的明星。
    “先生，一位吗？”门口的侍从贴心的问了问。
    “两位，谢尔医生来了吗？”
    “啊，那您一定是江来医生了！”侍从眼神都亮了，他们作为门童，基本上是谁都得罪不起，可不代表他没有喜恶。
    对于洋人医生，他没有什么好感，但是对于如今“闻名上海滩”的外科圣手，世界首例断指再植术的华夏医生，他可是太敬佩了。
    江来一愣，笑了笑，“嗯，麻烦你带我去找谢尔。”
    “好的，谢尔医生是在贵宾席。”侍从很快弯了弯腰，然后带着江来往里走。
    很快，江来便被领到了一个视野极佳的位置，与旁边的位置以屏风隔开，也很前排，的确是vip席位了。
    “哦，江，你可算来了！”见到江来，谢尔也开心起来，“你再来晚一些，就要错过新人的出场了。”
    江来笑着，随即在谢尔旁边坐下，又四处观察了一下，来这里的外国人，不多，谢尔属于最瞩目的一个。
    侍从很快端了酒上来。
    江来眉头挑了挑，“麻烦换成水，或者牛奶。”
    谢尔：？？？
    “江……这里是歌舞厅！”
    “嗯，但是作为外科医生，谢尔你也该戒酒。”江来很是自然的耸肩。
    谢尔嘶了一声，随即道，“给他换。”
    侍从点头应下，“好的。”
    “算了，也给我来一杯水。”
    “好。”
    江来失笑，正欲说什么，随即听见了舞台换了音乐，而后见着灯光也开始绚丽起来，让人炫目。
    很快，舞台上就站了一个身材姣好的女子，妆容艳丽，颇具这个时代的特色。
    江来感慨了一番，“谢尔，这就是今日要出场的新人？”
    “是啊。”谢尔眼里全是迷恋，“江，我发现你们华夏的女子，都有一种特殊的韵味，我实在是太喜欢了！”
    江来笑着摇头，随即想了想，也是，谢尔工资又高，手术提成也高……收入不错，在这里一掷千金也是正常。
    台下热闹起来，也有欢呼声，当然，更多的是闲聊。
    “哟嚯，今天上的新人，不错嘛。”
    “不过最近赵四不在啊……”
    “赵四手指头给他爹割了，现在在医院呢！”
    “今儿这新人，我捧了！”
    “有郭爷捧，那红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儿？”
    “快唱一个！”
    很快，歌声响起，台上是歌声曼妙，舞姿曼妙，美人曼妙；台下是痴汉迷恋……
    江来闭上眼睛，认真的听起歌来，他其实并不喜欢这样的地方，因为过于吵闹，但他不得不承认，台上这位出场的新人一开口，似乎就控住了全场，便是他，也觉得这首歌这样的唱法，别有风味。
    曲毕，台下满是掌声与欢呼，调笑。
    谢尔也是认真的鼓掌，满是兴奋，“江，你觉得怎么样？”
    江来笑着，“不错。”
    “是吧。”谢尔嘿嘿笑着，“没有白来吧？哎哎哎，她在看我们这边哎？”
    江来失笑着看谢尔这迷弟的样子，这哪里像是一个医生啊！不过，人都是多面的，也很正常。
    不过，他又见着那女子下了舞台，朝着他们这边而来，他想着，谢尔这个老主顾的面子，果然还是挺大的啊。
    但下一秒，这女子站定，直直的看向江来，开口，“这位先生，刚刚我见您闭着眼睛，是我长得太难看了吗？”
    江来愣了愣，随即笑着摇头，“只是单纯的听个歌罢了。”
    “江，你太不知风趣了！”谢尔拿起了桌上的酒杯，不，水杯，又从侍从手里拿了一杯红酒，“美丽的小姐，你刚刚的表演很精彩，这杯请你。”
    “谢谢。”随即，女子接过红酒杯，一饮而尽，嘴角还留了几滴，烈焰红唇，妩媚至极。
    而这边的事情，也让旁边的一群人起哄。
    “哟，今儿新人是要让这洋人给捧了啊？”一道不悦的声音响起，“怎么，我们这些个就不值得你先过来？”
    “就是！”
    “还是，早就没有骨头了？”
    “他么的，同是贵宾席，先去了洋鬼子那儿？怎么，我付家的名头不够响亮？”
    一个玻璃杯摔在了江来与谢尔的座位旁边。
    江来眨了眨眼睛，思考着为什么出来就会遇到事情这个体质。
    然后就见到谢尔面色不善，盯着摔杯子那个人，无论哪个国家，摔杯子都不是一件礼貌的事情。
    “付爷！付爷！”女子笑着，从侍从手里拿了个酒杯，“我不是先来找谢尔医生，而是先来找这位小少爷的，我啊，就是好奇，我在唱歌的时候，大家都认认真真的看着我呢，就他一个人，闭着眼睛听歌。”
    付爷眉头一皱，随即看向江来，笑着，“哟，这是谁家公子哥儿呢，这白白嫩嫩的，眼生啊！第一次来？闭着眼睛听歌，装什么清高呢？”
    对上洋人，他还虚几分，但是对上江来，便什么都不虚了。
    江来脸色沉了沉，也不回答，对于这种色中饿鬼，他并没有什么好感。
    “来，我请这位公子一杯。”付爷从侍从手里拿了一杯白酒，递给江来。
    “不喝酒。”江来摇头拒绝了。
    “怎么，看不起我付三是吗？”
    “就是，看不起我们三爷啊！”
    “小子，这可是付三爷！看你这细皮嫩肉的……啧，还是听话些的好！别不识好歹！”
    旁边的狐朋狗友们怂恿着。
    付三也是几杯酒下肚，又被这些人一怂恿，熊心上来了，连豹子胆都有了几分，江来越是不给面子，他越是来劲，“其实吧，像你这样细皮嫩肉的公子哥儿，床上也别有味道的，要不要跟着爷试试？”
    江来觉得自己从不是一个暴力的人，但他偶尔也不排斥用暴力解决问题，因为有的人是真的欠揍！
    反正，现在没有穿着白大褂，他也不是在医院，于是用英文道，“谢尔，一会儿我万一打伤他了，你得给我作证。”
    “江！”谢尔瞪大眼睛，他从未见过江来动粗，然后就兴奋起来，打架啊，他喜欢！
    旁边的女子已经跑开，让侍从喊保安去了，这样的事儿，在这里虽然不多，但也不少，舞厅自有自己的处理机制。随即，他就见到江来拿起了桌上的水杯，直接将杯子甩在了付三脸上。
    “草！”付三怒骂，挥着拳头就要上来，下一秒，却觉得命根子巨疼，随后就撕心裂肺的倒在了地上，叫声凄厉。
    江来默了默，果然，命根子这事儿，一定是得保护好的。
    “给我打！打死了我负责！”付三一边夹着腿，一边惨叫着。
    瞬间，舞厅里就乱了起来。
    跟班们随即也一边叫一边冲着就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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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继开本不是愿意来歌舞厅的人，但今天需要交接情报，结果就见着自家弟弟和谢尔竟然在vip席上，自家弟弟来歌舞厅也就算了，今日的新人竟然还一下台就这么给面子，于是……他全程见证了这狗血的争端。
    再就见着自家弟弟一脚踢在了付三的命根子上，见付三的样子，就是他也觉得疼。
    这个时候他才惊觉，自家弟弟已经的的确确是一个大人了，笑着摇头，他知道付三起不了什么威胁，但见着跟班们一拥而上，脸色也是沉了下来，便快步往那边去了。
    ……
    江来觉得，打架实在不适合他，但实在没有办法啊，遇到的人往往脑子都有问题。
    见着一堆人冲过来，旁边的谢尔也已经撩起了袖子，打架这事儿吧，虽然好久没遇到了，但他还是觉得兴奋。
    今天起，他和江来也算是一起打过架的人了！想想就觉得刺激！
    江来也是热血上涌，哪怕有两辈子的人生经验，但是对于打架，特别是打群架这事儿，他也激动……或许对于男人来说，这是一种终极浪漫？
    只是，他终归是经验不足，见一个跟班拿着酒瓶冲来，便抬起左手挡了挡，酒瓶碎裂的声音，以及手上和脸上的疼痛，都让他清醒许多，于是……又是一记撩阴腿，这跟班也躺了。
    江来内心感叹，这是神技啊！比千年杀还厉害的多了！
    然后，他突然就被扑倒了。
    一声枪响，在舞厅里很是突兀。
    所有声音在此刻安静下来，连动作似乎都暂停了，所有人都在寻找着枪声的来源，但下一秒，又是巨大的惊慌与尖叫声……
    谢尔眨巴着眼睛，看着被自己扑倒的江来，松口气，感受着肩膀处的疼痛，随即苦笑，“江！救我！”
    江来也愣了，擦！这到底是个什么时代啊！怎么随便冒出来一个人都有枪啊！
    付三也愣了，他明明瞄准的是江来啊！这个外国人冲过来干嘛啊！码的，要惹上外交事故了！突然，一个酒瓶砸在了他脑袋上！付三晕了……正想大骂，右手被一只大脚踩在了地上，十指连心，比刚刚更加剧烈的疼痛传来，“啊！”
    “动枪！很好！还想杀我弟弟？”江继开又抄了一个酒瓶，砸在付三脑袋上，“你试试？”
    刚刚若不是谢尔，江来此刻还不知道怎么样呢！想到这里，江继开就是一阵后怕。
    “哇，你哥哥这么霸气？”谢尔看着江继开连续给付三砸了两回脑袋，不由得幸灾乐祸起来，“付三会不会脑震荡？还是硬膜外出血？颅骨是不是还完好无损？如果他死了，我能不能收藏他的颅骨？”
    江来翻了个白眼，将谢尔扶起，看着谢尔右肩的伤口是一阵感动，“你冲上来做什么？”
    “我们不是朋友吗？更何况，我是你学长！”谢尔龇牙咧嘴的笑着，“我以为你会先感激我的。”
    江来沉默。
    “ok啦，我毕竟是医生，看到这种事儿，身体总是会先一步行动的。”谢尔叹气，“该死的职业习惯。”
    也就在此刻，舞厅的保安姗姗来迟，当然，还有舞厅的负责人……赵安文！
    赵安文觉得最近自己真的是撞上邪祟了吧？怎么老和江家过不去？要是江来真的在舞厅出了事儿，的他爹能把他撕了！
    因着枪声，附近巡逻的巡捕们也迅速到达了现场，而这片区域，恰好是江继开所在的巡捕房的巡逻范围。
    “文爷，我们兄弟不太管舞厅的事儿，给你的方便也多，是因着你平时管的不错……可今日动枪了，还伤了人……我就得向我们督查写报告说明，你到时候亲自和我们督查说明吗？”巡逻队长周伟，对着赵安文就是一阵怼，然后见着一旁愤怒的江继开，瞪大眼睛。
    “头儿？”
    “江医生？谢尔医生？”
    江继开脸色沉了沉，“你们互相给了多少方便？回去好好跟我报告一下！”
    “头儿……不是……”周伟还欲解释，可见到自家头儿的脸色，还是闭嘴了。
    便是赵安文，此刻也是一阵脑袋疼，怎么就和江家绕不开了？
    “继开，这事儿晚些我和你说吧。”赵安文沉下气来，“今日在我的场子出了这样的事儿，回头我定然上门赔罪。”
    “呵呵。”江继开呵呵一笑，“这付三是个什么来头？”
    “杜爷三太太的一个侄子。”
    “哈哈哈，挺好的。”江继开哈哈大笑，“可以啊，跟你们是绕不开了是吧？”
    “抱歉……”赵安文也只得低头，与江家，他们赵家只能低头。
    突然，呼救声起，“救命啊！这里有个死人！有死人！”
    作为医生，无论是江来还是谢尔，注意力再次被转移，两人虽只合作过两台手术，但默契却已经有了。
    江来拔腿便往那边跑，就见到地上躺着一个闭着眼睛的年轻男子，二十来岁，斯斯文文的模样，穿着西装，只是身上衣服凌乱，还有几个脚印，胸口全是血，旁边还有一个破碎尖端沾满血的酒瓶。
    江来血压一下子就上来了！恨不得打再揍付三一顿，找什么事儿啊？安安静静听歌不行吗？一开枪，人流拥挤，踩踏，混乱……
    果然打架都没有什么好事儿！
    但他手上动作丝毫不慢，手指迅速放在男子颈动脉的位置，感受到了搏动，松口气，还活着，于是便进入工作状态，不顾自己手上的疼痛，迅速解开男子的西装，撕开衬衫，找到了伤口，胸口上除了血，还有一些玻璃碎片，伤口和酒瓶的玻璃尖端几乎吻合。
    “应该是酒瓶刺穿胸壁，胸部穿透伤，面部发绀，有可能造成了开放性气胸！谢尔，搭把手…”
    江来原想让谢尔搭把手，可现在谢尔也是需要治疗，又在心里多骂了付三几次，双手紧紧按在男子伤口上，尽量封闭伤口，随即看向江继开，“医药箱！快！然后准备担架！我做好紧急处理好要立马送医院！”
    江继开见自家弟弟居然吼自己，然后他就吼了赵安文，“医药箱！”
    赵安文一愣，随即赶紧让人去找，地上这人他认识，是市局某领导的儿子，这人要是在这儿没了……赵安文头皮发麻，想都不敢想！
    一旁，谢尔捂着自己的右肩膀，晃晃悠悠的过来了，看着地上的人，不由得唏嘘，“上帝果然不舍得我这么早去见他。”
    “不过，都是这个人的惹的祸。”谢尔随即一脚踢在付三肚子上，“你会下地狱的！”
    付三惨叫，他这个时候哪怕喝了再多酒，也知道事儿惹大了！
    “医药箱来了！”
    “医药箱来了！”
    江来见着旁边围着的人，“都让开，挡到光了！”
    “哥，你来搭把手！把医药箱打开！”因着双手按住伤口，江来的手没有空闲，只得让江继开搭把手。
    江继开动作迅速，打开了医药箱。
    江来看着箱子里的东西，好在，平日里歌舞厅受伤的保安不算少，所以东西配的还挺齐。
    “戴手套，然后酒精消毒！”江来迅速开口，箱子里的是检查用的手套，并非无菌，患者本就开放性伤口，如果不注意……就算气胸救过来了后续感染就能要了他的命！虽然……他的手也不是无菌，但没有办法，紧急情况顾不得，但是能顾的时候他还是很坚持的。
    “啊？”江继开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戴上了手套，正想要打开酒精瓶子，就被江来一吼，“让别人给你倒酒精！”
    江继开随即让周伟帮忙倒出酒精，消毒手套。
    “快点儿!然后哥你拿四块纱布，放在掌心，这个巡捕小哥，你把这瓶凡士林倒在我哥手里的纱布上！”
    “这瓶吗？”
    “对！”
    于是，一个巡捕房探长，一个巡捕队长，在江来的指导下，磕磕绊绊的做出了几张凡士林纱布来。
    “哥，等下我松手，你就立刻把这几块凡士林纱布贴到伤口上！”
    “行。”
    “巡捕小哥，准备一卷干净纱布！”
    “好！”
    “我数三声，我拿开手，哥你速度快点儿！也小心点儿！”
    “知道。”
    “三。”
    “二。”
    “一，放！”
    江来收回手，迅速拿了准备好的干净纱布，见江继开迅速将凡士林纱布压下，于是立刻给这人包扎起来。
    “绷带！”
    用绷带加压包扎完，总算是将开放性气胸转成封闭性气胸了。
    “为什么这个伤口包扎这么复杂？”江继开看着江来，还是问了一句，他是真的觉得复杂，江大探长头一次觉得这个世上有自己做不好的事儿！自家弟弟也太凶了！
    “他胸壁被穿透了，胸腔和外面的大气相连，胸腔原本的负压状态被打破，肺组织无法扩张，影响正常呼吸，所以……处理这种伤口，首要的先把开放性气胸转成封闭性的，普通纱布透气，我就让你做了油纱布，又加压包扎……”江来难得的解释了一下，至于他们能不能听懂，不在他负责范围了。
    “担架来了担架来了！”此时，又是一道声音传来。

 13.我比任何人，都希望我的病人健康（求收藏

    此事的收场，伤者最后被送往了离舞厅不过几百米的仁济医院，江来与谢尔则是在江继开的护送下回了同仁。
    至于付三，自是被带进了巡捕房里。
    值班的李枢，见到谢尔的伤，又见到了江来脸上的细碎伤口，嘶了一声，“你们俩干嘛去了？”
    “意外……”谢尔脸色此刻也有些苍白，伤口只是做了包扎而已，疼是真的疼。
    “我看过他伤口了，运气好，穿透伤，子弹没伤到骨头，注意别感染了就成，得好好休息一段时间。”江来解释了一下。
    李枢点点头，随即便给谢尔处理起了伤口。
    同时，江继开也拿着酒精棉球开始在自家弟弟脸上的伤口擦了擦，“这伤口该不会毁容吧？”
    “不会。”江来翻了个白眼。
    “那就好那就好，你还没娶媳妇儿呢！”江继开松口气，接着与谢尔交谈起来，用的，是一口流利的英文，“谢尔医生，这次实在多谢你了。不是你推开江来，这个时候他就该躺在手术床上了。”
    “是的是的！”谢尔很认真的点头应下，救了江来这事儿，他能吹很久！一年！不，一辈子！
    江来听着自家哥哥的英文，眉头挑了挑，于是也道，“是得谢谢你。”
    “哈哈哈，怎么样，打算怎么谢我！”谢尔骄傲起来。
    “送你一百张病床如何？”江来笑着。
    谢尔：？？？
    “啊对了，谢尔医生，丹娜女士的验孕结果出来了，爪蟾产卵了，不过花的时间久了些。”李枢突然来了一句。
    江来叹气，这人还是逃不过。
    谢尔也眨了眨眼睛，看向江来，“江！丹娜女士的手术你来做吧！我现在已经做不了了！”
    “我也受伤了，不如喊伯恩教授？只要不是突然大出血，可以放到明天白天的。”江来更不想在没上班之前继续上手术了。
    穿越就算了，穿越后这么不太平也是没谁了！
    穿越当天，还算太平。
    穿越后第一天，帮人接手指。
    穿越后第二天，白天处理了一个枪伤病人，还检查了个鬼子尸体，晚上见义勇为给一个开放性气胸的人做了紧急处理，这是救人方面的；从自己的角度来说，差点儿没命，简直……太背了！
    “李医生，李医生，特需2床丹娜女士腹痛突然加剧！”诊疗室的门被敲响，传来值班护士着急的声音。
    于是，诊疗室里三人突然看向江来，眼神莫名，但都有一个差不多的意思：你的嘴是开过光吗？
    江来眨了眨眼睛，一副无辜的模样，但也在心里暗暗记了一笔，穿越后第二天，大概还得加上一个宫外孕。
    他这体质，该用什么能压得住？
    “丹娜女士的先生白天来过，我们也告知过病情的可能性了，验孕结果也是告诉他们了。”李枢无奈，“我们先去看看病人？”
    “行。”江来找到了自己的白大褂，换上，“哥，你先回家吧，免得爹担心。”
    “嗯，现在已经10点了，你要是上手术肯定得熬夜，我回去和张伯说一声，给你准备好早餐，早点回来。”江继开自是应下，是得和自家老爹说一声今天舞厅里发生的事情。
    “嗯。”江来应下。
    “哦~那我也回去休息了。”对于江来还得加班这事儿，谢尔开心无比，反正不用自己加班了！他还能有很长一段时间的病假~想想就觉得开心！
    ……
    去往丹娜女士病房的路上，江来与李枢并肩走着。
    “江医生，你们去哪儿了？晚上出了什么事儿啊？”李枢还是好奇，都是真的不太平啊！
    “没什么，如果一会儿要手术，你来主刀，我给你一助。”江来随即嘱咐。
    “如果真是宫外孕……我不会啊！”李枢苦笑。
    江来一愣，最近都啥事儿啊，但还是安抚，“放心吧，手术不难。”
    很快，两人也都到了丹娜的房间，灯被打开，有些昏黄，但却能清晰的照出丹娜脸上的痛苦。
    “江医生，我肚子很痛，比白天还要痛……”丹娜见到江来，像是见到了救星，她没有想到，这个华夏医生说她怀孕了竟然是真的，于是对他的信任也是蹭蹭的涨。
    “丹娜女士，您应该清楚，您现在腹痛很可能就是我白天说的那个原因。”江来点头，还是做了简单的体格检查。
    “可……真的没有其他办法吗？”
    “输卵管是没有办法承载一个胎儿的正常成长的，您现在已经感受到了，不是吗？”
    “那我以后还能怀孕吗？”丹娜很挣扎，她很怕自己手术以后不能怀孕，情绪有些崩溃，眼眶全是红的，大部分是疼的。
    “放心吧，你还有一侧的输卵管。”江来安抚，虽然以后受孕会艰难些，但的确还有机会怀孕。
    “谢谢你，江医生。”丹娜吸着鼻子。
    “行吧，白天的时候该做的检查也都做了，没有明显的手术禁忌症。”江来翻开了病历，“等您先生过来签字，我们马上就手术了。”
    “嗯。”
    ……
    江来在手术室外见到约翰的时候，这名三十多的米国人脸上满是疲惫，在看到江来的时候虽然眼中有过惊讶，但还是很好的保持了自己的礼貌，“您是……”
    “江来。”
    “断指再植术的那位医生？！”
    “嗯，是我。”江来点头。
    “那我妻子……”
    “手术都有风险，但是我会尽力，请你放心。其实，关于孩子，有的时候也不用太过执着，我们华夏有一句话，叫做顺其自然。”想了想，江来还是安慰了一番。
    “谢谢。”约翰点头，“手术大概需要多久？”
    “如果没有大出血的话，很快。”
    “明白了。”
    然后，江来就口头稍稍说明了一下可能发生的风险以及术后的可能的并发症，因为属于这个时代的手术知情同意书没有这么详细。
    在这个粗狂外科时代，家属的手术签字，更像是一张生死状。
    约翰签了字，就被护士收走了。
    “江医生，拜托你了。”在江来进手术室之前，约翰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
    “放心吧，我比任何人，都希望我的病人健康，不论她是华夏人，还是米国人。”
    “谢谢！谢谢！”
    ……
    手术室，江来看了看时间，晚上11点，再有一个小时就过12点了，宫外孕这个，应该能放到穿越后第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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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术开始，开始时间，12月29日晚11点13分。”李枢报了时间，随后看向江来。
    “嗯，刀。”江来还是在李枢的请求下，做回了主刀。
    他觉得，李枢胆子还是太小了些。
    当然，他也能理解李枢的这份谨慎，毕竟李枢是才进同仁一年，加上床上这位，是米领事约翰的妻子，据说结婚好些年了，恩爱如初，就是一直没有孩子。
    切口是横切，在后世，常用于剖腹产。
    “横切？”李枢发问。
    “嗯。”江来点头，看了一眼李枢，也就明白，这个时代大部分都还是竖切切口，“这样肌肉层较薄，出血会少也一些，也能减少术后腹膜炎的机会，当然，对于爱美的女士来说，这样的切口还有一个优点，那就是疤痕位置比较低，不影响她们穿漂亮衣服。”
    李枢瞪大了眼睛，合着还得考虑美观？
    而旁边的器械护士米勒此刻也是惊讶无比，在她所接受的教育中，无论医生还是护士，要优先患者的生命健康。
    江来的这个观点，她还是第一次听到。
    但她也看了看那个切口，在脐下方约3cm左右，长度大约6cm，如果愈合以后……随便穿个什么裤子就能挡掉了！
    “江医生……这样的切口只能用在这里吗？”米勒好奇的问，淡蓝色的眼里全是好奇。
    “不，能用在很多术式。”江来摇头，“剖腹产或许是大多数，还有一些妇科疾病，也都可以。”
    李枢也点点头，他总觉得，只要跟着江来，总能学到很多以前没有学到过的知识，偏偏，这些知识逻辑正确，医学逻辑也正确！
    腹腔已经被打开，李枢快速的从米勒手中接过了拉钩，当起了助手。
    “其实宫外孕的手术不难。”江来于是解说起来，“从丹娜女士的症状我们可以判断出，她应该是右侧的输卵管妊娠，但她晚上的时候那阵疼痛，我怀疑是输卵管撕裂，但她血压什么的并没有很明显的变化，所以应该还没有涉及到血管。”
    一边说，江来用生理盐水湿润了手套，便往腹腔里探了进去。
    “加上白天的时候已经做好了其他术前准备，所以现在的手术其实条件已经很不错了……至少比我晚上的时候救那个开放性气胸的好多了。”
    “所以你们晚上真的去打架了？”这句话，李枢是用中文问的。因着今日值班的护士米勒是米国小姑娘，所以一开始所有对话都是以英文进行。
    “哎……”江来摇头，不再解释，他已经用手感受到了右侧的输卵管，果然，有着一个不大不小的包块，里头……是还在发育的胚胎。
    于是开始游离相关组织，直到输卵管完全的出现在术野中。
    “真的撕裂了！”李枢惊讶，看着那一条不大不小的撕裂口，有些庆幸，“如果不是之前准备的充足……”
    “嗯，危险性更高。”江来点头应下，随即也认真的检查了一下，感叹，“丹娜女士运气还是不错的，虽然有撕裂口，但没有涉及到大血管……甚至，我们只用做开窗取胚就可以了。”
    “意思是？”
    “可以留下这条输卵管。”
    李枢再次惊讶的瞪大眼睛。
    “希望她和她的先生日后能有一个自己的孩子吧。”作为一名医生，江来总是希望自己的病人能健康幸福。
    ……
    手术室里江来是游刃有余，手术室外约翰则是心急如焚。
    他能感受到江来那句话里的真诚，可他没有办法不担心自己妻子的安危，他告诉自己要相信江来，可……真的又忍不住的担心。
    完全矛盾的他，实在是坐不住，只得在空荡荡的走廊上来来回回的走着。
    ……
    江来正在救人，心情平静，但今晚发生的事儿，足够让好一些人头疼了。
    杜月生半夜被赵安文打扰，心情实在不是很美丽，但想着，赵家为他做的事儿着实不少，也就耐了耐性子。
    仆人端了一杯热牛奶，杜月生也就慢慢的喝着，听着赵安文将事情说完。
    “也就是说，付三不知死活的要去惹江来，还动了枪，伤了那个米国医生？当然，还有张家的小公子虽然手术结束，但还没有完全脱离危险？”杜月生总结了一下整件事情。
    “是的，先生。”
    “付三呢。”杜月生脸上看不出喜怒，将牛奶放在了旁边的茶几上。
    “被江继开拿到巡捕房里了。”赵安文脑袋低了下去。
    “和金森督查去打个招呼，别让他活着出来了。”杜月生呼出一口气，随即又道，“以后推新人的时候也注意点儿，别让她们给拿捏到你头上了。”
    “是，先生。”
    “你们自去江家赔个罪吧，今儿这事儿，我还得备一份礼，对了，米国医生那里也别忘记了。”
    “好的，先生。”
    “至于张家那边，”杜月生揉揉眉心，“明天我过去。”
    “给先生添麻烦了。”
    “都是意外……要说麻烦，还是付三那个不争气的！回去吧！”
    “是。”
    ……
    赵安文这边与杜月生交代，江家这边，江继开同样不敢隐瞒自家老爹。
    “你弟弟受伤了？”
    “嗯，伤着了，左边脸上全是玻璃划痕，还有左手也青了一大块，应该挺疼的……”江继开点头，“付三我已经拿局里了，歌舞厅我封了，就看明天那位会不会过来。”
    “付三还动枪了啊，他们可真是厉害。”江云廷笑着感叹，眼里却满是愤怒，“尾大不掉！”
    江继开知道自家父亲说的是什么，青帮势力……早些年政府还借用过，以至于现在倒是有些土皇帝的架势了。
    “你弟弟长大了，以后的烦心事也会更多，是该给他几个人了。”
    “是，至少安全要保证。”
    “人你去安排。”
    “是。”
    “对了，我之前订的车子明天也能取了，你去取回来。”
    “好。”
    “让张伯准备好吃的，你琢磨着时间，派人送去同仁吧，吃完就带回家来。”
    “明白。”
    “歌舞厅，是谢尔约的你弟弟？”
    “是，谢尔好像挺喜欢的……”
    “买下来，给他送去。”
    “买……下来？”江继开一愣，随即看向自家老爹的眼睛，笑着应下，“明白了，儿子去周旋。”
    ……
    同仁，手术室。
    “所以对于女士来说，缝合也是有讲究的，没有人希望自己留疤。”
    “天……这是你在米国的时候学的吗？”李枢此刻十分后悔没有去米国进修培训。
    “不……”江来看着对合的极好的伤口，也不知道说是学的好，还是自己想的好，因为这是无数病例的积累。
    “能教我吗？”李枢认真的问着。
    “可以，你可以先缝手套，然后去缝鱼皮。”江来点头。
    李枢：？？？
    “手术结束，时间，12月30日凌晨0点23分。”
    ……
    当手术室的灯灭下，约翰几乎是从椅子上蹦起，再见着手术室的门被打开，他见到了江来，“医生，我妻子……”
    “手术很成功，等麻醉醒了就会回病房。”江来笑着说了一句。
    虽然戴着口罩看不到笑容，但是约翰还是在江来的眼睛里看到了笑意，“谢谢！谢谢！”
    “没事，作为医生，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江来递过了手里的组织盘，“这是这次长歪了的宝贝，希望它下次能安安稳稳的在母亲的子宫里长大。”
    看着一团血肉，约翰几乎要哭，不断的说着谢谢，对不起，语言混乱。
    ……
    回到办公室的时候，江来也已经困顿无比，这一个晚上，消耗实在大了些。
    随即，办公室门被敲响，米勒的声音传来，“江医生，有人找。”
    江来疑惑，打开门，见到张伯，便是无奈，“张伯你怎么来了？”
    “来给小少爷送吃的。”张伯笑呵呵的将食盒提了进来，“老爷和大少爷交代的，吃完咱们就回家。”
    “好，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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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吃完爱心夜宵后，江来也跟着张伯回家休息了。
    脸上的伤口不过是些划痕，以他现在的身体素质，明天就能结痂，就是左手还有些疼，但想了想，遭受打击，疼痛也是正常。
    洗漱后，躺在床上，因着过于困倦，很快也就睡着了。
    只是，各界并不平静，晚上在大上海歌舞厅发生的事情，很快就到了某些新闻人耳中……
    同仁医院，特需病房1床。
    做完手术的男子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他没有想到自己运气不错，居然被人救了，听护士说，救他的人是做了世界第一例断指再植术的江来医生，华夏医生。
    后来他还见到了租界巡捕房的某个华人探长，曾经的黄埔优等毕业生，江继开，他不知道这人可不可信，但如今自己被人看着，想要走很困难。
    微微的叹口气，在床上躺了一天，那叫一个腰酸背痛，加上伤口也疼，所以根本睡不着。
    突然，窗帘一闪，一道黑影稳稳的落在了房间内。
    男子借着走廊传来的昏暗灯光，看清来人，松口气，“你怎么来了？”
    “我去联络点找你，没找到，后来打听了一下，才知道发生了事故，有人被送到同仁医院，我只是来确认一下。”来人声音闷闷的，似乎经过处理，“到底发生了什么？”
    ……
    次日，阴。
    江来一觉睡醒，已经是快9点了，长长的伸了个懒腰，觉得总算是睡回来了，睁开眼睛，呼出一口气，迅速的拿起衣服，直接在床上套了起来。
    南方的冬天，没有法术防御，很难熬，这个年代，更甚。
    洗漱好，先去了饭厅，果然，还留着自己的早餐。
    黄澄澄的小米粥，加上三两生煎，一杯鲜奶，还有几片吐司，颇有些中西结合的意思。
    “少爷，您起啦？”张伯的声音传来。
    “嗯，张伯，我爹呢？”江来坐下，喝了一口小米粥，便开口问着。
    “老爷出门了，说您要是醒了，今儿就在家里好好养伤，别往外跑了，这世道啊，乱！”
    江来赞同的点点头，“是乱，我发现但凡是个稍稍有点钱的人，都有枪！”
    张伯噗嗤一笑，随即从自己的腰间掏出一把，放在掌心，“您是说这个？”
    江来：所以就我没有？
    “您一直在上学，也用不着。”
    江来想了想，“也是。”
    夹了个生煎，随即往醋里一蘸，便开始认认真真的吃了起来，先咬了个口子，安安心心的嘬了会儿汤，汤汁鲜美，倒是比他后世吃的那些味道好的多了。
    皮焦肉嫩，上边儿的熟芝麻也别有风味。
    “还是家里的生煎做得好。”江来夸了一句。
    “嘿嘿，你张婶啊，也就做些吃的拿得出手。”张伯笑着。
    “怎么还有牛奶跟面包？”
    “怕您刚回来，吃不惯家里的。”
    “以后每天早上可以给我准备一杯咖啡，牛奶面包就不必了，多准备几个鸡蛋就行，水煮蛋也好，茶叶蛋也好，水蒸蛋也行。”江来随即交代了一下，从蛋白质的吸收来说，鸡蛋最佳，牛奶海鲜等次之。
    “知道了。”张伯应下，心里还挺高兴。这说明啊，他们小少爷没有染上太多的洋习惯。咖啡他知道，听说喝了能精神一天……心里又不免心疼，怕是自家小少爷以前没少熬夜。
    “我哥是上班去了吧？”吃完一个生煎，江来又想起自家便宜哥哥来。
    “是的，大少爷一早就去巡捕房了。”
    江来于是想起昨天晚上的事儿，摇摇头，混乱的世道，也不知道气胸那个人救过来没。
    这几天啊，事情还是很玄幻。
    江来这边在感叹着事情玄幻，外头已经因为近期的事情风起云涌。
    “卖报！卖报！大上海国际歌舞厅昨夜发生枪案！市局领导家小公子生命垂危！”
    “卖报！卖报！世界首例断肢再植术由我华夏医生完成！”
    “卖报卖报！世界首例断肢再植术完成者江来医生见义勇为，抢救了市局领导家的小公子！”
    “卖报啦！世界首例断肢再植术完成者江来医生专访！”
    “卖报卖报！我华夏大医江来医生专访！”
    上海滩大大小小的街上，清晨起，卖报声就不绝于耳，而其中，被提到的频率最高的两个字，便是江来。
    “这个江来医生这么厉害啊！噢哟，不仅做了世界上第一例的断指再植术，就是把人家断掉的手指接回去，昨天晚上也刚刚好在大上海国际歌舞厅，也受伤了，然后那个市局领导家的小公子当时胸口上全是血哦，他还是给这个人做了急救处理，不然的话，据说是撑不到医院的！”
    “是真的很厉害啊！”
    “而且看照片啊，看照片！人很帅气的啊！小伙子长得老精神了！”
    “奥哟，也不知道谁家小姑娘有福气了。”
    “可惜我没有女儿……不然我现在就去同仁医院了！”
    街上老百姓的讨论，那叫一个热闹，因着这两天，报纸的主角全是他们自己的华夏人！
    连米国人的报纸，全都说的是江来的事，对老百姓来说，太提气了！有这样的年轻人，华夏才有希望！
    “作为医生，思考这样的事儿，很奇怪吗？这样一句话，竟是从我华夏医生嘴里说出来，哈哈哈哈！痛快！大医！”
    “断指再接回去有条件的哦！要把自己的手指也带去啊……那我小舅舅的手指断了好几年，那是不是没有办法接回去了……”
    “也是，这样的医术，肯定是有条件的！”
    “有条件才是真的！我昨天不太信，现在信了！”
    “好事儿啊！”
    ……
    某军司令部。
    “断指，再植，这技术……若是推广于军中，何愁将士不用命！”某一名中年将军看着报纸感叹，随即又看向某位老友，“云廷，我若是派军医去学这技术，有何条件？”
    “文白，良于家国之策，我何曾吝啬过？”江云廷笑笑，而后叹气，冷了脸，“只是，小儿昨夜受了惊吓，左手差点儿被打断，脸都差点儿被毁容了！”
    “这……发生了什么？”中年将军惊讶，“等一下……今天的报纸还有江来见义勇为的消息，是大上海国际歌舞厅的争端？”
    “嗯。”江云廷点点头，“文白，帮派之事，如今尾大不掉，上边儿真的不打算处理吗？”
    “云廷，你也知道其中错综复杂……”张文白摇摇头，叹了一口气，“上头便是有心，但此时内忧外患之下，也是无力。”
    “既然如此，若是帮派间的争斗，上头应该不会管太多吧？”
    “嘶……云廷，你想做什么？”
    “他青帮之人，想要我儿子的命，我总不能干坐着啊。”江云廷笑了笑，神色冰冷。
    “你的意思是……”
    “开枪的人，是他杜某人的妻侄，目标，是我儿子，江来！”
    作为一军司令，民府高层，张文白很清楚，人与人之间，唯有怨仇最难调节，只是，他同样也清楚，断指再植术的价值，其实根本不用选，“行，我应下，上边儿不会管太多，除非他直接找到更上头。”
    “好，那你可以尽快组织一批医生，应该元旦之后就能来学习。”
    “行。”
    ……
    “真是断指再植术！照片不会作假，咱们帝国的记者们也不会！嘶……这样的技术，必须掌握在咱们帝国手里才行！”
    “上边已经在讨论了！”
    ……
    当然，江来不知道外头起的这些波澜，吃完早餐，他在家里待得总有些无聊。
    忙碌的人一旦空闲下来，反而不适应这样的生活。
    想了想，他决定去看看谢尔……毕竟谢尔是为了他受的伤，于是找张伯备了些礼品，便出门了。
    谢尔作为高年资的一名外科大夫，除了在医院有宿舍之外，在上海也是买了一套小公寓的，毕竟还有个妹妹。
    只不过江来并不清楚谢尔的住址，所以先去了同仁医院一趟，伯恩教授总是清楚的。
    而既然来了医院，总得看看自己做手术的病人。
    穿上白大褂的时候，江来不禁感叹，这实在是可怕的习惯。
    “江医生，您怎么来医院了？”夏瑜紧张的四处看看，“今儿一早，全是来找你的记者，还有患者！幸亏现在快中午了……不然你肯定被围住了！”
    江来笑笑，“我来问谢尔家的地址，顺道来看看病人。”
    “您也太负责了……李枢医生一早交接完就出了夜班呢！”
    “当医生，负责是应该的。”江来笑了笑，也就去往特需病房方向去。
    好在，自己的两个病人都在特需病房方向。
    丹娜，特需2号床。
    赵四，特需3号床。
    哦，不对，还有个无名氏，特需1号床。
    合着总共3个特需病房，全给他的病人占了！下个月发绩效的时候，他是不是能多拿几块钱？想来也没有人要占他这三个手术的手术费吧？
    这么一想，江来突然觉得动力十足，虽说有些市井，家中似乎又不缺钱……可家里的钱是家里的钱，他的是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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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特需病房，也就是单人病房，通常是有钱人家才会住。
    在同仁，手术一般采用预约制度，平日里本身并不算太忙，一切都是井井有条。不过，也就这两天来，多了几个没有预约的手术，还把特需病房全给占了，让其他科室的医生们好一阵无奈。
    但听闻这三个特需病房全是那个元旦之后才来上班的新同事江来的病人，也就没有什么话可说了。
    人家那一手断指再植术，怕是会引起世界医疗系统的大风暴的，对于有本事的人，到了哪里都会被尊重，便是这个时代，也是如此。
    当然，作为医生，哪怕是不同科室，还是希望都见识见识的。
    “1号特需。”江来看了看1号特需病房外还站着两个巡捕，也就知道里头的无名氏大概还掌握着什么消息。
    “江医生！”巡捕是认识江来的，“您来看病人啊？”
    江来点点头，“你们站一晚上了？”
    “没有没有，我们今天早上刚换班。”
    江来点头，“我今天来看看术后病人。”
    “行，您请进。”
    江来应下，进了病房，就见着病床上的无名氏，“你好，我是江来，给你做手术的大夫。”
    “江医生？”男子转过脑袋，看着来人，一袭白大褂，令人折服的气质，“听说就是您给我做的手术，谢谢。”
    “你叫什么名字？”江来淡定的点点头，掀开伤口纱布的一角看了看，伤口没有什么红肿。
    “刘远。”无名氏眉头微微皱了皱，但还是认真的回答。
    “伤口还可以，别剧烈运动，亏得鬼子的枪杀伤力不算大，不过你现在少了一个脾，以后免疫力会低一些，吃饭的话尽量要多吃些肉，如果没什么钱，就多吃些鸡蛋。”江来将纱布盖回，问，“早上换过药吗？”
    “嗯，换过了。”刘远点头，“谢谢。”
    “没事。”江来拿了一卷胶带，将纱布再次固定了一下，“好好休息。”
    “江医生，听说您把人的手指给接回去了，是真的吗？”刘远忍不住好奇的问，实在是给他换药的护士说得次数太多了。
    “嗯。”江来点头。
    “那……真的是世界首例吗？”
    “这个时代的话，应该是的。”江来思考了一下，点头。
    “谢谢。”刘远也忍不住心里激荡起来，作为一名华夏人，他也与有荣焉。
    “我不过是做了一个医生应该做的，虽然我不知道鬼子为什么要杀你，但是，你可以信任我哥，哦，也就是江继开，至少，在对外这方面，他不会是敌人。”江来笑了笑，“行了，好好歇着，我去看另外的病人了。”
    “谢谢。”
    江来也不回应，出了1号特需病房，去了2号，也就是赵小四的病房。
    赵小四似乎很疲惫，他母亲正在一边看着报纸，旁边的茶几上还准备着新鲜的水果。
    “江医生！”见到江来，赵母很激动，今天，赵小四的两个手指似乎能自己简单控制的动了动，但不敢动的厉害。
    “嗯。”江来点头。
    赵小四听见声音，也睁开了眼睛，“你来了？”
    “今天怎么样？”
    “还行，手指能动，但是我不敢动的厉害。”赵小四开口。
    “前期别着急动，得给肌腱和神经血管恢复的条件。”江来笑了笑，“基本上应该是成活了。”
    “我知道。”赵小四眼里也有笑意，“总之，谢谢。”
    “没什么好谢的，出院了还得和我打官司呢。”江来眉头挑了挑，“你就庆幸现在你还是我的病人吧。”
    赵小四哭笑不得，“最近我真是被记者们烦透了……”
    “你也可以不见他们。”江来奇怪的看了赵小四一眼。
    “可都是上海滩新闻界的一些大人物……有的还是挂着我姐姐们的名义来看我的。”
    “行吧，反正你自己注意休息。”
    “知道了。”
    “我去看别的病人了。”
    “嗯。”
    与赵小四的交谈，还算平和，江来也是笑着出了病房，而后，赵母还是忍不住跟了出来。
    “阿妈，你别去！”赵小四喊了一声，可没有喊回来。
    ……
    “江……医生，”赵母语气里满是恳求，“小四已经受了断指之罪，能不能请您高抬贵手？”
    江来看着憔悴的赵母，内心感叹可怜天下父母心，“伯母，前天，我是真的差点儿死在那儿，万一我死了……那事情怎么处理呢？”
    赵母沉默，噗通一声，给跪下了。
    江来翻了个白眼，这都什么旧时代的恶习。
    “我替小四给您道歉，要坐牢，我去……”
    江来揉揉眉心，转身进了特需3号病房，他并不想和赵母多谈什么，说起来，赵四能长歪，还得多亏他父母的溺爱。
    赵武明白了，可赵母还不知道，或许也知道了，只是依旧不舍得自己的儿子受苦。
    ……
    “江医生。”约翰站起身，激动起来，他看了今天大陆报对江来的专访，才知道，江来还去米国培训进修过，对他的好感直线上升，“您来了？”
    “嗯，丹娜女士如何？通气了吗？”江来看着约翰，点点头。
    “嗯，通气了。”
    “那就行。”江来也是撕开纱布的一角，看了看伤口，目前也没有异常，“伤口挺好的，你可以多安慰安慰丹娜女士，良好的心情有利于恢复。”
    “好，我会的。”约翰应下，“江医生，我之前听说，同仁医院想要扩建？”
    江来看了约翰一眼，“伯恩教授是这么说的，不过在跟学校与董事会申请基金。”
    “我觉得同仁医院作为米国传教士开设的医院，应当扩建的更大才行，医学无国界。”
    “谢谢您的理解。”江来笑笑，的确，医学无国界，能造福人类的技术，他也当然不会吝啬。
    只是，医生有国界。
    “是我应该感谢您才对。”
    “好了，不用感谢来感谢去了，我就先走了，有什么需要，你可以直接呼叫医生和护士。”
    “我知道的。”
    江来也就笑着出了病房，这个时代医生的社会地位，还是让他觉得舒适，与后世，实在是太不一样了。
    换下白大褂，从人事那边问了谢尔的住址，出了医院就拦了辆黄包车，往谢尔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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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时代，各国侨民在上海数量不少，其中，有凶恶的侵略者，有罪恶的大烟贩子，有贪婪的冒险家，但，也不乏诚恳的商人、传教者、设计师、工程师、医生、律师……
    同仁医院，在后世虽然声名不显，但在这个时代，确确实实是一个外国人开的医院，是普通百姓心里挺“高大上”的地方。
    而医院里的外国医生，虽是俗语里的洋鬼子，却也是这个时代的“特权阶层”，冲突也是时常都有。
    江来到了谢尔家楼下的时候，发现了楼下好些穿着黑色短褂的人站着，一个个脸色凶恶，有几个甚至脸上还有疤痕。
    随手一想，江来也就清楚这些是什么人了，杜家，赵家，或许是派人来赔罪来了，只是……谢尔的性子，怕是没有那么简单就能摆平的。
    果不其然，楼梯口有人出来，面色难看，一堆人来，一堆人走。
    咚咚咚，江来敲了门。
    “我哥都说了不接受道歉，我们已经请了律师，你们请回吧！”一道凶悍的女声传来，语气很是不好。
    “是我，江来。”
    不一会儿，门就被打开。
    “江医生，是你啊，我还以为又是那群烦人的…”莉安娜脸上平和了许多，“已经烦了我们一早上了。”
    “谢尔在休息？”
    “不，他在骂人。”
    江来失笑，随即进了门，将手中的礼品放在了门边的柜子上，看向沙发上的谢尔，无奈摇摇头。
    “江，那群人也太烦人了！非要我收下东西，我怎么可能收下！收下不就是代表我和解了？怎么可能？”谢尔见到江来，语气更是激动，“我已经请了律师，要起诉那个付三和他的那些跟班，还有大上海国际歌舞厅！”
    江来笑着应下，“嗯，我还担心你身体，看起来恢复的不错。”
    “喂喂喂！伤口很疼！我这是为了谁？”谢尔不满，瞪大眼睛看着江来，“我可是救了你！”
    “是是是，谢尔医生，谢谢你了。”江来连连点头，见到谢尔的模样，他也是放心不少，“消炎药有在吃吧？”
    “放心，我自己是医生。”谢尔翻了个白眼，“你今天怎么不休息，反倒过来了？”
    “闲下来我不知道做什么，去医院问你的地址，顺便查了个房。”江来很是自然的交代了自己做了什么。
    谢尔：？？？
    “你可真是敬业。”
    莉安娜很快端了咖啡上来，“江医生，咖啡。”
    “谢谢。”江来接过，随即继续与谢尔交谈，“律师怎么说？”
    “赔钱是肯定会赔的，但以这群人的背景，怕是……也就赔钱了。”谢尔咬牙，“毕竟，我只是受伤了，没死，你也只是轻伤。”
    江来点点头，“的确，不过，付三该蹲几年监狱，相信我。”
    “对啊！你哥哥可是探长！”谢尔随即想起，江来家里在这儿背景也不弱，“对了，江，元旦之后正式上班，辛苦你替我的班了。”
    江来笑着摇头，“算是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喂！这就报答了？你们华夏人有句话怎么说的……叫做一滴水的恩情……要哗啦啦的报答，更何况是救命的恩情……”
    江来哈哈大笑，“是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当然，你说哗啦啦报答也没错。”
    谢尔也嘿嘿笑，“那等我伤好了，你得好好请我吃一顿！”
    “好。”江来应下。
    “对了，江医生，丹娜女士如何了？”莉安娜开口问道，“本来我是要去看她的……但我哥受伤了……”
    “昨天凌晨做的手术，现在已经通气，保留了她右侧的输卵管，早上去看了一眼，还不错。约翰先生也一直陪着。”
    “那就行。”莉安娜松口气，突然发现，医生真的是太重要了。
    ……
    “头儿，付三……没了。”周伟低着头，不敢看江继开。
    江继开眉头一皱，“怎么没的？”
    “上吊了。”
    “哼，便宜他了！”江继开咬牙，“怕又是督查那边派人应下的！”
    “头儿，咱们弄不过洋人……”
    “迟早有一天全赶出去！”江继开恨恨的道。
    租界的巡捕房，多为各国政府设立，十年前几乎不招华人，也就是近些年，才开始招华人巡捕，但如他一般，华人巡捕最多做到探长。探长，屈于督查之下。
    周伟脑袋更低了，他也想把洋人赶出去，可连民府都没有什么办法，他们这群小人物又能怎么办，不过是混日子罢了。
    “行了，该去吃饭吃饭吧，下午我不在，既然付三没了，那就没了，把威廉律师和周律师的资料给我存好！上了法院，老子怎么都得让他们掉下一块肉来！”
    “是，头儿。”
    江继开呼出一口气，也知道自己如今虽是个探长，但实际上，权力不算大，在租界，华人的晋升之路几乎已经到头，但如今，他是看到了点儿其他希望的。
    ……
    江来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下来了，他没有在谢尔家待到很晚，而是去了一趟仁济，探望了一下那位昨天被他急救的市局领导的公子，好在，人已经醒了，他也算是彻底放心下来。
    这事儿，没有这么简单了结。
    不过，他总算是能安心的休息一下了。
    穿越日记：穿越后第三天，凌晨宫外孕手术一例。
    ……
    12月31日，1936年，也就是民国二十五年公历的最后一日，老天爷难得的出了点儿太阳，让人有了一种懒洋洋的感觉。
    这天，江继开没有去巡捕房，江云廷也没有出去。
    倒是有人上门，依旧是杜月生与赵武一群人。
    江来不明白为什么会和这群人扯不断关系，这恩恩怨怨的……叹了一口气，乖乖的坐在自家老爹的旁边，看着律法书。
    昨天晚上他就知道付三没了，上吊自杀了，今天这局面，他家几个人也都预料到了，嗯，这做派很青帮。
    “云廷兄，别来无恙。”杜月生依旧是满脸笑容，看向江来的眼神，是越发的欣赏。
    他昨天已经去张家赔过罪，因为张家小公子性命无忧，他所付出的代价不算太大，还能接受。而张家小公子能性命无忧，很大程度上，源于江来当时的急救。
    “我无恙，你要不要看看我儿子的脸。”江云廷冷哼一声。
    杜月生有点尴尬，的确，江来现在脸上是细细密密的痂痕，都是他那妻侄造成的，虽然人没了……可事情的影响还在，那天晚上如果不是米国医生推了江来一把，现在怕是巡捕房都得包围自己家了。
    江来没有回答，也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实际上，因为自己体质的原因，脸上的痂已经掉的差不多了，这些……还是自家哥哥给自己画上去的，效果很是逼真。
    “杜伯父，付三没了，也不代表这事儿就了了。”江继开随即笑着插嘴，“我们巡捕房，可是有好几个律师等着呢。”
    “此事，是我这边管教不利，后果我也一并担下。”杜月生没有什么好说的，拍了拍手，随从随即将带来的十多个箱子打开，全是规规矩矩的小黄鱼。
    江来摇头，钱……江家真不缺。
    “这些，是以江来贤侄的名义，给同仁医院的注资。”杜月生开口解释了一下，“以贤侄的医术，上班之后，定然是大展身手，不过，同仁医院的确是小了些……”
    “要注资，我江家自己没有钱？”江云廷眼神更冷了。
    “这只是我的一份心意，医院扩建，资金充足，贤侄才会有更大的舞台，而且，工部局那边已经同意了，除了这一份，工部局今年也会拨一部分资金过来。”杜月生又道。
    工部局，是英美法在租界区设立的临时管理组织，当然，到现在也有数十年历史了，而杜月生作为法租界的联合商会主席……话语权还算挺大的。
    江来右手拳头紧了紧，这种先斩后奏的做法，他实在是喜欢不起来，如果这是赔罪……那么，这么强制的赔罪他也真的不稀罕，但他还是笑了笑，“那就谢谢杜伯父了。”
    “贤侄喜欢就好。”
    “没有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强加来的东西，没有区别。”江来淡定的道，“这些是杜伯父自己要给的，我没有接受，算起来，我还得替许多病人谢谢杜伯父的慷慨。”
    杜月生心里不喜，但也还是笑了笑，“昨夜的事，贤侄想要怎么处理呢？只要贤侄提要求，我都不会拒绝。”
    江来看了看自家老爹，再看了看自家哥哥，呼出一口气，好笑的看向杜月生，“昨夜之事，受害人可不止我一个，杜伯父确定要接受我所有条件？”
    杜月生身后，赵安文瞪大眼睛，明明和他是一个辈份的江来，竟这么不将杜月生放在眼里，登时便要站出来。
    赵武按住了自己的大儿子，摇摇头。
    杜月生则是笑了笑，点点头。
    江来揉揉眉心，他是没有想到，杜月生会把姿态放得这么低，随后开口，“以法律为准，大上海国际歌舞厅主要人物向巡捕房自首，细数所有违法之处，接受法律制裁，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杜月生眉头皱起，一个歌舞厅而已，他丢得起，但是……所有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怎么可能真的交代？
    江来这要求，是在打他的脸！
    便是赵武，面色也极其难看，大上海歌舞厅，虽然只是他们控制的其中一个歌舞厅，但却是最好的一个！其中台面下的交易……不计其数，要是真按江来所说，大半个上海滩的人都得下马！

 18.民国二十五年的最后一天（求收藏投资月票

    江来的话，的的确确是在打杜月生的脸，来自后世的他，对于这些个名人没有什么太大的敬畏。
    江云廷与江继开倒是惊讶于自己儿子（弟弟）还有这么坚持的地方，法律！在他们看来，江来的坚持是对的，这才是一个没有接触过黑暗之人应有的坚持国无法不立。
    江云廷很是欣慰，于是哈哈大笑，“江来说得对。”
    “我也赞同。”江继开点头，满是笑意。
    杜月生呼出一口气，看向江来的眼神越发欣赏，“贤侄的想法与坚持很好，是一个少年人该有的模样。云廷兄，我现在，是越发羡慕你了。”
    “你同意了？”江云廷翻了个白眼。
    “歌舞厅，我可以放弃，不过，我可不是什么坏人，不做违法犯罪的勾当！”杜月生哈哈一笑。
    “杜伯父既然没有诚意，我觉得就没有必要谈下去了。”江来摇摇头，这个时代，太乱了，穷苦者命贱如狗，他只是想要尽自己的力量来恢复一点秩序。
    “云廷，你怎么说？”杜月生看向江云廷。
    “江来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江云廷淡淡的笑着，这事儿，他就没有想过与杜月生和解。平日也就算了，江来差点儿没命，是完全触碰到了他的底线。
    “既如此，那我就先走了，云廷你再考虑考虑。”
    “不送。”
    杜月生一行人一走，江家顿时清闲下来，可没过半小时，说是市局张家派人送来了谢礼，对着江来又是好生感谢了一番，看着江来脸上的伤口，是一阵感慨，又是一阵感谢。
    许久，江家才是真的清净下来。
    江来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这一年的最后一天，希望能平平安安度过，不要出什么幺蛾子了。
    旧岁将去，新年伊始，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医生，他只能尽力去做。
    是夜，饭桌上。
    江家三口难得的吃了一顿安稳的饭，看着两个儿子，江云廷开口，“吃完去给你们母亲上柱香。”
    “嗯。”
    “继开，你的婚礼也再有两个月，最近都早些回家，别在外头乱晃。”
    “知道了，爹。”
    “江来，你要是有自己喜欢的女孩子，那就和爹说，咱家也不是那种有门户之见的人家……哪怕是外国人，只要品性可以……”
    江来一阵头大，“爹……”
    江云廷笑笑，随后从口袋里拿出一串钥匙，“送你的元旦礼物。”
    江来眨巴着眼睛，“车子？”
    “是啊，你之后要上班，总坐黄包车那可不行。”江云廷点头。
    “这车，爹早半年前就订好了！”江继开嘿嘿一笑，“就等你回来。”
    江云廷瞪了江继开一眼，“要你话多。”
    江来笑着接过钥匙，“谢谢爹。”
    “我对你没有什么要求，好好当你的医生就行了，这个世道乱，所以你只要平安就行了。”
    江来内心叹气，点点头，战争开启……谁能逃得过呢？
    江继开则是推过了一个木盒子，“这是当哥哥的送你的。”
    江来乐了，过个元旦都有礼物收，于是打开，见到一把袖珍的手枪，兴奋起来，“给我的?”
    “嗯。”
    “谢谢哥！”江来自然没有拒绝，没有哪个男人会拒绝枪，哪怕他是医生，也不会！
    江云廷哼了一声，“你很喜欢枪？”
    “是啊！哪个男人不喜欢？”江来很是自然的回答，然后见到了自家老爹的脸色，“咳，当然，我更喜欢车子！香车宝马，谁人不爱！”
    “臭小子！”
    江来嘿嘿的笑着，有家人的感觉，着实是太幸福了一些。
    然而，正当江来以为穿越后的第四天能安安稳稳过去的时候，电话铃声打断了这份安稳。
    “江来在吗？”电话那边，是一阵着急的英文，“我是同仁医院的查理！”
    张伯说了句稍等，便去江来是房间喊人了。
    江来穿衣服的时候一阵无语，看了看手表，都11点了！马上要过这一天了！果然是……逃不开这个定律？
    不至于吧！他穿越的时候到底沾了些什么东西啊！
    “喂，查理，我是江来。”拿过听筒，江来打了招呼，“发生什么了吗？”
    “一个英侨工程师，检修机器的时候，不小心伤到了，左手腕部几乎完全离断，就剩了一层皮，现在在同仁……”查理耐着性子，将事情说完，“现在距离断肢时间，两个小时！他们先去的圣玛利亚，那边推荐过来的……”
    江来嘶了一声，“我知道了，马上过来，半个小时。”
    “好，路上注意安全，我这就开始术前的准备。”查理也算是松口气。
    江来应下，随即挂了电话，对张伯道，“张伯，有个紧急手术……我现在要去医院。”
    “那我派人送您去。”张伯想说些其他什么，但最后只说了这句话。
    “不用了，我自己开车去。”江来摇摇头，这么晚，他也就不麻烦家里人了，毕竟今天是元旦。
    吃完晚饭后，江来早就熟悉了自己的车子，所以也没有非要家里人送。
    “这……”张伯无奈，自家小少爷，也太辛苦了。
    “行了，我走了，明儿早上我爹要是问起来，你再说就行。”江来倒是不觉得有什么，这样的事儿，上辈子经历的多了去了。
    “是。”
    说着，江来就上了自己的车子，点了火，便一路疾驰，往同仁而去，经过一个十字路口，很是自然的减速，安全驾驶这事儿，他向来做得很好。
    然而，不知是不是因为新年的缘故，左右两个路口的车子，竟丝毫没有减速，于是，巨大的撞击声响起。
    江来眉头一跳，心都差点儿骤停！
    一个急刹，堪堪停住！
    今儿是什么邪门的日子！
    自己难道真的要去烧个香？
    这体质还压不压得住了！
    草！
    但作为一个医生，他还是下了车，开始救人，要就这么走了，他是真的做不到。
    同仁医院那边，时间还来得及。
    两车相撞的巨大撞击声，也引来了周边的住户，夜色开始喧嚣起来，夹杂着各国语言。
    江来迅速跑到事故车辆附近，借着自己车上的灯光，查看情况，两辆事故车辆的驾驶侧方向头部已经完全变形，撞击严重。
    似乎是两人同时打了转向，可实在太晚了……
    其中一辆车上跑下来一个男子，大喊着，“塔斯给的！（救命）”
    居然是小鬼子？江来眉头一跳，但还是先查看了一下这辆车上的情况，驾驶员脑袋上满是鲜血，最重的伤在于胸口处的玻璃以及插在腹部的钢架，这个时代的车子……钢架子并没有那么牢固，出意外就容易伤到人，锋利无比。
    脉搏还能摸得到，紧急处理之后得及时送医院手术，可他身边没有急救的工具！
    副驾驶位置是一个女人，因为及时以双手护住了头部，双手插满了玻璃，人昏迷着，似乎没有其他过大的伤口，脉搏还算平稳。
    而后，江来又看了看对面那辆车子的情况，只有一个驾驶员，出血情况比对面厉害得多，最挑战人心的，是脖子右侧那处的玻璃与出血，以这种喷射的出血量……怕是直接伤到了颈动脉！若不处理……用不了几分钟就会毙命，看样子，像是个欧洲人，具体分不清哪个国家的；可即便处理，在这个时代也抢救成功的概率也不高！
    但他从来都不是一个愿意放弃的人！
    当下一判断，江来也就有了选择，想要用力拉开车门，可被撞的变了形，他花了九牛二虎之力都拉不开。

 19.新的一年，从急诊手术开始（求月票推荐收

    驾驶室的车门拉不开，江来只能想办法从车后排进，后排车门倒是拉开了，于是迅速从后方向伤者伸出手，还未摸到伤口，手里便湿漉漉的全是血，伤口处像是失修的水管。
    江来顺着伤口找到出血口下方的近心端，也就是在锁骨上方用力将颈总动脉的位置压向颈椎横突，希望能止住血。
    他自然是做到了，出血量的确少了下来，松口气，接下来，需要迅速将这人送往医院进行休克纠正以及血管修补，时间根本不等人。
    聚集过来的人流见这般惨样，也不敢随意上前帮忙。
    夜色里，血腥味在四周飘荡，一些妇女和孩子则是回了家，不再看这份热闹。
    好在，这个时候巡捕们也终于是到了。
    “先来这边！把车门撬开，把人搬出来！”巡捕之中有华人，江来毫不犹豫的指挥起来，“我是同仁医院的医生！江来！”
    “江来……就是那个接手指的医生！”
    “好，我们马上！”华人巡捕们倒是很听话，加上这辆车上的老外看着就是欧洲人的样子，几名英巡捕也没有说什么，反而是上前帮忙。
    很快，车门被撬开。
    “你来，用手指按着我按的这个位置，用力！”因着江来在后排，无法从前排出来，必须先由其他人按住止血点。
    “这里……没有时间犹豫，快点！”江来语气沉了下来，像是教训后世的实习医生一般，吓得这个巡捕直接点了头，伸了手。
    江来快速将这人的手指压住自己压住的位置，而后从后排跳出，指挥着巡捕们将人搬出来，“最近的医院应该是同仁，赶紧送过去，路上手别松开！”
    “啊……江医生你不去吗？”那名巡捕慌了起来，万一人在路上没了……这咋办啊！
    “那边还需要急救！”江来很快跑向了对面车辆，其他巡捕也已经开始撬门，作为医生，他没有办法做到视而不见，哪怕这人是鬼子，既然他们没有穿着军装，那江来就会把他们当成普通侨民。
    “雅鹿！”一开始呼救的那名日本人见巡捕们这才来这边撬门，不满的喊了一声。
    江来冷冷的瞪了这人一眼，不识好歹！连旁边的英巡捕也不满的皱起了眉头。
    “大钳子，得把这个钢架子剪开，不然无法移动！”江来迅速判断，对着巡捕们道。
    “没有……”
    “那先把副驾驶的女人搬出去，送去医院！”
    “好！”
    于是，女人先被送去了医院。
    江来随后大喊，先是中文，然后是英文，“有能够剪断钢条的大剪子或者钢丝钳吗？”
    此时，一名跑夜路的黄包车夫弱弱的举了手，“我这里有……”
    江来大喜，迅速去借了过来，“先借用，马上还你！”
    “没事没事，你用。”黄包车夫说着，从车架下方掏出了一把大剪子，这是他邻居修剪大树枝用的剪子，因着坏了，所以托他去修，今天刚修好，没想到就派上了用场。
    江来接过，在其他巡捕的配合下，将那根车架子剪断，“慢慢把人搬出来，小心一些！”
    ……
    同仁医院。
    查理看着手表，不太明白明明半小时就能到的江来，为什么还没出现，在他印象里，江来是一个极其守时的人，已经超过5分钟了。
    而现在在同仁医院的，可不仅仅是患者及家属……还有圣玛利亚医院的院长、副院长、外科主任以及好一些医生，可以说，他们的目标很明确，就是来观摩断肢再植术的！
    毕竟，现在也就只有江来一个人完成过这样的手术！
    当然，伯恩教授自然也就在了，因为他与这些人几乎都是旧相识。
    除了医护人员以外，还有一对外国母子在场，伤者是怀特女士的儿子，也就是此次的左手腕几乎完全离断的英侨工程师比尔，近心端做过简单的止血，而只剩一层皮肤的手腕与前臂也是用一大块纱布盖起，毕竟……太过骇人了。
    查理的眉头不断皱起，虽说江来上次的断指再植术应该是成功的，可断肢再植的时间应该是越早越好，他不明白江来为什么会晚到。
    但是……下一秒，喧闹声响起。
    一堆巡捕送了一个似乎是颈动脉受损的男人过来！
    “是江医生让我们送来的，说是要立刻手术！”
    查理眉头狂跳！看着浑身是血的男人，还有偶尔从伤处喷射的血流，瞪大了眼睛：这种人怎么救？能救活？这种出血量！伤到的是动脉吧！
    “江医生呢！”
    “还在抢救后面的人！”
    不仅是查理眉头狂跳，连伯恩都差点儿跳起来，这样的伤势……
    “江医生怎么说？”
    “立刻准备手术！”
    “这是……路易先生！”来观摩的医生群体中，一名医生喊了出来，“晚上我们还一起参加新年舞会来着！”
    “路易先生的资料有吗？必须立刻输血！”伯恩到底是老教授了，很快冷静下来，开口问着。
    “有！他是b型血，我很确定，他是我的病人！”
    “推进手术室，立刻！”伯恩接替了那名巡捕的位置，与查理一起，直接将人推进了手术室。
    “丽萨！立刻拿血！”
    “立即通知家属！”
    今天是新年，护士长丽萨原本是没有排自己的班的，可查理一个电话，以及即将进行的断肢再植，还是把她喊了回来，不看不知道，一看好家伙：圣玛利亚这群都是来观摩的？
    但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人家还没观摩上，先来了这样的外伤病人，她心跳都漏了一拍，她可不觉得……这个人能救回来！
    只不过，她还是迅速的让其中一个护士去取血，通知了内科班的医生和护士过来救急！
    手术室的灯很快亮起。
    比尔以及怀特女士看得是心惊胆战……这能救回来？！同仁医院的医生实力这么强？
    不多时，又一个女人被送了进来，也是浑身都是血；紧接着，又是一个胸口插着玻璃片，肚子上插着钢条的男人。
    圣玛利亚医院观摩的医生们都愣了，今天是新年好吗？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此刻同仁医院里医生根本不够用，他们自然也只能上场！
    “颈动脉受伤的病人呢？”江来问着这这群人。
    “手术室！”一名中年法国医生回答，“你就是江来？”
    “是！”江来应下，看了看这堆医生，眼里全是怪异，为什么这么多其他医院的医生？
    “这个病人就麻烦你们了。”江来一边对着这堆医生，一边对着一旁的护士喊，“推进手术室建立静脉通道，张丽对吗？立刻！”
    今日的值班护士张丽登时小跑起来，她总听夏瑜和江医生有关的时间似乎总是过得很快……现在她明白了，这能过的不快吗？忙着忙着时间就过了呀！
    “罗丹！你来负责这个男的！”作为圣玛利亚医院的院长，索菲亚自然有着不俗的判断力，很清楚到底谁是要优先抢救的。
    “是，院长！”罗丹点头，他好歹是圣玛利亚医院的外科主任。
    整个同仁，算是迅速的动了起来。
    ……
    江来脱去自己的衣服换上手术服的时候，认真的刷了手，而后迅速的到了第一手术室，戴好口罩、手套以及帽子。
    “教授！”
    “哦，江，你来了？”伯恩教授呼出一口气，不过5分钟，才给病人输上血，做好麻醉，他按着病人伤口的手根本不敢松开。
    “是，抱歉……”江来点点头，而后冷静的道，“刀！”
    护士很快递了刀过来，江来呼出一口气，便开始从伤口处往下游离，首先需要找到颈鞘，游离近心端颈动脉后，用血管钳夹住方能止血。
    对面的查理见此，也立刻去洗手了，他本就准备着手术，所以准备齐全，很快也就到了对面一助的位置。
    这个时候，伯恩教授才出了手术室，将整个手术完全交给了江来……他觉得，今天晚上是不用睡觉了，看了一眼江来，他们年轻遭得住……自己都五十多了，无奈摇摇头，看来是时候把医院交给年轻人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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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术室里，丽萨护士长干着器械护士的活儿，同时还帮着注意监测血压与心率，着实是有些分身乏术，太考验她了。
    可……这样一个病人，送来的时候应该已经失血性休克了，明显的右侧颈动脉破损，这样的出血量都能救回来的话，她觉得也不算白忙一场。
    再看着江来那沉稳的表情，她越发觉得这个年轻人神秘莫测，不仅会断指再植术，甚至……断肢再植都能做。
    今晚急救进来的几个病人，也全是他一手急救处理的……这样一个人，即便是外科大主任的位置，也应该是能轻松胜任的！
    她有预感，这个年轻人，会慢慢占据同仁医院的中心！甚至……背负着同仁的荣誉！
    江来面色沉静，心脏却是跳动加快，肾上腺素不断分泌，支撑着他的活动，手中动作沉稳，手术刀划开患者皮肤与浅肌层，便换了镊子和剪刀开始操作。
    胸锁乳突肌前缘……深部……是颈鞘！
    呼出一口气，随即又继续分离颈鞘……而后找到颈动脉主干……
    对面的查理都是松了一口气，半条命救过来了吧？
    不过，江来的动作太漂亮了吧？哪怕只是寻找和探查，游离的组织也是清清楚楚，这意味着术者对解剖的结构与功能要十分熟悉！这份基本功，或许与他伯仲之间，但是这份心性，比他强多了！
    他现在算是知道了，谢尔那个骄傲自大的家伙是为什么会这么维护江来！甚至还替江来挡了枪子！
    这样的人，如果损失，那才是整个医学界的损失！
    咔嚓一声，上了血管钳。
    “江，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这个时候，查理才有空问事情经过。
    “车祸，这个人开的车和日本人开的车迎头撞上了！”江来解释了一下，随即又道，“他应该喝了不少酒，抢救的时候我就闻到了酒味儿！”
    “明天就是新年，所以有舞会，路易先生去参加舞会回来的。”查理也将自己知道的消息告知。
    “难怪了。”江来叹气，“这很生动的告诉了我们一个道理。”
    “什么？”
    “开车不喝酒，喝酒不开车。”
    查理：……
    江来轻笑了笑，已经开始寻找远心端的颈动脉了，额头已经全是细细密密的汗珠，手中动作停了一下，开口，“擦汗！”
    丽萨赶紧拿了干净纱布，开始干活儿，看着江来左边脸上淡淡的红痕，才想起，这人之前也是受伤了的！心里又满是感慨……这个年轻人，似乎天生就适合当医生啊！
    很快，江来找到了远心端的颈动脉，也上了血管钳，随即生理盐水冲洗，吸引，又找到了两个出血点……却是颈静脉上的破口，这个时代还没有心耳钳，江来拿了最小的止血钳，以极为刁钻的角度，夹住了破口。
    而后继续冲洗术野，这时候总算没有了出血点。
    “呼，江，太厉害了！”查理不得不佩服。
    “得加快动作了，阻断的时间越长，他醒过来的概率就越少，即便醒过来了……还有极大的感染风险……”江来叹气，“也不知道是他运气好，还是运气不好。”
    当然，江来也不知道是自己运气好，还是运气不好。
    穿越后第四天，以抢救病人结束；穿越后第五天，也就是1937年的第一天，以抢救病人开始。
    检查了伤情，颈动脉主干前面3/4横断，仅靠后面约1/4相连，又发现甲状腺部分损伤，迷走神经部分断裂，还顺手找出伤口内的碎玻璃，丢在了污物盘里。
    “他如果还能活着，一定是上帝眷顾……”查理全程感叹，这种时候，他觉得江来不管做出什么都是正常操作了。
    “上帝眷顾不眷顾不知道，但……江医生是在和上帝抢人！”丽萨也惊叹，眼里全是不可置信。
    这样一个急救处理与手术，即便是老伯恩……做起来也相当困难！
    可江来却是游刃有余！
    而且十分漂亮！
    江来轻笑了笑，“好了，抓紧血管修补，后边儿不是还有个断肢再植吗？”
    查理：！！！
    “我都差点儿忘记了比尔！”
    江来翻了个白眼，“明日元旦，我收了父亲与兄长的礼物正开开心心的准备休息，你一个电话过来……”
    “咳，没有办法，圣玛利亚那边来了一堆人，你也看到了。”查理无奈，见着江来开始修复血管，双手很稳，血管不规则的斜行切口慢慢的被缝补上，内心已经不止一次吃惊了。
    因为不仅稳，还快！
    “江，你的手一定是被上帝吻过！”
    听了查理的声音，江来打结的时候差点儿一个用力把血管撕了，“查理，我不信上帝，我是华夏人。”
    “哦……”查理轻咳一声，表示理解，而后又道，“江，要和比尔那边说一声吗？”
    江来点点头，“嗯，让他们等一等。”
    当江来把颈动脉修补好，认真的检查了一遍，随即松开了上下的血管钳，颈动脉恢复搏动，这个抢救，就算是完成了大半。
    江来看了一眼时间，凌晨两点半了，那么，断肢的时间就是5个半小时了，这个天气，稍稍延迟一会儿问题不大。
    只是他这么想，但是病人并不这么想。
    ……
    “妈妈，已经……快6个小时了吗？”比尔躺在救护床上，面色苍白，他是不敢看自己左手的伤口的，双眼直直的盯着上方挂着的玻璃瓶。
    从报纸上，他们知道断肢再植的时间，最好在6小时以内，看着时间越发临近，不慌是不可能的。
    “比尔……”怀特女士看着自己的儿子，满是担忧，又看向索菲亚，“索菲亚院长……”
    “我去手术室看看。”索菲亚也怕时间过久，断肢术后恢复不好，所以她是要去催的。
    “谢谢。”
    ……
    手术室内，修复完颈内静脉与迷走神经，江来这才完完全全的松口气，“查理，剩下的耳廓裂口及面部裂口你来！”
    “好，时间快超过6个小时了，你赶紧去准备吧。”查理应下。
    出了手术室，江来呼出一口气，问护士要了一瓶葡萄糖，直接吨吨吨的喝了起来，即便是他这个体质，熬夜手术还是消耗有些大。
    “江，你还能坚持吗？”伯恩有些担心江来的状态，见江来的样子更是有些心疼。
    在他的心里，江来的地位可是相当高的。
    一旁，索菲亚同样担心，她是担心江来状态不好会影响手术。
    江来喝完糖水，随即笑着点头，“嗯，可以的。”
    几人出了手术室，比尔与怀特女士才像是看到了光，几乎都要哭出来。
    “索菲亚院长，伯恩院长，江医生……分明是比尔先来的，也做好了手术的准备和通知……为什么不是给我们先做手术！”怀特女士很紧张，但其实是生气的，语气自然很不善。
    对于很多病人来说，他们花了钱，却没有享受到好的服务，那便滋生了怨气。
    江来眉头挑了挑，目光锐利，还未回答，便被索菲亚抢先说了，“怀特女士，刚刚的情况您也看到了，作为医生，处理病人也有伤情轻重缓急。”
    “可那个人的手术不是可以换个医生做吗？”
    “是可以，但我对比尔的伤情有判断，你是不相信我的判断吗？”江来往前站了一步，“断肢再植，最好不要超过6个小时的时间是我定的，但我同样也补充过，最晚不能超过12小时！更何况如今天气寒冷，时间甚至还能再往后延。”
    怀特女士满脸愤怒，“难道除了你就做不了了吗？”
    “我以为，你应该知道，全世界现在只有我能做断肢再植。”江来淡淡的看了一眼怀特女士，又看了一眼比尔，笑着摇摇头。
    怀特女士看了一眼索菲亚，“索菲亚院长……”
    “其实我们医院推荐你过来，就是因为只有江来医生能做这个手术。”索菲亚呼出一口气，“我不知道罗丹是怎么和你说的，但……事实就是如此。”
    怀特女士面色一白，因为，罗丹作为圣玛利亚的外科大主任，与她说的是：同仁医院的江来做得更好，所以推荐她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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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尔还是顺利的进了手术室，江来亲自给的麻醉，手术之前，他还问了一下那个胸腹伤的日本人的手术，结果是，还没做完。
    江来内心是有些感慨的，能不能救回来，还是看运气了。
    至于那名女子，因着车子转向及时，副驾驶的位置除了些玻璃碎片，没有什么其他东西，而女子又是护着了自己的脑袋，确确实实的是只伤了手，还是皮外伤。
    做到这个份上，江来是无愧于心的。
    伯恩教授拿了比尔这个手术一助的位置，索菲亚拿了二助的位置，因着其他观摩的几个医生都被罗丹拉去手术了，只剩下两个年轻的医生在观摩。
    当然，相机是不可少的。
    “左手腕完全离断断肢再植术，手术开始，开始时间，1937年1月1日凌晨3点45分。”
    几个人眼神都很凝重，手腕完全离断，着实比手指离断再植要难得多，青白的断肢，表示离断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切口有些撕裂，但皆是鲜红，又露出白色的骨质，红色的骨髓腔，拉扯的肌肉，以及淡黄色的脂肪粒，黑色的油渍……看着颇为骇人。
    器械护士是张丽，她与夏瑜是同一届护理学校毕业的，是那一届最为优秀的两人，此刻看着这断手，脸色有些发白，不是没有见过血淋淋的伤口，而是……断手这东西，近看就是挺膈应的啊！
    “双氧水准备！生理盐水准备！”江来立刻出声，因为之前在报纸上声明，断肢不需要患者做任何处理，只要带到医院来就行，所以断处污渍多，更是需要反复消毒。
    “消毒我来吧，江，你好好准备接下去的步骤！”伯恩教授抢过了消毒的活儿。
    “好。”江来应下，“小心些，尽量不要伤到血管和神经。”
    “放心吧，小家伙。”伯恩教授笑笑，关于断肢再植相关的问题，他们此前可是讨论了不少时间的，所以，他也想在手术中验证。
    一旁，索菲亚只得作为二助拿着吸引器，不断吸收血与消毒液的混合液体，空着的时候又看了看江来的侧脸，这样的医生……
    无与伦比的急救能力，超强的控场能力，以及不断创新的想象力，在她们圣玛利亚医院，会发挥更大的作用，救更多的人。
    江来，她们圣玛利亚必须拿下！
    ……
    江来可不知道他的一助和二助在想些什么，而是看着比尔的伤口切面思考着一会儿清除多少组织合适，但他心里有疑问。
    “为什么新年了患者还会去检修机器？”在江来印象中，老外们可不会在新年这一天工作的，于是很自然的问了出来。
    “华夏不是新年。”索菲亚解释，“工厂里机器坏了，他不得不去检修。”
    江来无奈，这个时代的工厂吗？果然是万恶的zb主义啊！
    “结果因为毕竟是新年，喝了点酒……”索菲亚叹气，“所以出现了意外，亏得旁边的工人反应及时，将他的手拉了出来，又及时给送到了圣玛利亚，我们立刻建立了静脉通道……不然也怕是不行了。”
    江来一愣，又是喝酒喝的？
    “刚刚车祸的那几个人，路易先生也喝了不少酒。”江来补充，“这几件事告诉了我们，喝酒误事，活着本来就不容易啊！”
    伯恩：……亏得我晚上只喝了一点点！
    索菲亚：……好在我不爱喝酒！
    张丽：……幸亏我值班！
    十多分钟后，伯恩长长的呼出一口气，伤处，他算是清理消毒好了，倒了整整两大瓶双氧水，不管怎么样，这种时候是不能吝啬医药的。
    只是，有些疲惫，本来就是熬了夜，结果还上了手术，对他这个年纪的人来说，还是有些吃力的。
    再看向精神奕奕的江来，伯恩不得不感叹时光易逝。
    而江来早已调好了显微镜，他觉得，也好在这个时候的显微镜操作简单，至少是满足了显微外科的基本条件。
    “因为手部的一些血管神经过于细小，所以我们才会用到显微镜，以后，这样的外科，我们可以称之为显微外科！”江来解释，开始在显微镜下剪除失活组织，摘除了粉碎的腕骨，修整腕骨使其适合固定与再生。
    “因为损伤，有一些组织已经是不能用的，包括肌腱与骨骼，所以我们要做好清除，并且我们还要做好骨骼的修整，毕竟我们到时候要将断面接上。”一边操作，江来一边讲解给这些人听，“当然，手术完成后，断肢会缩短一部分。”
    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这些都是新奇的理论，却也不难理解。
    “所以你之前接的那个断指，确实比另一只手的手指短了些！”索菲亚恍然大悟。
    “嗯，不过他的再接条件比这位好多了，所以短的不多，大约0.4公分左右。”江来应下解释，“克氏针！”
    修整好腕骨，江来便先用克氏针将腕关节固定，“手术的顺序，我们一般要先看骨骼的对合，所以用克氏针先固定腕关节，接下来，是肌腱，这部分的肌腱，影响患者的屈指功能。”
    从张丽手中接过带有针线的持针器，将肌腱稳稳的以套圈法缝合，令人舒心无比。
    索菲亚看着江来的操作，是愣的，这样的缝合法，她还未曾见过。在这个时代，目前的外科缝合花样并不多。
    “缝合好肌腱，才开始血管与神经。”
    “我们一般先做静脉的缝合。”
    “再是桡尺动脉。”
    江来一边缝合，一边解释缝合的位置，各吻合口是漂漂亮亮整整齐齐的缝线，看得众人满心满眼都是佩服。
    光是这手操作，就注定江来会在这个行业留名！更别说，他带来的断肢再植的技术。
    ……
    时间，也一分一秒的过去，在江来他们看不到的手术室外，黎明打破了黑暗，意味着新一天真正的到来，是1937年的第一天。
    ……
    手术室中，见江来做好动脉缝合，伯恩教授松开了近心端的血管钳，肉眼可见的，两支动脉再次跳动起来。
    “简直是神技！”伯恩兴奋的道，“我越来越确定，这一门技术，会在我们手里发扬光大！”
    “是！”索菲亚也是呼出一口气，作为经验丰富的医生，她太清楚断肢再植这门外科技术的重要作用。
    工业革命的开启，工业时代已经发展到相当成熟的阶段，每一天，都有工人在自己的岗位上发生意外……对于人口并不算多的这些国家来说，这门手术无疑是极其重要的。
    “再接着是神经。”
    江来缝合完神经，也是全身都轻松了起来，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钟，时间刚过9点！
    也就是说，整个手术只进行了5个小时多一些，这样的记录，便是放在后世，手术时间也算短了，一般断腕再植，6个小时都是乃至8个小时都是常见的。
    “结束了？”伯恩长长的呼出一口气，他觉得他快不行了，“那我先下台了……最后应该只剩皮肤缝合了吧？”
    “嗯。”江来点头，“索菲亚院长也先去休息吧。”
    索菲亚摇摇头，“我虽然累，但是并不困，甚至很兴奋！江医生，你知道这门技术的意义吗？”
    江来认真的检查着缝合的血管与神经，再次确定全部吻合后，这才抬起头，迎上索菲亚那全是兴奋的双眼，笑道，“我以为，每一种医学技术的进步，对病人来说，都是不可替代的，作为医生，我们要做的只是治病救人，不是吗？”
    索菲亚大笑，点头，“江医生，我作为圣玛利亚医院，也就是广慈医院的院长，正式邀请你加入我们圣玛利亚，作为与罗丹平级的大外科主任，并成立断肢再植技术推广组，由你担任组长！当然，薪酬什么的，也不会让你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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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脱完手术衣的伯恩瞪大眼睛，气得胡子一跳一跳的，很是不满，“索菲亚，你太过分了！”
    “伯恩，你说过的，让江来自己选择！”索菲亚信心满满，因为是个正常的医生都清楚如今的同仁医院与圣玛利亚医院之间的差距。
    索菲亚一席话，不仅让伯恩生气，更是震惊了张丽与手术室里所有医生，不仅仅是一开始观摩的两个医生，还有结束了另外手术后边儿赶来的其他医生们！
    其中，当然也包括罗丹，圣玛利亚医院的外科大主任！他看了江来后边部分的手术，加之抢救时候的控场组织能力，也就认可了这个年轻人的实力，对于索菲亚的话，他并不反驳。
    甚至，他也很期待，他已经42岁了，已经过了一个外科大夫的巅峰时期。
    他需要一个出色的接班者，圣玛利亚需要断肢再植术，需要江来！
    其他医生们则是将目光转向江来，很期待江来的回答。
    与罗丹医生平级的大外科主任啊！
    断肢再植技术推广组组长！
    薪酬随便提啊！
    嘶！
    可江医生，就是值得这么多啊！
    甚至，值得更多！
    而江来则是愣了愣，略一思索，便笑着摇头，“索菲亚院长，谢谢你，不过，我已经和同仁签好合同了，而且资料都已经交好了，过完新年这几日的假期，我就会正式开始工作。”
    “圣玛利亚医院很好，但我自圣约翰毕业，伯恩教授是我的老师，我熟悉这里的人和物……”
    “所以，很抱歉。”
    索菲亚一愣，眉头微微皱起，看着江来，认真的道，“江医生，我还可以再给你一个副院长的位置！”
    这个时候，其他人更是吃惊，圣玛利亚医院如今虽有华夏的医生，但绝对不多！更别说，是副院长了！
    伯恩也愣，他没有信心，这样的条件，换成是他，也得心动！
    江来无奈，圣玛利亚已经太成熟了，并不适合他接下去想走的路，即便是当了院长……也还得面对董事会，阻力太多，而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他看向索菲亚，眼里满是认真，“索菲亚院长，我不适合圣玛利亚。”
    “为什么不适合？圣玛利亚有更大的平台，病人……要推广新的技术，也是强有力的！它有充足的资金，以及数十年来积累的强大的资源！”索菲亚先是吃惊，但她依旧不想放弃，她也老了……圣玛利亚的确是需要一个更优秀的人，她相信眼前这个年轻人，“江医生，或许我说的还不够清楚，等我退休，我的位置……”
    “索菲亚院长，我要走的路，不一样。”江来打断了索菲亚，摇头。
    索菲亚着急，“江医生，你真的不考虑看看吗？”
    “索菲亚院长，谢谢了，真的不用了。”江来笑着摇头，而后看向张丽，“针！”
    张丽消化着这几个人刚刚的交锋，信息量巨大啊！
    不过江医生还是她们同仁的，那实在是太好了，欢快的将夹好针线的持针器放在江来手掌上，真好！
    而后，伯恩哈哈大笑，很是畅快，开口，“江，索菲亚能给你的，我也都能给，今年我们同仁一定会扩建，而且资金不少，不仅学校会拨一部分，董事会那边也会拨出资金，而且听说来了一位神秘的新董事，资金更是不少！工部局那边，领事馆那边，对同仁的扩建都是支持的。”
    江来笑着，随即便低头开始做起最后的皮肤缝合，一针又一针，皮肤对合的很是整齐。
    全部做完，江来才扭了扭脖子，呼出一口气，这一天天的，这体质该怎么压啊！
    他不想天天在手术台上干活儿啊！
    看了看患者的断肢……似乎有点矮胖的意思，总之…嗯，应该是患者本来就比较胖，和他没有关系。
    抬头见索菲亚还是有些愣，江来这才开口，“索菲亚院长，虽然我拒绝您，但断肢再植这项技术，我很乐意与其他医院的医生们分享。”
    “需要什么交换？”索菲亚可不觉得这会是无偿的。
    “目前我还没想好，但是绝对不会是金钱，也不会是各大医院难以完成的事儿，当然，更不会是违反律法与道德的事情。”江来给了个约法三章，似乎是什么都说了，又似乎是什么都没说。
    “好！”索菲亚这才点点头，有些开心起来。
    说一千道一万，其实她们也就是馋这项技术……馋这个人，只是，人家不肯换医院，没有办法，她总不能强按着江来到圣玛利亚……
    江来也笑了笑，算是做完了手术。
    只是，手术结束，并不是真正的成功。
    在这个时代，有些危险，是无法预估的，而其中，最大的危险因素，便是感染！
    如今是1937年的1月1日，磺胺的药用价值是刚刚被发现而已，一开始的的磺胺家族成员，现在应该只有氨苯磺胺，不过，时间还来得及。
    当然，在这个时代，还应该利用好华夏博大精深的中医药才是！
    江来脑子里蹦出无数的想法，精力的确有限，一屁股坐在了手术室的墙边角落，脑子里绷着的那根弦也完全松了下来。
    哪怕穿越后体质有所改善，可熬夜+手术，真是把他体力消耗了不少。
    累吗？
    当然累。
    值吗？
    救命这事儿，哪有什么值不值的。
    虽然换了个年代，但他还是一名医生！
    当然，在那之前，他首先是一个中国人。
    ……
    咔嚓一声，灯光闪过，相机不仅拍下了手术的重要过程，还拍下了精疲力竭的江大医生。
    ……
    江园。
    江云廷看着江来的位置，叹口气，原以为元旦这一天，好歹是能安安稳稳过的，怎么又被叫到医院去了？他还想和江来说事儿呢！
    “小少爷昨天晚上11点的时候接到了同仁医院的电话，然后就去做手术了。”张伯解释着，“我原来以为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但没想到就到了这个点，已经让人去医院给小少爷送饭了。”
    “爹，弟弟还没正式上班吧？”一旁，江继开也是无奈，“怎么就这样了？回国没几天，天天往医院跑？没正式上班，手术都做了几个了！”
    照道理，江来才回国还没一个星期，应该好好休息休息才是，哪有这么快就拼命工作的？
    江云廷无奈摇头笑了笑，“说明他学有所成，事业有所成，你倒是该学学你弟弟。”
    江继开：？？？我要是想要事业有所成，就不在巡捕房了啊！
    江继开无奈摇摇头，俗话说，小儿子大孙子，都是老人的心头肉……他这老大，啧，早就没了地位。
    认清这件事的江继开，又是一个鸡蛋下肚，“爹，我去巡捕房了那，付三虽然没了，后边儿还有一堆事儿要处理呢。”
    “嗯，今天开始，你或许会接到很多报案，记得出警勤快些。”江云廷点点头。
    江继开自是应下，他随意一想，也就知道是什么了。他杜某人既然没有按照自家弟弟的条件走，那就手底下见真招吧，看谁能笑到最后罢了。
    ……
    同仁医院。
    比尔醒来的时候，还有些懵，但他已经在病房里了，这意味着，手术做完了。他看向自己的左手，一堆纱布……再看向自家妈妈，自家妈妈正认真的听着那位江医生的医嘱，哦，一群人都认真听着医嘱，还有很多医生。
    “离断的肢体是很怕冷的，所以我们用白炽灯照射断腕部位。”江来调节着白炽灯的位置，对着其他医生道，“同时，最好是还能配合扩张血管的药物，改善体内的微循环，还需要抗感染和脱水消肿。”
    “每隔一个小时，护理这边就要记录他断肢远端的血运情况。”
    “还有很重要的一点，病房禁烟！不准抽烟，谁都不行！”
    一群人点点头，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是看江来的样子，执行就对了。
    江来还是解释了一下，“防止断肢的血管痉挛，不然的话，我们这个晚上就白辛苦了。”
    众人表示理解。
    “至于康复时间与锻炼，”江来看向怀特女士，“怀特女士，断肢虽然是接上了，但接下来的康复的路，才是最难的。”
    这个时候的怀特女士，哪里还敢有什么其他的话啊，索菲亚都说了手术很成功，于是连连点头，“江医生，您说。”
    “一是康复的时间，至少要花半年甚至更久；其二，功能上来说，与没断过的手肯定是有区别的，作为家属，您需要在过程中鼓励病人努力坚持下去。”
    ……
    看完这个断肢的病人，江来又带着一群医生去看了颈动脉受损的那位，像极了……大主任查房的情形，让江来好一阵感慨。
    然后江来还去特需三个病房里看了原来的病人，很是哭笑不得，自己还没正式上班，术后病人都有5个了……
    嘶，自己这体质，不知道多放几个苹果，压不压得住。
    他开始认真的思考起这件事儿来。

 23.穿后第五天……（求投资月票推荐！新的一

    这个年代，信息的传递到底不比后世，几天前世界首例断指再植的消息，也终于在全国开始沸腾起来，乃至于……在世界其他地方也引起了不小的反响。
    不过，因着这个时代的大陆报早已转了老板，所以虽说它是为了米国侨民发行的报纸，但对真正的西方国家来说，持怀疑态度的少，更多的完全不信的人。
    某列开往上海的火车上，两名老外并肩而坐。
    “我一定要揭穿这个华夏人的把戏！”一名卷发青年看着一份英文版大陆报，冷笑着道，而报纸中央版面，正是江来跟赵小四的合影。
    “马克，这件事情来之前我问过我医生朋友了，据他所知，咱们英国是还没有开展这项手术的，当然，米国与法也没有。”旁边的老外放下手里的另一份报纸，开口，“但是，他说，他觉得这个手术如果是真的，成功的可能性不少！因为人体的组织与骨骼，在断面接上以后，的确是会自我愈合的，作为医生，他很佩服这个华夏医生的创新，这给他提供了不少思路。”
    “哦，我的朋友，你觉得这个报道是真的？”马克看着自己的伙伴，语气中满是不屑，“费尔，这里是华夏，并不是咱们国家，他们盛行的医术，是那些花花草草以及从土里挖出来的东西，不科学！”
    费尔无奈叹气，他在华夏有好些年了，他承认华夏如今虽然是弱了一些，但她的历史与渊源，却是其他国家所不能比的，能流传几千年的东西，必有其存在的合理性。
    而马克，则是作为《泰晤士报》直驻华夏的记者在上个月刚到华夏，存有这样的态度，他倒是也能理解。
    “相信我，朋友，我一定会挖掘出真相！”马克信誓旦旦。
    费尔只是笑着应下，并不回答。
    ……
    同仁医院，一间普通病房内。
    穿着黑色厚重和服的男子来来回回的走着，神色焦急。
    “哥哥，你能不能不要走来走去了？”病床上，双手全是绷带的女子很是无奈。
    “如果经久君醒不来……”男子语气中也全是担忧，“那……”
    “那是他的命该如此。”女子很是淡定。昨天晚上的车祸，如果不是她自己护着些自己，她这张脸怕是要毁了，一个女子，最在意的当然是容貌。
    “泉子！他是你的未婚夫！”
    “所以？”山中泉子抬了抬自己的眼眸，自昨夜，她就明白，命可是只有一次，“他是驾驶员！”
    山中良二一阵头疼，上杉经久是上杉家的长子，与他们家算是联姻，昨夜新年……有这层关系的几人自然是一起约了餐厅，在外吃饭，又是免不了喝酒……
    出了意外，谁都不想，但……如果昨天那个医生先救经久，那是不是会不一样？
    这种时候，他怨上了江来，一个华夏医生而已！
    如果经久出了什么意外，他一定要让那个医生付出代价！
    ……
    当然，江来是不知道这些的，回到家后，自是安安稳稳的睡觉了，他真的是累了，只是三个小时后，还是被喊起床吃了晚餐。
    “昨天……”江云廷看向自己的儿子，语气里带着询问。
    “嗯，去做了急诊手术……结果路上遇到车祸，又救了几个人，然后连着做了两台手术，一直到早上9点多才结束。”江来概括了一下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穿后第五天，新年第一天……这不是一个好的开端啊，他突然想起谢尔的话：用你们华夏人的话来说，你是不是犯了什么毛病？
    江云廷一阵无奈，“你倒是注意着些你自己的身子，别熬太过了，年轻是能熬，但老了都是要还债的！”
    “爹，我知道的。”江来点头。
    “那人都能救回来吗？”江云廷问道。
    江来放下筷子，摇摇头，“伤很重，即便手术成功了，依旧很危险。”
    “这样啊。”江云廷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对了，断指再植可以推广吗？”
    “可以啊。”江来应下，“怎么了，爹？”
    “出于一些交易的需要，要给你塞一些学生。”江云廷说得隐晦。
    江来当然是明白的，“行，等我这两天有空把思路捋一捋，然后分一下不同断肢部位该怎么手术处理。”
    “出教材？”
    “算是吧，就是用来培训而已，反正都是要出的。”江来很是认命，在他的计划中，这也是极其重要的一环，好在……他现在记忆可以回放，前世对各科的手术治疗涉猎也颇广，不然还真是无法应对。
    江云廷叹气，“别太累了。”
    “爹，我有分寸，哥呢？”
    “忙吧？”
    “哦，那我一会儿吃完饭去巡捕房找他。”江来有事儿找江继开，而后又问，“爹，在上海，有哪些特别厉害的老中医吗？”
    “问这个做什么？”
    “有用。”
    “有几个，晚些我让老张拿名帖给你。”
    “好。谢谢爹！”
    一顿晚餐，父子俩交流了一会儿，敲定了一些事儿，江来也就开着车去了巡捕房。
    ……
    巡捕房内，江继开正傻呵呵的看着他面前的女子，也就是他的未婚妻顾雅，清心女子中学的老师，眼中是止不住的笑意。
    再看眼前的食盒，嘿嘿一笑，不客气，也就打开了，一大份炸猪排，猪油渣炒青菜，加上两块年糕。
    “阿雅，你怎么知道我今天想吃猪排和年糕啊！”江继开乐着，他还真是馋猪排了。
    “你哪天不想吃吗？”顾雅语气柔柔的，看着自己未婚夫的傻笑，也不由得摇摇头，“你中午和我吃饭的时候不是说了吗？”
    “啊？”江继开回忆了一下，中午办案的时候经过了女子中学，就找自己的未婚妻吃饭去了，他还真不记得中午说过这句话了。
    “行啦，快吃吧。”顾雅无奈。
    “你呢？”
    “我吃过了呀，知道你今天忙，所以让阿妈留了点儿，给你带过来的，你快吃。”
    “好。”江继开点头，也就开动了，饿是真的饿了。
    江来到巡捕房的时候，巡捕们倒是都认得他，直接给他指路了，“头儿在楼上的第一间办公室。”
    江来笑着谢过，而后上了楼，办公室门没关，他便见到了吃饭吃得颇为斯文的江继开，一阵惊讶，再看着旁边坐着的温婉的女子，也就了然，合着是未来嫂子在，江继开才收了几分啊！
    啧，恋爱的酸臭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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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恋爱中的人，智商为负。
    江来看着自家哥哥的样子，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现在的江继开，哪里有一个探长该有的精明啊！
    不过，挺好的，两情相悦。
    只是……民国爱情啊……
    他希望，自家哥哥和嫂子是那剩下的一。
    得努力了啊！江来用力的揉了揉自己脸，这么想着。
    “江来？”顾雅发现了门外的江来，喊了一声，“还真是你，干嘛在门口不进来？”
    江来笑答，“进来当灯泡吗？”
    江继开抬头看了自家弟弟一眼，没好气的道，“知道你还进来？”
    江来：？？？
    “江继开，你欺负你弟弟干嘛？”顾雅嗔道，接着温柔的看向江来，“让我看看，长大了，而且越来越帅气了，比你哥好看！”
    江继开：？？？我媳妇儿说我弟弟比我好看？
    “嫂子，你可千万别这么说，我都得闻到千年老陈醋的味道了！”江来笑着打趣。
    顾雅失笑，“江大医生不仅手术做得好，嗅觉也很灵敏嘛！”
    对于这突然起来的秀恩爱，江来真的是措不及防，自家哥哥嫂子在这方面，还是有出乎意料的默契，无奈的走到一旁沙发上坐下，“我说我哥不回家吃饭。”
    江继开这才吞下刚放进嘴里的一筷子青菜，哼了一声，“还不都是你小子的事儿？”
    他的事儿？江来一愣，也是，自穿越来，事儿是真不少！
    现在似乎应该能放松一下吧？他这么想着，总不能一天天的事儿都多还不给休息吧？
    996还休一呢！
    虽说他还是小医生的时候几乎天天得去医院报道，但他现在毕竟不是小医生了啊！
    “说起来，哥，我找你也有事儿来着。”江来这才想起，自己找江继开的原因。
    “说。”
    “我想组织常规的义诊活动，但是……”江来问了半句话，然后就听得楼下喧闹起来。
    “头儿!”
    “头儿！”
    “头儿！队长受伤了！”
    江继开登时站起，对着顾雅与江来道，“你们先坐着，我去看看！”
    “你慢点儿！”顾雅轻叹一声，她知道江继开忙，也不知道会忙成这样，连饭都不能好好吃。
    至于江来，眨巴着眼睛，他好像听到有人受伤了，出于直觉，他觉得自己得下去，“嫂子，我下去看看。”
    “哎……”顾雅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见到江来也紧跟着江继开就出去了，她好笑的看着两兄弟的背影，自然也是跟下去了。
    ……
    “头儿！周队长……中枪了！”巡捕看到江继开，像是有了主心骨，喧闹的声音也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一名巡捕在说话，“我们去扣货的时候，他们反抗了，不仅反抗，还开枪了！”
    江继开脸阴沉的能滴血，看着周伟脑袋上的血迹，紧闭的双眼，随便想想……也就知道是脑袋上中枪了，再仔细看……似乎子弹的屁股还能见着！“周伟，你听得到吗？”
    可周伟没有回答他，而是呕了一声，却什么也没吐出来。
    “快，送我去医院！快点！”此时，一道英文响起，却是一名外国巡捕捂着自己的手，鲜红色的血液不断的从指缝往下漏着。
    江继开，脸更阴沉了。
    ……
    楼梯上，江来脸都白了，脑仁突突的跳，头疼！
    勿谓言之不预也！
    他这到底犯了什么病啊？
    怎么到哪儿都能遇到……
    虽然脑子里转过很多想法，但身体比脑子要快，直接往周伟那边冲了过去，这个人，在大上海国际歌舞厅的时候，还帮着一起抢救来的，现在还有体征，看这样子，得及早送手术才行！
    “让开让开，我是医生！”江来喊着，便把围着的人扒拉到一边，“准备担架，车子，立刻送医院！这种伤你们干嘛不送医院去，送巡捕房里给他收尸吗？”
    看着周伟脑袋上的伤口，江来怒骂，声音不大，却是谁都能听出来的愤怒。
    “脑袋中了枪……我们以为没救的。”一名巡捕小心翼翼的说着。
    “靠！”江来呼出一口气，闭上眼睛调整心情，这什么乱七八糟的时代！
    他很生气，他以为……受伤了送医院是常识！更何况是这种急性的枪伤！
    可他忘记了，这里的人，并不如他的常识！他很多以为的普普通通的东西，在这些人看来并不是他们能用的。
    “医生！医生！我是英国人，先救我！”此时，受伤的外国巡捕听见有医生，自然是挤着就进来了，“他脑袋上中枪，死定了！我还有救！”
    “闭嘴！”江来怒，连眼神都没给那个英国巡捕，“自己去医院比我给你急救要快得多！”
    “我是英国人！你应该优先给我治疗！”
    江来呼出一口气，仔细的查看着周伟脑袋上的伤口，恶心，呕吐，意识不清……
    “你应该优先给我治疗！”那名英国巡捕依旧不依不饶，在他看来，周伟的的确确是没救了！这种时候，还不优先抢救他吗？
    “担架来了！”
    “去最近的医院！”将伤者搬上担架，江来出声，来不及去同仁了！
    “最近是……仁济！”一群人于是急急忙忙就往外走。
    那名受伤的英巡捕气得鼻子都要歪了，旁边的几名外国巡捕自然也是生气的，他们是在华夏当巡捕没有错，可他们一直觉得他们比华夏人的地位要高！
    可现在呢，那名华夏医生做了什么？
    去抢救一个必死的人？放弃他们？
    “不准走！”也不知是哪个英巡捕带的头，竟是拦住了江来的路。
    江来冷脸，随后轻笑，满是嘲讽，“我以为，宪章运动后，你们哪怕不是工人，也不会有这种把人分三六九等的想法的！看来，是我高看你们了！”
    “再者，我是医生，医生永远以病情的轻重缓急决定治疗优先级，而不是……依照国籍！”
    “让开！”江继开走了过来，语气不善。
    他刚刚回去和顾雅说了一声抱歉，安排了两个人要送顾雅回去，这才看到这几名英国巡捕竟然还敢拦路，真的当他们华夏人好欺负是吗？
    “江继开！你是探长，但这探长也是我们督查给你的！快点让这名医生先给我处理伤口！”
    砰的一声，江继开直接朝那名巡捕脚边开了枪，“再说一次，让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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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仁济医院，是近代上海第一所西医医院，取济世仁爱之意，在1937年，也有床位数百张，开设了内外妇儿四科。
    时间还不到8点钟，只是天早就黑了。
    此时的医院，也颇为寂静，但，一堆巡捕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寂静，一堆中文里还夹杂着英文。那名英国巡捕终究是没胆在枪子前继续僵着，而是转头就往医院跑，毕竟他受伤也是真的。
    至于江来，在院外遇到这样的事情，心情是怎么也好不起来的。他已经，不止一次感受到这个时代老外对华夏人的蔑视……大清都亡这么久了啊，只是现在的华夏，依旧积弱。
    巡捕房距离仁济医院不远，不过几分钟，也还是到了。
    因着离得近，巡捕们受伤来仁济也不是什么少见多怪的事儿。
    只是，门口的保安还是拦下了他们，毕竟，人太多了，而且巡捕们几乎各个带枪，略一思索，江继开就让其他人留下，他和江来进医院。
    仁济开设夜间急诊，所以江来把病情交代清楚后，就把人交给仁济的医生了，他毕竟不是仁济的。
    “xray！”仁济的医生护士当即把人送去拍片了。
    只是，还有一个戴着口罩的女医生看向了江来，似是询问的道，“江来医生？”
    江来点头，“嗯。”
    “这……那这手术？”
    “你们做，当然，我申请观摩。”
    “可以。”
    这个时代，开颅手术风险远比后世高得多。
    ……
    “我看过周伟的伤口，子弹尾部还能隐约看见，说明伤的不深，手术应该不会太难。”见着江继开的沉默，江来还是出言安慰了一下。
    “应该是枪的威力没有那么大，如果周伟能醒，那算他命大。”江继开点头，呼出一口气，现在的事儿，越发的复杂了。
    “哥，是什么事情……”
    “帮派那边。”江继开摇摇头，“那头运的都是走私的东西，我们抓了不少人，也扣了不少东西。”
    江来点点头，他清楚，所谓的青帮，类似各帮联合，那位……也没有办法掌控所有，更何况，如今的民府对这些个帮派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处理办法。
    “周伟就是去处理这事儿的时候受伤的，但伤了警，这事儿就大了一些，更何况，还伤了老外。现在的上海滩，看着和平，但底下风起云涌，达到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之前枪伤的那个刘远，给我提供了地址……顺着那个地址找过去，已是人去楼空，但鬼子能运这些东西进来，也有不少青帮的功劳。”
    江来听着自家哥哥的说法，眉头皱了皱，这个时代……简直乱到不像话，但自家哥哥这么执着于查炸药的这件事儿……
    “我虽然是个小探长，但到底是黄埔的学生，鬼子一直都是我们的敌人，我很清楚。”见江来的神情，江继开也就继续解释。
    江来叹气，怕是自家哥哥身份……其实也并不简单。
    “如果以后真的打仗了，你在后方救人就行了。”江继开想到了什么，又说了一句。
    “我知道。”江来点头，专业的事儿，自然得交给专业的人，他哪怕拿了枪，也不一定能当好一个兵。
    “对了，你会开枪吗？”
    “会，但是得练练。”
    “回头我让张伯多给你备点儿子弹。”
    “嗯。”
    两人闲聊间，拍片室的门被推开，“江医生，你要来看看片子吗？”
    江来点头，“哥，你在外面等我。”
    “嗯。”
    ……
    看到片子，江来算是松口气，幸亏枪的威力没有那么大，子弹进入的不多。
    “是这样，江医生，我们已经给他在右锁骨下静脉建立了静脉通道，也马上可以手术……但签字的话？”
    “外面的是他们的探长，可以做主。”
    “行，那我们马上安排手术，对了，我叫张若思，是仁济医院妇科的医生，今天恰好值班。”
    “你好，张医生。”江来点点头，“谢谢。”
    “没什么，早就听闻江医生的大名了。”张若思摘下口罩，见到周伟已经被推走，“江医生跟我来吧。”
    “好。”江来自是应下，毕竟他还得申请观摩，那也不是能穿着自己的衣服进手术室的。
    “今天急诊值班的上级医生是我们外科的沈志文医生，是一个高年资的外科大夫，江医生你应该可以放心。”
    “嗯。”
    ……
    等江来进手术室的时候，周伟的脑袋上的头发已经被剃光了。
    “病人周伟，三十三岁，头颅盲管伤。”
    几位医护人员也都点点头，江来作为观摩者也点头。
    “手术开始时间，1月1日下午8点43分。”
    麻药，插管，消毒。
    接着，江来就认认真真的站在医生的角度观摩起这次手术来，他想知道，这个时代的医疗水准，到底是怎么样一个真实的水平。
    枪伤，在这个时代不少见，但是颅脑伤，会便少一些。
    刀落的挺稳的，刀口选择，与他预想的有些不同，但并不妨碍手术。
    等渗盐水冲洗，浅表伤口处理，碎骨片、血块的夹出，有条不紊。
    接着是硬脑膜周边的积血、脑碎屑，取出子弹，继续清理脑碎屑与血块，还有极小的骨片。
    ……
    两个小时后，手术结束，手术室里的气氛明显的松快起来。
    “江医生？”主刀的沈医生看向江来，“欢迎指教。”
    江来一愣，随即笑着摇头，“沈医生的这场手术，做得可以。”
    “可以？”
    “挺好的意思。”江来笑着，虽说手术做的稳，但在他看来的确还有不少可以改进的地方，只是这部分是时代的差距。
    “挺好？”沈志文眼神锐利了起来，他自认这场手术对他来说是完美的表现，可到了人家嘴里，就变成了挺好。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江来的名字，他在这个星期里听了无数遍，断指再植术，的确是很了不起的没有人想过的技术，作为开创者，江来如今可谓是闻名世界了。
    只是，一个医生哪里能什么手术都精通？
    他可不觉得，自己会比不上江来。
    “嗯。”江来点头应下，“辛苦沈医生了。”
    “没什么，还请江医生通知一下江探长吧。”
    “好。”
    ……
    江继开也算是放松下来，拍了拍江来的肩膀，“你回家休息吧，我再守着周伟一会儿，等他家里人过来。”
    江来应下，思考着自己的计划，个人的力量，终究有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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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越者日记：
    穿后第5天，右侧颈动脉血管修补术一例，左手腕完全离断再植一例。
    不仅凌晨就开始忙碌，更是在晚上的时候见识到了这个时代更混乱的一面。
    回到家中的江来，虽然觉得身心疲惫，却无法入眠。于床上翻来覆去，脑子里像是放电影一般的回放着穿越这几天的遭遇，让他很是心烦意乱，这个时代的混乱，终究是超乎了他的想象。
    赵四，付三，刘远，鬼子尸体，周伟的枪伤，英巡捕的民族优越感……
    ……
    次日，依旧是元旦休假。
    江来今天没有一早出门，而是在家里开始写起了断肢再植的培训教材来，还配上了解剖图。
    相比于纯文字，他更喜欢在上课的时候用图文解说，因为人类本就是视觉动物，图文解说能给学习之人留下更深刻的印象。
    当然，也好在他还能画得一手不错的解剖图。
    只是，写写画画，总是疲倦的快，站起身活动一番身子，却还是起了外出的心思。
    因为哪怕是在院子里，他也能隐约听见街上的闹意。
    “卖报！卖报！青帮众多货船被扣，疑为走私违禁物品！”
    “卖报！卖报！青帮与巡捕房发生火力冲突！打死巡捕一名，打伤一名！”
    “卖报卖报！新年最后一天发生车祸一例！”
    “卖报！”
    街上，卖报郎的叫卖声此起彼伏。
    还有各种小贩的叫卖声，“小白菜！新鲜嘞！”
    “卖鱼咯！卖鱼咯！”
    “黄鳝！今朝刚到的！”
    “刚出锅的生煎！两毛钱一两！”
    “小馄饨！卖小馄饨嘞！”
    出了江园，往右一拐，便是热闹的大街，人流匆匆，哪怕是元旦，这个时代的人们也很努力的在活着。
    黄包车夫们在大清早就已经出门，跑的脑门上全是汗水，拿布一擦，就继续跑了下去，待得从乘客手里接过车钱，脸上也是露出了笑容。
    小贩们的蔬菜，也是天未亮就去地里摘的。
    小馄饨的香味，生煎的香味，小贩的吆喝声……
    江来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气，他……是真真实实的站在了这个年代的土地上，这几日的经历，的的确确并非梦境。
    于是，在小馄饨的摊位上坐下，要了一份小馄饨，又去买了二两生煎，也就这么吃了起来。
    虽说，他已经在家里吃过早餐，现在也还未到吃午餐的时间，但江来感受到吃下去的食物，却是再度踏实了起来。
    ……
    马克在到上海的第二天，就开始在同仁待着了。
    “我找江来，就是那个华夏医生！”摆弄着胸前的相机，马克对着护士开口，“我是英国《泰晤士报》的记者！我要采访他！”
    “不好意思，江医生昨天刚抢救完病人，现在正在休假。”安娜是内科的护士，不过今天到她值护士台的班。
    “哦，那他昨天抢救了什么病人呢？病情严重吗？我记得你们是米国人开的医院，为何让一个华夏医生抢走了这么大的名气呢？”对着安娜，马克像是机枪一样的吐出自己的问题，其实除了采访江来，他也想看看江来在同仁医院的真实评价。
    安娜一听眼前这个英国人的问题，就感受到了敌意，脸色当即冷了下来，她是米国人没错，米国与英国关系好也没错，可不代表着她能容忍眼前这个英国记者用“抢”这个词。
    在她看来，江来自圣约翰毕业，米国进修两年，现在来同仁工作，那就是同仁的一份子，更何况，不管哪个行业，都是尊敬强者的，江来的名气，得益于自身的本事，何来抢这个字？
    “江医生今天并不上班，如果你要采访，我会给你登记，如果江医生来了，我会帮你问。现在，请你不要妨碍我的工作，记者先生！”安娜冷着脸说出了这段话。
    “哦，那好吧。”马克耸肩，“麻烦你帮我登记，美丽的女士。”
    “登记了，别打扰病人。没事的话，请你出去，医院不是可以闲逛的地方！”安娜对这记者可没有什么好感，语气自然也不好。
    马克点点头，便打算转身，可不巧，一个穿着黑色和服的男子撞了他一下。
    “啊，抱歉抱歉。”山中良二见是一个欧洲人，下意识的就道了歉，用的英文。
    马克摆摆手，也就站到了一边。
    随后，他就见得这个男子对着安娜问，“你好，我想问一下，昨天把我们急救送进来的那个医生叫什么名字？”
    “哦，江来，江医生！是世界首例断指再植术的手术医生，这个点子也是他想的！你们能遇到江医生，是你们运气好，上帝保佑！”安娜以为，山中良二是要问江来的名字，以便去感谢江来。
    “是华夏医生吗？”
    “是啊！”安娜点头，“可江医生从在学校里开始，就是院里的第一名，也因此获得了去我们米利坚进修的机会，如今是进修两年回来，他就已经这么厉害了，你们真的该感谢他！”
    山中良二眉头皱起，但还是点点头，“多谢。”
    随即，也就离开了护士台。
    马克倒是有兴趣起来，因为刚刚他们多次提到了江来的名字，虽然……这个男子说的英语实在不怎么样，但是他觉得作为一个追求真相的新闻记者，他应该多方调查，才能得出自己的结论。
    “你好，我是马克，《泰晤士报》的记者。”马克随即跟上了山中良二。
    “啊，原来是马克先生，我是山中良二。”山中良二有些吃惊，他看出来这个人是个记者，却没有想到这人是《泰晤士报》的记者。
    “我能跟您聊聊吗？关于那场急救？”
    “当然，荣幸之至。”
    ……
    “也就是说，江来先查看了你这辆车上的伤员，而后救了另一辆车上的伤员？”马克记下了重点，他明白华夏与霓虹的关系很是不好，可江来不是一名医生吗？
    这山中良二的意思是，江来是因为他们是霓虹人所以优先救的另一辆车上的伤员？
    “没错！以至于，经久君手术虽然成功，但是到现在还未脱离险境。”山中良二重重的点头。
    “你确定吗？”
    “我不确定那个医生的想法，我只是在复述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哦，太不幸了，山中先生。”马克收起了脸上刚露出的笑容，转为悲痛。
    “马克先生，我觉得是江医生的做法耽误了经久君的治疗，所以晚一些时候我会请好律师，正式和领事馆申请，我相信，法院会给经久君一个公平！”山中良二又抛出了一个消息。
    马克脸色精彩起来，哪怕他觉得江来的断指再植术是假的，但他这个时候也觉得这个霓虹人太不当人了，人家可是救了你妹妹，还救了你妹夫啊！
    你反手就要把这个事件上诉？找律师？让江来赔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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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友好’的告别了山中良二，马克觉得，这人怕不是脑子有大病，这样的人是怎么活这么大的？
    不过，通过这次交流，他发现，江来似乎是有真才实学的。
    能在事故现场有条不紊的对伤员进行伤情判断，优先对伤情更重的伤员进行急救，控制住场面，这份能力，可不是什么医生都会有的。
    再加上江来还曾去米国进修过，马克有些疑惑了，难道断指再植术是真的吗？
    随后他又摇摇头，不可能，英米两国都还未曾开展过这样的手术，这样的手术不可能由一个华夏人率先完成。
    看着山中良二的背影，马克觉得，作为医生，江来似乎还是有些惨的。不过，既然要采访的对象不在，那正式拜访就晚一些吧，暗访，则是可以开始了。
    作为记者，他追求的是事情的真相，虽然，他有先入为主的观念，但是没有办法……这样的消息，谁听了都不会信的。
    ……
    下午，江来正在继续从脑子里抄培训资料，却被张伯敲了门。
    “小少爷，老爷请您去一趟前厅，有客人来。”
    江来咦了一声，随即放下笔，点头起身，“谁啊？”
    “老爷的故交，算是您的长辈。”张伯解释，“此前曾在革命的时候，丢失了自己的右手掌……”
    江来眉头皱起，“这很多年了吧？”
    “是。”
    江来叹气，但还是收拾了一下衣服，而后就去了前厅，毕竟，他也没有办法给变个手出来啊。
    到了前厅，就见到了一名精神矍铄的中年男子，眉峰锐利，眉尾甚至还有一条粗大的疤痕，在木椅子上坐的笔直，一看就是军人的做派。
    “爹。”江来喊了一声。
    “文昌，这就是江来了。”江云廷开口，“这是你范叔叔。”
    江来随即打了招呼，“范叔。”
    但想着这位叔叔的名字，文昌二字……怎么也和他搭不上边儿啊！
    “没有想到，当年的小娃娃，如今已经长成一方名医了啊。”范文昌咧开嘴笑了笑，看着江来的眼神，满是慈爱。
    “范叔客气了，我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不骄不躁，好！”
    江来突然就不知道怎么回了，目光转到范文昌的右手袖子，内心再次叹气，这个，以现在的技术，更不可能实现啊。
    “江来，你范叔的右手，之前在革命的时候受伤，不得已切了整个右掌……”江云廷解释了一下，“此次知道断肢再植的消息……所以从闽省跑来上海想问问你，还有接回去的机会吗？”
    江来摇摇头，“我没有办法凭空给范叔变一只手出来。”
    范文昌叹气，可范文昌身后的年轻人却是反应极快，“那别人的手可以吗？比方说，死囚的？监狱里那么多人，随便割一只下来……”
    江来心下一惊，看了看那个年轻人，随即看了看自家老爹，又看了看这位范叔，再看了看张伯……竟无一人提出异议！
    他们都不觉得这话不对！
    江来心里苦笑，在这个失序的时代，移植外科……绝对不可以出现！
    当然，事实上是即便出现，技术上也达不到要求。
    “不行的，如果是别人的手掌，身体会排异的，出现大问题。”江来摇头，他说的，自然也是实话，“所以，范叔……很抱歉。”
    “嗨，没事没事，早就预料到这个结果了。”范文昌摆摆左手，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实际上内心还是曾抱有希望的。
    “今天就留下来吃饭吧。”江云廷转开了话题，笑着，“咱们好久没有一起喝一个了。”
    “好啊！”范文昌也笑。
    ……
    江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继续整理培训资料，只是，经历了这件事，他更清楚，这个时代的法律与规则，都太弱了，更别说道德。
    然而这不是他能改变的，也无法改变，这些东西，曾是后世的华夏努力了数十年的，怎么可能他一个人做到。
    国家积弱，百姓困苦，战争即将来临，他也没有时间去想这些。
    ……
    元旦休假第三天，穿后第7天。
    江来总算是把培训用的断肢再植的资料抄完了，当然，画也画完了，有些头晕脑胀，稍稍活动了下身体，看着傍晚天边的云霞，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自己计划的第一步，算是能走出去了。
    再看左手边的同仁医院注资书与股份认定书，他也是内心叹气，别人要做好事，他其实还蛮欣赏的……只是这样的方式……
    ……
    同仁医院。
    马克看着满脸愤恨的山中良二以及上杉经久的尸体，内心叹口气，医生不是神。
    “查理医生，给他手术的医生是？”
    “圣玛利亚医院，外科大主任罗丹医生。”查理看着马克，“罗丹医生花了整整6个小时来给他做手术……可惜了。”
    马克点点头，圣玛利亚医院他知道，病床数足有800张的大医院，这样大医院的外科主任来给这位做的手术，显然……
    可，等一下？为什么圣玛利亚的外科主任做的手术，病人却是在同仁？
    “查理医生，为什么罗丹主任会在同仁给他做手术？”
    “那天的情况是这样的……”查理开始说起了元旦之前那天的事情。
    马克听得一阵愣，圣玛利亚医院的医生们是为了观摩断肢再植术所以才来的？结果刚好遇到了江来急救运来的病人……
    所以，断肢再植术是真的？
    时间与因果关系都能对得上！
    不行，一定要看到真正的证据才行。
    马克差点儿内心动摇，随即又坚定起来，对，一定得亲眼见到，他才能相信。
    “所以后来比尔的手术做了吗？”
    “当然做啦？江医生可是熬了一个晚上，除了主要的动脉，还接上了许多分支动脉，最大程度的保留了血运！不过，江医生的辛苦也没有白费，这两天比尔的断肢，监测下来恢复的不错，在江医生的预期之中。”查理很是自然的道。
    马克：？？？
    “江医生明天会上班吧？”
    “会的，明天江医生正式上班。”
    “好，我明天再来采访江医生。”
    查理点头，他自然是知道这位记者的来历，此前都是大陆报与华夏的其他报纸发的消息，但《泰晤士报》不一样，所以他是欢迎马克的，因为一旦《泰晤士报》一发，那他们同仁的名气，就会又上一个台阶啊！

 28.上班，查房！（求收藏投资月票推荐！）

    旧岁已去，新年已临。
    同仁医院门口，显得有些热闹，似是这些日子的报纸与新闻发挥了效用，前来就诊的病人，比之前多了不少。
    过完了三天不和平又挺和平的休假，江来还是来到了医院，开始正式工作，从车里拿出一箱印刷的断肢再植的资料，抱着就往医院进去。
    “江医生，您来啦？”
    “江医生早！”
    “江医生早上好！”
    尽管江来没有穿着白大褂，但他还是被不少他的新同事们认了出来，江来则是笑着点头回应，因为他还不能完全叫出这些人的名字。
    而后，他还看到了在走廊遛弯的赵小四，脸色不错，手上的伤口经过这些天，也愈合不少，“早啊，江小二。”
    江来失笑，“一会儿回病房，我还要查房。”
    “知道了。”赵小四应下，而后还是往江来这边走来，“昨天，一个日本人死了，我让人打听了一下，说是要起诉你。”
    江来脑袋一歪，眼里全是疑惑，日本人死了，和他有关的……就他急救进医院的那个？他死了…跟他有几毛关系？
    “事儿我告诉你了，你好做个准备吧，这样的人，最是难缠。”赵小四抬起右手，想要拍江来的肩膀，可一是身高有些差距，二是他想起他和江来关系并没有那么好，于是右手就尴尬的停了一会儿，又放回去了。
    江来笑着感叹，“你这纨绔赵四爷要回头啦？”
    赵小四脸色一红，哼了一声，便吭哧吃的回了病房。
    江来看得一阵好笑，转身进了外科办公室。
    “江医生，早上好！”李枢见是江来，还抱着一个箱子，于是赶紧上前帮手。
    “江，你来了？”查理也满是笑意的打了招呼。
    “嗯，早上好。”江来点头，拒绝了李枢的帮手，将箱子放在桌上，“伯恩教授呢？”
    “在办公室呢。”查理回答，“谢尔今天一早也到医院了。”
    “他来干嘛？”江来不明白一个伤者来医院做什么。
    “换药！”李枢无奈笑着，“说是知道你今天要来，来找你换药！江医生！”
    江来便是一阵笑，点头，“行，那我去找教授。”
    “对了，江，那个上杉经久，就是你新年那天晚上急救进来的开放性气胸和肝损伤的日本人，昨天突发呼吸困难，咳血胸痛，没有抢救过来，已经去见上帝了。”查理汇报了一下昨天的事儿。
    江来点头，“我知道了。”
    “照道理，罗丹主任手术应该做的不错……”查理不太理解。
    “查理，我们是医生，但不是神。手术做的不错，不代表人就活了，这一点……我们该早些分清楚。”江来劝诫。
    他以前还年轻的时候，也会因为患者癌症复发去世而难受……每次开死亡证明，他都相当沉默，因为那些人，都是没有救过来的，有的人，哪怕是去世前，还在感谢他，说，谢谢你啊，江医生。
    “我知道……不过那个日本女患者也已经办理出院了，同时那个家属好像对你有意见。”查理也开始提醒江来。
    江来点头应下，然后，办公室门被推开，正是伯恩教授带着谢尔进来。
    “江，欢迎你！”伯恩教授很开心自己的得意学生能坚定不移的站在同仁。
    “教授，早上好。”江来也笑着打招呼，而后见到看起来恢复的还不错的谢尔，也上前给了拥抱，“早上好，伙计！”
    “给我换药！”谢尔骄傲的抬起下巴，调笑着道。
    “行，晚些的。”江来自是应下。
    “行，那查房吧？”伯恩教授看着外科组的这群大夫们，心里也不禁豪气起来，可以说，能从他手下出师并且被他认可的，都是极其优秀的人才。
    “好。”
    便是谢尔，也在查理的帮助下穿上了白大褂，因为他听说……江来还做了一个断腕再植术！
    于是，自特需1号病房开始。
    “病人刘远，男，28岁，未婚未育，无吸烟与酗酒史，无家族遗传病史，无药物过敏史，无高血压糖尿病等慢性疾病。”
    “12月29日受枪伤急诊入院，入院时失血性休克，急诊行开腹探查，取出子弹，行脾切除，肠修补，予以抗感染以及输血治疗，现术后第6天，换药3次，伤口无红肿发炎迹象，”
    作为自己的手术病人，江来对刘远的情况很是清楚，“昨日复查过血象，无明显异常。”
    伯恩点点头，适当的用中文问了几句刘远目前的情况，又拿听诊器听了听心音与呼吸音，随即也就大手一挥，去了特需2号病房。
    而刘远，嘴角一阵抽搐，又是一阵笑。
    他第一次见识到全英文的查房，一些专业词汇他是听不懂，但他刚刚听见那个金头发的外国医生说了句，是江把他从上帝手里抢回来的，他才意识到，如果不是江来……这些洋人怕是不会这么容易接手重伤的自己，自己可能早没了。
    ……
    特需2号病房。
    赵小四对于一堆人来看他已经免疫了，可……看着一堆白大褂，他还是有些打鼓，没有办法……病人都是怕医生的，哪怕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一堆白大褂来围观他了……
    “患者赵安斌，23岁，男，未婚未育，无吸烟史，有酗酒史，至少1斤黄酒/天，无家族遗传病史，无药物过敏史，无高血压糖尿病等慢性疾病。”
    “12月28日左手无名指、小指被利器离断入院，急诊行左无名指、小指断指再植术，术后予以抗感染治疗，白炽灯照射保温，现术后第7天，换药3次，伤口无红肿发炎，断指血运良好。”
    伯恩教授听着江来的声音，还是撕开了赵小四手上的纱布，伤口的确恢复的不错，而且断肢的温度与其他部分也相差不大，加上赵小四还不小心勾动了手指……
    “这例，已经可以确定成活了。”伯恩感叹，看向江来，“江，你的想法简直让人惊叹！”
    江来不好意思的点头，毕竟他是站在后世前辈的肩膀上的，不过即便在后世，世界首例断指再植，也是中国医生完成的。
    “后续康复呢？”
    “这段时间可以慢慢开始按摩几分钟，时间不宜过久，等过段时间可以开始功能锻炼。”
    “那我们是不是还要专门设立一个康复室？”谢尔突然问了出来。
    “如果有的话……最好。”江来是不会拒绝的，毕竟，再植术后的确是需要专门的康复的。
    “这个我们回去讨论。”伯恩教授开口，随即用中文与赵母说了几句话，大意就是恢复的不错，之后还需要功能康复。
    让赵母一阵千恩万谢，而后眼神又直直的盯上了江来。
    一群人都知道两人的恩怨，也就无视，去了特需3号病房。
    “病人丹娜，女，32岁，已婚未育，初潮14岁，月经周期不规律，28~40天，每次月经5~6天，末次月经10月31日，无吸烟酗酒史，无家族遗传病史，无药物过敏史，无高血压糖尿病等基础疾病病史。”
    “12月29日右下腹腹痛入院，不排除急性阑尾炎、右侧输卵管妊娠等疾病，行常规术前准备，29日夜11点腹痛加剧，急诊剖腹探查，确诊右侧输卵管妊娠，行开窗取胚术，予以抗感染等对症治疗，现术后第5天，伤口恢复良好。”
    伯恩教授点头，而丹娜女士则是脸色微微红了红，因为……这是一群大老爷们！
    随后，伯恩教授撕开纱布看了一眼，“横切口？”
    “嗯。”江来点头，“对于女士来说，这样的切口更加友好一些。”
    伯恩内心再次感叹，似乎每看一个江来的手术病人，都能发现一些与众不同的地方，他再次坚信了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

 29.但是我会加上你……的名义（求收藏投资月

    一群外科大夫查房，声势还是比较大的。
    在查完特需3个病人后，一群人又去了重症室。
    “病人路易先生，36岁，已婚已育，育有1子，有吸烟史……”
    “于12月31日晚11点20分左右发生车祸致右侧颈动脉破损，急速失血致失血性休克，急诊入院建立静脉通道，给予输血、抗休克治疗，急行右侧颈动脉血管修补术+颈静脉修补术，术后给予抗感染、肝素抗凝治疗……”
    “抢救共输入1000ml血，术后第1天再次输血400ml，第二天400ml，今晨输血200ml，患者目前昏迷，但生命体征平稳。”
    “抗凝？”查理突然的一愣，他想起来了，江来的医嘱里是有用肝素抗凝的，不过医嘱里只说用到今天为止。
    江来点头，很自然的道，“术后应用适量肝素抗凝，可以预防血栓形成，但不能长用，所以今天应该就会停了。”
    “嘶！我记得，肝素钠的实验，是前年由查尔斯·贝斯特刚投入临床吧？”谢尔突然想起了什么，他记得他看到过一篇文章，说的就是这件事。
    “是，之前在米国的时候，我就有关注最新的一些药物和治疗方式。”江来点点头，表示这就是自己的考量，但实际上，他是踩在了巨人的肩膀而已。
    查理默了默，他现在大概知道，那名日本人术后死因了，作为那天晚上值班的外科大夫，这几个病人的术后医嘱都是由他记下并让护士执行的，他很确定，上杉经久的医嘱里……并没有抗凝这一条。
    “你们，应该好好学学江。”伯恩教授很是满意江来的自学态度，因为现在的确是科学迸发的时刻，几乎每一年，都会有新的药物被发明，然后被证明效果，应用于临床。
    随后，伯恩教授再次查看了一下路易先生的生命体征，的确还算平稳，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过来了，或者说……能不能醒过来。
    而后，他们又去看了旁边的比尔，也就是左手腕离断再植的那位英侨工程师，经过这两三天的恢复以及白炽灯的照射保养，这位工程师的左手并没有呈现那种青白色，这说明断肢的血运还不错。
    “江，这项技术，真的可以复制推广吗？”没有参与这个手术的谢尔，见到比尔左手上几乎一整圈的缝线，开始了疑问。
    在他原有的印象中，这种手术，这只手是没有办法存活的，只能截肢保命。可断指再植术第一次刷新他的认知，这断腕再植术，更是让他怀疑自己，自己以前学习的，就都是对的吗？
    江来认真的点点头，“可以，资料我已经带来了，查完房大家就能看到。”
    “这种事你怎么不早说？”谢尔不满起来，早知道江来带了资料，他还来查什么房啊？肯定先去看资料了啊！
    其他几人也是同样的意思。
    江来：……
    一旁，比尔看着这群医生大眼瞪小眼，又默默的感受了一下自己的左手，他的伤口好像更疼了……
    接下来的查房，虽说不敷衍，但速度绝对快上了许多。
    于是，半个小时后，一群人回到了办公室，打开了江来带过来的箱子……
    果真，是一本本的资料！
    封面标题是一串中文，断肢再植术介绍，辅以一串英文。
    打开，首先是整体概念以及理论设想与依据，虽然这份依据不算充足，但绝对已经让这一群学外科的医生们打破原有的固见，再接着，是断肢再植的条件与原则，最后才是从上肢到下肢各部分离断之后操作的示例与步骤。
    每一句中文下方，皆有一长串的英文作为讲解。
    作为中国人，江来写教案的时候习惯性用的就是中文，但是考虑到谢尔这群老外们的中文水平……他还是在后面加上了英文讲解和备注。
    “江！嘶……照你上面说的，只要大家勤加练习，那这项技术就是完全可复制推广的！”伯恩只看了几眼，就知道了这一箱子资料的价值。
    他敢说，在这个时代……会有无数医院想要得到这份东西，而且，会为之疯狂！
    江来点头，“嗯，我们外科手术不也是科学+经验练习吗？”
    “走，江！去我办公室！”伯恩忍不住，拉着江来的手，就要往自己的办公室跑。
    可此时，丽萨护士长却是站在了外科办公室的门口，“院长，今天有你的门诊，已经超过半个小时了，病人们都等急了！”
    伯恩这才想起……今天自己是开了门诊的！
    “丽萨，再让他们等十分钟！”伯恩当机立断，决定要先和江来说清楚这分资料的事儿！
    ……
    “江，你知道这资料的价值吗？”伯恩问着江来。
    “嗯。”江来点头，“当然，我会拿出来，也就代表我不怕别人抢，医学作为一门治病救人的科学，本就需要推广与交流。”
    “我的意思是，你曾经答应索菲亚的时候，说过你要提要求的吧？要求是什么？”伯恩看着江来，眉头皱起，“不是金钱，不违反法律与道德，也不是他们为难的事儿……”
    江来默了默，随即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伯恩一阵愕然，长长的叹出一口气，拍了拍江来的肩膀，点头表示同意。
    如果按照江来所说，那……确实是一股不小的力量。
    “所以，教授，麻烦你以院长的名义，给各大医院发邀请，当然，不仅限于西医医院，还有我们华夏中医的医馆。”
    “江……你这是会让他们大爆炸的！”伯恩忍不住眉头一跳。
    “有了爆炸，才能有交流与融合。”江来笑笑，中医……作为流传数千年的科学，有着数千年的疗效作为证明，在这个还没有以西医为神的时代……怕也是能震惊一堆西医的。
    在后世，鬼子自华夏抄袭而去的汉方药，偏偏占据了世界90%的中药市场，而吹捧它们的，更多的是华夏人……何其悲哀。
    “行，我答应你，但是……我会加上你，同仁医院副院长，大外科主任，急诊中心主任，断肢再植术推广负责人的名义！”伯恩认真的看着江来，脸上满是笑意。

 30.日侨医院，就不必了。（求收藏投资月票推

    听完自己的一长串头衔，江来倒是没有异议，实际上，也没有什么惊讶，自元旦那天凌晨做完手术，他就清楚了在同仁，他将会有一个特别的地位，更别说，他手上还有注资的同仁股份。
    随即又似是想起了什么，补充道，“对了，教授，日侨医院，就不必了。”
    伯恩眉头一挑，点头应下。
    在他看来，江来有这样的戒备才是真实的，毕竟这两国关系确实已经紧张得不行。至于这之后几家日侨医院会有什么反应，那并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
    断肢再植的技术，是江来的，更是属于华夏的，江来想给谁，可以；不想给谁，那也是他的自由。
    ……
    江继开最近很忙，忙得头晕脑涨，已经有两天没回过家了，下巴上胡茬也显得人更疲惫。
    不仅仅是之前的冲突升级事件，更是，他终于找到了那批炸药的线索……上万公斤的炸药，是分批次一点点的运进上海的。
    江继开没有办法不重视这事儿，以他现在的力量，能找到这批炸药算是不错的。
    “你确定有上万公斤？”一处茶楼内，一名穿着长褂的带着两撇胡子的男子眉头深深的皱起，手中茶杯里的茶水都差点儿洒出。
    “是，根据我找到的线索推断出来的，应该不会有错。”江继开呼出一口气，点头，“只不过，现在下落不明，我去过之前藏匿的地点，可已经人去楼空，附近的痕迹也被清扫……”
    “嘶！”对面的男子倒吸一口气，这么大数量的炸药，在上海……那绝对是一个极大的危险因素，“他们想做什么？”
    “许是，对上海有了想法吧。”江继开语气严肃，“我们和鬼子迟早一战，他们现在做些准备，倒是不奇怪。我就是气，气青帮有些人不知轻重！”
    “杜先生知道这事儿？”
    “或许知道，或许……不知道。”江继开也觉得无力，自黄埔毕业后，这种无力感越来越强，不仅仅是租界里的外国人给他这种感觉，更有华夏某些人也给他这样的感觉。
    男子喝了一口茶，随即将茶杯摆在桌上，“我知道了，你快回去吧。”
    “行。”江继开转身便走。
    ……
    同仁医院。
    江来给谢尔换了药，笑着，“谢尔，接下来医院会很忙碌，你可要赶紧养好伤才行。”
    “我当然知道！但是我现在的伤，已经不影响我行动了啊！”谢尔睁大眼睛，“江，你给我透个底……伯恩教授找你说什么了？”
    “唔，他让我当断肢再植推广的负责人。”江来想了想，回答。
    “就这？太小气了吧？”谢尔不满。
    “急救中心主任。”江来又加了一句。
    “急救中心还没影呢！”谢尔觉得虽然是个主任，但急救中心还不知道在哪儿，也太虚了吧？
    “大外科主任。”江来继续补充一句。
    “大外科主任？法克！那你不是我上级了？”谢尔嫌弃的道了一句，心里其实没有什么意外。他早就听说了新年那天发生的事儿，江来这样的人……是能给其他外科医生兜底的大主任。
    “是，以后态度好点儿，啊对了，你现在咖啡少喝点儿，都送我吧。”江来调笑。
    “我还救了你一命呢！”谢尔不满。
    江来失笑，“是是是，我说了要送你一百张病床来着，你觉得……”
    “江！我以为我们是朋友，不是敌人！”谢尔惊的站起，然后嘶了一声，因为他的突然站起，直接让夹着酒精棉球的镊子用力的戳在了他伤口上。
    江来看着脸色大变的谢尔，笑着摇头，“就这么不想管病床？”
    “倒也不是，只是一百张……我一个人是不是太多了？”谢尔觉得自己会疯。
    “我什么时候说过你是一个人了？”江来反问。
    “不是一个人？”
    “医院要扩建，那自然是得招人的。我既是副院长，又兼了外科主任与急救中心主任，找几个人帮我，很正常吧？”
    “副院长！？”谢尔再度张大嘴巴，“江……不至于吧？”
    江来耸肩。
    谢尔沉默。
    自江来回国，他一直觉得江来是运气不错，搞了断肢再植术，真要比，他不比江来要差，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在相处时他总下意识的服从江来。
    可在经历了丹娜女士宫外孕这一例手术后，又看了路易先生的治疗与急救记录……他承认，自己是不如江来。
    只是，不如也就算了，人家直接好几级连跳……都已经是副院长了。
    但再一想，也就了然，断肢再植术啊，这是一项伟大的医疗技术！让江来当副院长，似乎也不是那么突兀。
    “江，恭喜你！”半晌，谢尔呼出一口气，眼神中满是复杂，又似是放松。
    “谢谢，不过……老伙计，这个时代，可没有让你失落的时间。我让教授邀请了各大医院以及我华夏中医馆的大夫们一起交流断肢再植，作为主办单位的我们，那必然不能是只有我一个人会这项技术。”
    “法克！时间呢？”谢尔急了，自然是不能只有江来会啊！他也必须得会啊！可他受伤了呀！
    “所以我会优先培训咱们自己医院的医生。”江来轻笑，给谢尔重新将绷带打好结，“你现在没法动手，听课也是好的。”
    “也不是没法动手，就是不能用力而已。”谢尔反驳，“其实手指的活动没有任何问题啊！”
    “也是。”江来看了一眼，随后笑了，“所以，谢尔，我想，正式的请你帮我，作为断肢推广技术的第二负责人。”
    谢尔眨了眨眼睛，“真的？”
    “真的。”江来点点头，在同仁医院外科组的几个大夫里头，谢尔年资最高，而且风评最为不错，本就是外科组里能挑大梁的人物。再有一点，谢尔的人际交往能力，比查理与李枢，都要强上不少。再加上，在江来回国之前，谢尔一直是被伯恩教授当他的继承人来培养的。
    “那是不是能涨工资？”谢尔轻咳一声。
    “能。”江来失笑，“你缺钱？”
    “嗨……这不是受伤了不能去舞厅，太无聊了吗？就……交了个女朋友。”谢尔眨巴着眼睛，解释。
    “你不是有女朋友吗？”江来不解，他印象中，谢尔一直都是有女朋友的……虽然时常换。
    谢尔没有回答，而是用一种男人都懂的暧昧眼神看着江来，笑了。

 31.同仁日常急救（一）求收藏投资月票推荐

    江来觉得他不想懂谢尔的那个眼神，可他偏偏就懂了。
    “放心吧，工资会涨，加上医院扩建后业务量也会涨，手术提成会更多。”江来轻咳一声，别开脑袋，他觉得谢尔总有一天会上演被多名女子爆锤的场面，“谢尔，虽然同仁不算大，不像中山啊，圣玛利亚那样要求严格，也不过问医生的私事，但……我觉得作为朋友，我想提醒你，对待感情最好专一一些。”
    “我很专一啊！我已经和露西说拜拜了！”谢尔很是自然的回答。
    江来无语看向窗外，默了默，啊……是他理解错了啊，他可真是……
    “江。我对待每一段感情都很认真。”谢尔认真的回答。
    江来：……
    ……
    “哈喽，请问江来医生今天在吗？”作为记者，马克抱着相机，又出现在了同仁。他不得不承认，同仁在上海一众医院里并不显眼，如果不是有断肢再植术，他不会来这里。
    “江医生在的，请问你是？”今日夏瑜排的是大厅询问登记的班，见到眼前的马克，“记者？”
    “对，我是《泰晤士报》的记者马克，之前有登记过，要预约江来医生采访的。”马克点点头回答。
    “那我问问江医生。”夏瑜倒是没有拒绝，之前一直有记者要采访来着，不过好像江医生都不在，只有大陆报的那两位先生采访到了。
    “好的。”马克应下。
    在夏瑜离开询问的时候，马克好好的看了看同仁医院，今天的同仁，人数明显比他昨天跟前天来的时候多，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前两天是假期。
    随手，他就拍下了一张同仁医院大厅的照片。
    ……
    江来听了夏瑜的话，摇摇头，“不必了，不过，可以邀请他参加两周后的上海市断肢再植推广论坛，作为特邀嘉宾，让他好好的拍些照片。”
    夏瑜应了，随即小跑着出去了，心里想着，江医生就是江医生，牛气！
    在她看来，有老外记者采访，那是一件能吹很久的事儿啊，可她们江医生呢，直接拒绝，平静如水！甚至想好了这个记者要怎么用……
    她觉得，江医生实在是太厉害了！
    不过，马克不这么想。一听自己被拒绝了，那还了得？哪里还听得到夏瑜说的后半句话：两周后的断肢再植推广论坛。
    “我是记者，《泰晤士报》的记者！我一个月前刚到的华夏，是《泰晤士报》直接驻华记者！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马克瞪大眼睛，一再强调自己的身份。
    夏瑜点点头，“我知道啊，可是江医生说不用了，就是不用了。你就算是想采访，也得看人家愿不愿意啊？”
    马克气得要吐血，眼前的华夏小姑娘，年纪不大，语气倒是强硬。他何时在华夏受过这样的气？正要强行去医生办公室找人时，背后却起了喧哗声。
    “医生，医生！救命啊！救命！”一道尖锐的女声在大厅门口响起。
    夏瑜一听，随即立马往外跑，见着女子吃力的扶着一个体型颇为庞大，不，应该说看上去至少有两百多斤的老外，正一口一口的往外呕着血……鲜红！
    作为一名优秀的护士，夏瑜当然知道这病人是个危急病人，立刻通知了张丽去喊查理医生！
    她们几个护士，其实也是有小心思的。
    如果病人是外国人的，那么她们喊医生的时候，就会直接喊查理或者谢尔，如果病人是国人，那她们更多的会喊李枢。
    语言是沟通的桥梁，但也是将人隔开的一道桥。
    在英语为主要国际语言的时代，她们这些医护人员授课几乎都是全英文，所以对英文的听说写都没有什么障碍。
    但是国人不同，他们听不懂。
    更何况，大多数老外，对华夏医生总有些其他的看法，不愿意让华夏医生看病。
    久而久之，夏瑜几人也就有了自己的法子，你不愿意让我们华夏医生给你看病，我们还不让你去看呢。
    “病人姓名？”夏瑜问着一旁的女子。
    “盖文·史密斯！”
    “什么时候出现这样的情况的？”
    “今天！刚刚！前几天就是肚子疼！”
    夏瑜很快推了推床过来，正打算让史密斯自己躺上去，就见着这史密斯直接两眼一翻，晕了。
    好在，门口的保卫过来搭了一把手，四个人合力将这位史密斯先生给抬上了推床，然后一路往前推，直接推进了最近的诊室。
    ……
    今天除了伯恩教授有门诊，查理也有，同时，更是为江来开了一个断肢再植的门诊。
    不过，门诊多为预约制度，手术更是大多数是预约的，但是因为今天伯恩教授出诊，所以查理这边就会空闲一些，而江来这边，目前还无人问津。
    所以查理正抱着一份断肢再植介绍认真的啃着，当然，他还时不时的跑到江来这边，以便随时问答。
    而为了教学，江来又把谢尔喊上了。李枢觉得不能漏下他，也跟上了，今天是他负责病房的病人。不过他和护士说好了，有事儿就打诊室电话。
    所以，在张丽通知查理说有一个呕血病人的时候，几个人就都知道了。
    查理刚打算出诊室，这个病人就被推进了他的诊室。
    灰色的肥大西装上，湿漉漉的，嘴角和下巴上，也全都是鲜红色的血迹，脸鼻子和脸颊上，也有不少，看上去颇为骇人。
    “嘶？消化道出血？”查理一看，也就有了自己的判断，这么大的出血量，光用止血药怕是不够的，“建立静脉通道！登记信息，手术准备！”
    江来站在查理的诊室外，没有意见。在这个时代，内出血这种病，基本没有很好的检查手段，手术探查是最为直接的手段。
    当然，在这之前，还得给用上药。
    见查理有条不紊的问着家属病史，江来也就回了自己的诊室。
    谢尔倒是好奇的看了会热闹，然后……就认出了这个病人，盖文·史密斯，他的好友之一，一名跨国军火商人，出手豪爽无比。
    而后他就听着盖文的夫人说着病史。
    “前天吃完晚饭，他一直就不太舒服，到了昨天，也没有什么精神，吃不下饭，想着今天来医院看看……结果刚到医院，盖文就突然开始呕血……”
    “对了，盖文还有高血压和糖尿病。”谢尔补充了一句。
    “哦，谢尔……太好了你在！你一定要帮忙救救盖文啊！”
    ……
    马克趁着这个机会，也跟着到了诊室门口，然后，他就见到了一个新的门诊：断肢再植门诊。
    一个年轻的华夏医生，穿着白大褂，在看了一眼旁边的病人后，就进了自己的诊室，马克皱起了眉头，他认出了这就是江来，可……
    一个医生在面对危急病人的时候如此冷漠……让马克在心里给江来多安了一个不够负责的标签。

 32.上门的麻烦（求月票推荐投资）

    江来可不知道马克怎么想，在知道查理和李枢带着病人去手术室后，也就清楚，接下来这边的普通外科门诊，就由他接手了，同时，还得兼管着病房。
    也幸亏，如今的同仁医院不算大，不然他觉得自己肯定是分身乏术。
    啊，对了，上班第一天……忘记买苹果了。
    说起来也好笑，他们医生这类最顶级的唯物主义者，却也是在上班时间最唯心的……例如，不能吃芒果，夜班要摆上苹果，最好上几炷香……祈祷患者平平安安。
    “江，你觉得史密斯会平安吗？”谢尔对于这位伙伴，还是相对关心的。
    “谢尔，你也是医生，我们没有办法保证病人一定活着，不是吗？我们只能用最科学的手段，最有效的办法，尽自己所学和上帝抢人而已。”自元旦假期后，江来已经看开很多。
    这个时代，病人的病症是一点没少，可治疗手段却是不比后世。哪怕他脑子里带着百科全书……也不见得能人人都救回来。
    死亡，可真是离人类太过接近了，特别是，这个年代……有权者无视律法，无权者命不如狗；说什么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但最莽的往往也是这类人。
    谢尔叹气，于是继续看着断肢再植的资料。
    就是还没看多少，门外又传来了喧闹……啊，今天真是不和平啊！他转过头看了看江来，若有所思起来。
    ……
    江继开换掉了自己的工作服，拎着一篮子苹果，来到了同仁。今天是自家弟弟正式上班第一天，虽然同仁小……但也不妨碍它是一家医院。
    可刚到门口的时候，就见到了一堆穿着黑色和服的鬼子浪人，各个凶神恶煞。
    同仁医院门口的几个保安是身材高大的米国人，见到了这些人，很是自然的出来阻拦。
    “你们做什么的？看医生的话有预约吗？”
    “我们找江来，华夏医生。”为首的浪人语气生硬，英文也有怪异的口音。
    “没有预约的话，抱歉……”保安话还未说完，就被其他几个浪人打断，因为他们直接闯了进去。
    江继开觉得，自家弟弟这惹事儿的体质，的确不知道用什么来形容的好，什么时候又惹上日本人了？看来得拜托一下这边的巡捕房多照看着点儿才是。
    只是，故事的进展，总是以出人意料的方式进行。
    两名……嗯，外国女性，互相推搡着进了医院大门，保安还没拦住……其中一名，脸上全是血……看得一堆浪人们也是目瞪口呆。
    “谢尔已经跟你分手了！”
    “都是因为你这个小三他才会和我提分手的！”
    江继开听见了这两句话，为那名救了自家弟弟一命的米国医生默了默，这种后院起火的事儿……嘶，原来老外也会遇到啊？还好，自己只有一个心上人。
    嘶！弟弟和谢尔混久了……该不会也学到了这些吧？
    江继开觉得作为哥哥自己需要担心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嗯……晚些还是问问雅雅，有没有什么合适的人选给自家弟弟介绍介绍。
    ……
    诊室里，谢尔正认真的看着资料上的解剖图，就听见诊室外似乎有人叫他的名字，而后，诊室门便被推开。
    两个……嗯，模样一团糟的女子推搡着进来：一个前女友露西，一个现女友莉莉。
    莉莉脸上全是血迹，露西脸上也好不到哪儿去。
    谢尔一惊，“我的上帝，你们干嘛？露西，我们已经分手了不是吗？莉莉，你怎么样？”
    一旁，江来看着谢尔的反应，暗道，啧……从来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啊！
    好渣一男的！
    露西见谢尔的反应，眼泪是说来就来，“谢尔……你……你以前不是这样对我的！”
    “谢尔，这是个疯女人！”莉莉眼眶通红，脸上的疼痛也真的是火辣辣的，她又很怕自己毁容，毕竟……她觉得露西下手挺重的，“谢尔，我会不会毁容了？”
    谢尔一阵头大，这是什么展开！
    不过他还是认真的看了看露西脸上的伤痕……就不是太深，应该都是指甲划的……消消毒养上一段时间也就能好了。
    而跟着来劝说的护士们对视了一眼，默默去做自己的事儿了。
    一旁的露西，越看越是不忿，凭什么啊！
    江来默默的摇摇头，将自己的椅子往后退，这类事情，还是少接触点儿好，不过还是得提醒谢尔，“谢尔，你带着两位女士去外面谈吧，谈好了再回来。”
    谢尔默了默，点头，沉声，“露西，莉莉，跟我出来！别妨碍我同事工作！”
    作为一名治病救人的医生，在这个时代地位还是较高的，加上两位女士也觉得这样不雅观，毕竟有外人在，也就跟着谢尔去了外头。
    江来这才叹气，勿谓言之不预也……
    早上才刚提醒过，这会儿就已经事发……自己莫不是？真有大病？
    而后，他就见到了一篮子苹果以及……江继开。
    “恭喜你正式上班，给你带了一篮苹果。”江继开将苹果放在桌上，看着自家弟弟今天这精神奕奕的样子，算是松口气。
    “太及时了！”江来开心的接过，从中选了7个卖相不错的，然后摆在了自己身后的柜子上，满意的点点头。
    江继开虽不明白这是什么仪式，但看着自家弟弟满意点头的模样，不禁一阵好笑，“对了，外头有一堆鬼子浪人找你……你什么时候惹了鬼子？”
    江来：？？？北斗七星阵无用？
    “啊……没惹，不过他们确定脑子没问题？”江来觉得，之前救的那些鬼子大抵是比他脑子还有问题吧？
    江继开一噎，还未回答，也听见了外头的喧闹声，他觉得……真得让这边的巡捕房多关照关照才是。
    ……
    “没有预约，你们不能进去！更不能带武器进医院！”丽萨瞪着这一堆身高不算高的浪人，表示毫无畏惧。
    “我们找江来！让开！他害死了我们的朋友！他得负责！”
    “胡说，江医生从来都是治病救人，哪里害人了！保安，保安！送他们出去！”
    “抱歉，女士。”此时，一名穿着西装戴着眼镜的矮个子男人走了进来，然后看了看为首的浪人，“大河三郎，带着你的人出去！”
    “平田律师！我可没有要闹事！我只是来看看害死经久的只那人到底什么样子而已！”
    “我接受了上杉家的委托，关于此次现场急救事故，由我全权负责！”说着，平田从自己的公文包里拿出了一张律师函，递给护士，“护士小姐，我的雇主对同仁医院江来医生于去年12月31日晚遇到车祸事故时急救处理不当至雇主的侄子上杉经久先生死亡事件已经正式向法院提起的诉讼，这份文件，还请你转交给他。”
    丽萨：？？？这群人有病？
    ……
    人群中，马克见到这堆人的架势，也默默的为江来感到悲哀……这些霓虹人啊，还是不打交道为好，不知怎么的，他竟对江来生出了几丝同情。

 33.不死心的马克（求收藏投资月票）

    无论别人怎么看，到手的文件是真的，所以江来拿到手上的时候，叹气摇摇头，有些人啊……总觉得世界该围着他们转，人心不足。
    “所以你那天晚上先救了那个法国人，然后再救了小鬼子……最后小鬼子的手术还是圣玛利亚的外科主任罗丹做的？然后人没了？”江继开也觉得对方实在是无理取闹。
    “对。”江来点头，“之前赵小四还提醒过我，查理早上也提醒过我，就是没有想到鬼子动作这么快。”
    “哈哈，这是把华夏当他们自己家了啊？”江继开冷笑，“这事儿你别管，交给周律师。”
    “嗯。”江来点头，自家虽然是做生意的，但其实……又不仅仅是做生意的。
    “行了，我就先回去了，晚上早点下班。”
    “知道的。”江来应下，人在医院……能不能早点下班，还真不是他能决定的。
    谢尔是自己一个人回来的，两位女友也都处理好了：俩都甩了。
    “江，我现在知道你为什么还单着了！”谢尔觉得，女人实在太麻烦了。
    江来翻了个白眼，“女人，只会影响我拔刀的速度！”
    谢尔眼神一亮，觉得大有道理，“江，你说得太对了！”
    江来叹气，觉得生活繁杂，不外如是。不论是谁，表面如何光鲜，背里总有一地鸡毛，别人不懂，也没法懂。
    ……
    上午的时间，总算是过去，伯恩教授也结束了门诊，然后从护士长那里知道了发生的事情，先是警告了一番谢尔，而后又勉励了一番江来，表示这件事，会与圣玛利亚那边联系……
    江来其实不担心，不过见伯恩教授的关心，也是点头应下。
    “对了，江，医院扩建，打算把旁边的两亩地都划进来……不过这两亩地里有部分是居民区，也正在做劝迁和补偿，但在此之前，我觉得招聘得先开始。”几人一起在医院食堂吃了午餐，伯恩教授也说了之后的计划。
    江来点点头，的确，需要把医务人员先配齐。
    “护理那边，丽萨会负责安排考试，外科这边，就由你和谢尔负责，除了外科的，还要有急救中心的。”
    “好。”江来倒是没有意见，原本同仁医院占地不多，更何况这里是公共租界，想要有过大的扩建，是不太可能的。
    “晚些我会让人梳理出到时候参会医院的名单……只是医院对断肢再植的演示培训，还得加快一些。”
    “我明白的，教授。”
    “谢尔，你得好好收收你那玩闹的心了，这是一个波澜壮阔的时代，科学每时每刻都在发展，医学同样时刻都在进步……”
    “啊，老师，我知道了。”谢尔有些尴尬，早上的事儿……就是真的尴尬。不过，伯恩教授说的没错，这是一个大变革的时代，他也是想要留名的。
    “对了，查理和李呢？”伯恩突然想起，外科组还差两个人呢。
    “手术室呢，早上来了个消化道大出血的军火商……”谢尔叹气，对于自己这朋友……他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祈祷他平安。
    “我下午有两台手术，江，你来主刀吧，一台胆囊结石，一台是肱骨骨折。”伯恩教授随即又道，他觉得，是时候把外科的这些事儿慢慢移交给江来，他就在前面，给江来开路护航，虽然，自己的力量有限，但总比什么都不做的好。
    “好。”江来应下，而后沉思了一会儿。
    现在的同仁，是外科手术都不分家，大家会的都多，挺好的，又不算太好。
    好的是，任何一个医生以后都能独当一面，不好的是，病种过于繁杂，护理上无法做到有效统一的管理。
    现在这些问题还不显，是因为同仁还小，等到扩建，病人多了……这些问题就会立刻暴露，既然他现在是副院长兼两个主任，那有些发展方向就得思考一下，包括……得动用自己那被强加的董事身份。
    正沉思，突然被人打断。
    “你就是江来医生？我是《泰晤士报》的记者马克，你为什么拒绝我的采访？”马克是在医院待了蛮久的，算是明察暗访……采访了同仁其他医生对江来的看法，混去了早上的时间，然后趁着被内科的一个医生邀请共进午餐，在食堂里逮到了江来。
    毕竟早上他虽然看见了江来，但明显，早上闹事儿的人太多了，他怕把自己搭进去。
    江来抬起头，看着眼前这抱着相机的男子，一阵错愕，似乎想起，夏瑜早上和他说过来着，他的确是拒绝了啊……
    “这位记者先生，这里是医院食堂，打断别人用餐可不是一个绅士该有的行为！”伯恩不悦，经过早上的几件事，他觉得必须加强医院的保卫了，不然真是什么人都能闯进来了。
    谢尔也颇为赞同点头。
    “抱歉，只是……我实在不明白为什么江医生要拒绝我的采访。”马克语气里没有丝毫道歉的意思，在他看来，作为《泰晤士报》的记者，采访自己国家的首相都很少被拒绝，更何况……江来只是一个小医生。
    江来叹气，有的时候，外国人轴起来吧，都挺轴的，放下筷子，“那么这位先生，你要采访我什么呢？”
    “关于世界首例断指再植术的新闻，你是不是只是把皮肤给缝合了拍了照片而已？”马克兴奋的开始怼起了相机，他期待看到江来脸上的错愕，然后好记录下来。
    只是，他还没有看到江来有其他反应，请他吃饭的那名内科医生已经火气冲冲的过来了，就想着拉开马克，“抱歉，教授，抱歉，江医生……”
    “谁和你说只是缝了皮肤？你们英国人骄傲自大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谢尔拍了桌子，习惯性的用了右手，然后一阵龇牙咧嘴，“那是真真实实的接回去的！”
    江来看着一阵好笑。
    伯恩也是黑了脸，正欲出声，被江来打断，“这位记者先生，我不知道是谁和你说的这些东西。但你说的，纯属子虚乌有。作为一名记者，如果你以固有的偏见主导自己，那我想，你就已经落了下乘。”
    马克瞪大眼睛，“固有的偏见？”
    “你想的难道不是：你们的医生都还未开展这项技术，这项技术更不可能由一个华夏医生完成？”
    “哦，没错，这就是我的想法，所以我对新闻的真实性存疑。”马克随即大大方方点了头，“这也是我从金陵到上海的理由！”
    江来叹气，似乎……西方诸国大多都是这样的想法，他们好像都不愿意承认，可，谁又要真正需要他们承认呢？断肢再植，的的确确就是由华夏人主导的世界首例。
    只是，这个时代终究是有特殊性的。
    江来随即笑了，“如果仅仅是这个理由，我想，我没有办法现在为你解答。”
    “你心虚了？”马克又兴奋起来。
    “不，我只是嫌麻烦。两个星期后，同仁会举办一场断肢再植技术的推广讨论会，届时会邀请上海各大医院的代表医生，当然，为了解决像马克先生一样的人的疑虑，我也会邀请广大媒体，包括马克先生你。”
    “好！那我就等着！”江来的话，更像是宣战，马克毫不犹豫的应下，随即投桃报李似的，“对了，那个山中良二，哦，就是霓虹人，是操纵你诉讼事件的背后黑手，如果两周后你能让我心服口服，我愿意为你作证。”

 34.单手多平面多节离断（求月票推荐投资）

    马克觉得自己真是一个特别奈斯的人，不愿意亏欠他人，很公平。
    在与江来约定好后，就心情很不错的打算回去，只不过，还未走出食堂，就见到了一个小护士急急忙忙的冲进了食堂，还大喊着，
    “江医生！伯恩教授！有个孩子被砍了手掌……”
    护士实在是没有办法形容那个断掌，只能用最原始的话来形容。
    被点名的人听完，随即把午餐往嘴里一塞，快步就跑出了食堂。
    ……
    医院，从不是一个和平的地方，你永远想不到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同仁医院门外，一个约莫十一二岁的衣衫褴褛的男孩儿昏迷着倒在地上，脸色苍白，身旁，是一滩血迹。
    男孩儿身侧放着一块带着污渍的纱布，纱布上，躺着一堆……血淋淋的断掌，不，应该说，是一只被利刃斩成好几段的断掌，便是断指，都有好几节！
    江来浑身起了鸡皮疙瘩，身上一冷，凉气直冲脑门，这是谁这么恶劣？要对这样一个孩子下手？
    便是伯恩教授，也登时怒了，“法克，哪个混蛋！”
    来不及思考，江来直接冲上前，将断肢高高举起，以减少出血，而后另一只手将男孩儿抱而起，往诊室去，“教授，断肢麻烦你了！”
    跟着出来的马克，沉默了，神色严肃。他是一个英国人没错，可不代表他在看到这样的情况时会无动于衷，他也愤怒，可他不明白……为什么要把这个小孩子丢在同仁的门口，而且，得多恶劣的人才能对孩子下得去手！
    他没办法走，他要把这样恶劣的事情报道出去，让凶手接受制裁！
    而后，也骂了一声，法克！
    手中的相机，开始记录起现场的照片来。
    伯恩教授蹲下身来，将纱布打开摊平，开始拼接这不算大的手掌，越拼，越是血压高。
    简单来说，右手自手腕以上约五公分左右被平整斩下，手掌中间又被斩一刀，除拇指外，四个手指指节又被一分为二……
    三刀，四段，四个断指，共计六节断肢，就这么“整整齐齐”的被他拼成了一只完整的右手模样。
    他觉得自己脑门都要爆炸，这是他从医数十年来，见到的最恶劣的事件！
    而且，容不得他不多想，这样一个华夏的孩童被丢在同仁门口，是对同仁的挑战！
    是谁？
    和江来有怨的霓虹人？还是看不得同仁发展的其他人？
    他深深的呼出一口气，将包裹断肢的纱布拿起，快步走进医院，他不知道，这是否能接上。
    ……
    江来给这个孩子的前臂部分做了紧急的止血处理，愤怒涌上心头，但他知道，除了帮这个孩子接回断掌，他什么也做不了！甚至，不一定能找到凶手！
    他不是没有见过单手多平面的断肢，也不是没做过这样的再植！但他遇到的，多是因为意外，机器切割所致……像这样恶劣的……从未遇到！
    这是挑衅没错！
    不过，在那之前，得让自己冷静下来，至少……先手术！
    “江，断肢完整……是一个完整的右掌。”伯恩教授跟进来后，冷声，又不太确定的问，“这……能接吗？”
    江来呼出一口气，“能，但我一个人不够……而且我不知道断肢的具体离断时间……需要有人帮我！”
    “你说，我调集医院所有的力量！丽萨，停下午的两台手术！”
    “知道了，院长！”
    ……
    查理与李枢刚下手术，就看到了江来抱着一个衣衫褴褛的男孩儿进了诊室，放在推床上，当然……他们也注意到了男孩儿没有右手掌。
    再接着，他们就看到伯恩教授把带着血渍的纱布打开……
    嘶！
    断指，断掌，好多节！
    草，到底什么人这么丧心病狂！
    ……
    建立静脉通道，止血，扩容，麻醉……
    断肢清创……
    四台显微镜……
    四名医生……
    作为伤员，谢尔只能在一旁干瞪眼，但这个时候他也不能乱说话，怕影响江来，只能在心里咒骂凶手，希望他立刻下地狱！
    江来没有喊同仁的其他医生上台，因为其他人根本就没有见过这个手术……好歹，外科组这些人都是见过的。
    没有人开玩笑，气氛严肃，便是护士，都配了三人，丽萨、夏瑜、张丽……都是配合过断肢手术的护士。
    “做好清创，找到对应的血管和神经以及肌腱，用缝线圈住作为标记。”江来沉声，“切记，动作轻柔些。断肢切口平整，骨面修整不需要太多，这对我们来说，是好事。”
    “教授，你负责掌部断肢远心端的清创，为1组，近心端的血管与神经以及肌腱的标记，我来！”
    “查理，你负责食指与中指部分断指的清创与标记，为2组！”
    “李枢，你负责无名指与小指部分断指的清创与标记，为3组！”
    “有拿不准的，问我，或者停下等我。”
    “明白。”李枢点头。
    查理也应声，“好。”
    伯恩教授呼出一口气，他觉得自己似乎也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紧张过了，在同仁，外科手术大多为预约，而预约的手术，一般也都是有把握才会做的，像现在这样的冒险……已经许久未曾经历了，也激起了他久违的激情，不管怎么样……这只手，他们同仁接定了！
    ……
    作为在场的记者，马克被光荣的赋予了记录手术过程的任务，感受着手术室里的气氛，他也不禁向上帝祈祷……希望，这场手术能成功。
    实际上，到了这个时候，他已经相信之前的断指再植的成功了，如果只是做了皮肤缝合，完全用不到这么大的阵仗……
    他决定，这场手术结束之后，无论是否成功，他都要和江来道歉。他作为一名追求真相的新闻人，为自己的所有行为负责！
    ……
    这个案子，还是到了同仁医院所在的虹口区巡捕房的巡捕手里，门口的保卫开始被问询。
    “你们没有看到？”
    “没错，刚好是午餐时间，我们都在吃午餐，讨论医院早上的时候发生的事情……没有注意到门外。”
    “早上发生的事？”
    “啊，对……”

 35.不对……是利刃所致！（求月票推荐投资）

    在这个年代，公共租界区是一个自治体，各国侨民几乎都有，其中外国侨民最多的……就是霓虹人，加之前些年，霓虹商人一直投资华夏的纺织业……以至于如今的公共租借中，苏州河以北成了霓虹人的聚集地，也就导致，霓虹人的嚣张跋扈。
    巡捕们问清了早上发生的事情，都是愣了会儿，意识到这个案件或许还涉及到医疗事故，做了简单的登记后，本想找医院的医生们谈话，然而……医生们都在手术。
    ……
    手术室里，氛围相当沉重，除去江来与伯恩教授以外，查理和李枢都还是有些紧张的。
    他们虽然见过断肢再植相关的手术，也在今天早上看到了介绍资料，还啃了不少，但是实操还是第一次。
    虽说，他们的实操部分只是清创与标记血管神经和肌腱，只是，在显微镜下操作，更是第一次，也不由得他们不紧张，显得颇有些小心翼翼。
    见两人的样子，江来倒是放心不少，以两人的水平，还是能把相关部分都标记全面的，即便真的损伤到重要的血管……他也能从其他地方接上一段过来。
    而他自己，则是开始认真做起他的部分。
    对于外科医生来说，一旦投入手术，特别是挑战难度高的手术，那就是全身心的事儿。
    这个时候，谢尔无比后悔自己当时为什么要邀请江来去歌舞厅了，如果没有去歌舞厅，那他就不会受伤啊，不会受伤，这个时候台上肯定有他的位置啊！谢尔几乎要抓狂……
    旁边的马克，认真的记录着手术过程……他有预感，这台手术一点都不比之前的首例断指再植术影响力低！
    以前谁想过这样的操作啊！骨折接回去……那得是还没完全断下来的，完全断下来的，那得截肢啊！
    战争，距离这个世界可并不遥远……要知道，一战过去才没几十年呢。
    ……
    同仁医院外，一辆军车停了下来，随后，便下来了一队军医，军装外套着白大褂，为首之人，只是与保安沟通了一下，保安发现还真有这预约，也就放这群人进去了。
    “啊，江医生……现在正在做手术。”护士们解释，“我们外科组所有医生都在手术室……现在没有空接待几位……”
    “都在手术室？”这个时代，能当医生的人，对于英文的听说读写几乎都是没有障碍的，护士的这一句，就足够这些人好奇的了。
    “对，一个小时之前……一个被切断了手掌的孩子，被丢在了我们医院门口。”
    “切断手掌？”一群人眼神都亮了起来，他们来这儿，不就是为的这个吗？
    “抱歉，这位女士，我们与江医生约好的，本来是今天下午1点碰面的……如果江医生在手术室，那么，能不能代为通传一声？如果正在做的是断肢再植相关的手术，可否允许我们进去观摩？”为首的军医倒是很客气。
    的确是与江来约好的，或者说，是他们的某个领导和江云廷约好的。
    实际上，他们也知道了报纸上报道的断指再植术的消息，他们从人体的角度讨论了很久，发现这个想法实际上……好像可行。
    所以在知道领导给他们争取到了这个交流的机会，那哪里还会有不愿意来的？也是等同仁医院过了元旦休假，就立刻过来了，路上没有丝毫的耽搁。
    “那行吧。”
    ……
    江来听到护士询问的时候，刚把自己那部分的清创与修整做好，略一思索，本想直接点头答应下来，但想着伯恩教授还在，便告知了伯恩一声。
    伯恩眼睛都睁大了一些，他是没有想到，江来还和他们华夏军方搭上关系，但他又想起，江来的哥哥就是法租界的一个探长……似乎，并不用太担心啊。
    “嗯，请他们做好消毒工作，戴好口罩，站在马克他们身后吧，不要超过马克先生的位置。”伯恩看了看手术室的大小，让一排人贴墙站，也能站得过去。
    手术室虽是无菌，但也只能做到相对无菌。
    人家要来观摩，总还是得允许的。
    ……
    于是，当八个穿好干净隔离衣，戴着口罩的人出现在手术室，手术室里一下子拥挤了起来。
    而观摩的人，瞪着手术台上的断肢，一阵惊讶……断掉的手指，断掉的手掌……还有断掉的手腕……嘶！这人得多惨啊？
    看手的大小，不似大人啊！难道是童工？
    在这个时代，正常人断手的方式，多为工厂意外。
    “不对，切面平整，组织也没有很大的撕扯，说明是利刃所致。”为首的戴着眼镜的男子眉头皱起，说出了自己的推断。
    “余主任……利刃？”
    男子还欲再说些什么，却被谢尔打断，“不要说话！安静！”
    军医们这才反应了过来，一个个站好自己的位置，认真的观摩起来。
    “不过，你没说错，是被人用刀砍的……”谢尔轻声解释，他也有怒气，但这个孩子，看着就是华夏的孩童，这群人又是华夏军方的医生，总是能起些作用吧？
    哪怕这群人是军医，也是脑门发凉，这太禽兽了吧？谁会这么恶毒？
    “是谁？”
    “不知道。”谢尔往后站了站，让自己的声音更轻点儿，“他被发现的时候，是昏迷的，我们也不清楚断肢的时间，但是……他所有的断肢都被放在一块带血的纱布里……清点后，发现一个部分都没有少。”
    “挑衅？”
    “或许是。”
    一群人沉默，也就不再说话。
    ……
    江来等人是听不清这群人的话的，因为他们只沉浸在自己的工作里。
    四节断指的清创与标记，也都已经完成。
    伯恩教授这边，断掌远心端的清创，也是做完了。
    江来也就不再收着，这个时候，尽快完成手术，才是正理！
    修整骨面，克氏针固定食指指节，又依次缝合伸指肌腱、屈指深肌腱，吻合指背静脉3条，动脉两条。
    接着，是中指。
    无名指。
    小指。
    至此，四节断指与断掌部位已经连上。

 36.手术结束（求月票推荐投资）

    “嘶，先缝的肌腱……不对，是先固定的骨骼。”
    “骨骼固定后，再缝的肌腱，不过缝法好像有些特殊，不像我们平日里用的。”
    “肌腱的确是可以再生长回去的，毕竟我们接其他骨折的时候，有部分的肌腱也是撕裂的……骨头可以长回去，那肌肉也可以！”
    “只是……血管和神经？真的可以吗？”
    “静脉和动脉缝的都不少，是为了保证血运？”
    “对，必须保证血运，不然就白接了。”谢尔听着身后的人压着声音的讨论，难得的回了一句，作为首例断指再植术的亲历者，他从江来身上学习的东西可不少。
    这个时候，他也发现，身后这群人竟都是有些材料的，能这么快就看出门道来。
    实际上，在断指再植术的新闻登报后，外头大多数医生也都是思考过的，骨头，肌腱，血管神经这些人体组织都有自愈性，能长回去的概率很大。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接回去应该以怎么样的顺序？像这类操作应该怎么练习？有什么特殊要求没有？
    看到这里，他们也就知道了，显微镜下的操作，最细的针与线，最轻柔的操作，最耐心的等待。
    ……
    江来在抬起脑袋，闭了闭眼睛，连续的用眼，其实很疲劳，不过，手指接上以后，断掌与断腕的部位会稍稍好上一些。
    这种时候，他是顾不上讲解的，微微休息一下，让人给他擦了汗，随即火力全开！
    断腕的骨面修整，固定，肌腱，血管，神经。
    断掌部位近心端的骨面修整，断腕部位远心端的骨面修整，而后固定，依次又是肌腱、血管、神经……
    手掌的完整度，越来越高。
    直至，断掌与断腕之间所有的血管被接好，近心端的血管钳被松开……肉眼可见的，原本有些瘪下去的血管，开始鼓了起来。
    “嘶！真的通了！”
    “江！你的操作，真的是越来越稳了！”伯恩教授看着动脉的微小搏动，更是忍不住感叹，哪怕之后他几乎没有什么操作，但是担心这事儿，也耗费了他大部分精力。
    他真的是可以放心把大外科都交给江来了啊！
    真厉害啊……他的接班人，不仅是一名华夏人，更是一名能超越这个时代所有医生的华夏人啊！
    一群人开始检查供血的恢复情况，事实证明……各接口处血管吻合良好，并没有渗血点。
    江来也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接下去，把最后的神经接上，这场手术，就算是成了，至于术后……努力观察，做到最好吧。
    “做得太漂亮了！手太稳了！”
    “余主任，这位江医生，名不虚传啊！”
    “我的天，我第一次见到如此干净利落的手术啊！”
    “这血管吻合的，竟没有一丝漏洞啊！”
    ……
    晚上9点，江来放下了所有器械，他很疲惫，但看着最后血管搏动不错的断肢，还是很满意，至于接下来的皮肤缝合。
    查理与李枢，能做到很好。
    “辛苦了！江！”见江来离开了自己的椅子，伯恩松口气，“今天先回去休息吧，太晚了。”
    江来眉头皱了皱，“护士长，我们报警了吧？”
    “对，巡捕们也问询过了……就目前还没有嫌疑人而已。”丽萨护士长点点头，“还有一点，这个孩子……似乎没有亲人。”
    “没有亲人？”江来想起这孩子身上的穿着，是流浪的孩子吗？
    “没有亲人，也就意味着……没有人追责。”此时，那堆军医之中，为首的负责人站了出来，解释了护士长的意思。
    “对，就是这个意思。”丽萨赶紧点头。
    江来怒气上涌，因为是无家可归的流浪孩子，所以就可以随意被欺侮，随意丢弃？
    “我知道你愤怒，但……租界法律，就是如此，他一个流浪的孩子，怕是连户籍都没有，更不要说……追责。”男子继续沉声道。
    江来咬牙，该死的世道！
    他可以为这个孩子上户籍，把他留在江家，不是问题……可遇到一个，就要收留一个吗？更何况……这个时代，上海户籍在租界可没有什么用！租界的法院……几乎都被列强把持……
    “江，先不思考这些，这孩子的手……”伯恩站了出来，看向江来，“术后的护理？”
    “石膏外托固定！抗感染，抗凝，记住，他的病房不准有任何人抽烟！也是每小时就观察手指血运情况，有任何情况……立刻告诉我。”江来沉声，“今晚，我不回去了。”
    “这……”
    “万一有危象……只有我能处理。”
    “行。”
    “如果需要……我们也可以一起帮忙处理。”此时，那名男子再度开口。
    他们来这里，是学东西来的，完整的观察一个病例，是最好的学习。与此同时，作为医生，哪怕是军医，在面对这样的患者时，也没法无动于衷。
    “好。”江来呼出一口气，随即笑了笑，“我饿了……”
    “给你准备好吃的了。”伯恩耸肩，而后看向为首的军医，“余医生，一起吧？”
    “多谢。”余军医没有拒绝，而后看向江来，“想要找到凶手，首先要解决孩子的户籍问题，当然，如果需要帮忙，我们这边倒是能使上一些力。”
    江来点头，“如果需要，我不会客气。”
    “好。”
    一群人，也就往手术室外而去，当然，查理和李枢是被留下处理后续。
    ……
    “你好，还未自我介绍，江来，同仁医院的外科医生。”江来看着那位余军医，随即道。
    “余温，第x野战医院的外科医生。”余军医摘下了口罩，点头回应。
    “之前因为手术，怠慢诸位，抱歉。”几人走到了食堂。
    食堂里，还是为这群人热着饭菜，见人一来，厨师们也很是迅速的将晚餐都给放了上来。
    “不用道歉，特殊时期。”余温摇头，脸色也温和了起来，“之前我们接了司令部命令，来同仁医院交流一个月。”
    伯恩眼神一亮，交流一个月，那不就是免费的劳动力了？便是旁边的谢尔，也是开心起来。
    “我知道，我父亲和我说过具体的事情了，两周后，同仁会举办断肢再植的推广研讨会，但在那之前，诸位可能要辛苦一些多练习练习了。”
    “学习，有什么辛苦的？”余温笑答。
    “希望，你们是真的不觉得辛苦就好啊。”江来也笑，实在是饿了，一大口米饭就先下了肚。

 第一个单章说明

    新书快10万字了，所以打算解答一下一些读者的疑惑。
    1.题材选择
    我写小说有几年了，第一本书写的就算是军事的，那是2018年了……当然那个时候头铁，年轻，写的也错漏很多，那本书最后的结局……404了。
    所以对军事，我还是心有不甘。
    我本身是外科毕业，所以一直想写医生文，当年也有一本404的抗战医生文……还被我太监了。
    心有不甘+本职职业，所以造就了这个题材的选择；
    甚至下本书会写现代医生……
    如果书中有什么医学性疏漏，欢迎大家指正！
    2.断肢再植术的选择
    在近现代医学史上，医学一直都是欧美领先，不仅包括医师培养制度，还包括治疗技术与药物技术……特别是，外科发展方面。
    但是，世界首例断肢再植，是在1963年1月2日，由上海第六人民医院的骨科主任陈中伟完成，是咱们中国人做的首例。
    这是我选断肢再植作为第一个冲突卖点的原因。
    到了现在，这个方面的手术主角做了3例，断指、断腕到多节面多指节离断……难度是在进展的。
    3.关于时代技术问题
    有很多人问我，显微镜够格吗？带针缝线够格吗？抗感染药呢？
    显微镜，够格。因为到民国时期，显微镜已经过了好几个世纪的发展了，1931年的时候电子显微镜都被研制了。
    缝线，说实话，我不知道……因为找不到资料，但是纺织业的发达，工业的发展，我觉得真的想要去变细，变够格……技术力量是够的。
    其实缝线的多样化，就是在20世纪30年代开始多样化起来的，所以我们就忽略这个问题吧。
    至于消炎药……1937年磺胺家族001号已经有了，我们就忽略这点吧，加上后面我还会放上中医药抗感染的内容……就忽略吧！
    4.主角身份问题
    评论区也有不少说主角这么聚光，当特务不行！
    这么讨厌日本人，还要当特务……
    好吧，我只想说，以前的那些英雄们，有哪一个是不讨厌日本人的。
    聚光……是，当特务很难，但是这个是大方向，总有办法的……现在才10万字不到啊！
    其实那个年代，真有人就是有多方身份的高层啊……伪装者明楼都没那么敢拍！
    当然，我不敢说我能还原……我只能努力。
    5.主角性格问题
    有人说，太正了！太明了！
    可……我本人性格就是如此，我从不觉得走正这个方面是错的。
    当然，肯定会有成长，毕竟年代背景不同……一个一直这么正的人，大概率容易暴毙！
    6.主角啥时候结婚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但不会太慢。
    前边十几万字都是和一个小故事有关的，到时候都会把线收回来，可能我线放的太散了……接下去我会多考虑考虑。
    7.关于更新
    最近更新都在晚上，因为白天开始上门诊了……莫得时间更新。
    所以，晚上见。
    谢谢一直投票支持打赏支持的小伙伴。
    军事属于凉门中的凉门……
    还是希望大家能直接追读哈……
    我有一个梦想……

 37.同仁值班日常（一）

    一项新术式的推广培训，必然是艰辛的，不过，余温等人的到来，也的确是解决了同仁目前的大问题缺人！
    随着同仁的名气慢慢的涨起来，同仁缺医生的问题也越发明显，招聘虽是即将开始，可毕竟还未开始，实习医生也有，但也得再过几天才会进临床。
    总而言之，百废待兴。
    ……
    食堂中，一群人吃饭都有些狼吞虎咽，到这个点还没吃饭的，那也真的是饿了。
    伯恩则是让护士长去安排宿舍了，同仁虽小，但是职工宿舍还是有的，毕竟有实习医生过来，总是需要准备的。
    “余，同仁的住宿条件可能没有那么好，这一个月要辛苦你们了。”对于军方的医生，伯恩教授还是给予了足够的尊重，和军字带上边儿的，不管哪个国家，在他看来，都是得小心些的。
    “麻烦你了，伯恩教授。”余温也客气。
    说实话，在同仁……他没有感受到老外对华夏人的轻视，他想，这些都得得益于江来。
    同样的，他对江来也越发的好奇了，天才般的想法，切实可行的方案，掌控全场的操作力……无论哪一项，都足够一个人成为行业的佼佼者，而江来，他实在看不懂。
    他在看到断指再植术的报道时，就对江来好奇了，华夏人，在米国人的医院……达成的这些成就。江来有医者的纯粹，也有身为华夏人的热血，有着这个时代华夏年轻人该有的担当，可偏偏……选择了一家老外的医院，要知道，在上海，华夏人自己的医院也不少。
    “不麻烦不麻烦。”伯恩手里，已经拿到了余温带过来的交流文件，里面建议了交流时间以及交流内容，还有过来的这些医生的资料。
    看了一眼，大喜，而后递给了吃完饭擦嘴的江来。
    江来看着伯恩的脸色，就知道这群人资历都不会太低，接过一看，果然，有留日回来的，有留美回来的，当然，也有华夏高等学府毕业的，总而言之，就是背景都不差。
    “余医生，安排值班和管床，没有问题吧？”江来顺口问了一句。
    余温轻笑点头，“嗯，没有问题。”
    “那就好。”江来满意了，他觉得他爹这事儿做得太到位了，给了同仁一个月的缓冲期啊！
    “那今天就我和余医生值班吧。”江来很快拍板，“届时诸位也会两两一组的值班。”
    “可以。”余温没有意见，那就代表着他带来的这群人也都没有意见。
    一旁，马克默默的吃了饭，他脸上还有些纠结。
    亲自观摩了今天这场手术后，他知道……自己的的确确是因为固有的偏见就错怪了江来，他想着，要怎么开口道歉来着……就见着江来与余温带着一群人往前走了，似乎，全然把他给忘记了。
    马克一咬牙，这咋行？他是一个记者，脸皮厚那是必备技能啊！
    于是，赶紧起身，快步追上，喊着，“江医生，江医生！等一等！”
    江来停下脚步，一群人也都停下了。
    “怎么了？马克先生？”
    “啊，我能不能做一个你的专访？”马克立刻换上了笑脸，“对了，今天晚上的手术，我能报道吗？”
    江来摇摇头，又点点头，“专访不必了，手术可以报道，并且，麻烦你写下，重金悬赏目击证人。”
    马克先是失望，而后又兴奋，点头，“好，我一定记得！”
    ……
    外科组办公室。
    余温已经将行李交给其他人带去宿舍了，所以他是跟着江来直接到了办公室，便见着桌上有个箱子，好奇的问了一句，“这是什么？”
    “断肢再植的资料，我一会儿安排个培训表，余医生可以跟着一起参谋一下。”江来从桌上拿了纸笔，便思考了起来。
    “资料？”余温惊讶，随后拿起一看，再一翻……惊讶的嘶了一声，这人果然是做了万全的准备啊！
    距离断指再植术的报道不过一个星期，连推广培训的资料也都准备好了！如果说，这是没有计划的，他不信。
    越翻，他越震惊，中文版的资料，附带英文，还有详细的图解，颇为精致，而每一部分的资料，内容详实，而且实操性很强！
    看着正坐着画线的江来，余温默了默，他不禁思考起来，这样一个人……会是哪一方的呢？只是为了当医生吗？
    江园。
    江云廷再次叹气，自家小儿子似乎工作之后……要开始不着家了；自家大儿子，最近忙的就差焦头烂额……果然，孩子都大了。
    他开始认真思考起……之前老张说的那句话的可能性。
    ……
    江继开来到了仁济，看着已经清醒的周伟，状态还算不错。
    “头儿……抱歉啊，我竟然被伤着了。”周伟叹气，他也没有想到自己这么流年不利，竟然会被青帮的枪子儿给伤着。
    “好好养着。”江继开点点头，“巡捕房里的事儿你最近不用管。”
    周伟叹气应下。
    江继开留下水果，也就往同仁而去，他之前回家吃饭，听张伯说，医院来了电话说是江来今晚不回家，他就知道，估计又是有什么着急的病人了。
    果然，他就在办公室见到了江来，似乎在做一张表格，旁边……还有一个长相端正的军医，他知道这个人，余温，某野战医院外科的副主任。而后，他记起了自家父亲与某位高层的交易，也就了然。
    “哥，你怎么来了？”江来惊讶，“我不是打过电话说不回去了吗？”
    “你这一天天不着家，爹会担心。”江继开将手里的一碗小馄饨给放在了桌上，“给你带的，快吃，还热着。”
    江来眼神一亮，嘿嘿一笑，“那我就不客气了，对了，哥，这是余温余医生，余医生，这是我哥，江继开。”
    两人便互相笑着打了招呼，不过此时看着江来吃小馄饨的样子，也都笑了笑。
    他们二人都比江来年长，看江来的样子，就像是在看小朋友一样。
    江来当然不知道这些，但看到自家哥哥，随即想起，“哥，今天有个孩子，右手被刀斩成了很多块，然后被丢在了同仁门口。”
    江继开张了张嘴巴，眉头狂跳，“孩子？”
    “应该是个孤儿。”江来摇摇头，“我想……找到凶手。”
    江继开眉头皱起，“我知道了，晚些我去打个招呼。”
    “嗯，谢谢哥。”
    江继开笑了笑，他是法租界中巡捕房的探长，与公共租界的巡捕房虽不是一个体系，却也相熟，所以打个招呼，还是能做到的。
    “晚些我也借用一下电话。”余温觉得，自己也得出个力才行，这种丧心病狂的事儿，他们华夏如果不追究，那不是显得更好欺负了？

 38.同仁查房日常(一）求月票投资推荐！

    江来吃着馄饨，知道余温话中的意思，自然也不阻拦。
    “对了，哥，赵小四过两天可以出院了。”江来吃着小馄饨，然后想起了这事儿。
    “哦，那可以带去局里坐坐。”江继开点点头，“他什么时候出院你就通知我。”
    “好。”江来应下，该报的仇，他都是会报的，只不过早晚问题。
    ……
    江继开又陪着江来聊了会儿天，这才离开了同仁，去巡捕房了，对他来说，这几天的日子并不好过。
    周伟受伤了，英巡捕也受伤了，面对自家督查的询问，他虽然底气十足，却也恼火。哪怕底下出了事儿，上头依旧不会翻脸。
    足够的利益成就的，要么是最坚固的同盟，要么……是最不死不休的敌人，显然，巡捕房与青帮这边的关系属于前者。
    对上头的人来说，这只是小打小闹。
    当然，的确是小打小闹，不过十几艘船的私货而已，只是……计划还在继续进行，扣这些货，也不过是个障眼法。
    这些，他也就是出个人力而已，他真正在意的，是那一批火药的下落。
    看着桌上的租界区地图，江继开眼神沉了下来，地图上，已经有数个标记，其中之一，就是刘远告诉他的地点，距离刘远被枪击的地点很近。
    后来，他也多次暗访那个地点，但是……并没有找到目击证人。
    首先可以确定的是，是青帮中有人和鬼子合作，不然货运不进来，不过近期扣下的货，并没有火药。
    要么，是对方觉得查得严，暂时停止了，要么……就是已经运够了足量的火药，不管是哪一种，对上海的安全都造成了极大的威胁。
    他有理由怀疑……鬼子要对上海动手了！当然，这个情报也早就上传了，至于上边儿怎么准备，不是他能知道的，他的任务，就是找出这一批火药的下落。
    拿着尺子，继续在地图上比划。
    在他的推测看来，这批火药最可能流向的目的地有二。
    一，依旧在法租界。
    二，转向公共租界的日侨区。
    日侨区，也有不少日本巡捕，可以说，是最为安全的地方。
    同仁医院……也在公共租界，距离日侨区，不过一河之隔！
    江继开笑了，江来果真是他的福星。
    ……
    1月5日，穿后第九天，天晴。
    江来看着窗外的阳光，呼出一口气，昨天晚上竟然还挺安稳的，看了一眼自己桌上的北斗七星果们……江来一阵欣喜。
    有用！
    “早，江。”查理到了医院，与江来打了招呼。
    “嗯，早。”江来点头应下，喝着自己手里的牛奶。
    “早，余医生。”查理见到余温，也打了招呼，他当然知道接下来，这群人也会成为自己的同事，这么一想，他就开心起来……他的夜班，可以少排几个了！
    “早，查理医生。”余温也笑着打了招呼，总觉得……这个医院，真的是不像老外的医院啊！虽说圣约翰大部分教的都是华夏的学生，但是这氛围，也太好了一些吧？
    “哦，这是……”查理看到了桌上的培训计划表，上面整整齐齐的写着的，是关于断肢再植的培训安排。
    另一张纸上，是需要的材料，练手的材料。
    ……
    今日没有伯恩教授的大查房，只有江来这个新晋主任的大查房，然后，江来身后就跟了比昨天还要多的医生，成为了同仁医院今日的话题。
    “这是一例枪伤，伤口恢复的不错，没有什么意外的话，这周也能出院了。”看了看刘远的状态，江来开口。
    一群人点点头，枪伤，在这个时代并不少见。
    倒是刘远，眉头狂跳……自己这个病房里要挤进这么多医生来？果然不愧是首例断指再植术完成者吗？
    随即，一群人去了特需2号病房。
    赵小四见到这么一群人，就差跳窗逃走了……为啥医生越来越多？他现在看到白大褂都快应激了！
    一天好几次的来看他的手指，看着他的手指眼里都是赞美，即便听不懂英文，他也能看懂那些表情！像极了他看美女的时候……
    “首例断指再植。”江来道了一句，随即把赵小四手上的纱布翻开，检查了一番，而后问，“一会儿谁要给他换个药吗？”
    “我来吧！”
    “我来！”
    交流的军医里，登时响起了好几道声音，首例断指再植啊！他们还是想见见的！
    “你们自己安排。”江来倒是不在意。
    而后，又是丹娜女士。
    “一例异位妊娠，做了开窗取胚。”江来解释，随即又看向丹娜，“丹娜女士，最近吃饭如何？”
    “已经恢复了，谢谢你，江医生。”对于江来，丹娜是感激的。
    “不客气，我只是做了一个医生应该做的。”江来笑了笑，“过几天，伤口没有什么的话，就可以出院回家了。”
    “啊，谢谢！”
    ……
    重症监护室。
    路易先生依旧昏睡，生命体征正常。
    “颈动脉破裂，急诊入院，然后做了血管修补，因为缺血时间过长，不确定他能不能醒过来。”江来叹气，这样的病例，即便是在后世，也不确定能不能醒。
    “颈动脉破裂……？多少？”余温问了一句。
    “大约还剩四分之一连着，出血很多，刚好我在现场……”
    余温这就理解了，颈动脉破裂这种事故，如果没有及时处理，哪怕送到医院也是救不活的，真正发生战争的时候……这样的伤员大多会被直接放弃，因为条件不够，救不回来。
    “这位是比尔先生，断腕再植术后，不过，看血运，目前情况还可以。”江来又对这群人介绍着。
    虽然他如今算是外科主任，不过毕竟还没有官宣，加上这些病人的情况的确是他最了解，所以他也是直接介绍病人情况。
    “这个我来换药！”又多了两道声音。
    李枢笑了，啊，有人来交流真好啊！他的活儿省了好多！开心!
    江来则是应下，他并不关心，不过……这群人也的确是得分个组才行，就由情况比较熟悉的查理和李枢各自担任组长，会比较好带。
    再接着，就是昨天那个多平面多指节离断的小孩子了，孩子已经醒了，只是……双目无神，一副空洞的模样。
    江来在值班的时候就和这个孩子有过初步的交流了，只是……什么信息也没有得到，但是随便想想，这样一个孩子，亲眼见着自己的手被砍成好几节，不留下心理阴影也就奇怪了。
    “这个，依旧要特级护理，今天查完房，我们就会开始断肢再植的相关课程，第一课，我会从术后并发症与危急情况处理开始讲起。”

 39.新任命的公示（求收藏月票投资推荐！）

    来交流的军医们没有想到的是，来第一天……就上这么干货的内容！
    嘶，值了这一趟！
    他们是第一批来交流的！
    那定然也是最快学成的一批啊！
    这技术尚属于世界前列……也就是说……他们会是世界上最快掌握这项技术的医生之一啊！
    想到这里，大家就兴奋了起来。
    除余温外，其他人都积极的要给病人换药，毕竟……这是在别人家地盘啊，多干点儿活总是没错的。
    ……
    查完房，该加的医嘱加上，该停的停掉，一群人便忙碌起来。
    而江来，便难得的空了下来，虽说值班有些伤，但这具身体也不知是因为年轻，还是因为穿越的缘故，即便是他只睡了几个小时，竟也没有太大的疲惫感。
    看着病房里忙碌的这群人，颇有些感慨，似乎一下子，同仁的规模就扩大了不少。
    至于查理，则是被喊去准备练习用的材料了……大量鸡翅。
    ……
    “关于断肢再植，术后最需要注意的一个点……就是血管危象！”
    “那什么是血管危象呢？”
    “也就是显微外科缝合小血管后产生吻合口痉挛或栓塞，造成血流不通畅，器官或组织出现缺血或淤血现象。一般可分动脉性或静脉性两种，早期常为血管痉挛，晚期出现栓塞。”
    “显微外科，很好理解，就是利用光学放大设备和显微外科器材，进行精细手术的学科。”
    同仁医院作为圣约翰的教学医院，当然是备有示教室的，不过，规模不算大，但容纳十几个人那是绰绰有余。
    示教室内，江来一袭白大褂，笔直的站在黑板前，面色严肃，话语清晰。
    他已经将资料发了下去，当然，资料的后半部分也包括术后紧急情况的处理，所以他刚刚说的这些，都是能在资料上找到的。
    这样，一群人理解起来，也就不会困难。
    果然，江来的话说完，台下一群人就有了讨论声，台上这位，是生生的要开创一个新的专业吗？
    “安静。”江来眉头皱起，粉笔敲了敲黑板，留下两个白点，“培训的时候请珍惜时间，不要交头接耳，有问题会留时间给你们问。”
    台下瞬间安静，有种回到学校念书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江老师……这气场有些足啊！这群人当然不知道，前世的江来，作为能在外科教学书上留下名字的一名医生，可是早早的就考了高校教师资格证的，带教的学生……不在少数，气场十足，也只是平常事罢了。
    “那大的概念，你们应该理解了，现在我们就来说说，如果发生了血管危象……应该怎么鉴别，怎么判定，又要怎么处理！”
    ……
    伯恩教授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休息过一晚了，关于两周后的断肢再植的推广研讨会，他也开始准备起来了。
    包括预定的酒店场地、邀请的医院以及医生数，也让他有些头秃。
    西医医院还好，毕竟都挺熟的，但是中医……他发现自己是真的不知道怎么找。因为在华夏，中医医馆实在是太多了，能传下来的，都是有着一脉传承的。
    他虽不理解中医，却是没有办法否认中医的。
    同仁医院，一直有为周边居民义诊的传统，这是自首任院长传下来的，义诊过程中，当然也遇到过中医的医者，从当地居民的话语中，他们对中医颇为推崇，能被民众推崇的，也定然不是什么邪术啊。
    当然，他这么想，并不代表别人这么想。
    这个时期，中医的处境其实相当困难，国民政府大有想要废除中医的意思，若非业内的坚持……怕是后世早就见不到中医的传承了。
    “中医馆的名单，还是交给江吧，毕竟他现在是副院长了啊！”伯恩感叹着，随后看了看桌上江来的任命书，递给了丽萨，“丽萨，贴出去吧。”
    “好的，院长。”作为护士长，丽萨也是一早就知道这件事了。
    早在元旦当天凌晨的手术中，圣玛利亚的邀请后，她就知道，江来一到医院上班，定然会有新的震惊众人的任命，只是她没有想到……不仅仅是外科主任和急救中心的主任，更有医院的副院长的职位。
    副院长的任命，必须是董事会同意过的。
    ……
    “嘶！副院长？！”
    “外科主任！急救中心主任！断指再植推广负责人！”
    “哇！这头衔也太多了吧！”
    “哦上帝！”
    “天哪！”
    对于贴出来的任命，外科组如今还不知道，但是内科组以及护士们都已经讨论了起来，便是经江来手术的那些病人，也都在护士嘴里知道了这事儿。
    “约翰，我觉得江医生值得这些任命！老伯恩总算做了一件对的事儿！”经历过手术以后的丹娜，在自家丈夫的描述下知道江来曾经说过的话，早就已经成为了江来的忠诚拥趸。
    “是啊。”约翰点头，笑着给自己的妻子削着苹果，“不过，昨天中午，同仁可是发生了一起挑衅事件。”
    “啊，挑衅事件？”在病房里内未曾外出的丹娜自然是不知道情况的。
    “嗯，一名华夏的流浪孤儿，右手被砍成好几节，丢在了医院门口。”约翰摇头叹气
    丹娜瞪大眼睛，双手捂着嘴巴，“哦，上帝!砍成好几节？会很痛吧？”
    “肯定的，江医生虽然给这个孩子做完了手术，把手接了回去，但那孩子醒了之后一句话也没有说，一滴眼泪也没有流……”约翰对这孩子的遭遇，自然是深表同情。
    他是虔诚的基督教徒，对于恶人，自然也讨厌至极。虽说，他知道这个世上……有善则必有恶，他自己也算不上是一个好人。
    经历过怀孕又没有当成母亲的丹娜，仅仅是听了约翰的话，就觉得这个孩子极其可怜，“那报案了吗？”
    “嗯，不过……没有找到凶手。”约翰也无奈，“巡捕房那边也在查。”
    “上帝，太可怜了！”丹娜突然就想起自己肚子里那个曾经孕育过的生命。

 40.术后血管危象（求收藏投资月票！）

    培训第一课，江来花了一个半小时的时间，黑板上，满满的都是知识点，台下的人，当然也是记满了笔记。
    第一排，余温看着江来条理清晰、字迹工整的板书，突然觉得……把这个人请回去教书，定然也是能当一代宗师的。
    心里这么想着，脸上当然是笑着，他觉得……这样的人，如果能争取，是最好的。
    他也相信，只要江来能安稳的成长下去……华夏的医学界，会被掀起一场革命般的风暴！
    显微外科……曾经没有人想过的方面，如今有人领头……这个人还是华夏医生！
    如何不是革命啊！
    敲门声响起。
    江来看向来人，“教授。”
    “江，去我办公室。”伯恩见了见黑板上的板书，然后看着查理，“查理，把这个板书全部抄下来！印刷！”
    “好的，教授。”查理自然没有意外的应下，因为这个时候，他对江来的敬仰，已经不仅仅是之前的震惊了。
    “谢尔，你也一起。”
    “好。”谢尔虽然受伤，但是听课还是能做得到的，更何况，他根本不愿意落下这些课程。
    ……
    “江，你的新任命，我已经让丽萨贴出去了。”走廊上，伯恩与江来并肩走着。
    “嗯。”江来点头应下。
    “江，同仁规模小，你能留下来我真的很高兴。”伯恩诚恳的说着，“所以，我会尽可能给你最大的权力！我不求同仁要达到多少张病床，我只希望，同仁的医生，都无愧于自己当医生的初心。”
    江来内心叹气，随即笑着点头，“我会努力。”
    他看得出来，伯恩是一个纯粹的医生，或者说，这个时代的传教士们，都有一颗相当纯粹的心，这个时代，纯粹者不少。
    他能遇到这些人，是他的幸运。
    “对了，中医馆的名单，我没有办法让人准备……”伯恩随即说出了自己的难题，“毕竟我真的不了解华夏的中医。”
    江来随即了然，原来是这事儿，“那我找人帮忙。”
    “好。”
    ……
    赵家。
    赵武最近颇为疲惫，听着自家儿子的话，更是恼火，他不知道江家发了什么疯，非要和他们这些小喽啰过不去，上头根本没有什么损失啊!
    “爹，歌舞厅……还没能开业。我找过江继开，他那边说，歌舞厅他们江家要出钱买下来。”赵安文脸上全是为难，毕竟他们赵家只是代为掌管啊！
    “他要吃？”赵武惊讶，在他印象里，江云廷向来不屑于沾上这样的生意的。
    “是，不过……他还从我这里旁敲侧击了一些事儿。”赵安斌眉头皱着，“我觉得，江继开的目的不是扣我们的货。”
    “他问了什么？”
    “顾叔的事儿……”赵安文眉头皱着。
    “顾璘？”
    “是。”
    “顾璘最近做了什么？”
    “不知道啊，还是和我们一样，走些货而已。”
    “替谁走？”
    “听说……最近和鬼子走的挺近。”
    “和鬼子走得近？”赵武眼神一瞪，“他顾瞎子，眼睛是真的瞎了吗？最近顾瞎子走了什么货？”
    “不知道，应该也是和咱们差不多，毕竟都是先生的事儿。”赵安文摇摇头。
    “你去问问，顾瞎子走货的量！”
    “是。”
    ……
    傍晚，外滩边是一片嘈杂，这个时代的外滩，可并非后世那般景象。
    无数的货船开始停靠岸边，搬运工人们则是排着长队开始搬运货物，显得有些杂乱，可杂乱中，又似乎有些秩序。
    灯火开始慢慢亮了起来，岸边的喧闹声，也慢慢消失不见。
    一艘不起眼的货船上，一群船工正围着一起吃晚饭。
    “这天是越来越冷了，搬货以后一身汗，这会儿风一吹，倒是冷的厉害了。”
    “嗨，可多穿点，要是冻着了，那不值当。”
    “咱们只是卖力气的，哪有的选啊？又不是富家少爷老爷，哈哈哈！”
    “好了，吃完赶紧把这些货卸了，现在天晚得早，还是早点回家抱婆娘吧！”
    “哈哈哈！”
    ……
    半个小时后。
    “哎哎哎，先放下先放下……我这腰吃不住了吃不住了！”一名中年男子面色痛苦，赶紧叫停自己的同伴。
    “哎，行！老刘，你小心点儿……”
    话音未落，咚的一声，大大的木箱就摔在了地上，箱盖也不小心翻了下来。
    “让你们小心点儿小心点儿！这都是上面儿交代的好货！摔了都不够你们赔的！”一道声音响起，有些着急与愤怒。
    “哎，管事的，我们知道了，这就装回去。”老刘扶着自己的腰，半趴在地上，面上尽是痛苦的神色，他的腰……嘶，好像闪到了，不行，太疼了……
    但是这些货……
    老刘看向散落的货物，那是一个个的油纸包，他当然知道这样一个小纸包能在这片金土地上卖出多少钱……是他根本都不敢想的数字。
    挣扎着，慢慢爬过去，是他的责任，自然也得帮忙收拾。
    “哎哎哎，老刘，我来我来！”吴六看到了老刘明显是伤着了，赶紧开口，他年纪比老刘轻些，也能吃得住力，便赶紧将收拾的活儿给拦了过去。
    只要把箱子扶回去，然后把纸包给放回去就行。
    可收拾着，却发现有个纸包破损了，露出里头的黑色布来，他似乎还闻到了……过年放鞭炮才有的火药的味道。
    不过没有多想，他还是把纸包都收拾进去了。
    ……
    “血管危象，看好了，这是静脉危象！皮肤紫暗，皮纹变浅或消失，皮温下降，患肢抬高时无花斑；指腹张力增加、丰满、膨胀。”江来摸着眼前这个孩子的手指，很是确定的对着其他医生开口，“这个时候，我们依旧要持续的抗凝！”
    “然后，放血！”从李枢手里接过刀片，江来在发生静脉危象的小拇指指侧切了个小切口。
    “出血活跃，初呈淡紫色，继之为鲜红色。”余温看着小切口的出血，有些惊讶，嘶……跟江来之前教的一模一样！
    他以前一直以为，断肢再植是江来新创的还不完全的依旧需要不断补充的一个新术式，可在培训之后……以及实践检验后，他突然觉得……这或许已经是一门相当成熟的学科了！
    江来不过是把他已经想好的所有东西，都教给他们罢了！

 41.条件是？（求月票，推荐，投资）

    “当然，其实出现血管危象时首先排除的因素，是去除血管外压迫因素，然后加强保暖！”
    “抗凝！”
    “如果一个小时后还不缓解，那就需要手术探查。”
    余温继续听着江来的讲解，越发确信了自己的推测，这门学科……已经相当成熟，他不禁沉默起来……
    旁边，其他人则是认真的点点头，他们不觉得这有什么奇怪的。
    一项手术，术后可能发生什么，术者当然应该是最清楚的，由江来做这些教学，他们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江来讲解完，将医嘱让护士记下，也就将孩子的手调整好，而后看了看床上的孩子，依旧没有什么反应，似乎……别人砍的不是他的手一般。
    江来默了默，其他医生之中，唯有余温皱了皱眉。不过，两人也什么都没有做，毕竟现在人实在是多。
    ……
    “这个孩子？”得了空的机会，余温还是忍不住问了江来。
    “应该是创伤后应激障碍，也就是ptsd，post‐traumatic stress disorder。”江来呼出一口气，解释，“应该是亲眼见着自己的手被砍下，又被砍成很多段……即便是个大人都受不了，更何况孩子，算是心理问题，晚些我试着找找看药物。”
    “我已经拜托了朋友。”余温语气沉了下来，虽说第一次听见ptsd，但作为医生，他很快就理解了意思，他虽然是治愈人体伤病的，只是他也清楚，心理问题这玩意儿，可是会影响人一辈子的。
    这孩子还这么小……若是走不出来，这辈子必然毁了，哪怕这孩子或许是个孤儿，他也依旧十分生气。
    “多谢。”江来谢了谢。
    余温只是摇摇头，军医，同样也是医生。
    ……
    对于马克来说，新闻的真实性是他一直所追求的，他向来相信眼见为实，所以，在亲眼见过断指再植的手术之后，他对江来的医术已经没有了任何怀疑。
    回去之后，连夜赶了稿子，并且，在文末加上了重金寻找目击者的通告，只不过，没有来得及加印，只得往后排了一天。
    多节断指与断掌的手术照片，着实是再一次的震惊了这个时代的人们。
    “嘶，这样都能接回去？”
    “我的天哪！这位江医生，也太厉害了吧？”
    “《泰晤士报》什么时候报道起了华夏人的事儿？”
    “如果是真的……”
    “什么叫如果是真的，肯定是真的啊！米国人的报纸报道了一次，这次英国人的报纸又报道一次，还能是假的？”
    “同仁医院是吗？”
    “我这就去那边看看！”
    ……
    不出意外的，同仁医院再一次被围堵了，巡捕房不得不派人来维持秩序，同仁的保安们，也不得不忙碌的登记。
    当然，最后都是被拒绝的比较多。
    ……
    “伯恩……你确定不让江去我们圣玛利亚吗？”索菲亚站在同仁医院的走廊上，看着那张任命的告示，话语里全是酸味。
    她是今天看到《泰晤士报》，才知道江来竟然完成了一例多平面多指节离断的断指再植，简直是又一次刷新了她的认知。
    “索菲亚，是江自己的选择，我并没有强留他。”伯恩摊手，脸上全是得意的笑容，“不过，我觉得我们是能加强沟通与交流的，华夏这边已经派人来交流了。这次手术，他们这群人是全程观摩。”
    索菲亚咬牙，气得不行，她和伯恩认识很久，两人本就不太合。不过以前，往往都是她强势的压人一头，可最近……总觉得伯恩更讨厌了。
    “我回头就去组织！”索菲亚瞪大眼睛，回了一句。
    伯恩摇摇头，“不不不，暂时不急。我们会在两周后举办一场断肢再植的推广研讨会，到时候会邀请你们的。”
    索菲亚眉头皱了皱，“两周后？”
    “嗯，地点会暂时定在浦江酒店。”伯恩点头，“到时候参会的人不少……当然，邀请函正在制作中，明后天就会给各大医院发出。”
    “所以，江已经想好了自己的条件？”
    伯恩点点头，“嗯。”
    “是什么？”
    “你可以自己问他，他应该刚好打算回家。”伯恩敲了办公室的门，带了索菲亚进去。
    索菲亚一见，办公室里人不少，但她还是很快就看到了刚换好自己衣服的江来。今天的她，还是重新打量了一下对方，脸上带有倦容，似乎是休息不太好，不过，却有着别样的精神。
    “索菲亚院长。”江来见了来人，倒是不意外，毕竟……马克一大早就带了一堆报纸来医院宣传了。
    “江，我听伯恩说，两周后有技术研讨会？”
    “对。”江来点头。
    “那么当时的条件你想好了？”
    “是的。”
    “是什么？”
    江来看了一眼办公室里的人，谢尔，查理，李枢以及余温等人，并无外人，也就缓缓的开口，“但凡接受同仁医院断肢再植相关技术培训的医院，只需要答应我的条件是：若有朝一日华夏战争来临，我希望各大医院能尽力救治华夏伤兵，尽最大力量保存伤员性命。”
    江来呼出一口气，看着索菲亚。
    抗战初始，民国政府在伤病救治问题的准备上，是远远不足的，不，应该说是毫无准备。
    他其实也知道，在战争时期，自己的这个决定……会耗费大量的资源，但是，这些在战场上为国家流过血的人，值得这些。
    他是医生，他不懂上阵杀人，那就只能努力把这群人救回来，他不确定能救回来多少，但他必须得去做。
    索菲亚瞪大眼睛，全是惊讶，然后看向伯恩，“伯恩，你支持他吗？”
    伤兵应该是由交战的双方自行负责的，他们这些租界的医院，是中立方！
    “索菲亚，我没有拒绝的理由，江是华夏人。”伯恩笑答。
    这是伯恩更欣赏江来的地方，作为医生，江来医术出众他很欣赏；作为华夏人，江来这份情怀更让他欣赏。
    更何况，这件事即便江来不说，同仁也不会拒绝救治任何伤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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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索菲亚看着伯恩的反应，沉默了一番，随即点头答应下来。一项新的能造福全人类的外科技术，以及可能会到来的麻烦之间，她很快做出了选择。
    作为院长，她无法拒绝这项新的外科技术；作为医生，她无法拒绝救治病人。
    “谢谢，索菲亚院长。”江来并不感到意外，法租界，在这个时代可是最为特殊的一个租界，对其他医院来说尚有顾虑，但是对于圣玛利亚来说，顾虑是最小的。
    “不客气，条件交换而已。”索菲亚摇头，一个对于自家的国家有着强烈情怀的人，她自然也是欣赏的。哪怕她是医生，她也能看出来华夏，很快就会迎来战火。
    而办公室里其他人，都是瞪大了眼睛。
    余温则是眉头皱起，江来的意思是……战争很快会开启吗？可如果救治伤兵，是他们军医院的活儿，跟这些医院可没有太大关系。
    不过……全国目前就22个正式的陆军医院，如果战争真的来了……那的的确确是不够的。
    “江……你……”谢尔原本想问些什么，但后来想了想，又不知道问什么，随即笑了笑，什么也没问。
    江来看了看谢尔，也没说什么。如果可以，他也不希望有战争，但是他很清楚，这场战争，根本就是逃不过的。
    初期时，对于伤兵救治根本没有准备，更别说，突如其来的淞沪会战。医护人员的缺少，救护设备的不完全，士兵们常因不及裹伤流血过多，而不免牺牲生命的，也有不及担架而重被炮火打死的，这样有救而不救的，不知有多少。
    哪怕是在战场上发挥了最大救助力量的红十字会，也是在战争开始之后才做了反应。
    “当然，这个条件我还是希望索菲亚院长你先保密，具体细则，我会在研讨会上再度与大家讨论。”
    “好。”索菲亚没有拒绝，毕竟，涉及战争……可真不是什么小事儿。
    而江来，则是需要找一个名头，遮掩一番，不然那也怕刺激现在的敌人。
    ……
    聊完这波，江来也就出了医院，一连两个晚上都待在医院，还是有些疲惫的，虽然第二个晚上大部分时间都是在休息。
    于是开上车，便往家方向赶，至于门口的那群人……伯恩教授会很好的处理的。
    “对的，张伯，两周后的研讨会需要一份咱们华夏中医医馆的名录，因为我也想邀请他们。”到家的江来，很快找到了张伯。
    “啊，好，我去准备。”张伯应下，这些……他倒是清楚的很，因为江家，有一部分生意，涉及的是中药，“啊，对了小少爷，您这次回来休息多久？”
    “明儿还要上班。”江来倒是不觉得有什么，这也习惯了。
    张伯默了默，他太难了！
    江继开忙，江来忙，江云廷脸色就没怎么好过！不过，今早看到报纸的江云廷，倒是挺开心的。
    “对了，我爹呢？”江来好奇的问，家里的生意，大部分时候是不需要自家老爹过问的，他原来还想着先和自家老爹说一说，多往外拿写纱布啊，药品啊什么的。
    “老爷去找朋友下棋去了。”张伯回答，但是没有说后半句，是带着今天的《泰晤士报》去的。
    江来应下，觉得自家老爹的生活还挺丰富多彩的，倒是不用太担心了，于是洗漱之后，倒头就睡。
    ……
    江来是休息了，可外界的讨论，那是一点都没有休息。
    仁济，沈志文看着今日的报纸，眼中全是凝重，这样一个案例……着实是有些骇人听闻了。
    一只手掌，被断成了好几节，竟然还能接回去？同仁医院的江来，实力果真是很强的。
    这几日来，他也有找江来其他的报道看过，特别是大陆报，一番琢磨下来，他大概也理解了断指再植术的操作过程。
    只是，外科手术的操作，失之毫厘，谬以千里，更别说是手部血管神经的吻合了，未曾经过训练，那是没有办法做的。
    “我去，这个江来着实是厉害啊！”
    “对啊，是厉害！”
    “可称为上海第一外科医生了吧？”
    “上海第一？我觉得全国第一乃至全世界前列都有可能好吗？要知道，断肢再植相关的手术，可现在可就咱们华夏做了！”
    “哈哈哈，痛快！”
    耳边，听着同事们对江来的夸赞，沈志文眉头皱的更深了，他自小，也是被人夸赞到大的，什么时候，自己成了别人的衬托了？
    ……
    “混蛋！”山中良二看着报纸，怒极，拍向桌子，“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个优秀的医生？如果他够优秀，经久君就不会死去！”
    因为上杉经久的死亡，山中家和上杉家的合作，自然也就淡了下来，而自家妹妹，也成为了背负不好名声的女子。
    山中泉子看着报纸上的照片，她好像突然记起了，车祸那天，放在自己脖子上的滚烫的手……原来，那天现场急救的医生是他吗？
    原来是这么优秀的一个医生吗？
    世界首例断指再植术完成者，世界首例断腕再植术完成者，世界首例多平面多指节断肢再植术完成者……
    年纪轻轻，就已经世界知名……相比起来，已经死去的上杉经久就相当不显眼了。
    ……
    某家小院内，几名矮壮的男子看着今日的报纸，全是讨论。
    “这个华夏医生，先后登上了米国人和英国人的报纸，而且完成的手术……那是一例比一例更难！这样的技术，帝国必须要得到！”
    “哟西，渡边君这回说对了啊。”
    “他的背景呢？”
    “上海富商江云廷二子，自小成绩优异，15岁时送入圣约翰就读临床医学，22岁毕业后去了米国进修两年，一周前刚回国。”
    “回国那天，赵武的儿子赵四找人暗算了他，两家也因此有了仇恨，赵四的手指就是因为这样，被他父亲割下……却是被江来接回去的，也就是……世界首例断指再植术。”
    “有怨？”
    “是的。”
    “顾桑和江家交情如何？”
    “我可以问问。”
    “不过还有一个情报……”
    “什么？”
    “去年最后一天，江来抢救了几个车祸的人，其中有一个人是上杉经久……不过，即便是做了手术，上杉经久也没有活着，他叔叔很生气，已经找了律师准备正式起诉急救现场的江来有医疗失误的嫌疑。”
    “倒是可以操作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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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的江来，并不知道已经有人对他打了这些主意。
    于他而言，作为医生，治病救人，推广医术，是本职；联合医疗力量，为接下去做准备，那是一个中国人应该做的。
    怎么去做好这些事儿，那才是他真正关心的。
    ……
    某洋房内，江云廷端着青白釉彩的茶杯，打开盖子，抿了一口，而后放下，表情看似严肃，但眉眼处全无平日里凌厉的气势。
    “云廷兄，没有想到江来所学至此了吗？”对面位置上，一名中年男子看着手里的报纸，连连惊叹，“嘶，这断手都能接回去，还是断成了这么多节的手啊！光是看着照片，就知道手术难度极大啊！”
    “9个小时！几乎全部由他完成，太厉害了！而且之前的首例断指再植术应该是可以判定成功了吧？”
    江云廷颔首，“嗯，这小子，也就在医术上有些造诣，总算不辜负了他这数年寒窗，又远渡重洋。”
    “我觉得，这大上海的医疗界，将全部沦为他的陪衬啊，太精彩了！不仅是世界首例断指再植术，还有首例断腕再植术，更有首例多平面多指节断肢再植！世界首例啊，我华夏有多久没有拿过这个名头了……”
    江云廷默了默，是很久了啊。
    这些年来，家国剧变，大清没了，洋人多了，师夷长技以制夷，虽是师夷长技了，可却没有能制得了夷啊。
    他们这些百姓，那可是最有体会的。
    可以说，江来的这几例手术，的确是极大的振奋了国民之心的，更别说，上头人的心思了，只不过，因为江来现在所就职的医院是米国人的医院罢了，他们不好出手……否则，早就该有人摸过来了。
    “云廷！这么些天，消息也该发酵了，上海，怕是要热闹起来了！不过，我这儿也热闹了起来。”
    “哦？”
    “有不少人托人找关系到了我这里……说是想让我托托关系，看能不能找江来看病呢。”
    江云廷：……为啥没有人找到他这里？他才是江来的爹啊！
    “大概是这群人只知道江来是上海的医生，不知道你是他父亲。”男子似是看出了江云廷的想法，笑着。
    江云廷翻了个白眼，随即开口，“知行，你可不兴走后门的。”
    “为什么？”
    江云廷眼睛一瞪，我这当爹的还没等到别人来走后门呢，略一思索，便道，“于医者而言，病患无贫贱富贵之分，若是有钱有权有势的各个走了后门，那普通老百姓怎么办？咱们国家，如今是什么都缺！”
    “是这个理。”陈知行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华夏如今落后，是真的什么都缺，而后摸了摸自家的小胡子，笑了笑，“无妨，咱们没完成的事儿，还有后来人呢！你瞧，江来不是在医疗这方面当起了大旗？”
    江云廷点头。
    “对了，听说老范那莽夫来过了？”
    “嗯。”
    “怎么样？”
    江云廷摇摇头，“没有办法，必须是自己的手。你得知道，不是自己的身体，接上去，身体肯定不适应，要生病的。”
    “哎……不过，这项技术也能救很多人了，也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儿。”
    江云廷点头，的确如此。即便他们不是医生，也能看得出这项医疗技术的价值，更别说那群医生们了。
    “对了，听说你最近和老杜……有些不开心了？”
    “倒不是和他，是和他手下的人。”江云廷摇头否认，“他现在手里盘子大了，人也难管，蛇鼠虫蚁，哪里是都能管得过来的？更何况，律法没有约束……以后定然会乱，一旦国家实现真正崛起，必以雷霆手段……”
    “哎……”陈知行也叹气，的确如江云廷所说，现在的青帮，早就已经杂乱不堪，更有各国势力交替其中。
    ……
    江继开看着手里的歌舞厅股权转让书，一阵难言，虽然他表示晚些会把钱财送过来，但他依旧觉得很难和江来交代。
    只是，他要查的事情却是有了线索。
    ……
    “先生，为何要与江家和解？”赵安文不明白，问了出来。
    “这几日，帮里兄弟的货物频频被扣，又伤了巡捕房的巡捕，不丢些东西出去，哪里是能摆得平的？当然，最重要的是……仅仅是这几天，咱们很大一部分生意都受了不小的影响。”
    “啊？”赵安文啊了一声，表示，似乎没有收到特别大的消息啊。
    “你不明白。”
    这几日，他们青帮主要的铺子什么的是没有受影响，可是……码头上却多出了很多不属于他们青帮管辖的货船。
    他们青帮起家，本就靠的是船运，如今是根本被人插了一脚，他自然是得谨慎一些的。至于打群架……巡捕房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江云廷敢做，就必然是摆平了背后的关系的。
    加上，帮里有些人，的确是不像话了啊！得敲一敲！
    ……
    回到江园，江继开得知江来已经回了家，也开始思考自己的措辞，他不愿意辜负自家弟弟的坚持，可是，国家利益，远比个人的坚持要重要。
    “哥，你在啊？”江来是睡了一觉，还洗了个澡，如今神清气爽，心情也很不错。
    “嗯。对了，这个给你。”江继开将歌舞厅的股权转让书递了过去，“今天，杜伯父找我了。”
    “嗯？”江来接过，看了一眼，颇为惊讶，“他答应之前的条件了？”
    “不，他换了个条件。”江继开呼出一口气，“记得之前那个死掉的鬼子吗？”
    江来点头。
    “根据消息，鬼子分批往上海运了不少炸药进来，我粗粗估算过，至少上万斤……“
    江来瞪大眼睛，他知道这个时代乱，可现在战争都还未开始，底下就已经如此风起云涌了吗？
    “我追查了很多天，线索最终锁在青帮……但，就断在那里了。”
    “他愿意给你线索，条件是我们就这么和解？”江来眉头皱了皱，大概知道了江继开的意思，“爹到底做了什么，让他愿意放弃？”
    “或许是想借我做他的刀，敲打敲打帮里人；也或者是，给自己留一条路。”江继开摇摇头，倒是没有说出自家老爹的贡献。
    江来叹气，他知道……要在这个时代践行法律很难，可却没有想到背后会是这样种种的交锋，上万斤的炸药，运进上海，鬼子的目的不言而喻，这样的妥协，他认，“这股份是？”
    “咱家出钱买，他去摆平那些股东。”
    “买下来做什么？”
    “送给谢尔医生，毕竟他替你挡了子弹。”
    江来：？？？
    就这样送给谢尔？开什么玩笑！那谢尔以后看小姐姐都可以不付钱了！那他还不更肆无忌惮？
    “咱们家可不兴不报恩。”江继开见到江来的眼神，随即道，“这是爹吩咐的。”
    江来默了，哎……他头一次知道自己的命竟然还挺值钱的，“算了，就这么处理吧。对了，赵小四明天就能出院了，你记得带人去把他拿了。”
    虽然，歌舞厅的事儿他可以让，但是赵小四的事儿……应该是不算在这份线索里头的吧？
    江继开一愣，随即点头，“行。”
    ……
    随着《泰晤士报》的发行，如今不仅仅是上海的民众在讨论江来的这例手术，更有其他地区的百姓讨论。
    当然，最为关注的还是业内人士。
    杭城第一医院。
    “老唐，这手术若是真的……嘶！那简直是划时代之举！”一名中年医生看着报纸觉得不可置信。
    “应该是真的，毕竟这不是第一例了！原理应该都是相同的，操作原则也应当一样……嘶！咱们必须得派人去学！”
    “是得学！我这就找人联系同仁医院！”
    ……
    金陵。
    “主任，这手术……您觉得是真的吗？”
    “不论真的假的，去一趟不就知道了？立刻买去上海的火车票！”
    “好!那我……”
    “跟我一起！”
    “是！”
    ……
    一场医术的变革，直接引起了引发了华夏各地医疗界的大地震。
    如果说，之前的首例断指再植术还不够让人振奋，那么首例多平面多指节离断的断肢再植术，就宛如神技了！在这样的消息面前，没有什么医生是能坐得住的！
    无数的医生，都在往上海聚集。
    ……
    伯恩很忙，因为他是同仁医院的院长，相比于江来，他没有办法拒绝这些个老东西们的晚餐和示好。
    索菲亚在回去以后，立刻约了一场租界内西医医院主要人物的碰头，当然，也还是花了些时间，所以只能一起吃一顿晚餐。
    不过，热腾腾的牛排此刻却不如伯恩一个老头子有吸引力了。
    “伯恩，你们医院的手术是真的？”有人还是想确认一下。
    “是真的，不然你们坐在这里干嘛？”伯恩瞪了一眼，“不信你们自己问索菲亚！”
    于是，众人目光转向索菲亚，后者只是点了点头，随后一阵惊叹声响起。
    “诸位，今天晚餐的目的，我之前在电话里也说的很清楚了。”索菲亚认真的开口，“这项断肢再植相关的技术，可以说是咱们外科发展的里程碑了。”
    “不错！”
    “的确！”
    “我赞同。”
    “想来，各位也不会拒绝交流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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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门学科的发展，永远是无数人经验与血泪的结晶，断肢再植的相关技术，是外科发展史上重要的里程碑之一，它给医生们提供了另一个治疗方向，打开了另一扇大门，为无数可能发生意外的患者带来了希望。
    这些意义，在场的医生们都是人精，哪里会看不出来，只不过，他们不太愿意相信的是，这样的技术是由一名华夏医生首创的，但无论他们相不相信，事实已经摆在了眼前。
    “同仁医院将在两周后，也就是1月18日在浦江饭店举行断肢再植的研讨推广会，我圣玛利亚医院会参加。”索菲亚继续了她的话语。
    “哦？”
    “1月18日浦江饭店？”
    “参与的条件是什么？”
    “需要什么资格？”
    其他人也都开始询问起来。
    “具体的条件，会在那天研讨会上具体商讨，但不会是金钱，也不会是违反法律与道德的事儿。”伯恩随即放下了手里的刀叉，开口。
    伯恩是知道江来意图的人，并且清楚的知道江来会以一种什么样的方式来实现这个意图，他不得不佩服江来的思路……如果江来的设想能够实现，那能造福的，可不仅仅只有即将面对战争的华夏士兵。
    “而且我坚定的相信，作为医生，不会拒绝我们同仁的提案。”
    其他人惊讶起来，都很好奇。
    伯恩越是这样说，他们就越想见识一下。
    “不过今晚将诸位聚齐的原因，则是希望诸位能邀请各科代表出席此次会议。”索菲亚接过了伯恩的话语，“到时候，除了会有断肢推广的技术研讨会，还会有各学科的沟通讨论会议。难得的将人聚齐，我们可不能浪费这样的机会。”
    法租界与公共租界是两个体系，但这一次的推广研讨会，是各大医院的首次聚齐，是一次绝佳的推动医疗发展的机会。
    医学，绝不是闭门造车的学科，它需要沟通与交流。
    “这个想法不错！”
    “不错！”
    “可以！”
    ……
    江园，江家父子三人难得的在新年之后聚齐吃了一顿正经的晚餐，看得张伯是一阵感慨……江云廷总算不是个空巢老人了。
    “这事儿我知道了，晚些我就让老张把钱送去。”对于歌舞厅的处置，江云廷没有意见，他想要达成的目标，已经顺利达成。
    对于青帮的其他涉法涉脏的生意，他一点兴趣都没有。
    他深知，青帮的根本是漕运，也就是这个时代的轮船货运，之所以想要插上一脚，实在是因为他也想改变些什么。
    一家独大……可不是什么好的方向。
    “好。”江继开点头，心情也难得的放松下来，炸药的事情，有了能顺利解决的趋势。
    “对了，爹，1月18日，同仁会在浦江饭店举办断肢再植的技术交流会，届时不仅有各大西医医生的沟通，也会有咱们华夏的中医大夫们参加，关于药材方面，想让爹你派人做一下保障。”江来见自家老爹和哥哥说完了话，也就提出了自己的诉求。
    “请中医？”江云廷一愣，在他看来，断肢再植，是完完全全的西医的门道，要邀请中医？江来这是不嫌事儿大要让两边打起来？
    “嗯。”江来点头，“我让张伯帮我拟定名单了，等明后天帖子就会送出去。”
    江云廷看了看张伯，后者便是点了点头，他这才重新看向自己的小儿子，他突然发现……自己的这个小儿子，似乎不单单只是一个医生了，“你想做什么？”
    “爹，咱们老祖宗的东西，不能丢。”江来呼出一口气，“我虽不学中医，但我知道中医的桎梏与瓶颈在哪儿。”
    “国际上得不到承认。”
    “现在所有人都以为中医类似邪术巫术，不够科学。”
    “但咱们流传了这么几千年的东西，若真是巫术邪术，怎么可能发展的如此壮大？”
    “我从不觉得，中医与西医应该是对立的。”
    “既然是医学，那就都是为了解决病患的问题而存在的科学，为什么不联合呢？”
    江云廷听着小儿子的话，瞳孔都大了几分，这……
    便是一旁的江继开，也是张了张嘴巴。
    张伯也是愣了。
    江来看着三人的反应，默了默，内心叹气。
    而科学，赛恩斯先生一词，正是近代西方文化传入的结果。
    东西方文化的碰撞，冲突，在这个时代体现的淋漓尽致。
    他要做的，不仅仅是推广相关技术。
    “联合啊。”江云廷率先反应了过来，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自家生意有药材相关的，便是他，对于中医药也都有不少了解，可随着西医在中国的发展，他最终还是让江来去学了西医。
    师夷长技以制夷，这个观点，在他看来是永不会过时的。别人先进的技术，我们要能去努力的学习，然后才有可能去超过对方。
    他很高兴江来可以有这样的想法，欣慰无比。自家这个喝过洋墨水的儿子，终是长成了远超他预期的样子。
    有能力，有担当，更有抱负。
    相比起来，他突然又嫌弃了一下江继开……说起来还是军校毕业生呢。
    “行，我推荐你一个人，明天下午的时候我带你去拜访，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届时你大可以请他相助。”江云廷略一思索，也就应了下来，自己儿子想要做这些事儿，他怎么能不答应？
    江来自是应下，这方面，自己的便宜老爹倒是不会说大话。
    随后，江云廷看了一眼江继开，又道，“老张，继开的婚礼备得如何了？”
    “该走的流程都已经走了，宾客名单也都已经定好，再有几日等请柬样式确定下来也就要发出去了，不过，大少爷和少奶奶是不是抽空去拍个婚照？”
    江继开轻咳一声，“可以，我倒是问一下雅雅。”
    “你哥的婚礼，你也是要出席的，记得留出时间来，当主伴郎。”江云廷又看向江来，“知道没有？”
    “哦。”江来点头应下，这是必须的，想了一下自家哥哥婚礼的时间，是在1月29日，也就是华夏的腊月十七，根据老一辈的说法，那一天宜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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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同仁，早查房。
    江来看着精神颇佳的赵小四，看了一眼伤口，“今日可以出院了，手上的固定还不能拆，但隔天来换药。”
    赵小四点点头，“线呢？”
    “再过5天吧。”江来随后回答，“到时候我哥会过来，你记得好好改造。”
    赵小四翻了个白眼，经此一事，他对江来所有的怨与不甘都已经消失不见，他甚至要感谢江来，让自己找到了想要走的路。
    他不想再浑浑噩噩了，他也不想再靠着家里庇佑，一事无成了，纨绔什么的，他当够了。这笔债，是他的，他就得还。
    “知道了。”
    江来笑了，也就带了其他人继续查房。赵小四的事儿，涉及人命，他并不想轻松放过，这是他对原主的交代，也是对江家父子的交代。
    他本不信因果，可自穿越而来，他也开始相信有因果了。这份因果，还是在此了结的好一些。
    身后跟着的其他人，也是见怪不怪了。
    同仁的几个，早就知道这件事。
    至于余温几人，这两天也是有所了解，倒是对这位江医生的印象更好了一些。
    作为医生，能救人，作为一个普通人，也在维护着自己的权益，坚持律法……很难得了。
    ……
    “江医生，听说1月18日浦江饭店要举行断肢再植的推广研讨会议是吗？”见江来带人来查房，约翰好奇的问道。
    “是的。”江来检查了一下丹娜女士的伤口，随即点点头。
    “我可以出席见识一番吗？”原本，约翰是对医学类的完全不感兴趣的，可自自家妻子生了一次病，做了一次手术，他才深切的体会到医生的重要性。
    只要是个人，都有意外发生的时候，更别说平日里的小病小痛了。如今站在他和他妻子面前的，那可是以后的一代医学大师啊。
    “伯恩教授说，本就希望领事馆能有代表出席。”江来笑着应了，约翰是米国驻沪的领事，还是话语权较大的领事，他愿意出席，也是再好不过。
    这场盛会，他是打算举办的越大越好，这样，联合的力量才会更大。
    “哈哈，那以华国话说，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约翰笑了笑。
    “还得多谢约翰先生了。”江来也是笑答。
    ……
    “哦！江医生，听说同仁要举办断肢再植的推广会是吗？”盖文·史密斯，也就是那名消化道出血的病人，谢尔的朋友，一个跨国商人，在见到江来等人查房后，开口问道。
    江来颔首，“是啊，史密斯先生对这也有兴趣？”
    “我是一个商人……”史密斯耸肩，又不小心扯到伤口，一阵龇牙咧嘴，又嘿嘿的笑了，“对于有可能有商机的地方，我都是有兴趣的。”
    他是谢尔的朋友，所以住院期间，受到的照顾不少。当然，作为商人，他有着别人没有的商业嗅觉。
    这个医院……可是有着别人医院没有的一项技术啊！
    “商人？”江来是第一次知道史密斯的身份，也留了个心。
    “对，对于拯救人类疾病的生意，我也是十分有兴趣，特别是……这次生病以后。”史密斯的语气中也满是无奈，他都是差点儿死过一次的人了，才知道身体健康有多重要。
    所以，多交好一位名医，也就是给了自己的生命多上了一份保险啊！
    “哦？”
    “江，我们同仁的磺胺药物，就是史密斯先生提供的渠道进来的。”谢尔介绍了一下，“如今，这类消炎药可是供不应求，咱们医院却都是有药的。”
    江来眼神亮了亮，合着这也是一位人物啊，果然，能在租界里混到一定地位的人，那都不是小喽啰了，但他面上不显，表情淡淡，点头，“那就多谢史密斯先生了，我们医院即将扩建，对于药物的需求量会更大，希望我们的合作会更愉快。”
    “哈哈，那是一定！实际上……”史密斯还想再说，但是见着江来身后这么些人，也就又停了停，“希望，江医生到时候能以副院长的身份，与我谈一次生意。”
    江来笑着应下，“自然。”
    江来身后，余温眼神也闪了闪，这乱世之中，黄金贵重，但是……药品甚至能等同黄金！作为军医，他太清楚……抗炎药的重要性了。
    突然间，他就发现，现阶段的江来，手里能用的力量，竟已经不小了。他让人查过江来的背景，也是清楚江家的力量，如今江来又能联合洋人的力量……怕是会有不少的作为。
    ……
    重症监护室。
    江来看着那名被他救回的路易先生，还是叹了一口气，这人也有可能，彻底醒不过来啊。
    “江主任，路易先生昨晚也都一切正常。”一名被安排昨天值班的军医出来报告着病人的情况，他是很认真的看过这位路易先生的病案的，这可是颈动脉主干破裂的病例啊！这种病人，根本就是活不了的！
    然后又从护士嘴里知道做现场急救与急诊手术的人都是江来，对江来更是越加佩服。
    加上江来的任命书已经贴在了公示栏内，他们这群人自然都是改了口。
    江来点点头，这位路易先生人虽然还活着，但是醒来的概率……他并不敢保证啊！也亏得，人家是法国人，家属也坚持要救。
    正这么想着，江来突然发现路易先生的眼皮有了微微的颤动，随即便开始呼唤，“路易先生？路易先生？能听到吗？”
    其他人也发现了异常，一个个心里都是激动起来，若是这人能醒……那真是运气太好了。
    “江……我去喊他儿子。”谢尔随即开口。
    重症监护室内，病人的家属可以探视，却不能长待，不过，早上查房这段时间，家属也是会在外头等候的。
    “好。”江来点头，继续唤着这位路易先生。
    不多时，一名十五六岁的孩子和一个管家模样的人戴好了口罩，穿好了鞋套，跟着谢尔进了重症监护室。
    “爸爸！”亨利，也就是路易先生的儿子，在听闻自家父亲有醒来的迹象时，激动起来，“爸爸，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我是亨利！爸爸！”
    其他医生们，都是站在一边，将位置让了出来。
    他们能理解家属的心情，作为医生，病人健康，才是他们所希望的。
    “先生，先生？您如果听得见的话，请睁开眼睛吧！亨利在喊您呢！”管家模样的男子也开口，“请快点醒来啊！”
    几分钟后，路易先生的眼睛，也终于睁开了。
    江来笑了，眼里满是欣慰，至少，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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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易先生的醒来，着实是让早上查房的这群医生们惊喜，以至于后续的查房，似乎都轻松了许多。
    只是，这份轻松并没有持续很久，比尔的断腕恢复良好，那名不愿说话的孩子却依旧不愿说话，众人说话的声音都轻了几分，就怕吓到这个孩子。
    目击证人，大家都在找。
    但是，他们也更希望这孩子能坚强起来，为自己讨回一个公道，至少，他应该知道动手的人到底是谁。
    ……
    江来的名声，同仁的名声，显然在短短的几天内再次上了一个大台阶。
    伯恩站在自己办公室的窗户旁，看着外头的热闹，思考着同仁之后的发展。作为院长，医院的实际掌控人，他当然是需要认真思考的，以便在几天后的董事会上给出最好的建议。
    “伯恩。”敲门声响起，却是同仁内科大主任珍妮。
    “哦，珍妮？怎么了？”伯恩还是较为疑惑的。
    “你看今天的报纸。”珍妮递过一份报纸，眉头皱着。
    伯恩接过，看着这份报纸中央版面的标题脸色便沉了下来：同仁医院江来医生现场急救出现医疗失误致伤者死亡？
    “伯恩，怎么回应？”珍妮也是一名经验资深的医生了，这么些年来，看过太多了。没有哪个医生，能保证病人一定能活。
    可这份报纸上的消息，分明是要毁了江来，明里暗里的都在说，江来去救了一个根本不可能成功的人，却放弃了有较大成活可能的上杉经久，以至于上杉经久耽误了最佳治疗时间，术后抢救无效死亡，属于重大的判断失误。
    “立刻联系报纸，登发一份同仁医院的声明，我们坚持江来医生在急救处理中没有任何失误。他们想要毁了江……我们怎么可能允许？”
    ……
    江来并不清楚这些事儿的发生，毕竟他不关注。因为他很确信自己的现场急救一点问题都没有，是按照病人病情的危急程度决定优先级。
    早上查完房，给众人演示了一遍断指再植术。
    当然，材料还是鸡翅，以至于，同仁医院最近食堂里的菜每天都有一道烤鸡翅，味道倒是还不错，就是卖相不好看。鸡皮时常是中断的，而且连骨头都常常有着各式各样奇怪的切痕。
    让其他人好一阵琢磨，大厨最近是发什么疯。
    大厨也委屈，这么多鸡翅总不能丢了吧？那就只能做给大家吃啊！
    ……
    江园。
    江云廷看着被张伯送出去的人面色阴沉，他没有想到，顾璘竟然和鬼子走的这么近，竟还想着当鬼子的信使，想要断肢再植的相关技术。
    也是，同仁医院要举办研讨会的消息毕竟还没有公开，鬼子也自然不知道这项技术江来是愿意分享的。
    想到这里，江云廷更是思考了一下，自家儿子……会邀请日侨医院吗？
    ……
    江来看着众人一边操作，一边逐个讲解与指导。
    他不得不承认，这个时代能当医生的人，脑子都不笨，而且因为众人都年轻，学习起来，也是很快。
    当然，学得最快的，一个是谢尔，另一个竟是余温，这让江来对这位军医有了不少好奇。
    “下午，大家继续看资料和实操吧，我有事儿，得请假半天。”江来布置了下午的任务。当然，他还想看看这个时代的顶级名医，是个什么样的风采。
    “哎？”谢尔好奇。
    江来叹气，将谢尔单独带回办公室，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了歌舞厅的文件，递了过去。
    一个星期，谢尔的伤口虽然还没愈合，但已经不怎么影响日常操作了，所以谢尔很是自然的接了过去，打开，随即睁大眼睛，“哦，江……”
    “谢谢你那天的救命之恩。”江来很是认真的道，如果不是谢尔，他怕是不死也该重伤的。
    “哈哈哈！太可以了！”谢尔随即嘿嘿笑着，“听说歌舞厅现在停业了……可是我又不会管理……能不能只占股份？请你家帮忙管着？”
    江来失笑，点头应下，“应该没有问题。”
    这个时代，大上海国际歌舞厅那个位置……可不是随便都能拿得到的，即便拿到了，也得各方势力都沾点儿关系才行。
    谢尔开心起来，“太棒了江！那我以后去是不是可以不用付钱了！”
    江来：……他就知道。
    ……
    “救命！医生！救命啊！”几个工人模样的人，推着一辆板车，着急忙慌的到了同仁门口。
    保卫只是看了一眼，就暗自道了一声上帝啊，便赶紧让这几个人进去了。
    板车上的伤者，左边大腿出血不止，甚至还有一截白皙的骨头刺破了皮肤……看得保卫也是一阵心惊胆战。
    大厅里，夏瑜看到患者，立马让张丽去喊江来了，这样的伤势，必定是外科，而外科……那必然是江医生了啊！
    所以，江来刚打算脱了白大褂回家，就听到了召唤，便带着谢尔一起到了大厅。
    一辆简易的木板车，上头全是血液，伤者是一个约莫三四十岁的工人，身上褂子有些黑，还有些薄，左大腿处，左侧股骨干有尖锐部分直接刺穿了皮肤，看上去颇为骇人。
    “怎么弄的？”江来大声问道。
    “造房子的时候不小心从三楼掉下来的……我们知道同仁医院的江医生是咱们华夏人……所以，只能拉到这里来了。”旁边，另一个工人有些紧张，还是说了一下。
    洋人的医院，他们其实是不敢去的。但这几天他们干活儿，听得最多的，就是同仁医院的江来江医生，是他们华夏人，能把别人被切掉的手都给接回去……那接腿，也是一个道理吧？
    抱着试一试的心理，他们就过来了，结果门口的保卫居然都没有阻拦！
    这让一群老实巴交的工人们在这亮堂整洁的医院里，很是局促。自己身上灰扑扑的，都待在这里是不是不太好？
    江来一听，是高处坠落伤，便开始检查起伤者的脑袋来，没有明显的出血，不过额部有一个大鼓包，“你叫什么名字，听得到我说话吗？摔伤多久了？”
    “我叫包明，一个小时前摔的。”伤者忍着疼，回答。
    他在这个医生的眼里，没有看到任何嫌弃的意思。
    “这是几？恶心吗？”
    “三，不恶心。”
    江来这才稍稍放心些，随即对着夏瑜道，“先推诊疗室，伤口清创。”
    “好的，江副院长。”夏瑜应下，对她来说，她这几天一直在纠结要叫江来哪个抬头比较好，想了想，副院长职位最高，还是喊副院长吧。
    “副院……院长？”夏瑜的称呼，再次让这群工人们陷入了惊慌……这会不会很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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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论工人们怎么紧张，在这个医院里，就属他们一群人最为瞩目。黑乎乎的短褂，满是泥灰的鞋子，看着就不算干净，医院的地板又很明亮，让他们都不好意思继续在这里站着，颇为蹑手蹑脚。
    “来个人和我登记病人信息！”张丽站了出来，喊着这群人。
    “啊，我来吧。”
    “他家属不在吗？”
    “包明是浙省的，来打工……家里人不在。”
    张丽便没有什么话说了，这个时代，大上海虽是纸醉金迷，可这群工人们，却是只能卖着自己的力气……
    登记信息，该做的检查，得做，该做的处理，也得做，这一套下来，也得花上不少钱。
    男子从口袋里掏出皱皱巴巴的几张法币……他不知道够不够，但是，不够他也得帮人凑够。
    “这是手术签字，签一下吧。”
    “画个手印……行吗？”
    “行。”
    ……
    像这样的开放性骨折，最要紧的，是在保证生命的前提下，优先进行清创。一般认为，越早清创，抗感染的效果就越好。
    江来已经喊了人来帮忙，毕竟，他一会儿还真得走，病人已经做了紧急止血，并且建立了静脉通道。
    查理和另一个军医赶到的时候，都被这伤势震惊了一下，这人……太惨了吧？
    “清创，然后进行组织修复，再进行外固定……”江来很快便对着谢尔开口，“谢尔你跟着上手术看着就好。”
    谢尔也自然应下，查理也没有意见。在江来到同仁之前，谢尔本就比查理年资更高些。
    “江……副院长，我这个腿，治下来要多少钱？”包明这个时候还是相当清醒，只不过，大冬天脑门上的汗表示着他在忍受巨大的疼痛。
    江来眉头皱了皱，他知道包明的话是什么意思，这个时代……不，无论哪个时代，老百姓都是生不起病的，一场病，往往会把一个小康的家庭带向贫穷。
    看着包明的腿，江来只觉得心里一阵沉重，这个时代……又一次活生生的把最底层百姓的状态裸露在他面前。
    “钱的事儿你不用担心，我们医院有基金补助。”江来安抚了一下，然后看了一眼手表，时间要来不及了，“谢尔，交给你了。”
    “好。”谢尔应下，骨折手术而已，处理起来还是相当常见的。
    只是，江来没有想到的是，他根本走不了，看着大厅里的又一个多平面多指节离断的已经昏迷了的病人，旁边和上次一样，也是带血的白纱布，纱布上是一堆……断指，数量不少。
    他脸色沉了下来，是又一次的挑衅吗？
    咬着牙，大声道，“建立静脉通道，立刻术前准备！”
    “是！”
    随后，他还是让人往家里打了个电话，因为实在没法走开。
    最近的同仁，因断肢再植而闻名，所以真的有相关的病人，也就立刻给送了过来，只是……就目前来说，能做这个手术的，目前还只有江来一人。
    同仁医院内，看见这一幕的人不在少数。
    便是刚刚替包明交钱的男子，见到这样的画面，也是浑身发凉……但又想着，这样都能接回去，那包明的腿，应该没有问题吧？
    ……
    江园。
    江云廷默默叹气，这好不容易和人约好了，结果却又得自己爽约了？不过，也没有办法啊。
    算了，自己先过去看看老朋友，晚上再请老朋友吃个饭吧，下次带江来好好赔罪。
    ……
    马克这两天过得不错，不过，他还是期待着目击证人的线索，为此，他还到了巡捕房采访。
    “啊？那起案子啊，虽然有怀疑对象，也就是高桥武道馆的几个霓虹人，但是我们已经询问过了，并没有证据可以显示是他们做的。”一名印巡捕对于那个案子，是印象深刻，那样的伤势啊……那个叫江来的华夏医生真厉害。
    的确，在知道这个叫江来的医生这么厉害后，他们巡逻时，对同仁医院都是多有关照的，谁也不想……交恶一名医生啊！
    “霓虹人？”马克表示，自己是第一次知道这个消息。
    “对，是这样的。”巡捕便把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前因后果都告诉给了马克。
    马克这才想起，自己今天上街的时候似乎听到了跟江来有关的什么新闻，说是医疗处理不当致伤者术后抢救无效……就是这一起吗？
    马克越想，越觉得其中关联性很大，于是就兴致冲冲的往日侨区而去，他得去找些线索才行，以他的身份，拿个相机采风，也不会有人奇怪。
    说起来，日侨区和同仁医院也的确不远。
    ……
    “三郎，英国人的报纸上说着要找这件事的目击证人呢！”一家日侨小酒馆内，几名穿着和服的男子嘻嘻哈哈的聊着天。
    “哈哈，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被找到目击证人？”大河三郎不屑的笑了笑，“因为根本没有啊！”
    那个孩子，不过是来附近找吃的，他不知为何想起，同仁医院那个江来，可是做了世界首例的断指再植术，当下便想了这么个法子。
    只不过，他没有想到的是，江来竟真的把那孩子的手给接回去了，这让他颇为不爽，斩成这样还能接回去的话，那就再试试更多节的！
    他就不信，江来能把什么样的都接回去。
    ……
    同仁医院手术室。
    又是一群人给江来做了助手，不过，这次的助手比起之前的要熟练得多。
    “又是一例多平面多指节离断的病人。”余温脸色也很难看，而且，看伤者的穿着，和之前那个流浪的孩子一样……应当也是个孤儿。
    “嗯。”江来早就已经将各断肢查看过了，一节不多，一节不少的能拼成一只完整的左手。
    共计，17节！
    比上次的要恶劣的多！
    不，一样都很恶劣。
    “等查出来，非要让这样的人渣吃枪子不可！”一名军医怒道。
    前些天看到第一例，他觉得这样的事儿已经够疯狂了，但是他没有想到，还会看到第二例，性质……一模一样！
    余温倒是什么都没有说，而是沉着的在显微镜下开始处理起被分到的断指。
    其他人也就都安静了下来，开始认真处理。
    整个手术室氛围，无比压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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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伯恩听到消息赶到手术室时，江来已经带着交流的军医们开始分组清创了，只是，当他看到今天这一例……
    不由得倒吸几口凉气，嘶！
    离断的手指指节可是比第一例多了两倍啊！
    更何况，还是这么小的孩子的手！
    这个孩子，约莫也就五六岁罢了！
    到底是怎么样的人才能对这样的孩子下得去手？
    作为普通人，伯恩觉得都无法容忍这样的情况，更何况，是作为一名医生。
    看到那么多节断指，他也忍不住脊背发凉，手段实在是过于残忍了，这件事……必须找到凶手！否则，还不知道要有多少孩子受罪！
    ……
    某诊疗室内。
    “这孩子，是我在医院东边不远的街上发现的，就倒在地上，地上都是血，旁边就是那个大纱布，也都是血……”一名拎着篮子的大妈此刻脸色还有些苍白，一边回忆着，一边和巡捕们说着自己看到的情况。
    “然后我就过去了，过去了我就发现这孩子的手没了……”
    “我打开那个纱布的时候，吓得我差点儿昏过去……”
    “这孩子虽然是遭了难，在附近乞讨，但这还只是个孩子啊！”
    “看样子也就六岁……”
    “也不知道是哪个丧天良的哦！”
    ……
    “刚刚，有一个孩子手断成了很多节，被送到了同仁！”
    因着这孩子送到同仁的时候，有挺多人见到了，也包括最近在同仁守消息而不肯离去的记者们。
    “其手段之残忍，令人发指！简直罄竹难书！”
    “这样的应该不是事故吧？”
    “巡捕房干嘛吃的？这个分明和《泰晤士报》报道的案例一样啊！这是第二个受害人！”
    “呵，租界的巡捕房和巡捕，你能指望他们抓什么犯人？”
    “此报道我定然加急明天头版头条！非要找到这个凶手不可！”
    “一起一起！必须找到这个凶手！”
    “这般禽兽若不及时找到，还不知要有几个孩子受害！”
    “不错！”
    “我们也应当与《泰晤士报》一样，重金征集目击证人才是！”
    “对，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我们一定能找到目击证人！”
    记者们义愤填膺，高呼而去。
    ……
    手术室里，一堆医生们正在清创，寻找肌腱、血管与神经，做好标记。
    这只幼小的断掌，右手拇指自甲根、近节远端及近节3段完全离断；
    示指自中节、近节远端及近端离断；
    中指自甲根部、中节、近节中段及近端完全离断；
    无名指自甲根部、近指间关节远端及近端完全离断；
    小指自中节、近节中段完全离断。
    手掌 2～5掌骨自远端、中段及近端离断。
    而江来面色沉静，处理着最大的断掌创面。
    他该感谢这个动手的人，用的一直是利刃，所以创面没有什么大的撕扯，能存留的组织也更多一些，但他又觉得，称这个人一声畜生，都是夸奖他了！
    手术依照之前，已经分组，但这一次共有17节，他一个人……时间上是根本来不及的，虽说天气较冷，可他根本不知道这孩子是什么时候受的伤！
    所以，他需要尽快的完成整个手术，晚一分钟，都是风险。
    “食指和中指清创做完的话，修整好骨面，直接固定骨骼，把各节段接上。”江来一边清创，一边关注着余温那一组，所有人之中，唯有余温这一组做的最为顺利。
    余温只是淡淡的点头，这几天的练习，还是相当有效的，至少，对于断指再植，他有了全面且清晰的认知，有了这样的认知，下起手来就不慌不忙。可以说，除了江来，这个手术室里手最稳的就是他了，他也清楚，时间的珍贵，所以手里自然也快。
    “无名指和小指的也是，如果做完清创，那就试着修整骨面，如果摸不准的，那就停手，不用冒进。”
    “知道了，江主任。”
    江来呼出一口气，这种时候，他脑子反而更清晰了，清晰的知道要怎么安排接下去的手术，这场手术，一个人是无法完成的。
    只有统合所有人的能力，才可以。
    作为断肢再植培训的第一批学习者，这群人的悟性是绝佳的。
    而将这项技术带到这个时代的江来，也是在这几日培训的过程中清楚的知道每个人的能力与学习进度。
    他们能怎么帮忙，江来就怎么安排。
    只有这样，才能最大限度的缩短手指的缺血时间。
    ……
    谢尔与查理、李枢三人做完股骨骨折的那台手术下来的时候就已经是傍晚了，可江来他们的手术才进行了一半不到。
    看到手术台上各组负责的那些断指，几人真的是立马起了鸡皮疙瘩。
    哪怕他们见过无数血腥与暴力的伤口，但这样的，也让他们不寒而栗。
    他们甚至想直接揍死那个凶手！
    ……
    伸指肌腱、屈指深肌腱……指背静脉、指动脉……余温的额头上，也不由得冒出了细密的汗珠，这样的手术，是他行医以来，最为精密的一次了。
    肌腱还好，但是血管，他是真的怕自己稍稍一用力，就撕扯裂开，所以他的速度也是降了下来，小心翼翼的操作。
    “擦汗！”话音一出口，余温才觉察到嗓子都已经不知何时的干哑。
    旁边，护士立刻拿了干净纱布给余温擦汗，也生怕影响到术者的操作。
    ……
    江来同样如此，他负责手部的多段断掌，清创后用克氏针将 2～5掌骨纵行贯穿固定在一起，又花了好一段时间找出屈指肌腱进行“u”字缝合，将伸指肌腱进行8字缝合。
    又将对应的手背静脉，指总动脉血管及神经并进行吻合。
    放开血管钳，见血管的搏动，便知道通血成功，心里放松一些，但看着其他断指，他又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
    1月8日，晨曦微起，光明终是冲破了层层阻碍，洒落人间。
    而同仁医院彻夜未熄灯的手术室里，也终是有人站起了身。
    这场手术，历经20小时，将这一群人的体力完全的给榨了个干干净净，但看着术后的这只小小的手掌，没有人觉得不值。
    “江，辛苦你们了。”伯恩松口气，看着熬了一夜的这群人，不由得心疼，内心再一次咒骂凶手，“我给你们准备好了吃的，吃完就去休息吧，术后的看护，让查理和李来做。”
    “知道了，教授。”江来点头。
    “这次的手术规模大，吻合了指总动脉3条及指固有动脉10条，一共有26个吻合口。”
    “又吻合了掌背静脉4 条、指背静脉10条及指掌侧静脉4条，共有33个吻合口。”
    “吻合神经共计 27条。”
    “吻合口过多，要进行连续且严密的监护。”
    “术后抗凝、抗感染以及解痉都要上，马虎不得。”
    “好，放心。”伯恩应下，“这件案子，今天会在各大报纸登报，相信很快就会找到目击证人！”
    “希望吧。”江来默了默，叹了一口气，随即语气坚定起来，“不过，不管怎么样，我也一定会给这两个孩子讨回公道！不管，那些人是谁！”
    ……
    “卖报！卖报！”
    “五岁男童惨遭砍手，一只手被砍成了17节！青年报重金寻找目击证人！”
    “卖报卖报！”
    “大陆报重金寻找目击证人！”
    “虹口巡捕房不作为，致两人被砍手，第三个受害人，会是谁？”
    ……
    在日侨区走访了一个晚上的马克，在看到今天早上的报纸后，张了张嘴，看着报纸版面中央，那十多节断指的照片……他不由得都要站立不稳。
    第二例！凶手何其嚣张？
    他无法想象，这样一个五六岁的孩子，是怎么经历了那样的痛苦的。
    必须，找到这个凶手才行！
    ……
    一家中医馆内，一名老先生看着今天的报纸，眉头紧皱着，随即破口大骂，“禽兽不如！”
    “爹，大早上的，你发什么火啊？”一道清丽的女声有些无奈的问。
    林衍一看，是自己的女儿林绾，便将手里的报纸递了过去，“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畜生，又砍了一个孩子的手！这次还砍成了十几节！比之前那一例，断的节数要多得多！”
    林绾接过报纸，看见照片当下心脏都停了停，随即也是怒上心头，好看的俏脸上满是怒容，“太过分了！竟然对一个孩子下这样的手！”
    “哼，距离第一例案件，也过去有三天了，不仅凶手没有抓到，还多了一个受害者！租界的这些巡捕，简直无能！”林衍也气，“昨天都还有脸上门来问东西！”
    “爹……咱们不同辖区，不是同一个巡捕房。”林绾眨了眨眼睛，找到了自家老爹话里的漏洞。
    “都是废物！”林衍哼了一声，“吃饭，吃完你早点去学校，不过……路上当心，还有，让学生们也小心些！”
    “知道了，爹。”
    ……
    江园。
    江来回家是倒头就睡，江云廷一阵心疼，看着报纸更是觉得心塞得慌，到底是什么人能对这样的孩子下得去手？
    “老张，吩咐下去，让下边儿的人多注意一下线索。”
    “知道了，老爷。”张伯应下，这情况，着实是恶劣了。
    江继开则是看着报纸，叹口气，他之前还拜托虹口那边的巡捕们多关照一下同仁医院，结果……竟又出了这样的事情。
    “这是挑衅，绝对是来自同一个人的挑衅。”江继开有着自己的判断，几乎是相同的伤势，伤者也都是流浪的孤儿，手法也几乎一模一样。
    只不过，这次比上次更残忍了而已。
    “所以呢？”江云廷眉头皱起，他和江继开想的，其实是一样的。
    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不会有无缘无故的恨。有人看不惯江来，所以……不惜用这种手段希望看到江来的失败。作为江来的家人，他们很清楚的感受到了这个点，所以，他们绝对不能无动于衷。
    “还是得从弟弟身上开始排查。”江继开沉声，“他才回国两个星期都没有，做的手术已经不少。他做的手术，是都成功的。失败的……不，没有失败的。只有新年那一天的车祸急救，遭到了病人家属的不理解。”
    “这件事我也一直有让周律师关注，死的是个日本人，叫上杉经久，是做完手术以后一天死的，死因应该是手术并发症的原因。”
    “但是上杉经久的准大舅子，也就是上杉经久未婚妻的哥哥，也是那场车祸的亲历者山中良二，一直觉得是江来抢救顺序的原因，导致了上杉经久的死亡。”
    “哼，他们知道什么。”江云廷眉目都冷了下来，“无知！”
    “而且这消息还在昨天见报了。”
    “我看到了，但是这都见报了，这个山中良二不可能蠢到做这样的事儿！”
    “是这样的道理，但……弟弟目前只有这一起算得上纠纷的纠纷！”江继开坚持，他可不觉得，会是自家弟弟同行的恶意竞争。
    “老张，去排查。”
    “是，老爷。”
    “爹，最近你让弟弟少出门了，我怕弟弟这次手术做完，对方恼羞成怒……”
    “他们敢！”
    ……
    “三郎，消息打听到了，昨天那个孩子，手也接回去了，手术成功了！听说做了一个晚上的手术！”
    “雅鹿，这个江医生，看起来是真的有几把刷子啊！连砍成那样都能接回去！”大河三郎觉得，自己的武力是受到了挑战，但脸上却没有愤怒，而是笑了起来，“我记得，还有一个孩子吧？”
    “是，还有一个女孩子。”
    “你觉得，这个要怎么砍，他才接不回去？”
    “三郎……是不是过了，这是个女孩子……”
    “不过是几个要饭的只那人而已，你竟然有同情？”
    “不……我只是……”
    “走吧，砍完给那位江医生送去！”
    “不好了，三郎，那个孩子不见了！”
    “找！”作为高桥武馆的首席弟子，大河三郎在附近是有不小的名声的，威势，自然也是不小。
    他语气一沉下来，其他人也都不敢反驳，就慌慌忙忙的去找了。

 49.故事的巧合与大河三郎的死（二合一！求月

    三妞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跑出这个那个院子的，只知道自己跑出来了。
    她走之前，还听到了那些人的声音。
    她只能拼命的跑，哪怕脚底被小石子咯得生疼，哪怕一双小脚丫子早就被这天给冻裂了，她也只能往前跑，不能回头。
    回头……会死！
    她亲眼见着大头和二狗被那群人砍了手，然后剁成了好多节，被送走了。她听不懂那些人说的话，但是她却能听懂那群人恶魔一般的笑，在砍完大头和二狗以后那种笑……
    她知道，那群人是鬼子。
    就是抢了华夏东三省的鬼子，她不明白官老爷们为什么会让这群鬼子住在华夏人的地方。
    她也不明白这群鬼子为什么过得比她们这群人都要好，天天都有很多大大的木箱送到这个院子，如果不是这样，她和大头还有二狗就不会盯着这附近来乞讨。
    他们两个人……也不会死！
    她不觉得手被砍下来，血流成这样还能活着。
    她现在只知道，如果再不快点跑，她也会被砍手……
    ……
    江继开在自己家里随便吃了点早餐后，就往日桥区跑。早在前天，他就从杜月生手中拿到了情报，手下的人，当然也早就去盯着了。
    却没有想到，果然是有发现的，那边似乎有些着急，这两天又加大了点儿进货的量。
    当然，他清楚的知道，鬼子着急，对于他们华夏人来说，就一定不会有好事儿。
    中日之间必有一战，这几乎是几大国的共识，也是如今国内各大党派人士的共识，没看之前都已经声明要联合抗日了吗？
    更别说在如今的上海滩，他们jt都和dxd关系都缓和了许多，甚至之前预想要联合追查这批火药的下落了。
    不过，他没有想到的是青帮那边的让步。这也说明，青帮内部也已经乱得不行了，急需……一把刀。
    他不介意当这把刀，只要能于国有利，他也不介意隐藏在黑暗，更不介意背负骂名。
    ……
    “队长，有情况有情况！”一道小巷子里，一个穿着灰色棉衣的男子蹲在了另一个黑衣男子的身边。
    “什么情况？”
    “有个小女孩儿从那个院子里跑出来了，那几个日本人好像在追她。”
    “多小？”
    “四五岁吧。”
    “草！”黑衣男子骂了一声，随后喊了一句，“干活儿了，兄弟们！”
    结果，巷子里好多门被打开，一堆武装者出现。
    “等不到头儿来了，咱们先去，刚好这群人注意力都在那孩子身上。老三，你带两个人去救那孩子，其他人，跟我去抄武馆！”
    “是！”
    ……
    马克找到高桥武馆的时候，突然就见到一群便衣包围了这个武馆，作为记者，虽然才来华夏不久，但也是练就了眼力的，只一眼，他就能看出这群人是巡捕房的。
    武馆的守卫只得拔出了刀具抗争。
    他还惊讶了一下，随手拍下了双方对峙的照片。
    很多时候，他真的是觉得华夏颇乱，不过……细想起来，华夏近些年的发展也着实是没有办法。
    ……
    大河三郎沉着脸，看着躲在巡捕身后的女孩子，用生硬的汉语道，“让开，这孩子偷了我们武馆的东西！我们要抓她回去！”
    “偷东西的话，我觉得我们巡捕房更适合接管。”江继开从腰间拔出了自己的枪，顺手对着这名日本人举起，笑了笑，很是淡定。
    他赶到的时候，刚好看见王三带人救下了这个孩子。
    他虽然不知道日本人为什么要追这个孩子，但是，给日本人添堵的事儿，他还是很乐意做的。
    “那也是我们帝国自己的巡捕房会管，用不着你们只那人的！”大河三郎语气更生硬了。
    “是吗？可我在追查的，可不是盗窃案，而是危害租界公共安全的大事。”江继开抬了抬眼皮，“哦对了，之前查这个案子的时候，我们还在法租界不小心打死了一个人。”
    大河三郎脸已经完全的黑了。
    作为军方在华夏的接应者，他当然知道之前差点儿被人发现的秘密，他也知道他死了一个手下，这个手下……尸体还被送进了同仁。
    在他们看来，尸体被送进医院接受解剖，那是对勇士的侮辱。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快点把那个孩子交出来，否则我就要和贵国政府好好说一说你一个只那巡捕竟敢管我们帝国的事。”
    “我虽是华夏人，却是法租界巡捕房的探长，你应该找工部局。”江继开耸肩，“我们有明确的证据证明，你们武馆内藏着数量不少的炸药，极大的威胁着租界的公共安全，现在，我要以违反公共安全的罪名逮捕你。”
    “雅鹿！”大河三郎怒了，他没有想到，这件事会暴露！
    “你还是尽快放弃挣扎的好，武馆已经被包围了。”江继开继续淡淡的开口。
    ……
    三妞抱着这个穿着警衣的哥哥的腿，莫名的觉得，自己好像不用怕了。
    “我……我举报他们，他们还杀了人！他们杀了大头和二狗！”三妞的声音，在这不算小的巷子里，却是激起了浪花，“他们砍了他们的手！”
    江继开瞪大了眼睛，嘶，砍了手……不会吧？
    “雅鹿！”大河三郎掏出了枪，虽说他是一名武士，但是他更是军方的接应人，自然也会装备热武器。
    江继开一见，手里的枪指节按下了扳机，砰的一声，打伤了大河三郎的右手腕。
    ……
    马克听见枪声时，还惊讶了一下，但随后便往枪声那边跑去，作为一名记者，他直觉的觉得那边会有大事发生！
    ……
    故事的发生，就是这么巧合。
    江继开在追查火药下落的时候，还顺便破获了最近的连环断指案……然后还遇到了那个对自家弟弟交口称赞的英国记者。
    毫无意外，他便把这个小女孩儿交给了马克，还顺便让两个手下跟着保护安全，他则是去处理那堆火药的后续事宜了。
    “哦！法克！这群人简直是畜牲！”马克听着小女孩儿的讲述，又听着巡捕那磕磕巴巴的表达，更是愤怒，“我一定把这件事曝光出去，这种残忍的事情，已经完完全全的违背了人道主义！”
    “大头死了，二狗也死了……呜呜呜……”三妞这个时候，再也忍不住了，她知道，哪怕自己还饿着肚子，但她应该不会被人杀死了。
    “大头？二狗？”马克眨了眨眼睛，用生硬的汉语道，“如果你说的是被砍了手的两个孩子，那么，他们没有死。”
    ……
    次日。
    “卖报卖报！法租界巡捕房探长江继开破获大案！查获上万斤炸药！”
    “卖报卖报！探长江继开破获连续断指案！凶手是小鬼子！”
    “卖报卖报！连环断指案凶手竟是日本人大河三郎！”
    “卖报卖报！”
    江来出门的时候，就听着街上此起彼伏的卖报声，还惊讶了一下，没有想到，这么快就找到了凶手，但是……小鬼子啊！
    想到这里，他的心就沉了下来，以现在的国际形式……大河三郎根本就没有办法受到最大程度的制裁。
    一股莫名的难受徘徊在心里。
    憋屈。
    可他，什么也做不了。
    不，他能发声。
    如今的他，算是一个名人了，至少，他该为这两个孩子发声！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为他们讨回公道。
    ……
    清心女子中学，办公室内。
    “绾绾，今天的报纸你看了吗？”顾雅看着手里的报纸，只觉得小鬼子真的是连畜牲都不如，那么小的孩子还能下得去手！
    “什么？”林绾看着自家闺蜜的愤怒，有些莫名，“发生了什么？”
    “你早上都没听到卖报的说什么吗？”
    “早上来的晚，没走大路上过。”林绾眼神飘了飘，是没走大路过，去巡捕房绕了一圈而已。
    “那个砍两个孩子手的凶手，找到了！是个鬼子！偏偏那个人还不认！”
    ……
    “头儿，大河三郎死了。”法租界巡捕房内，王三对着刚到巡捕房的江继开道。
    “什么？死了？”江继开瞪大眼睛，“在哪里死的？”
    “牢里。”王三无奈，“死得很惨……”
    江继开眉头皱起，法租界巡捕房，虽然不是铜墙铁壁，但也不是谁都能进的来的，不过，他在听见王三的后半句话以后，还是问了一句，“怎么个死法？”
    “心、喉、腹部均有伤口，且七窍流血，脸色狰狞，极其痛苦的模样，而且……手掌和脚掌都被剁下来了，用的剁肉刀，刀就丢在牢里，牢里，也都是血……”
    江继开默了默，他觉得很是快意。
    这样的人，就该直接被打死。
    昨天如果不是还念着大河三郎身上可能存在的情报，他大概率也会直接意外失手……擦枪走火的把大河三郎毙在现场，再狠狠的踩上几脚。
    本来，走正规的法律程序，大河三郎虽然伤了孩子，还有着危害公共安全的罪名，但是大河三郎作为日本人，这就是外交事件……最后很有可能，就是板子高高举起，却是轻轻落下。
    但现在不同了，大河三郎死了，虽然大河三郎的死是会带来一定麻烦的，鬼子不会善罢甘休，不过，这些事儿还轮不到他一个小小的探长头疼。
    哪怕上头说要找凶手……但是他怎么可能会认真去找凶手。
    那上头也是想太多了，在华夏人的地盘上，帮着欺负华夏的人去找凶手？
    而且这个凶手很有可能也是华夏人！
    ……
    “大河君竟然会被巡捕房抓了？怎么可能？”山中良二看着今天的报纸，全是惊讶，“还运了炸药？就在高桥武馆？”
    “难怪每次都对火这么小心翼翼！这个混蛋，就不怕把自己炸死吗？”
    “还砍了两个孩子的手？”山中良二越看，却越觉得情有可原，“挑衅那个只那医生，大河君是在为经久君愤怒啊。”
    “经久君，你放心。我也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的。”山中良二叹气，又看了看自家妹妹，唉……愁人，妹妹该怎么嫁出去？大河三郎好像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啊！
    ‘不对，我现在就得去看望一下大河君，华人有句古话，叫做雪中送炭！’这么想着，山中良二便开始准备外出。
    ……
    到了同仁的江来，打算优先去看了昨天的断指再植病人，内心叹气，无论如何，得把这两个孩子的人生给救回来。
    他昨天晚餐时，与自家父亲一起去拜访了一位老中医，晚一些，这位老前辈会来同仁一趟，一起为第一个孩子诊治。
    “江主任早！”
    “副院长早！”
    “江医生早！”
    江来听着和自己打招呼的人，也都一一点头应过。
    回到办公室，换了白大褂，先是进行了外科的交接班，主要是说了一下17节断指病例的情况，而后江来便带着这群人查房去了。
    ……
    “大头！大头！你还活着啊！太好了！二狗也活着！”三妞几乎开心的要哭出来，昨天她被那个说洋话的洋人给带回了家里。
    那个洋人给她买了新衣服，买了新鞋子，还给她吃了很多好吃的。
    那是她第一次觉得，洋人也不全是坏人。
    今天早上，休息了一个晚上的她，被洋人带到了洋人的医院……然后她就见到了自己的小伙伴。
    一旁，马克看着这样的一幕，脸上也是露出了笑容，拿着相机，拍下这样的一幕，他觉得，这大概是世界上最为美好的笑容了。
    十一二岁的男孩儿，眼里初步有了焦距，看向了那个穿得很好看的却黑黑瘦瘦的小姑娘，张了张嘴，“三妞？”
    “呜呜呜，大头……你没死真的太好了！”三妞一听，就开始哭了起来，她一直以为，自己的小伙伴已经死了，她以为自己也会死。
    “三妞……”大头眨了眨眼睛，想要抬手摸摸对方的脑袋，然后就发现，自己的一只手被固定着……还打着白色的石膏……他便又记起了之前那让他根本就忘不掉的一幕。
    他的手，没了。

 50.信息爆炸的一天（二合一！求收藏投资月票

    对于大头来说，活着是第一紧要的事情。
    可他没有想过，自己会被砍了手，他应该是死了吧？
    可是，三妞也死了吗？
    看到三妞的时候，他才觉察到，自己好像没死，但是……他的手没了。
    哦，对，手没了。
    ……
    江来带人来查房的时候，恰好遇见了马克以及三妞。
    “哦，江……那孩子，似乎受到了刺激。”马克无法形容他看到的大头的样子，如果不是护士给打了镇定剂……怕是手术都要白做。
    随即，监护室的护士和医生也就说明了情况。
    江来默了默，这事儿很难。
    心理疾病不管在哪个时代，都是很难治疗的疾病。
    所以，他只能尽力一试。
    ……
    这几天的上海滩，那叫一个风起云涌，大消息不断。
    先是第一例多指节离断的手掌被一个叫江来的医生接上，接着又是出现了第二个这样的受害者，再接着……凶手就落网了，竟然是日本人。
    普通人看到这样的消息，那也是后背一凉，浑身起了鸡皮疙瘩，暗道这个人真是变态。
    更有青年者，愿为受害者鸣不平。
    “同学们，小鬼子不仅侵我东三省，侵犯我华夏领土，更是制造屠戮，而今又在上海藏匿上万斤的炸药，显然是另有图谋，欲亡我中华啊！更过分的是！他们连流浪的孩子都不放过！”
    “加之其手段之残忍，前所未有！”
    “简直是穷凶极恶！”
    “但是按照租界法律，这个大河三郎最后或许没有办法受到应有的惩罚！”
    “所以，我们应该为这两个孩子请愿，严惩凶手！”
    “说的不错！我来准备旗帜！”
    “我去号召其他系的同学们！”
    “我去号召市民！”
    “我来联系其他学校！”
    “必须严惩大河三郎！”
    “严惩！鬼子亡我中华之心不死！必须严惩！”
    “不错！我们需要唤醒上头的决意！”
    “哪怕委员长之前说要联合抗日，可如今这事儿，也是拖不得的！”
    “我们要打倒日本帝国主义！将鬼子赶出华夏！严惩大河三郎！”
    “没错！打倒日本帝国主义，将鬼子赶出华夏！严惩大河三郎！”
    这样的一幕，在上海各大高校快速蔓延，各式各样的声讨，也在整个上海快速的传播。
    许许多多学生，正在行动。
    ……
    圣玛利亚医院。
    索菲亚看着报纸，眉头皱的很深，她清楚中日的矛盾，但是她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大河三郎竟然如此的凶狠……连几岁的孩子都能下得去手。
    因为国籍问题，以租界法律……这个人最后很有可能受不到什么惩罚，便是她，也觉得很难。
    当然，这不会妨碍她出手帮忙。
    她实在无法容忍这样残忍的事情。
    ……
    同仁医院。
    “约翰，这个大河三郎，最后如果上法院的话，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丹娜问着自己的丈夫，很多东西她不懂，但是她丈夫清楚。
    约翰只是摇摇头，叹了一口气。
    “why？”丹娜震惊，“这个人藏匿了这么多的炸药，是严重危害了公共安全吧？”
    “国籍……不同。”约翰说出了最根本的原因。
    丹娜几乎要气倒，她再次看到了报纸上那两个可怜的孩子，既然国籍不同……那么……
    ……
    一时间，各行各业各界对大河三郎这个人都发了声，有著名记者，也有知名政商，不过，除了巡捕房的人，这些人都不知道大河三郎被杀的事儿。
    一直到山中良二申请探视大河三郎。
    江继开才知道，这个大河三郎和之前那个死掉的上杉经久关系也不错，加上之前被他打死的那个鬼子尸体送去过同仁，才让大河三郎如此讨厌江来。
    “他已经死亡。”江继开很直接的告诉山中良二这个消息，“无法探视。”
    山中良二：？？？你在说啥？
    “探长先生，请不要与我开玩笑。”山中良二觉得江继开是在开玩笑。
    江继开摇摇头，随即就让人领着山中良二去看已经收敛好的大河三郎的尸体。
    “大河君？”山中良二瞪大眼睛，看着已经毫无生气的大河三郎，登登的后退了两步，这……死的好惨！
    七窍流血吗？
    “这位先生，我们也很遗憾。”旁边的巡捕淡淡的开口。
    “不可能！肯定是你们巡捕房暗杀了大河君！”山中良二此时也看出了大河三郎的死是有蹊跷的，七窍流血！明显是华夏人所说的毒杀啊！
    “是有人潜入了巡捕房，我们现在也在严查。”
    “雅鹿！”山中良二觉得自己这几天以来，生活一直不顺，受到不少挑战！分明……大河三郎是他挑选好的下一个妹夫的人选啊！怎么就死了？他还想着来雪中送炭，好为自家妹妹缔结良缘！
    “我会让我们领事馆严正查明这件事！”落下这句话，山中良二跌跌撞撞的跑出了巡捕房，他实在是没有办法正视大河三郎的尸体，看着都觉得渗人！
    看着他的背影，江继开不屑的笑了一声，连尸体都不敢看，还妄想着给这种人渣讨公道？
    呸！这种人渣……何来公道可言？
    ……
    下午，又一则消息被加急刊印，街上，卖报的孩童再一次活跃起来，叫卖声不绝。
    只不过，下午的叫卖声里，多了些轻松与愉悦。
    “卖报卖报！大河三郎于法租界巡捕房暴毙！死状凄惨！”
    “卖报卖报！小鬼子大河三郎于巡捕房暴毙！死状凄惨！”
    “卖报！卖报！大河三郎于巡捕房暴毙，日领事馆严正声明，将此事追查到底！”
    “小孩儿，给我来一份报纸！”
    “给我也一份！”
    “还有我这儿！”
    街上，随着这则消息的刊印，再一次热闹起来。
    “哈哈哈，痛快！”
    “没有想到，这报应来得如此之快啊！”
    “唔，此事果真大快人心！”
    “哈哈哈，就不知是哪位侠士动的手了。”
    “不论是谁，能给小鬼子找气受的，那就是咱们的英雄！”
    “说的不错！”
    ……
    “同学们！虽然大河三郎已然伏诛！但他藏匿上万斤炸药是不争的事实！鬼子亡我之心不死，那我们依然得让鬼子给出公道！”
    “不错！游行继续！”
    “继续！”
    ……
    同仁医院外科办公室。
    “林伯，这两个孩子？”江来看着眼前的老者，推过了茶盏。
    “环境。”林衍摸了摸自己的胡须，看着他身前这位名满天下的第一外科圣手，颇有些感慨，那样的伤势，竟然真能接回去……他是佩服无比的。
    “环境？”江来眉头皱了皱，随即立刻理解，“他们本就是流浪的孩子，受了那样的创伤，又到了一个自己完全没有来过的环境……所以更加抗拒？”
    “不错。”林衍点点头，“稍后我会开一些安神与活血的方子，让人给送过来。”
    江来自然点头，让这些孩子重归自己熟悉的治疗手段，或许效果能好上不少。
    “江……”谢尔不由出声，他不是怀疑江来，只是……中医啊，在同仁出现是不是不太好？同仁毕竟是个现代化的西医医院啊！
    “林医生会给开一些安神与活血的中药。”江来用英文对着谢尔解释，“相信我，谢尔。”
    谢尔眉头皱了皱，“江，我们是一家现代化的医院！”
    “对，但是有人规定我们这里就不能有中医吗？无论西医亦或者是中医，都是为人类健康而服务的，我们为什么不试着接受呢？”
    谢尔总觉得，江来在强词夺理，但他却无从反驳。
    他自小接受的教育，便是西医，甚至他觉得华夏的中医一直以来都是奇奇怪怪的……
    “谢尔，时间会证明一切的。”江来笑着摇头，而后对着林衍，“世伯，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林衍虽是中医医者，却也不是那老顽固，他能看出西医的优势，至少，像断指再植这类的手术……他开展不了。
    既然都能治病救人，那又何必非要分个高下呢？
    ……
    看着林衍离开同仁，江来站在门口是一阵感叹，这个时代，要让中医与西医合作，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啊！
    那就至少，先让两者碰撞起来吧。
    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江来笑了笑，其实也没有什么，他也就是牵个头而已，更何况，中西医的碰撞可不是从他开始的啊。
    “那个大河三郎死了！”余温出现在江来身边，递过了手中的报纸。
    江来一阵讶异，接过报纸看了起来，又问着，“怎么死的？”
    “在巡捕房被人暗杀了。”
    江来愣了愣，随即笑了，“可以，我还担心着，这人最后没法受到惩罚呢。”
    “不过，鬼子领事馆那边要求严查，而且法租界巡捕房也要求严查。”
    “严查，可不代表能查出什么啊。”江来觉得，能悄无声息进巡捕房杀人的兄台，那一定是有大本事的。
    民国多奇人异事，有这样的人也不奇怪。
    而且，他可不觉得自家哥哥会“认真”查。
    因着破获了上万斤炸药的案件，自家哥哥如今在法租界可是风头正盛，虽说……他不知以后会怎么样，但现在这样，就挺好。
    余温倒是赞同的点了点头，应该是肯定查不出什么啊。想到这里，他也笑了，就还挺畅快的，有的时候，律法真的不够。
    ……
    因着大河三郎的死，各界风云交加，似是风雨欲来。
    江来没受影响，依旧上着他的班，给这群人进行相关的培训，忙的不亦乐乎。
    孩子们的伤势算是稳定下来了，两例都发生了术后的血管危象，但也好在处理及时，情况很快得到好转。
    不过，让他惊讶的是，丹娜女士竟然表达了想要收养这两个孩子的意愿。
    时间是晚查房，所以，一群医生都蛮惊讶的。
    “江医生，我并不是冲动。”丹娜女士解释着，“这两个孩子，受了这样的伤势，却是没有家人的，如果我和约翰能收养他们，那他们就有了家人，加上我们的背景，我们可以向霓虹人施压，也能给两个孩子一个安稳的童年。”
    江来认真的思考了一下，虽说丹娜她们愿意收养这孩子，是好事，可……孩子们会接受吗？
    然后，他看向了约翰。
    约翰则是点点头，“江医生，我们很认真。”
    江来这才开口，“两个孩子的伤势，目前不算稳定，更何况，他们是独立的人，我没有办法替他们决定。”
    “啊，我们知道。”丹娜女士当然知道，只是，即便如此，江来也是那个绕不开的人。
    “嗯，丹娜女士你伤口恢复的不错，明日可以出院了。”
    “谢谢。”
    江来只是摇摇头，礼貌的出了病房。
    ……
    是夜，江园。
    江家父子难得的在一起吃了个晚餐。
    “大河三郎死了，鬼子不会善罢甘休。”江云廷看着自己的两个儿子，就愁了起来，分明一个只是医生，另一个就是个小探长，怎么就能和鬼子敌对起来？
    “爹，没事儿，大河三郎藏匿炸药是事实，这事儿鬼子理亏。”江继开安慰，“倒是各国董事，都得对鬼子董事发起压力了。”
    “哥，那炸药这事儿最后会怎么处理？”
    “把所有行为全部推到大河三郎身上，反正他已经死了，不过……即便如此，鬼子还是会声明人权啊什么的，要求严查凶手。”江继开看得明白，毕竟就在体系里，“不过，查不到。”
    “查不到？为什么？”江来好奇了，难道真有人可以杀人而不留痕迹？
    “根据推测，大河三郎的死亡事件大概是早上7点，这个时间，巡捕房还未正式上班，只有值班的巡捕，但是根据值班的巡捕回忆……他们什么也没听到，睡得很香。”
    “睡得很香？”江来眉头一跳。
    “嗯，加上现场凌乱，除了一个脚印外，并没有发现什么有效的证据。初步推测，凶手……不，这位侠士只是听了消息顺路路过了这里……然后……”江继开耸肩，他当然也有自己的推测方向，不过，不适合在自己家里说罢了。
    江来松口气，这样一来，那个人就安全了许多。

 51.同仁招聘？（二合一！求月票投资推荐！）

    蜘蛛在旧时代的宫殿织下它的网，猫头鹰却在新生的嫩芽上唱着守夜的歌。
    穿越近半月，江来不止一次的认识到，这个时代，终究是混乱无序了些，便是在后世，律法也无法给所有的坏人应有的打击，这个时代，更甚。
    幸而，时代终有属于它的特殊正义。既然是正义，他没有不支持的理由。
    站在自己房门口仰望着宛如幕布一般的黑夜，江来心里思绪万千。
    他想要做的事情很多，但他能做的事情，似乎并不多。他不喜欢这样的无力感，可在历史与战争的巨轮面前，个人的力量，实在微弱了。
    只是，哪怕微弱，也必须要去做。
    “怎么，站在这里想什么呢？”江继开走到了自家弟弟身边，笑着问出声。
    “看星星。”江来想也不想的答道，这个时代的星星，他这样想着。
    江继开认真的看了一眼夜空，今天……似乎看不到星星，自家弟弟该不会是傻了吧？
    “那些孩子，伤势恢复的如何？”
    “手术虽然成功，但术后也出现了各种危象，幸得处理及时。”江来叹气，“但……哪怕如此，这两个孩子的手，日后功能受限，一定是不会和以前一样的。”
    “断过的手，哪里就能和没断过的比？”江继开对此倒是相当看得开，“他们能活着，已是幸运。”
    江来眉头皱了皱，已经是幸运吗？这个时代，终究是幸运，还是不幸呢？他没有办法回答，也没有办法去思考这个问题，因为过于沉重。
    江继开又一次在自家弟弟身上感受到了那种奇怪的感觉，为了转移话题，便又开口，“我婚礼时间你记得空出来啊，可别你这傧相还不在。”
    江来点头，“嗯，我知道。”
    “就怕江大主任忙起来，根本就忘记时间啊。”江继开调笑，自家弟弟……忙起来的确是会忘记时间的，当然，他也清楚，生命的价值。
    江来翻了个白眼，有的时候，事情真的是不受自己掌控啊，他也想安安稳稳的。
    ……
    时间已经是新的一天，昨日的事情还在发酵，并且，江来所经历的一系列事情也在发酵，不仅仅是越来越多的医生聚集在同仁，更是有不少人找上门来，愿意为同仁扩建以及提供各式各样的便捷服务。
    这些，江来都没有拒绝，也不会拒绝，同仁需要快速形成自己的规模。只有这样，在接下来的发展之中，他才能有更大的话语权。
    查完房，江来便赴了盖文·史密斯的约。
    “哦，江医生！”见到江来，盖文·史密斯还是相当激动，一张肥硕的大脸上，肉都在颤。不过，许是住院的缘故，盖文还是肉眼可见的瘦了一圈，因着……最近都没有办法吃饭。
    这两天发生的事情，他都已经听说了。
    他觉得这个江医生，真的是一个大佬级人物啊！那样的手指都能接回去，也着实是太厉害了！
    “史密斯先生。”江来点头笑笑，“您最近恢复的不错，再有几天，也可以出院了。”
    “哈哈哈，那多亏了同仁的医生们精湛的医术。”史密斯大笑着，“最近江医生您的消息也是漫天的传到了大街小巷，太厉害了。”
    “我只是做了一个医生该做的。”
    “哈哈，江医生实在太谦虚了，我听说，江医生之前去我们米利坚留学了两年。”
    “嗯。”
    “江医生觉得米利坚如何？”
    “富者富，贫者贫，不过总体来说，发展的不错。”对于米国，江来不算有太大的好感，但不可否认的是，米国的科研实力，便是在后世，那也是首屈一指。
    史密斯眨了眨眼睛，随即笑了，“发展的是不错，不过像我这样的人，也只能跑到华夏，做些生意了。”
    江来点头，“药品的生意？”
    “药品是一部分。”史密斯笑着。
    “哦？还有其他？”
    “我就是一个什么生意都做的商人而已。”史密斯耸肩，“什么赚钱，我就做什么。”
    江来似乎听懂了这个意思，也就是说，只要有市场需求，史密斯都会去做，军火，情报，毒……
    “不过，我现在最想和江医生谈的，是磺胺的事情。”
    江来眉头一跳。
    “其实，我觉得江医生应该清楚，华夏和平的日子不多了。”史密斯开始侃侃而谈，“而战争，就是我们商人最佳的发财时机，虽然这话很残忍，但却是事实。”
    江来颔首，“嗯，我认同。”
    “随着战争来临，我相信华夏会需要很多东西，比方说药品，比方说武器。”
    江来脸色也开始严肃起来，“史密斯先生的意思是……”
    “我愿意尽可能的为江医生你，提供这样的渠道。”史密斯的目的在于交好江来，顺便把钱赚了，根据他的消息，江来的家庭也并不简单。
    江来默了默，为他提供这样的渠道？
    对这个商人来说，他一个医生，有这样的价值？要知道，战争一旦开始，不论是药品还是武器，都不愁销路才对。
    “为什么？”江来还是问出了自己的疑惑，语气认真。
    “非要说为什么的话，那就是，我在江医生身上，看到了一个真正的医生的品格。”史密斯笑答，他虽是商人，唯利是图，但他也同样欣赏这种纯粹无比的精英者。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得交好这样的顶级医生啊！那是对自己生命的一分保障啊！他以前一直以为自己的朋友，谢尔，已经足够优秀了，但是没有办法，与江来相比，谢尔却已经是逊色许多了。
    听着史密斯的话，江来沉默了一下，但很快答应下来，他没有拒绝的理由，至于具体如何操作，他会把这件事交给自家老父亲，毕竟……他只是个医生。
    “可以，那么，合作愉快。后续事情，等史密斯先生恢复后，可以去我家坐坐。”
    “哈哈，太好了！”
    ……
    醒过来的路易先生，终于是转回普通病房，也就是特需2号病房了，虽然还不能下地行走，却是能说一些简单的话了。
    “爸爸，是江来医生在车祸现场将你救回来的。”亨利在病床旁陪伴着自家父亲，开心的吃着小蛋糕。
    路易先生似乎想起了自己昏迷前的那几句大吼。
    “爸爸，他们都说江医生是全世界最好的医生！能在那样的情况下把你救回来，是最了不起的！”亨利继续说着，“爸爸，你要好好养病哦！波特管家说，我们应该好好感谢江医生。”
    路易先生听着自家儿子的话，对此不反驳。
    他都是在地狱和天堂徘徊过一次的人了，更清楚生命的意义，如今他还活着，还能感受到呼吸，还能感受疼痛，那真的是再好不过了。
    “爸爸，你什么时候能陪我玩儿啊？”亨利眨巴着大眼睛，又问着。
    路易只觉得，自己耳朵嗡嗡的……这也太能说了，你都在吃蛋糕了啊！
    但很快，自己的管家，波特进了病房，脸上带着怒意。
    “波特管家，你为什么生气？”亨利虽然年纪小，但是很清楚的感知到了管家先生在生气。
    路易也好奇起来，自己的管家，为什么生气。
    “先生，我在处理您的车祸事故，发现霓虹人正在起诉江医生。”波特当然生气，“他们认为，是江医生因为他们是霓虹人的原因，优先抢救了您，耽误了霓虹人的抢救时间，以至于这个人最后在手术以后抢救无效死亡了。”
    路易：？？？
    “波特先生，江医生会这么做吗？”亨利好奇，他听懂了管家的话。
    “江医生当然不是那种人，事故现场，先生的颈动脉受损，这样的伤势，才是有优先治疗级的。”
    “那江医生怎么办？爸爸，是不是有坏人要欺负江医生？”对于亨利来说，将他父亲从死亡线上拉回来的江来，自然是属于自己人，更是大大的好人。
    路易脸色沉了下来，作为法领事之一，他可不觉得，他的命还不如一个霓虹人！
    更别说，他现在活着，那个人死了。
    那么，就更没有问题了！
    “先生，我觉得……我们应该帮助江医生。”波特给出了自己的意见。
    路易先生则是微微颔首，表示同意。
    “好的，我这就去请律师。”
    ……
    江来是不知道这些，因为他没有空。
    经历过第二场多指节离断的手术，近一周的培训，已经得到了不错的效果，都是外科医生，接受起新的技术来，也是一点都不难。
    更别说，同仁医院的食堂已经连着一个星期……全是鸡翅了。
    “各部位的再植，其实原则上都是一样的，首先我们要优先保证病人的生命，在病人生命健康的前提下，再考虑断肢的再植，否则，就是本末倒置，这一点，还是希望各位都能记住。”
    “当然，一个外科医生的成长，都离不开病人。接下去，我们会进入实战。”
    “随着同仁断肢再植的名头打响，接下来的日子，我们不会缺少病人。”
    “在尽可能的前提下，我会让诸位多动手。”
    “当然，在此之前，我们要继续把相关的内容熟记于心。”
    ……
    “江，咱们招聘的消息已经登报有几天了，下周我们会统一面试，你记得抽出时间。”对于江来，伯恩很是放心，“我明天会参加医院的董事会，就不过来医院里了。”
    江来点头应下，“嗯。”
    然后，他想起了自己给同仁定下的那份规划书，也已经是让人带给其他董事了，就股份上来说，别人无法否决。
    “江，现在来同仁的医生越来越多了，你得好好思考……是不是要挖几个人？”伯恩眨巴着眼睛，对着江来说出了这样的话。
    江来：？？？
    似乎，很有道理啊！
    这……就是个打招聘广告的好机会啊！
    “教授，这方面，我果然不如你！”
    “哈哈哈！”
    于是，江来便让丽萨护士长去安排了同仁医院的介绍，并且，严正的在介绍书的最后，写上了同仁医院的招聘信息。
    广告直接打到了来访的医生手里，相信有不少人会心动。对于同仁来说，更是一个不错的方式。……
    “同仁招聘？”
    “将成立上海首个急诊救护中心与急诊救护医疗队？”
    “内外妇儿皆急需人才？”
    “无论国籍？”
    一下子，不少来同仁想要见识见识断肢再植的医生们一下子就愣了，甚至还有不少人都心动了。
    要知道，同仁是一家米国人的教会医院，虽有几个华夏医生，但数量的确不多，这也让不少华夏的医生心动起来，在医术方面……这个时代，老外的医院是具有优势的。
    光是这一点，就已经吸引了无数人了。
    “尚实兄，你怎么看？”一名年轻的男子对着旁边的人开口问。
    “可以一试。”旁边的人回答着。
    ……
    余温看着拿到手上的介绍与招聘广告，瞬间警醒了一下，急诊救护中心？
    这个时代，急诊一词已然出现，但多数指医院夜间为一些紧急病症的病人做医疗处理。
    但急诊救护中心？似乎与现在各大医院的夜间急诊不同啊，一下子为急诊划定了更大的范围。
    单独成立一个这样的中心……如果只是为夜间急症病人，那似乎耗费太大了一些。
    更何况，不会有医院是以夜间急症为主的。那么，也就是说这急诊救护中心不仅仅是指夜间的急症，更包括……白天的急症！
    以病症的紧急程度来区分急诊与门诊吗？
    将急症病人与普通预约病人区分开……
    他好似一下子有些明悟，这个体系……似乎，十分适合战争！
    再联想到江来之前对索菲亚说的话，他更确定……江来是在为即将到来的战争做准备！
    可是……为什么呢？
    江来就这么确定，战争就要来了吗？
    余温不懂，但他也没有办法去问，相比起来……他觉得这次来学习，不仅仅只是断肢再植的相关技术了，更有这个急诊救护中心！
    若是战争真的来临……那么他们这些军医院，便是首当其冲！
    一套行之有效的规范合理的制度，能有效的提升医疗效率！
    不得不说，他对江来更好奇了。

 52.同仁的中西医之争（二合一！求月票推荐投

    同仁如今在上海滩是炙手可热，几例断指再植的成功，加上世界首例的名头，完完全全的将同仁推向了世界级的高度……哪怕现在病床数还不够多，医生数量也少，地方也不大，但它也真的是火了。
    病人预约的数量一下比以前翻了很多倍，一些急症病例也开始送往同仁，特别是和断肢相关的病人，而这，也给余温这群人提供了极好的手术材料。
    ……
    至于大河三郎事件，上头忙着处理与鬼子的外交关系，严正谴责了鬼子往租界里屯炸药的事儿，与此同时，其他几国也纷纷发声，共同谴责，以期给对方压力。
    对于英法等国来说，他们并不希望战争的来临，一个战乱中的国家，是无法消耗他们工业品的倾销。
    但对鬼子来说，除了负责外交事务的大臣压力大了一些，陆军部也好，海军部也好，皆对此事并不在意，他们在意的……只是何时发动攻击而已。
    当然，青帮，巡捕房探长，以及同仁的江医生，却是真正引起了某些情报部门的注意。
    “根据调查，巡捕房能查到大河君，完全是青帮那位杜先生帮的忙，他对顾桑不满。”某个小院子里，矮胖的渡边一边吃着饭团，一边分析着刚刚得到的情报。
    “可是我们也没有办法接近那位杜先生，他一直都是拒绝我们的示好的。”
    “哼，一个黑吃黑的家伙罢了，不过是我们给的利润没有打动他。”渡边摇摇头，他们也只是小人物，虽然可以给上头建议，但是上边儿要怎么决定，真的就不是他们可以插手的了。
    “其实……拒绝也没有关系，根据军部的分析，这个时候的只那，是完全不可能抵挡住帝国的进攻的，一个青帮而已……在帝国的铁蹄之下，也可以顷刻间灰飞烟灭。”
    “这倒是。”渡边对此表示赞同，真理在大炮的射程之内，只要战争开始……那么，真理就是他们的。
    “近期值得注意的是……同仁在招人。”
    “哦？”
    “医生和护士都招。”
    “你的意思是？”
    “倒是可以随便放两个人去看看，万一进了，那也可能有收获。”
    “医疗系人才吗？嘶……倒是不好潜伏。最主要的是……有必要吗？一个医院而已。”
    “同仁的医疗技术，帝国这边还是需要的。”
    “倒也是。”
    ……
    “你近些日子风头有些过了。”江继开面前，一名中年男子沉声。
    江继开不由的苦笑，“我就是一个探长……台前的小人物罢了，等这事儿热度过去，谁又会记得？”
    “不过，查获了鬼子炸药这件事儿，做的不错，上头可以联合其他各国给鬼子施压。”
    “施压以后呢？要回什么？”对于民府这般的做法，军人出身的江继开是不屑的，你只谴责，联合施压，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不等于白做？
    他向来相信乘胜追击，至少得从鬼子手里拿回些什么，那么这件事利益才能最大化，否则都是白说。
    当然，他也清楚，国与国之间的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只是他并不满上头的软弱，只是谴责……真的没有用啊！
    “上面的事，不是我们可以插手的。”中年男子沉声，“继开，国家于危难之际，很多事情是没有办法选择的。”
    桌子底下，江继开握紧的拳头再度被放开。
    “当然，我这次来和你见面，主要是对你传达上面的嘉奖。”
    江继开是真的不爽，哪怕……面对嘉奖。
    ……
    江来觉得，今天是和平的一天，嗯，很核平。
    周律师来通知他，说是关于上山经久那个案子，路易先生那边插手了，估计都用不了多久就能解决。
    对此，江来觉得很满意。只是，当同仁医院的病房里出现了中药的味道……这份和平就成了核平。
    “哦，上帝！为什么同仁医院会出现华夏药草的味道！”断腕的工程师比尔是最先不满的，因着他还在重症监护室，另外两个断指的孩子也同样在重症室。
    “比尔先生，这是我们江医生为孩子们特地准备的药品。”护士虽然也不懂中医药，但是她却相信江来。
    “这也太难闻了我的天！”比尔觉得，这味道简直是在挑战他的极限，然后他就见着两个孩子虽然不愿，但还是在一个小姑娘的监督下喝了下去，并且……还成功的打了个饱嗝。
    ……
    三妞适时的给大头和二狗递上了蜜饯，这些东西，对曾经的他们来说，都是遥不可及的。不过，马克有钱，丹娜夫妇也有钱，自然是不会少了糖。
    “三妞，你也吃！”二狗年纪小，只知道自己受伤了，虽然手还疼着，但是却已经能和三妞嘻嘻哈哈了。
    “不，你们生病了，你们吃。”三妞还是很心疼两个“哥哥”受伤。
    大头则是默默的吃下，他只在很小的时候吃过汤药了，自他流浪开始，大多数时候生病都是自己挺过来的，对他来说，今天的这碗中药竟然给了他一丝怀念的感觉，只是……再没有人逼着他喝药了。
    ……
    中药的味道，并不那么容易散去。
    比尔觉得自己实在是很惨……因为投诉无门。
    当然，还有比他更惨的，给两个孩子的中药，是在食堂里拿小锅熬的，所以，一堆厨师和后勤们很是凄惨，作为外国人，他们自然是闻不惯这个味道的。
    “哦！我的天？这是什么味道？”
    “上帝……厕所坏了吗？”
    “我的天哪！这味道……法克！”
    “哦，这是在烧什么？粪吗？”
    各种抱怨声响起，让大厨脸上也很是无奈，他能怎么办？这是江副院长吩咐的啊！就是给他旁边的年轻人准备个炉子而已……
    然后他就看到了黑乎乎的……一锅汤水。
    闻着这样的味道，他觉得他今天晚餐都不会做了……
    ……
    伯恩觉得，今天的自己不适合在医院，为什么董事会是明天？
    “教授，这个味道真的是太难闻了！我们明明是一家现代化的医院，为什么会用华夏人那些黑乎乎的草药？”
    “就是啊，教授，这个味道影响的不仅是我们啊！还有病人们！”
    “已经有不少病人反应这个问题了！”
    “伯恩，这个味道……真的是过分了！”
    看着自己眼前一堆投诉这个味道的医生和护士，伯恩是一阵头疼，这件事情江来是和他打过招呼，但他没有想到，这事儿带来的影响这么大！
    “教授，我们和华夏的医术，根本就不是同一个系统啊！如果同仁整天飘着这些奇奇怪怪的味道，那怎么让病人信服呢？”
    “院长！现在整个医院都是这个味道了！”
    “院长……我们不能用华夏的药草啊！那些根本就是不明物体！”
    “对啊，院长，我们根本就不知道这些药里有些什么东西，万一……出现了什么问题，要谁负责呢？”
    江来站在伯恩的办公室门口，听着一堆人的抱怨，内心还是暗自感叹，这条路……很难走啊，不过，在听见最后一个人的问题以后，他沉了沉声，“我来负责。”
    登时，所有人回过头，张了张嘴巴，却没有说出什么。
    他们都知道，江来是风头正盛，如今被誉为第一外科圣手，也大大的打响了同仁的名头，在场的这些人，也因为这个缘故，最近是多了不少病人。
    可，哪怕如此……中药的味道，他们着实是受不了啊！
    “江副院长，我一直觉得，医院是一个整体，我们同仁是教会医院，传播的是现代化的科学医术，而不是……”话音戛然而止，这人似乎意识到，这个话不能说。
    江来脸色沉了下来，看了说话的这个人一眼，是内科的一个高年资大夫，“而不是什么？”
    “嗯……”这位医生呼出一口气，组织着语言，“而不是华夏的医疗系统。”
    “怎么，同仁现在就在我华夏的土地上，为什么不能用华夏的医药？”江来笑了，“入乡随俗，可有听过？”
    “我华夏的中医学，自黄帝时期流传数千年，神农尝百草，以确定药性，无数医者明药方，对病症，活人无数。便是我华夏自古以来的帝王，也用的都是中医，你们对它的功效，是有什么怀疑吗？”
    一群人默了默，但刚刚那位医生依然不服，“江副院长，我的意思是，我们同仁医院，是以西方医学为根本的医院！”
    “是吗？”江来看向那人，“这句话，是谁说的呢？已故的文老院长？还是伯恩教授？”
    办公室里，伯恩听着江来的话，更是一阵头疼，他知道……以后会有大争吵，但是没有想到，仅仅是中药的味道，就已经让这样的争吵提前了。
    江来的实力过强，压过了其他一众医生，虽然现在短时间内看不出矛盾，但是长此以往……嫉妒和怨恨，定然是会有的。
    “我华夏的中医学，与各位所学的西方医学，同为医学，都是能治病救人的医学，我不明白，为何在场的诸位精英医生，不睁开眼睛好好看一看中医学的优点？”
    “我华夏还有句古话，叫做，一叶障目，不见泰山。”
    “意思是，当你的眼睛被叶子遮住了，再大的山峰，你也都看不见了。”
    “更何况，诸位是忘记了三十年前中西医对赌之事了吗？”
    说出这些话，江来依旧淡定，他不是无脑吹中医，而是中医的确有不可替代的地方。
    三十年前，中西医就有一次对赌，那次，是中医赢了，可随着大清消亡，国内又是各种革命……西方的科学先生和民主先生大行其道，中医的形式……开始危急起来。
    “江副院长，我称你一声副院长，是我对伯恩院长的尊重！但这不代表，我会赞同你的观点！没有科学论证，那么这门医学，就不应该被承认！”那名医生依旧坚持着自己的观点。
    江来叹气，是啊，这个时代的中医，差的就是科学论证啊。
    “到时候的断肢推广研讨会上，我觉得诸位可以期待，因为我不仅邀请了各大西医医院，还邀请了上海有名的中医大夫，到时候见分晓吧。”
    “那就到时候见，但是在此之前，能不能还医院一个清新的环境？病人们需要休息！”
    江来倒是点点头，“没有问题，之后的药，会煎好后送进医院。”
    这点，的确是没有考虑到这群人对中药这个味道的接受程度了，实际上……就是他自己，也时常觉得中药实在是太苦了。
    ……
    看着一群人从办公室鱼贯而出，江来叹气，然后看向伯恩，“教授，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伯恩笑着摇头，表示没有什么，但是也有着无奈，“江，你……是想在同仁推行中医吗？”
    “嗯。”江来点头，“是这个打算。”
    “江……我虽然赞同你在研讨会上邀请中医们，但是我不觉得中医会在我们同仁发展。”虽然伯恩也觉得中医是一门神奇的医学，但他一直认为，中医的发展自有其规律，和他们同仁是没有什么关系的。
    “教授，话……可别说的太早啊。”江来只是笑笑，前路……他都已经铺好了啊，怎么可能半途而废！
    “江……”伯恩也笑，江来是自己的学生，什么性子他很清楚，可即便如此，他依旧不觉得中医会在同仁生根。
    “哈哈，没事了，教授，祝您明天的会议一切顺利。”江来笑着，“晚查房时间到了，我再去看一圈病人。”
    “去吧。”伯恩应下，笑着摇头，而后看向窗外正在动工的地方，那里……可是新的同仁啊！
    江，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啊！
    ……
    正打算查房的江来，刚路过大厅，就听见了一阵喧闹。
    “医生！救命啊！医生！护士！埃琳被烧伤了，救救她！”
    “啊！我的脸！我的脸！我的手!”
    江来登时就开始寻找起病人，烧伤二字，着实是一下子挑动了他的神经的，而后，他便见到了一名……脸上，手上，脖子上全是烧伤痕迹的黄发女子。

 请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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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这名烧伤的女病人，上半身也就脸、脖子以及前臂部有被烧伤的痕迹，表皮破溃，带着大片大片的水泡，头发也有烧焦的痕迹，散发着……蛋白质被烧焦的味道，下半身衣物完好，而且病人本身神志清醒。
    江来有些疑惑，他不太能想象女子的伤势是怎么来的，就像是……迎面被大火灼伤的，而不是从火场里出来的。
    “埃琳是吗？怎么受的伤？”面对灼伤，江来还是觉得自己得谨慎一些，于是出声问着。
    “哦……火，被火烧的。”见到穿着白大褂的江来，埃琳似乎是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但再等到看见江来的华夏面庞，又不禁大叫起来，“啊！我不要你看病，换个医生！”
    “这位女士，站在你面前的可是我们同仁医院的副院长，著名的外科圣手江来，江医生！”满头银发的伯恩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江来身后，在听见了女病人的话后，语气都沉了下来。
    他是亲眼见着江来这大半个月来的辛苦付出，更是在江来身上看见了作为医生的优秀品质，在他决定把江来当成接班人的时候，他就已经毫无顾忌的站在江来这边了。
    “更何况，能进我同仁的，都是有着优秀医术与医技的医生。”
    见到伯恩的埃琳，听了这番话，也只得呐呐，但依旧坚持，“我就是不要他看病！”
    江来失笑，摇摇头，他可不会为了这种奇怪的理由而生气，更何况，到了下班时间，“那么教授，我就先准备下班了。”
    伯恩脸色难看，但还是点了点头，看了看这个女病人的状态，虽然是烧伤，但看着就精神不错……就是这脸怕是要毁了，“泰勒，这名病人你们内科收治。”
    “好的，教授。”泰勒，就是那名与江来争吵的高年资的内科大夫，在听了伯恩的话之后点头应下。各科的诊室，都是在一楼的，大厅里有个什么动静，都是能听见的，所以他也是在听见了呼救之后，来到的大厅。
    实际上，他不想收这个病人，他虽与江来有争吵，但也尊重江来的实力，作为同仁的医生，他同样会维护江来作为副院长的尊严。
    他不喜欢中医药，除了不是同一个医疗体系外，更是因为他觉得中医药真的没有科学论证，那些黑乎乎的草药里，成分不明，他觉得，作为一个医生，用成分不明的药物去治疗病人，是不负责任的。
    而埃琳，在见到这样的处理后，也就哑了声，但很快，又叫了起来，因为疼的。
    ……
    开着车，江来想着这个时代，老外那普遍的优越感以及国人普遍的自卑感，不由得叹口气，再想着自己的布局，一步步走过来的路，这都不是能阻止他向前的理由啊。
    这个时代，有着太多人付出了，作为穿越客，他怎么能落后啊！
    路上，他还看到了一群游行的学生，看着都是特别年轻的脸，举着横幅，高喊着口号，声势浩大，满是热血与年轻。
    这些人里，不知有多少会投笔从戎，又不知有多少能活下去，而活下去的，也终将会成为华夏发展的基石，他们能让子孙后代，享受他们现在披荆斩棘带所去的幸福。
    寒风呼号，傍晚的上海滩，依旧是喧闹。
    哪怕寒冬，哪怕天快黑了，小贩们叫卖的声音一丝不减。他们希望能把今天的东西卖完，回家好热乎乎的吃上一碗饭。
    大家都在很努力的活着。
    ……
    “小少爷今天按时下班了？”张伯惊讶，在他印象里，自家小少爷总共没上几天班，能按时下班的日子，更是屈指可数。
    “嗯。”江来笑着点头，“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有些惊讶，老爷一定很高兴。”张伯也笑。
    江来叹口气，他当了这么多年医生，没体验过几次家里有人等的感觉，但每次知道家里有人等着，就会让他觉得充满干劲。
    “唔，张伯，其实你可以帮我爹……找个伴儿？”思考了一会儿，江来冒了这么一句话。
    他和江继开都早就长大，对这些事儿都看得开。
    江云廷虽说还管着家里的生意，但也不需要事事过问，最重要的是……他和江继开根本对家里的生意都没有兴趣，这么一想，江云廷确实寂寞了点儿。
    如果能给江云廷找个伴儿，那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张伯看着江来，张了张嘴，不知说什么，因为，江云廷刚好站到了江来身后，表情精彩。
    “张伯，你干嘛不回答？”江来失笑，“这又不是什么特别难以启齿的事情。”
    江云廷脸色更精彩了，自己的事儿，还得儿子来关心？
    莫名的，心里多了些感动？
    不，分明是恼羞成怒！
    “你什么时候找个媳妇儿回来，你爹我就什么时候给你找个后妈！”
    江来听着身后的声音，赶紧转身，好笑点头，“嗯……不是，爹。你总得先找，以后我找的时候，就有人帮我掌眼。”
    “滚！滚回房间去！”
    江来于是赶紧溜了，心里全是好笑，但……他想让老江找个伴儿的事，却是真的。
    ……
    林氏中医馆。
    林衍一遍又一遍的翻着江来给他的同仁发展计划书，内心一遍又一遍的问着自己，真的要让这样一个年轻人驱使吗？
    中医，真的能在洋人医院生根发芽吗？
    能真的标准化起来？为世界所认同吗？
    作为一名老中医，他经历过太多，林氏医馆，也走过了风风雨雨，他不知道自己是要守着医馆好，还是往前踏一步的好。
    但是，光是想着江来给自己描绘的前景，便是他，也忍不住内心激荡。
    三十年前，丁先生在广慈打擂胜了洋人，八年前，废止中医案出笼，到现在……中医界依旧做着斗争。
    这是一个机会，哪怕他已经不是正值巅峰的壮年，也想要发挥一下余热。
    是的，他不甘心。
    老祖宗的东西，哪里能这么轻易的就丢掉啊！所以，即便是给一个毛头小子驱使，他也乐意。
    那就，明天和洋人对上一对吧。
    不去试试，谁怎么知道以后会怎么样呢？
    ……
    江园。
    此刻的江来，刚把和史密斯谈的事情告诉自家老父亲。
    “磺胺我知道，最近卖的很贵，我用了些渠道，能拿到手的很少。”江云廷倒是很意外，自家儿子给了一个惊喜。
    “嗯，现在产量本来就不算多，拿得少也是正常。”作为初代的抗感染药品，这个时候还是稀少，价格也高。
    “这个史密斯……回头等他出院了请他来家里坐坐吧。”
    “我也是这么想的。”
    “明天你林世伯就要替你出席董事会了吧？”江云廷看向江来。
    “嗯。”江来点头，“希望林世伯一战功成。”
    一旁的江继开摇摇头，“我觉得可能性真不大。”
    他在法租界巡捕房当探长，对老外的性子还是相当了解的，大多数老外高傲自大，自视高华夏人一等，觉得华夏愚昧落后，他们的国家就是民主且先进。
    更何况，西方现代医学在传入之初，就与中医爆发过冲突，几十年前，西方医学可是完全吃不开的。若非前辈们高举西方传入的科学、民主与自由，现在西方医学也没法在华夏发展。
    要让一家老外的医院同意开设中医门诊，与西医进行联合治疗，他觉得可能性是真的不大，即便江来的手中有被送过来的占比还不小的股份。
    江来吃了一口狮子头，然后笑了笑，也不做争辩。
    因为，他准备的，可不仅仅是一份计划书啊。
    ……
    1月12日，周二，晴。
    冬日的梧桐早就落光了叶子，只剩下空荡荡的枝干，在寒风中摇摇晃晃。梧桐树旁的洋房里，长圆桌旁，坐满了人。
    头发皮肤各异，大多穿着贴身的西装，端着架子。
    伯恩难得的换了正装，看着手边的咖啡，又看了看这一堆董事，不断的与他们点头打招呼。今天，他也是准备了同仁的发展计划，只要董事会通过，就可以快速的执行。
    “汉特，我们还不开始吗？”有人发问，看着主位上的人，有些好奇，他不明白，为什么会议还不开始。
    “再等等，今天新董事也会来。”汉特只是淡定的回答，他也想见见……之前一直不愿意露面的董事，到底是何方神圣。
    “就是那位神秘的先生？”其他人惊讶了一下，他们之前并没有得到这个通知啊。
    “嗯。”汉特点头，他知道这位先生的股份是华夏那位杜先生送的，但是他想知道，能让那位杜先生上心的人，到底是谁。
    于是，众人也就耐心下来。
    不多时，敲门声响起，会议室的门被推开，接着，众人便见到了一个很是普通的中年华夏男子，穿着黑色的丝绸褂子，身后则是跟着一个穿着西装的年轻男子。
    “抱歉，老夫来晚了。”林衍微微歉身，虽不是故意的，但自己的确是迟到了。
    “哦？神秘的董事先生？”汉特看向林衍，站起身，笑着伸出手，走近时，他似乎闻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草药味道。
    林衍身后的男子随即在林衍耳边翻译着。
    “只是代理人。”林衍于是也点头，笑着与这人握手，看得出来，这群人是以此人为首的，接下去……只要能说服这个人，那么事儿就算是成了。
    “代理？”汉特听着年轻人的翻译，眉头皱起，脸色也沉了下来，他没有料到，这位董事先生竟然如此的高傲，连董事会都没有亲自过来。
    “董事先生因故不能来，也让在下对诸位传达歉意。”林衍笑笑。
    汉特见此，笑着点头，“那么阁下如何称呼？”
    “林衍，华夏中医大夫。”
    在场众人在听着翻译之后，都皱起了眉头，他们不明白，那位董事先生为什么会找这样一位代理出现在同仁医院的董事会上。
    只有伯恩，愣了愣。因为他见过林衍，也因为林衍，同仁昨天还爆发了争吵。
    突然的，他就想到了江来……他心里甚至有一个荒诞的想法，他觉得荒诞，但是又觉得不是不可能。
    “那么，林先生请坐。”汉特指了指自己旁边的位置，原本，这位神秘的董事先生占有的股份比在场任何人都大，该坐首位的。
    他原想着，如果这位董事先生开场就要坐主位，他该是让还是不让？
    结果……现在倒是完全不用担心了。
    “多谢。”林衍倒是不在意坐什么位置，施施然的坐了。
    “好了，既然最后一位先生也到齐了，那么，我们一年一度的董事会也就开始吧。”汉特严肃的开口，他们这群人的股份虽然单独都不如这位神秘董事，但是加在一起，那也是不少的，“伯恩教授，作为同仁的院长，请您先说吧。”
    伯恩点头，“好的，既然如此，我就给诸位先生看看我列的发展计划。”
    说着，伯恩把早就准备好的资料给一份份的发了下去。
    “如今，因为江来江医生，同仁在上海的名声很大，而江医生最先创造的断肢再植相关的技术，不仅仅是上海独一份，更是世界第一。”
    “断肢再植的相关条件也很苛刻，所需时间要求极高，是一种紧急病症。”
    “我们愿意将技术分享出去，为此，会在一周后在浦江饭店举行医学研讨会，届时诸位董事先生如果愿意到场，那是再好不过。”
    “当然，我们的分享是有条件的，具体条件，会由江来江医生在研讨会那天细说。我相信，等到那天以后，同仁会成为上海最知名的现代医学模式的医院之一！不会比圣玛利亚与中山、仁济等医院差。”
    “同时，关于同仁的两幢新大楼，一栋，会成为急诊救护中心大楼，以断肢再植为主打，辅以治疗其他急性病人，以此将急症病人与普通可择期预约的病人区分开来，提高治疗的效率。“
    “另一栋，会成为同仁的新外科大楼。”
    “而旧大楼，将会成为内科大楼。”
    “并且，我们计划新招录各科医师、护士若干，同仁会进入一个高速发展的阶段，医师、护士的业务水平会有一个大幅的提高，不仅可以更好的服务侨民，也能更好的为诸位先生服务。”
    “而按照财务部门的预估，大约在三年以后，医院就可以开始完全盈利。”
    ……
    林衍听着翻译的话，倒是越发感慨了，江来给他的计划，与伯恩的相似，却又不同。
    除了包含中医的部分内容，还有一个对赌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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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于教学方面，随着医院规模的扩大，教学规模也会有所提升。”
    “当然，教学质量方面，也同样会接受学校的监督。”
    ……
    伯恩一席话，洋洋洒洒的说了十多分钟，除了新大楼的用途，还包含了教学方面的规划，更多的，是关于断肢再植相关的安排以及技术展开，因为江来的原因，这的确是同仁目前最大的特色了。
    一个享誉世界的特色科室，将会带来怎么样的荣誉与收益，那是众人都期待的。
    “不错。”汉特觉得，作为医院的院长以及学院教授，伯恩是足够优秀的，毕竟……同仁本就不算大医院。
    “我觉得伯恩的规划很详细。”
    “三年以后完全盈利，可行。”
    其他人也对此表示赞同。
    要知道，这个时代，有医保，却执行的很是粗糙。
    大部分能上得了医院的人，多数都有些积蓄，医院的收费，可是并不低。
    “林先生觉得如何？”汉特将目光转向林衍。
    林衍则是在翻译的帮助下听完了伯恩的所有规划，随后点点头，“我觉得很好，但是我这里也有一份规划，大家也看看吧。”
    说着，林衍也开始给大家分发资料，英文为主，中文备注的一份规划。
    “这是董事先生花了很久的时间列的医院发展规划，我来给诸位做介绍吧。”林衍随即站起身，用中文做着介绍，翻译员则是做着同声翻译。
    众人惊讶了一番，但还是认真的看了起来。
    “关于新大楼的规划，董事先生认为其中一栋是可以作为急诊救护中心，而急诊救护中心，则包含了急诊诊室、急诊治疗室、急诊手术室、急诊药方与急诊救护中心病房，另设运动康复科与中医康复科，还有示教室与训练室。”
    “如此一来，急症病人可以在急诊救护中心完成所有的治疗与后续康复以及功能锻炼等。”
    “另一栋大楼可作为外科门诊大楼以及外科部分病房，外科将分为骨科、普通外科，包含各科诊室、手术室、外科治疗室……”
    “同时在外科大楼里划出一部分场地，以外包的形式增设中医馆一座，自负盈亏。”
    “旧大楼，依旧作为内科大楼，包含内科门诊与内科病房以及药房。”
    ……
    半个小时后，林衍讲完了规划的部分，接着又道，“关于教学方面，董事先生这边会建议与其他医院进行联合培养，具体培养形式，可以再详细讨论，当然，规模上以及质量上，肯定是会符合学院的规定。”
    在座的董事，包括伯恩，都是皱起了眉头。
    董事们虽然认可其中很多部分，但是对于增设中医馆的部分却是耿耿于怀。而伯恩，是突然觉得……这位神秘董事，该不会是帮江来站台来的吧？
    虽说中医馆的增设是自负盈亏，也就是说，租一部分场地而已，但若是同意，一家现代化的西医医院里，增设中医馆……这就等同于是认同了华夏的中医，这个举动带来的影响，可不是一两天就能说完的。
    “既然是董事先生的提议……”汉特本想说些什么，但又不知道要怎么说。
    说起来，这位董事的规划提议，其实比伯恩的要详细许多，特别是对于急诊救护中心与外科大楼部分的，还整理了一套诊疗流程，以方便患者就诊。
    只是，增设中医馆……他实在是没有办法同意。
    “我知道诸位先生如今不说话，是顾虑中医馆的事情。”林衍见众人没有什么声音，便继续道，“但是，我只想告诉诸位，中医，是无法被取缔的。我华夏四万万百姓，数千年来行的便是中医，哪怕西医再推广，中医始终是有受众的。”
    “同仁虽是教会医院，资诸位董事也不是所有人都是商人，医院资金方面，靠的多是上边的拨款以及各界的捐助，不算充裕。但是，外包形式开一座中医馆，让它用交租子的形式，不是能更快的缩短医院的盈利周期吗？”
    “同时，中医馆的病人若真是需要手术或者西医治疗的，也能向其他科室引流。”
    “我觉得，对于同仁来说，这是百利的事情，若说弊处，也就是些舆论而已。”
    “但是，现在的同仁……惧怕舆论吗？”
    林衍的又一席话，在翻译员的翻一下清晰的传达到了在场这群人耳中，便是翻译员自己，也觉得这事儿就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
    随后，翻译员开了口，“抱歉打扰诸位先生，我是一个华夏人，虽然只是一名翻译员，但就我来说，如果我自己生病了，我可能会优先选择……我华夏的中医。”
    翻译员的话，开始让董事们议论起来。
    “似乎有些道理？”
    “可那是华夏的中医啊！”
    “这和我们传教的意义不符吧？”
    “我们传教的意义？”
    “传教的意义？”
    作为教会医院，在发展过程中不断的接受注资，股份已经相当散乱。
    “虽然林先生你说得很有道理，但我作为学院的代表，不会同意。”一名男子站了起来，“我圣约翰书院自创校起，便推崇科学与自由，医学是治病救人的学科，更应该尊崇科学。”
    “巴顿先生说的是。”
    “我也赞同。”
    “不错。”
    林衍点点头，这位，就是他要攻克的第二目标，圣约翰学院的医学院代表，巴顿。
    随后他又施施然的道，“想来，很多先生对中医是有疑问的，但我身为华夏人，是从未有疑问。要知道，便是我华夏历朝历代的皇帝，权贵又或者是百姓，病了寻的都是我中医。”
    “而所谓入乡随俗，卜舫济校长，便是如今也是衣华服，矩步规行，若我华夏绅士。”
    话语一出，在场一片寂静。
    绝杀。
    “诸位若还有疑虑，那么，请看看此份对赌协议。”说着，林衍又将一份文件发给了众人，“简而言之，就是，如果开设中医馆，将在今年为同仁至少增加50%的病人，若是没有做到，我身后的董事先生的所有股份，将直接放弃。”
    “一年时间？”汉特瞪大了眼睛，这胆子也太大了些吧？
    “对。”林衍点头，别看50%的份额很大，但其实现在的同仁，病人数不算多，哪怕这段时间病人数多了些，可病床数量摆在这里，也多不到哪里去。
    ……
    走出会议室，林衍才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成了！
    哪怕是自负盈亏，但在西医医院里开设中医馆，那意义可不是一般的大！
    对他们中医来说，得算得上是抗争史上的一个里程碑了！
    更别说，一周以后的研讨会！
    成了啊！
    便是他如今已近半百，也不由得激动的握了握拳，要知道，同仁如今可不是籍籍无名。
    “走，去同仁！”这个时候，他要优先去见江来！
    ……
    伯恩看着林衍离去的背影以及方向，微微皱了皱眉，他的发展规划，完全被那位神秘的董事先生的发展规划所取代了。
    那位董事的规划，比他的要详实，而且更合理。
    但他却一直有个荒谬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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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伯恩回到同仁的时候，又恰巧见了林衍离开的背影，心里的预感，似乎成真。
    如果是真的，那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急诊救护中心，本就是江来与他讨论的话题，作为发起人，江来要比他更了解，那是再正常不过了，所以如果是江来给出的更详实细致的发展规划，他倒是不觉得奇怪了。
    只是，中医馆的事情……若也是江来一手推动，那么，就太让他惊讶了，要知道，昨天医院里还因为中药的味道爆发了争吵呢。
    他想不通的是，江来执意中医走这条路的目的……
    分明，江来以后的路，早就已经是没有什么障碍了啊！
    凭借这手断肢再植相关的技术，完完全全已经可以立足于世界了！
    再想到江来华夏人的身份，伯恩又默了默，突然间，他似乎又能理解江来了。如今的华夏，即便他一个米国人，也能看得出来，内忧外患俱全，外患更甚。
    是因为战争吗？
    是啊，应该是了。
    伯恩失笑着摇摇头，不论如何，江来是他选定的接班人，就对了。
    ……
    江来刚送走林衍，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总算是放下心来，接下来，只是要加速推动一切的进行，当然，在那之前，得尽快出一份急诊救护的手册才行。
    鉴于这个时代还没有b超，更没有ct以及mri，江来只能在病症的临床表现以及查体方面多做描述，更考验一个医生的基础知识储备与临床经验。
    好在，编教材这事儿……他还算熟悉，上辈子做了不少，曾经也审过不少稿子，拿起纸笔，便开始列起了大纲来。
    “江，打扰你了？”伯恩站在办公室门口，笑着看向江来。
    “教授？”江来抬起头，随即笑着摇头，“没有。”
    “其他人呢？”
    “在示教室练习呢。”
    “那看起来，今天晚餐又少不了那道菜了。”
    江来失笑点头，“董事会结束了吗？”
    “你不知道吗？”
    “知道的，林大夫刚走。”江来想了想，还是打算认下，因为瞒着伯恩并没有什么意义。
    “我可不知道，你竟然准备了如此大的惊吓。”伯恩耸肩，满是无奈。
    放下笔，江来反问，“不是惊喜吗？”
    “你觉得呢？”
    随即，两人哈哈大笑。
    “江，我的确没有料想到你要走的路，这条路，可不好走，你要面对的……将会是整个上海的现代化医院以及医生们的质疑与挑战。”
    “所以，研讨会马上就要来了，有什么，那个时候再说吧。”
    伯恩叹口气，摇摇头，“都随你，只要你能把握住就行。”
    江来应下，他当然，不会允许研讨会出现什么意外。
    ……
    “医生，你是说，我的脸没有办法恢复了吗？我会毁容？”内科病房里，埃琳瞪大眼睛，此刻的她，脸上，手上，脖子上，皆是被上了药包着透气的纱布。
    泰勒揉揉眉心，“埃琳女士，我以为你应该自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不！我不要！我不接受！”埃琳大叫着，“我不要毁容！我不可以毁容！我马上要结婚了！”
    “埃琳，你冷静！”床旁，埃琳的未婚夫，迈克尔赶紧安抚着自己的未婚妻……可，他心里也是犹豫，自己的未婚妻，是要毁容了啊！这不仅埃琳没有办法接受，他也没有办法接受啊！早知道……就阻止埃琳亲自下厨了啊！
    “迈克尔，即便我毁容了，你也会娶我的对不对……”
    迈克尔呐呐，他无法给出明确回答。而正是这一份犹豫，戳中了埃琳敏感又脆弱的心。
    病房里，再一次热闹起来。
    ……
    江来是不知道这件事的，因为他很快因为一起断指病例进了手术室。只不过，这次手术，他会让其他人进入实战阶段。
    ……
    “江医生不在医院吗？”顾璘问着大厅里的护士。
    “江医生去手术室手术了。”夏瑜看着前面这个穿着西装的又颇为健壮的看着就不像好人的男子，表示江医生没有空。
    “哦，那大概什么时候出来啊？”作为青帮的一员，顾璘是早就听过江来的名头的，硬刚他们老杜，还给赵小四接回了手指以后又把人给送进了局子，而今……日本人馋江来这一手医术，想让他交好江家。
    可他已经被江云廷拒绝了两次，今天更是连门都没进去。没有办法，他只能来医院等江来。
    但没有想到，他连人都没见到……
    “手术时间不确定，但最快也得到晚上。”夏瑜对断指再植的手术时间还是有些预估的，“你如果实在要见，留下名字和联系方式，回头我让江医生给你打回电话。”
    “啊，那谢谢你了，护士小姐。”顾璘惊喜，他竟然觉得这个护士实在是平易近人，头一回看到了希望。
    “嗯，先生你请回吧，我这边帮你登记好了。”夏瑜应下，的的确确是在访客登记表上记录了顾璘的联系方式。
    “好的，谢谢。”一向横行霸道惯了的顾璘，此刻也是突然温和了起来，他活了三十多年，还没这么平等的被人对待过。
    十多年前是被欺负，之后是被人奉承。
    只是，医院消毒水的味道，还是让他有不太好的记忆，打打杀杀这么些年，进医院的次数……不少。
    他背上到现在还有一条蜈蚣大的疤痕呢，光是想想，就觉得疼。哪怕他不怕刀枪，却也是怕医生的针在他背上像缝衣服一样缝，那种冰冷的感觉，他是不想再一次的感受了。
    对于医生，他还是有敬畏的，因为……医生能救命。
    不过，他又从江来想到了江继开，那个跟他一样臭名昭著的法租界巡捕房探长，他没有想过，这两个人竟然是亲兄弟……分明连名字上都看不出来。
    对于江家，他也是有怨恨的，但又奈何不得，人家背后的势力也不是他一个老混混可以轻易动手的。
    到头来，竟然还是不得不低三下气的求人家，就是……现在日本人对江家的态度也比较微妙，又不喜欢江继开，又想要江来身上的技术，颇有些进退维谷的意思。
    ……
    倒是江继开，最近是春风得意，事业上算是立了大功，加上婚礼临近，心情还算不错。
    “雅雅，我来接你去拍照。”顾雅办公室门口，江继开穿着笔挺的西服，笑着便喊了一声。
    顾雅抬头，见到今日份帅气的未婚夫，脸不由得红了红，恰此时，旁边的其他同事们也都哦了一声，她的脸就更红了。
    “各位老师别欺负雅雅了，到时候婚礼记得一定来啊！”江继开倒是不害羞，嘿嘿笑着给自家媳妇儿解围。
    这个时候，一道女声从他身后传来，“麻烦让让。”
    江继开一回头，便笑，“绾绾？”
    “原来是江探长啊！”林绾见了江继开，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神色，虽然他是自家闺蜜的未婚夫，江家也和自家医馆还有合作，两家也算世交，可是在江继开当了法租界巡捕房探长开始，就已经被她拉黑了，给洋鬼子当狗腿…
    江继开失笑，无奈摇头，“婚礼记得来。”
    “知道。”作为顾雅的闺蜜，林绾是当仁不让的伴娘，虽然讨厌江继开，但她可没法讨厌顾雅。
    “雅雅，我们走吧？”江继开还是把注意力转回自己未婚妻身上，见到自家未婚妻那温婉的脸，便露出一阵傻笑。
    “嗯，走。”顾雅背起了自己的小包，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其他老师又是一阵调笑，小两口连忙求饶着跑了。
    林绾看着江继开与顾雅的背影，倒是松了一大口气，似乎……巡捕房那边没有找到任何和她有关的线索啊。
    ……
    “雅雅，你觉得林绾和江来，有没有机会能成？”路上，江继开开着车，问着自家媳妇儿。
    “能成？”顾雅坐在副驾驶，很认真的思考着江继开的问题，“一个是医生，一个是老师，职业上倒是很相配。”
    “只是，江来学的是西医，绾绾家是中医世家。”
    “会不会因为理念不同打起来？”
    江继开一愣，理念？好像也有可能。
    “而且江来自小就很少回家，以前没怎么见过绾绾才是，若是有小时候的基础，那还好些……”顾雅又是摇摇头。
    江继开叹气，倒是真的与顾雅所说的一样，他原想着，两人年纪相当，还是想撮合撮合的，他今年结婚，弟弟也可以今年结婚啊，没看到老头子都快无聊废了吗？
    “雅雅，你记得多帮江来留意留意，我家条件不差，江来自身条件更好……总不能不娶媳妇儿吧？”
    “你这当哥哥的，怎么操着当爹的心？放心吧，那是我小叔子。”顾雅白了江继开一眼，然后就往窗外看着。
    旁边的居民楼里，冒着黑烟。
    “停车！那边好像着火了！”顾雅赶紧让江继开停车。
    江继开自然也是看到了，的确是着火了，浓烟滚滚，甚至还能看到些火苗从窗户上冒出，快速的停了车，对着顾雅道，“雅雅，你在下面儿等我，我去看看。”
    “好，你小心。”顾雅有自知之明，所以也是担心的叮嘱了一番。
    江继开随即便是快步往楼里跑，此时，楼下也围了好一些人，正合计着各家拿水桶水盆送水灭火呢。
    起火的房间，是三楼。
    黑烟从铁门里冒出，江继开心头便是一沉，一脚踹向铁门，哐的一声，也差不多是这铁门已经上了年限，便被踢开了。
    火瞬间冒了出来，江继开便是感受到一阵热浪，快速的后退。
    “里面有人吗？”江继开拿着帕子遮住自己的口鼻，大声喊着，这个时候，也有人端了水盆上来。
    江继开迅速把帕子打湿，又把西装脱下打湿，又问，“阿姨，侬晓得里厢有宁伐？（你知道里面有人吗？）”
    “有的呀！里面住着一对兄妹！不过哥哥应该出去做工了哦！现在可能就小姑娘一个人在家。”来人解释了一下。
    江继开眉头皱起，把西装盖在自己身上，就往火场里冲，果真，还没冲到太里头，就看到了地上躺着的人，一把抄起，就往外跑。
    “哦哟，小伙子可以的，把人救出来了！”
    “小伙子不错！”
    到了楼下，人群中全是赞赏。
    江继开则是将人放平，而后倒吸一口气……这姑娘，脖子和侧脸上一大片烧伤的溃痕，手臂上衣服破了好几个洞，也全是烧伤，人还昏迷着……
    探了一下呼吸，倒是还有。
    顾雅赶紧蹲下身，探了探脉搏，“还活着。”
    “嗯，得送医院。”江继开点头，看了看周围……这种时候，他第一时间想起的，还是自家弟弟，“雅雅，先把她扶上车，去同仁。”
    “行。”顾雅也没有反对，在她看来，江来就是最值得信赖的医生。
    ……
    江来绝对想不到，自家哥哥和未来嫂子，又会给自己送病人，他看着查理与余温的操作，就听见了夏瑜的话，眨巴着眼睛，“你再说一遍？”
    “江探长在火场里救了个姑娘，不过十一二岁，烧伤得厉害……所以送到咱们医院了。”夏瑜重复了一遍。
    江来：……合着，烧伤的病人自己是逃不掉的？
    不过也好，以后急诊救护中心一定是会收类似的病人的，更别说……战争时代了。
    “行吧，我出去看看，你们手上动作注意，不要太用力。”出手术室前，江来还是叮嘱了一下两位操作者。
    “知道。”余温点头。
    “明白。”查理也应下。
    ……
    诊疗室里，一名昏迷的小女孩儿被放在了推床上，人是醒了，但是状态不好。
    神情烦躁，呼吸急促，还有些干呕，头面颈、双上肢都有很明显的烧伤，表皮有水泡或者破溃，基底红或红白相间。
    江来戴着手套，先是搭了搭小女孩儿的脉搏，看了看手表，就是一阵皱眉，心率120次/分，明显的过速，看着已经建立挂上的补液，开口问着，“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伤的？家里还有其他人吗？被烧伤的地方疼不疼？”

 56.还活着就好（中秋快乐！）

    听着江来的问题，小女孩儿红红的眼眶倒是止了止眼泪，家里失火……她本来就怕，被人救了，可是身上好疼。
    她想哥哥了，这里都是陌生人。
    那个医生，看起来还有点凶凶的。
    但又也许是江来的表情太严肃，小女孩儿还是忍住了疼，“我叫杨虹虹，不是红色的红，是彩虹的虹。”
    “呜呜……家里还有个哥哥，可是哥哥去做工了。”
    “做饭的时候突然蹿了大火……然后就着火了……”
    “呜呜呜……脸上好疼，手上也疼……呜呜呜……”
    江来见小女孩儿神志还算清楚，也是松口气，看了看补液，随即又道，“加吗啡镇痛，清理口鼻，准备手术室，做清创。”
    “好。”夏瑜在一旁立刻应下，随即又疑惑，“清创？”
    江来点头，烧伤最怕的就是之后感染，而烧伤感染的大多是革兰阴性菌，后世常用3代头孢菌素，即便如此，都常常需要反复做细菌培养及药敏试验，调整抗菌药……
    这个时代普通的治疗室，无菌环境还不够。
    其二，他是真的怕这个小姑娘在清创过程中忍不住，所以，不如去手术室。
    当然，也有庆幸的一点，这个小姑娘的烧伤程度不算高，操作仔细些，还是有机会不爆发感染的，“头面颈双上肢15%ii度，中度烧伤。”
    “什么？”夏瑜再一次愣住。
    江来呼出一口气，这个标准，现在可是没有啊，“没什么，去准备。”
    “好。”
    一旁，江继开这才开口问，“这个小姑娘……”
    “应该不太会有生命危险。”江来想了想，开口，“只要能抗住感染。”
    “那她的脸？”顾雅开口问，对于女孩子来说，这是绝对需要关注的一个点。
    “我不敢保证不留疤，只能尽力，在清创之后及早给她植皮。”江来摇摇头，没有保证。
    “植皮？”江继开觉得自己听到了一个新的词。
    “就是从她身上其他地方，比方说……大腿？取一块差不多大小的皮肤…”
    江继开瞪大了眼睛，连带着顾雅也是满脸惊讶。
    “能做？”
    “自己身上的组织，问题不大。”江来倒是没有打包票，因为在这个时代，这又算是个新鲜玩意儿。
    “哦。”江继开愣愣的点点头，至少，在医院里……他是讲不过江主任的。
    “医药费付一下。”江来提醒。
    江继开：？？？
    ……
    出了同仁，江继开无奈摇头失笑。
    一旁，顾雅也是笑，“你们兄弟俩真的是……”
    “他要是哪天对我客客气气的，那就一定是有反常了。”江继开笑道。
    “这说明啊，你们关系好。”顾雅挽着江继开的手，“我们去拍照片啊，都迟到了这么久……”
    “啊，对对对，不然天都要黑了。”这个时候，江继开也想起，自己今天是有安排的啊！
    而后，便带着自己未婚妻上了车，急急忙忙赶往影楼。
    ……
    至于江来，则是开始认真给小女孩儿做起了清创。
    “江医生，你刚刚说的15%ii度，中度烧伤……是什么意思啊？”夏瑜跟着进了手术室做配合。
    “是烧伤的一种分类，到时候你也可以多学一学。”江来一边回答，一边操作着，又一边讲解，“你看，她这种烧伤，虽然是ii度烧伤，但是因为基底受损，是红白相间的这种，说明是深ii度烧伤，这种伤痕，大多是会留疤的。”
    “那是还有i度和iii度吗？”夏瑜好奇，她觉得她又在江来身上，学到了一种她未曾接触过的知识，在她认知里，这样的烧伤只能做包扎而已，而留疤……是必然的。
    但是她之前还听到了一个名次：植皮！
    这和断肢再植相关技术，似乎有些相像。
    “不错，是有i度和iii度。”
    “i度，一般是红斑性烧伤，仅伤及表皮的一部分，但生发层健在，因而增殖再生能力活跃，常于3～5天内愈合，不留瘢痕，类似于我们被开水烫了一下啊，这种比较多。”
    “ii度，分浅ii度和深ii度，浅ii度，伤及整个表皮和部分***层，如无继发感染，一般经1～2周左右愈合，亦不留瘢痕。对于浅ii度烧伤，若有水泡，水泡未破的，抽出水泡液，消毒包扎，如果已经破了，用无菌油性辅料包扎就行。”
    “但是深ii度，烧伤伤及真皮层，哪怕做好了清创，也不爆发感染，大部分还是会留疤。”
    “那她？”
    “应该会留，所以到时候我们要看她的恢复情况，尽早植皮。皮肤，对于人体是很重要的一层屏障。”
    夏瑜若有所思。
    “至于iii度烧伤，又称焦痂性烧伤，一般说的是全程皮肤的烧伤，表皮、真皮及皮肤附件全部毁损，创面修复依赖于手术植皮或皮瓣修复。”
    “当然，还有iv度，烧伤深及肌肉、骨骼甚至内脏器官，创面修复依赖于手术植皮或皮瓣修复，严重者需截肢。”
    夏瑜睁大眼睛，这些概念，她没有在她的教科书里看到过，她也相信，便是临床医学生的教科书里，也没有这些。
    她觉得江来简直太博学了。
    虽然年轻，但是长得帅，整个人还有着一种独特的魅力，她不知道要用什么词来形容，沉着，冷静，博学……
    什么事儿在江来面前似乎都是有办法的。
    什么病似乎也都一样。
    更是从没有因为哪个病人是什么国籍的，就有特殊对待。
    她觉得，江来就是自己的偶像了！最重要的是，偶像还单身啊！
    都说女追男，隔层纱…她得回去问问小姐妹……不，不能问小姐妹，不然就多几个竞争对象了！得问自家嫂子……
    江来可不知道身边的小姑娘在想七想八的，他在讲解完这些后，依旧是操作，还带着教学，在他看来，夏瑜虽然是护士，但是很显然，这个小姑娘是有上进心的，所以他也乐意多教一些。
    至于其他感情……那是没有的。
    ……
    “护士，刚刚有一个被烧伤的小姑娘，叫杨虹虹，我是她哥哥……”一名颇为魁梧的短发男子赶来，便在大厅里询问起来。
    “啊，杨虹虹现在在手术室，你稍等。”接了夏瑜大厅班的张丽，很是自然的回答。
    “手术室？！”男子瞪大眼睛，随即便是一惊的后退两步，“虹虹她……”
    “小姑娘目前没有生命危险，但是脸上，脖子上，手上都有可能留疤。”张丽很耐心的解释着，“现在我们江医生正在给她做清创。”
    “留疤……没有生命危险，能活着……能活着就好。”男子算是恢复过来，“谢谢。”
    “不用谢，你真要谢啊，得谢谢江继开江探长，正好是他路过的时候，去救了你家妹子。”张丽无奈，“他还给你妹妹交了医药费，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我得登记一下家属信息。”
    “我叫杨大勇，那个……医药费多少，我这里还有些钱，不够的话我再去凑。”杨大勇从口袋里掏出了皱皱巴巴的纸币，递了过去。
    “你啊，先不用急着交医药费，江探长交的应该是有多的。”张丽摇头，“你妹妹现在生着病，还得吃好的，之后还有一些其他的费用什么的，你总得留着应急。”
    “对……”
    “当然，这个钱你也是得还的，我们江医生，江副院长，就是江探长的弟弟，你慢慢凑钱，还给江医生就行了。”张丽看着那堆皱皱巴巴的法币，叹气，都是不容易啊，江家两兄弟，还都是好心肠的，偏生家里还有钱。
    “那……谢谢。”
    “不用谢，这是江探长之前交代的。”
    “好。”杨大勇语气满是感激，一个一米八的大汉，差点儿都带上了哭腔。
    张丽一哆嗦，后退了两步，哎，她就是见不得人哭的，“杨虹虹肯定是要住院的，家属需要陪床，更别说你妹妹年纪还小。”
    “哎，我知道了。”杨大勇应下，“我这就去准备。”
    “准备？”
    “我就准备个褥子，然后凑活着……躺地上。”
    张丽：……
    “我们会提供便捷的小床。”
    “啊，那要钱吗？”杨大勇先是一喜，然后又犹豫着问。
    “要的，但是一个星期就一毛钱，而且会从你的医药费里扣。”张丽叹气，“总而言之，你得好好谢谢江探长和江医生！”
    “谢谢……”杨大勇觉得自己真的是遇到好人了，看了看自己手上满是汗渍的纸币，低下了头，他一定认真的赚钱，把钱给还了，不然……就只能卖身了。
    可他就是个卖力气的……人家又是探长，又是医生的，哪里会看上他啊。
    想到这里，杨大勇又觉得一阵挫败，自己真的是什么都做不好，赚不了钱，还没有照顾好妹妹，如果爹娘在地底下知道这事儿，还不知道要怎么打他呢。
    虹虹的脸以后会留疤……呜呜呜……光是想到这点，杨大勇就觉得心痛的不行，都是他没有照顾好虹虹，女孩子的脸，怎么可以留疤啊？
    可是，虹虹还活着……还活着。

 57.夜间的冲突（求月票投资推荐！）

    将杨虹虹送回病房的时候，天色也已经黑下来了。
    “杨虹虹家属？”看着从手术室外一路跟到病房的大个子，江来上下打量了一番，满是尘埃的灰扑扑的短褂，一双补丁打了又打的布鞋，手上也不算干净……
    “对的对的，俺叫杨大勇，是二妮儿，啊，就是杨虹虹的哥哥。”看着眼前这戴着口罩只露出额头和眼睛的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杨大勇就是一阵紧张，见到虹虹被推出手术室，确认虹虹安全，他就什么都不敢说了。
    江来内心叹气，这个时代，总是在挑战着他对底层人民的认知，之前是包明，现在是杨虹虹。
    “你回家换一身干净的衣服，病房里要清洁一些，不然会带细菌进来。”江来还是提醒了一下，“杨虹虹现在最怕的就是脏东西。”
    “啊……”杨大勇一阵局促，家里，他之前就回去过了，能烧的都烧了，更别说衣服什么了……他本来就没有两身衣服，“好，俺去换套干净的。”
    但是事关自家妹妹的命，他没有办法不在意。
    “杨虹虹目前是没有生命危险，但是却不能保证不被感染，当然，抗菌药我已经给用上去了，保险起见，我会给她安排到监护病房，等她情况好一些了，我会给她做清痂和植皮的手术，尽力，不让她留疤。”对于病人家属，江来还是耐心了许多，把之后的治疗方案解释了一下。
    “医生，您说……尽力不留疤？能不留疤？”杨大勇眼神都亮了许多，那目光，像是要把江来吞进肚子里一般。
    江来默默的后退两步，颔首，语气沉着，“嗯，有机会不留疤，但没有办法保证。”
    “谢谢您，谢谢！您可真是……活菩萨！”杨大勇不知要怎么说才好，有些语无伦次，“欠您哥哥的钱，俺一定尽快还上！”
    “没事，钱不急。”江来倒是没有在意这个，让江继开付钱，不过是因为医院自有规章，总不能来找他看病的人都不收钱。
    至于杨大勇说的活菩萨，江来更是不敢认同，华夏的多灾多难，菩萨可救不了。
    “谢谢，谢谢。”
    “没事。”江来摇摇头，将术后医嘱处理好，随后就回了手术室，那边，余温和查理还在做断指再植。
    ……
    “血管检查过了，没有出血点，而且动脉都有搏动。”查理对着他旁边的余温道。
    “我这边也是。”余温同样点头。
    “那我们就继续神经的吻合。”
    “可以。”
    进到手术室的时候，江来就听见了两人的对话，表示这段时间的培训，确实没有白费，再多练几台，两人也就能出师了。
    “哦，江，你来了？”因为受伤还不能动手的谢尔，是作为指导在手术室的。
    “嗯，收了个烧伤的病人。”
    “为什么不收内科？”谢尔不解。
    “算是急症病人，等急诊救护中心建起，我会再和大家说一下。”
    “哦。”谢尔就没有了疑惑，再度江目光转回两个操作者身上，现在的断指再植的案例，对他们来说都是极其宝贵的，更别说是他们这群人亲自上手的案例了。
    江来对此，则是表示满意，好学的学生，总比不学的学生要让人喜欢。
    外科医生，也都是在一次一次的手术中成长起来的。
    这个时代，麻醉刚起步没多久，无菌术也还处在迷雾之中，任何操作，风险都比后世要大很多，医生的操作，就显得极为重要。
    ……
    等江来再从手术室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月上中天了。
    一群人，也是抓紧去食堂吃了点儿热乎的，该值班的值班，该休息的休息。
    而江来，则是收拾东西，准备回家，出了医院门，却不经意的，撞到了一个……有些凶神恶煞的人，身后还跟着好几个小弟，一看就知道是谁家的做派了。
    “江来江医生？”顾璘觉得自己终于是蹲到这尊大神了啊！太不容易了！可急死他了！
    “你是？”夜色里，江来并没有认出顾璘来。
    “我顾璘！”
    江来眉头一皱，他知道这个名字，和日本人那火药案有关，“我不认识，抱歉，我要回家了。”
    “唉唉唉，别啊，江医生……现在天冷，走，咱们去喝一杯……我就是想请您喝个茶！”顾璘赶紧软了软语气。
    “大晚上的喝茶？”江来只翻白眼，他觉得这位顾璘也是脑子不大好使的，不然何至于给日本人卖命？
    “嗨，就喝个茶，听个曲儿！”
    “不了，家父还在等我。”江来再一次拒绝，并拉开了自己的车门。
    “唉唉唉，江医生！江大夫！江主任！”顾璘一个箭步，便挡在了江来与车门中间，“给个面子！咱们就聊聊！行吗？”
    江来叹气，这个时代最怕的就是小人难缠，于是点头，“3分钟。”
    顾璘：……妈了个巴子！他忍！
    “是这样，江医生你做的断指再植和断肢再植都特别了不起，我有一些朋友也特别仰慕你，想跟你做个朋友。”顾璘随即道。
    “做个朋友？最好再和他们交流一下断指再植相关的技术吧？”江来脸色冷了下来，嘲讽着。
    “唉，对对对！”顾璘一喜。
    “让开！”江来冷声。
    “哎……江医生，刚我们不还聊的好好的吗？”顾璘着急起来，“而且，我朋友也不是白要你的技术啊！我们可以买的！”
    “买？拿什么买？东三省吗？”江来怒道，“顾璘，你是一个华夏人！”
    顾璘一愣，随即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又冷笑，“我只是一个小人物，那样的大事儿和我有什么关系？江来，我告诉你，今天这事儿，你必须得跟我走一趟！”
    “你脑子有病啊？”江来气笑了，“别以为我是医生就没脾气了！”
    顾璘气急，他是不敢强绑江来，可也不想让江来就这么走了。
    “快让开！”
    “不让！”
    江来真的是气笑了，随即放弃了自己的车子，往路边去，拦个车子不行？
    但是下一秒，顾璘身后的几个人就围住了江来。
    ……
    杨大勇是听了江来的话，千辛万苦的找了一套干净的衣服，又怕自家妹妹晚上饿，所以去买了份粥备着，可没成想，他在医院门口见到了那个江医生被一群混混给拦住了。
    江医生神仙一样的人物，怎么能被这群混混拦着啊？
    想也没想，杨大勇就往前跑了，嘴里还大喊着，“干嘛呢你们？都让开都让开，这么多人欺负一个人还有道理了？”
    ……
    江来一听声音，就想起了今天看到的那个大高个儿杨大勇，果不其然的，还就是他，跑着往他这边儿冲过来了。
    不多时，就站在了自己面前，对着这群混混。
    “江医生，您没事儿吧？”杨大勇语气里，满是关心。
    江来摇头，“没事儿，你走吧，这事儿和你没关系。”
    “江医生，这群人是码头上的混混，混帮派的！您别怕，有俺在，您肯定没事儿！”杨大勇倒是不怕这群人，因为算是有新仇旧怨。
    如果不是这群人，自己也不至于有一段时间没活儿干！
    一旁，顾璘脸色难看，“江医生，您就和我走一趟吧？如果今晚不行，您可以约个时间！真的，有什么可以坐下来慢慢谈！”
    “你代表谁和我谈？”
    “当然是……”
    “日本人？”江来接了话，“你还是放弃吧!”
    说着，江来改了个方向，又往自己车子方向走，真脑子有病，就顾璘这做法，日后大概率是要当汉奸的。
    不，现在已经是汉奸了。
    这时候，顾璘还是忍不住去拽了江来。
    “唉唉唉，别动手啊！说你呢！动手干嘛？”杨大勇见江来被拽，登时瞪大了眼睛，抓起顾璘的手腕就往后拖。
    顾璘脸色难看，因为自己的有手腕被抓得生疼，还挣脱不开。
    江来第一眼就注意到了顾璘的反应，心里吃惊了一下，他刚想自己挣脱呢，却没有想到杨大勇反应这么快。
    “放开！”顾璘怒声。
    杨大勇这才松了手，“江医生都说了不愿意和你们说话，你们非要逼着他？”
    “关你什么事儿？”
    “江医生是俺和俺妹妹的恩人，那他的事儿，就是俺的事儿！”杨大勇很是理直气壮。
    顾璘气笑，他奈何不得江来，难道还怕一个劳工了？
    他身后的小弟们很是懂顾璘的神色，未等顾璘发话，就一个个的冲向杨大勇。
    江来刚想提醒小心，然后就看到杨大勇先是一拳打在第一个人的肚子上，把第一个人给放倒了，接着，又把第二个人给叠在了第一个人身上……
    如此，叠了五个人……
    看得江来目瞪口呆，合着……民国的人都这么强悍的吗？
    见到这副模样，顾璘也吃惊，随即认真起来，“你哪条道上的，留下名字！”
    “俺就是个船工，不混道的！”杨大勇瓮声瓮气的答，“但是你们之前害我没有工可以做，今天算是一并报了仇了。”
    “兄弟有这身手，跟我顾璘混吧，保证吃香的喝辣的。”顾璘倒是不在意一些小矛盾，也生了招揽之心。在他看来，利益是永远能够打动人心的，关键在于给出的条件够和不够而已。
    “那不能！俺从东北跑过来，怎么可能跟你一个汉奸混！”杨大勇直接拒绝，东三省一枪没放的丢了，他心里憋屈。
    带着自家妹妹千里迢迢到了上海，好不容易暂时安定下来了，难道还得给二鬼子做工？
    不可能的！
    顾璘又是一阵气，他到底哪里汉奸了？他不过就是和日本人做了点儿交易，这就是汉奸了？
    一旁，江来就差拍手叫好了，看向杨大勇的眼神，也多了许多欣赏，随即笑着，“我就先回去了，大勇你也回医院吧。”
    “好，江医生您路上慢点儿。”杨大勇应下，依旧以防备的眼神看着顾璘一群人。
    给顾璘气的是不行……他要真的是来强的，早把人给绑了！这个时候，只是看着江云廷和老杜的面子罢了！
    他清楚老杜有多看好这个小医生，一开始的报纸报道，就是老杜一手主导的！他也清楚，日本人炸药事件败露，是老杜给他的警告……
    但他不懂，他分明给帮里带来了利益！这群人简直迂腐！天下哪里有不能做的生意？
    ……
    江来没有走远，他还是怕杨大勇被这群人报复。果不其然，他开着车走了一段，后边儿就再度传来了叫喊声。
    这个时代，连巡捕都不敢随便管青帮的事儿。
    砰的一声枪响，江来一阵着急，转了头，立刻又回了现场，同时，还从车座底下摸出了江继开送给自己的枪。
    等到现场，他看到的是顾璘的左肩上冒着血，而杨大勇则是压着顾璘握枪的右手抵着顾璘的心口。
    嘶！江来倒吸一口气，这情况……和他想象的不一样啊！
    见到江来，杨大勇咧嘴一笑，“江医生您咋回来啦？我这儿没事儿！这龟儿子要动枪，给我怼回去了！”
    江来笑着，“你没事就好。”
    而后看向顾璘，“你的伤，同仁是不会给你治的，如果你不想你的手废掉的话，赶紧滚吧。”
    顾璘面色青白，咬牙切齿，“你等着！”
    说完，就带一群人跑了。
    杨大勇哈哈大笑，这些天的气，全是给扫光了。
    江来也摇头，“好了，你没伤着吧？”
    “嘿嘿，没有！俺哪儿那么容易伤着啊？”杨大勇嘿嘿笑着，“江医生，他们应该有一段时间不敢来找您了，您就放心回家。”
    江来点头应下，“你之前和他们有仇？”
    “嗯，之前俺去找工，然后不小心惹到了他们的人，结果……码头上就没有人肯让俺做工，如果不是有一家新的船运招人，俺到现在还没饭吃呢。”杨大勇解释着，“不过，江医生您放心，俺不会耽误做工的！俺还得赚钱给俺妹子看病呢！”
    江来想了想，随即问，“你愿意不愿意到同仁医院做保安？”
    “啊？”杨大勇愣住。
    “这样你可以比较方便的照顾你妹妹，你妹妹的情况，得住院一段时间的。”
    “啊……我这……”杨大勇不知是答应好，还是拒绝好，一下子就酸了鼻子，很久……没有人对他们兄妹这么在意了。

 58.那就只能让老外当对照组了（求月票推荐投

    夜风中，杨大勇吸了一下鼻子，瓮声瓮气的道，“江医生，俺自己有手有脚，能干活儿，能挣钱！不能老让你们帮俺。”
    自东北丢了，他从军队里逃了出来，带上自家妹妹南下，一路逃荒，什么活儿都干过，什么地方也都睡过，遭受的恶意不计其数，也感受过善意，但这是第一次，有人这么不计回报的帮了他们兄妹。
    他都已经不敢说自己是东北军出来的了，他已经无数次被人说孬种了。
    江来紧了紧衣裳，苏州河边，温度不高，虽然刚刚走了一波刺激的，但这会儿安静下来，身体似乎也一下子就开始冷了，“我不是同情你或者可怜你，而是，真的看好你的身手。”
    “你知道的，同仁现在名气很大，每天来找麻烦的人不计其数。”
    “刚刚那个，就是给日本人办事儿的，一直想从我这儿掏断肢再植的技术，我没答应。”
    “加上你妹妹是真的要住院一段时间，等她伤口好一些，我会择期给她做植皮手术。”
    “你住近一些，的确也是方便照顾。”
    一番话，江来说得诚恳。
    杨大勇自然也是感受到了，随即一咬牙，“行，那既然江医生您看得上俺，俺明天就和船老大那边说一声。”
    江来笑着应了。
    杨大勇能在单枪匹马的条件下，把顾璘的枪怼回去，还让顾璘受了伤，这身手，那自然是没有话说的。
    当然，他也有私心，有能力可以拉别人一把，那就拉一把。
    这个时代，没有谁过得轻松。
    “我先回去了，明天我来安排这事儿。”
    “哎，那麻烦您了。”杨大勇也应了，自己没有照顾好妹妹，让妹妹受了伤，还毁了容……他都不敢想，如果他爹妈还在，必然是要拿大棍子打自己屁股的。
    ……
    回到家的江来，也终于是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洗漱，休息。
    当然，在休息之前，还是先去书房看了一眼自家老爹，和他说一声自己回家了，并且把晚上遇到的事情告诉了自家老爹。
    江云廷眉头皱的很深，“你是说，顾璘到医院去缠着你了？”
    “嗯。而且在我走之后还动枪了，不过被人给怼回去，伤到自己了。”江来点头。
    “那个杨大勇，哪儿人？”
    “听口音，像是东北的。”
    “东北的啊。”江云廷长叹一口气，“既然你收了，那就收着吧。早些时候想给你安排人，你说你就一医生，用不着，现在呢？”
    江来无奈，早些时候他爹和他哥说要给自己派俩保镖，至少上下班负责和他一起回家，或者帮着跑个腿都好，他拒绝了，在他看来，人和人都是平等的，更何况，他真的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医生而已……哪儿来那么大排场？自后世而来，他真不觉得自己有多特殊，和现在的人又有什么不同。
    “爹，这顾璘……”
    “哼，我会去敲打。”
    “他和日本人做生意。”
    “姓杜的会敲打。”
    “可他分明是卖国……”
    “那你说，你现在知道顾璘是卖国，那如果把顾璘做了，再换一个你不熟悉的，你怎么选？”
    江来一愣，倒也是。
    但这么一想，就觉得自己在这些方面还有极大的不足，后世的他，专注于学术方向……到了这个时代，除了手上的功夫与后世的知识，那些个精细方向的研究……却是没有什么过多发展的方向的。
    “行啦，回去休息吧。”江云廷摆摆手。
    江来应了也就出了门。
    不多时，江继开进了书房，与江来完美错过。
    ……
    次日，阴。
    江来喝了一杯咖啡，又吞了两个鸡蛋，再拿了俩包子，就急急忙忙的出门了。
    看得江云廷是一阵错愕，他只觉得，家里早餐的时间是不是越来越早了？
    现在才7点啊！从江家到同仁，路上得花半个小时，合着江来7点半就得到医院？
    一旁，江继开默默的啃着自己的包子，他感受到了自家老爹的怨念……他觉得得去探探自家弟弟对找个后妈的这事儿的口风。
    ……
    而到了医院的江来，换上了白大褂，随后便领着众人开启了查房模式。
    ……
    某医院病房内，顾璘脸色难看，看着面前的矮胖男子，也难得的压了压自己的火气，“渡边君，江家那边完全拒绝与我们合作，你看，我还受伤了！”
    “辛苦顾桑了。”渡边微微颔首，“我今天来，是有新的交易。”
    “哦？”顾璘脸上多了几分兴趣。
    “断肢再植相关的技术，我们是一定会得到手的，如果顾桑可以得到相关的资料……也算交易成功。”
    “相关的资料？”顾璘眉头一跳，日本人现在只要资料了吗？
    “实不相瞒，帝国的精英医生们已经差不多推断出了断肢再植的核心技术，只是需要相关的资料再确认一下。”渡边解释了一下，实际上，他们的医生还有挺多的问题没有解决，只不过，这些不能告诉给顾璘。
    “原来如此。”顾璘点头，他也曾设想过要怎么接回去，总之就是骨头接骨头，肌肉接肌肉才是，但随即他又沉了沉脸，苦笑着，“渡边君，你看我这手……”
    “顾桑放心，这次的价格不会低。”
    “这样啊……”顾璘眼底一喜，但面上不显，“我尽力吧。”
    “嗯，除此之外，还希望顾桑再帮我们运一批货……”
    顾璘的脸色就不好看起来，摇摇头，“我手上的船，多数被扣……”
    “没有关系，货船一类的，我们这边尽数给顾桑补齐，人手，还需要顾桑出就是了。”
    顾璘呼出一口气，随即应下，既然这样，他也没有什么顾虑的了，至于什么爱国不爱国……他那些年快饿死的时候，也没见有人来管他啊。
    ……
    查完房的江来，和伯恩教授报备了一下他请杨大勇做保安的这事儿。
    “江，你提醒我了！”伯恩一拍大腿，“我们医院的规模在扩大，安保人员的数量的确是需要提升，加上之后要开中医馆，华夏病人更是不会少……”
    江来眨了眨眼睛。
    “所以你这事儿做得好！你既然看好这个……杨大勇，那你就可以请他介绍些人过来，最好是能听懂一些……嗯，英文的。”
    江来苦笑，这个时代，华夏人连汉字都不一定认识……还英文？“教授，很多人是连汉字都不认识……”
    伯恩一愣，也是，但距离研讨会开始也就三天了……他怕浦江饭店那边根本没有这么多人来维持秩序，“研讨会……”
    “研讨会那天的安保，我已经安排好了。”江来随即回答，作为新技术的推广负责人，除了做手术培训新人，他还是做了其他杂事儿的。
    这样的活动，他在后世本就安排过不止一次，其实也是相当有经验。
    “哦……”伯恩随后笑了，也对，他不是主要负责人啊！
    “邀请，我们已经都发出去了，还有这段时间来同仁拜访的其他地方的登记在册的医生，我也顺便给他们发出了邀请。”江来解释了一下，“所以，人数只会多，不会少。”
    “再说了，教授你和索菲亚院长还请了不少知名人士出席。”
    “有这样的压力，我怎么能不上心些？”
    伯恩失笑，点头，“也好，既然你都有安排，那就好。”
    江来笑笑，“至于医院的安保问题，我的确是可以让杨大勇介绍一些人来，我也会和他提一提，但同时，我还是希望医院这边公示招聘消息。”
    伯恩点头，“也是。”
    毕竟，多做几手准备，总是没错的。
    “对了，那个烧伤的小女孩儿，你打算怎么办？泰勒那边之前才收了埃琳女士住院，照道理，不需要手术的病人，是不会收到外科的。”
    “为什么不手术？”江来反问。
    “啊？”
    “我昨天给她做了清创，做了包扎，并且，等她伤口好一些，还需要及时清痂，择期植皮。”江来解释着，“是需要手术的，显然就是外科病人。”
    伯恩眼睛瞪大，他似乎是理解了江来的话，似乎又没有理解，“你说植皮？”
    “嗯。”江来点头，“对于人类来说，在保证生命基础的前提下，外貌是很重要的，特别对于女性来说。小女孩儿的伤，以后势必是会留疤的，所以我们可以选择植皮手术，啊，就是从她身上其它部位取下一部分皮肤，移植到她的脸上，代替那些留疤的皮肤。”
    “等一等……”伯恩消化着这些话，“江，你的意思是……自己身体上的器官和组织，是可以移植的是吗？”
    江来点点头，“嗯，自身的组织鲜少会出现排异反应，但是如果是别人的，那就必然会出现排异，严重则会致命。因为对于身体来说，别人的组织，那就是外来户，身体会自动开始清理。”
    “这个理论，适用于其他部位吗？”伯恩激动起来。
    “嗯，适用。”江来继续解释，“比方说，将人的脚趾接到手指上……”
    伯恩张了张嘴巴，“还有呢？”
    “例如，如果一些比较重要的血管受损，可以取不太重要的血管，移接过去。”江来继续进行应用举例。
    “哦，江……你让我缓缓。”伯恩闭上眼睛，双手扶着桌子，思考着江来刚刚的那一番话。
    江来微微笑着点头，这一手炸弹，是他想在研讨会上抛个砖的，现在只不过是提前和伯恩说了一下而已。
    “这些……你都试过？”半晌，伯恩才开口问。
    “没有全部试过，但验证了一部分，比方说我曾经把小白鼠的一个脚趾接在了另外的位置……它活了。”
    “嘶！你的意思是……”
    “类似拇指缺损再造，其实可以用脚趾代替。”江来想了想，道，“不过，并不是所有病人都能接受。”
    “这倒是。”伯恩呼出一口气，随后苦笑，“江，你给我的惊喜实在是太多了！”
    虽然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用脚趾替代手指，但……对于一些没有办法接回手指，功能缺失极大的人来说，这却是另一条生路啊！
    “教授，这些都还需要验证，只能说，理论上行得通。”江来并没有打包票，虽然后世早就能行得通了，但是在这个时代，光是这个理念都是第一次。
    “我相信你，江！”伯恩并没有否认江来的话，他相信江来能说出来，其实就有着相当的把握。
    江来笑着。
    “好了，江，放手去做吧！让同仁，成为这个时代最知名的最专业的医院！”
    “我明白的，教授。”
    “外科与急诊救护中心的人事任命方面，由你全权负责，我不会过问。我相信，你会做出最好的选择。”
    “好。”江来应下，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倒不是他恋权，而是同仁不大，能更好的按照他的意思做出改变。
    如果他去了圣玛利亚医院，那引入中医的难度，是同仁的无数倍，西医方面的新技术或许能很快推广，但那也不全是他想要的。
    ……
    林衍再一次到了同仁，给了两个断手的孩子把脉，又观察了一番孩子们的手，他又一次的为江来天才般的想法惊叹，思考着，是不是什么时候请江来上家里吃个饭。
    毕竟，中医馆的诸多事宜，还是需要讨论的。
    “林医生。”在医院里，江来倒是很正式的称呼着林衍。
    “嗯，江医生。”林衍点头，“大头最近愿意交流了吗？”
    “愿意和三妞和二狗交流，但不愿意和医生交流。”江来认真的回答。
    “那就在他们达到出院标准之后，送到我那边养着吧。”
    “可以。”江来点头，实际上，他也是这个意思，相比起西医……他觉得中医应该更能让孩子们信任，毕竟，那是从小都见识的啊，是华夏人自己的东西。
    “最近断肢的病人多吗？”林衍倒是问了一句。
    “除了老外，又多了个工人，可以吃中药。”江来应下，“咱们需要观测的病例，来证明疗效。老外既然不想喝中药，那就只能成为对照组了。”
    林衍眨巴着眼睛，笑着应下，对照组，就挺合适的。

 59.械斗（求月票推荐追读！）

    就目前来说，断肢再植相关的病例还不算多，其中，又以华夏人占了多数。
    只因着这个时代的劳工，依旧是国人居多，像比尔这样的工程师出意外的，还真是少数。
    即便是作为对照组，其实也有不少的不合理，至少数量上……没法保持一致。但是没有办法，在这个时代的华夏，老外……真的是享有许多特权，非他一人可改。
    “对了，明后天你可有时间？”林衍看着江来，年轻的精神奕奕，如今又名满中外，当真是让他好一阵羡慕。
    不过，有这样的人当队友，一路往前走着，倒也是能放心不少。
    “没有什么意外的话，应该是有的。”江来思考了一番，而后回答，“怎么？”
    “我想请你去家里做客，商讨一下中医馆的事情，当然，我也会请上一些好友，也都是老中医。”
    “可以，明天晚上？”江来想了想，随即问着。
    “好，那我扫榻以待。”林衍笑着应下。
    “到时候就叨扰世伯了。”江来也笑，是要商讨一下，中医……不应该只有煎药，也应该有更多便捷的、标准化的药丸，就类似后世的中成药。
    越是标准化，老外就越吃这一套。
    这个时代，总不能事事都让老外赚了钱啊，这贸易逆差，也太可怕了。华夏，总得有能出口的东西。从医药，到文化……才是最根本的输出啊。
    “是我们一群老家伙，该感谢你才是。”林衍叹了一口气，随即表情严肃，站起身，微微弯腰。
    江来赶紧侧身让开，“当不得当不得。”
    如今的中医发展形式艰难，若非这群人还在坚持……怕是早就要断层了。他哪里敢受这个礼啊，他真的……只是一个后辈罢了。他是医者，虽学的是西医，但也是背过汤头歌，学过中医概论，若是不能为此做点什么，他才真的是内心有愧。
    林衍直起身子，随即笑了，“那我就先回了。”
    “好。”
    看着林衍离去，江来思考着接下来的安排，明天去赴林衍的约，过几天就是研讨会，研讨会之后的招聘，这都是他得负责的事儿，还有几个病人要出院，相关事宜，目前到不了他手上，毕竟……他手下如今有这么多人了啊！
    呼出一口气，看向了桌面上的日历：1937年1月14日。
    距离全面的战争……也就不到半年了，江来眼神沉了沉，时间虽然紧迫，但好歹能多做些准备，每一分准备，或许都能救回一个人。
    这场战争，华夏付出的实在是太多了啊。在历史书上，对后世之人来说，付出的这些也仅仅是一些数字。但如今的他，却是真真实实的在这个时代……他看到的，是活生生的人命。
    穿越不过半月余，见识到了上海滩各大势力交错，利益捆绑，也见到了日本人的不可一世与残忍变态，还见到了甘为日本人做牛马不顾家国者……
    底层民众生活多艰，求生不易，吃饱穿暖都是奢望。
    ……
    “啊！雅雅，你们救了一个火场里的小姑娘？”清心女子中学教师办公室内，林绾坐在自家闺蜜身边，吃惊。她倒是没有料到，江继开倒是个心善的。
    “嗯。”顾雅点头，“也是个可怜的小姑娘，烧伤很严重，我还以为要留疤呢，幸好江来说，可以给小姑娘植皮，尽力不留疤！”
    林绾看着自家温温婉婉的闺蜜，一愣，“植皮？不留疤？”
    “只是尽力不留疤。”顾雅压低了声音，“就是从小姑娘身上其它地方取一块差不多的皮肤，移到烧伤的那个地方。”
    “绾绾，我觉得西医好神奇啊！”
    “之前江来能把那些被砍断的手指接上去，现在他还能把这种烧伤毁容的换皮……那是不是改头换脸啊？你家是世代行医……哦，到你这代断了，但你肯定也知道一些……你觉得真能行吗？”
    林绾：……？？？
    什么叫到她这代断了？她从小也是背方子，背药名，闻着药草味儿长大的啊！她要是不学，老林指不定怎么哭呢！
    她也就是现在不想当大夫而已啊！当老师不好吗？可以教书育人！还可以看到可爱的学生……
    “我不知道能不能行，这事儿总得亲眼见着了才行。”林绾不置可否，至少，中医上也只能配些膏方来淡化瘢痕，要做到完全不留疤，很难。
    “也是。”顾雅点点头，“总觉得……好像什么病到了江来手上，都不是事儿了啊，西医……真有那么厉害吗？”
    林绾眉头皱了皱，随后摇摇头，“不是西医厉害，而是江来厉害。若是西医厉害，那上海滩其他西医医院为什么不行？”
    顾雅眼神一亮，“你说得对！继开还老说江来皮的很，可我觉得，江来分明已经是能独当一面的！”
    林绾内心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自家闺蜜说江来的次数是不是太多了点儿？
    “雅雅，你可是再有十几天就得结婚了。”林绾觉得该提醒一下自家闺蜜，别让她犯错误……人家那是两兄弟！
    顾雅：？？？
    顾雅翻了个白眼，她觉得自己太难了，原本是想着在林绾面前刷江来的好感……合着，林绾居然怀疑她对江来有意思？！
    这闺蜜……没法做了！
    ……
    巡捕房里。
    江继开看着手中的纸条，一阵气急。
    当局又在围剿！还在围剿！都不看看是什么时候了！
    日本人都往租界运炸药了，自己却还在搞七七八八的！
    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拿出火柴，把手中的小纸条给烧了，又喝了一口茶平复一下心情，神色复杂，但心里实在是憋气憋的慌，又没法对别人说……
    “头儿！头儿！不好啦，码头那边发生数十人的械斗！”
    “立刻出警！”江继开一把从桌上抓了自己的帽子，然后就急冲冲的往外赶去。
    数十人的械斗……他光是想想，就觉得悲哀，这种械斗，无非是为了些许利益，有的时候甚至是些许口角……
    可要付出的后果，却是身体的损伤，乃至生命。他只觉得，心里更是憋得慌了。
    ……
    码头上。
    杨大勇刚和船老大请辞，结果就看到了自家船行的人和别人起了冲突。
    从推搡，到赤手空拳的斗殴，再到械斗……已经有人倒在地上了。
    码头巡逻的巡捕们，已经鸣枪示警，算是暂时控制住了场面。

 60.同仁急救日常（三）求月票投资追读

    “草，让一堆洋鬼子骑在头上，算是怎么回事儿！”突然间，有人骂了一声。
    本就是苦力劳动者，平日求生已然不易，内心积怨颇多，不然也不至于因着一些口角就起了争斗，而今又被十数个洋人巡捕对着天空放枪，围住了他们这百多人！
    “就是！”又有人响应。
    “干他的！”
    “这堆洋人，也都不是好鸟！”
    突然间，一堆人转了目标，气势汹汹的往洋人巡捕方向靠去。
    从东北军出来的杨大勇，知道这样的事儿，最怕的就是有人带头的，虽然他也不喜欢洋人，但是……这种时候和洋人巡捕冲突，那更是得不偿失。
    “兄弟们，都静一静，听俺说！”杨大勇大喊，“大家伙儿都想一想你的婆娘，孩子，是不是还在等你回家吃饭，是不是还等着你的工钱买米买粮！”
    杨大勇的声音很大，中气也足，个子又高，之前因为和顾璘手下的人打过一架，在码头上也算有些名气。
    好些人听了杨大勇的话，热血倒是被浇灭了不少，连着带头的几人，也是停下了脚步。
    “大家都是讨苦力的，何苦互相为难！”杨大勇松口气，随即继续喊，“现在已经有人受伤了，地上全是血……再不治，人就没了！”
    “别打架了，先救人！”有人喊了一声。
    “没错，得先救人！”又有人应和。
    此时，两拨人的负责人，也终是到了现场，随即各自安排人送伤者去医院。
    ……
    江继开到的时候，恰好遇到杨大勇劝说的场面，倒是吃惊于这些船工之中，竟还有个能在这种时候明事理的，但再等他看到十数个伤者，地上的血迹……脸色便很难看了。
    在知道为首劝说这人要把部分伤者送去同仁，他便让人去打了个电话，好让江来那边做好准备，然后想起……刚刚那群船工，好像是自家的啊！
    所以，为什么会和别人起冲突？
    “大少爷？”这边的负责人显然也是认识江继开。
    “怎么回事儿？”江继开见伤者已经送走，作为巡捕，他当然得知道前因后果。
    “那群是顾爷的人，因着之前被扣了船，如今活儿少，脾气也就大了。而且，码头上一直在传，说他们是卖国贼，就因着这事儿起了口角，最后手脚相向，发展到了械斗。”负责人颇为无奈。
    江继开倒是惊讶，“他们之前不知道自己运的货到底是什么？”
    “听说啊，那些货里头包了黑色的布，外头又用油纸层层的封了好几套，一小包一小包的……他们一直以为是大烟。”
    江继开这才理解了前因后果，合着最底层搬货的人竟然不知道到底搬的是什么？然后又因为案子被捅破上了报纸，这群人被其他人骂卖国贼……才有了今日的冲突。
    他只觉得，更是悲哀了，即便是顾璘手下讨活儿的人，似乎都比顾璘要知道轻重。
    他没有办法去怪自家的船工，因为在老百姓看来……这群人就是卖国贼，但他又没有办法去怪顾璘手底下那群人，因为他们事前不知道。
    “你多注意顾璘这边的动向，其他的……再说吧，医药费咱们自己全包了。”
    “明白的。”
    ……
    同仁。
    江来接到电话的时候是懵的，械斗？这个时代船工们还会打架？好吧……似乎华夏各地，这种争斗也是经常发生。
    而上海又处于各势力交汇，不同势力间有些斗争，似乎都算正常。
    “余温带一组，李枢带一组，查理带一组，一共三组。”江来很快召集了现有的劳力，从电话里，他问清楚了有几个重伤的送来同仁，也就做出了相应的部署，“我会先判断伤者病情，以决定治疗优先级。”
    “注意，操作要规范，之前培训说到过的无菌原则，一定要记住！”
    “护士长，请清点手术室与器械与手术用血。”
    “夏瑜、张丽、莎拉，你们各自选一组跟着。”
    “止血用品、消毒用品，推床……”
    江来安排着人和物，还未说完，医院门外已经喧闹起来，好几个简易的担架被抬了进来。
    一个是腹部插着匕首，有明显的出血；后面儿是腹部的衣服上明显有好几处大量血迹；第三个是右前臂以一个不正常的角度折下的……看得他是眉头一跳一跳的。
    好在，只有这三个算伤重的，后边儿的都是些轻伤，据说其他伤者都被送往了仁济。
    “江医生，俺让他们都来您这儿了……”杨大勇既然要当同仁的保安，那当然是把自己以前的同时都给送到同仁了，更何况，他觉得江来是世上第一的医生。
    江来呼出一口气，也没啥好说的，没法过问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个时候，人命要紧。
    他还是优先看了腹部好几处大量血迹的这位，“患者意识丧失，呼吸微弱，瞳孔对光反射消失，血压90/50mmhg，心率140次/分，立刻建立中心静脉通道，上平衡液，快速验血，准备输血，给氧！”
    “余温，推进手术室，开腹探查，优先查找出血点，止血！”
    “好。”余温点头，戴着手套的手已经把纱布压在伤口上了，等建立好静脉通道，上了补液，便让其他人将伤者转移到推床上，推进了手术室。
    ……
    “查理，你带人负责右前臂骨折的，优先止血！”
    “明白！”
    ……
    至于腹部插着匕首的是一个看着只有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意识倒是还有一些，不过却并不清楚，分给了李枢这一组。
    剩下的其他伤者，他在确认一遍没有重伤员后，就分给了其他人处理。
    这个时候，大厅才空了下来，江来也就才有机会问清楚发生了什么。
    杨大勇挠了挠脑袋，“江医生，其实就是些误会，送到您这儿的都是和俺之前一起做工的人，他们好像说了另外一堆船工是卖国贼，然后就起了冲突。”
    “卖国贼？”这三个字，还是让江来一下子就想到了顾璘。
    再联想到之前自家哥哥破的那个炸药案，他也一下子就把前因后果给整明白了……内心叹气，有些东西，真就是时代的悲哀。
    “嗯，结果从打架到械斗……俺就让人把和俺之前一起做工的人都给送您这儿了。”杨大勇轻咳一声，“江医生您放心，医药费船老大肯定会付的！”
    江来：……他并不担心这个。
    只不过，今天又是没有办法正常下班的一天了，至于这些伤者……他倒是希望他们能扛过这一遭。
    “我去手术室了，你的事儿我已经说好了，你去人事科那边填一下资料，明天就可以上班了。”
    “好，谢谢江医生！”
    江来叹气，也就进了手术室，这都什么事儿啊。

 61.杨大勇的新工作（求月票投资推荐追读）

    在任何时代，医生都是一份崇高却又充满争议的职业，因为生命相托，所以崇高；又因为性命相系，所以充满争议。
    而这个时代，医生又代表着高收入、高社会地位、有知识的精英分子；除了大环境好像不太稳定，江来对本职职业的心境倒是稳定了许多。
    救人，治病，上手术。
    江来到手术室的时候，正听着余温对自己手下的医生道，
    “这种创伤需要全面探查，不能忘记多脏器损伤和同一脏器多处损伤的可能。”
    “不能满足于已发现的损伤，要全腹探查避免漏诊。”
    “血管钳！”
    啪的医生，余温夹毕了一处出血点。
    手术室里，弥漫着奇奇怪怪的味道，嗯……肠子破了，吸引器不断的吸走腹腔里的混合物，但手术室的味道一直是好不起来。
    不过，久而久之……大家也都习惯了。
    见余温有条不紊，江来也就没有了担忧，每每到了这个时候，他就能感受到对方临床经验是相当丰富，随便一想，也是，军医院里，腹部伤、胸部伤应该都挺多的，更别说四肢外伤了。
    若不是断肢再植的想法实在是超前许多，怕也是引不来这样级别的医生给同仁打白工的。
    随着科学发展，医学技术也在不断的发展，各种新的药物也是不断出世，开始应用于临床。只能说，医学的进步，其实是积累在无数的牺牲之上的。
    想着，江来又转去了李枢那边。
    ……
    当然，这事顾璘也知道了。
    对于他来说，自己手下的人被打了，那还了得？
    所以哪怕他也还伤着，还是坚持去了仁济。
    “顾爷。”
    “顾爷。”
    看着手下的这些伤了的兄弟，他倒是平静了下来，微微点着头，“放心，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顾爷……我们……”有人犹豫着。
    “顾爷，我们真给日本人运了炸药吗？”但还是有人问出了声。
    顾璘眉头紧皱，脸色不好看，他自己虽没有什么信仰，但却知道其他人总有那么些情结，“难道信不过我？”
    “不，顾爷，我们信你。”立刻有人出声，在他们看来，顾璘这就是否认了。
    他们跟着顾璘好些年了，自然就信。
    见此，顾璘点头，“放心吧，今天这事儿，一定会给你们讨个公道。”
    当然，他要讨公道，就又会不可避免的与江家对上，他不懂…怎么到了江家这儿，多多少少都过不去？
    “谢谢顾爷！”
    “行了，好好休息着，还有几个兄弟，如果救回来了，老子多发他三个月的钱，没救回来，老子给他发抚恤！”
    在收买人心方面，顾璘跟着老杜，也学了不少。
    ……
    杨大勇今天还挺开心的，虽然码头上出了点儿事故，但他现在已经能换上干净的衣服看望妹妹了。
    “哥哥？”杨虹虹看着这么整洁的哥哥，语气中带着惊讶。
    “虹虹，你现在伤口疼不疼？”杨大勇看着几乎被纱布包裹的妹妹，心疼的不行。
    “哥哥，你变干净了……”
    杨大勇：？？？
    “感觉年轻了。”杨虹虹天真的道。
    杨大勇无奈，合着原来在自家妹妹眼里，自己之前也是个不太注意卫生的人啊？好吧，都是码头上讨生活的，哪儿来卫生不卫生的？
    “你没事儿就好。”杨大勇叹气，他在知道自家妹妹出事儿，那是真的吓了一跳，在知道妹妹去了手术室……他还以为妹妹要没了呢，“哥哥以后就在医院当保安了，你好好养伤，听江医生的话，明白不？”
    “啊……哥哥你要来这里当保安吗？”杨虹虹瞪大眼睛，“别啊，这里的医生好凶，我怕。”
    杨大勇：……
    “这里的医生都是好人，虹虹，你可要好好听话的。”
    于是，江大医生就这么被发了好人卡。
    看望完自家妹妹，杨大勇觉得虽然是明天才正式上班，但是今天好歹得熟悉一下环境，于是就去了保卫科。
    同仁医院的保安，之前也就六个人，因着有夜班，所以平日里休息比较少，如今知道医院要扩建，又有新人要来，一群人还是挺开心的。
    不过，他们听说这个新同事，是他们那位的副院长直接安排的，内心还是有些奇怪的。
    一个副院长，是不是管的有些宽了？
    但是，在他们看见憨憨的杨大勇之后，突然就什么想法也没了，这体格，就适合当保安啊！又高又壮！一看就吓人！
    “你好，我是马森，欢迎你加入。”作为保卫科负责人，马森还是会说一些中文的，毕竟已经在华夏生活了好些年了。
    “啊，谢谢，俺叫杨大勇，你们可以叫俺大勇。”杨大勇不是第一次见到洋人，但是能这么友好交谈的，还真是第一次。
    “大……用！”马森艰难的发音，“欢迎你。”
    “谢谢，不用客气，我明天才正式上班，今天就是打个招呼，知道一下我要做什么。”杨大勇嘿嘿笑着解释。
    马森点点头，“本来是想明天跟你说的，既然你想现在知道，我就现在告诉你。”
    “我们的工作职责，主要是保卫，内容是两部分，一部分是大门守卫，对于一些要携带武器进入医院的人，要阻止他们；第二部分是保障我们医院的医生和护士的人身安全，毕竟有的时候实在不算安全。”
    杨大勇点头，是不安全……昨天晚上江医生还被人堵了呢，结果门口保卫……无动于衷，估计……太晚了不小心睡了。
    “不过我们医院现在正在扩建，之后还要招更多的人。”
    杨大勇继续点头，那必须是得招人的。
    “平常除了大门守卫，大厅里我们也会安排人，避免出现什么意外。”
    “那……巡逻吗？”杨大勇好奇的问。
    马森惊讶了一下，“为什么要巡逻？我们只是医院，我们本来人就少……”
    杨大勇随后继续点头，的确，因为人少，很多工作都是没法开展，难怪江医生还和他说，如果有信得过的朋友可以来当保安，同仁也欢迎。
    他觉得……他朋友肯定愿意啊！一般来说，医院的保安要求比较高，不像他们在码头干苦力……而医院保安的活儿就比较轻松了，而且旱涝保收，工资又高些。
    不过，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来，毕竟，这里有江医生在啊！
    江医生那可是最厉害的医生，身上有着最厉害的技术！
    这么厉害的医生，这么厉害的医院，肯定有很多厉害的资料！
    总不能，让人给偷了吧？
    要真是让人偷了，那不得哭都没地儿哭去？
    “那马森队长，我能看一下我们医院的平面图吗？”

 62.有空让谢尔去歌舞厅看看（求月票投资推荐

    马森虽然奇怪杨大勇的要求，但还是找了医院的平面图，然后好奇的问了一句，“为什么要平面图？”
    “啊，是这样。”杨大勇接过，而后解释，“咱们医院江医生不是世界第一个帮人接回手指的医生吗？”
    “对。”
    “那医院里肯定有很多重要的资料呀！”
    “好像也对。”
    “那我们总得把这些东西看好，不能让人偷了去！”
    “是这个道理没错。”马森觉得自己被说服了，之前还看江医生老往医院搬资料呢。这个时代，一般人是觉得，只有与金钱有关的资料是重要的，更何况，门口有保卫，也不会有人想着要巡逻的。
    杨大勇则是看起了图纸，现在的同仁的确不大，也就一栋三层的医疗大楼，一楼是门诊和手术室以及医生办公室，二楼三楼是病房，还有一栋两层的宿舍楼，以及一栋一层平房作为食堂与后勤部。
    医院四周是铁制的围栏，共有两个门，后门平日里也就是运输货物和食材用的，大门则是众人进出的地方，而晚上的时候，后门会上锁。
    所以对于保安们来说，只要守住大门，那就也不用担心小偷啊什么的。
    但是杨大勇不这么认为，平面图是很简单，所以疏漏也多，如果真有人要偷东西……很容易就能避开保卫了，所以，巡逻是必须的。
    江医生信任他，他也得拿出十二分的干劲来才行。他还得去查看各个资料室和病房的位置以及重要程度，然后好确定巡逻计划。
    这么一想，他似乎也知道要找哪些人来当保安了，反正医院要扩建，保安也得扩招，他一定会建议江医生让保安们注意巡逻的！
    在他看来，同仁好歹是个西医医院，肯定是有一些重要资料的。
    与马森告别，杨大勇便直接在医院里走了起来，虽然看了图，但还是得和实际地形确定一下才行。
    先是医院的楼和楼之间的情况，再是楼里的情况，杨大勇是仔细观察了一番的，他不会说太多大道理，但是他知道，江来直接安排他来当保安，肯定也是会引起议论的，他要做的，就是不辜负江来的信任。
    就好像，当时他们营长直接提拔他当了排长一样，他也是卯了劲儿的训了个尖兵排出来。
    ……
    江来当然不知道自己随手一捡的保安这么上心，即便知道了，也只会欣慰。等几台急救手术结束，他又带着人去查了一圈房，这才安心的下了班，今天是能按时下班的一天！
    值班？
    现在外科人手够，他这个月可没给自己排，毕竟还没正式上班前熬了这么多次。
    江云廷看到自己小儿子竟然按时下班了，觉得有些惊讶，再看了看另一边的大儿子……嗯，今天也是有儿子承欢膝下的一天。
    “今天码头上发生了械斗，然后有病人被送来医院了。”一边吃饭，江来一边说着今天医院发生的事情，“对了，林世伯邀请我明天晚上去他家来着。”
    江云廷点头，“码头的事儿我知道，你治好人就行了，他们伤势怎么样？”
    “有一个伤比较重，失血也多，反正送来的时候大概都要失血一千五六百了，手术是做了，血也止住了，扩容输血抗感染抗凝也都给了，人什么时候能醒，不好说。”
    “至于肚子上插着匕首那个稍稍好一些，但是身体底子好像有点差，也得看看运气。”
    “反倒是手骨折的那个算是不重的伤了，得恢复个几个月。”
    听着自家儿子的说明，江云廷倒是点点头，“行，晚些时候我让老姚去医院把后续事情处理一下。”
    江来愣了愣。
    江继开见此则是解释，“被送到同仁的，是咱家船行的人。”
    江来瞳孔缩了缩，在他的认知里，漕运这一块，一直是被青帮把持的，便是上头想要插手，也很难，这才是青帮尾大不掉的原因。
    但是他没有想到，自家老爹居然插了一手进去，谁家的？又是什么时候插进去的？
    “自付三那事之后，我去找过人，跟人合作，算是把手续、背景都跑齐了，就插了一手。”江云廷语气中有些得意，他还是挺喜欢看自家儿子吃惊的表情的，“总不能，让青帮一家独大？”
    “若不是青帮内部本就有矛盾……”江继开插话，摇头，没有说后半句话。
    “可是，爹，为什么要插手船运啊……”江来其实是不解的。
    江家以往的生意里，大多数做的是药材和粮食布匹的生意，而且份额不小，加上他和江继开两个人也都没有对生意感兴趣，他一直觉得江家也就是做这些的了。
    “付三都敢拿枪指着你了，还不兴你老子动他老杜的自留地了？”江云廷瞪了江来一眼，当然，除了这个原因，其实还有其他的。
    不论是药材，还是米粮或者布匹，都需要大宗的货运。以往是直接走青帮那头的，现在则是走自家的路子，成本到底是不一样的。更何况……码头人多嘴杂，是个不错的信息收集的的地方。
    江来轻咳一声，合着是这事儿啊，不过，想一想，自家老爹会这么生气也是正常。
    “对了，歌舞厅，最近可以营业了，你可以让谢尔医生有空去看看。”江云廷又道了一句。
    江来：……
    “知道了，不过他最近应该没有空。”江来委婉的替谢尔拒绝了，“研讨会马上开了，之后还有招聘，完了还有哥的婚礼。”
    “那不都是你的事儿吗？”江继开问了一声，“和谢尔医生没有关系吧？”
    “他现在是我的助手。”江来理直气壮，使唤谢尔这事儿……他毫无愧疚感。
    江继开翻了个白眼，算了算了，和弟弟生气没有必要，“总之你让他抽空去看看，毕竟，老板是他，而且他也占了最大的股份。”
    “好的。”江来倒是应下了，的确，是得看看，那家歌舞厅……可是最好的位置啊，加上谢尔毕竟是老板，需要出现一下才是。
    谢尔一定会开心，因为又能看美女。
    这么一想，他又想到了谢尔之前的女朋友，果然……很麻烦啊。

 63.江医生的门诊（求月票投资推荐追读）

    码头上发生的械斗，很快也就见了报。
    前几日因着大河三郎被瞩目，顾璘这样的角色，倒还没有人讨伐。
    而此时，记者们了解了船工们械斗的前因后果，便有许多文人提笔对青帮、顾璘进行抨击，大骂其卖国。
    “顾璘之罪，与卖国无异！”
    “青帮之势，应严格约束！”
    “当重惩顾璘，杀鸡儆猴，以儆效尤！”
    当然，民府的消息，依旧只有“联合英美法等国共同对日进行严正谴责”，便没有了后文。
    林氏医馆。
    林绾从厨房里给林衍端了早餐，便从门外的信箱里拿了今日的报纸。
    “顾璘之罪，与卖国无异！”报纸版面最中央，便是这几个大字。
    大河三郎死了，死得大快人心，但他最大的罪不是砍了孩子们的手，而是意欲颠覆中华，这个时候，林绾才认识到了这一点。
    ……
    清心女子中学。
    顾雅也看了今日的报纸，那叫一个气愤，日本侵了东三省，如今更是意欲颠覆华夏，此前运送上万公斤的炸药进租界，上头依旧没有商讨出个结果。
    她原以为大河三郎死了这事儿好歹也出了口气，看了今天的报纸，才知道……这口气可还没出完呢！
    “顾老师，林老师今天怎么还没来啊？”有一个老师站到了顾雅身边，问着，“我这儿还有几个翻译上的问题想要讨教她呢。”
    顾雅这才缓过神来，而后道，“她今早没课。”
    “啊……好像还真是。”
    “林老师的课好像在下午。”办公室内，又有一名老师笑着，“不过，想来林老师也不是喜欢赖床的，是不是去约会了？”
    “约会？”顾雅好奇起来。
    “昨天顾老师你不是和林老师说了好一会儿关于那个江医生的事情吗？难道不是你帮着安排的？”
    顾雅：……她倒是想！可林绾根本没有理解啊！
    “咳，大家不要乱说。”顾雅摇摇头，算是否认。
    其他老师则是一副我懂的表情。
    “要我说啊，林老师今年也24了，家里又是书香门第，相貌更是不差，是该谈婚论嫁了。”
    “对，要不是顾老师抢先，我还想给我一个朋友探探口风呢。”
    顾雅：？？？
    ……
    看着报纸，江来倒是长长的叹出一口气，这个时代，民众们对于背叛者的容忍度还是很低的，特别是像顾璘这般的。
    光是看报纸上的态度，自然也就知道了，他问过江继开，为什么顾璘没有进巡捕房。
    江继开的回答是，“还没问到线索的时候，大河三郎就没了，完全顾不到青帮这边的后续追查……加上巡捕房上头并不想与青帮冲突，又加上头关注的完全是如何联合各国给鬼子施压……倒是把顾璘给放过了。”
    而此时码头械斗事件的升级，再次将顾璘给推了出来，像是……天意一般。
    江来总觉得，顾璘大概也就现在能活蹦乱跳一会儿了。
    ……
    吃完早餐，与自家老爹告别一声，江来也就开着车往医院赶了，今天他没有预约的手术，只有一个外科门诊，算是相当空闲了。
    而因着断肢再植，预约他的病人不少，不过，一个早上也就是十五个号，并没有超出，相比起后世，已经是相当悠闲了。
    “江主任早。”
    “江医生早上好。”
    “江主任早！”
    “江副院长早上好。”
    进到医院，众人与江来打着招呼，江来自是一一点头回应，总而言之，各式各样的称呼都有，他也并不介意。
    因为今天有门诊安排，所以查房的任务，也就交给了谢尔他们。换好白大褂，对着镜子又整理了一下领子，看着镜子里年轻的脸庞，江来内心感叹了一下，真年轻啊，而后才戴好了听诊器往诊室而去。
    “江医生，您来啦？我要喊号吗？”诊室外负责喊号的护士，名字叫米娅，是一个脸上有着小雀斑的年轻米国姑娘。
    “嗯，请1号病人进来吧。”江来点头，笑着应下。
    “好的。”
    ……
    “您好，江医生，我叫季汝修，能约到您的号，实在是太幸运了。”1号病人季汝修，是一名中年微微发福的男子，见到江来，还是有些激动，瘸着腿一跛一跛的进了诊室。
    在他看来，这可是世界上第一个完成了断指再植术的医生啊！
    世界第一啊！光是想想，就能让他们华夏人激动了，哪怕这个医生十分年轻……他依旧觉得骄傲，为江来骄傲。
    听着季汝修的话，江来笑笑，“客气了，那么，请坐。”
    “谢谢。”
    “那么，季先生是哪里有不舒服吗？”江来打开了钢笔的笔盖，拿过一个病案本，开始写起病案记录，这个时期，大部分病历都需要英文书写，各个西医医院皆是如此。
    虽然他之前就看到这位季先生似乎不良于行，再看了看这位季先生露在外面的手指，倒是有了些想法，但有些东西还是得听病人说一说才好。
    “是这样的，我这右腿啊，早些年断过，当时给接回去了，但后来过了很久，走路依旧一瘸一瘸的。再后来呢，我这脚好像变形了，那叫一个疼啊！”季汝修指了指自己的双腿，叹着气道，“这些年也辗转看过好一些医院，拍过片子，都说骨头是长好了的，疼是因为脚趾和关节里有东西，说是长了石头……人的身体里，怎么可能长了石头嘛！这不是瞎讲吗？”
    江来默了默，人的身体，可不止会长石头啊！
    “我看看？”
    “哎，好。”季汝修随即撩起裤腿，脱了鞋子，“喏，右边膝盖和别人的都不一样，是真疼！还有，两只脚这脚趾啊……”
    极度变形的膝关节以及脚趾，江来无法想象，这个中年人是怎么忍住这样的疼痛的，“疼吗？”
    “嗨，习惯了。早些年北伐的时候啊，从广东走到北平……那什么苦没吃过啊！”季汝修摆摆手，疼自然是疼的，只是习惯了……也就习惯了。
    江来内心叹气，原来是个老前辈，早先参加过北伐的那一批人，后来的发展似乎都还不错，否则，这样的富贵病也不会找上门了，“季先生，之前的医生说的没错，是长石头了。”

 64.江医生不检查看看吗？（求月票投资推荐追

    痛风石，也就是谷氨酸钠尿酸盐在皮下聚集形成的结晶，引发的各项功能障碍与症状，在后世……也是俗称痛风，发病趋势也是越发年轻化。
    这个时代虽然已经有了痛风这个病，也有学者提出尿酸盐沉积可能是痛风性炎症的病因这个观点，但是存疑的人依旧不少。
    “啊……这？”季汝修微微有些错愕，“真是长石头了？”
    “嗯。”江来摸了摸病人的膝关节，“简单来说，是身体的一种代谢疾病，因为尿酸没有办法很好的排出体外，容易在关节处形成结晶，久而久之，就越长越大，成了您现在这样。”
    季汝修一愣，他是不信人身体里会长石头这件事儿的，但这几年的求医，加上如今江来的沉着，让他对自己的认知出现了怀疑。
    “你平常是不是喜欢喝酒跟吃肉，或者吃海鲜？”江来又问。
    “对，这人年纪大了，就好这一口，黄酒配螃蟹，那不是越喝越有吗？”季汝修笑答，带着些自嘲，“年轻的时候没啥吃的，现在条件好些了，也不会在这方面亏待自己。”
    “抽烟吗？”
    “也抽的。”季汝修点点头。
    “您腿刚接上那几年，膝盖和脚趾什么的应该都还没有变形吧？”
    “那没有，但我那几年，走路也不好，还是瘸的。”
    “所以您一直觉得，您现在走路还是因为之前腿断过的缘故，甚至您觉得现在关节变形肿大，都是之前断腿的缘故。”江来肯定的道。
    “是啊。”季汝修点头。
    江来叹气，“您之前接受过什么治疗吗？”
    “看过老中医，喝了不少时间的中药，好了很多，但是也一直都不太好。”
    “您没忌口吧？就是该喝酒喝酒，该吃肉吃肉？”
    季汝修一噎，像是被老师戳中了错处，因为的确如此，不过人到底年纪大些，脸皮也厚些，“那江医生，我这病……”
    “最快的解决办法是手术，不过也得先吃上一个星期的药，消了炎才行，身体的疼痛，都是因为存在炎症反应。”
    “有治？”季汝修眼前一亮。
    “有，但是……便是手术，也是治标，暂时缓解您的症状，想要治本，您还得改变一下您的饮食和生活习惯。”
    “不能喝酒不能吃肉？”
    “前期肯定是完全不能，后续如果控制得好的话，可以适当放开。”
    季汝修松口气，“那……我这现在？”
    “我给您开点儿药，您啊……吃上一个星期，或者，我问问现在有没有病床，要么直接住院？”江来也问着患者的意见。
    “那直接住院吧，我这被这个病啊，也折腾了不老少了。”季汝修倒是没有什么说的，想着能治好，后边儿虽然要控制饮食，但也不是完全不能吃啊，这一听，比之前在其他医院得到的结果好太多了。
    江来点头，又问了一些其他情况，好歹，这位季先生目前也是没有其他什么基础疾病，便通知米娅安排病人住院。
    很快，便是2号病人，是一位上肢有旧疾的病人。
    ……
    一早上15个病人，江来花了两个小时看完，其中收住院3人。
    这速度放在后世医院里，算是慢的，见还有一小时才到中午吃饭时间，便让米娅去大厅告知一声，早上他这里再放十个号。
    预约排号在下午的病人，便开心了。
    正在思考巡逻路线的杨大勇，见到病人们的样子，觉得自己一定得加油才行，而后，他便听见了一声枪响。
    ……
    顾璘被暗杀了，在同仁医院附近，正从车上下来的时候，被一枪打在胸口，有人扶住了他，也有人立马朝着射击方向奔跑同仁医院。
    “快，送医院！”
    “附近就是同仁啊！”
    “同仁的医生，不会医咱们老大，还是得送仁济那边！”
    “你傻啊，肯定是哪家医院最近就跑哪家啊！都什么时候了？”
    “快点快点！老大，你坚持住啊！”
    小弟们的争吵，顾璘注定是听不见了，他只觉得巨大的疼痛袭来，然后肚子里热热的，双脚发软，想向后躺倒，但是被扶住了，再接着，他觉得自己喘不上气，然后眼前一黑。
    “老大？！”
    见顾璘失去意识，一群人都慌了，不知道怎么办才行。
    再然后，有人探了鼻息，惊恐的跌坐在地。
    顾璘，死了。
    ……
    医院里，专注看病人的江来，倒是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依旧是看着后续加号的病人。
    不过，下一位进来的病人却是一位年轻女孩子，五官很漂亮，脸也很干净，穿着白色的小西装，搭着一条干净的披肩，又拎着一个不大不小的挎包，卷发梳在耳侧，踩着一双高跟鞋，踏踏的走到椅子旁，很是自然的在江来对面坐下。
    “江医生你好。”林绾看向对面的江来。
    精神的短发，黑色衬衣，外面套着白大褂，白大褂胸口口袋里别着几支笔，脖子上又挂着听诊器，剑眉星目，鼻梁英挺，脸很白，像是女孩子化了妆，但林绾知道，这是人长期待在室内的缘故，握笔的手指白皙，骨节分明，看着……像是一个书生，又觉得这气质不太像。
    “你好。”江来应下，“怎么称呼？”
    “林绾，绾发的绾。”林绾淡定的答着。
    江来点头，随即在病例上写下名字，“年龄？”
    “24.”
    “怎么不舒服？”记下了基本信息，江来开始问到了正题，在他看来，这位病人既没有面带愁容，也没有痛苦的样子，倒是有些稀奇。
    “这两天似乎是受凉了，嗓子有些疼。”林绾便说出了早就准备好的答案。
    江来眉头一皱，而后笑着摇头，“林小姐，你这病，不该看外科，这样，你去看个内科，我们内科的珍妮教授对于上呼吸道感染有比较深的研究。”
    “怎么，江医生不能看吗？”林绾轻笑，她其实是想看看，这个盛名之下的江医生，以及自家闺蜜未来的小叔子，到底有几分刷子。
    听着这话，江来握笔的手一顿，疑惑起来，认真解释，“林小姐，我是外科医生，而所谓的外科，是研究外科疾病的发生、发展规律及其临床表现，诊断、预防和治疗的科学，主要以手术切除、修补为主要治病手段的专业科室。”
    “林小姐你的病，我觉得内科更加对症一些，当然，我这边也会建议你回去多喝热水，好好休息，以你年轻的体质，过上一周，这病也就能好了。”
    林绾：……这人听不出自己的挑衅？
    于是，林绾呼出一口气，“江医生不检查看看吗？我可是排了很久才约到您的号的。”

 65.等巡捕过来吧（求月票投资推荐追读）

    见这位林小姐如此固执，江来无奈，他总觉得这位林小姐似乎是另有图谋。
    不过他还是取了压舌板，又拿了手电，身体稍微前倾，“来，张嘴，啊……”
    “啊……”林绾配合的张嘴。
    “扁桃体没有发炎，我再用听诊器听一听。”拿下听诊器，江来移动了一下自己的椅子，打算要给对面的女孩子听呼吸音，“可能要林小姐你脱一下外衣。”
    隔着厚厚的西装，江来自认没法听诊。
    林绾点头，解开小西装的扣子，露出贴身的黑色羊毛衫。
    江来默了默，也是，现在是冬天啊，“麻烦把毛衣往上掀一下。”
    林绾：……
    她虽然知道西医的这些流程，毕竟她也翻译过一些医学书籍，可她还是微微有些不自在，不过还是听着江来的话，将毛衣往上撩了撩，露出了白色的丝质里衣。
    江来见此，便先听了心音，心音规律，且强而有力，心率约莫75次/分，而后又移动了一下听诊器，瓣膜也没有什么杂音。
    这才将听诊器移了移位置，听起了呼吸音。
    没有任何异常。
    收起听诊器，坐回自己的位置，江来在病案本上记下了自己的记录，“林小姐，咳嗽有吗？”
    “偶尔有。”
    “这样的情况几天了？”
    “两天。”
    “还有其他地方有不舒服吗？”
    “好像没有了。”
    江来刷刷的写下病历，随即开口，“林小姐您的病，症状不重，其他检查也没有必要。我这边也就还是建议你回去多喝些热水，多休息，忌辛辣。”
    林绾听着江来这认真的语气，还想说些什么，却听见外头喧闹起来了，她暗道一声，来了啊。
    江来倒是眉头一皱，但也没有停下笔。
    诊室的门很快被推开，却是杨大勇，“江医生，外面来了一堆混混……外面保安人数不够，他们闯进来了，说是要找凶手。”
    “凶手？”江来愣了愣，“什么凶手？”
    “顾璘死了，就在到咱们医院门口下车的时候，根据现场推断，凶手是在咱们医院狙击的，一枪打中心脏。”杨大勇很快解释了清楚。
    江来瞪大眼睛，顾璘死了？他早上预感成真？自己真的开过光？不能吧？
    随后，江来站起身，对着林绾道，“林小姐，不好意思了，今天的门诊要提前结束，你回家还是多休息。”
    “好，麻烦江医生了。”林绾这时候也没有非要缠着江来了，毕竟，她的目的达到了。
    说完，江来也是出了诊室，和米娅说了一声暂停门诊，便往大厅而去。
    伯恩教授今天回医学院了，只有另外珍妮教授今天是在的，通常，伯恩教授不在的时候，珍妮教授会负责医院的其他事务，当然，也是因为同仁并不大，否则还是得给珍妮教授安上一些名头。
    “江。”珍妮教授的门诊也暂停了。
    “珍妮教授。”江来点头，打了招呼，“我去问问情况，您带着其他同事和病人们先不要激动。”
    “好。”
    说着，江来便走上前去，看着一堆凶神恶煞的混混，神色平静，“顾璘呢？”
    “顾爷死了！凶手是在同仁狙击的，我们当下就封锁了同仁的出入口，现在还没有人出去过……也就是说，凶手还在医院。”为首的人眼神直往杨大勇身上盯。
    江来也就清楚了前因后果，有人知道顾璘要来同仁，提前在同仁埋伏了，趁着顾璘下车的瞬间狙击，但……绝不会是杨大勇。
    真要杀顾璘，那天晚上就杀了。
    “大勇，去报警。”江来神色如常，而后看向那名为首的混混，“你们的人退出医院，马上会有巡捕过来接手。”
    那人狠狠的盯着江来，但也知道，眼前这个人并不是他们能惹的起的，一挥手，一群人退出了同仁，只守住了前后门出入口。
    “马森队长已经报警了。”杨大勇回答。
    江来点头，“带我去现场看看。”
    “行。”
    杨大勇倒也不怕什么，便应下了，于是带着江来在一堆混混的眼皮子底下，到了顾璘被暗杀的现场。
    顾璘的尸体已经开始有些僵硬了，加上天气冷，地上的血液也早已凝固，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似乎死前都不相信自己会被暗杀。
    见到这样的场面，江来内心倒是很平静。
    一个卖国贼死了，在这个年代，也太过正常了。日后便是某位姓张的投靠鬼子的青帮大佬，也会死。
    根据现场，顾璘下车的时候是面对同仁方向的，子弹自前胸穿入，一枪打中心脏。那种时候……就算顾璘给送进医院，那大概率也是救不回来的。
    江来转过身，看了看同仁的大楼，阳光下，并无异处，除了……三楼一处开着窗的病房。
    按照这群人的说法，凶手的确应该是还在医院里。
    “江……医生，您发现什么了吗？”见江来对现场的查看，为首的混混还是忍不住上前问，于他们而言，江来是这个时代绝对的精英医生，医生的见识，和他们的见识是不一样的。
    “你们的推测大概率是对的，之后由巡捕接手就行了，医院里老外多，你们这么大咧咧的闯进去……以后可没有人能保你们。”江来很是平静的说出这句话。
    那人身体一愣，是啊，顾璘死了，的确是不再会有人保他们了。虽说都是青帮的，但青帮内部也是派系林立……
    “行了，等巡捕过来吧。”说完这句话，江来带着杨大勇往医院走。
    “江医生，如果那位侠士真的还在医院，那巡捕来了，不是……”杨大勇担心起来，在他看来，顾璘就是卖国贼，而今卖国贼的下场，也是他自寻的。
    杀顾璘的人，自然也就是侠士了。
    “那位既然敢来，想必也是做好了准备的。”江来倒是不担心，医院人多眼杂，而且还有很多老外，巡捕房……即便再想要严查，其实也是没法严查的。
    他只担心这人是不是真的只针对顾璘，如果不是……那医院里的人就很危险了，脚下的速度也不由的加快。
    他不反对民间的这般“奇人异士”，但他又希望这个时代能有真正的足够维持正义的秩序。
    ……
    “江，如何？”珍妮教授见江来，便问。
    “的确是被狙杀的，子弹一枪射中心脏。以我估计，狙击的地方也的确是在医院，我现在上去看看。教授你稳住大家。”
    “好。”
    说完，江来便往三楼赶去，那间病房，在三楼，是内科病房。
    杨大勇则是紧随其后。
    不过……走到三楼的时候，却发现通往屋顶的那扇铁门，竟然在风中一开一合……发出哐哐的声音。

 66.你爱慕他（求投资月票推荐追读！追读追读

    巡捕到同仁的时候，不过是几分钟后，接手了现场情况后，也明白……凶手的确应该还在同仁，但找凶手可不是看脸……
    此时，余温与谢尔等人也被惊动，在江来的解释下，一群人也算是弄清楚了当下的情况。
    “简单来说，在医院的所有人都有嫌疑。”余温很是淡定，“你新招的保安，杨大勇动机最大。”
    江来苦笑着点头，“不错。”
    “你嫌疑不小，但你一直在看诊，病人可以为你作证，所以可以排除。”
    “是啊……”
    余温摇摇头，他倒是没有想到，今天早上才看到的报纸，还没到中午，顾璘就没了，只能说，凶手，不，这位侠士的消息很是灵通，最重要的是，胆子也相当大。
    “杨大勇是一直在大厅，护士们都看到，所以也排除。”谢尔补充了一句，好奇起来，“江，死的那个人在你们华夏是不是招很多人讨厌？”
    “算是吧。”江来点点头。
    谢尔一拍手，“那不就结了，肯定是他仇家太多了呀。”
    江来觉得，谢尔这么说倒是也没错，于是道，“交给巡捕房吧。”
    不过，他还是在今早的所有病人之中扫了一眼，也就继续开诊了。
    ……
    “顾璘是昨天晚上决定今天再来同仁一趟的，这个消息没有什么人知道，知道的只有你们内部的人。”巡捕很快抓住了重点。
    一下子，一群混混都懵了。
    因为巡捕这么说，的确是没错，在他们想来，也不会有人是早上知道消息后临时决定到医院进行狙击吧？
    那胆子也太大了，时间过于紧迫，就没有办法给自己找好退路。
    “行了，我倒是觉得，把你们带回去问问，或许能更清楚。”为首的巡捕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困难的了，要长时间的围住这家医院，他们要承受的压力就过于巨大了，“带走！”
    “然后对今天来就诊的病人都简单做个询问。”
    “是，头儿。”
    ……
    “我啊，来看病的呀！”季汝修已经住院，见到巡捕，微微抬了抬眉，露出了自己的手指。
    巡捕见那关节畸变，暗道这还是人的手？忍不住后退两步，赶紧去问下一个人了。
    ……
    “这位女士，你只是咳嗽，为什么会找外科医生看病？”
    林绾听着巡捕的问题，只是笑笑，“江医生既年轻，又帅气，如今更是最厉害的医生。”
    “哦，我懂了。”巡捕表示理解，“你爱慕他。”
    林绾只是笑着，也不做辩解……爱慕目前是没有的，但好奇是真的。
    毕竟，她听太多人说过江来的名字了，自家老爹，自家闺蜜，自己的同事，以及参加游行时的学生们……
    当然，自己也看过太多次这个名字了，大陆报、青年报、新青年报、申报、乃至于泰晤士报。
    等到见了真人，才发现，这就是个纯粹的医者，她有很久没看过这么纯粹的人了，记忆中的那次，还是在她很小的时候了。
    她到现在都没有忘记过，
    有个人流着眼泪，说着，
    我为了他们，能够像人一样的活着，
    为了他们能够拥有人的权利，人的快乐，人的尊严！
    ……
    江来在看完早上最后一个病人之后，就得到了米娅的消息，说是巡捕房的人把那群混混带走询问了，医院已经出入自如。
    三楼那个开着窗的病房是一间空病房，早上的时候病人刚出院，护工们也刚打扫完，所以开窗通风。
    通向屋顶的铁门是开着的，他带杨大勇上去了，空无一物……除了，一撮黑色的毛衣被屋顶的水泥勾住了。
    当然，见他把这毛衣给塞进口袋，杨大勇也很聪明的什么都没有说，也没有问。
    下了楼，他也将铁门给关好了。
    就这么，等到了巡捕来，以及各种问询，然后医院通道开放。
    中饭，江来是带着杨大勇一起去食堂吃的。
    “江医生，俺觉得，医院的保卫还是要加强。”杨大勇吃着鸡翅，一口塞进去，然后不一会儿吐出了骨头，“怎么骨头都是断的？”
    “医院的保卫是要加强。”江来点头，表示赞同，“你……怎么想？”
    “昨天俺找马森队长看了医院的平面图，今天也把医院上上下下跑了个遍。”杨大勇扒拉了两大口饭，吞下去后，才开口，“俺有一些能信得过的朋友，是跟俺一起来上海的东北朋友。”
    江来喝了一口汤，点头，“信得过？”
    “嗯！”杨大勇点头，那是……他的老战友和下属。
    “回头去医院录信息，但我有一个要求。”
    “您说。”
    “人品必须端正。”
    “您放心！”
    江来点头，随即又道，“然后呢？”
    “俺还跑新院区看了，医院现在在扩建，地基好像挖的很深。”
    “嗯，要造防空洞的。”江来点头，随即又摇摇头，“毕竟，这个世道……”
    “哦……那更好了！”杨大勇眼神都亮了起来，“江医生，那边的工期大概是多久？”
    “因为资金充足，所以人力物力充足，现在是1月份，预计4月份可以建好，6月份左右能投入使用。”作为副院长，江来是看过好一些资料的，当然也包括医院扩建的这部分。
    当时看到医院要造地下部分，他还诧异了好久，不过随后一想，资金充足的情况下，同仁要往大了造，上边儿都不会反对。
    更何况，同仁是一家米国教会医院，对于华夏的形式都有判断，防空洞这东西，造好了可是能救命的。
    “6月！”杨大勇点点头，“那俺觉得，新大楼的巡逻路线可以等大楼造好了再说。”
    “巡逻？”江来诧异，后世医院有巡逻，是因为医院里的确有许多贵重的东西……这个时代，军医院巡逻他觉得也是正常，但是像同仁……目前的保安根本就没有这个想法才对。
    “对，俺觉着，江医生您是这么厉害的医生，像顾璘一样，就是想从您这儿得到些什么东西的人也不少，医院里更是存着不少资料……现在的安保，还是太松懈了。”
    江来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倒是惊讶于看着憨憨的杨大勇竟然如此警觉，又想起杨大勇的身手，“你……以前是做什么的？”
    “当然，如果不想回答，可以不答。”
    杨大勇放下筷子，默了默，“俺以前……是东北军的，不过只是个排长。”
    江来点头，正常的吃饭，随后道，“不怪你们。”
    来自后世的他，当然知道，那件事儿，没法怪这群士兵。
    杨大勇愣了愣，鼻子再次一酸，眼眶登时就红了，眼泪扑簌扑簌的就往下掉，“江……江医生……呜呜呜，俺……”
    “谢谢您！”

 67.超一流企业卖标准（求追读追读追读！）

    江来实在是看不得人哭的，哪怕这人是一个一米八的大汉。
    这铁汉子哭起来……一样是一把眼泪一把鼻涕，最后那句话，倒是差点儿让他笑场。
    俺……谢谢您。在后世，这偶尔也能解读成另外的意思。
    杨大勇心里很委屈，这些年一路过来更是受过不少的白眼，有多少人骂东北军都是孬种……他没法争辩，因为……结果放在那儿了。两万关东军，愣生生的拿了东三省，那可是……当时发展最好的土地啊，武器装备更是当时华夏最先进，海陆空三军装备远超民府。
    所以，别人骂他孬种，他没有什么好反驳的，也就是自己生闷气。
    可当有人给了安慰，那各种委屈便憋不住了。
    他真的觉得，江来真是世界上最好的人了，不仅医术高超，还如此心地善良……于是，哭得更厉害了。
    食堂里，一众医生都看了过来，满是好奇，他们不懂……一个大汉为何哭的如此凄惨……江来又为何如此淡定……这其中关系好像有点复杂？
    谢尔跟余温更是端了饭盘过来，在一旁坐下，好奇的看向杨大勇与江来。
    江来对上两人探究的眼神，也不知道怎么说，反正……就是从口袋里掏了手帕，递给了杨大勇，然后就逃离了现场，就……有点尴尬。
    下午，江来是请了假，因为晚上还要去赴林衍的约，他也得回家拿一些之前整理好的资料。
    而后，他发现自己终于是真的请上假了，没有急诊，没有事故，没有……加班！
    这个发现，让江来心情好了不少，回到家中，将口袋里那一撮黑毛丢入花从，便回了自己的房间，从书架里取了一份资料，名为：中医标准化简略研究与对外贸易分析。
    又让张伯备上了礼物，驱车往林衍家赶去。
    ……
    林氏医馆。
    江来停了车，看向眼前的这个医馆，他倒是……第一次来，本来之前要拜访，结果因为急诊手术而失约。能以姓氏命名的医馆，多数都是有一份站得住脚的传承的。不过，他听自家老爹说，林衍唯有一女，收了不少徒弟，想要从中选一个继承医馆。
    林……江来想起了今天的那位女病人，眼神莫名，拿着礼物的手，也紧了紧。
    他自认是一个好人，是一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但同时他也认识到，在现在的历史背景下，穷人，是不配谈法律的，能活着……就已经是幸运了。
    所谓正义，法律还远远不够，而这，也是他将现场的那撮毛衣拿走的原因，随后，目视前方，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对着自己道，没什么好纠结的啊。
    接着抬腿，进了林氏医馆。
    满是中草药的香味儿，进了医馆后，越发明显。
    “你好，看病还是抓药？”右侧是一方长长的木质柜台，柜台后站着两个男子，男子身后，则是自天花板落地的中药柜子，有着数百个抽屉，标着不同的中药名。
    “江来，约了林世伯，特来拜访。”江来微微点头。
    “啊，江医生！”稍胖些的男子激动一下，“江来医生？”
    “对。”江来笑着。
    “哈哈，师傅已经等很久了，我叫戴子福，是师傅的大徒弟，这是我小师弟，向胜。”戴子福笑道，随后从柜台里出来。
    “你好。”向胜也是打了招呼。
    江来回以笑容。
    “江医生，请随我来。”戴子福伸出手，指着前方。
    “多谢。”感受到这两位的热情，江来还是有些惊讶的，要知道，这个时候大多数中医是不会欢迎西医的。
    “其实，要多谢江医生才对。”戴子福是知道自家师傅之前去做了什么的，而且，还成功了。
    “举手之劳。”
    “江医生真的客气了，若真是举手之劳……也何苦准备这么久？”
    江来失笑，不知怎么回答，因为这人太实在了。
    “师傅就在里头了，我手里还有活儿，就不进去了。”
    “麻烦你了。”江来应下，已经是穿过了院子，到了里头的一个房间。
    “师傅，江医生到了。”戴子福对着房里喊了一声。
    没多久，房门就打开了，却是林衍，“哈哈，倒是没有想到你来得这么早！”
    江来也是笑着应了。
    “快进来，子福，上茶。”
    “知道了，师傅。”
    进了房间，江来把礼物放下，“就是些小糕点。”
    林衍也没有拒绝，他闺女……就喜欢吃这个，“行，那我也就不客气了。说起来，你和你爹真是一样，来我家带的都是糕点。”
    江来：……大概是知道你有女儿？
    “都是张伯准备的。”
    “那就难怪了。”林衍笑着，“来，坐。”
    说着，林衍掏出自己的怀表，看了一眼时间，“再有一会儿还有几个人来。”
    “好。”江来从包里取出了资料，放在了桌上，“世伯，这是我之前做的，您看看。”
    林衍看着标题，便是一惊，“中医标准化简略研究与对外贸易分析？标准化？”
    “所谓标准化，是为了在一定的范围内获得最佳秩序，对现实问题或潜在问题制定共同的和重复使用的条款的活动。”想了想，江来解释了一番。
    “但每一个中医，即便是在面对相同的病人时，理解也不一样，用药方面也会有区别。”林衍皱了皱眉头，“要实现你刚刚说的标准化，太过于困难了。”
    “个性化的治疗方案，我其实是认同的，但是林世伯你不妨先打开看看。”江来倒是没有反驳，而是让林衍先打开资料看看。
    林衍点头，随即也就翻开了资料，光是看了个开头，一句“三流企业卖苦力，二流企业卖产品，一流企业卖专利，超一流企业卖标准”，便吓到他了，苦笑着，“贤侄……你这格局……我自愧不如。”
    江来微微摇头，这些，不过是他曾经看过的一篇文献上的话，虽有道理，但要在这个时代实践，还是挺困难的。
    林衍便接着往下看，不过几分钟，就得喊一句，“好！”
    戴子福端茶进来，见自家师傅的模样，也是无奈的笑笑，与江来打了招呼，便出去了。

 68.我们总得从洋人手里赚些钱啊（求追读追读

    华夏数千年传承的中医学，并非几千字能够讲完的，而江来所谓的中医标准化简略研究，也不过就是中药名标准化与中成药的标准化生产。
    要知道，光是这两项，也已经是一个极大的工程了，而中成药，是江来计划中对外输出贸易的最重要环节。
    自这个时代始，西医的蓬勃发展，其实是海量金钱与人力物力的堆积与临床数据的积累，期间不知有多少病人为之牺牲。
    但作为一门已经相当成熟的传承了数千年的古老学科，依旧有其独特魅力，神秘的东方虽已衰弱，但其底蕴犹在，它不需要再疯狂的堆砌实验数据，只需要通过简单的验证，华夏的四万万百姓，便是它最大的支柱。
    “好！”半个多小时后，林衍仰天长笑，大喊一声好字。
    “老林，什么好？”房门被推开，又有几人走了进来。
    先是看了看林衍，又将目光转向旁边的江来，年轻，有为。
    “你们来得正好！”林衍赶紧让几人落座，看向江来，“我给大家介绍，这位，就是同仁医院的江来江医生，也是云廷的小儿子。”
    随后，又为江来介绍，“这是顾寿卿，专攻小儿疾病；这位是宋广，于外感内伤一道专精；祁昭献，专治疮疡、瘿、瘤、岩等；孙芝芳，对妇女月经病、带下病、妊娠病、产后病、**疾病及妇科杂病均有研究。”
    “至于我自己，你知道的，专攻骨伤一道。”
    江来点点头，“诸位前辈有礼。”
    “前辈？”看上去慈祥和蔼的顾寿卿摇摇头，不赞同，“你学西医，与我等道不同，何来前辈之称？”
    一旁，小胡子祁昭献赞同点头，西医与中医，分属两门不同学科，的确不是一条道路，“寿卿所言不错。”
    “闻道有先后，既皆为医者，诸位皆比在下先行，自然当得一声前辈。”这个时代，不仅是西医排斥中医，相当一部分中医也很排斥西医。
    “江医生说的没错。”在场唯一女性，孙芝芳则是赞同江来的话，她对西医，也有不少研究。
    林衍哼了一声，“有的人啊，分明知道人家比自己要厉害，还非得装腔作势拿捏一番，有意思吗？”
    气得顾寿卿与祁昭献连翻白眼，众人都是认识了许多年了，谁还不知道谁啊？
    江来就差笑出声了，他觉着，林衍还是挺有意思一个老中医了，其实……也不算老？和他爹年纪倒是差不多的。
    “我告诉你们，老子是带你们发财来的！不，是江来带你们要把我中医发扬光大！”林衍一边说着一边把江来给的这份资料往孙芝芳手里一递。
    孙芝芳笑着接了，而后便开始翻看起来，越看，眼神越亮，“有意思!”
    “标准化？”顾寿卿与祁昭献倒是眉头皱了皱，这个词，太过于工业化了，或者说，太过于西方化了。
    “只是把中药的名称统一以及推出一些能强身健体的方子以标准化的工厂生产成便捷药丸？”半晌，孙芝芳算是看完了前半部分。
    江来点点头，“嗯，是这个意思，其实，各位前辈的医馆现在也会制作一些比较简单的药丸吧？”
    “不错。”
    “但我想，每个医馆所制药丸皆有自己的特点，或许有自己独特的功效，又或者，功效强弱皆有不同。”
    几人又是点头。
    “这样的药丸，各位觉得，洋人会买吗？”
    几人摇摇头。
    “你的意思是……？”顾寿卿倒是反应过来了，“统一标准制药？”
    “不错，以洋人的习惯，建造一厂，以同一标准将中药制成便于入口的药丸，然后通过一段时间的临床数据跟踪，便可发表成文，有着详细的功效，禁忌与成分说明，那洋人就是吃这一套的。”江来解释，“至于为何要让洋人吃这一套？”
    “你想……卖给他们？”
    “卖给他们还不够。”
    “你还想……同化他们？”
    “是！”江来点头，实际上在后世，中医药在世界上被接受的程度不小，不过，多为日本盗用的汉方而已，“华夏数千年来的结晶，为何不能同化他们？更何况，我们总得从洋人手里赚些钱啊！”
    林衍几人瞪大眼睛，皆不料江来所图甚大。
    对于江来而言，中医药的输出，能让老外增加对华夏的认同感，更何况，一些中成药的效果，可比老外预约医生要快得多了。
    “这事儿其实很难，也很不好走，或许十年以后才能建功，甚至，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良久，江来叹气，这才开口，“但我想去做，想要走这条路，想……为华夏做点什么，因为我知，中医绝非邪术，而是与西医一样，是能够治病救人的医术。”
    众人沉默。
    的确，很难走，前路也未知，想凭借他们几个就做成这事儿，那可谓是天方夜谭。
    “哈哈，难走的路，我老顾倒是想走上一走。”作为内科专精的顾寿卿，在听到了江来的想法后，脑子里闪过的方子，无计其数……
    “不错。”祁昭献也是赞同，虽然他年纪已过半百，但不得不说，他被江来的想法震惊到了。
    这个世道，那都是洋人的货在往华夏倾销，布匹，烟，火柴……华夏哪有什么外销啊，即便他们只是医者，也知道这样下去，华夏人永远都没法站起来。
    “我赞同。”孙芝芳放下了手里的资料，“我有一些方子，可为中成药所用，若是需要……我随时都能拿出来。”
    “孙大夫，我倒是有病人想要推荐给你。”突然，江来想起了丹娜夫妇。
    “哦？”
    “一对米国夫妻，结婚已有好些年了，不过一直未曾孕育孩子，最近女方怀孕了，可胎儿却长在了子宫之外，右侧输卵管里头。”
    孙芝芳眉头皱着，“这孩子……？”
    “没有办法，我给她做了手术，孩子最后……拿掉了，但我保留了她的输卵管，也就是说，她的生育功能应该还是正常，但她受孕困难，可能是她的问题，也有可能是她先生的问题。”
    “如果他们愿意一试，我这倒是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孙芝芳表示自己没有问题。
    “好，对了……林世伯，您和诸位前辈说了同仁将建一座中医馆的事儿了吗？”江来看向林衍。
    林衍一拍大腿，“忘记了。”

 69.你对自家的生意到底是有多不了解？（求追

    同仁要建一座中医馆，不，是外包一座中医馆这事儿还算是机密，虽然瞒不过一些有心人，但是在座的几位中医除林衍外，的确是不知道的。
    而这几位能被邀请来，除了大后天要参加同仁的研讨会，更是林衍认证的相关专业的医者。在林衍自己一拍大腿的这个时候，其他几人自然是被江来的话震惊了。
    “同仁要建中医馆？！”
    “这可不兴骗人的啊！”
    “当真？”
    对着三位前辈的问题，江来点头，“当真。”
    林衍嘿嘿笑着，“是真的真的，所以在我和江来的计划中，你们三位呢，是我想要邀请的合伙人。”
    “怎么个合作法？”对于在洋人的医院里开一座中医馆这事儿，顾寿卿还是很有兴趣的。
    三十年前，圣玛利亚刚成立的时候，丁甘仁医生赢了西医一事儿，他还是相当推崇的，觉得自己若是在那个时候，也该有丁医生的霸气。
    没有想到，三十年后倒是有了这样的机会。
    “不错，怎么个合作的法子？”祁昭献也是紧接着问。
    至于孙芝芳，眼神已经代表了一切。
    “我们四人合力租下同仁医院的部分场地，开设中医馆，并且，要在一年内给同仁增加至少50%的病人。”林衍笑着答。
    “租金几何？如何支付？”
    “场地多大？”
    “中医馆怎么命名？”
    一旁，江来看着三人都是忍不住向林衍问着问题，内心总算是安稳了一些，其实……他还是挺怕这个时代的中医们不愿意和西医去合作的。
    在江来看来，这是合作；但在其他人看来，这是给了他们一个舞台要和洋人医生一比高下。要真是能在洋人医院开中医馆，那绝对是足够写上历史的事儿，够他们这辈子挑战的了。
    “这些，你们还是问同仁的副院长吧。”林衍将目光转向江来。
    “副院长？”顾寿卿一愣。
    “好像是，江医生的名头可不少啊。”孙芝芳哈哈大笑，“如何，江副院长？”
    “原来如此！”祁昭献也笑了，合着，这一切都是这位一手推动啊！能推动这些，能力不小，或者说，付出的代价也是不少。
    江来无奈笑着，便答，“初步来说，约莫四百平大小，是一幢新大楼的一整层，租金的话，一年8000元，一年一交，不过，需要一部分押金。”
    在1937年，一块钱的购买力还是很不错的，这个价格，已经不低了，但同样的，其实也不算高，毕竟这是一家医院，就目前来说，还没有一家医院外包场地这个先例。
    “一年8000？”顾寿卿算了算，这样下来，他们四人平均也就是一年2000元，出得起，但也得拿出一大部分流动资金了。
    祁昭献则是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盘算着。
    孙芝芳倒是不觉得这个价格贵，甚至还有其他想法，“如果我出3000一年，我的场地，是不是能大一点儿？”
    林衍：？？？他怎么觉得，孙芝芳是要挤他的场子？
    江来听着这位孙大夫的话，一阵错愕……好像，也可以这样算啊，“同仁这边给各位的场地大小是固定的，毕竟场地我们还有其他规划。”
    言外之意，就是……这四百平，你们自己内部分配，至于你们怎么分配，他是不管的。
    “孙芝芳，你这什么意思？”顾寿卿先跳了跳，“我内伤外感皆治，妇科毛病我也不是不能看的！”
    “就是……当我也看不了妇科是吗？”祁昭献点点头，也紧跟着出声。
    中医专治妇科的大夫的确不多，而孙芝芳那头，又是传了好几代的……论病人黏性，他们的确没有优势，哪怕他们也都是一方领域大佬。
    林衍倒是没有出声，只是默默哀叹，哪怕同为中医，各自的发展也都是有好有坏的，看向江来，“倒是让你见笑了。”
    江来摇摇头，“不，只是觉得，我能提供的还是太少了。”
    “江医生可千万别这么说了，若非你，我们怕是也没有这个机会的。”孙芝芳赶紧道，“你知道，在洋人的医院开设中医馆的意义是非比寻常的。”
    “不错，我们自己虽有争吵，但日后在医馆里，绝对是同气连枝。”顾寿卿也道。
    “有这样的机会，我根本是想都没有想过，哪怕你邀请我们去研讨会，我也只当是一次打擂而已。”祁昭献感叹，“但是今日之后，我可不这么觉得了。”
    “他们说的都对。”林衍也道，“世道艰难，有你的支持，我们才能往前走。”
    江来默了默，这些人啊，为什么这么简单就满足了啊！
    “好了，不说这些，届时我们自给你一个方案。”林衍笑了笑，“现在时间也不早了，各位就留下来吃个便饭，有些东西，我们可以再讨论一下。”
    “不错！”
    “是得讨论一下。”
    “包括一些可制成药丸的方子以及这四百平场地的分配。”
    “不，还有大后天研讨会上的事儿。”
    “嗨，还真是，事儿挺多的！”
    见着这几位都已经热闹起来，江来也就没有再陷在自己的情绪里了，在后世，中医在心脑血管康复方面有很不错的效果，包括一些中药注射液，如血塞通注射液、天麻注射液等等，
    “几位前辈，其实今日来，我还有一个问题。”
    “什么？”
    “各位可听过云南白药？”江来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云南白药？”几人摇摇头。
    不过，祁昭献倒是再度开口，“云南白药我没听过，但是我知道云南有一名医，专治伤科，名曲焕章，有一万应百宝丹，得了白药如神的称号。”
    “就是这个！”江来对云南白药了解的不多，但是，白药如神这四个字，他是记得的，虽然后世有一堆人喷云南白药保密配方以及一些草药毒性的，但是在这个时代……强镇痛和止血的效果，那就是战场上的利器，如果能有储备，那即将到来的淞沪会战，他有把握救下更多的人。
    “此药，治外伤有神效。”林衍也点头，“我这里有一些储备，也研究过，但是效果总是差点儿。”
    “世伯能买到？”
    “不应该是，问你父亲吗？”林衍失笑，“你到底对自家的生意是有多不了解？”
    其他人也是一样的目光盯着江来，搞得江来愕然，原来还有这样的事儿吗？

 70.说正事儿……（求追读！月票！推荐！追读

    自小，原主便是一直在念书的，一直到进了圣约翰大学后专研临床医学，又去国外进修两年，对自己家里的生意……也从未关心过，所以，原主记忆中，这部分记忆是真的不多。
    不了解，也是正常，但这个时候，江来才发现，自家老爹的人脉，那真是广的可以啊！
    “原来如此吗？”江来失笑，而后坦然道，“晚上回去我再问他。”
    几人也笑，表示此事他们可插不上手，在药材方面，他们与江家合作还是很深的，结果，连江来自己都不知道自家生意到底是有些什么，还是让他们觉得惊讶的……
    ……
    林绾上完了下午的课，只觉得今天还是挺累的，好不容易回到家，就看到大师兄和小师弟在熬药膏。
    “绾绾，你回来啦？”戴子福见林绾回来，起身笑着道。
    “嗯，我爹呢？”林绾很是自然的问着。
    “师傅有客人。”向胜插了一嘴，“在书房呢。”
    “不过师傅要留客吃饭，梁婶已经在准备了。”
    “那我去和我爹打个招呼，再去厨房帮忙。”林绾很快安排好了自己的工作，戴子福师兄弟自然是没有意见的。
    然后，林绾就在自家老爹的书房里，见到了早上才见过的人，惊讶了一下，但很快也就收了惊讶，“爹，我回来了。”
    “孙姨、顾伯和祁叔也来啦？”
    “嗯。”林衍点头，然后又给林绾介绍，“绾绾，这位是江来，江医生，是你江世伯家的小公子。”
    “我知道，江医生下午好，没有想到，我们又见面啦~”林绾的语气带着些俏皮。
    江来倒是再度愣了愣，没有想到，早上被他怀疑成侠士的人居然下午又见到了。
    问题是……林衍他知道自己女儿干了些什么吗？
    “年轻真好啊！”见江来愣住，孙芝芳笑着感叹。
    “是啊。”顾寿卿与祁昭献也是赞同。
    江来这才反应过来，“是很巧，林小姐的咳嗽不知好些了吗？”
    “绾绾你不舒服吗？难怪早上听你咳了一声。”林衍抓了重点，“过来爹给你瞧瞧。”
    “不用啦，爹，江医生说，我这多喝些热水，多休息也就好了，没事儿的。”林绾随后笑着道。
    “哎？”林衍愣住，“你们见过了？”
    江来随即笑了笑，点头，“嗯，早上的时候林小姐来同仁找我看咳嗽。”
    “胡闹！”林衍当即拉下了脸，即便他是中医，也知道西医分内外科的。
    “我就是去看看，雅雅婚礼上的主傧相。”林绾无奈，转身就要走，“好啦，我去帮梁婶做饭啦。”
    “等会……”林衍喊住了林绾，拿过江来带的糕点，“这是江医生带给你的糕点。”
    江来：……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林绾会是林衍的女儿啊！而且好像还和自己未来嫂子关系不错！
    林绾眼前一亮，自林衍手中接过盒子，嫣然一笑，语气活泼，“谢谢江医生！”
    对于糕点，她自小是喜欢的很，因为……她老爹小时候老让她吃中药，苦得不行，所以哪怕她也熟读医书，熟悉各种中药药性，对自家老爹的本事也学了个七八分，她也从没有想过要当一名中医，小时候吃的药……已经够苦了。
    所以她在上大学的时候，攻读了英文专业，并且翻译了不少书籍与资料，也接触了不少进步的人与事。
    而林衍，更是拿自家女儿没有办法，看着林绾已经跑了，无奈摇着头，对江来解释，“绾绾自小没有母亲，所以我也就宠着她过了些，还望莫要见怪。”
    ……
    作为穿越客，再漂亮的美女，江来也是见过不少的。
    可林绾刚才那一笑，却是突然撞进了他眼里，这个年代，他第一次见到这样灵动的姑娘，那份欣喜……分明就像个孩子，很干净。
    这份干净，让他觉得治愈。
    这种感觉跟见到他嫂子顾雅的时候不同，顾雅温婉，有着江南女子特有的小家碧玉的感觉，也给人感觉是成熟的，独立的。
    也和他在医院见到的其他女孩子们不同，医院里的女孩子们从不掩饰自己的目光，当然，对他的目光更多是尊敬与畏惧，又或者带着些爱慕。
    “啊，没事。”听了林衍的话，江来反应过来，“情有可原，更何况，女孩子就是该宠着些的。”
    “这话，江医生倒是没有说错。女人一生，便比男人要苦上不少。”孙芝芳赞同。
    作为女子，她见过太多辛苦的女人了，而在这个社会里……女人，很多时候只是男权的附庸。
    “好了，我看啊，江医生和绾绾，倒是有些缘分的。”顾寿卿笑着，看向林衍，“老林，你这女婿……”
    “哈哈，倒是见证了一桩好事？”祁昭献哈哈笑着，很是乐意见到林家和江家的结合。
    林衍失笑，“你们瞎说什么？为老不尊！”
    虽然江来是很优秀，但是自家女儿那是从小宠着长大的，即便……两人看着是郎才女貌，那也得等到两情相悦再说吧。
    “前辈们不要再打趣了，我们说回正事吧。”江来无奈，语气没有变化。但也只有他自己知道，刚刚心脏都差点儿漏上一拍。
    “哈哈哈，说正事，说正事！”顾寿卿依旧打趣。
    “对，正事儿！”
    ……
    林绾拿着糕点到了厨房，看着已经中年的梁婶忙碌，随即打开了盒子，看着里头的条头糕，便是拿了一块，“梁婶，张嘴，啊~”
    梁婶看了林绾一眼，笑着张嘴，接过了条头糕，咬了一口，而后又将剩下的放在一旁的碟子里，“绾绾，你又买糕点啦？”
    “不是我买的。”林绾拿了个绿豆酥，尝了尝，满意的点头，“是江来医生带过来的礼物，和江伯带过来的一模一样，不愧是父子。”
    “但你都喜欢啊。”梁婶无奈，“别吃太多哦，晚饭可是马上就要好了。”
    “知道了！”对于甜食，林绾是无法拒绝的。
    这种甜甜的味道，能让她整个人都开心起来，每当要翻译些资料或者做些其他事儿，她都喜欢事前先吃上一块糕点，让她坚信自己能做好。
    不过，她倒是有个疑惑，江来今天来她家干嘛？为了之后的研讨会吗？
    而这个问题，也在晚餐的时候揭晓了，江来……居然要让她父亲以及这几位医者一起去同仁开一个中医馆！

 71.万一要打仗了呢？（求各种）

    在一家洋人的西医医院开中医馆，这事儿意义非凡。
    哪怕林绾没有继承她爹的衣钵，也知道重要性，可她生气的是，这事儿她竟是最后一个知道的，难怪之前她爹神神叨叨的……结果是为了这么个大事儿！
    当然，她也看得清楚……这分明是江来一手力推，所以，他想做什么？
    林绾不懂，一个留洋回来的西医，非要推中医上台，是想再度引发中西医之争吗？
    不对，如果是这样，随便挑个由头就行了，没有必要在同仁开设中医馆，很快，她又否定了自己。
    看向坐在她对面的江来时，对方只是一边吃着饭，一边认真的听着其他人说话，再想起白天在诊室里对方说的那些话……似乎就明白了。
    这种纯粹的人……如今真的是见一个，少一个。
    ……
    江来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挺晚了，没喝酒，毕竟他要开车。
    虽说这个时代的车子，车速不算快，但开车不喝酒，喝酒不开车，在经历元旦前那个夜晚后，已经再度深深的刻进他脑子里了。
    到了家里，直奔书房，找江云廷。
    “回来了？”江云廷倒是没有料到江来还会在这个点来找他。
    “嗯。”江来点头，“对了，爹，曲焕章医生的万应百宝丹……”
    江云廷眉头微微皱了一会儿，“怎么了？”
    “能多储备点儿吗？”江来轻咳一声。
    “要那么多做什么？”江云廷倒是没有反对，只是摇摇头，因为这个药产量并不高。
    “就……以防万一？”江来实在是没有办法说，再有半年就要打仗了这话。
    “说实话。”
    江来默了默，半晌才再度开口，“爹，万一要打仗了呢？”
    江云廷眉头皱的更深了，“哪儿来的消息？”
    江来没说话。
    江云廷也就这么直直的盯着自己的儿子，随后叹气，“知道了，我会尽力多存一些。当然，也会包括绷带和纱布这些消耗品，还有到时候和史密斯谈的时候也会注意。”
    “谢谢爹。”
    “谢我做什么，你又不是要伤天害理赚亏心钱。”对于自己的儿子，江云廷倒是了解的清楚，江来让他屯物资，必然还是有原因的。家里生意多，多屯些，也没什么的。
    至于江来，在听了自家父亲的话后，愣了愣，还是沉默了许久，“爹，我回去休息了，您也早些休息。”
    “去吧。”江云廷笑着摆摆手。
    江来这才步伐有些沉重的往自己的房间走，他……能让自己的父亲撤离上海吗？他知道自己会说，但是江云廷会撤吗？
    穿越至今，江来又一次感受到了无力，然而，这也并不是他能放慢脚步的理由。
    他得走得再快一些。
    ……
    放门口，江继开等到了自家弟弟，他听张伯说，江来去了林家。
    “怎么我们江医生愁眉苦脸的？”江继开笑着，“干嘛呢？年纪轻轻的苦大仇深？”
    江来见了江继开，倒是没有继续苦着脸，“你这么空？”
    “那倒不是。”江继开摇头，“听说，顾璘在你们医院外头死了？”
    “嗯。”江来点头，“下车的时候被狙击的。”
    江继开摸了摸下巴，“你们医院没事儿吧？”
    “没有，这事儿还没到一天，哥你消息这么灵通？”
    “我好歹也是法租界一霸啊。”江继开嘿嘿笑着，“听说你去林家了，见到林绾没有？你觉得她怎么样？”
    林绾……江来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想起随手被他丢弃的那撮黑色的小毛线，然后眼前又浮现了那个笑，心情复杂。
    他不懂，林绾是怎么做到切换自如的。
    他不知道林绾是怎么应对巡捕的问询的，但想来，也不会是真的理由。
    又或者，是他想错了吗？
    那样可爱的女孩子，怎么可能和“那位侠士”对得上号呢？
    “快说啊，怎么样？”江继开见江来不回答，笑着催促。
    “就……还行吧。”江来只能这么回答，本来也就没有接触多少。
    “还行啊，可以。”江继开满意了，“弟弟长大咯~”
    江来无奈，原本有些沉重的心情，倒是好了许多，“你最近很闲？”
    “马上要结婚了，总不能逼着我天天上班啊！”对此，江继开是有正当理由的。
    “哦。”江来这也才记起这事儿来，“我去睡觉了。”
    “等一等！”江继开拦住对方，“同仁最近是不是不太平，需不需要帮忙？”
    江来摇头，其实整体来说还是挺太平的，就是找事儿的人有点多。
    “真不用？”
    “嗯，不用。”江来还是确定的。
    “那行吧，不过范子卿已经带着人到上海了，下午的时候已经浦江饭店了。”江继开随后又告知了自家弟弟一件事儿。
    范子卿，范文昌的儿子，当日跟在范文昌身后的那个年轻人，算是江继开的后辈。
    因为江来否认了范文昌再接手的可能性，所以对江来好感不大，但也因此想问问其他医院的医生，接别人的手这件事的可能性。
    于是，就选定了推广研讨会的日子，顺道，还帮了个小忙，也就负责了现场的安保与秩序。
    “行。”江来点头应下，范子卿，其实就是他请的研讨会当天的保安。
    “真不能接别人的手？”江继开还是好奇的。
    “不能。”江来黑了脸，等过上几十年以后再说吧，至少，现在不能。
    “知道了知道了。”江继开叹气，“行了，我回去休息了。”
    “嗯。”见着江继开转身，江来自是应下，这天，还是冷了啊。
    ……
    次日，江来难得的休息，虽然昨天门诊收了几个病人，但都是择期手术，而非急诊。
    虽然是休息日，但他也没有办法完全的闲下来。
    后日的研讨会，除了会有案例的分享，当然也会有技术的切磋，更会说明技术分享的条件：成立市紧急救护医疗队。
    紧急救护医疗队总部会设在同仁的急诊大楼，各个医院需要派出不同的医生来进行交流与学习（打白工）。
    而紧急救护医疗队这个制度，也会在“为了人类生命健康”这个大主旨下，继续执行下去。
    至于具体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流程，那都得江来从脑子里搬运过来然后做调整，总得让制度，和这个时代尽量贴合啊。

 72.后续（十一上架）

    有人说，学医救不了华夏。
    江来并不反对，但在这样的年代里，学医却可以救那些救得了华夏的人的命，那些为国流过血的，都不该被放弃。
    他知道一人之力渺小，也知道自己无法左右战争，但能救一个，是一个。
    所以，这个紧急救护医疗队，他是必然要做的，先练队伍，战时扩大，可有大用。
    ……
    顾璘被狙杀的消息，终于是在这一天传得满城尽知了。
    “霍，谁说坏人长命的？这不，昨天刚说这是个卖国贼，今儿报纸上就说他死了！”
    “这可真是老天长眼了！”
    “指不定，还是上次那位侠士呢！”
    “也是！”
    “真是大快人心！”
    “痛快！”
    对于顾璘的死，大部分百姓还是拍手称快，对他们而言，国家大事很远，但又很近。他们清楚的知道，当日本人走狗的，不是好人。
    今日的报纸，又是卖得很快的一天。
    ……
    丹娜出院已经差不多一周时间了，这一周里，她时常去医院看望那两个孩子，虽然孩子手上的石膏也都还在，可已经能交流了。
    她没了一个孩子，是看谁都觉得可爱，人类幼崽，尤其可爱。哪怕不太会说中文，但是不影响她带着吃的来看孩子。
    她也见过孩子们每天都要喝华夏那黑乎乎的中药，味道的确不好闻，但是两个孩子却接受的很好，她觉得他们实在勇敢，对这几个孩子的心疼程度又上一级。
    陪着丹娜来看孩子的莉安娜也是无奈，然后……就又见到了跟着那个小女孩儿的英国记者马克。
    这一段时间来，因为孩子，他们几人倒是熟识了不少，也放下了国籍之见，打心底觉得对方还挺善良的。
    “马克先生，听说你是在高桥武馆附近找到这个孩子的是吗？”莉安娜好奇，看着三妞和二狗大头交流。
    因为病情的稳定，就在前几天，二狗和大头也被转到了普通病房。
    “是啊，我只能说，现在的华夏并不算太平。”马克感叹，又想起了之前拍的那些照片，深深觉得一个国家的贫弱悲哀，在于无法庇佑他的人民。
    丹娜听了马克的话，深感赞同，“虽然大河三郎已经死了，但是我相信他还有帮凶。”
    “不错……但以华夏政府方面来说，实在是无法追究了。”作为记者，马克很清楚现在的形势，别看日本好像在英法面前伏低做小，但是在华夏面前，可没有这份觉悟。
    “无法追究吗？”丹娜语气都沉了沉，再看了看这几个孩子，“马克先生，请借一步说话。”
    “好。”
    于是，两人到了病房外。
    “什么，你要收养他们？”马克惊讶声响起，“丹娜女士，收养孩子可不是养猫猫狗狗。”
    “我知道，因为知道马克先生和三妞关系好，而我又想一同收养这三个孩子……”丹娜实在是没有办法拒绝三妞这个可爱贴心的女孩子。
    “您要收养他们，我是没有意见的，只要他们自己同意，但是，语言障碍……”马克担心的，无非是语言不通的问题。
    “我会努力学习中文，也会让他们努力接受英文。”丹娜并不觉得语言会成为障碍，“他们已经走过太多无人陪伴鼓励的路，我希望我能陪他们一程，就当是，陪着我的孩子一般。”
    经济方面，丹娜不担心，而且她也有能力陪着这群孩子。
    “那我先预祝您成功，女士。”
    “谢谢。”
    ……
    最近的路易先生，已经能开口说话，且下床走几步了，看着窗外的阳光，他是又一次感受到了活着的美好，对江来的感激就越发慎重。
    “亨利，不要再吃这么多蛋糕了。”看着亨利又吃完了一块蛋糕，路易先生觉得脑袋都疼了。
    “爸爸，这都是别人送过来的，如果不吃完，它们会坏的。”亨利觉得自己是在不浪费粮食，很认真的与自己家爸爸讨论。
    “亨利，你觉得你现在还英俊吗？宝贝？”路易无奈的很，又没法对自己的儿子发火，只好看向自己的管家，“以后不要再让他们送蛋糕来了，真的。”
    “好的，先生。”
    “爸爸，不能这样！”
    路易不为所动，他是真的怕自家儿子再吃下去，成为了一个小胖墩，那也实在太不绅士了。
    “先生，这两天江医生都排了休息，后天在浦江饭店，江医生的研讨会即将召开。”
    路易点头，“帮我送礼物，祝研讨会成功。”
    “好的，先生。”
    “对了，如果江医生还缺人站台的话，让安德烈和巴尔出席。”
    “先生，索菲亚女士已经请了两位先生了。”
    “哦？她这么热心？圣玛利亚和同仁的关系已经如此要好吗？”路易还是好奇的。
    “听说，索菲亚院长开出了不菲的条件想邀请江医生去圣玛利亚，可江医生并没有同意。”
    “为什么？”路易想不通江来为什么会拒绝。
    “不知道，但是我想，江医生肯定有自己的理由。”
    “这倒是。”路易也相信，江来一定是有自己的理由的，不过，他还是无法理解。
    在规模与技术上，圣玛利亚比起同仁，那可是好太多了，虽然同仁今年也要扩建……但圣玛利亚毕竟是老牌的法租界医院，实力是公认的。
    圣玛利亚能给江来的，应该远比同仁能给的多。
    当然，他倒是也尊重江来的选择。
    他回想过自己当时的情况，那种情况下，是个医生几乎都会放弃他，颈动脉3/4破损啊……可江来是生生的把他从地狱拉回到了人间，这样的恩情，可不是一句话两句话就能说完的。
    ……
    赵家。
    赵安文最近因为不用管歌舞厅，不，以后都不用管歌舞厅的事儿，所以最近显得相当清闲。他倒是不懂，那个位置的歌舞厅那么大一块肥肉，杜先生为什么会让出。
    哪怕，杜先生说生意受了影响。
    所以，他很老实的问了自家父亲。
    “江家插手了船运，和顾璘起冲突的，就是江家的船工。”赵武清楚里头的门道，“江家的船运，规模不小。”
    赵安文微微愣了愣，“杜先生会放任江家插手吗？”
    “怕是江云廷也跑了些关系，加上，歌舞厅的事儿，咱们得承江家的人情。”赵武叹气，“只是，我没有想到的是，一个医生而已……竟就改变了这么多事儿。”
    “又是船运，又是歌舞厅……江家是想要和我们竞争吗？”赵安文不懂，江家明明是以医药粮食起家的，怎么就突然插手了这些生意。
    “倒是不一定。他们生意本来就是大宗货物，以往船运都得依托咱们，如今自己有了渠道，可以剩下一部分成本，虽然时间还不久……但长此以往，他就不需要再依托任何人。”
    “就好像……杜先生一样？”
    “不，他啊，更像是官商。”赵武笑笑，“和咱们，不是一路人。”
    赵安文这才点点头，“那歌舞厅这块……咱们就不管了吗？”
    “管啊，放心吧，不会让你闲着的。”赵武拍了拍自家儿子的肩膀，“到时候，说不定得和江家，打打擂台呢。”
    “好。”
    ……
    “史密斯先生，欢迎！”见到史密斯，江云廷脸上是堆了笑，但是看了看对方这肥硕的身子，也不由得感慨，果然还是有钱吧？
    嗯，不能乱喝酒。江云廷再一次告诫了自己。
    “江先生！谢谢。”史密斯脸上也全是笑，在见到江云廷第一眼，他就觉得这个中国人，应该十分精明，身上的气质已经说明了一切。
    “坐。”
    “好，对了，江医生呢？我给他带了小礼物。”史密斯从身后的随从手里接过一个盒子。
    “在下替小儿谢谢史密斯先生，他正在准备后天研讨会的内容。”
    “啊，这样啊，那就不打扰了，烦请江先生一定把这个带给江医生。”史密斯推过盒子。
    “好，一定带到。”江云廷应下，“没有想到，史密斯先生的中文说的这么好。”
    “毕竟是要和华夏人做生意。”史密斯笑着，“我也不是总请得起翻译的。”
    江云廷笑笑，怕是，只有自己完全了解才能放心吧？他可不觉得，史密斯会请不起翻译。
    “史密斯先生说笑。”
    “江先生，我是认真的，我喜欢亲力亲为。”史密斯也笑，“啊，不过今天来，江医生应该和您说过了吧？”
    “不错。”江云廷应下，“我实在是没有想到，史密斯先生和江来会有这么不错的交情。”
    “江医生是一个特别优秀的医生，他能在那样危急的情况下，救回路易先生……”史密斯觉得，这份综合能力，怕是在世界上没有几个医生具有，“我自己也是生过病的人，想交好一个医生，这个理由应该很充分。”
    江云廷倒是能理解。
    “我怕死。”史密斯叹气，“所以在知道同仁有如此优秀的医生之后，我就忍不住想要了解的更多。”
    “哦？”
    “根据我的了解，江医生在同仁的这段时间，亲自完成了4例断肢再植相关的手术，其中还包括那两个可怜的孩子，同时，他还领导了手下的医生展开了3例断指再植，还抢救回了路易先生，丹娜女士，一例枪伤患者，还有几例外伤患者。”
    江云廷呼出一口气，这老外知道的还挺清楚啊。
    “我和谢尔是好朋友。”史密斯笑着，“谢尔对江医生，那也全是称赞，当然，谢尔还在我面前骂过江医生，说江医生太优秀了，他突然就落在了后面，都不知道怎么追。”
    江云廷失笑，对于救过自家儿子命的这个米国医生，他还是抱有好感的。
    他看多了老外的趾高气昂、居高临下以及那份优越感，说实话，即便他也有不少的洋人合作伙伴，但他从未真正觉得这群人是真心合作。
    “您知道谢尔的经历吗？”
    “愿闻其详。”
    “谢尔在来华夏之前，那也是一群人之中的佼佼者，聪明且骄傲。我当时就觉得谢尔会有了不起的成就，他年纪轻轻就从医学院毕业，后来又跟着伯恩来了华夏，但我没有想到，他有一天会认真的和我说，他输了。”
    江云廷听着史密斯的话，倒是惊讶了。
    “在丹娜女士的案例上，他的判断是阑尾炎，他错了。”
    “在断指再植的时候，他一开始就不觉得江医生能成功，但是江医生成功了。”
    江云廷只得摇头笑笑，“年轻人的事儿，就让他们去吧。”
    “是啊，所以，我更想交好江医生，我今年三十多快四十岁了，身体已经出现了不少毛病……我又有高血压，又有糖尿病，我不觉得我能活多久……但是，我想活着。”史密斯的话很诚恳，他想活着。
    江来是目前他见过的，最厉害的一个医生，仅此而已。作为一个成功的商人，他也相信自己的眼光，做些投资而已，又能赚钱，何乐而不为。
    “我理解了，希望史密斯先生和江来的友谊能够长久。”
    “哈哈，当然，我也希望，我和江先生的合作，能够长久。”
    “一定。”
    “嗯，我听闻，江先生是以华夏的中医药起家的？”
    “不错。”
    “近些年，江先生也涉及了不少西药方面的生意吧？”
    “是。”
    “不知，对于磺胺药物，江先生可有了解？”
    ……
    江来是不知道史密斯到他家了，刚重新整完紧急救护医疗队的一些流程，又认真看了一遍，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有了这一份，接下来的路会更好走。
    手边，还放着两份倡议，一份是关于联合成立上海医师协会的，包含西医与中医；还有一份就是关于上海市紧急救护医疗队的。
    医师协会这份，他还没给任何人看过，但是紧急救护医疗队这份，已经和圣玛利亚那边敲定过了，简单来说，圣玛利亚会成为盟友。
    说到急救，就离不开救护车，欧洲在19世纪末就已经有了给平民使用的救护车……可在华夏，因为大方向的原因，这个方面的发展几乎是停滞的。
    江来，想推一推。
    至少，能在战争前推一推……期望以后能用上。

 上架感言

    又到了一年一度上架感言的时刻，感谢朋友们的支持吧。
    就很多人说，学医没用啊，手术刀局限太大了云云。但是，各位大哥，这里是起点，写笔杆子和枪杆子……大概率马上就没了，我也很难的。
    1.剧情梳理
    江来肯定走医疗这个路线了，还会包括粗狂外科时代的各大手术，后续……当然也会有其他路线。
    江继开，大部分人也猜出身份了，后续会有不少的戏份，
    但是，江爹，我觉得大家都没怎么关注……所以有两章里都梳理了江家现在的生意方向，光是今年凭借着江来的冲突拿到手的船运+歌舞厅，那妥妥的就是……
    所以大家在担心江来以后搞不了特工的活儿，或者很快会被敌人弄死……不太会出现啊。
    至于女主，现在出场不多，但她的设定就是一个坚守自己内心正义的人，一些东西我也会在后面慢慢抛出。
    研讨会，是江来第一次展现号召力的机会。
    即将到来的淞沪，可能大家觉得没有必要，但是我觉得作为医生，不去救人是不可能的。
    说实话，我不知道这本书能坚持到几时，搞不好一个擦枪走火……
    但在那之前，我们慢慢走着看。
    2.上架爆更
    上架当天，我尽量10章，不过时间上有些来不及，可能有几章会在明天白天或者晚上。
    上架时间是今天晚上12点，具体可能会有几分钟延迟，得看后台什么时候出现vip卷。
    3.加更
    加更的话，1个盟主=5章，月票500一章。
    有老读者觉得比以前少了，没有办法……我现在这个腰啊，实在是太惨了。昨天坐的时间久了些，又疼了，然后是磕了两颗止疼药睡着的，今天又去做了理疗。
    这腰我总要挑个时间去做手术的……就不知道什么时候。
    当然，我真不建议大家打赏，给订阅我就已经很开心了。
    4.求首订
    就，特别认真的求个首订，全订也想要，上了年纪就很贪心。
    对了，国庆应该是有双倍月票的，嗯……还是很贪心。
    反正，谢谢支持吧。
    我会努力码字的。
    啊，我们过12点见，可能会延迟几分钟~当然，大家也可以明天白天看。
    提前祝各位国庆快乐啊！也祝咱们祖国母亲生日快乐~

 73.要凭邀请函才能进（求订阅订阅订阅！国庆

    1月18日，阴，天气颇有些冷，外滩边上，风也极其的大。
    浦江饭店，范子卿带着自己的兵，穿着早就准备好的保安服，把枪换成警棍，整齐的列在饭店外。
    “今天，可是有很多人要来的，但是，我只有一个要求，不管是谁，都给我验好他手里的邀请函！没有邀请函的，一律不得入内！明白没有！”范子卿大吼着。
    “明白！”
    “老子把你们从营地里带出来执行这个任务，你们或许有怨气，因为你们觉得你们是个兵，不该来干保安的活儿！但是，老子告诉你们，你是个兵，如果连保安的活儿都干不了，那就趁早给老子滚回家去！”
    “老子的老子在北伐的时候断了手，那位江医生说没法接，我不信，我得问问其他大夫！看他江来，是不是说谎！”
    “但在那之前，给老子守好饭店！不明人物，不准放进去！”
    “听到没有！”
    “听到了！”
    “依照之前计划，散开！”
    “是！”
    看着远处的黄浦江，范子卿目光平静，这次的安保行动，虽然是他主动揽下的，但也是上面的需要。他清楚自家军医院里有人来了同仁，足够说明这项技术的重要性。实际上，哪怕他只是一个拿枪的，他也知道其重要性，或者说，医疗进步的重要性。
    他小时候见过江来，那个时候，人家读书好，后来又进了圣约翰……这会儿，回国不过一个月，就已经闯下了偌大的名头，而且……号召力极强！
    果然，任何一个行业，都不能被小觑。
    ……
    穿越后第22天，江来是提早到浦江饭店的，研讨会的时间是9点，而这会儿，不过8点。
    浦江饭店，可是这个时代的著名地标，当然，在后世也是。
    中国第一盏电灯在此点亮；中国第一部电话在这里接通；西方半有声露天电影在这里首次亮相……众多的第一，使之成为当时最先进技术进入中国的窗口。
    其内装修，也是奢华无比。
    “范兄，早。”见到范子卿，江来还是心情不错的打了招呼。
    范子卿不假辞色，点点头，“一会儿我会让所有人都出具邀请函，你得确定那些老外都有而且都会带。”
    “嗯，我让索菲亚院长和伯恩教授强调过的，放心。”江来应下，邀请函，分为正式版与临时版。
    正式的是那些一早就计划好的上海各大医院的医生与中医馆的中医大夫，加上各位有一定地位身份的老外们。
    临时版的是从外地赶来上海的这些想要交流的医生，听说有研讨会，也都是应下的，而且名字与相貌都有照片对应。
    因为江来并不希望有不明身份的人混进来。
    “那就行。”范子卿表示没有其他了，“除了门口守卫，我也设立了巡逻队伍，如果有发现可疑分子，我会拿下。”
    江来有些错愕，这个时代当兵的人都这么……警戒的吗？
    杨大勇是一个，范子卿也是一个。
    不过，他还是点点头，“可以。”
    当然，他不会想到的是，因为他的所有措施过于严格，才导致了范子卿的警戒心，再加上之前江继开破获的那起炸药案，他也不得不防。
    今天的浦江饭店，是早在半个月前就定好的，酒店里虽然依旧有客人居住，但是在酒店通知后也是愿意配合的，他们也有酒店发的通行证。
    “范兄，辛苦了。”看着范子卿以及其他人，江来眼里全是纠结，这些人大可能会上战场，半年后……所以，他还是道了一句辛苦。
    “我自己要揽的差事儿，与你无关。”范子卿摇头，“我虽然对你的话依旧怀疑，但是，我赞同你哥说的，你就好好当你的医生，治病救人就行。”
    江来应了，心情复杂，点头，“嗯，我明白的。”
    “好了，你的客人来了。”范子卿转了转目光，看向饭店外的第二辆停下的小汽车，第一辆车，是江来的。
    江来也看向大门处，有侍从上去帮忙开车门，而后，他就见到了伯恩与珍妮教授。今天这场研讨会，同仁除了必要的值班之人，其他人都会出席。
    江来把早就准备好的资料交给了范子卿，“劳烦范兄帮忙拿进去了。”
    “倒是你会使唤人。”范子卿轻笑，也就接过了。
    “谢谢。”江来笑着说了一声。
    “行吧。”
    随后，江来也就迎向了两位教授，“伯恩教授，珍妮教授，早上好。”
    “早上好，江！”伯恩今天也是精心打扮过的，穿着西装，戴着礼帽，围着围巾，看上去精神奕奕。
    “早上好，江医生。”珍妮教授则是穿着礼服，因着天冷，披了坎肩。
    “二位教授邀请函带了吗？”江来提醒。
    “带了，放心。”伯恩笑着点头，一会儿，他们得一起演一出戏。
    “那就好。”江来也笑，“劳烦两位教授了。”
    “不，你谨慎点，是应该的。”珍妮教授很是理解，今天要来的除了医生，其他的都是颇有些分量的人物，再怎么谨慎，都是正常。
    万一出了什么意外，那都是大家不想见到的。
    “江，早上好！”谢尔也到场了。
    “江医生，早。”余温也是朝着江来打了招呼，又和其他人打了招呼。
    “都准备好了吗？”江来看向谢尔与余温，他们二人负责讲解两例断指再植的案例，当然，一会儿伯恩教授以及一些有些分量的人，都会上台致辞……
    似乎，不管哪个国家，但凡要开会，这些都是省不了的。
    ……
    8点30，浦江饭店外开始热闹起来。
    “哦，索菲亚，老伙计你来了？”伯恩给了索菲亚一个拥抱。
    江来也是上前打了招呼。
    “江医生，我预祝研讨会圆满举办。”索菲亚笑着，看向江来。
    “谢谢。”
    ……
    马克作为特邀记者，今天是忙碌的，当然，也还有其他报社的记者。
    “那是圣玛利亚的院长吧？”
    “没错！”
    “嘶，那位是法领事安德烈？”
    “是的！”
    “哦，那是米国领事约翰先生？”
    “还有副市长？”
    “英国领事？”
    “还有其他几位，来头可都不小啊！”
    “杜先生也来了？不是传言，江家与杜先生不合吗？”
    “再不合，都是华夏人吧？”
    “一场医学研讨会而已，怎么会来这么多人？莫不是，有大事？”
    一堆记者们拍着照片，又讨论着，他们实在是惊讶，虽说断肢再植相关的研讨会是意义重大，但是，发起这场研讨会的是他们华夏的医生啊！
    他们的医生，已经有这样的名望与实力了吗？这不得不让他们惊讶！
    因为，这只是一场……医学研讨会啊！
    ……
    “诸位先生，女士，欢迎各位来到今日的断肢再植的推广研讨会！”伯恩作为老教授，大声的欢迎着这一堆在租界里都有着身份背景的人物，“那么，我们就进去吧。”
    “好。”索菲亚率先响应。
    说着，两人率先将邀请函递给了负责的保卫。
    约翰见此，笑笑，也把自己的邀请函递了过去。
    总体，算是颇为有序的让这堆“重要人物”进了会场。
    ……
    “需要交邀请函才能进？为什么？”
    “我忘记带了！”
    “没看到那堆洋人都交了吗？”
    “我这就回去拿！”

 74.我是江来，华夏人。（求订阅订阅月票月票

    “老林，大人物，来的可不少啊。”顾寿卿嘿嘿一笑，看向身旁的林衍，“咱们的江小友，实力可真是不容小觑，这回国还没多久吧？”
    “我们早就知道了，不是吗？”林衍也笑，等轮到他们的时候，也是把邀请函递给了保卫，保卫是认真核对了名字信息与照片资料后，才给放行。
    “安保挺严格啊。”顾寿卿感叹了一句，这照片，还是同仁负责送邀请函的人来从他们这儿拿的呢，还承诺会后归还。
    “严格些好。”孙芝芳倒是不在意，越严格，说明今天研讨会上的内容越重要。
    “不错。”林衍赞同。
    “师傅，难道会有什么其他事情吗？”跟着林衍一块儿来的戴子福，还是挺好奇的。
    “到时候看了就知道了。”
    ……
    江继开看着外头乌泱泱的人，他很怀疑，礼堂里是不是能容纳这么多人，“我去找范子卿。”
    “嗯。”江云廷点头，自家小儿子第一次在上海滩露脸的舞台，他不会错过，只不过，这人数倒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说明这场研讨会的确很厉害。”顾雅出声。
    一旁，林绾也是好奇了，她是被顾雅硬拉着来的，当然……其实是因为江继开在顾雅面前说了江来觉得林绾挺好的。
    作为家属，他们几人还是走了特殊通道。
    ……
    而江来，已经在伯恩和索菲亚的帮助下，一一认识今天到场的这些“大人物”，这些应酬，是他必须要做的，既然，他已经打算推出一些东西。
    “没有想到，江医生如此年轻，谢谢江医生救了路易先生。”安德烈作为法领事，与路易的关系很好，加上路易的家族在国内有较大的实力，他很多时候也会听一听路易的话。
    “治病救人是医生的本分。”江来倒是没有想到，他新年的时候救的那个路易先生，背景也着实不小。
    “哈哈哈，江医生说的是。”安德烈笑笑，他去看望过路易，后来也知道了路易当时的情况有多紧急……这样都能救回来，足够说明医生的医术高超了。
    “好了，安德烈，我还得让江认识其他人呢。”索菲亚作为盟友，此刻适时的出声。
    “请便。”
    ……
    “倒是没有想到你也来了。”江云廷看着杜月生，无奈。
    “我可是想好好看看江来贤侄，能把他的计划推到什么程度。”杜月生笑笑，作为给同仁医院注资的人，他当然知道江来安排林衍在董事会上的发言与计划。
    说实话，那个计划便是他都没有想到的，他很久很久没有看到一个年轻人会有这样的纯粹了，所以，他想看看江来能走到什么程度。
    或者说，他想看看，一个这样纯粹的年轻人，会在这个时代里，怎样挣扎。
    没错，就是挣扎。
    “原来二位在这里啊！”一位穿着西装的中年男子笑着走了过来。
    “张副市长。”江云廷笑着打了招呼，“多谢出席。”
    “江医生可是救了我儿的命，更何况，医学的进步和发展，那是市局一直希望的。江医生年轻有为，日后定然前程灿烂。”张副市长笑着道。
    “说的没错，我也这么认为。”杜月生也点头，而后看向江云廷身后的年轻人们，感叹，“说实话，我没有想到，我也已经到了半百之年啊，这个时代，会是年轻人们的时代了。”
    “杜伯父说笑了。”江继开笑着走上前。
    ……
    浦江饭店外，范子卿看着人越来越少，松口气，就目前来说，还没有遇到名字和照片对不上的人。
    “听闻这里有一场医学研讨会？在下是平津松，是一名医生。”此时，一个戴着眼镜的有些矮小的男子站在了入口询问。
    “没有邀请函，不能进去。”保卫一听这名字，就知道这人是日本人了。
    “那邀请函怎么获得？”
    “会前都已经发放完毕，所以，你不能进去。”
    “好的。”平津松扶了扶眼镜，随后转身离去。
    “啊，抱歉，我忘记带邀请函了……真不能进吗？”此时，又有人问着保卫。
    “没有带，就是不能进。”保卫回答也很公事。
    “那我还是先回去拿吧！”
    听闻此言，抱有侥幸心理的一些人，也转了身。
    ……
    9点整，会场里已经安静下来，还有好一部分人都是站着的，因为，实在是没有位置了。
    伯恩教授已经站在了台上，对着话筒，“各位，我是伯恩，欢迎各位来到同仁医院断肢再植推广研讨会，十分感谢。”
    “相信诸位之前也在报纸上见过断肢再植相关的报道了，没错，那都是真的。”
    “如果是假的，我不会邀请诸位。”
    “当然，我第一次见到这个手术的时候，也和各位一样惊叹，但后来，我又觉得这是理所当然，我们的医学，可是一直在进步的，现在还没有被攻克的疾病，百年后，或许都得到了解决！”
    “在此以前，离不开诸位的共同努力。”
    “我希望，任何病人，都能受到合适的治疗，以去除疾病。”
    “啊，我这老头子就不多说什么了，我们先有请今日特邀嘉宾，圣玛利亚医院的索菲亚院长为我们说几句吧。”
    ……
    “有请法国领事安德烈先生为我们说几句。”
    ……
    “有请米国领事约翰先生。”
    ……
    “有请张副市长。”
    ……
    “好了，说了这么多，大家估计都不爱听了，那么，有请我们今日的主角，同仁医院副院长，外科主任，急诊救护中心主任，江来，江医生上台！”
    江来穿着白大褂，听着伯恩的声音，不紧不慢的往聚光灯下走，神色平静。
    这样的场景，他后世经历的太多了，给学生们讲课，与同行们交流，年度的各种会议……让他恍惚间都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那个时候。
    江来停下了脚步，看着台下的人，看着他们的装扮，周遭的装饰，以及他面前这个颇具时代特色的话筒，内心喟叹，不是那个时候啊，而是，1937！
    “大家好，我是江来，华夏人。”第一句话，江来用英文做了自我介绍，语气轻松，“十分感谢诸位能莅临现场。”
    接着，他又用中文说了一遍。
    台下，有人皱眉，有人惊喜，不过，倒是没有人说什么。
    “或许有人奇怪我为何要再说一遍中文，因为，今日的会议我还邀请了不少我华夏的中医医生。”
    台下，再度出现了些许的骚动。
    “诸位请不必担忧，今日的会议，只是断肢再植相关技术的推广研讨会。”
    而后，台下这才安静了许多。
    台下的西医医生占多数，中医大夫们占少数，对中医，西医医生们并不友好。
    不过，多数华夏的医生们倒是没有出现什么特别的反应，他们虽然不知道江来邀请中医的目的，但却不会持否定意见。
    “当然，我还有一些其他的倡议，对于患者来说，有益的倡议。”
    “我想，作为医生，我们的使命就是就是为人类的生命健康负责，我坚信在场的诸位医生，与我也是一样的想法。”
    “数日前，我在同仁医院行了第一例断指再植术，那个时候的我，从未想过会有今日盛况，所以，再一次感谢诸位到场。”
    “接下去，我会为诸位说明手术过程。”

 75.你为何愿意免费推广？（求订阅订阅订阅）

    台下，医生们开始聚精会神起来，因为，江来要说手术过程了。
    对断指再植，他们有太多的猜测了，甚至很多人的猜测是对的，但是他们却还未亲眼见过。
    舞台上，放下了白色的幕布，而后，江来也在一旁的幻灯机上放上了手术过程的照片。这个时代，无声电影已经相当成熟，而幻灯机，也早就出现，为资料的分享、讲座等提供了不少便利。
    台下，看到患者两根手指离断的照片，便有人开始掏出了笔记本记录起来。
    “大家可以看到，患者患肢的无名指与小指是离断的，这一点未曾作假。”
    “我在米国进修的时候，时常会想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比方说，人的骨头断了能接回去，伤口可以愈合，血管可以缝合，那为什么，完全离断的断肢，我们大多数只做伤口处理，而不是把它接回去呢？”
    台下，众人一惊，是啊，为什么呢？
    似乎，就没有人想过，或许，有人想过，但是没有成功？
    “实际上，我用小白鼠试验过，可行，但是，小白鼠的血管和神经大部分比人的还要小，所以……我当时把这个实验放在了显微镜下进行。”
    显微镜！
    ……
    “尚实兄，这位江医生，可真是具有丰富的想象力啊！在小白鼠身上试验过，就敢在人身上动手了！胆子挺大！”台下，有人轻声与旁边的人交流着。
    “我相信他之前说的，是为人类的健康负责。”纪青，字尚实，微微沉眸，同样轻声答道，“好了，不要说话了，认真听。”
    ……
    沈志文作为被邀请的一员，看着幕布上的照片，也是打起了精神，江来说的那些话，他从未曾想过，除了有些错愕，跟是生起了斗志。
    ……
    “现在的显微镜，放大倍数足够支撑这个实验，然后，我找了最小的刀，最小的线和最细的针。”
    “只不过，对着显微镜下切开、缝合和打结，却是难住了我，我花了许久的时间，才让自己适应。”
    “这门学科，会成为一门新兴学科。”
    “好了，不说这些，我们说回手术。”江来一笑，将话题转回，“大家再看第二张照片。”
    说着，江来把第二张照片放上了幻灯机，是显微镜下清创的照片。
    ……
    “这是清创吧，也要放在显微镜下吗？”
    “应该是，不然伤着组织怎么办？”
    “天纵之才！”
    ……
    第三张照片、第四张……
    ……
    台下开始慢慢都没有了讨论，而是专注于江来的讲解，当然，这是医生们。
    至于那些非医学的大人物们，看着这样的照片，觉得像是看电影，总之，就像是听故事一般，听到精彩处，还献上了掌声。
    实际上，他们在听江来开场的时候还有些不悦的，你说一遍英文，又说一遍中文，还开始就说了一句自己是华夏人……可等手术的照片一出来，他们的注意力也是被转移了。
    虽然不是学医的，但他们也是好奇的，毕竟，都没有亲眼见过，而今亲眼见到，不得不为江来的想法与操作鼓掌。
    医学越是进步，人类的生命才是越得以保障，而这人类，自然也包括他们。
    ……
    “因为断肢部分的组织不可避免的会受到损害，加上肌腱与血管等缝合的时候都会缩短一部分，所以我们需要对骨面做好处理。”
    “一是清创，二是要让骨面能最大程度的对合。”
    ……
    “骨面修整！”纪青瞳孔缩了缩，他一直想不明白的问题，终于在这一刻有了答案，立刻将笔记记下。
    ……
    沈志文呼出一口气，刚起的斗志，被这个词给磨灭了不少，他想过很久的问题，也是被江来解答了，当然，他清楚江来是经过实验才会有这样的解决办法，但他也得承认，这个想法简直超乎预料。
    ……
    谢尔坐在台下，与余温并肩，“啧，江可是出尽了风头。”
    余温笑着，“我可是现在才了解江医生的这些想法，不得不说，江医生实在是太具创造力了。”
    “江的这次研讨会，会给不少人打开一些思路啊。”谢尔看着台上，眼神复杂，当然，江来的很多操作，也是给他打开了不少思路。
    “有交流，才会有进步。”
    “倒是如此，谁知道我以后会解决什么病呢！”谢尔也并不认输，他承认自己有可能永远比不上江来，但是他不会对自己认输。
    “共勉。”余温也点头，是啊，谁知道呢？
    ……
    林绾看着台上，陷入了沉思，这个人，也太纯粹了吧？
    这样的技术，是可以安身立命的！
    可他却就这么说了出来！
    为什么？
    他想做什么？
    ……
    实际上，台下有不少人有这样的疑惑，不过却都没有人提出来，因为江来还在放着不同的照片，做着讲解。
    ……
    “所以我们一般的顺序是，先接骨骼，而后肌腱，把具有固定作用的组织先接上。”
    “其次是血管，血管越早接上，越快的恢复血运，断肢的存活率越高，当然，我会把回流的静脉先接好，这样等到动脉接上，就能轻易看出血管的吻合情况。”
    “最后功能考虑，神经！”
    ……
    随着骨骼、肌腱、血管、神经的顺序一出，台下响起一片惊叹声。
    这个顺序，也终于在今天得到了答案啊！
    有人推测是对的，也有人推测是错的。
    有的人兴奋，也有人的暗自摇头。
    ……
    “原来医学上讲究这么多啊。”安德烈笑着对索菲亚道，“索菲亚院长，我突然知道你为什么看我总是一副看傻子的表情了。”
    “安德烈，请注意言辞！”索菲亚觉得这是严重的指控，虽然，她的确觉得很多人都很傻。
    约翰在一旁笑着，对着伯恩道，“伯恩教授，这项技术，对现场的人等于没有了秘密，日后更是会传播广泛，同仁要如何保证自己的地位？”
    “会有联盟哦。”伯恩解释，“首先，这项技术目前就同仁拥有，那么，接下去，其他医院推出这项技术的时候，都会得到同仁的认可才可以，这叫专利，不然，病人也不会相信你。”
    约翰挑眉，合着，还有后招啊，看起来，圣玛利亚参与不少。
    ……
    “此次手术，我就讲解到这里，如果诸位有疑问的，可以举手，不过，为了不影响下一位讲解者的时间，我们的提问时间只有十分钟。”江来对着众人道。
    很快，就有人举了手，还不少。
    江来便点了一位。
    “江医生，你好，我是仁济的医生，我想问一下，这项技术，你为何愿意免费推广？”

 76.the dry ripe seeds……（求订阅订阅订阅

    台上，江来呼出一口气，轻笑，“我想，应该有很多人都有一样的疑惑。”
    不少人点头，表示的确有这样的疑惑。
    这样的技术，一般都是一个医院的重点或者特色技术了，就这样公之于众，着实是太轻松了一些。
    “此次研讨会后，同仁将联合圣玛利亚、仁济、同济、中山几大医院，成立断肢再植专业委会，只有经过了专委会的联合培训，得到培训毕业证的医生，才能使用这项技术，这一举措，也已经上报相关部门，马上会有文件下发。”
    台下，一群人错愕，这……行吧，好吧，的确，一项成熟的医疗技术是需要政府部门以及专业部门认可才行的，最近上边儿对医药准入这块，管得还是挺严格的。
    “至于原因，并不是我这边要为难各位，而是，没有经过专业的训练，你敢对病人负责吗？”江来再度道。
    而后，一群人也是认可。
    的确，他们如今是知道了手术的详细过程，很多人也自认可以操作，但是理论是一回事儿，实践又是一回事儿，可没有那么多病人会当他们的试验品，万一真出了问题，那就谁都没法说了。
    “谢谢。”提问的这个医生坐下了，但也还有另外的人站起来。
    接下去问的，都是一些比较专业的问题。
    “如何判定断指成活呢？”
    “接上了就万无一失了吗？”
    “会不会有什么并发症？”
    “术后该注意些什么？”
    当然，江来并没有完全回答，只回答了部分问题，有些问题，可不是他一两句话就能说得完的。
    接着，轮到谢尔上台，他要讲的案例，是比尔的那个案例，也就是断腕的那个案例，毕竟，断指和断腕，区别还是很大的。
    断腕部位的骨面整合，可不是断指可以比的，内容也就会更复杂。所以在照片一上荧幕，台下就惊讶出声了，合着，除了报纸上报道的，还有其案例啊！今天果真是来对了！
    “诸位好，我是谢尔。”谢尔笑着用英文道，“相信大家已经看到照片了，实际上，刚刚那个病例手术时，我是江医生的一助。”
    “我当时很惊讶他为什么有那样的想法！”
    “不过，事实证明，他成功了。”
    “这个手术，在他手里完成的非常好！”
    “接下来的手术，也证明了这一点。”
    “这是一例左手腕完全离断的患者，患者是一名工程师，做机器检修的时候……”
    ……
    谢尔的分享，精准而且快速，当然，也给了其他人提问的时间。
    再接着，是那例单手17节多平面多指节离断的案例，余温做的分享。
    照片甫一上荧幕，台下就是倒吸气声响起，虽然有些照片在报纸上看过了，但是现在看起来依旧渗人。
    便是约翰等人，也忍不住再一次在心里骂了一回大河三郎。唯有张副市长，只是叹口气，虽然大河三郎死了，可……很多事情依旧没有说法。
    ……
    三个手术案例的分享，还是震惊了众人，特别是最后一个。
    他们从没想过，断指和断腕能接上也就算了，这种多平面多指节离断的竟然也能接上，着实是超出了他们的想象的。
    之前看报纸，报纸不会报道这么详细，这次听讲解，倒是真的解决了他们很多的疑惑。
    然而，这三个案例，都是江来主刀……他们也再一次感受到了江来的实力，这可不是一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啊。
    可怕！
    ……
    沈志文眉头深深的皱起，江来，很强。
    光是从这三个手术案例的分享里，他就能感受到了，至少，手一定很稳，否则，无法操作这么精细的作业。
    他自问如果换成是他，在面对17节断肢案例的时候，都做不到镇定。呼出一口气，斗志又被磨灭不少，但至少，这个术式，他一定要学会。
    ……
    “尚实！同仁实力如此之强啊！”
    纪青身边，同伴依旧激动，越是听这些案例分享，他就越是激动。
    纪青则是眉头皱着，摇摇头，“不是同仁实力强，而是，同仁有了江来，实力才强。”
    “怎么说？”
    纪青轻声解释，“在断指再植之前，说起上海的医院，你会想到哪一家？”
    “圣玛利亚？又或者仁济，同济……中山！”
    “你会想到同仁吗？”
    “不会，嘶……”
    “而今，江医生刚才说会联合其他几家医院成立专业委员会，一个刚回国的医生，怎么能做到这些？”
    “嘶……”纪青的同伴不断倒吸冷气，是啊，这才多久？江来就能做到这些吗？
    这样的想法，可不仅仅一个人有。
    ……
    江来再度上台，笑着站在话筒前，“真是抱歉，诸位又看到我了。”
    台下一阵哄笑，刚刚的一些紧张与其他想法，也被抛之脑后。
    “这次呢，其实是想请我们中医的一位大夫上台的，当然，与断肢术后恢复相关。”江来做了介绍，“林衍，林医生，擅长骨伤的治疗，恰好，断肢也算骨伤的一种，有请。”
    ……
    林衍呼出一口气，他快50岁了，还是第一次要在这么多老外面前说话，还是有些紧张的，当然，他也没有想到自家女儿会坐的这么前排。
    于是，站在舞台上的时候，表情是一阵错愕，林绾怎么来了？
    但他还是很快收拾好了情绪，做起了自我介绍，“诸位在场的先生，女士，早上好。”
    而江来，则是在一旁做着同声翻译，这部分翻译，没有办法假借于人，专业词汇过多了一些。
    “我叫林衍，是一名中医，善于骨伤科。”
    “我知道，很多人对我华夏的中医可能有误解。”
    “我也不是非要来说明什么的。”
    “之所以站在这里，是因为江医生此前请我为两名多平面多指节离断的孩子做了诊治。”
    江来翻译完这句话，台下反应各不相同。
    华夏的医生们，倒是觉得可行，毕竟是术后康复期了，西医能做的，的确是基本已经做完。
    而老外的医生们，听着江来的翻译是齐齐皱了眉头，若不是自家院长都在，而且都安静的听着，他们早就要站起来发问了。
    “江医生医术精湛，为孩子们接上了手指，但是在那之后，光靠着人身体的自我恢复功能，康复的进程或许会有些缓慢，加上术后孩子们伤口会疼，所以，我给了制马钱子、伸筋草、香加皮、醋炒乳香、醋炒没药、红花、地龙、砂烫骨碎补、防己、牛膝等，用以舒筋通络，活血祛瘀，消肿止痛。”
    江来听着林衍的话，也很是艰难的才把这段话翻译完，实在是……中药名字很难，若非他在事先与林衍有过沟通，怕是要抓瞎。
    例如，制马钱子，是马钱科植物云南马钱的干燥成熟种子，也就是说，江来的翻译是processed semen strychni，the dry ripe seeds of the strychus yunnanensis.
    听得台下的洋人那是一阵云里雾里，不过，好在也算是说明白了，就是一种植物的种子。
    “如今服药时日尚短，所以我很期待后续的发展。”
    “并且，我与江医生达成了一项合作。”
    “但凡在同仁接受断肢再植相关手术的病人，若是愿意相信我华夏中医药的，会进入我们一个临床课题组，而不愿意接受的，则会成为对照组。”

 77.所以，我有两项倡议（求订阅订阅订阅）

    再等江来翻译完这句话，台下更是热闹。
    不愿意相信中医的，那不就是他们这些外国人吗？
    合着，到时候受伤的外国人等成为对照组？而华夏籍的伤者，得成为治疗组？
    不不不，他们什么时候受过这个委屈！
    但林衍很快又继续说话了，“除了服药，对于患肢的功能康复，我也给孩子们做出了计划。”
    这个时候，台下又开始认真听了。
    实际上，康复医学是到20世纪中期才要出现的名次，也就是说，这个粗狂外科时代，虽有模糊的康复的意思，但是完全没有康复的概念，或者说，这个时代的医生们还没认识到康复的重要性。
    “或者说，我所做的一切，都算是康复治疗。”
    “手术后的第1周内，以断肢成活为主，我没有介入。”
    “术后的第2~4周内，以促进血液循环，维持修复血管畅通与加速修复组织的伤口愈合为主，同时，对没有制动的关节进行辅助运动，并且予以按摩治疗。”
    “术后第5~8周，解除关节制动后，会辅导病人进行患肢的主动运动，主要用来控制水肿，防止关节僵硬与肌腱粘连。”
    “第8周以后，增加抗阻力运动与被动运动……”
    ……
    这一切，林衍都是与江来讨论过的，包括一些名词，也是江来与他说清楚后他背了好久的，毕竟，中医里头，都不是这样的说法。
    为了让老外能接受，也为了让学西医的这些华夏医生能接受，他们可是细细推敲了很久。
    如今，站在台上一说，林衍也是从一开始的微微紧张，到后边儿完全释然，越说越熟练。江来的翻译，甚至还有些没跟上……让他也是一阵无奈。
    等林衍说完，也到了提问时间。不过，提问者寥寥无几，要么没有反应过来，要么是不知道怎么提问。
    好一会儿，才有人提问，是一个洋人医生。
    “我想问的是，林医生是根据什么，给出这样的康复计划呢？”
    “自是根据我华夏中医数千年的传承。”林衍回答的很理直气壮，“《五十二病方》、《肘后救卒方》、《诸病源候论》等各项著作，加上我多年行医的经验，以及与江医生的讨论。”
    “也就是说，林医生的治疗是经过江医生你的认证是吗？”那名医生随后将矛头对向了江来。
    江来则是点头，“当然，我会为我的病人负责，才会找林医生制定术后的康复方案。”
    “实际上，早就在隋代的时候，也就是一千年前，我华夏的太医署曾将骨伤科的治疗和教学任务一度归于按摩科中，并一直延续至唐代，其后，也一直有骨伤科。”
    “直至西医进入华夏以前，我华夏百姓都是看的中医。”
    “所以我认为中医可信。”
    “而且，刚刚林医生所说的中药方子，几乎通用于各类骨伤，而这，也可以由林医生原有的那些病人作证。”
    发问的洋人医生皱起了眉头。
    “诸位不信，没有关系，刚刚林医生已经说了，与我合作了一项课题，简单来说，就是用设置对照组的手法，来看看我中医是否有疗效。”
    “整体时间，不过几个月的事情，我相信，大家也等得起。”
    ……
    林衍算是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回到自己的位置，也有不少人向他投来目光。
    “可以啊，讲得不错。”
    “没怂。”
    ……
    江来还站在台上，而后却是邀请了其他医院的医生借此机会做了一些病例分享。哪怕不是断肢相关的，台下的人依旧听得认真。
    每一个医生治疗病人的方式都会有所不同，所以，讨论热烈。
    一番交流，倒是差不多每个人都有所得。
    甚至于，本来到了吃午餐的时间，大家也是一边吃，一边讨论。
    江来见此，自然知道目的已经达成，接下来的倡议，会顺利成章得多。
    ……
    “江，恭喜你，你的计划很顺利。”伯恩轻声道，眼里，也全是笑。他刚才是真的怕，林衍站上台的时候会被轰下去，好在……一切可控。
    不过，他也是在听见江来的翻译的时候笑了一阵，因为……的确很难翻译。
    至于江来跟林衍所说的康复计划，他是有着极大的兴趣，也从江来手里拿过了资料。这些计划，江来自是从脑子里搬运而来，又与林衍讨论验证之后拿出来的，不是空穴来风。
    索菲亚也是凑了过来。
    等到众人基本吃完饭，江来再度上台。
    “其实非常感谢诸位今天能够到场，时间也快到三点了，我这边，还有一个案例要分享，不是断肢再植，而是一场关于时间和生命的赛跑。”
    “1936年晚上11点30分左右，在xx路口发生了一起车祸。”
    “其中一名伤者，右侧颈动脉被车窗玻璃割裂，程度达到3/4.”
    “喷血如注。”
    “当时的我，恰好在事故现场，判断伤情后，优先抢救了这位颈动脉伤的病人。”
    “因为拉不开车门，我从后排用力压住了患者伤侧的锁骨上方，希望能将颈总动脉的位置压向颈椎横突，达到止血的目的。”
    “幸运的是，我做到了，伤者很快被送到了同仁，因为那天，恰好是医院打电话来说需要做一台断腕再植。”
    一些照片，也被江来分享在幻灯机上，虽然都是黑白，有些地方甚至不太看得清，但是颈动脉割裂的那个程度，还是惊到了众人。
    “到了医院，输血扩容，然后做了血管修补，也很幸运，这位患者现在已经能下床了。”
    台下，众人还是鼓了掌。
    这样的伤势，换谁都会放弃，江来没有，所以把人给救回来了。
    “但是，如果那个时候，我不在现场呢？”江来又提了一个问题。
    于是，掌声停了，众人开始思考。
    江来没在现场，那么那个患者肯定已经没命了，毋庸置疑。
    时间和生命的赛跑吗？
    众人再度思考起江来一开始的话，作为医生，他们很清楚，像一些大出血的急症……时间拖得越久，那就越是危险，更别说是其他疾病了，道理同样如此。
    “所以，我有两项倡议。”江来伸出了两个手指，
    “一，我倡议成立上海市医师协会，下辖临床医学会与中医医师协会，定期举行医术、医技的交流与案例分享，我相信，大家今天的讨论所得颇多，定期的交流有利于提高我们的业务水平。”
    “二，我倡议成立上海市紧急救护医疗队，与同仁即将成立的紧急救护中心相匹配，专为各类急性病症与事故服务，用最快的速度，给患者最及时的治疗，我个人，将会出资5万元，用以购入急救车。”

 78.应该颇为和平？（求订阅订阅订阅）

    研讨会已经结束两天了，但带来的影响却还在发酵。
    断肢再植专业委员会的成立、医师协会的成立、急救医疗队的成立以及中医参与断肢再植术后康复的事儿，像是在看上去平静的上海滩丢下了一颗炸弹。
    各大报纸那是纷纷报道，老百姓看了一个大热闹。
    “江医生可真的是好心哦，要把技术推广出来，只要经过培训，那就能做这个手术！放在以前，谁不是把这样的本事当做秘密的？”
    “是这个理。”一旁有人点头。
    “不过，要通过专业委员会的考试才可以，倒是让我放心了不少。”
    “对啊，我还想说，你现在推广好了，万一底下的人学会了，又没做好呢？”
    “林氏医馆参与术后康复啊！哎哟，那个老灵的！”
    “我以前年轻的时候不小心伤了手，到林大夫给治的，虽然当时疼……但是先是给我正骨复位，然后用药，很快我就不疼了，到现在，你们看……”有人甩着自己的手，嘿嘿笑着。
    “不是呀，你们得看，江医生还说要成立急诊医疗队呢！听说现在好像是只有法国人那边的技术比较好，江医生还出钱了呢！”
    “是啊，那天的捐款是真的不老少哦！除了江医生自己的，还有其他人的，加上各大医院出资，总金额竟然高达百万！”
    “一百万啊，那得多少钱？”
    “能买不少急诊的车子！”
    “到时候我们也能坐上急诊的车子了！”
    “别别别，说点儿自己好的！那是救命用的……你没事儿坐那干嘛？”
    百姓们的讨论，多数是与自己利益相关的。不过，研讨会的几大举措，的确是于医疗有益，也于民众生命安全有益，所以大家接受度还是很高的，也挺开心。
    唯独，一群人不太开心。
    “平津君，你说你去了那边会议现场，但是没有让你进去吗？”一家日侨医院内，有人问着平津松。
    “嗨，因为需要出具邀请函。”平津松微微躬身，对着自家院长上冈隆博道，“而我没有邀请函，或者说，上海绝大部分医院都收到了邀请函，但我们医院没有。”
    “说说看。”
    “圣玛利亚、仁济、中山、同济、红十字以及一些规模不大的诊所、还有中医医馆。”
    上冈日侨诊所虽然叫诊所，但其实设备与规模已经相当于一个医院了，因为日侨数量多，所以一直以来也是有名声在外的。
    “这样吗？我明白了，平津君，你先回去工作吧。”
    “嗨。”
    ……
    这两天来，伯恩走路都是有点儿飘飘的，想到研讨会那天最后，江来给出的两项提议，他就是越想越满意。
    在他的设想里，急诊大楼原本就是为了断肢再植而建，因为再植需要的相关时间要求比较高，所以他给了江来急诊中心主任的名头，可没有想到，江来竟真的在研讨会上把急诊救护队的提议给提了！
    并且，还通过了！
    一想到成立上海市的急诊救护队，匹配的是同仁的急诊大楼！
    伯恩整个人就愉悦无比。
    “emergency treatment，也就是紧急情况下的治疗，分为紧急救治和抢救。它的存在目的是，患者在突发疾病、意外伤害时，能在最快时间内得到专业、科学的救治。”
    “它需要一支专业的队伍。”
    耳边，再度响起江来当时的话语。
    “同仁，一定会发展壮大啊！”伯恩这么想着，脚步又快了不少，他找到了新大楼的负责人。
    “对，工期要加快！我们现在医生太多了，病人数也在增加，但是，病床数却不够了！你明白吗？旧大楼那边我就差走廊里也放加床了！”
    “你可以多请人，三班倒也行，工资照付！”
    “无论如何，原定4月完工，现在我3月份就要！”
    “对了，保障工人的安全！我可不希望看到同仁医院为赶新大楼工期，出现什么意外！”
    同仁新大楼工地上，工人又多了不少，董事会那边希望新大楼尽快建成投入使用，而这，也是伯恩一早赶来工地的原因。
    ……
    至于江来，在研讨会结束后倒是忙了个两天。
    断肢再植专业委员会成立了，他任秘书长，因为需要对断肢再植技术培训质量严格把关。
    医师协会成立了，他把谢尔推出去当了秘书长，总不能只让自己一个人忙。
    急诊医疗队成立了，首先改装了两辆带有简易医疗设备的小货车，而且还成立了第一支急诊医疗队伍，队伍里同时有上海各大医院的医生。
    没错，交流培训已经开始。
    专委会的各大医院在研讨会结束后就各自派了三名医生过来，使得急诊医疗队瞬间就壮大了不少。而这些人，也是断肢再植培训的第一批，不，第二批学员，第一批是谢尔和余温他们。
    而随着报纸的宣传，越来越多的人知道，断肢再植就直接把人往同仁送就行，如果遇到什么意外事故也直接给同仁医院电话就行！他们会出车的！
    总而言之，这两天，同仁的职工真的是走路都带风，哪怕林衍依旧进出同仁，但却没有人说什么了。
    人多了，管理上就会麻烦些，但好在，江来也是自后世而来的，直接让谢尔和余温带了组，他也自带一组，又给一部分人安排了培训课程，这才把一波人全部安排好。
    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病床……是真的不够。
    问内科借病床吧，总是得还，最主要是也没有那么多病床能借。
    走廊上加床吧，已经加了几个了，再加，就怕是要影响通行了。
    ……
    而江来，也终于是在历经了两天的忙碌后，把一干杂事都安排好，恢复了原本的工作节奏。
    1月21日，穿后第25天，应该颇为和平，江来这么想着，心情不错到了同仁。
    “江医生早上好！”大门处，负责保卫的杨大勇见到了江来，很是开心的打了招呼。
    作为同仁的新成员，杨大勇自然是知道这两天发生的事情的，他可没有想到，江来看着挺文弱的，却能干这么大的事儿，感觉上，比他们团长都厉害多了。
    当然，实际上这两件事并没有可比性。
    “早上好。”江来笑着应下，看了看杨大勇，穿上同仁的保安服倒是颇为精神，倒是还挺欣慰的……就终于不是脏脏娃了。
    “江医生，二妮儿说这两天脸上痒。”
    “一会儿我带人查房，到时候帮她看看，但其实不用太担心，应该是在恢复。”
    “好嘞！”杨大勇放心了，既然江医生说没事儿，那就是没事儿了，“对了，江医生，俺这巡逻的事儿已经报上来了，您记得给批一下。”
    “好。”江来应下，作为副院长，嗯……其实杂事儿就是还挺多的，主要伯恩教授也只关心医学相关的事儿，在他之前，都是谢尔当的牛马。
    随后，江来到了办公室，换了白大褂，看了一眼手表，7点28分，有点赶了，下次还得早些出门。
    ……
    江园。
    江云廷和江继开两人“悠闲”的吃着早餐。
    “爹，江来这上班时间非要这么早吗？”江继开无语望天，他这几天可是请了婚假要准备婚礼的，结果家里的早餐是一天比一天早，这是冬天啊！
    “问你弟弟去。”
    ……
    同仁医院大厅，急诊接诊电话响起。

 79.急诊医疗队的首位病人（求订阅订阅订阅）

    “什么？晨跑摔伤？”夏瑜的声音，在大厅里响起。
    很快，她又冷静下来，“请问地址在哪儿？”
    “好的。”
    而后，夏瑜立刻记好了地址，就直接往医生办公室跑去，这两天急诊救护中心电话开通以来的第一个求救电话。
    接到夏瑜的通知后，江来当即让余温带着人出车接病人去了，内心里虽然觉得晨跑摔伤这个情况，应该不算太严重，但好歹是第一个急诊求救电话，于是也算重视。
    然后，他就带着剩下的人去查房了，虽然同仁现在有外科与急诊科，但因着主任都是同一人，加上并没有那么多的病床，所以其实是两个科室一起查房。
    只不过，跟着查房的人比之前又多了不少，病房里……都站不下。这一点让江来很是头疼，感觉以后病人还是分组的好，不然……真的太挤了。
    ……
    季汝修已经住了差不多一个星期的院，跟着吃药，关节的疼痛倒是好了不少，心情也不错起来，除了……这里的饭是真的清淡。
    偶尔，他还是让自己的侄子偷偷给自己开个荤……至于为什么自己儿子不在，那是因为他是一个人跑出来的……儿子正在赶来的路上。
    “伯父，您可快别吃了，医生马上来查房了，护士都通知了。”季汝修身旁，一个年轻人赶紧提醒，“要么我先放起来，你晚点再吃。”
    “那不行，晚点就凉了！”季汝修觉得自己这几天简直是遭了罪，这五脏庙极其空虚。
    “什么晚点就凉了？”江来进入病房的时候，就见到季汝修正大口吃着鳝丝面，上头还有一大块爆鱼，和一块被咬了一半的大排。
    他不知是作何心情，总而言之，这会儿就特别想骂人，合着医院给你吃清淡点儿的，你搁这儿开小灶呢？
    “江……江医生啊，哈哈哈。”季汝修放下碗，眼神示意侄子快把碗拿出去，又擦了一嘴，“早上好啊江医生，你来这么早啊？”
    江来收拾好情绪，微微笑了笑，语气平静，“嗯，早啊，季先生。”
    “啊哈哈，早。”
    于是，场面陷入诡异的沉默。
    季汝修看着江来身后的一堆年轻人，瞪大眼睛……怎么这么多人查房？合着自己刚刚的样子都被瞧见了？他明显瞧见有几个人是想笑又不敢笑，脸上登时一片红一片白，这脸……丢光了呀！
    “那个江医生，我什么时候手术啊？”好在年长了几岁，脸皮还是厚的，季汝修于是决定忘记刚刚那份不愉快，重新开始。
    “照您这吃法，我觉着手术了也没用。”江来淡淡的道，“要么，我给您办出院？”
    “哎，别别别！江医生……”季汝修登时求饶，他是在报纸上见着了这是一个能把断掉的手都给接回去的神医，好不容易情况好了很多，这要是不手术……那他住院干嘛啊？
    “哎，我错了，我不该……吃那么过分，不该贪吃！”季汝修觉得真不该在这个时候吃，至少等到查完房了再说，这两天他看报纸，全是江来有关的事儿……他也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人如今到底是个多大身份的。
    “您那是贪吃的事儿吗？”江来声音也提了提，看向季汝修的侄子，“病人这样饮食有多久了？”
    “啊，就……一天加餐两顿吧，住院期间……就天天……”
    “一天两顿？合着你当医院给你准备的饭是药呢，餐后吃的？”江来也是气笑了，但随即，他自己也叹口气，耐心的道，“季先生，你这样的吃法是不对的。”
    “我理解您年轻的时候挨过饿，现在吃得多，但是吃太多了！您又消耗不掉，到时候全堆在身体里……您身上的石头就是这么来的。”
    “哎。”季汝修低着头，弱弱的应了。
    江来再度叹气，他能拿这病人怎么办？“要是您再这样，您还是干脆出院吧，因为我即便给您做了手术，到时候照您这吃法，还是会复发的。”
    “不不不，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季汝修认错很干脆，这么多年来的饮食习惯，他没有办法一下子改掉，“真的，再给我一次机会！”
    江来倒是没有再说什么拒绝的话，但内心里还是持怀疑态度，在后世，不听医嘱的病人，自作主张的病人他也见得多了。
    ……
    余温这边，带着查理以及一个司机还有另一名助手已经出发，地点不远，开着车，时间也就二十分钟左右，就到了虹口公园。
    再根据路人指引，果真在一棵树下见到了一个约莫四十岁上下的白人男子，面部少量擦伤，且神情痛苦。
    “你好，我是同仁医院的急诊医生，接到了急诊电话后赶过来的，请问怎么称呼？”见是白人，余温自然也是用英文问的问题。
    “哦，跑步的时候摔了一下，我叫乔登。”乔登知道，现在的同仁医院可是有不少华夏的医生，加上这位余医生的英文也相当地道，他倒是没有什么其他心思。
    “好的，乔登先生，您觉得是哪里不舒服呢？”余温一边问，一边让查理给量了血压与心率，他自己则是拿出听诊器开始听心音与呼吸音。
    “血压94/62mmhg，心率89次/分。”查理很快给出了数值。
    而余温，则是皱起了眉头，心音正常，只有左肺呼吸音稍弱，但是在听见查理的数值后，倒是一愣，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这位乔登先生，身高体胖，怎么也不像是个会有这样血压的……男子，当然，也有可能是例外，“好的，乔登先生，我们这就去医院。”
    “可以，谢谢。”
    另一名助手已经将简易担架放好，于是，三人合力，将这位乔登先生搬上担架，而后又合力抬起担架，往救护车方向而去。
    余温感受着手上的力道，这病人就的确挺重的……他觉得，急诊救护队的活儿，并不轻松，长此以往，怕是肌肉都能练出来的。
    司机见到这副景象，自然是赶紧下来帮忙，而后，又一路开着车往医院赶。
    人群中，倒是有记者拍下了这副画面，觉得这急诊医疗救护队还是相当可靠啊……这种急性的病症，应该都不用预约医生了。
    真是一项优秀的措施！

 80.恨其不争（求订阅订阅订阅）

    乔登被接到同仁的时候，江来已经带人查完房了。
    该培训上课的让谢尔去上课，该处理日常工作的处理日常工作，除了办公室挤了点儿，其他又似乎都还好。
    总之，江来还是挺满足的，看了一下自己的日程，明天就是招聘了啊，回去还得准备点儿病例。然后，就到了急诊诊疗室，看到了第一位打电话求救的病人，一个高高大大的白人男子。
    对此，江来没有意外。
    虽说他成立急诊医疗队伍的初心是为了以后战场上能救更多人，但如今能打急诊电话求救的，一般来说非富即贵。
    “什么情况？”江来走了过去，看着护士已经给氧，便问了余温。
    “患者乔登，男性，42岁，晨跑时不慎摔倒，心音正常，左肺呼吸音稍弱，上腹部轻压痛，无反跳痛，肠鸣音稍活跃。刚到现场的时候血压是94/62mmhg，现在到医院了是88/60mmhg，心率倒是正常范围，不确定他是天生血压低还是有其他情况，正要先去拍个片。”余温简单说了一下情况。
    “行。”
    这个时代的影像检查，如今还是只有x片，江来自然没有反对，但为了保险，他还是补充了一句，“除了胸部片，腹部的做个仰卧位和侧卧位的。”
    “嗯。”
    ……
    “6、7、8后肋骨折？”见到片子，江来都愣了。
    跑步能把这三根肋骨摔骨折？从高处摔落的吗？
    而且还有气胸与积液，显然算是比较重的情况了，于是看向乔登，“乔登先生，您可以具体描述一下当时的情况吗？”
    乔登意识还算清醒，但面色依旧痛苦，“江医生，我就是跑步的时候没注意方向，摔了一跤，从上面一个花坛……摔到下边儿路上。”
    江来内心直翻白眼，上面一个花坛摔到下边儿路上，你这是跑步不看方向？你这是在飞吧？
    而后，又看了腹部的仰卧位和侧卧位的片子，的的确确有积液。
    “再测血压。”
    “82/56mmhg!”
    血压数值一出来，余温与查理都察觉到不对劲了，三次血压，虽然数据波动不算大，但次次在降。
    “乔登先生，你家属呢？”江来问着病人，“你现在肋骨有三根骨折，而且出现了气胸，也就是你现在呼吸会难受的原因，腹部也有积液，不排除腹腔出血的可能，需要进行手术探查，手术需要家属签字。”
    “妻子在家里，我请人帮忙电话医院的时候也通知她了，她应该在来的路上吧。”乔登解释了一下，虽然他也不明白怎么这么久还没到。
    江来当下也就做了判断，“按手术准备起来，急诊。”
    “行。”
    ……
    的确是急诊，在做完术前准备后，再测了一次血压，70/50mmhg，有出血无疑。
    只不过，家属还是未到，无奈，只得让病人自己签了字，就被推进了手术室，给了麻醉。
    剖腹探查，发现脾门破裂，裂隙被血凝块堵了一部分，所以没有大出血。
    “也不知道他这是运气好，还是运气不好。”余温无奈感叹，跑个步，不，估计是自己好玩心起，从上头花坛往下跳，结果伤着了。
    照道理，脾受伤的病人大部分会大出血，可他呢，裂隙被血凝块给堵住了，又不至于大出血。
    江来也不知道乔登这运气应该算什么，顺当的将脾摘下，而后冲洗腹腔，又把冲洗液吸收干净，探查了一番，这才跟余温一起给关了腹。
    只不过，等手术结束，依旧不见家属，这就让江来跟余温几人觉得很诧异了。
    “等麻醉醒了先送病房吧，让护士多注意一下。”
    “好。”
    ……
    刚出手术室，夏瑜那边又通知了江来，“江医生，有两个断肢病人……”
    “两个？”江来眉头一皱，换上白大褂又往诊室去，此时，李枢已经带着其他人在做止血了。
    一个断指，一个断腕……组织拉扯的厉害，看着就像是机器伤，两人也皆为华夏面孔，穿着朴素。
    这个时候，江来觉得自己得收回早上那个想法，他就不该有那样的想法。
    见到江来，李枢也解释了病情，“两个都是工人，在一家工厂干活儿，断腕的这个，叫申九，操作出现意外，手卷进去了，断指的这个，叫牛田，他坐申九旁边，见到的当下就想去拉……结果一起遭罪了。”
    “事故发生时间大概是两个小时之前。”
    “申九，男性，32岁，右手腕几乎完全离断；牛田，男性，29岁，右手食指、中指自中节以下完全离断。”
    江来默了默，这安全意识……算了，说了也没用，事情已然发生，“家属在吗？或者负责人在吗？”
    两人皆是摇头。
    “你们是怎么过来的？”
    “我们受伤了，但是……老板并不肯给我们看病的钱，只知道手断了，只有同仁医院的江医生……”申九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语气呐呐，他觉得，没钱来看病，是真的不好意思，“不过江医生您放心，我们以后一定还钱！”
    “对，江医生……我们一定还钱，再不济，您给老申把手接上，我这就两个手指……不接也没有关系的。”牛田倏地站起身，语气有些激动，“他那是右手……整个右手没了他没法做工的，但求求您……”
    “手术准备，但是，术前签字得你们自己签了。”江来语气很沉，这个时候有良心的老板可并不算多。
    更让他心情复杂的是这两个人竟然还因为他们没钱看病感到愧疚，他们难道不应该去争取自己的权益吗？这两个人，怎么也得算工伤吧？
    他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心情，是气愤吗？
    有一点。
    他恨这两人不争。
    同情，也有一些。
    他觉得这两人也的确可怜，既为此次事故，也为他们以后的康复之路。
    “我们不会写字。”申九呐呐。
    “按个手印就行了。”说完，江来先走了出去，又落下一句话，“可以让谢尔组织人来观摩。”
    “行。”李枢应下。
    说一千道一万，这些人来这儿的目的就是为了学习断肢再植相关的技术，之前李枢还想着病人好像不多，结果一来就来俩。
    ……
    “一会儿有一台断腕，一台断指，应该会分别由江医生和余医生主刀，你们要选谁的观摩？”
    “肯定江医生啊！”
    “其实都差不多吧，既然余医生能主刀，肯定是经过了认证的！要是选江医生的人太多，那我就去余医生那儿看了。”
    自谢尔宣布了一会儿的两台手术，他培训上课的这些人就讨论起来了，似乎都挺激动的。

 81.那你也找一个啊（求订阅订阅订阅）

    江来从没有想过自己会因为两个不认识的人生气，当然，他也没有想过自己会穿越。
    一直以来他觉得自己都算是心胸豁达的佛系玩家，对于人生没有太大的要求，所有的一切不过是因为喜欢。
    十几年的医生执业生涯，他觉得自己也算是见多识广的一类了。临床上遇到形形色色的病人与家属，有着各自的利益与争执，当然也遇到过医闹，也和病人家属吵过架，收过投诉，被扣过奖金；自然，也是收获过病人的真心感谢，家属送的锦旗，水果，甜点……至于红包，那都是直接给病人交了住院金了。
    被人感谢的感觉，很是不错。
    来到这个年代，他也收获了不少的感谢。
    但在那之前……感受更多的是其他国籍的人对华夏的轻视，英国的，米国的，日本的，法国的……在这个时候的华夏……唯有华夏人的命最不值钱。
    若他不是来自后世，骨子里大概还得愤青好一会儿。
    想到大头和二狗，想到包明，想到杨虹虹，船工们的械斗，再想到今天的两个工人……心情就是没有办法明朗起来。
    为什么呢？为什么他们就不去争？为什么他们就得过的如此辛苦？
    于是，一个人坐在食堂里吃着午餐，因为一会儿还有手术。
    与他相同选择的，还有余温。
    “怎么，脸色这么难看？”余温端着盘子，刚一坐下，就感受到了对面这个人的低气压。
    江来呼出一口气，摇摇头，“没什么。”
    “真没什么？”
    “真没什么。”
    “行。”余温也不深究，就吃起饭来。
    陆陆续续的，谢尔与查理还有李枢等人也到了食堂吃饭，毕竟还有手术，能赶紧扒拉两口，那就多扒拉两口，万一在手术台上饿晕，那就搞笑了。
    手术，拼的不仅仅是技术，更是体力。
    ……
    伯恩刚到食堂，就听闻江来还有手术，也便没有说什么，原本……想跟江来讨论一下关于急诊医疗的那部分流程来着。
    看来，还是得去找索菲亚讨论了。
    只不过，他总觉得江来的心情似乎不太好，他也不明白为什么。
    ……
    林绾觉得自家老父亲已经着魔了，这两天又是天天念叨江来的名字，一副老怀欣慰的样子，好似江来是他儿子一般。
    好不容易到了学校，以为能清净点儿，结果顾雅请假筹备婚礼不在，其他老师看报纸讨论的重点也是江来。
    她就纳闷了，不至于吧？
    虽然，那天研讨会上，她觉得江来站在舞台上意气风发，眼里有光的样子，是很帅没错，可也禁不住天天听到这个名字啊。
    上完早上的课，她下午没有课了，明日备课也早就备好了，便请了假去顾雅家，帮忙走走婚礼流程。
    不论哪个年代，结婚都是人生大事，新人们忙的辛苦，家属也是辛苦。
    “啊，绾绾你可来了。”顾雅见到林绾，像是见到了救星，眼神都亮了。
    “你这是干嘛了……”林绾看到顾雅一副疲惫且无精打采的模样，都愣住。
    “又是试婚服，又是拍照，拍了一套还不够，还得拍第二套，我都觉得我不是结婚了，而是个女明星，”顾雅叹气，“马上准备要演电影了。”
    林绾张了张嘴巴，失笑，“江继开呢？”
    “刚回家呢，下午还得拍另外几套。”顾雅觉得自己真是疯了，会答应江继开拍好多套婚纱照这回事儿，谁让她没有禁住江继开的要求：这样咱们老了就还能看看自己年轻的时候。
    林绾默了，“我是来帮忙的，不是来看你和你未婚夫秀恩爱的。”
    “绾绾！”顾雅跺脚，“要么你也找一个秀啊！”
    林绾：？？？
    ……
    江继开是不知道自己未婚妻又塞了一嘴狗粮给林绾，出了顾家的他，拦了车前往约定的地点，一家茶楼。
    “你来了？”
    “嗯。”江继开点头应下，“这次找我，什么事？”
    “上边儿听说了前两日的断肢推广的研讨会，然后知道江来是你弟弟……”
    “所以？”
    “想问问，那套急诊救护队的流程……”
    江继开微微愣了一下，合着，不止一个人看出了那套流程的价值吗？
    那天在研讨会上，各大医院都同意了那套流程，张副市长更是觉得这个举措能更好的服务市民，自然是大力支持。
    然后，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总捐款额高达百万，然后由法领事那边帮忙牵线买进设备。
    “是否能够给传一份资料给上边？也有利于推广。”
    “我觉得问题不大，但是具体也得问过江来，没法擅自答应。”
    “应该的。”
    “还有事吗？”
    对面的人摇摇头。
    江继开就是一阵无语，合着你找我来就是要东西，而且还这么理直气壮？这人要不是自己的上峰，他早就拍桌子了。
    但他还是忍下了，反正到时候去找江来一趟就成。
    ……
    等他回到随便对付了点儿午餐回到顾家的时候，就看到了林绾，正和自己未婚妻说着话。
    “绾绾来啦？”江继开笑着打了招呼。
    林绾点点头，“江探长可真忙，陪自己未婚妻吃饭的功夫都没有。”
    江继开苦笑，“瞎忙。”
    “绾绾！”顾雅拉了林绾一把，不过还是对着江继开道，“其实绾绾说的没错，你下回再有事儿，总得提早说……不然，中午我爸妈都备好午饭了你又不吃，浪费他们的心意了。”
    “是我的错。”江继开果断认怂，早知道中午就为那事儿，他也不出去了。
    林绾见着这对未婚夫妻打情骂俏，又是一阵牙酸，哎……
    “对了，下午我还得去一趟同仁，找一下江来。”对于任务，江继开虽然不喜，但还是会去执行。
    “那一起吧，去看看他，这两天忙不忙。”顾雅倒是不觉得这有什么，毕竟是自家小叔子，这两日又出了大风头，关心一下也是应该的，“绾绾也一起去吧。”
    “啊……我下午……”林绾原想说下午还有事儿来着，然后发现，下午还真没事儿，就一时语塞。
    “去吧，听说林伯父不是和江来一起搞了临床研究吗？咱们也一起去看看那几个孩子，顺便带些吃的，如何？”
    这下子，林绾倒是没有办法拒绝了。
    那几个孩子啊……她还没有好好见过呢。

 82.同仁的安保变化（求订阅订阅订阅）

    江继开开着车，载着顾雅以及林绾，带着礼物，到了同仁医院。
    医院不远处，工地上是热火朝天，一派繁忙。
    医院大门处，却是有了新的保安，一个高高大大的壮汉，皮肤有些黝黑，却是反复在旁边走来走去，像是在比划着什么。
    光是看这个人走路的姿势，江继开就皱了皱眉，因为……像是当兵的。
    “哎，等一下，你们几个干嘛的？”杨大勇很快发现了江继开三人以及三人手上拿着的礼物，“探望病人吗？谁啊，需要登记的。”
    “找江来。”江继开点头，“也探望病人。”
    “哎，你这个人，怎么直接喊江医生的名字呢？”杨大勇表示，这也太不礼貌了，现在谁不喊江来一声江医生啊！
    江继开：？？？
    “咳，我叫江继开，是他哥哥。”
    “那谁……也……啊，哥哥好！”杨大勇反应过来，赶紧改口。
    江继开：……我觉着你年纪比我大呢。
    看得一旁的顾雅与林绾目瞪口呆。
    “什么时候医院有了新保安了？”林绾觉得自己好像见过这个人，哦，对了，一周前，一直守在大厅的那个保安。
    “啊，你是那个喜欢江医生的姑娘！”杨大勇也发现了新大陆，他觉得自己没有其他优点，唯一的优点就是对与江来有关的人和事物都记得特别牢。
    当然，他还记得……江医生去天台上的时候藏起的那一撮黑色的毛线。
    “喜欢……江医生的姑娘？”顾雅准确的捕捉到了关键，看向自家闺蜜，惊讶无比。
    林绾：……？？？
    哪个巡捕嘴巴这么不严实，瞎讲的话他都信？
    “哦……”江继开也哦了一声，随即一拍大腿，“嗨呀，绾绾你要是早对江来有意思你就说啊！何至于我和雅雅还这么操心呢！”
    “就是呀，绾绾。”顾雅也是一阵嗔怪，合着人家早就私下见过面的，瞧，这不，医院里的人都知道了。
    林绾：我不去了行吗？
    “来来来，虽然各位是江医生的哥哥跟姐姐，但还是得登记啊！”杨大勇拿出了笔和本子，“请登记好姓名和地址。”
    江继开倒是不在意，医院这个时候安保严格了一些，那是好事儿。
    于是，接过笔和本子，就登记了一下，刚登记完，就看到又有一队保安刚从大楼里出来，像是……巡逻的，而且，架势也不似普通保安。
    看得江继开眉头皱得挺深的，“现在医院安保等级上升了啊。”
    “嗨，那是，江医生心肠好，江医生的哥哥也心肠好，不仅救了俺妹妹，还让俺当保安，那俺当然得报恩……”杨大勇还想说些什么，然后才想起，江医生的哥哥……那不就是救他妹妹的人吗？
    “您是江医生的哥哥？您还记得之前救的小姑娘吗？叫杨虹虹，那是俺妹妹！”
    江继开了然，但想起这种不负责任的家长，也就是想骂人的，“你怎么放你妹妹一个人在家？小姑娘一个人做饭很危险的，要不是那天她运气好，我刚好路过……她就没了！”
    “是俺不对……”杨大勇也没法辩解，早知道，他中午就还是给妹妹带吃的，哪怕下午上工晚一些，“江医生的哥哥，钱俺一定会还你的。”
    江继开摆摆手，“你能让你妹妹平安长大才是正事儿！”
    说完，江继开才带着顾雅与林绾进了医院。
    ……
    “大勇，刚刚那是谁？”巡逻回来的柴大平问着杨大勇。
    “江医生的哥哥江继开。”
    “那后边儿那个小姑娘呢？”
    “哪个？”
    “就是站在另一个姑娘前边儿那个。”
    “那个是喜欢江医生的一个小姑娘。”
    柴大平：……杨大勇脑子坏了？不，本来就没怎么好过。
    都不简单啊，不论是江继开还是那个喜欢江医生的小姑娘，都是把另一个姑娘护在身后的。
    ……
    三人到了大厅，见到了值班的护士，夏瑜。
    “江探长？您来找江医生吗？”夏瑜见到江继开，还是主动问了问。
    “对，他人呢？”
    “手术呢，还没到中午那会儿来了一个断腕，一个断指。”夏瑜解释，“这会儿江医生和余医生各自带着人做手术，除了值班的医生，其他都去学习了。”
    江继开点点头，合着今天还是得晚上才能见到自家弟弟……真是比自己都要忙啊！
    “不过，如果江医生晚上回家您可以多跟他说说话。”夏瑜提醒了一下，作为女孩子，或者说，作为一个在洋人医院工作的华夏护士，她还是练就了一番察言观色的本领的。
    “怎么了？”
    “江医生好像情绪不太好。”
    “为什么？”林绾问出了声，在她印象里，江来这两日应该是春风得意才对，毕竟出了一次大大的风头，又推广了自己的技术，确定了自己的地位，把自己想做的事儿一步步的往前推进着。
    夏瑜见了林绾，一愣，“是林小姐啊……林小姐果然挺关心江医生的。”
    林绾：……这事儿说不清了！
    “今天来的两个需要手术的病人，是闸北一家工厂里的工人，做工的时候受的伤，但是他们的老板不愿意付钱给他们做手术，所以，他们连手术费都没交，是江医生看他们可怜……”夏瑜还是解释了一下。
    “做工的时候受的伤老板还不给看病？”林绾抓到了关键点，“这老板黑心的？”
    “大概？”夏瑜也觉得这老板大概是黑心的。
    “江医生看他们可怜，然后江医生为什么心情不好？”顾雅问了出声，她觉得林绾被带偏了。
    “不知道，总之……我觉得江医生看这两个病人的眼神很复杂。”夏瑜也不知道为什么，但她直觉江来是因为这两个人心情不好。
    江继开于是点点头表示理解，“谢谢，回家我会问问。”
    “好的。”
    “对了，我们还想看一下之前被砍手的两个孩子。”
    “哦，你们是说大头和二狗吧。”
    江继开点点头，没错……三妞当时说的就是这个名字！
    从夏瑜这里知道了病房号，三人也就拎着糕点去了病房，而夏瑜，则是盯着林绾看了好久，因为……她从米娅那里得知，这位女士是咳嗽找江医生看病的。
    分明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在于江医生。

 83.旁路架桥式血管移植（求订阅订阅订阅）

    不过，故事的主人公江来，却是收拾好情绪，在专心的手术。
    没有一个医生，能保证手术一定成功，也没有一个医生，能保证治得了所有的病。
    一堆碎骨，一堆被强力撕脱的肌腱与血肉，光是断面的清创与寻找血管，江来便花去了一个半小时的时间。
    “哦，这血管也藏得太深了吧？这都得快到指骨了！”
    “培训资料上有说，清创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到底有没有再植的条件！如果找不到血管，血管分层严重，乃至于……”
    “那这个，江医生能给他接回去吗？”
    观摩的医生们，都有疑问，只因，血管条件实在太差。
    ……
    江来呼出一口气，“擦汗！”
    张丽赶忙拿了干净纱布，战战兢兢的给江来擦汗，就算她只是器械护士，也知道这个病人情况不是太好。
    一旁，谢尔已经开口，“江，血管条件太差，尺动脉下端都已经快到指骨的位置了，掌浅弓也部分受损，光是我们找到的这一段，分层严重……即便接上……”
    “不，还有机会。”江来目光盯着显微镜，冷静的道，“从足部取一段直径大小差不多的静脉，做旁路架桥。”
    “旁路架桥？”谢尔愣了，他还未听过这个名词，不对，那是在培训资料最末尾的时候，简单的提了一句的话，必要时可行旁路架桥式血管移植术，以替代损伤的血管。
    在这个外科还是切切切的时代，移植修补，像是一颗巨大的炸弹，震得手术室里的人半天合不上嘴。
    ……
    “啊，我知道你，你是那天的探长叔叔！”见到江继开的三妞，语气都活泼了不少，很是兴奋，“大头，二狗，这是救我的那个探长叔叔！”
    探长，叔叔？江继开觉得这个称呼是不是大了些？
    不过，和一个小孩子无法计较这些，只是笑着摸了摸三妞的脑袋，“最近怎么样？”
    “马克先生对我很好。”三妞认真的回答，“不过他现在去工作啦，我就在医院里陪大头和二狗。”
    江继开笑着点头，而顾雅与林绾则是将手里的盒子跟篮子放在了病床边，“这是买给你们吃的，要记得吃哦。”
    “嗯嗯！”三妞开心，这段时间，真的是她最开心的时候了，大头和二狗没有死，而且每天都有人给他们买东西，也完全不必担心吃不饱饭的问题，晚上马克先生还会教她说洋文，“谢谢姐姐！”
    江继开脑袋歪了歪，为什么到他这儿是叔叔，到顾雅和林绾那儿就是姐姐了？
    顾雅与林绾自是不管这些，先是和三妞交谈了一会儿，才看向两位病人，一个约莫十一二岁，一个也就五六岁大小。
    患肢依旧是被固定，无法随意活动，不过，两个人的脸色倒是不错。
    “叔叔好，姐姐们好。”二狗率先开口。
    “姐姐们好。”大头随即跟着。
    江继开：？？？
    许是人类天生就喜欢颜值高的人，哪怕孩童也是一样，在林绾与顾雅贡献了摸头杀之后，两个小病人的目光就再也没有离开过这两位姐姐了。
    “距离手术，差不多两个星期了吧？”林绾回想着时间，然后看着两个孩子手指上那密密麻麻的缝线，又觉得便宜了大河三郎。
    “差不多了。”江继开点点头，“应该恢复的还可以。”
    “我看也还可以，至少手指都在呢。”顾雅认真的道，对于不懂医学的人来说，身体所有部位健全，那就是健康了。
    “对啊，我们手指都在呢！”二狗倒是乐观，因着还小，只知道自己的手指是被接上去了，“听说是江医生给我们接的！江医生可厉害啦！我以后也要像江医生一样，当这么厉害的人！”
    “嗯，二狗一定是一个厉害的人！”顾雅又摸了摸二狗的脑袋，认真的回答。
    旁边，大头眼神也亮了，是啊，他也要当一个这么厉害的人才行！
    林绾见到大头的变化，笑了笑，真好，孩子们还充满着希望，也摸着大头的脑袋，“要加油啊！”
    “嗯，我会的！”
    ……
    “江，你这移植修补的理论，是不是和那个烧伤小女孩儿打算做的植皮手术一样？”谢尔很快想起，江来手上还有一个烧伤的小姑娘。
    “嗯。”江来应下，“人体是有自我免疫系统的，这点应该无可争议。”
    “对。”
    “对于外来的组织或者器官，人体是会排异的，也就是我们免疫系统对外来物的排异，但如果是自己的……那么几乎就不会引起这份排异。”
    “自己的！”
    “对，当然，如果有一天你能够研发对人体无害的各种生物材料……理论上，我们可以用这样的材料替代我们人体的其他器官。”江来一边说着，一边开始给断肢固定骨骼。
    而旁边的干净组织盘内，生理盐水中放着一段约莫3cm的静脉。
    ……
    “我的天，江医生的想法……太疯狂了！但是我却觉得能行！”
    “是真的能行吧？”
    “我看江医生的表情，我觉得可以！”
    “果然不愧是断指再植术首例完成者啊！”
    “说实话，一开始我只觉得也就学个断肢再植的技术就行，毕竟理论上……我们那天在研讨会也都清楚了，可到了现在……”
    “到了现在，我却觉得，我甚至想留在这里，想跟在江医生后边儿多学点！”
    观摩的医生们窃窃私语，又不敢大声打扰，但无疑，一个个激动无比。
    ……
    江继开等人离开同仁的时候，还是没有见到江来，江来毕竟在做手术，一群人也不便打扰。
    倒是林绾，找护士要了那家工厂的名字，说是要帮那两个工人讨个公道，顾雅也是赞成，并且热心的说要一起去。
    江继开哪里还能让自己的未婚妻去？于是赶紧揽了这活儿，表示到时候派人去一趟就行，顾雅这才罢休。
    “还是手底下有人办事就方便。”林绾嘀咕了一声，看着顾雅，“雅雅，那我就先回家了。”
    “好，路上当心点儿。”顾雅刚说完，就看到了林衍，“林叔？”
    “林世伯？”
    “爹？”
    林衍正跟戴子福刚下黄包车，就见到了三个年轻人。
    “你们怎么在这儿？”林衍好奇。
    “来看看那两个断手的孩子。”江继开回答，“绾绾是陪着雅雅一起来的。”
    林衍点头，“同仁这边通知我，今日来了一个断腕的，一个断指的，我这边就和子福过来做一下资料的登记，因为都是华夏人，想来不会排斥之后喝中药，也能算作我们课题组的病人。”
    三人表示，好像还真是。
    “那雅雅，你们先回去吧，我到时候跟我爹一起走。”
    “行。”

 84.夏护士的完败（求订阅订阅月票！）

    一行人分别后，林绾也就跟着自家老爹再度进了医院，当然，到了门口，杨大勇也再一次做了登记。
    “林小姐怎么又回来了？”杨大勇好奇。
    “这是小女。”林衍摸着胡子，笑了笑。
    杨大勇瞪大眼睛，居然是林大夫的女儿？那咳嗽还来找江医生，妥妥的就是对江医生有意思啊！除了那天的意外……
    可到了现在他才觉得，那天的意外才是顺便，真正的目的还是来看江医生。
    林绾只觉得杨大勇的眼神过于灼热，拉着自家父亲便进了医院，她可不知道这个大高个儿奇奇怪怪的在想些什么东西。
    后方戴子福则是无奈摇摇头，小师妹在害羞什么？
    ……
    于是，夏瑜也是再一次见到了林绾，然后得知了林绾竟然是林衍的女儿……内心对林绾的警戒性又提高了一个台阶！
    不行，她得加快速度了！
    可是，江来不是在忙，就是在忙，还是在忙……她加快速度，也没有用啊！她下班的时候，江来都还没下班呢！
    “资料在这儿。”夏瑜拿出了两个病人的资料，不过，还是英文的。
    林绾见此，则是替自家老爹接过，拿过了自家老爹手里的纸笔，快速翻译登记，“申九，男，32岁……”
    林衍当然是没有问题的，自己女儿念的外语，这种时候不让她干活儿啥时候让她干活儿？
    “林小姐……英文不错。”夏瑜再一惊。
    “哈哈，她是学洋文的。”林衍很受用，表示，只要你夸我女儿，那我们就是好朋友。
    夏瑜点头，不再说话，见林绾将断腕再植术这种专业名词也写的毫不费力，又把警戒等级上升了一级。
    像林绾这种精通英语的女性，大多数接触过进步思想的新女性。
    不过，她觉得自己还有一个优点，那就是近水楼台！而且她虽然是护士，但好歹跟江医生是有共同话题的！
    “不过，她专业虽然是外语，自小也是熟读我华夏各大中医医书，把我这一身本事啊，学了个七七八八，就是不愿意当大夫……”林衍开始凡式“抱怨”女儿。
    夏瑜：江医生如此推崇中医……她大概完败？
    林家父女可不知道这位夏护士的心理活动，依旧登记着信息。
    “江医生呢？”林衍问了一句。
    “手术室呢，进去已经四个多小时了。”夏瑜无奈回答，“不过，应该快出来了。”
    “我去看看？”作为中医的骨伤科大夫，林衍对西医的接骨手术还是颇为好奇。
    夏瑜想了想，“我得问问，现在手术室人挺多的，有好多人在观摩学习。”
    “那麻烦夏护士了。”林衍应下。
    “行。”
    ……
    江来听到夏瑜的询问时，想也没想的就同意了，并且让其他人稍稍再让个位置，但是他没有想到，林绾也进来了。
    自他开始做断肢相关的手术后，进手术室的流程是被他规整过的，除了要换衣服换鞋，也得戴上口罩和帽子，然后刷手，基本上算是将后世的流程给搬了过来。
    所以一开始他还没认出那是林绾，又实在是林绾的身子在这一堆大老爷们中过于矮小了些，加上那熟悉的眼神，他才确定那是林绾的。
    也不知为何，心跳倒是快了些，不过面上不显，手中动作也依旧是沉稳。旁路架桥血管移植已经做好，血管也恢复搏动，他如今正在做神经的吻合。
    ……
    林衍看着手术场景，倒是若有所思，中医的经络，与西医的神经……是不是会有相似之处？他或许，得找一些西医的书籍学一学？
    从中医角度来说，以往，这种断肢，能把人的命保下来就不错了，从未想过要把断肢给接回去。而现在，不考虑把断肢接回去，还是有很大概率把人的命保住的，这是医学的进步。
    而西医，竟然是能在保人命的前提下还把断肢给接回去，显然……在这方面，西医胜过中医。
    林衍笑着摇头，都这个时候了，还非要想着胜过西医……其实，都是治病救人，并无高下，但……中医也总是要进步才行，不能总守着老祖宗的东西而不加辩证。
    是时候，得问江来多要些书看看才行。
    ……
    至于林绾，第一次进手术室，还是挺好奇的，睁着大眼睛盯着显微镜下的那堆……组织看，表情并无异色。
    当然，江来那么大一个人，她自然也看到了。
    江来心情不好吗？她没有感受到。
    看着江来动手，那么细小的针线都能做的这么稳妥，有着别样的魅力，这人，是天生适合做外科医生的吧。
    ……
    手术结束的时候，患者的断肢是整整齐齐的缝线，林绾觉得这种整齐看着就很舒服。
    再看了一眼手术室墙上的钟，已经是晚上7点四十多了。
    “手术结束，结束时间1937年1月21日下午7点42分。”张丽松口气，报了时间，而后推着已经收拾好的手术器具出了手术室。
    至于病人，则是江来与查理一起，给推进了苏醒室，谢尔如今手还不能提重物。
    再接着，江来与林衍一起出的手术室，毕竟人家看他手术到这么晚，总需要一起吃个饭，再交代一下今天两个病人的情况。
    当然，他还在手术室外看到了余温跟李枢，毕竟是断指，他们两人完成的也快。
    “做完了？一起吃晚饭去？”余温是特地等在这儿的，他总觉得今天的江来，的的确确是心情不好，就是李枢，也感受到了。
    “那一起吧。”江来倒是觉得没有什么，反正他还得和林衍几人一起吃饭。
    “行，我定了迎客来的包厢。”余温点头，迎客来饭店，同仁医院附近手艺味道都还不错的一家饭店。
    “好。”江来点头，看了看查理，“查理，今天晚上你值班就多麻烦你一些了。”
    “放心吧。”查理笑着应下，值班的人，没资格出去吃大餐，不过，他也不是太习惯吃华夏菜。
    谢尔则是笑着，“江，放心。”
    江来笑着应下，拿出自己的钱包，取了些钱，又看了看谢尔身后那群观摩的医生，“谢尔，帮我给大家买些吃的，今天看手术，也耗费了不少体力。”
    作为大主任，江来对手下的医生还是体贴的。
    “ok，感谢江医生请客！”谢尔表示没有问题，他当然知道，余温怕是有些话要跟江来说的。

 85.江来的无力（求订阅月票）

    迎客来饭店，二楼，装修偏中式，偏偏楼梯拐角与走廊上又挂着几幅西式油画。
    “先点了一些菜，若有不合胃口的，再加几个。”进了包厢，余温招呼着一堆人坐下，笑道。
    “麻烦余医生了。”林衍也是笑着打回招呼。
    “这是林小姐吧？”
    “嗯，是小女。”林衍介绍，“如今是清心女子中学的英文老师。”
    江来也才知道，原来林绾是老师，之前是只知道林绾是顾雅闺蜜，并不知道两人还是同事，“原来是人民教师。”
    “人民教师？”林绾好奇，“这说法？”
    这个时代，人民教师的确算是新话术，很多学校也是各类势力办的，不全是公办，而人民这个词，其实也还未提升到某些纲领之中。
    “就随口一说。”江来笑着坐下，“林世伯，今天的两个病人，一个是我主刀，一个是余医生主刀，恰好都跟你说说情况。”
    “行。”林衍应下，余温，自那日研讨会之后，他也是认识的，江来也给他介绍过，是军医医院的一个主任。
    “那余温先说？”
    “好。”余温点头，“我这病人，牛田，29岁，身体素质看着还可以，但也因为是穷苦人家，其实底子应该不算太好，只不过胜在年轻，加上他也就是断了两根手指，损伤不算特别大，出血也不多。手术顺利，就是手指比原来短了不少。”
    “申九，32岁，有贫血，大概率是因为出血造成的，看着也是穷苦人家出身，底子跟牛田应该差不多。右手腕整个断了，动脉损伤比较厉害，我从他足部取了一根静脉做了旁路架桥，给他恢复了血供。”江来思考了一下，而后解释，“就是，他手部原本的血管损伤的太厉害了，所以我就从他身上其他地方拿了一根差不多长度和直径的血管，给他换上去了。”
    面对着林衍这个中医，江来还是用比较通俗易懂的方式解释了一下。
    只是，林衍几人还没反应过来，余温首先惊了一下，随后组织了一下语言，“用静脉补动脉？可行？”
    “都是他自己身体里的组织，可行。不过，术后还是要注意血管危象。”
    “都是自己身体里的……你的意思是，万一其它部位有血管堵塞……也能这么处理？”余温很快举一反三。
    “是。”江来点头。
    “你知道你说的是什么吗？”余温压下了自己的震惊。
    “我知道。”
    余温沉默，随即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摇摇头，不再说话，的确……有些技术，其实不过是想法没有被突破而已。而今听了江来的话，余温只觉得那层窗户纸已经被破开，似乎……能运用到许多病人身上以解除他们的痛苦。
    只是，江来到底是哪里来的这些想法呢？
    又如何这么肯定的说可行？难道，他又已经试验过了？
    还是……国外已经有了这样的技术？不对，若是国外已经有了这样的技术必然已经发文。
    所以，是江来自己的秘密实验吗？
    想到这些，余温只是更震惊了一些，他更确定，江来……将来会在医学界掀起大变革！
    而林衍师徒更是震惊，原来还能这么操作的吗？
    “那他被拿掉那段血管的地方……不会有影响吗？”林衍很快发问，在中医来说，气血是运行的基础，当然，西医也是这个基础，拿掉的血管的那个部分，容易气血不通。
    “静脉回流会受一部分影响，但其实人体的血管有很多分支，拿掉的这段不是主血管，影响不大，旁边还有细细密密的更多细小的血管，相比起来，两权相害取其轻。”江来解释了一下，语气平静，这些，都是无数人研究得来的道理，而非他首创，所以他也并无炫耀之意，只是将这部分内容平静的解释，希望……有更多的医者知道，技术更好的传播。
    林衍师徒这才点头，表示理解了。
    至于林绾，在看到了那个余医生和自家老爹几人都这么震惊，当然也就明白了江来说的这个理论到底是有多创新了。
    至少，她这些年翻译的西医的内容里头，并无这个说法，也难怪大家震惊了。
    于是，看向江来的眼神，更是多了一份探究：家境殷实、留洋归国、年少成名、一方大佬，又相当善良纯粹，让她着实是摸不太懂。
    “我大概理解了，之后的用药，我试试看在原方基础上做些加减，届时待我看过病人之后再说。”林衍表示到时候的方子就到时候再说。
    江来自是点头，表示可以。
    恰此时，饭菜也上了桌，速度倒是挺快，几人的确也是饿了，于是也就边吃边聊了起来。
    “申九和牛田的厂子我问清楚了，让人打过电话，他们老板明天就会来医院处理这件事。”吃了一块三黄鸡，余温开了口，他大抵是知道江来因为什么不开心，总归……和这两个病人有关就对了想了想，这两个病人也是被欺负的对象，江来肯定是觉得那个老板太黑心。
    江来拿着筷子的手顿了顿，他生气的有这么明显吗？可他真的不是因为那个老板黑心而生气……那他为什么生气呢？
    因为无力，所以生气，生自己的气，也生这个时代的气。
    他现在觉得，周先生那句“学医救不了中国人”的话是对的。民智未开，底层百姓理所当然的觉得老板那种行为虽然不对，但是很正常，他们也没有办法，所以……不会去争取，以至于，这样的现象很常见。
    不论是江家，还是同仁，都在租界以内。穿越以来，他如今所见到的，听到的，都是建立于这吃人的旧社会趴在无数底层民众身上吸血吸来的！
    少数人的繁花似锦下面，是成千上万的劳苦大众的贫穷与苦难，而所谓的国际大都市，其实不过是帝国主义通过这个口子进入内地掠夺财富，在这个路口洒落了一点点财富分润……受益者，不过是那一小部分人。
    想起这些，江来就是一阵心闷，以前知道书上这些道理是一回事儿，可眼见为真又是另一回事儿。
    自后世而来的他，数十年来所接受的教育和认知，让他以为……作为一个人，就该为自己的权益争取，这才是正常的，打破世界的不公，那才是一个人应该有的态度。
    实际上是，这个世界上的不公，每分每秒，每时每刻，都在发生。
    “余医生真是热心，原本江探长明天也要派人去问这事儿了。”林绾没有想到余温这么积极，倒也是个热心肠的。
    “林小姐客气。”余温笑笑，看向发呆的江来，怎么江来还呆住了？难道不是这个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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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着余温与林绾的话，江来停顿的手继续恢复了动作，继续吃饭，一时之间，他不知道要怎么回应，但又觉得，不能打击余温帮助别人的这份热心，于是点头，“这样就好。”
    余温这才松口气，在他看来，江来年轻，热血，也热心，年轻人喜欢打抱不平是好事儿。
    他看多了好利者汲汲营营，也看多了高位者损公肥私，更见惯了贫者的苦苦挣扎，生于这个时代长于这个时代的他，很少见到江来这种不惜为公牺牲自己利益的人。
    与各大医院联合推广断肢再植，没有要求名，也没有要求利，不过是要求……这些医院能在华夏发生战争的时候伸出援手。
    又以一己之力，推动中医的存续，甚至想要让老外接受中医……
    这样的人，他真的没有见过，虽说医者无疆，可他在江来身上，却是看到了一种温良，特属于华夏人的温良。
    “放心吧，想来，有余医生安排的人，再有你哥安排的人，那个老板再黑心，也是不敢耍花样的。”林绾再度出声。
    “嗯。”江来点点头，喝了一口汤，而后笑笑，“没错。”
    “好了，时间已经不早，快些吃饭回家。”林衍作为最年长者，还是了解老人的心态的，更别说，他与江云廷自幼相识了。
    “好。”
    “对，快吃，不然菜就凉了。”
    于是，气氛又活络起来。
    ……
    饭后，江来送林家三人回家，路上，林衍与江来提了想要看些西医基础书籍的请求。
    江来颇感意外，思考了一番，而后道，“我家中刚好都有，明日我让人送去。”
    林衍点头谢过。
    后排，林绾则是一会儿看着窗外，一会儿又看向驾驶位的江来，许是她习惯性的观察细微，总觉得这人依旧忧思在心，哪怕吃饭的时候似乎已经并无异样。
    突然的，她就想起当时在诊室见到江来的模样，温和，自信，冷静，又想着研讨会上江来的意气风发，与今日的，完全是判若两人。虽然依旧温和，但语气冰冷许多，婉转的拒绝了所有人的好意。
    ……
    半个小时后，林氏医馆。
    林衍三人下了车，江来则是告别后便打算往家里赶，却不料林绾自小挎包里拿了一个小本子递给他，“什么？”
    “这两天翻译的一些内容，想着，江医生毕竟留洋归来，希望能给我一些建议。”林绾看向江来，语气中满是认真。
    江来坐在驾驶位上，自车窗看车外的林绾，即便是夜里，一双眼睛也明亮无比，没有掺杂其他情绪，随后点头，“好，放副驾驶的座位上就好，晚上回去我看看，尽量在明天就给到林小姐。”
    “谢谢江医生了。”林绾随后笑了，眉眼弯弯。
    看得江来心情也放松了不少，随后又与几人告别，便往家的方向赶。
    林家到江家，距离并不算太远，不过二十分钟，江来也就到了自家门口，见到副驾驶位置上的小本子，顺手便带下了车。
    “小少爷回来了？”张伯永远是第一个发现江来到家的人。
    “嗯，张伯你这么晚还不休息吗？”
    “还早呢。”张伯摆摆手，实际上，他是在等江来……既然江来回国了，作为管家，总得知道这一个晚上家里到底还有谁没有回来。
    江来看了一眼时间，九点，的确也还早，“那张伯，我先回房了，你也早些休息。”
    “好的。”张伯开心的应下，今天又是家里人都回来的一天。
    ……
    回到房内，江来脱去了外套，而后洗漱，再接着，打开了林绾给的小本子。
    其上，并无英文，让江来一阵惊讶，其上，似乎是一些文章的选段。
    第一页，是《少年中国说》中最著名的那段。
    “少年智则国智，少年富则国富；少年强则国强，少年独立则国独立；少年自由则国自由；少年进步则国进步；少年胜于欧洲则国胜于欧洲。”
    江来轻声诵出，接着往后翻。
    第二页，青春如初春，如朝日，如百卉之萌动，如利刃之新发于硎，人生最宝贵之时期也。青年之于社会，犹新鲜活泼细胞之在身。
    第三页，为世界进文明，为人类造幸福，以青春之我，创建青春之家庭，青春之国家，青春之民族，青春之人类，青春之地球，青春之宇宙，资以乐其无涯之生。
    第四页，青年之字典，无困难之字;青年之口头，无障碍之语;惟知跃进，惟知雄飞，惟知本身自由之精神，奇僻之思想，锐敏之直觉，活泼之生命，以创造环境，征服历史。
    翻到这里，江来停了手，字字句句，皆是与青年相关，鼓励青年向上的内容，再回想起林绾那认真的眼神，江来不禁自嘲地笑着摇头，“生于此乱世，即使命运如蝼蚁，但依旧有这么多人心向光明，我一个后世来客，有什么好纠结的？”
    “照着这些人的路，往前走就是了啊。”
    是啊，往前走就是了。正因为民智未开，才需要引领，他也应该是有幸能发一份自己的力才是。
    继续翻动书页，果然，后方已经没有内容了。
    江来很是释然的笑了，他得谢谢林绾才是。
    ……
    江继开是从张伯那里得知江来回家的，于是敲了江来的房门，待得听见一声请进，也就推开门进去了，看着自家弟弟坐在书桌前，笑着，“还以为你今天不回来呢。”
    “手术结束时间还好，后来和林世伯他们一起吃了饭，又送了他们回家，这才稍晚了一些。”江来解释，而后想起答应林衍的书，于是站起身，从书架里找起书来。
    “这样啊。”江继开点点头，“对了，之前你在研讨会上说的那套急诊医疗队的流程与急诊中心的流程……”
    “怎么？你要办医院？”江来好奇的看了江继开一眼，一个探长，怎么也和这东西没有关系才是。
    江继开翻了白眼，“是有人求到我头上，说是……想要推广于军医院里。”
    江来这才点头，便从书架上拿了一份文件资料出来，“行，这是张伯帮我印的时候多出来的，拿去。”
    江继开：？？？
    “这就给我了？”
    “不然呢？既然是军医医院里要用，那就早点拿去。”江来反问，在他看来，这东西如果能在军医医院里推广，那是再好不过了，若是真能实行，也算是尽到另一份助力了。
    江继开张了张嘴，还是伸手接过了，他知道这东西于国于家有利，但没有想过江来会这么干脆的就给了，自己这弟弟，总是这么出乎他的意料，“行，那我就拿走了。”
    “嗯。”

 87.尽责的杨大勇（求订阅月票）

    对于这种规章流程，江来并没有什么好吝啬的，本来，也就是结合后世的内容整理出来的，如果能有用，那是再好不过了。
    所以，他并不太理解江继开的眼神，但，既然给出去了，也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想着自家哥哥都快结婚了还在为这些事儿奔波，就觉得江继开似乎也挺不容易的，或者说，这个时代，并没有谁是真正容易的。
    去了心结，江来是真的轻松许多，很快便把要给林衍的书找齐，又趁着还没睡，交给了张伯，让张伯明天有空让人带去林氏医馆。
    ……
    夜色，似乎总能掩盖许多罪恶。
    同仁，保安室。
    “今天巡逻了一个下午，虽然把重要的地方都巡视过了，却是有一个缺点。”柴大平坐在地上，双腿盘着，用石子在地面上画出路线。
    “啥缺点？”杨大勇刚哄完自家妹妹睡觉，这个时候刚用小锅热了一下晚上问厨师多要的饭菜，正打算吃夜宵。
    “时间间隔太长了。”柴大平确信的道，作为杨大勇的老班长，他有自信，“如果是我要到医院偷点什么东西，那我觉得只要错开巡逻时间，轻而易举就得手了。”
    “你的意思是，就安排一个队伍巡逻人太少了吗？”杨大勇很快理解了柴大平的意思，但很快也就皱起了眉头，“可咱们现在人少……光是安排巡逻，马森队长那边已经不太愉快了，他觉得这是增加了他们的工作量，洋人可不好打交道。”
    柴大平点头，的确如此，随即叹气，“算了，等人再多几个吧。”
    “没有办法，到时候新大楼那边盖好了，还得……”杨大勇话还未说完，就是眉头一皱，看向了窗外，刚刚，他似乎听见了什么声音，“有人！”
    柴大平也是瞬间站起身，而后往外观察，只见一道人影向着远处跑去，于是也是立马就跟了上去。
    杨大勇眉头皱着，看着柴大平的背影，“真有人来啊！啧……果然，江医生的东西都是宝贝！可不能让人偷了去！”
    ……
    江来是不知道昨天晚上发生的这些事儿的，一早上精神状态极好的陪着自家老爹和哥哥吃了早餐，嗯……六点半吃的早餐。
    江云廷倒是还好，毕竟年纪大了以后睡眠时间不需要那么多。
    江继开的脸色就不好看了，一早上连连打哈欠。
    “你昨晚上做贼去了？”江云廷对着自家大儿子很是嫌弃，“一早上的和没睡醒一样，年纪轻轻，这么没精神！”
    江继开：他怎么越发感受到来自老父亲的嫌弃？
    “没有……是这早餐一天比一天早，那怎么吃得消啊！”江继开这段时间筹备婚礼很是疲惫，晚上睡的又晚，这么冷的天还一早上被喊起来吃早餐……那是相当痛苦。
    “不早啊，六点半了，不对，现在都六点四十五了。”江来觉得，早晨的时间是最珍贵的，虽然这种天……早起的确是困难。
    江继开恶狠狠的咬了一口包子，在江云廷的高压下，他是决计说不出明儿我要睡懒觉这种话的，只得化悲愤为食欲，干饭。
    看着自家哥哥的表情，江来倒是心情很不错，在喝完一杯咖啡后，又吃了两个鸡蛋两个包子，准备好东西，也就开启了新的一天。
    ……
    到医院的时候，不过7点20，还未走进医院，又被杨大勇拦住了。
    “江医生，昨天晚上有人来探医院了。”杨大勇把江来拉到一边，压低声音，颇为谨慎。
    “探？”江来疑惑。
    “嗯，没进来，俺和老柴追了一会儿人，还没追上。”杨大勇点头。
    “你怎么知道他没进医院？”江来好奇，“万一他是已经偷好东西跑了呢？”
    “咱们医院内围栏落脚的地方，都被俺洒上了白灰，白灰形状完整，说明没有人进来过。倒是医院外头的白灰，密密麻麻有好些脚印。”杨大勇解释着。
    江来吃惊，随即向着铁栏杆底部看去，的确，有一道较宽的白色带，如果杨大勇不说……江来甚至要以为那是停车位了，“所以你觉得对方是探？”
    “对。”杨大勇点头，“江医生，您最近记得把贵重的物品和资料一定都锁好啊！”
    “好。”江来应下，“既然他鞋子底部沾有白灰……为什么没追上？”
    “嘿嘿，倒不是没追上，而是跑远以后白灰就不明显了，所以天刚蒙蒙亮，老柴重新跑了一遍路线，虽然没有确定这个人到底去了哪儿，但是却有了怀疑对象。”杨大勇嘿嘿笑着。
    江来倒是没有想到，杨大勇如此警惕，而且他喊来的那个朋友看起来也是有一手，这样一来，同仁的安保方面他是放心了许多，“怀疑对象？”
    “白灰到了一条街上消失了，而临近的店铺，有两家。”杨大勇轻声道。
    江来点头，“继续。”
    “一家是成衣店，另一家是赌坊。”杨大勇解释，“根据老柴的调查，女士成衣店是一个寡妇开的，带着一个十来岁的儿子，生活不容易，但却是个厉害人物。至于赌坊，则是那位杜先生手里的生意。”
    江来挑眉，“具体是他手下那个人负责？”
    “不知道。”杨大勇摇头，“还未查到这么细，要点时间。”
    江来点头，“辛苦了。”
    “没有没有，不辛苦！能给江医生出上力，俺才觉得踏实！”杨大勇赶紧摇头，这个时候，他都还欠着江来和江继开的人情呢，他得报恩！
    “行了，值了一个夜班，早点回去休息，有消息了找我。”
    “好！”
    对于杨大勇的尽责，江来还是很感慨的。
    对于老外来说，是拿钱办事儿，工作不过是混个温饱；对于杨大勇来说，这份工作，是他的报恩，所以自是上心。
    但他没有想到的是，光是这么两天，杨大勇就已经有了这样的发现，还真是有人在觊觎。
    可，觊觎什么呢？
    断肢再植术？还是急诊的那套流程？上海滩大大小小的医院，几乎都有参加研讨会……唯有，日侨医院例外。
    思绪只是转了一转，江来便是有了怀疑目标，但这次……是不知道又是谁要走顾璘的路了。

 88.交班（求订阅月票推荐）

    走进自己的办公室，换好白大褂，看了一眼时间，7点28分……若不是日历有变化，江来差点儿以为是昨日重复了。
    自多了几个抬头后，江来也就有了自己的办公室，虽然不大，但医院方面也是给了他足够的尊重，办公桌，书柜，咖啡机，也是一应俱全。
    书柜上，除了这个时代的外科书籍，最多的还是江来最近的一些规划，一些微不足道的，却又可能救人性命的规划。
    走出办公室，随手带上门，看着门上的古铜色钥匙，江来略一思考后，便将门锁上，而后把钥匙放进了胸口的白大褂口袋中。
    作为副院长，他办公室的钥匙自己有两把，另外还有两把，一把在保卫科，另一把在护士长丽萨手上。
    平日里，他是不在意钥匙插门上这事儿的，毕竟在他看来，这个年代其实相当贫乏，并没有什么好偷的东西，但今早经杨大勇提醒后，他倒是留了个心眼。
    大外科兼急诊中心办公室，一群人站的站着，坐的坐着，有的翻看着病人的病史，有的刚从护士那边拿到几张报告单，正欲往上贴。
    “昨天晚上本来应该是一夜平稳，除了内科的泰勒被喊的次数多了些，谁曾想，到了两点多……来了一个阑尾……”李枢摇摇头，很是无奈，“然后就给开了。”
    “来个阑尾算好的了，至少没有更重的不是？”旁边有人笑着，对他们来说，阑尾的确不算什么了。
    众人笑着，等江来出现在办公室门外，便都站起了身。
    “江主任早。”
    “江医生早。”
    “江主任！”
    一群人，对于江来的称呼各有不同。
    “早。”江来笑着应下，随即站到了办公室中间的位置，“现在开始早交班，急诊先开始。”
    江来虽然身兼数职，甚至现在的同仁，外科与急诊几乎不分家，但他还是把手下的人给分成了外科组与急诊组。
    外科组，以谢尔与查理牵头分为两个小组，手下人员除了李枢，还有最近开始联合培养断肢再植的医生。
    急诊组，以他自己与余温牵头，手下人员主要由除余温以外的其他军医组成，毕竟，相比普通的这些西医医院，军医医院更需要熟悉急诊的流程才是。
    不过，因着余温一群人毕竟不是同仁的正式员工，所以……李枢还得兼着急诊组的工作，就像是一块砖，哪里需要就往哪里搬。
    “好的，1937年1月22日急诊科早交班。”李枢拿起了记录本，“住院病人总数8人，昨日出院0人，入院3人，手术3人。”
    “入院病人，3号床，乔登·布朗，男，法籍，42岁，晨跑时自高处花坛跌落摔伤，入院时血压88/60mmhg，心率正常，体温正常，左肺呼吸音弱，上腹部轻压痛，无其他特殊不适主诉。急行x片检查，左侧6、7、8后肋骨折，左侧气胸，腹部积液，血压持续降低……”李枢报告着昨天入院的第一位病人乔登的情况。
    “给氧补液支持，后急诊行剖腹探查术，脾门破裂，行脾切手术，置引流管与导尿管，术后予以抗感染、解痉、抗凝、吸氧治疗，今晨体温36.8°c，心率76次/分，呼吸16次/分，血压118/78mmhg，引流液30ml，尿量800ml，神志清楚，无明显不适主诉。”
    江来听完，点点头，这位晨跑受伤的仁兄，只要不感染，问题也就不大。当然，如今的同仁在手术时已经尽力实行无菌，加上磺胺，感染的几率比之前的肯定是要低的。
    “入院病人，监护室1号床，申九……”
    “监护室2号床，牛田……”
    ……
    急诊的情况说完，接着是外科组。
    外科组，病人数就比急诊组要多上不少，毕竟，江来此前手术的那些人，基本全算在外科组，加上伯恩教授、谢尔与查理以及李枢自己的病人，更是不少。
    于是，一个早交班，耗时就过了半小时。
    “好，交班结束，各组自行查房。”今天，江来倒是没有非要带着所有人查房了，架势太大了，他打算抽空的时候去病房里转转，看看就行。
    “是。”
    “江，伯恩教授找你。”谢尔随即开口，“让你查房结束去找一下他。”
    “行。”江来点头，表示会去，“你的伤口如何了？”
    “差不多快愈合了，已经有一大块痂了……”谢尔耸肩，见其他人基本出了办公室，随即想起什么，“对了，一周后歌舞厅有个开业酬宾……”
    江来：……
    “谢尔，虽然你是老板，但是，不要去的太勤。”
    “喂，我的意思是，余他们不是再有几天就要交流结束了吗？”谢尔瞪了江来一眼，“你想什么呢！”
    江来笑着点头，“你想在那里给他们践行？”
    “是啊，好歹共事一个月呢。”谢尔表示，不能让余温他们觉得同仁一点儿人情味都没有吧？
    “行。”江来应下了，的确，虽然交流是利益交换的结果，但与余温他们的相处其实很愉快，或者说……所有的不愉快是被余温一个人镇压了的，“等他们交流考试结束，定最后一天吧。”
    “好。”谢尔表示同意，笑了，终于……可以喝酒了啊！
    “一会儿9点有面试，记得出席。”江来提醒了一下谢尔。
    “啊……想起来了，题目你出好了？”
    “当然。”
    “哈哈哈，那我就等着新人们的表现了！”
    ……
    示教室内，原本培训断肢再植技术的器械与材料今天都被收拾走了，黑板上，也是干干净净。
    不过，人却不少。
    “尚实，你紧张吗？”
    “承杰，不至于吧？”纪青看着自己的这位前同事有些无奈，没错，为了同仁的这场招聘，他们已经辞去了上一家医院的工作。
    “呼，江医生会亲自面试我们啊！那可是江医生啊！”孙承杰大大的呼出一口气，“那个现在名满天下的江医生啊！光是想到他会面试我们……我就紧张的不行。”
    纪青无奈，孙承杰向来咋咋呼呼，上场前一般都紧张得不行，但临场发挥向来不错，所以……一般结果都不错，只是这次……他倒是不确定，因为面试他们的人，会是江来！
    断肢再植专业委员会发起人兼秘书长，又以一己之力在上海众多西医之中推动中医存续，是世界首例断指再植术的完成者，圣约翰大学的医学博士，留美两年，而今，更是年纪轻轻便担任了同仁的副院长，外科主任与急诊主任！
    年纪比他要轻，可成就，却远远超出了他。
    这样的人，可不会简单！
    所以，他也期待着。
    ……
    示教室后排，一名穿着灰色西装戴着眼镜的男子看了看周围，皱起了眉头，因为场地实在是过于狭小了，而且，面试的人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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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授，您找我？”伯恩办公室外，江来敲了门。
    “哦，对的。”伯恩听见声音，抬起了头，放下了手里的笔，“快进来，江。”
    江来笑笑，随即在伯恩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教授，怎么了？”
    “关于你那套急诊中心的流程与急诊医生的救护流程。”伯恩想了想，开口，“我和索菲亚还有其他人讨论过了，觉得已经相当完善，至少，我们没有演练出什么疏漏，所以，我们打算近期都开始试行。”
    “好。”江来点头，近期开始试行，那是再好不过了，能越早试行，就能越早的积累经验。
    医学的进步，就是在不断的积累经验。
    “至于你之前提的要求，他们都已经应下了。”伯恩轻松的笑着，“江，你的目标达成了。”
    “不，教授，这不是目标，而是……我执行目标的一个条件而已。”江来摇头，各个医院答应，将不会拒绝收治华夏人，且若有朝一日战争来临，将尽力救治华夏伤兵，努力保存他们的性命。
    而为了更好的实行这个目标，江来才把急诊的体系拿出来做了修改，建议成立市急诊医疗队，幸而，他写的纲领与宗旨都是以人类健康为前提的，所以基本没有什么人反对。
    “江……”伯恩无奈摇头，“战争不一定会来，不要这么悲观。”
    江来沉默，作为后世来客，他很确定，战争会来……而且，一打就是许多年，到时候，便是米国也不能幸免。
    “教授，我不悲观。”笑着说出这句话，江来摇摇头，“因为即便真的有战争，最终的胜利一定属于我们。”
    伯恩错愕，属于华夏吗？
    自上个世纪鸦片战争以来，华夏的对外战争，就没有胜利过，哪怕……一战之中，华夏也算胜利国。
    可，华夏的山东省……依旧在巴黎和会的时候被送给了日本人。
    这话题，沉重了一些，伯恩也不欲再说，笑笑，“总之，我并不希望有战争。”
    江来也点头，“嗯。”
    “对了，余医生他们的交流期快要结束了吧？”
    “对。”
    “考试内容定了吗？”
    “定了，到时候谢尔、查理与李枢也会一起参加考试，只要通过，那么第一批断肢再植技术考核合格的证书就会发给他们。”
    “好。今天的面试呢？”
    “教授放心，已经都安排好了。”江来继续笑着。
    伯恩感叹，“江，你的办事效率之高，可是超过太多人了……可偏偏，你所办的事情，所拿出来的东西，又都是能吓我们这些老家伙一跳的，是因为我们老了吗？”
    江来失笑，“教授你可还不老呢。”
    “行了，医学院期末考试也快开始了，我下午也还要回学校，医院……就交给你了。”
    “教授放心。”
    “哈哈哈，放心！”自有了江来，伯恩的工作已经轻松不少，所以他最近心情都是不错的，他是真的喜欢这群年轻的孩子们，朝气蓬勃有活力，也让他觉得自己都年轻了不少。
    ……
    九点，示教室。
    江来与谢尔已经站上了讲台的位置，讲台上，放着一叠试卷。
    “感谢各位能来参加同仁医院的招聘，我是江来。”站在讲台上，江来看着台下乌泱泱的四十多号人，有些感慨，都把示教室给挤满了啊。
    “在正式的面试开始前，会有极小一部分的笔试，每个人的题目相同，是两道病例题，也会是之后的面试题，因为我需要知道你们给出这些答案的原因。”
    “我旁边的是谢尔医生，我与他会一起给每位面试者打分，包括面试题与操作。”
    “本次招聘，为同仁医院今年的第一期招聘，会招录名外科医生5名，急诊医生15名，所以，大家的机会很大，请好好加油。当然，考试时拒绝任何形式的作弊与交头接耳，若被发现，无论是谁，无论什么国籍……都会被取消资格。”
    谢尔也点头，“上帝保佑你们。”
    两人说完，也就给每个人发了卷子。
    “笔试作答时间，15分钟。”江来宣布完时间，而后看了看自己的手表，“现在，计时开始。”
    ……
    孙承杰拿过试卷，看到两道大大的题干，再听得江来说笔试作答时间是15分钟……整个人都懵了，他第一次经历这种……时间这么短的笔试。
    他看了看纪青，又看了看坐在前排的一堆洋人医生，咬了咬牙，便开始答题。
    一旁的纪青，却是在认真的审题。
    ……
    “江，我觉得你太坏了。”谢尔是今天早上才看到题目的，第一道题目……就是丹娜女士的案例，那道题目，即便是他，一开始给的诊断也是急性阑尾炎，他可不觉得，这群人之间，能有多少是超过他的。
    江来笑笑，“我并没有标准答案，因为临床上情况是根据不同的病人变化的。”
    “随你说吧，反正，你是主考。”谢尔嘿嘿笑着，“不过，这第一期招聘有48个人报名，其中还有日本人……”
    江来挑了挑眉，笑而不语，他怎么可能让一个日本医生在他手底下干活儿？战争虽还未开始，但……在华夏土地上的这些日本侨民，也多数都是帮凶。
    而且，他不觉得，面试者里，只有平津松这一个日本人。
    断肢再植相关的技术，已经被日本人视为囊中之物了，否则，顾璘不会跑到他面前，杨大勇也不会在昨天晚上发现有人来踩点。
    ……
    平津松看着题目，眉头紧皱，光是看题干，他觉得这就是个明确的阑尾炎，包括查体的体征也是如此，而后，提笔也是刷刷的写下了诊断。
    “要给予什么检查？”这是第二小问的问题。
    平津松觉得，这简直是送分，于是继续写下，“血细胞计数，x线。”
    第三小问，“需要与什么疾病鉴别？”
    平津松略有些失望，这样的题目，与外科书上的内容，有区别吗？完全就看不出任何临床的特点，像是在照本宣科。
    他抬起头，看向了讲台上方正与谢尔说话的江来，眼中全是鄙视。
    但突然，他就见江来转过了脑袋，目光，直直的看向了他。
    平津松吓了一跳，赶紧低头作答。
    ……
    江来记得这个平津松，事前，他看过所有人的简历。
    而简历中，便有此人的照片，东大医学系毕业生，两年前来的华夏，于上岗日侨医院工作。
    这人眼中是鄙视吗？江来觉得，有些民族的劣根性，真的是太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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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试的第二题，是一例创伤急救题。
    “车祸伤者，神志清楚，呼吸、脉搏尚正常，口咽未见明显异物及出血，诉心慌、左上肢疼痛难忍，左前臂可见外伤出血，左下肢小腿前面创面约8cm左右，可见渗血，疼痛明显。”纪青看着题干，微微皱起了眉头，不是太难，而是太简单了。
    就题干给的信息，这位伤员也就是或许有可能骨折罢了，若没有内伤，大概率是不会有生命危险的。
    看着题干下方的三个小题目，他还是拿了笔，因为……时间确实不多。15分钟的时间，也就是给了面试者写答案与整理思路的时间。
    简单的，根本就不像笔试。
    ……
    当然，作为考官，江来与谢尔是坐在讲台上方看着台下众人答题，也是观察着这群人的反应。答题者，反应也是各不相同。
    疑惑者有之，嘲讽者有之，胸有成竹者有之，大喜者有之……不一而足。
    “好，十五分钟时间到，请各位放下笔，若继续答题者，以作弊论处，取消面试资格。”江来站起身，声音也就在示教室里清晰的响起，目光锐利的看过每一个人，但凡有发现还在写字的，他就会直接将这人的面试资格取消。
    他很清楚，这群人来同仁的目的是什么，既然他们有所求，那自然就怪不得受人规则了。
    话音落下，所有人都是放下了笔。于这群面试者而言，江来所出的题目实在不算难，又或者说，题干下方的小提问更是帮他们理清了思路。
    谢尔则是站起身，开始一个个的收起众人的答卷，接下去要面试，这份答卷不可能还留在面试者的手中。
    ……
    “尚实！快快快，咱们对一对答案！”孙承杰见他与纪青的卷子已经被那个叫谢尔的医生收走，激动起来。
    “承杰，莫要交头接耳的好。”纪青见讲台上方目光锐利的江来，只是压低了声音，“更何况，答卷都已经交了，江医生，还在那里看着呢……”
    孙承杰叹气，“我只是觉着，这题目我摸不准啊……”
    ……
    “诺瓦，这题目也太简单了些吧？”示教室前排，一名亚麻色短发的外籍男子蹙着眉，对身边的同伴问道。
    “是挺简单的，卢卡斯。”诺瓦轻松的答道，“但，也不是所有人都能答对。”
    “有陷阱？”卢卡斯瞪大了眼睛，思考着诺瓦话里的意思，那么，陷阱是在第一题，还是第二题呢？
    还未等他想明白，讲台上江来已经再度出声，“所有人，请在这里等待面试，我会按照顺序一一请诸位到旁边的办公室。”
    “同时，我也希望各位记得，自你们在答卷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开始，你们就已经是竞争对手，而不是同伴了。”
    “本期招录的名额就那么多，当然，我也不一定就会招满这些名额。”
    “诸位各自考量。”
    说完，江来与谢尔笑着便出了示教室。
    “啊，对了，卢卡斯医生请跟我们出来，您刚好是第一位面试者。”谢尔想起了什么，随即又转身折回。
    卢卡斯：……突然就很紧张……陷阱是第一题还是第二题？
    而示教室内其他人，在听了江来的话后，也都保持了沉默，因为江来说的没错，自他们在答卷上写下名字开始，在这场招聘中，他们就是竞争对手了。
    虽然题目不难，有些人也会怀疑是否有陷阱，但若是与别人交流……把自己对的想法给改变了，到时候面试时就得不偿失了。
    ……
    旁边的办公室内，摆设很简单。
    两套木质课桌椅，江来与谢尔各占一套，课桌前方，只有一把椅子，亚麻色头发的卢卡斯，就这么坐在了两人面前。
    “卢卡斯医生？”谢尔已经扫过了卢卡斯的答卷，唔……跟他之前犯的毛病一模一样，“您的简历我和江医生之前就看过了，现在，请您用两分钟的时间分别叙述一下您回答这两道题目时的思路。”
    江来坐在一旁，对于谢尔的话并不反对，谢尔这是直接给面试者施加了压力，算是面试中很常见的一种手段。
    当然，真实原因是……现在已经9点20分，假设他们每三分钟面试一个人，也要接近150分钟的时间，也就是说，相当于两个多小时。
    如果真的那个时间点面试完，两人的午餐肯定是不会有了，即便有，那也是冷的。在这种冷冰冰的天气里吃冷冰冰的午餐，实在是太悲伤了。
    卢卡斯听了谢尔的话，面色直接绷紧，两分钟时间叙述答题思路？法克！他心里直接想骂人！
    “第一题，根据题干，32岁女性患者，平素身体健康，无基础疾病，已婚未育，经期不规律，末次月经12月18日，右下腹痛1小时来院就诊，及麦氏点压痛，我认为患者是急性阑尾炎，需要的检查是血细胞计数与x线检查，若不明确，可开腹探查，嗯，若是发现捣蛋的阑尾，那就一并拿掉。”卢卡斯还是很快的说了自己的思路，“再给解痉抗感染治疗，等伤口恢复。”
    谢尔差点儿笑出声，嗯，他想到了自己当时犯错的时候。
    江来给的题干里，关于经期这部分，特地加了自述两个词，也就是说……患者所说的话，并不一定就是真的，因为每个人的认知都不一样。
    “需要与一些腹部的其他疾病鉴别，例如胆囊结石等，有的时候病人其实并不清楚腹痛的位置，上腹部，下腹部，右上腹，右下腹……可能他们真的分不清楚。”卢卡斯随即又说了鉴别诊断的思路。
    “第一题还有补充吗？”随即，江来问出声，其实，他还是希望着有人能发现他设的陷阱……病人的话，很多时候不能全信啊！
    临床医生，得有自己的判断，借助听诊器，借助手表，也靠自己的双手，眼睛和耳朵。
    卢卡斯倒是愣了愣，思考了几秒钟，随即摇头，开口，“没有。”
    他不明白，江来为什么会问这句话，难道，他的答案不够完美吗？不，他的答案很完美。
    “那么，请开始第二题。”谢尔接话，直接让卢卡斯开始了第二题。
    卢卡斯呼出一口气，回想着第二题的题干，于是开始答题，“现场救援，优先要确保伤者的生命，题干所述伤者生命体征尚算平稳，当然，也需要思考患者是否有颅脑外伤，一些迟发性的颅内出血也是很可怕的。患者觉得心慌，我觉得优先要数一下患者的心率，过快的原因有可能是失血造成的。现场应该优先给伤者止血，再行送医。”

 91.如果有机会，我也想去京都游玩一番（求订

    “好的，还有补充吗？”江来听完了卢卡斯的答案，再度问了一声，原则上，不算错误，但总是有些疏漏。
    “没有了。”卢卡斯又皱了皱眉，两道题目，每次这位江医生都问是否有其他补充，难道……真的有陷阱？
    “好的，那么，麻烦卢卡斯医生喊一下诺瓦医生。”谢尔直接给这人判了负，第一题没答出来也就算了，第二题其实相当简单，止血，包扎，固定，搬运，然而这位只说了止血，还是差了许多啊。
    “好。”卢卡斯站起身，算是松口气，又细细的想了一遍自己的回答，确认没有问题后，打开了办公室的门，随即去喊了诺瓦。
    ……
    “江，这卢卡斯简历很优秀，可你的题目，他答的并不算好。”谢尔低语，看向江来，“若是今天的面试者里没有能招到足够人数……”
    “那就不招满。”江来语气冷静，“咱们现在院区还未扩大，如今人已经有些多了，等余温他们走了可能空一些，若是真的招满了名额……那就真放不下了。”
    谢尔耸肩，“随你。”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两人抬头，就见下一位面试者已经站在了门边。
    ……
    “外科这次的招聘，可是声势浩大啊，教授，我们内科会考虑扩招吗？”食堂内，泰勒吃着午餐，对着珍妮教授道。
    “可能会招上两三个医生。”珍妮温和的回答，“即便医院扩招，内科病床数也就70多张……”
    泰勒叹气，上个世纪麻醉术发展以来，外科就在狂奔的路上一去不复返，相比起来，内科就显得颇为平平无奇。
    对外科医生，病人们也更推崇，剖腹，开胸……听上去鲜血淋漓，最后切除病灶，似乎就是很厉害。
    至于内科医生，病种也多与外科重合，只不过……外科需要手术，而内科不用。
    “这样啊。”泰勒语气中有些失落，他在同仁医院已经好些年了，年纪也是渐长，现在的同仁虽然是在发展壮大，可竟然增加了华夏中医的内容，这是他所不能理解的。
    甚至，那中医医生还和江医生一起组了个课题，期望以临床试验为中医打开出路。
    在他看来，这不该是同仁的发展方向，这也不是他希望看到的同仁。
    “泰勒，如今的世界，各项技术正在高速发展，药物也好，术式也罢。”珍妮教授看着泰勒的表情，就知道泰勒在想些什么，毕竟，两人已经共事许多年了，“前段时间，江医生给所有术后的病人都用了抗凝药，结果呢？”
    泰勒沉默。
    “唯一不是江医生手术的那位日本患者，术后没有用抗凝……肺栓塞死亡，哦，或许法医还没判定，但是按照我去看的病程来说，我觉得那就是肺栓塞。”珍妮摇头，“肝素盐用在抗凝上，一年多前都还在试验阶段。”
    “华夏的中医药有数千年的历史，即便与我们并非同一个系统，但它却是经过数千年验证的，我承认华夏许多药草的疗效，但是泰勒，我们现代医学……还在发展啊！这个世界，疾病太多，我们的治疗手段有限，化工的发展，药学的变革，会给我们带来更多的治疗患者的药物，不必在这里灰心。”
    泰勒张了张嘴，眼神中又恢复了神采，“珍妮教授，您说得对！外科是很了不起没有错，但谁知道以后的治疗形式会不会变呢？他们现在，不就从切切切，变成了江医生的引领的修补吗？”
    “不错，万一……以后治疗形式会变呢？”珍妮也笑着安慰。
    当然，她也绝对想不到，治疗形式，的确是会变。
    在这个时代只能动手术的疾病，后世却多发展为内科治疗。
    ……
    “吴柏杨医生，您总共有两分钟的时间来叙述两道题目的答题思路，请开始。”面对着倒数第三个面试者，谢尔见这位华夏的吴医生在答卷上写下了自己的汉字名，于是也就一如既往的开始施压。
    对于这位吴医生的答案，谢尔还是满意的，因为，鉴别诊断中，多了一个右侧输卵管妊娠，至少……是为数不多的有考虑这个鉴别诊断的医生。
    至于江来，则是盯着这位吴柏杨医生刚写的汉字名许久，歪歪扭扭……飘得不行，该锋利的起承转合，都有一些弧度。
    因为汉字的特殊性，对于自家国籍的面试者，江来都要求面试者进来后写下自己的中文名字，以免读的时候出现声调错误。
    而这位吴柏杨作为一名“华夏人”，写汉字飘，特别是自己的名字，那真的是说不过去的。
    略一思索，江来也就有了计较，简历上，这位吴医生是少时便去了日本留学，去年刚刚取得了毕业证书。
    “第一题，根据题干以及患者的表现与体格检查，我优先考虑的诊断是急性阑尾炎，当然，为了确诊，希望能够进行血细胞计数与x线的检查。至于鉴别诊断，除了肠穿孔外，我还增加了一个右侧输卵管妊娠，因为患者是女性，在我看来，所有的女性患者腹痛时，最好都要加以排除是否怀孕。”吴医生语速正常，声音也不大，却是清楚的说完了自己的思路。
    “为什么？”谢尔问出声。
    “我曾经实习的时候，遇到过一例相似的案例。”
    谢尔这才点点头，难怪了。
    “患者并不知道自己怀孕，所以在经期表达上是有错误的。本题题干，经期为患者自述……我觉得可能有问题。”
    的确，有遇到过这样的病例，就好答很多了。
    “我记得简历上，吴医生是京都大学毕业的，不知道对于京都的料理有什么推荐的？实不相瞒，如果有机会，我也想去京都游玩一番。”江来随即笑着开口，语气中似乎全是兴趣。
    “啊，说到我们京都的料理……”吴柏杨突然飚了一句日语，随即又改为英文，“抱歉，一时激动，忘记二位医生不懂日语了。”
    “没事，您请继续。”江来倒是不介意，一个华夏人在一时激动的时候会下意识的飚日语，也相当可疑啊。
    一旁，谢尔则是瞪大了眼睛，他分明记得，江来最讨厌的便是日本人了！竟然会说出要去日本游玩的话来？
    这人有问题？
    “京豆腐、京野菜、和菓子、拉面，当然，还有怀石料理……都是京都的一绝。如果有机会，欢迎江医生去京都做客，届时，我为您做导游。”说起京都的料理，吴医生也是难得的语速快了许多，情绪也明显的愉悦了起来。
    异国他乡，见有人问到自己的家乡，“吴医生”心情当然是不错的。

 92.他的字太丑了（求订阅月票推荐）

    听完这位吴医生的话，江来笑着点头，眼里却是冷了许多，日本人……真是用心良苦啊，“那到时候就打扰了。”
    “不，不打扰！”听着江来这么客气的话，“吴医生”甚至觉得江来是与他们友好的朋友。
    “好了，那我们面试继续。”江来继续微笑着道，“请叙述第二题。”
    “啊，好的，抱歉中断了面试。”
    “没事，请继续。”
    ……
    倒数第二个面试者，谢尔只觉得快要看到了曙光。
    “平津松医生，你现在有两分钟的时间来叙述你的答题思路。”
    ……
    最后一位面试者，谢尔的肚子已经咕噜噜的叫了。
    “艾乐女士，不，艾乐医生，现在鲜少有女士学习外科的，不过，既然来了，我们同仁医院会一视同仁，现在你有两分钟的时间来叙述你的答题思路。”
    ……
    所有面试结束，谢尔大大的伸了个懒腰，然后看向江来，“结束了，快去吃饭！”
    江来失笑，看了看时间，已经接近一点了，“你先去，我十分钟后来，整理一下进入操作考试的名单。”
    谢尔无奈，“江，你非要把时间安排的这么紧吗？”
    “早点做完早点结束。”江来笑着，拿出纸开始写下了进入操作考试的名单。
    当然，不会有平津松与“吴柏杨”二人。
    写完名单，江来便把名单交给了丽萨护士长，让她盖上医院的公章后贴到医院外面的墙上，下午准备进行操作考试。
    “江副院长，48人您只选了二十人进入操作考，是不是太少了？”丽萨看着名单，数了一下，有些惊讶，“操作考如果再刷掉一部分人，那这一期的招聘，不就不满了？”
    “护士长，我们同仁的病床，可还没有增加啊！新大楼还在建造，若是招满，我真的怕医生办公室挤爆了！”江来笑着打趣。
    “啊，原来如此。”丽萨护士长表示理解了，的确……现在医生办公室就已经塞满人了，“明天的护士招聘，不知道江副院长有没有时间帮个忙？”
    “哦？”
    “题目我已经出好，希望江副院长能做个评委。”
    “好。”江来笑着应下。
    医护医护，其实不仅仅是医生，护理人员，同样也很重要，所以，他没有拒绝。
    ……
    名单的公示，有人喜，有人遗憾。
    没有在名单上的人，听到周边的人讨论，当然也就明白了自己为什么没有进入下一轮了。
    ……
    “怎么可能没有我的名字？”看着墙上的名单，卢卡斯不可置信，“诺瓦……”
    “卢卡斯，很遗憾。”诺瓦看到了自己的名字，笑了笑。
    “是真的有陷阱？”
    “卢卡斯，作为医生，我们要相信的是x线，是血细胞计数，更是自己。”诺瓦看向自己的同伴，“第一题，患者是个女性，32岁已婚未育，本身就比较奇怪。自述月经史……”
    “自述？”卢卡斯瞪大眼睛，“你的意思是，她说错了？”
    “阑尾炎，与右侧输卵管妊娠本就应该鉴别，不是吗？”诺瓦反问，“对于有的病人来说，可是分不清月经与**出血的。”
    “法克！”
    ……
    “尚实，你我的名字都在哎！”孙承杰看着名单，大大的松口气，题目，他是摸不准，所以当时就想和纪青讨论来着，没想到，写的全，倒是写对了！
    纪青笑着点头，“嗯。”
    对纪青而言，如果孙承杰也能一起进同仁，那当然是更好了，互相，也就能有个帮衬。
    ……
    “右侧输卵管妊娠？”看着名单，听着别人的讨论，平津松自然也是知道了第一题的陷阱在哪儿，此刻瞪大眼睛，咬牙切齿，“雅鹿！实在是太狡猾了！只那人！”
    ……
    “吴柏杨”看着名单，脸色阴沉，他自信自己的答题很完美！而且，江来分明还表示了要去京都玩呢，对他，应该有不错的好感才是！
    可是，他的名字偏偏没有出现在名单上！
    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他本就是临时接的这个任务，作为京都大学的高材医学生，他可不屑于在江来手下工作，若不是……他的确也对断肢再植好奇，他根本就不会服从安排。
    “雅鹿！”
    ……
    食堂里，谢尔与江来面对面坐着，吃着刚刚小灶出锅的午餐，心情很是不错。
    “江，那个吴柏杨，为什么没有在名录上？”谢尔好奇出声，“他的答题和思路都是正确的。”
    “他是日本人。”江来也不掩饰，喝了一口汤，润了润嗓子。
    “什么？”谢尔瞪大了眼睛，“我完全没有看出来啊！难道是那句日语？他在京都留学，会日语不奇怪吧？”
    “嗯，如果他真的跟我一样是中国人，的确也不奇怪。”江来笑着解释，“一个接近三十岁的中国人，写自己的名字竟没有棱角，你可知道这是多大的问题？”
    在这个时代，书法是很重要的一环，如今本就还写繁体字，本该更棱角分明，铁画银钩才是，可那人的名字，该锋利的地方却是圆弧……
    “而且，他那句日语的意思，是，说到我们京都的料理……”江来继续开口。
    “你听得懂日语？”谢尔更是惊讶了。
    “一部分。”得益于后世互联网的发达，加上他也的的确确去过日本，而去的地方，也恰好是有京都，所以他是听懂了那句日语。
    “那万一是他口误呢？”
    “可能是会口误，可难道你忘记了，当他说起京都的美食时，语气里的怀念与愉悦？甚至，还特地说了欢迎我去京都做客！”
    “如果他不是日本人，那么，他以什么身份欢迎呢？”
    谢尔目瞪口呆，“江，你是怎么做到的？要知道，跟他交谈的时间总共就只有几分钟而已！”
    江来当然不会说，他能回放记忆，只是笑笑继续吃饭。
    “可是，他的答题很不错。”谢尔想了想，还是觉得有些不够公平，“我觉得，你可以在操作的时候把他刷掉的，而不是面试部分。”
    “虽然不错，但是，”江来继续道，“当他掩饰身份来面试的时候，就已经构成欺骗了。”
    谢尔这才反应过来，笑着摇头，“也是。可万一他非要来问个明白呢？”
    “就说你说的，他的字太丑了。”江来不在意的道。
    谢尔：？？？

 93.我怀疑你的身份（国庆加更求订阅月票推荐

    对于拉谢尔当挡箭牌这事儿，江来没有任何负担，这个时候，日本人可惹不起米国人。
    而这，也是他坚持待在同仁的很大一部分原因。
    同仁规模小，便于他实施计划，又是米国人的教会医院，加上又是约大的教学医院……一切合情合理。
    “江，我说认真的！”谢尔满脸严肃，“万一他怀疑遭到了不公正的待遇。”
    “那就直接怀疑他身份就行，他自己就会心虚。”江来其实并不担心。
    这个时代，能学医的人，多数家境还不错，日本，更是如此。穷人家的孩子，很难上国立大学的医学部。他可不觉得，为了一项断肢再植术，日本人会专门培养一个医生来做间谍，很大可能，只是临时的计策。
    而且，他在后世是听说过这个时期有一个日本人伪装成医生当间谍，嗯……偷了一具高僧的遗体回了日本。
    当然，“吴柏杨”的临场反应，早就说明了这项计策的临时性，所以，江来是真的不担心。
    ……
    随着面试者的散去，留下的只有通过面试的人，外加，“吴柏杨”。
    大厅里，“吴柏杨”脸色阴沉的坐在等候的椅子上，满是不忿，他觉得自己回答的分明就很完美，而且刚刚听完众人的讨论，也明白自己回答的都是对的，所以，他不懂为什么自己会落榜。
    唯一可能的原因，是那句日语……可他不觉得江来跟谢尔能听懂。
    “吴医生，你的名字没有在名单上才对。”孙承杰很是好奇的看向这个吴医生，这人他有过交谈，是很有礼貌的一个医生，而且交谈中，医学素养极佳，不输给他跟纪青。
    “啊……孙医生。”听见孙承杰的话，“吴柏杨”点了点头，语气有些僵硬，“我的名字的确没有在名单上，但是，听完了大家的讨论，我觉得我的回答一点问题也没有，所以我要留下来问个明白。”
    “啊？”孙承杰惊讶起来，“你是说，你回答里有输卵管妊娠？”
    “不错。”
    一旁，纪青听着这位吴医生的话，总觉得哪里有些怪异，但他也不是一个好管闲事的人，所以并没有开口，看了一眼孙承杰……好吧，这位是和谁都能聊上几句的社交牛人。
    “那就很奇怪了，我刚刚问了一下，名单上的人都有回答过输卵管妊娠，至少鉴别诊断上写了！”孙承杰瞪大眼睛，“难道是……你在什么地方得罪了面试官？”
    “我毕业京都大学，江医生还很客气的问我京都的美食，说以后有机会还想去游玩一番呢！”
    “那就更奇怪了，哦！难道你得罪了那个洋人医生？”孙承杰再度猜测，一副我明白的样子，“我很早以前就听说，这个洋人医生跟江医生一直都是竞争关系！”
    “吴柏杨”瞪大眼睛，“轰多……真的？”
    “你想啊，在江医生还没来之前，这个洋人医生基本上负责同仁医院外科的大部分事务！只在伯恩教授一个人的下头！用咱们老话来说，那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孙承杰夸张的道。
    “结果呢，江医生一来，直接成了副院长，外科主任，急诊主任！”
    “你说洋人医生气不气？”
    一旁，纪青沉默，孙承杰的小道消息，向来是不准的，可偏偏，孙承杰一直就信这些，还能说的有模有样有理有据……
    他可不觉得那两位关系不好啊！要知道，谢尔的医师协会秘书长还是江医生举荐的啊！他还在报纸上看到过消息，说是谢尔医生救过江医生一命！
    他实在，也是不懂孙承杰的脑回路，内心暗叹一口气……摇摇头。
    “原来如此！谢谢！”听完了孙承杰的分析，“吴柏杨”越来越觉得他的确是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江医生对他是示好，可那个洋人医生就不是了啊！
    不论如何，他要为自己争取公正！
    ……
    江来可不知道，有人这么顺利的给自己清除仇恨，如果知道……一定会好好谢谢他。当然，谢尔也不知道，他已经成为了江来关系不好的竞争对手了。
    两人吃完饭，自食堂出来，看了一眼大厅里的面试通过者，还未说什么，就发现那个“吴柏杨”朝他们冲了过来。
    江来是没有想到这位“吴医生”居然没走，谢尔当然也没有料到这人气冲冲的就朝着他来了。
    “江医生，谢尔医生。”对着两人，“吴柏杨”微微鞠躬，“抱歉打扰二位，实在是我对面试通过的名单有疑惑。”
    “什么疑惑？”谢尔看着站在他面前的这个人，一阵白眼，说是说二位，可这语气分明就冲着他一个人。
    “我的回答，应该都是正确的。”
    “所以你觉得你的名字应该在名单上？”谢尔反问，不屑的笑了。
    “不错。”
    “这份名单，是根据个人简历、笔试答题以及面试答题的综合评价给出的，你是在质疑面试的公平与公正吗？”说起大话来，谢尔还是很在行的。
    “吴柏杨”咬牙，心里一横，“是！”
    经过了孙承杰的讲解，越想，他越是觉得，就是谢尔在从中作祟，加上谢尔此时的态度……他更是确信。
    一旁，江来是真的觉得好笑，这人相当勇啊！要正面刚谢尔，而且，仇恨转移了？还是这人已经单纯到了不知道斤两的地步了？
    谢尔鼓掌，随意的道，“既然你质疑面试的公平与公正，恰巧，我也认识一个叫‘吴柏杨’的医生，所以我怀疑你的身份是伪造的。”
    听了谢尔的话，“吴柏杨”后退两步，脸色慌张起来，急急忙忙的跑出了同仁。
    “啧，江，没有想到你说的是真的。”谢尔啧了一声，失笑。
    江来只是摇摇头，“我只是没有想到，他竟然会有勇气留下来质问。”
    “哈哈哈，好了，不管这些了，该通知他们操作考试的时间了。”谢尔大笑，而后站到了通过面试的这群人面前，“女士们，先生们，操作考试的时间，定在3点，大家可以稍作休息，好好补充一下体力，我们三点见。”
    女士，艾乐，20名通过面试的人之中，唯一的女性，也是唯一一个妇产科专业的医生。

 94.由他们来给你们缝合治疗（求订阅月票）

    如果说，计划赶不上变化是许多人不想做计划的原因，那么，此时此刻，这只是一句客观陈述句。因为原定于3点的操作考，也因八名伤者的涌入，此刻也直接成了真刀真枪的抢救。
    谢尔的话音是才落下，就听见了慌慌乱乱的呼救声，接着，他就看到了一群浑身是血的人或被背着，或被搀扶着，进了大厅，“法克！”
    本来转身欲走的江来，也是回过了头，见到这样的场景，登时就动了起来。
    幸得，此刻已经下午3点，医院病人已经不算多，但此刻这群伤者，加上前面的20个面试者，也是把本就不大的大厅给挤满了。
    ……
    “我艹……”孙承杰是冒了一句脏话，然后也就冲了上去，虽然伤者是到医院了，可有些人的处理显然是不对的呀，那个人明显是胸部开放伤……好歹捂一捂呀！
    ……
    见到孙承杰给胸部开放伤的人捂了伤口，江来也顿了顿。
    “江医生，抱歉又打扰您了。”姚大微微躬身，见到了江来，也总算是松了口气。自家小少爷的医术，以及自家小少爷待着的医院，他都是信得过的。
    “怎么回事儿？”江来见到了姚大，自上次船工械斗事件后，他也算是认识了自家船运的负责人，当然，这是后来江继开与他说的。
    “还是和青帮……”姚大语气中颇为沉重。
    “行了，先不聊。”江来拍了拍姚大的肩膀，随即看着护士这边已经把简易的推床都推了出来，伤重的，已经都被人搬了上去。
    “谢尔，喊余温他们立刻下来。”江来一边检查着伤重者的伤势，一边对着谢尔大喊。
    “放心，张护士已经打过电话了！”谢尔也检查着另一名伤者的情况，回答。
    “嗯。”江来点头，对于需要手术治疗的人，等人一下来，就立刻推去手术室了。
    至于只有一些外伤的，或者说，看着伤口很大但其实没有多少危险的，江来倒是检查之后都有了计较。
    “你们几个人的伤口都太大了，得缝针。”江来对着剩下的几个人开口。
    “啊……”对于缝针这件事儿，普通人都是有畏惧的。
    “没事儿，江医生，您看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对于这些船工们，姚大自是有责任的。
    “我会免除你们几人此次的医疗费，条件就是……由这些医生给你们治疗，当然，我会全程监督，如果他们的操作会危及你们的生命，我会及时阻止。”江来对着剩下的伤者们开口，指了指一堆面试者们，“所以，你们也放心。”
    一堆面试者中，孙承杰双手还全是鲜血，刚刚他还没来得及反应什么就直接冲上去按住了一个人的伤口了。
    对于一群医生来说，看着伤重者无动于衷，的确是很难。
    “江医生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如果江医生免除了你们的医疗费，那这部分的费用，会和安抚费一起发给你们。”姚大也站了出来，多花些钱的事儿，他并不在意。
    本来，这部分费用也是给伤者们治伤的，更何况，自家小少爷看起来是要让那一群人实验的机会。
    “姚管事，真的？”
    “那俺们愿意。”
    “没错……反正，俺也没伤在脸上。”
    “大不了留条疤，没事儿！”
    听着有钱可以发，剩下的伤者们开心多了，对他们来说，钱就是实实在在的，比任何所谓的假期都有效。
    ……
    “你们也看到了，来了几个伤者，伤口都偏大，需要处理，乃至于缝合治疗。”江来站在了面试者前面，开口，“原定于三点的操作考试，将变更为替这群伤者进行治疗。”
    “你们二十人，自行分为四组，各自负责一名伤者，我会替你们打分。”
    江来话音落下，一群面试者们都是目瞪口呆，但是很快也有人反应了过来，开始招募队员。
    “我叫诺瓦，来自米国，有想要与我一起组队的吗？”诺瓦是直接站了出来，大声的喊着。
    “尚实，我们一组吧？”孙承杰当然是找了纪青，毕竟两人之前也一直是同一家医院。
    “嗯。”纪青点头应下。
    ……
    作为在场唯一的女性，艾乐看着这副场面，显然是没有料到的，不过，她也很快做出了调整，直接寻求队伍去了。
    至于选择，自然是孙承杰那队。
    孙承杰是面试者里唯一一个在江来还没发话的时候就冲上去帮忙处理的人，处理的手段没有问题，她觉得，孙承杰在江来那边应该是加分的。
    ……
    “姓名？”分好组的医生们，很快也就开始处理起伤者的伤势。
    然而，因为国籍不同，有几个组的语言沟通成了大难题。
    诺瓦问着伤者的姓名，而后艰难的用中文问，“名字？”
    “叶老六。”叶老六看着眼前的几个洋人医生，心里直打颤，这群人……怎么一穿上白大褂就变了啊！
    刚刚明明觉得这就是一群年轻人而已啊！
    现在呢，有的拿着针筒，有的正在给针穿线，有的准备着酒精的棉球，都是皱着眉头，看他的眼神，都不像看活人……
    下一秒，叶老六就感受到了自己背上的衣服被掀起，然后就是一股凉意，湿湿的，接着，巨大的疼痛，“啊！痛痛痛！”
    酒精消毒，刺激无比。
    诺瓦眉头一皱，“你们轻一点，等我和这个爷……沟通好！”
    “叶老六，刚刚那个是要消毒……就是……”诺瓦突然卡壳，他实在不知道用中文要怎么解释消毒这件事儿，然后，他就看向了跟他一个诊室的另一组，孙承杰那组。
    他见到孙承杰笑眯眯乐呵呵的和伤者聊着天，打着招呼，把病人信息全给记录好，又跟同伴们毫无障碍的沟通……眉头便皱的更深了。
    ……
    江来看着这群医生们处理着伤者的伤势，见到诺瓦那组，也差点儿笑了，5个人，全都是老外，结果……还没给病人做好沟通，就开始处理背部那条长达十公分的伤口了，总体来说，一个人掀衣服，一个人消毒，再有两个人配合缝合，分配是没有问题的。
    只不过，酒精消毒啊……那的确很疼。

 95.操作考结束（求订阅月票）

    伤势处理，并不是四个组一起的。两组一批，所以治疗室外还有两组与两个被绑了绷带的伤者正在等候治疗。
    “这是老六的声音！”治疗室外，有人瞪大了眼睛。
    “我也听出来了……”另外一个伤者压低了声音，“里面是在干吗？”
    “老六可不是那种随便会喊疼的人啊！这是……得受了多大委屈？”
    “不知道啊……我记得，给老六治伤的是一堆洋人啊……”登时，这名伤者看向了负责给自己治伤的洋人，也正好……五个都是洋人！
    “那……那咋整？”
    “咱俩身上的伤，你是腿上有大伤口，我是手上，留点疤倒真的是没有什么，就是……要么我俩换换？”
    “走开！不要！”
    两名伤者还是讨论着，又听得里头叶老六的凄惨叫喊，更是一阵心惊胆颤，这也太……惨了吧？
    ……
    “孙医生？”诺瓦还是站到了孙承杰面前，“抱歉，我的汉语实在不好，可以麻烦你帮我和病人解释一下治疗的过程吗？”
    孙承杰刚给自己的病人打好利多卡因，看了纪青一眼，“那，尚实，我去帮他一下。”
    “好。”纪青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以孙承杰的性子，这个忙不会不帮。
    一旁，艾乐倒是愣了一下，她没有想到，这位孙医生竟然如此的……乐于助人。不过，她也没有说什么，毕竟他们这一组，孙承杰的工作已经完成，想来，不会有什么问题。
    “那诺瓦医生，我们走。”
    “好，谢谢！”诺瓦大大的松口气，他觉得，还是和医生们沟通比较简单，至少，大家都能说英文。
    ……
    江来看着这样的情况，倒是给诺瓦多加了两分，知道沟通的重要性且能快速有效的找到愿意沟通的人……
    唔，虽然叶老六还在喊疼，但是孙承杰解释后，倒是好了许多了。
    至于缝合，是一个医生的基本功，做好清创后，每个人完成的都不错，但也不是每个人都能拿到高分的。
    ……
    接着，是第二批面试者与伤者的处理。
    ……
    “孙医生，刚才真的是多谢你了。”诺瓦考试结束，他立刻再次向孙承杰表示了感谢。
    “不客气。”孙承杰笑着，“举手之劳。”
    “不论我们会不会成为同事，考试结束，我都想请孙医生你喝上一杯。”诺瓦很是认真。
    “哈哈，那就谢谢了。”孙承杰没有拒绝，或者说，他还是蛮喜欢比较有礼貌的人的，至少，在诺瓦提出请他帮忙解释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位医生，并不是一个特别高傲的人。
    ……
    操作考试全部结束，江来也并没有要拖着这群人的打算，“考试已经全部结束，接下来我会结合诸位面试与操作考试的表现，重新给出一份名录，半个小时后将会粘贴在医院门口。”
    “还请各位耐心等待一下。”
    “谢谢江医生。”还是有人感谢的。
    他们这群来面试的人，不乏来自外地，能尽快出结果，是再好不过了，越早出结果，对有的人来说，就是省下好些钱。
    ……
    “艾乐医生，是妇产科专业的？”对于之前参加了他们组的这位女医生，孙承杰好奇，看着眼前这有些娇小的女子，明亮的双眼，自信的面容，便不由的有些心动。
    “嗯。”艾乐点点头，“是的。”
    “啊，我是外科的。”孙承杰自我介绍着，“我叫孙承杰。”
    “我知道。”
    “啊……这样啊，哈哈哈。”孙承杰哈哈笑着，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
    自己的办公室里，江来看着这二十人的名单，简单来说，专业性都是合格的，但有些东西……还是有些欠缺的。
    一番思考后，也就有了计较。
    写完名单，又让丽萨护士长给贴到了门口，同仁第一期医生招聘，也终于算是落下了帷幕。
    ……
    “真是断指再植术？”赵小四看着眼前气质和蔼的老人，一句话都不敢说，听见老人的问话，才是点头，“嗯。我爹……把我手指割了，是江来帮我接回去的。”
    “一开始我还以为是炒作啊，不枉费我从湖南跑回来了。”老者笑笑，“你这还得做术后康复吧？”
    “是的，等钢钉取掉之后。”
    “嗯，是不错，与骨科很像。”老者点头，“果真是青年才俊啊。”
    赵小四可不觉得，这句话是夸他的，青年才俊……才不可能在监狱的探视房里。
    “你这后续康复，好好听那医生的话吧，慢慢来，不急。”
    “谢谢老先生。”赵小四有点迷茫，他也不知道这人是谁，只知道，杜先生作陪啊！
    ……
    “果然是真的，华夏医学界，有这样的年轻人担着，真好啊。”走出监狱，老人对着杜先生道。
    “颜老哥说的是，当时我就觉得这手术稀奇，以前没有听过……”杜月生也是笑着，“所以，就推了一把。”
    “然后你也没有想到，这个年轻人能这么快整合上海的这些医院吧？”颜老也是笑笑，“挺好的，原本我今年也是想成立一个救护委员会的，倒是让小家伙抢了先了。”
    “不冲突。他的是急诊医疗队，和老哥的救护委员会，不冲突。”
    “现在这个点了，去同仁会不会太晚了？”
    “五点之前，他都应该在同仁。”
    “那走吧，去见一见这个小家伙。”
    “好。”
    ……
    江来是不知道，还有人要来见他，他在把名单交给护士长后，便换了衣服进了手术室，有些东西，总要自己看过才能放心。
    见着手术台上，余温冷静且温柔的缝着伤者肝上的创口，开口，“已经快结束了？”
    “嗯，你外面面试也结束了？”余温给打好结，剪了线，看向了江来。
    “是啊。”
    “招了几个？”
    “12个。”江来笑笑。
    “我听说通过面试的不就是刚好20个吗？”余温好奇，他还以为，江来会把这20个人都留下呢。
    江来也只是笑着摇摇头。
    “我们这群人的考试安排好了吗？”
    “放心吧。”江来点头，“不会忘记。”
    “你啊，就趁着现在手上还有人的时候，再轻松会儿吧！”余温轻笑，接过了一助手里的温盐水，往伤者腹腔里倒着，一边倒，一边吸引。
    清洗完腹腔，没有明显的出血点了。
    又接过了干净的纱布，往创面上压了一会儿，再拿出，还算干净，也是松口气，再检查了一遍，这才开始关腹。
    看着余温的操作，江来也是笑笑，“谢尔说了，等你们考完试，要给你们践行，去大上海歌舞厅。”
    ……
    “我中了！”
    “我也进了！”
    “尚实，我们都进了！”
    “艾乐医生，你也进了！太好了！”
    医院门外，剩下的20人也是有喜有忧，但这件事，也总算是告了一段落。

 96.国立大学的邀请（求订阅月票）

    忙碌了一天的江大主任，从手术室出来，看着天边那不带什么温度的夕阳，也是放松的伸了个懒腰，医生的第一期招聘结束，明天就是护士的招聘，再之后，要安排杨虹虹的植皮手术了，接着，就该请假……自家哥哥要结婚了啊！
    但是，在那些之前，还是得先给林绾回个谢谢才行。
    想到林绾，江来便想到了昨天林绾给自己的本子，里头的那些话……皆是这个时代觉醒革命者的警示之语，他当然没有什么理由让自己失落下去。
    既然，民生多艰，那就努力去改变，如此，才是对的。
    ……
    “颜老哥，到了。”同仁医院外，杜月生看着牌匾淡淡的笑着。
    “规模……的确不大啊。”颜克卿也是点头，看了看同仁的规模，给出了评价，然而，同仁再不大，那也是有个厉害的年轻人的。
    “旁边在扩建。”
    “哦，看到了。”
    “而且，很巧，前面那位，就是江来，江医生。”
    顺着杜月生指的方向，颜克卿看到了一个很是神采奕奕的年轻小伙子。
    ……
    江来走出医院的时间，恰好是五点过一分，正打算开车先去沈大成买些糕点，好用作谢礼，结果却是在门口见到了杜月生以及一个他并不认识的老人，直觉告诉他，他走不了了。
    果不其然，对面的人已经向他走来。
    “杜伯父。”江来打了招呼，毕竟，这位在辈分上的确比较高。
    “嗯，江贤侄。”杜月生也是微微点头，笑着，“这是打算下班了？”
    “嗯，今日还有一些琐事。”江来也笑了笑，“这是……”
    “颜克卿颜老，与你一样，毕业于圣约翰，后留学耶鲁，哈佛……创湘雅，中山医学院等，这些天刚从湖南赶回来。”
    江来一愣，而后反应过来，微微鞠躬，“见过颜老。”
    “不用客气。”颜克卿哈哈笑着，“我算是慕名而来，想与江医生探讨一下断肢再植的相关问题。”
    “不敢当。”江来赶紧道，“请进吧，同仁虽小，但还是有待客的地方。”
    “好。”杜、颜二人也不客气。
    ……
    将二人请进了办公室，至于杜某人的那些小弟，除了一个贴身的跟着，其他的都在同仁外头待着了。
    “白水？咖啡？”江来拿了两个杯子，开口问着。
    “白开水就行。”颜克卿笑着，“这个点喝咖啡，那晚上怕是不用睡了。”
    江来笑着点头，于是给了两杯白开水。
    这位颜克卿颜老，可真的是这个时期的大佬啊，他也没有想过，这位大佬会找上门，好吧，旁边那位……也是大佬，原主的记忆里，杜先生这位大佬，只是一个慈祥的伯父。
    “来同仁医院之前，我去看了赵安斌。”颜克卿的语速不快，看着江来，又道，“他的手指恢复的不错，我初在湘南看到这份新闻时，一度以为是假的。”
    “直到，《泰晤士报》的报道，我才确认了真实性。”
    江来笑着点头，“任谁，都会怀疑的，很正常。”
    “你我皆赴国外求学，当知晓我华夏与欧美列国的差距之大。”颜克卿表情严肃起来，“所以，对于一开始怀疑此事真实性，我对你表示歉意。”
    “不不不，颜老客气。”江来赶紧摆手，如果他不是穿越者，不是踩在巨人肩膀上，他也绝无法做这些事的。
    “别这么严肃嘛。”杜先生摇摇头，笑着打个圆场。
    “哈哈，今日见到江医生，才知后生可畏。”颜克卿也笑，“报纸上报道的消息终究有限，所以今日才冒昧上门，想要讨教一二。”
    “讨教真的不敢当，颜老您可别客气了。”江来叹气，随即站起身，从书架上抽了两本培训资料，“这是我给其他医生培训用的资料，您可以看看，我一边给您讲解。”
    “好。”颜克卿接过，便认真的看了起来。
    江来也未作打扰。
    ……
    看着手里如此详细的资料，颜克卿认识到，这已经不是一门新兴的学科了，而是已经发展到一定程度的足够成熟的学科。
    至少，国外还没有这个方面的发展。
    所以，真是眼前这个年轻人独创的吗？
    颜克卿不得不再一次的感叹后生可畏，思考着对方的经历，的确，已经足够身份了。
    “江医生，我想请你为我国立中央大学医学院的学生们开一门断肢再植外科，当然，因为是国立大学，我最多只能给您一个客席教授的名分。”
    江来愣了愣，当老师吗？
    但很快也就应下，“好。”
    “不考虑考虑吗？”颜克卿倒是没有想过江来会这么爽快的答应，以江来现在的身份，一个客席教授，其实是不够的。
    “不用。师者，所以传道受业解惑也，我很乐意能为他们做点什么。”江来摇摇头，笑答。
    颜克卿微微沉默了一番，“多谢。”
    “颜老客气，如您所说，如今之华夏与欧美列国在各方面都相差甚远，而我作为一个华夏人，我有责任让它变得强大，教授所学，便是其中一条道路。”教育，是一个国家永恒的事业，这一点，江来认得很清楚。
    颜克卿感叹，“谢谢江医生了。”
    “为祖国强大而已，不用谢。”江来再度摇头，笑着答。
    “好。”颜克卿点头，“对了，我还听闻，江医生在不久前提议成立的急诊医疗队已经有初步的队伍了？”
    “不错。”江来应下，又从书架上拿了一份急诊流程，递给了颜克卿，“事故、意外、危险，每时每刻都在发生，但是真正能得到医疗救治的，很少。”
    “所以我希望，能成立这一一支队伍，专门响应这类意外的紧急事故，与普通的疾病区分开来，或许能更好的保障民众的生命安全。当然，这也不是什么新鲜的事儿，早在上个世纪，法国就已经有了相应的救护车来执行这一任务，我们如今，也不过是参考着来而已。”
    江来尽量的表明这是从国外吸取的经验，而非自己独创，不然，是真的怕不好圆。
    “好！好啊！”看着这一份急救的流程与资料，颜克卿甚至觉得，应该专门成立一个这样的医学部，“这份资料，有大用！”
    “嗯，此前……上交过一些部门了。”江来想起自己给过江继开一份。
    “这便好！”颜克卿轻松许多，既然上面已经要过相关的内容了，那他就没有必要开口了，不然，这老脸总是有些脸红的，“令人敬佩。”
    “颜老客气。”江来摇头，相比起眼前这位，一生都在为华夏的卫生事业做努力的先生，他觉得，自己实在是微不足道。

 97.关于送女孩子礼物这事儿（求订阅月票）

    再度从同仁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送走了两位大佬，江来叹口气，今天……买不到沈大成的糕点了。
    开车回了自家，打算去找张伯问问有什么可以用作送给女孩子的谢礼的。
    “给女孩子的谢礼？”张伯眼神一下子就亮了，“啊……小少爷，是送给谁啊？对方是什么职业？”
    “职业？”江来思考了一下，“老师，应该是英语老师。”
    “哦！老师啊！”张伯很快的在江家的关系网中排除起来，“要么？钢笔？”
    “不行，太正式了。”江来摇头，的确，钢笔还是过于正式了一些，更何况，林绾也不是那种像缺一支钢笔的人。
    “那……”下一秒，张伯改了口，“林小姐是喜欢吃糕点，但以糕点做礼物，是不是太轻了？”
    “会吗？”江来下意识的回答，然后意识到张伯的称呼变化，瞪大眼睛，“张伯！你怎么猜到的？”
    “之前老爷去过林家，备的礼物是沈大成家的糕团，您之前又去过，备的还是糕团……您昨天晚上又是送林大夫他们回家的，加上……林小姐恰好是清心女子中学的英文教师。”张伯轻咳一声，笑道。
    江来这才觉得，卧槽，自己家里就没有普通人啊！各个都是大佬！自家老爹，不会是藏得最深的一个吧？
    就张伯这份能力，去做什么都能成啊！偏偏在自家做个管事……
    “所以，少爷您要不送香水、口红或者手提包？”因为对方是女生，所以张伯给的礼物挑选也很跟着潮流。
    江来默了默，送香水口红什么的，关系是不是太亲密了？两辈子，他都没给女孩子送过口红什么的，光是色号那些区别，他都已经眼花缭乱了。
    “算了，张伯，我自己想想吧，您明天给帮我备一份糕点。”江来觉得，还是不能问张伯，不然张伯老往另外的方向想。
    “行。这样，回头我也问问老婆子，明儿早上再给您一个建议？或者，小少爷您到底想送多重的礼？糕点真的够吗？”
    ……
    只有糕点，那当然是不够的。
    于江来而言，林绾给的那个本子，像是在黑夜里的一束光，让他明白，黑夜虽久，但黎明终会到来。
    因为，有无数的勇者，正在这条路上。
    回到房间里，坐在书桌前，江来再次打开了那个小本子，看着上面的话，叹口气，提笔开始写下英文译版，不论谢礼是什么，这英文总是要写一些的。
    然后，他就突然看到了书桌上的一个小盒子，他记得，那是史密斯先生来拜访的时候，说一定要交给他的谢礼，后来因为太忙，他也就忘记了这事儿，以至于……这盒子似乎在他书桌上放了好些天。
    放下笔，拿过盒子，仔细打量了一番，木制的方盒子，约莫有两个手掌大，外观并不花哨，甚至很朴素，打开，便见到里头躺着一支比江继开送他的更为精美的手枪，握把镀银，还有花纹。
    当然，也比江继开送的那支大上一些，旁边还有一个备用的弹匣，还躺着整整齐齐的一百发子弹。
    江来愣了一下，他倒是没有料到，史密斯会给他送枪，这是不是意味着……这位先生甚至想和他们家做更多的生意？
    而不单单是药品？
    那么，为什么是他们家？
    眉头很快锁起，江来呼出一口气，有些东西，他总觉得不简单，却又没法解释，不知道到底哪里不简单，想不通，也就不再去想。
    再接着，又思考起要送给林绾的礼物……记起那天在天台上找到的那撮黑色毛团……他似乎觉得，这把枪，会遇到一个合适的主人。
    林绾的身份，绝不简单。
    没错，抛开这些天对林绾的光环，江来开始思考起顾璘死去那天的事情。
    其他病人，都是正儿八经的有不舒服来看病的，唯有林绾……分明是内科毛病却来看了外科，这是想拿一个不在场证明。又或者，那天的行动实在是过于临时，并没有安排好退路的她，自信能混过巡捕的查问。
    加上黑色毛衣的毛团，林绾的可能性至少达到九成，而后，江来轻笑，隐藏的这么深的一个女孩子，倒是，挺有意思的。
    如果是真的，那么，这把枪一定会得到林绾的喜爱。
    嗯，就试试吧。
    ……
    次日，周六，江来休息。
    与自家老爹吃了早餐，顺便告知自家老爹，史密斯送了他一把枪的事儿。
    “他送了你一把枪？”江云廷眉头登时皱起，“那个盒子里是枪？”
    “嗯。”江来点头，“应该是1935式勃朗宁，握把镀银，底部还有j inglis的铭文，大概率，就是专门生产来送礼的。”
    “我看看我看看！”江继开好奇起来，“在哪儿？”
    对于枪，军人向来都是有着特殊的喜爱，更别说，他虽然能拿到1935式的勃朗宁，但却拿不到那种镀银送人的。
    “我给丢了……”江来可不想这把枪进了自家哥哥的口袋，他还得测试一下林绾的身份呢。
    江继开：？？？
    “不是，这么好一把枪，你丢了干嘛？”江继开表示江来简直不可理喻，“你知道好枪多难的吗？若真是1935式，那它精度高，弹容量高，单兵火力很强！丢了……你丢哪儿了！”
    江继开是真的急了！
    要是江来自己收藏或者自己用也就算了，可偏偏说丢了……那太危险了。
    “好吧，我有用。”江来改口，他怕江继开打他。
    “好了，回头我去拜访一下史密斯先生。”江云廷开口，看向江来，“你有什么叮嘱吗？”
    “其实，我倒是有一个帮助调理史密斯先生健康的计划……”江来想了想，而后道，“我到时候整理一下，爹你带上，如果史密斯先生有意思，你让他直接来医院找我。”
    “好。”江云廷表示可以，史密斯送一把枪给江来，这其中的蕴含的意思自是不言而喻，这老外，的确也挺有意思的，“对了，你今天要出门吗？”
    “有事儿得出去一趟。”江来回答。
    “行，你好好挑一挑你的伴郎服，你哥的婚礼就快到了。”
    “好，我知道。”
    “小少爷，今天我翻库房的时候，发现了一本故宫的日历，然后也给您备了糕点，您觉得怎么样？”张伯的声音响起。

 98.一份糕点+一份日历（求订阅月票）

    张伯的话，让江家父子面面相觑。
    而后江继开率先开口，挑眉笑着，“又是日历，又是糕点的……啧，给谁送的？”
    江云廷也是一副探究的模样，自家小儿子……要给女孩子送礼物了？
    开窍啦！他有希望今年内看见两个儿子都成家？
    江来：……？？？
    “张伯……什么日历？”糕点，江来能理解，但是送日历……不应该还没到1月份的时候就送吗？
    “哦，就是故宫今年新出的这版呀！”张伯解释，“林小姐既然是老师，那日历一定是用得着的。”
    “哦，林小姐？”
    “老师？”
    另外父子二人恍然大悟，又姓林，又是当老师的，又喜欢吃糕点的……那只有林绾了呀。而后，江云廷与江继开就盘算了起来。
    家世清白，也算门当户对；又是英文老师，职业相配；年纪，刚刚好两人同年。
    “我去找雅雅问一下林绾的生日。”
    “我去找人合一下八字，若是相合，我跟老林去说……”
    江来：？？？
    ……
    此事最终，被江来的严正声明揭过：我只是请林小姐帮了个忙，所以要备一份谢礼。
    至于自家老爹和哥哥信不信，他就不知道了，很多时候，他甚至觉得这两人的八卦程度，堪比后世追星女孩儿。
    所以在吃完早餐以后，赶紧跑了。
    他可受不了那两人一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样子，特别是……他是无所谓，可万一给人家女孩子造成点儿不好的影响，那就不太好了。
    这个时代，名声可是很重要的一件事。
    开着车子，看着副驾驶位置上张伯放上来的礼物，江来又看了一眼手表，哎……时间才八点，现在过去，也不过八点半……这么早拜访，有点不太好。
    至于医院那边，护士长安排的面试是在下午，毕竟今天是周六。
    一下子，江来好像闲了下来，却让他颇为不适应，想到这里，江来自嘲的笑了笑，曾经无数次吐槽过医生这个职业，也想着要提早退休……没有想到，身体却很诚实。
    车子开到了黄浦江边，而后停下，就这么静静的坐在车座上，看着朝阳带着金光洒满水面，再看着江面上来来往往的货船，甚至他还能听到号子声，往码头上看，那真是一派繁忙。
    昨天的械斗，似乎也并没有影响什么。
    他不太明白，地盘与势力……就真的那么重要吗？国家危难，可却依然有人争斗不休……
    叹口气，就这么盯着江面看着，发了好一会儿呆，待回过神时，时间已经九点了，而后，江来便往林家医馆而去。
    ……
    今天是周六，林绾不用上班，更是没有课，这几天也算是一直在忙，然后也终于是难得的能睡个懒觉。
    再有一个星期，自家闺蜜的婚礼就到了，可她的伴娘服也还没选定，就还挺纠结的。不过，这事儿是不是得参考一下伴郎挑的衣服？
    “嗯，到时候问问江来吧。”林绾这么想着，而后又想起自己给的那个小本子，也不知道对他有用没用。
    她觉得，自己这个老师当的，学生还挺多。
    想到这里，又笑了笑，啊，还是起床吧，再不起，都能吃午饭了，林老头会把她撕了的。
    自小，她身体弱，于是……喝药，锻炼，打磨……若非如此，她现在身体素质也不会有一个这么大的提升。
    还未等她起床，门外就已经传来了林老头的喊声，“绾绾，江来找你！快点儿起床！”
    林绾：？？？这人上门拜访这么突然的吗？
    啊，她还赖床……那不是太尴尬了？
    ……
    当然，江来其实是不知道这些的，林衍给他说的是，绾绾还在忙着备课。
    江来觉得这当然是真的，他也当过老师，给学生上过课，需要的资料，讲课的ppt，那都是得准备的，“无妨，我不急。”
    “我已经喊过她了。”林衍笑着，“你今日来，是专门来找绾绾的？”
    “对，前天晚上她不是给了我一个本子吗？说是一些翻译上的事儿要讨论。”江来轻咳一声，有些不自在，“不过，也多亏林小姐的本子，让我解决了很大一个问题，所以今日特地备上了一些谢礼，一是把本子还给林小姐，二是表示感谢。”
    “嗨……这多大事儿啊！”林衍表示这都不是事儿，“那中午留这儿吃饭吧。”
    “不了……我还有事儿，我哥的婚礼要到了，得去挑一下衣服。”江来倒是想起了这事儿，“我记得，林小姐恰好是新娘子的伴娘吧？”
    “哦对，绾绾的衣服也没定好，要么你俩一起去，这样也有个照应。”林衍表示，这样事儿也就省了。
    “也好。”江来应下，这样，就能把那把枪，送给林绾，来测试一下对方的反应了。
    不多时，林绾也就出现。
    见到客座上的江来，笑着打了招呼，“江医生早。”
    “不在医院，林小姐不用客气，喊我江来就行了。”江来站起身，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了小本子，“这是林小姐的笔记本，特来交还，也感谢笔记本里头的内容，解决了我很大的麻烦，所以，备了些许礼物以表谢意。”
    林绾可没有想过江来这么正式，接过自己的笔记本，翻看了一下，果真，后面已经是那些话的翻译了，不得不说，字迹清晰，很漂亮，翻译也相当到位，“不客气，礼物什么的就不……”
    刚想说不必了，可她又见到了盒子上沈大成三字……便转了口，“不客气了。”
    一旁的林衍瞪大眼睛，搞得好像自己家里缺她几口吃的似的！
    “谢谢江医生。”林绾笑着道。
    江来倒是没有听出什么，至少礼物被接受，那对他来说，就已经足够了，“一份是沈大成的糕点，一份是今年故宫的日历。”
    “日历！今年新的那版？”林绾惊喜，打开了另一份盒子，果真，躺着一份包装颇为精美的日历，“哈哈，太谢谢你了，江医生，不，江来！”
    “今年这版日历很是难抢，我愣是没抢到！谢谢啊！”
    江来笑着应下，“不用。”
    一旁的林衍：……所以，一份糕点，一份日历，就把自家女儿收买了？
    好在，他觉得江来还只是礼节多了些，对自家女儿是没有其他想法的，不然，他得后悔死！他这医馆，还指着自家女儿招赘一个女婿继承呢！
    “对了，你和江来恰好是伴娘跟伴郎，又衣服都还没定好，你们聊吧，我先去忙了。”林衍实在是看不下自己女儿那憨憨的笑，觉得还是眼不见为净。
    “那林世伯您忙。”江来应下。
    “行，爹，你去吧。”林绾也不觉得有什么，很是自然的应下。

 99.我也问我哥要个大红包？（求月票订阅）

    待林衍离去，客厅里就剩下两个年轻人，气氛倒是一时之间有些尴尬起来。
    因着，两人皆不知说些什么。
    “你的这些翻译，很准确啊！”林绾想了想，拿起了自己的笔记本，“谢谢帮我翻译！”
    “是我谢谢你才对。”江来一脸认真，也是笑了笑，“谢谢。”
    “啊，你在说什么啊，我听不懂~”林绾眉目弯弯，全是笑，她知道，自己当时给这个笔记本的初衷，算是达到了。
    虽然她不明白江来为什么心情不好，但总归，结果是好的。
    “那日，申九与牛田在工厂里受的伤，老板却没有要负责的意思，我觉得很生气。”江来继续认真的解释，“气老板黑心，也更气申九和牛田觉得这样的事儿理所当然……我，恨其不争。”
    林绾微微愣了愣，随即笑，很是无奈，“江医生……还有这么敏感的时候吗？”
    “哈哈，所以，多谢林老师的笔记本，让我走出了那段心情糟糕的时刻。”江来笑着点头，并不觉得一个人心情不好是有什么丢脸的。
    林绾点头，“不客气了，都说了，是想请你帮忙翻译啊。”
    江来见此，自然也是点头，“我这里，还备有一份谢礼。”
    说着，从包里拿出了装有那把枪的木盒，递了过去，“我想，你会用得到的。”
    林绾失笑，“真的太客气了。不用了。”
    见林绾拒绝，江来自顾自的打开了盒子，“不试试吗？”
    一把精美的手枪，配着另一个弹匣与百发子弹，就那么躺在盒子里。
    “m1935的勃朗宁？”林绾的确惊喜，语气都快了许多，“镀银握把？这是专门生产来送人的吧？”
    江来笑着，“应该是，是一个米国籍的病人送的。”
    “啊……”林绾纠结起来，自己刚说，不用这份礼物了，结果这礼物就戳在了自己的心上，她反悔……来得及吗？
    “喜欢的话，就收下。”江来很是认真，看到林绾刚才的反应，他更加确信了自己的推测。
    他虽惊讶于一个看着这么瘦瘦小小的女孩子会做这样的事，也更惊讶于这样一个女孩子能做这样的事儿，可他也知道，在这个时代枪支虽然泛滥但也不是轻易就能弄到的。
    私心里，他是希望林绾能平平安安，想要平安，那必然是得有好的装备才行。
    见到江来如此认真的表情，林绾也就笑了，“既然如此，那我就收下了，谢谢！”
    这一声谢谢，林绾也说得认真，她虽然能弄到枪支，但是渠道也很艰难，有这把手枪在，她的底气能足不少。
    江来笑着应下，将盒子盖回，又把盒子递了过去，“我们去挑一下衣服吧？婚礼上，伴郎和伴娘总得穿个一样风格的？”
    “哈哈哈，好，我去放东西！”林绾笑起，随后就抱着三个盒子回了自己房间，美滋滋~
    她其实也怀疑江来送自己枪支的动机，但她不觉得江来会有什么坏心思，加上最近武器确实不太够……所以她没有拒绝。
    一个喜欢枪的人，是不会拒绝江来送的这把枪的。
    她可太喜欢了啊！甚至，心脏都有微微加快，想起来，有人能送她礼物送的这么合心意……就有些“小小”的开心。
    ……
    江来再见到林绾，已经是半个钟头之后了，他知道女生出门比较麻烦，但是没有想到，林绾也是如此。
    只是，在见到林绾，见到对方的装束，也就默了默，嗯……挺好看的。
    依旧是黑色毛衣打底，外边儿搭着一件白色立领的盘扣棉衣，既保暖，又不显臃肿，身材姣好，加上那简单的妆容，卷发自然的散落在耳侧。
    让江来的心，都不由自主的加快了些速度。
    “走吧！”
    “嗯。”
    ……
    百货大楼，属于这个时代特色的“高级”的地儿，在周末的时候，人流很是拥挤，老外与华人皆有。
    “江医生喜欢怎么样的风格的？婚礼是西式的，到时候要去教堂，我觉得我们还是得买西装与礼服。”林绾说着自己的意见，“但是喜宴最后又是在江园……到时候他们两个人会换回中式的。我们要准备两套吗？毕竟他们敬酒的时候，我们也得在后边儿跟着端一下酒来着。”
    百货大楼门口，江来停下了脚步，随后点点头，“的确如此。”
    西式婚礼，加上中式的宴席，新人也得换好几套衣服，他们作为伴郎与伴娘，自然也是得换的。
    这种时候，他就觉得结婚简直无比麻烦，办婚礼什么的，又挺劳民伤财的……不仅新人自己麻烦，旁边的人也得跟着麻烦。
    “啊……我得问雅雅要个大红包！”林绾觉得，这么麻烦的事儿……不要个大红包那真是说不过去了。
    江来：……
    “那我也问我哥要个大红包？”
    “你是他弟弟，他肯定不会给你大红包的，最多就是辛苦费……”林绾觉得，以江继开的性子，大概率不会给自己弟弟大红包的。
    自家哥哥结婚，弟弟去帮忙，还要红包？想多了吧！
    江来：……
    “走吧。”
    “行。”
    于是，两人便一前一后的进了百货大楼。
    今天是1月23日，已经进入了腊月，在华夏，传统新年还是戏份最终的一个节日，所以，百货大楼里是真的热闹。
    手表，金器，香水，口红，挎包……
    “衣服在楼上。”林绾开口，看着这人群，就是一阵无奈，早知道就早些准备了。
    “我们上去。”江来应下，随即补了一句，“小心些。”
    “放心。”林绾笑着，在她看来，是江来应该小心才是……那可是个文弱的医生啊！
    两人的目的很明确，今天就是来挑衣服的，所以其他也先不管，直奔目的地而去，至少，先把西式的那套衣服挑完再说了。
    中式的，毕竟家里有存货。
    二楼是服装区，依旧人山人海。
    不过，在几家稍稍看着高档些的西式店里，却没有那么多人。
    江来跟林绾是一拍即合，便朝着这几家店而去了，相比起要排队人挤人，他们更喜欢人少，快速买好回家。

 100.二位是情侣关系？（求订阅月票）

    其实，说起西装与礼服，两个人都是有的。
    只不过，结婚的两个人，一个是自家哥哥，一个是自家铁好的闺蜜……两人也不是囊中羞涩，自然是觉得要以相对慎重的态度来对待的。
    “我觉得这套黑色的应该很衬你。”在一家店里逛了一圈，林绾看中了一套黑色的西装，便对着江来开口。
    江来看了过去，是他喜欢的风格，这套西装，更像后世，有微微的收腰，肩部也没有很大胆的肩垫，与这个时代的风格似乎格格不入，微微点头，“我可以试一下。”
    这个时代，现阶段流行的是那种有着夸张垫肩的袋型常服的西装，而不是刚刚这套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西装。
    于是叫来了服务员，取下西装，江来便是试了一下，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仿佛回到后世的感觉，让他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而林绾，看到出了试衣间的江来，一时看呆了。
    对方穿上这套西装，是锐气尽出，仿若出窍的刀锋，虽张扬又却带着一份独特的沉稳感。
    “如何？”江来开口问出声。
    “很好。”林绾认真的答。
    江来便点头，“那就这套了。”
    一旁的服务员：他承认这套这位顾客穿着是挺帅的，但那主要靠身材和脸啊！看上去就太瘦弱了啊！
    “先生，其实我们店内还有更多……”
    “不了，就这套。”江来摇头拒绝，他身材不算瘦弱，穿这套，刚刚好。
    “好的，那我为您打包，先生。”服务员内心暗自叹一口气，这套……是店里最便宜的西装了。
    接着，两人又目标明确的开始挑选女士礼服。
    ……
    百货大楼，五楼。
    “一年多没有回来，如今见到这副景象，我倒是颇为怀念。”一年轻人自窗户看向楼下，行色匆匆的路人，速度不算快的大巴，辛苦奔跑的黄包车……当然，还有路边小摊。
    “回来就好。”对面的中年男子也是感叹，“学易，你这些年经历得多了，初心尚在？”
    “为国为家，初心依旧。”年轻人点头，认真的回答。
    “可现在的时局啊……”中年男子摇头。
    “抗日是大局。”年轻人强调。
    “是大局，我近些日子还听说了一件有意思的事儿。”
    “冯先生说的是，断指再植的那个江医生吗？”年轻人笑问。
    “是啊，听说浦江饭店的研讨会，盛况空前，洋人去了不少，各大医院也都去了人，可偏偏……没有一个日本人!”
    “是痛快！”年轻人也点头，“说实话，对于这位只比我小两岁的医生，我其实挺好奇的。能让我华夏，在断肢再植这方面，摘得了第一的头筹！我当时在日本，可是不太敢相信的。”
    “哈哈哈，是真的！”
    “江家。”
    “江家吗？”年轻人微微皱了皱眉。
    ……
    “有小偷啊！抓小偷啊！”一声尖叫声，在百货大楼的楼梯上响起。
    刚买好礼服的林绾与江来，正欲下楼，便听见了。
    林绾把手中的袋子往江来手里一塞，然后就一个撑手，双腿直接从楼梯围栏出去了。
    江来下意识的去捞，却是捞了个空，伸出脑袋，好吧，人家已经落地了，只得大喊，“小心啊！”
    他算是服气了……三米多高的楼梯，从侧面说跳就跳，还稳稳的落地了，直接从侧方迂回到了小偷面前，堵在了百货大楼门口。
    小偷此时还不知道有人堵他，依旧快速的下楼梯想要赶紧跑出大楼。
    然后，脚下似乎被什么东西绊到，噗通一声，便倒在了地上，摔了个七荤八素，至于抢到的手提包，自然是丢到了一边……等他反应过来，抬起头，却见到了一个年轻男子双手抱胸，站在他面前。
    林绾倒是惊讶，有人竟然抢在了她前面，不过，说教的话，还是有的，“我知道你们也要过年，但偷东西总归是不好的，有手有脚，混个活儿应该不难，下次……”
    还未等林绾说完，小偷一咬牙，挣扎着站起，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匕首，拿掉刀鞘，便指着那个年轻男子，大喊，“让开！”
    林绾叹气，她是不觉得这有什么威胁。
    只是，旁边的普通人不这么想，于是又是一声尖叫，“啊！有刀！快跑！”
    楼梯上江来真的是头皮发麻，他似乎想起了上次歌舞厅的事儿…人流密集，场地虽大，但人群惊慌，毫无目的性……踩踏！
    楼梯上的客人，见到楼下出了意外，下意识的就往楼上跑，可楼上有人是正要下楼的。
    楼下的客人，则是四面八方的跑，也有人在惊慌中摔倒在地。
    “大家不要慌！不要跑！”江来死死的抓住楼梯护栏，随后大喊着，“站在原地！没事的！小偷被制住了！”
    “不要跑动！小偷被制住了！”
    “小偷已经被制住了！”
    “大家不要慌！不要跑动！”一些人也开始跟着喊。
    有些有经验的人，更是拼了力气的大喊，人群也总算是安静下来。
    ……
    小偷，的确被制住了。
    被林绾一个横扫，给绊倒了，让旁边的年轻男子是一阵错愕，至于刀，甩在了他的脚边。
    “这位女士好身手！”年轻人感叹一声，踩住了刀子。
    至于小偷，还没等反应过来，已经被人一脚踩在了背上。
    “应该的。”林绾倒是没有说什么，百货大楼的保安很快也就到了，带走了小偷，负责人出现，也非要感谢林绾和这位年轻男子。
    至于江来，已经下楼查看起刚刚摔倒的这几个人的伤势，好在，措施处理得当，这几个人除了摔倒，并没有受到其他伤害。
    ……
    “在下元夕，字学易。”在与林绾江来一起处理了这起小偷事故后，年轻男子自报家门。
    “林绾。”林绾对于这个比她出手还快拦下了小偷的人，也是挺好奇的。
    “江来。”让人把伤者送往医院后，江来也是松口气，没大事儿……太好了。
    “那个大名鼎鼎的做断指再植的江医生？”刚刚还和冯先生谈论的年轻人，元夕没有想到这就遇见了，倒是有些惊喜。
    江来点点头，“嗯，是我，但大名鼎鼎不敢当，就是一个普通的医生。”
    “江医生太客气了，世界首例……可不普通啊！”元夕笑着，“相请不如偶遇，时间也临近中午了，不如一起吃个便饭？”
    江来看了一眼林绾。
    林绾点头，表示没有意见。
    于是，几人出了百货大楼，便直奔附近的饭店而去。
    “二位是情侣关系？”路上，元夕好奇的问道，他觉得，一男一女出来逛街，那总是有关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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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1.路边便饭（求订阅月票）

    元夕的话音才落下，江来与林绾本算近的距离便同时被两人拉开。
    “是朋友。”江来率先开口，笑着答道，在这个动乱的世道，他是真的没有想过要耽误别人。
    “对，是朋友。”林绾也是认真的点头，而且她很喜欢这个会送她礼物的朋友！想到今天的几份礼物，林绾只觉得，这样的朋友可以多来几个！
    元夕点点头，“原来如此。”
    “不过我们两家自小认识，我和他是长大了才认识。”林绾似是想起什么，补充道，而后又看向江来，“说起来，以往真有什么年节，你爹都是带的江继开。”
    江来停下脚步，认真的在原主记忆里搜寻了一下，还真是，“嗯，我自小不爱出门。”
    元夕站在一旁，看着这对比他年纪小上几岁的年轻人谈论着过去，总觉得这样的景象颇为美好，而世间又有千千万万份这样的美好，便值得他去努力了。
    “元先生的身手也很好啊。”江来想起刚刚在商场里的情况，能在林绾之前就把小偷给制住，足够说明了。
    “哈哈哈，微末小道，不值一提，倒是林小姐的身手罕见。”元夕自然也是注意到林绾的反应的，一个女孩子能有这样的身手，的确是不多见的。
    “从小身体不好，被我爹按在药罐子里长大的，光喝药还不行，还得练……这不，就这样了。”林绾倒是一副无奈，当然，嘴上虽然嫌弃林衍，心里其实恰好相反。
    江来与元夕两人只能笑笑。
    他们都觉得，这样挺好的。
    “这个小馄饨，还是挺香的。”林绾停住了脚步，在一个卖小馄饨的小摊子前，“而且，看着就好吃，要么中午吃这个吧？”
    其实是，她出门的时候吃了点糕团……目前还不算太饿，如果中午吃一顿好的，又会觉得浪费。
    江来倒是并不觉得路边摊会比较低级，反而也是闻着空气里那香浓的虾皮紫菜的鲜味，馄饨皮本身带有的面粉香味，不自觉的咽了一口口水，作为南方人啊……对类似馄饨云吞这类的食物，着实是没有太大的抵抗力的。
    “也好，我其实刚回国没有几天，倒是想这一口了。”元夕也表示赞同。
    于是，三人也就在这小摊上坐下，简易的棚子，好歹挡了一些风，加之三人又都年轻，倒是并不觉得太冷。
    “老板，三碗小馄饨！鲜肉的！对，大碗的！”林绾点了单，又看着可以加的小菜，“再每个人加个蛋！”
    “好，小姐和先生们先坐，马上好的。”老板开心起来，时间已经进入腊月，再穷的人家，也在精打细算着要过个好年，他这做小生意的，更是如此。要过年了，街上人多，得趁着这个时间点，多赚一些才是。
    ……
    三人听了老板的话，便是相视一笑。
    “元先生是哪里人？”江来倒是挺好奇的，总觉得，这个人并不简单。
    “湖北的，江医生也不用一直叫我元先生，喊我学易就好，又或者，我应该比你们大上一些，喊我一声哥，我也是能接受的。”元夕摆摆手，哈哈笑着。
    “学易兄也不必叫我江医生了，喊我江来就行。”江来笑着，“我倒是完全没听出学易兄的口音。”
    “我自小被送到上海念书，后来又去了日本留学，闯了些名头，也进过监狱。”元夕笑着，“所以听不出口音，也并不奇怪。”
    “监狱？”林绾惊讶，“为什么？”
    “少年时的一些荒唐事，不提也罢。”
    的确，一直问这类隐私并不礼貌，江来也就没有再问了。
    “其实，进监狱也没什么……我也进去过。”林绾觉得可以安慰一下，“就……”
    下一秒，林绾轻咳了一声，有些话不能乱说……就赶紧住嘴了，“就进去看过一眼，不过我相信元先生不是坏人！”
    “坏人就不会在商场里抓小偷了。”元夕哈哈大笑。
    江来也是认同，相比起来，他更相信元夕是因为某些权势的事儿被牵连。
    “小馄饨来啦。”几人说话间，小馄饨已经下好了。
    清清白白的小馄饨，漂浮在清亮的汤汁之中，榨菜碎，紫菜，虾皮，蛋皮，加上一把葱花，看着就很是诱人。
    接着，老板又用碟子装了三个荷包蛋，“荷包蛋也齐了，请慢用！”
    “谢谢老板！”林绾笑着，从桌上的竹制盒子里拿了调羹，便开开心心的吃了起来。
    江来与元夕见此，也并不客气。
    在如此的天气里，能吃上一碗热腾腾的小馄饨，那也是极为享受的一件事儿，更别说，这小馄饨，味道本就鲜美。
    江来舀了一口汤，感受着舌尖的温度，感觉从头到脚都是暖和了起来，舒服；再接着又舀了一只小馄饨放进嘴里，柔滑的面皮，裹挟着鲜香的肉馅儿，又带着些榨菜碎与虾皮，各种味道在嘴里炸开，只觉得整个人全都是满足。
    “好吃！”江来对面，林绾也是惊喜，她可没有想过，随随便便一家小馄饨的摊子，味道竟然这么好。
    “的确不错。”元夕也是赞同，“这味道，真的是让我怀念已久。”
    “先生小姐觉得好吃就好。”老板看着这三人的表情，心里也尽是满足。虽说他摆摊是为了挣钱，可他也的的确确喜欢听到客人们说一句好吃，这种时候，他都会主动给这些客人再加上一些小馄饨。
    于是，见着这三人，他又下了一份大碗，想着，这样总够三个年轻人分的了。
    所以，当三个年轻人受到了老板的热情招待，虽有些不好意思，却没法拒绝，就不客气的接受了。
    因为，是真的香。
    ……
    吃完小馄饨，付了钱，几人又聊了一会儿，便各自留下联系方式后道别。
    站在路口，元夕看着那辆远去的黑色小汽车，脸上带着笑意，他能感受到，不论是江来还是林绾，与他，都是同一类人。这种能遇到同类人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啊。
    “元先生，杜先生听闻您回国了，在浦江饭店定了位置，要为您接风洗尘。”
    “嗯，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102.器械的进步（求月票，订阅）

    忙碌的江大医生，在把林绾送回家后，又赶回同仁帮忙护理部的面试。
    次日，又见了杨大勇喊来的几个朋友，特许成立了一支安保队，以应对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加上几大医院间如今联络频繁起来，时常就要约个会讨论些东西，江来是真的忙碌非常。
    很快，时间就到了1月27日，周三。
    也就是安排好要给杨虹虹做植皮手术的日子，距离她被烧伤已经过了两周。
    “江医生……”作为家属，杨大勇还是紧张的，就是紧张，那可是他唯一的妹子。
    “虹虹这次烫伤的部位是左侧面部，面积还挺大，我会从她上肢取尽量颜色相近的皮肤，来完成这次手术。一般的创口都有可能瘢痕增生，也就是说，植皮缝线的地方，疤痕可能会比较重。”
    “那这咋办？”
    “有的人瘢痕会慢慢变淡，有的人瘢痕颜色会加深。不过，也不要紧。”江来笑笑，“以后还会出现皮肤扩张器，给患者提供更多的植皮选择，也会有人工皮等其他材料，总之，办法总是有的。”
    “就虹虹长大了以后还能继续修复呗？”
    “对。”江来点头。
    “那俺就放心了。”杨大勇这才大大的松口气，“俺一定会努力赚钱，存够手术费的！”
    江来哭笑不得。
    ……
    这场手术，同仁上下都期待了很久，是在最大的示教手术室进行的。
    “珍妮教授，如果这个女孩儿的面部可以修补……那我之前收治的埃琳女士……”泰勒站在隔离观摩区看着手术台上的小女孩儿，以及戴好了口罩帽子换好手术衣的江来，不由得期待起来。
    “原则上，应该可以。”珍妮跟伯恩讨论过很多次，她从未想过，有一天烧伤的皮肤可以通过这样的方式来修复，然后，这一天来了。
    “原则上，是可以。”一旁，伯恩也是抱着胸，补充着，“泰勒，等这个小女孩儿恢复了，你可以让埃琳去门诊找江。”
    “好的，教授。”泰勒应下。
    “你们还有烧伤的病人？”索菲亚同样知道这一场手术，带来观摩的人不少，几乎把整个观摩区填满。
    “还有一个。”伯恩点头，“也是前段时间收的。”
    索菲亚眼神闪烁，看着手术台上的江来，“伯恩，我有一个想法。”
    “什么？”
    “烧伤专科！”索菲亚轻声道。
    伯恩翻了个白眼，“你告诉我，江哪儿来那么多精力？”
    一旁，罗丹几人，却是认真的思考着这台手术的意义，或者说，外科医生们，都有可能会思考的意义：自体修补的应用场景，到底有多少。
    ……
    植皮手术，最大的难点其实是在于皮肤的来源，大部分伤者创面大，自体的皮肤很多时候是不够的，更别说取皮时候的困难了。
    在后世，想要取皮肤可以用电动取皮机，最薄甚至能取到0.1mm厚度以下的皮肤，在这里，却只有定制的滚轴式取皮刀。
    定制器械，是因为江来不觉得自己能用手术刀取下合格的皮肤来，他很清楚的知道，医学的进步与器械、药物的发展全都是分不开的。
    也好在，滚轴式的取皮刀原理相对简单，操作也不困难，否则……杨虹虹这手术还得往后拖。
    “新的器械？”看着江来拿起滚轴式取皮刀，作为一助的余温心里翻起了浪花，他此前一直以为，这取皮……是用手术刀取。
    江来已经给取皮刀涂上了石蜡油，当然，也把供皮区做好了消毒，铺好了单，“这份取皮刀，结构相对简单，未来，我们甚至有可能把手动的这种取皮刀，改进为电动的，可以取下更薄的皮肤。”
    “电动？”旁边，谢尔好奇的瞪大了眼睛，“你见过？”
    江来：我当然见过。
    “这边是调节厚度的，这边是调节宽度，涂石蜡油，是为了一会儿进刀的时候足够光滑。”不过，江来没有回答谢尔的话，而是继续讲解起来。
    “供皮区展平后，我们一般以2030度角下刀，开始做拉锯式动作取皮。”
    “过程中还应随时注意所取皮片的厚度。皮片过薄时，应加大刀与皮面角度及增加按压力量，或调节刀片厚度钮。若皮片过厚，则应减小刀与皮面的角度及减小压力，以达到所需厚度。”
    江来认真的取皮，随着皮肤被取下，创面上是密密麻麻的水珠状的出血点，不管是谢尔与余温这两个助手，还是观摩区的那群人，皆是感到了一阵头皮发麻。
    不多时，出血点融合成片，这种情况才好转了一些。
    “有这样的点状出血，表明所取皮片为厚断层。”
    ……
    观摩区。
    作为圣玛利亚医院，也就是广慈医院的大外科主任，罗丹是惊讶的，他一直以为，取皮是用手术刀取的，却没料到，见到了一种新的器械！
    是了，新的术式，当然要配合新的器械才行啊！
    “院长，我觉得，我们应该让医生们多思考器械的创新！”罗丹呼出一口气，压下自己心里的激动，“作为各类器械的一线使用者，这些器械遇到什么问题，有怎么样的创新能解决什么样的问题……”
    “罗丹，我明白你的意思！”索菲亚笑着，她也震惊，她更清楚罗丹想要表达的意思，外科手术的发展，当然离不开器械。
    旁边，伯恩一副骄傲的样子抬着头，这器械，还是他找了一个工厂紧急定的！不过，罗丹的话也是提醒了他，同仁也要鼓励这样的制度。
    “江医生的手，依旧很稳。”罗丹见着江来的操作，再次感叹，看向伯恩，“伯恩院长，真的不考虑让江医生来圣玛利亚吗？他在手术台上的控制力，是你我都不及的，他需要更大的助力推他走向更高的舞台！一个同仁，可真的是不够啊！”
    “罗丹说得对！”这一个月来，索菲亚几乎时时都处于柠檬之中，而想挖墙脚的这个想法，也从来都没有熄灭过。
    “我们是盟友！难道你们不会帮助江吗？”伯恩差点儿气得跳脚，“索菲亚，我最多答应你让江担任个客席主任之类的！”
    “这也行！按照华夏人的话来说，只要锄头挥得好，没有墙头挖不倒！”索菲亚眼前一亮，这的确是一个可行的方案。
    伯恩：？？？
    ……
    不论观摩区的这群人怎么讨论，都影响不到江来。
    当江来给杨虹虹缝上最后一针，谢尔突然冒了一句，“时间会刺破青春的华丽与精致，把平行线深刻在美人的额角，也会吃掉稀世之珍和天生丽质，没有什么能逃脱它横扫的镰刀。但我突然觉得，莎士比亚的这段话有可能会被改写。”
    “不管这段话会不会被改写，谢尔，你该干活儿了。”江来站直身体，缓缓的呼出一口气，长时间的精神专注，总是让人略显疲惫。
    “江医生说得对。”余温笑笑，看着江来这一手操作，他突然想到了一些什么，总觉得，以往有些被传的神神忽忽的东西，似乎……是可以实现的。
    断指再植的时候，骨面可以修整，接回去的手指会变短。那么，脸上的骨骼是不是也可以被修整？
    被烧伤的皮肤可以再植，那么……是不是能换面？

 103.必须尽快去找江医生（求月票订阅）

    做完杨虹虹的手术，江来交代了术后处理，正打算请假，却被伯恩和索菲亚给拉去了办公室。
    “客席主任？”江来听着这个名词，一阵好笑，这样下去，他怕是一周7天，天天要去不同的医院走门诊了。
    不过，的确是可以应下一家医院，而圣玛利亚医院，又是他目前最强力的盟友……
    “对。”索菲亚点头，眼里全是期待，她可太喜欢眼前这个小伙子了，带来的惊喜，有些超乎她的想象了。
    江来倒是没有意见，看向伯恩，后者自然也是点头，他也就同意了，“好。”
    多一个名头，就当做是多个护身符吧。
    ……
    史密斯宅。
    作为一个富有的米国商人，史密斯在上海滩还是有着一个花园洋房的，家里还有不少佣人，妻子儿女也都在身边，家庭看着和谐美满。
    但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因为身体的关系，妻子和一双儿女都是担心的不行，也已经爆发过多次争吵了。
    妻子凯莉希望自己回国修养，认为这边的医疗水平是不比国内的。只是史密斯并不愿意，真的回国……他也就只是一个普通的有钱人而已，但在这里……他是一个有钱的米国商人。
    “史密斯，江先生到了。”看着沙发上看报纸的丈夫，凯莉叹口气，这次生病后，她是越来越担心史密斯的身体了。
    “哦，快请！”反应过来的史密斯，赶紧放下了报纸，依旧肥硕的身体赶紧拉了拉身上的衣服，正襟危坐。
    之前在电话里沟通，江云廷说是江医生有一些话要带给他。
    当然，他也知道，这是他给的那把枪起了作用。
    内心里，十分期待江来会带什么话过来。
    不多时，史密斯就见到了穿着丝绸厚短褂的精神饱满的江云廷，看着对方的身体，他就是一阵羡慕，年纪比他大，却比他健康多了，还有着东方人特有的气质。
    “江先生，欢迎！”史密斯赶紧起身，哈哈大笑着道，“请坐。”
    “谢谢。”江云廷让张伯把手里的盒子放下，笑着就坐在了旁边的沙发上，“史密斯先生近来身体如何？”
    “恢复的不错，谢谢。”对话一开始，自然是要客套一两句的。
    “那就好，原本，江来还打算着过来一趟，不过，他今天有个比较特别的手术，抽不开时间。”江云廷笑着解释了一下江来没到的原因。
    “江医生的确是很忙，能理解，不过，特别的手术是？”如今的史密斯，对于医学的发展已经是很感兴趣了，他讨厌自己这一副病体，讨厌不能吃糖，不能喝可乐，还无法剧烈运动。
    “我华夏农历新年之前，史密斯先生应该能看到新闻。”江云廷也没有多说，而后转了话题，“对了，江来让我带的东西，也一并带过来了。”
    “哦？”史密斯眼神亮了起来。
    张伯则是打开了自己随身的文件包，打开，然后拿出一份文件，递给了江云廷，江云廷再接着递给了史密斯。
    “这是史密斯先生您这一次住院的一些资料。”江云廷解释，“包括基础数据，例如，身高体重血型国籍年龄等等，其中也还有您住院期间的血压、血糖变化，哦，江来还说了什么尿酸……一些医学术语的，我也听不太懂。”
    史密斯接过文件，果然，里头是他住院的一些资料，他身体的一些数据，最重要的是，血压、血糖，还有另外一个指标尿酸，然后是他需要吃的一些药的集合。
    “辛苦江医生帮我整理了。”史密斯感叹。
    “他还让我带话来着，说是史密斯你的身体，已经达到了一个临界点，此次大出血就是警示。”江云廷观察着史密斯的脸色变化，而后又道了一句。
    “临界点？”精通汉语的史密斯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高血压，高血压，以及高尿酸，会引发很多其他的病症，史密斯现在您现在是正值壮年，但再过些年，身体机能更退化一些……”江云廷摇摇头，他听过江来的一些话，什么血管条件不好了，什么心脑都不好的可能性都会有，以后还有可能神经痛什么的一堆堆的……听得他都是一愣愣的。
    从他的角度来说，他是希望这位史密斯先生身体健康些的，毕竟……还有合作呢，太快嗝屁重新选一个人也太难了。
    “再过些年？”史密斯苦笑，摇头，“不用再过些年，就是现在，我都能感受到精神大不如前了。”
    江云廷默了默，哎……此刻，他再次觉得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这句话实在是太对了，而后开口，“江来说，如果史密斯先生有意，可以去医院找江来具体聊一聊，他好像有一些办法和建议。”
    这个时候，史密斯才露出了笑脸，“太好了！谢谢你，江先生！”
    便是史密斯的妻子凯莉，在听到这句话以后，也在史密斯身边坐下，激动的看着江云廷，“江先生，您说的是真的吗？”
    江云廷点头，“小儿江来，是这么说的。”
    “太好了！”凯莉看着自家丈夫，“盖文，你必须尽快去找江医生！”
    江云廷倒是愣了一会儿，他没有想到，这对米国夫妻的日常交谈用的竟然都是中文，“不过这两天他是不在医院的，他哥哥，也就是我大儿子马上要结婚……所以他请假了。”
    “结婚？”史密斯眼神亮了起来，“中国的婚礼？”
    “会先去教堂，然后也会在家里行我华夏礼仪。”江云廷笑着点头，家里有喜事，那当然是开心的。
    “哈哈，到时候我一定准备一份礼物！”史密斯又道，“对了，江先生，我们去书房谈话吧。”
    “好。”江云廷应下。
    “盖文，不管你们谈了什么，之后我们尽快去找江医生！”
    “好的。”史密斯应下，于他而言，今天江云廷带来的，实在是一个好消息，当然，他也对江云廷的目的有所猜测。
    他实在没有想到，军火的生意，竟然真能让江来关注他的身体健康！
    他觉得，对他来说，这实在是太划算了！

 104.急切的史密斯：关于肥胖（求订阅月票）

    江来是万万想不到，他好不容易请假回家，还能在家里看到史密斯一家。没错，就是史密斯一家，史密斯带着他的妻子和一双儿女来江家做客了。
    “哦，江医生！”看到江来，史密斯眼神都在发光，“你回来了！”
    见此，江来惊讶的点点头，“我没有想到几位会到我家做客，有些出乎意料。”
    江来是知道今天自家老爹要去再拜会一下史密斯的，但是他的确是没有料到自家老爹会直接把人带回来，看向自家老爹，后者只是摇摇头，露出无奈的表情，他也就知道，这是……史密斯迫不及待了。
    “哈哈，不请自来，见谅。”史密斯大笑着，熟练的用着汉语。
    江来失笑，“欢迎。”
    “江医生，你好，我是盖文的妻子，您可以喊我凯莉。”此时，凯莉站起身，向前走了两步，表情颇为急切，“抱歉上门打扰你，实在是，我很担心盖文的身体。”
    江来微微叹气，点头，“你好，史密斯夫人。”
    “在听江先生说……您有一些建议，我和盖文实在是等不及……就冒昧上门了，请见谅。”
    “没事没事。”江来摆摆手，在史密斯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史密斯先生近来身体感觉如何？”
    “比之前住院的时候感觉好一些，但总觉得困倦，很多时候都提不起精神，而且我总担心……”史密斯停顿了一下，“会再次出现之前的情况。”
    之前的情况，即那次的大出血。
    “有带我之前整理的资料吗？”江来看向史密斯，此前他以为史密斯是至少两百斤，但实际上……是接近三百斤，而史密斯现在才33岁，身体已经出现了各式各样的问题，就足够说明严重性了。
    “有的。”凯莉赶紧从包里拿出了江来整理的那份资料。
    江来接过，开始讲解起来，说明了各项指标可能出现的问题，然后总结，“总而言之，史密斯先生您现在的问题，大部分与肥胖相关。”
    “肥胖？”史密斯皱眉，他是胖了些，但应该不至于影响身体健康吧？
    “没错。”
    “那……”
    “解决办法，有两种，但对史密斯先生你来说，应该只有一种。”
    “什么？”
    “健康运动加上健康饮食，进行身体的减负，还可以用中医药的辅助，调理一下体质。”
    “为什么对我来说只有这一种？”史密斯不解。
    “实际上，对于重度肥胖的人群，外科是有解决办法的，俗称减重手术，有着许多不同的术式，但总的宗旨是，要么缩小胃容量，要么改变食物通道，就是达到让你少吃的目的。”
    在后世，随着肥胖问题的日益严重，肥胖症也正式成为了医学上的一种病症，而减重手术已经相当成熟，而且对于肥胖伴有2型糖尿病、高血脂与高血压的病人，有着相当不错的疗效。
    当然，在这个时代，胖子还是胖子，肥胖还是肥胖，距离成为真正病症名词，还得有不少的路要走。
    “那为什么我不能做手术？”史密斯不理解。
    “您近期已经做过一次手术了，但凡做过手术的人，腹腔内一定是会粘连的，会给下次手术增加极大的风险，若非必要，外科医生绝对不想第二次再给您手术。”
    如今这个时候，史密斯要做减重手术的风险的确比较高，不仅是史密斯自身的原因，也有技术的原因。
    “江医生，您的意思是，盖文只要能控制体重……身体就会好很多是吗？”
    “是。”江来点头，“不过，控制饮食，对于很多人来说极其困难，如果二位信任我，我倒是可以出具一份计划表，先让史密斯先生试两周，但……两周可并不够。”
    “好！”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史密斯很是爽快的答应，试两周而已……他一定能做到的，“我相信我可以的。”
    一旁，凯莉也信誓旦旦，“我一定会按照您的计划，让盖文执行的。”
    江来应下。
    此事儿，也就这么了了，一切等两周之后再看。
    送走了史密斯这一家，江来才看向了自家老爹，“我还以为，史密斯先生至少会再过几天再来找我的。”
    “我也没有想到，他这么急切。”江云廷笑着，“早上的时候谈成了不少生意，前提是，他的身体健康。”
    “我明白。”江来自然知道其中的关系。
    自史密斯与他交谈的第一次开始，他就知道史密斯对身体健康的重视程度。
    他也从谢尔那边旁敲侧击过，史密斯的家庭小时候并不富裕，所以以前也吃过不少苦，但自从来了华夏做生意……日子是越过越好，体重也是在这几年狂飙上去的。
    有的人，钱赚得越多，就越是怕死，显然，史密斯就是这样的一类人。
    “他的身体，真跟他太胖了相关？”江云廷还是好奇，在华夏的观念里，胖子是有福气……
    “对……”江来点头，又上上下下看了一下便宜老爹，“所以，爹，酒肉什么的，您也别吃的太过。”
    “臭小子！”江云廷眼睛一瞪。
    “哟，江主任惹爹生气啦？”江继开出现，笑着打趣。
    “是他自己要生气。”江来赶紧撇清关系，“怎么，准新郎官这么闲吗？”
    “这两天又不能见雅雅，家里的事儿也不用我帮忙……我当然闲了。”江继开笑着坐下，其实，这两天还是有不少人来家里的，麻烦的事儿也挺多，他作为新郎官，总是要接待的。
    加上一些七大姑八大姨的，都得来家里帮忙……他脑袋都疼了。
    结婚啊，还真就不是两个人的事儿。
    “好了，江来，你要愿意凑热闹，你就帮着你哥，要是累了，就休息。”江云廷倒是不强求小儿子能凑这个热闹，更何况，以后江来结婚，肯定也会再经历一次的。
    “倒是还好。”江来摇摇头，其实，他也想见识一下这个时代的婚礼，感受一下氛围，更何况，是江继开要结婚……作为弟弟，他自然是得帮着，然后送上最好的祝福。
    “来来来，走走走！”江继开一听，便从凳子上站起，一把揽住了江来的肩膀，“走，去后院！”
    江来可不知道，后院有一堆人等着他。

 105.如果备礼，得备啥？（求订阅月票）

    在华夏，亲戚当中如果有人结婚，那么，各家就都得提前忙碌，更别说，江家大大小小其实还有不少亲戚。
    “要我说啊，现在继开和江来也都大了，云廷完全可以再找一个。”后院里，有人一边包着喜糖，一边大声说着。
    “我也这么觉得。”有人应和。
    “我公婆家的侄女不错！今年刚刚大学毕业，是个受过新式教育的进步女性！”
    “这么年轻，你也好意思？你让继开和江来管比他们还小的姑娘叫妈？亏你想得出来哦！”
    “你那侄女，还不如说给江来呢！”
    “哈哈哈！”
    “说给江来啊，年纪虽然登对，可江来是小儿子。”
    “呵，我看啊，你是看上云廷家的家产了吧！”
    “听说江来已经从医院回来了呀，怎么不过来？”
    ……
    还没踏进后院，江来就已经听见了这样的讨论，脚步登时停了停，“哥，都有谁在？”
    “还能有谁，就咱七大姑八大姨呗，你进去，还得给你相姑娘！”江继开嘿嘿笑着，“怎么不走了？”
    “这热闹，我还是不凑了。”江来后退两步，“婚礼那天，我再给你打前站就行。”
    “呵呵，你都回家了，不去见一见这些长辈？”江继开好笑的看着江来。
    “婚礼那天，会见到的。”江来表示，并不想接受这些。
    说是七大姑八大姨，但其实江云廷这一支也就他一个，其他的关系多为堂的；而他们已经亡故的母亲也并无兄弟姐妹……
    不过，江继开婚礼一开始，这些亲戚又确实都要请，光是想想，江来都觉得麻烦了。江家虽然只有他们父子三人，可像这类的亲戚关系倒是不少。
    看着江来脸上嫌麻烦的表情，江继开笑得更是开心了，他很难在自家弟弟脸上看到这种表情的，“好了，跟你开玩笑，不想进去就不进去了。”
    江来这才松口气，“我回房休息了。”
    “哎，等一等，有条件的。”江继开拉着自家弟弟往角落里走，“上次我不是从你这儿拿了一份急诊医疗队的流程资料吗？”
    “嗯。”江来点头，“没错。”
    “咳，交上去以后，上边儿觉得有用，所以联勤军医院的一些人觉得其中有些内容想跟你讨论讨论……你看看有没有时间？”江继开问着自家弟弟，他也知道自家弟弟其实相当忙碌，大概率是没有什么时间的。
    只不过，在江继开看来，若是把这事儿弄明白，对江来而言是有好处的。
    不论是名声还是功绩，都有。
    “我过去还是他们过来？”江来皱眉，他还以为这群人自己都能看明白呢。
    上次研讨会，他也不是没给联勤军医院也发过邀请，毕竟余温还在同仁呢，可人家压根就没有来人。他原也能理解，毕竟军民有别，不是同一个系统的，余温这几个人，估计还是上头因为压力才派来交流的。
    可现在，又说要讨论？
    “你过去的可能性大。”江继开思考了一下，而后道，“没有时间吗？”
    江来点头，“是没有什么时间，刚应了圣玛利亚医院的一个客席主任的名头，之后还得抽空去一下，最重要的是，你婚礼之后，断肢再植第一届学员的考核就得开始了。”
    “这样啊……”江继开觉得还是不能放弃，“我去反应一下，让他们过来？”
    “可以。”江来点头，没有拒绝，他也实在排不出时间来。
    等这阵忙完，可是马上就到春节了。
    “行，那我去传消息。”江继开应下，“又或者，我让他们直接打电话过来和你约时间？”
    作为军人，他并不觉得让军医院的人过来有什么大不了的，技术交流，那就是平等的，既是平等的，谁过来和谁过去那是一样的。
    更何况，学习得有学习的态度。
    江来自然是点头，他是真没时间，余温他们是第一批学员，可是第二批学员已经挤在同仁了，更别说前几天刚招的第一批医生也即将到岗。
    年前，他还要去一趟金陵，既然答应了颜教授，那就自然是要去赴约的，一场讲座也已经排好了时间。
    就差飞起来了。
    “那行。”江继开表示，这事儿也就到这儿为止，接下来，是私事儿，“听说，你前些天和绾绾出去选衣服了？”
    江来看着这便宜大哥，警惕起来，“你都听谁说的？”
    “雅雅啊！”
    “你们不是不能见面吗？”
    “也就今天开始没法见面啊！”江继开理直气壮。
    江来觉得，自家哥哥着实八卦了一些，“你想问什么？”
    “进展！你对人家有没有意思？张伯不仅给你备了糕点，还给你备了日历……”江继开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绾绾是林世伯的闺女，因着是早产儿，自小宠大的，咱们两家又是相交数十年了，可别搞得最后没法相处。”
    “早产？她妈妈呢？”
    “只救活了她。”
    江来愣了愣，原来是这样吗？
    “所以，你要对人家有意思，那你就好好处；要真觉得她不适合你，你就明白点儿，莫要招惹。”
    听着江继开的话，江来点头，“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呀，进展呢？”
    “没有进展。”江来转身往自己的房间走，背对着江继开摆摆手，“我回去休息了。”
    ……
    同仁。
    杨虹虹已经醒了，看着坐在床边的自家哥哥，眨巴着眼睛，刚喊了一声哥，就觉得嗓子干得不行。
    “虹虹你要啥？”作为陪护，杨大勇还是很紧张的，因为，他第一次干这活儿。
    他知道自家妹妹的脸还是有希望的，至少，根据江医生的说法，这次手术是换掉她被烧伤的皮肤，如果缝合的地方留疤了，以后还有机会修复呢。
    “水。”
    “别喝太多。”
    杨虹虹：……
    “哥，江医生呢？”
    “哦，他哥哥结婚，请假回家了。”杨大勇还是清楚江来的行程的。
    “那……咱们要送点儿礼吗？以前咱们大山哥娶媳妇儿的时候，咱家还送了一只鸡呢。”杨虹虹觉得，这是人家的喜事儿，总该送点儿礼物的。
    “啊……”杨大勇愣了愣，的确……杨虹虹说的是对的。
    江继开，可是自家妹妹的救命恩人啊……这，救命恩人结婚，他到底要不要备点儿礼物。
    但，就算要备礼物……得备啥？

 106.老大就该好好保护妹妹（求订阅月票）

    杨大勇发愁，而另外一边，渡边听着手下人的汇报，也发愁。
    “长官，根据我们搜集的情报，江继开的婚礼在1月29日，按照华夏人的习俗，江继开和江来会一早就去顾家接亲，然后在顾家吃早餐，接着，去圣依纳天主教堂走一遍西式的婚礼流程。”
    “接着，回到自己家中走一遍中式的婚礼流程，中午和晚上都有宴席。”
    “宾客很多，没有请柬也不好进。”
    “那同仁医院那边呢？会有人去吗？”渡边问着，“或者说，同仁医院那边会有什么庆祝的活动吗？”
    “目前没有听说，但再有十几天，就到华夏的春节了……那个时候医院守卫肯定松懈。更何况，只是断肢再植而已，我以为，这样的技术上了战场只会浪费资源，真正的帝国勇士，应该是为天皇陛下战死才对！”
    渡边看着这名手下，揉揉眉心。
    的确，道理是没错。
    可有和没有，那是不一样的，一支军队，不可能时时都抱着必死之心。
    若是一开始就告诉士兵，你们这次去打仗是必须死在战场上的……即便有天皇的信念洗脑，怕也是有许多人不干的。
    “再催一催张桑那边。”
    “是。”
    ……
    1月28日，江家更是热闹了。
    一早，江来就被喊起床了，出于礼貌的，见了一下自己的几个堂叔伯们，至于女眷……在听过她们要给自己找二十多的后妈之后，他就已经无语了。
    这类家长里短的，是他最不擅长应对的，但还是认了一遍人。
    “哎呀，江来你本人比报纸上俊多了呀！”
    “那不是废话的吗？报纸上都是黑白的，哪里有本人俊的？”
    “这么俊，谈朋友了没有？现代青年思想进步，自由恋爱也要跟上的呀！”
    “对的呀！要跟上的！”
    听着耳边嗡嗡的说话声，江来是脑子都大了，但还是扯了个笑，然后找理由脱身了……太可怕了。
    至于江继开，则是被一堆大大小小的兄弟姐妹围住。
    “继开哥，你这结婚之后，可千万要有自己的尊严啊！”
    “放心吧，雅雅才不像你媳妇儿呢！”江继开看了一眼自己的堂哥，笑着答，“不会是母老虎的。”
    “哈哈哈哈！”周边的人一阵大笑。
    “继开哥，嫂子是当老师的，能不能给我相个媳妇儿？我今年也21了！”
    江继开看着这个堂弟，身子瘦不拉几的，无奈，“你这大学还没毕业，在想啥呢？好好念书！而且，找媳妇儿啊，那得靠自己!明白不？而且你想啊，你在学校被老师管着，难道在家里还想被老师管着？”
    听着江继开的调笑，这位堂弟恍然大悟，“继开哥，你说的有道理！”
    一旁的江来：……还真是能忽悠。
    “江来？啊，你现在比小时候厉害多了！”
    “呀，江来弟弟！”
    “江来哥!”
    见到江来，一群人又都打着招呼。
    “不对不对，应该喊江医生！”
    “难道不是江主任？”
    听着这样的话，江来只是点点头，对于这群堂兄弟姐妹，原主本就不爱搭理，小时候便因为家境的关系多有攀比，还抢过原主的好一些东西。
    “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和江继开说了这么一句，江来转身就出了江园，这个家里，外人太多了。
    街上，已经开始有了过年的气氛，对联，年画，还有一些年货。小贩们的叫卖声，依旧此起彼伏。空气中飘荡着美食的香味，也让人想要好好品尝一番。
    “老板娘，来一份咸豆花，多加紫菜虾皮和碎油条！”林绾的声音，闯入江来的耳中，“再来一两生煎，一根油条，一个甜大饼！”
    江来默默的算了算，全是碳水炸弹……好吧，碳水炸弹最美味了。
    “老板娘，一份咸豆花，多加榨菜和虾皮，二两生煎。”江来也选择了同一个摊位，自然而然的和林绾坐了同一桌。
    “哎？你不在家吃早饭吗？”林绾见到江来，好奇。
    “外面的好吃。”家里有这么一群人，吃啥都没法安静，“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雅雅想给江继开传话，我就只能来当跑腿的了。”林绾叹气，“结婚的人啊，真的是变了好多！”
    “那干嘛不打电话？”江来觉得，这种事儿实在没有必要让人跑一趟。
    “打电话……那不就让长辈知道了？”林绾像看傻子一样的看着江来，“规定是不能见面，不能聊天的！”
    见到林绾的眼神，江来内心叹气，这该死的时代差！
    很快，两人的早餐都上来了。
    见到江来的咸豆花，林绾眼神亮了，感觉真的是找到了同伴，指了指桌上的辣子，“来点儿？”
    “也好。”江来点头，吃豆花的话，他的确是喜欢吃咸的，最好再来点儿辣油，就会很香。
    林绾也是不客气的给自己加了点儿辣子油，又给江来加了点儿，“够吗？”
    “可以了。”江来点头，“谢谢。”
    “嗨，不客气不客气！”林绾摆摆手，“你豆浆吃甜的还是咸的？”
    “甜的。”江来想了想，回答，“不然总觉得在喝汤。”
    “哎，我也是我也是！”林绾吃了一口豆花，满足了一下，听了江来的话，赶紧赞同。
    江来失笑，也吃了一口豆花，满足的呼出一口气，香滑鲜嫩，咸香辣爽，舒服！
    “我记得，小时候我每次说要吃咸豆花，就会被我爹一阵怼……说我明明喜欢吃糖，豆花却非要吃咸的。”林绾感叹，“还威胁我说，不给我吃沈记的糕团了……但每次，他都会去买。”
    江来听着林绾的话，从原主记忆里找着江云廷的相关故事，然后发现，江云廷还真不是一个慈父，多数时候，都是冷脸对着他和江继开的，“说明林世伯是很疼你。”
    “是啊……老林太疼我了，让我觉得，辜负他的期待，都是一种罪恶。”林绾不经意的感叹一句，随即笑笑，“不用在意这种话。”
    “我倒是没有想到，你会有这样的想法。”江来惊讶，在他看来，林绾应该是那种独立又有个性的不会受家庭束缚的进步女青年。
    “你就好了，你爹所有的期待都放在你哥身上的……”
    “我哥？”江来好奇，“你怎么知道？”
    “你不知道你哥上军校的原因吗？”
    江来摇头，原主记忆里，江继开就是上了军校，以至于原主一直以为，江继开是自己要报的军校。
    林绾默了默，而后道，“你哥啊，原来是想学英文的。”
    江来瞪大眼睛。
    “好奇我怎么知道的？”
    江来点头。
    “从你娘没了以后，你爹偶尔也会找老林说话，说羡慕老林有个闺女，他原想着，第二胎也来个闺女的……老大就该保护好妹妹，所以得送去军校打磨打磨，老林呢，又会忍不住和我叨叨叨叨……”
    江来：……
    合着，还有这样的往事吗！
    “所以，你爹一开始对你就没有很大的期待。”林绾吃下一个生煎，又感叹，“可偏偏……你自己走出了这条路，所以我很羡慕你。”
    “难道你爹会逼着你继承中医馆？你不是有师兄和师弟？”
    “老林觉得，总得姓林才行啊！”林绾又拿起甜大饼咬了一口，“不然就是断了传承了。”
    江来默了默，这话，他就没法接了。

 107.你觉得我……（求订阅，月票）

    实际上，江来也思考过，万一江云廷老了，江家怎么办……大概率，他觉得应该是江继开辞职，回家帮忙的。
    的确，相比起林绾来，他没有这方面的压力。
    “对了，我嫂子让你传什么话？”江来转移了话题。
    “得见到你哥才能说。”林绾想起了什么，笑着道。
    江来也笑，摇摇头，“恋爱的，不，结婚的酸臭味。”
    “啧……这话很有意思啊。”林绾思考了一下，“结婚本是喜事，你为何说它是酸臭味？”
    “于新人来说，是喜事，站在家人的角度，我也觉得是喜事。”江来解释着，笑道，“但是，对于单身的人来说……”
    林绾哈哈大笑，“你竟然还羡慕这个？你条件这么好，医院里难道没有人对你示好？”
    江来想了想，摇头，“夫妻俩若是一起工作的，那么，回家谈的大多数还是工作，未免太过无趣了。”
    “也对。”林绾颇为赞同，她也绝对不会找一个单位的老师做对象的，不然，聊天内容全是，你今天备课了吗？哪个班的xx又怎么怎么了……想一想，她都觉得这样的场景颇为可怕。
    上班也就算了，若是再把工作带回家里，的确过了些。
    “这样，你觉得我……”突然间，林绾又卡了壳，什么觉得她怎么样？她在想什么？难道就因为一份故宫日历，几份糕点……哦，还有一把好枪，就屈服了吗？
    不！
    除非……
    好多糕点！
    “你？”江来眨了眨眼睛，是他理解的意思吗？
    “啊，没什么。”林绾赶紧埋头吃早餐，简直丢人丢到家了，脑子千万不能活络，一活络就瞎跑马。
    让人误会，那也太不好了。可如果对方是江来，林绾认真的想了想，年轻有为不说，一学西医的还不排斥中医……就还挺合适的。
    “如果是这样，我没有意见。”半晌，江来冒了一句。
    鬼知道他刚刚在听见林绾的那半句话时，瞬间全身都感觉轻飘飘起来，血液不争气的涌上脑袋，差点儿都要停止思考。
    不是没有被女孩子表白过的江来，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后知后觉，江来才意识到，眼前这个女孩儿，对他而言是不一样的。
    林绾：嘎？
    舀着豆花的勺子一顿，差点儿掉在地上，耳根迅速爬满红霞，连带着脑袋都升了温，上海滩冬天的冷风，似乎都没法让脑袋冷却。
    她不是没有被人表白过，但大部分表白的人都不是她喜欢的，江来是难得的能让她觉得相处起来还算舒服的男生，最重要的是……她竟然不排斥对方！
    而且江来不仅送过她喜欢的糕点，还送过她一把枪，都是让她不忍心拒绝的礼物……
    她虽然怀疑过江来的动机，但是想了想，那又如何呢？只要有利于……自己做的那些事……
    想到这里，林绾才冷静了下来，她跟江来，可不是一条路上的人啊。
    对方行走于阳光下，救人活命，名满中外；自己，是个行走于黑暗，做的事情，可是和对方相反的。
    随即，她才笑着，“这玩笑可不好笑。”
    江来看了看林绾，而后垂眸，也笑，“嗯，的确不好笑。”
    林绾耸肩，这才发觉，她早餐已经吃得差不多了，随即站起身，“我吃完了，就先去帮你嫂子传话了。”
    江来点头，“嗯，那你去吧。”
    “行，我先走啦！”
    见着林绾的背影，江来才呼出了一口气，自己刚刚在说什么啊，也太冒昧了，幸亏对方没答应，不然真得尴尬了。
    可，自己为什么会冒出那样的话？对方……又为什么会冒出那样的话？
    试探？想到林绾的身份，以及林绾做过的一些事，他没有办法不多想。
    “算了，其实还是挺可爱的一个女孩子。”江来自顾自的笑着感叹，“所以，越是可爱的女孩子，打起架来，就越狠。”
    ……
    江继开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林绾，歪了歪脑袋，“你作为伴娘，怎么不陪着雅雅？”
    “哼，你未来夫人有话要我带给你！”林绾看着江继开和一群兄弟吃吃喝喝玩玩，清了清嗓子。
    “雅雅说什么？”江继开开心起来，感觉今天没有和顾雅说话，都已经想她了。
    看着江继开的表情，林绾翻了个白眼，轻咳一声，“你听好了，接下来我说的话是雅雅要说的！”
    “嗯！”
    “江继开你这个混蛋，老娘再也不要结第二次婚了！以上。”林绾叹气，她可是看着顾雅一早上就被长辈们拖起来，开始给祝福，然后说着闲话……还被各种试妆。
    若她不是伴娘要陪着，大概率……也不知道结婚会这么辛苦。
    这还不是当天呢！
    江继开：……？？？
    身后，一群堂兄弟姐妹们哈哈大笑，乐呵的很。
    “那……雅雅没有说其他的？”江继开觉得，这不应该是顾雅的原话，一定是被林绾艺术加工了，“你可别夸大其词才是！”
    “雅雅还说，如果你比她过得轻松，她之后要你好看。”林绾看了看江继开，“我就是侦查员！现在看来，你的确比雅雅轻松很多……”
    “哎哎哎！”见林绾转身，江继开赶紧快步走到对方身前，可林绾却不知道什么时候退了两步，适当的拉开了距离，让他一愣，但他也没有在意，“别别别！”
    “绾绾，咱们可是从小认识！小时候我也没少带你买吃的呀！”江继开打起了感情牌，“你可千万别在绾绾面前说我这儿轻松……”
    江继开可不想让自家夫人心理不平衡……结婚的确很累，而他，的确是没有那么累。
    “呵呵呵！”林绾嘿嘿笑着。
    “这样，明天我去闯门的时候，红包包大一些！”江继开表示明天去接亲时，定然是会有大大的惊喜。
    “这还差不多。”林绾满意的点头，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而后被自己逗笑，“好了，不逗你了，江继开，你和雅雅，一定要幸福啊！你可不能欺负雅雅，不然，我会替她出气的！”
    江继开失笑，点头，“嗯，放心。”
    “行啦，你有什么话要带给雅雅的吗？我这刚好要回去，就帮你顺路带了。”
    “你让雅雅好好吃饭，好好休息，等我。”江继开想了想，“还有，我也想她。”
    林绾：？？？秀恩爱是这样秀的？
    她突然深深的get到了江来那句酸臭味的意思，形容的可真是贴切啊！在这一方面，她觉得她和江来是同一阵营的。
    不管是顾雅，还是江继开，在说到对方的时候，那种满满的爱意……简直要亮瞎她这种还单身的。

 108.男女朋友也是从朋友做起的（求订阅月票

    吃完早餐，付了钱，江来依旧坐在了这路边摊上，身体因为吃早饭而冒起的热意，也开始渐渐降温。
    听着耳边的各种喧闹，他反倒安静了下来。
    与家中的吵闹不同，外面的喧闹，与他无关，而家中的吵闹或多或少的都会带上他，让他没办法静下心来。
    说起来，这是他难得的请假，既然是请假，就该好好休息才是，更何况，他只需要明天帮江继开冲个门抢新娘就行了。
    想到这些，江来也轻松起来，工作量其实不多，主要是，家里的确有不少人帮忙。七大姑八大姨们虽说闲话多了些，甚至还想着要给他介绍后妈……但帮忙也是实实在在的。
    “走过路过都看看嘞！新鲜出炉的生煎嘞！”
    “花生、瓜子！”
    “春联！春联便宜了！”
    看着周遭的景象，江来笑了笑，站起身，自己还得多努力才是。
    ……
    “学易？”江继开看着元夕，哈哈大笑，“你竟回国了？”
    “是啊，听闻你要结婚了，这不，特意赶来祝贺。”元夕也笑着点头，“没有想到，你这情场浪子，竟然要结婚了。”
    “哈哈哈！”江继开大笑，“你结婚的不是比我早吗？”
    元夕笑笑，“讨生活不易。”
    “的确，现在的你，可没有收入来源，全靠吃软饭了。”江继开摇头无奈笑着，“说起来，你之后打算怎么办？”
    “先这么过着吧。”元夕也不急，“刚回国呢，至少年后再说。”
    “倒是！”江继开点头，“再说，你也不会缺机会。”
    元夕也笑，“缺啊，怎么不缺，我可不像你江大少爷。”
    “你……”江继开语气复杂，不再说什么。前些年元夕的父亲去世，家财几乎散尽，生活水平这才是直线下降。
    “我妻子已有身孕。”元夕继续笑着，“在结婚生子这事儿上，我可不落于你。”
    “哈哈哈，恭喜啊！学易！”
    “嗯。”元夕点头，“对了，江医生呢？”
    “嫌家里吵，出门了……等一下，江医生？”江继开一愣，“你见过他了？”
    “见过了。”元夕点头，“还见了一个叫林绾的女孩子。”
    “哎？”
    “他们二人，都是不错的苗子。”元夕认真的点头。
    江继开脸色冷了冷，“学易，这里是江家，若是你要说这些话……我就得请你出去了。”
    “我知你自小都得护着弟弟，但家国面前……”
    “要是打仗，我会去！江来就得给我江家留后！”江继开冷声。
    元夕叹气，以江家的背景，若真是打仗了，江继开当然是要上战场的，那位，信得过的人可不多，“行，我不说了，反正，我如今也是一介白身。”
    江继开盯着元夕看了好一会儿，这才叹气，神色缓和下来，“你分明……”
    “继开，如今民府要联共抗日，可私底下，并没有停手吧。”元夕看着江继开，“你虽不接触那些事儿，但不代表，他罗长生就停过手。”
    江继开脸色难看。
    “那位，绝非华夏出路。”
    “学易，你若是来劝说我的，那就不必了。”江继开摇头，“日寇当前，我并无心搭理这些。”
    “那就不说这些。”元夕失笑，“啊对了，你以后孩子，要不要和我家结个亲？”
    “你元学易什么时候这么封建了？”江继开挑眉，也笑。
    “若是男女，就随缘。若都是男孩儿，就当兄弟，都是女孩儿，那就当好朋友。”元夕解释，“然后我还得告诉他们，你江继开，小时候可是被我揍到大的！”
    “你怕是反过来了吧？”江继开哈哈大笑。
    ……
    江来回到家中，却发现自家哥哥并没有被一群堂兄弟姐妹围着，于是……他就惨了。
    “哎，江来！”
    “江来，过来！”
    “江来，来来来，好久没见着你了，说说话！”
    “你们医院还缺人不？你看我咋样？”
    “对啊，保安可以不？”
    江来绝对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会成为这样的焦点。
    ……
    “雅雅，江继开说……”林绾表情为难，“让你好好休息，好好吃饭，等他来。”
    顾雅想了想，点点头，“还有吗？”
    林绾表情更为难了。
    “他还说了什么？”顾雅见此，就知道还有话。
    “他说……”林绾觉得自己实在很是难为情，“他也想你。”
    顾雅表情微愣，随即脸色一红，她怎么也想不到，江继开会让林绾带这句话来，心里虽然是甜蜜，但……真的是很难为情啊！
    最重要的是，这句话由自己的闺蜜代传的啊！
    光是这么一想，她就觉得烧得慌。
    至于林绾，见到顾雅的表情，她就觉得舒服了，不能让自己一个人难受啊！
    “你们这黏黏糊糊的，还没结婚呢，结婚了你们有的是时间看……”林绾取笑。
    “别说我了，绾绾，你和江来怎么样？”顾雅转移话题，她是知道他们两人去挑了衣服，还遇到了另一个见义勇为的朋友的。
    “什么怎么样？”林绾有些不自在，“我们可是清清白白的，就是朋友！”
    “男女朋友也是从朋友做起的啊！”作为闺蜜，顾雅可太清楚林绾的反应了，刚刚林绾的不自在她看在眼里了，一定是有猫腻的，正因为知道这一对或许有可能，所以，她才让林绾帮着自己去传话的。
    江来作为伴郎，肯定是在江家的，这一来二去，这两人也就有更多的见面机会。
    “雅雅！”林绾着急起来。
    虽然早餐时的话被她定义为玩笑了，但其实，心里闷闷的。她并不觉得自己是喜欢江来的，不过是因为江来之前送给她的礼物太过合心意了而已！
    当然，收到礼物的欣喜……的确是做不了假。
    “急了不是？”顾雅打趣，“其实我说，你和江来真的合适，两家人知根知底的，而且江来也不排斥中医……你们若是在一起了，以江家的背景，林氏医馆怎么也不会改姓的。”
    林绾：？？？这都什么和什么啊！
    “雅雅，你再这样，我就不帮你传话了！”
    “没事儿，距离继开过来，也就不到24小时了！”
    “好啊你……飞鸟尽，良弓藏！”林绾无奈，脸上却装着凶狠，然后便与顾雅打闹起来。

 109.没关系，弟弟是个大学霸（求订阅月票）

    1937年1月29日，腊月十七，宜结婚嫁娶。
    老天爷似乎也挺给面子，虽然依旧寒冷，但难得的出了个大太阳，而江园，也是一早上就热闹了起来。
    “大少爷，您等等！领结！”张伯拉住了正要出门的江继开，赶紧又给江继开系上领结。
    “啊，好好好，不急不急。”江继开笑呵呵的，却是看了一眼手上的表。
    一旁，江来翻了个白眼，这叫不急？
    “江来，你口袋里红包都放好，别掉了。”江云廷叮嘱着小儿子，“按照习俗啊，新娘子那边没那么容易开门的。”
    “伯父，放心，咱们肯定帮继开哥把新娘子抢出来的！”江来还未回答，某位堂兄弟已经开口了。
    于是，便是一阵大笑。
    江来也是笑着，虽说他是主傧相，但是在去新娘家里接亲的时候，还是得靠着大家的力量才行。
    “爹，我知道的。”江来点头，拍了拍口袋。
    “你让为东他们去前面顶着，你就后面塞塞红包。”
    江来自然是笑着应下，“好！”
    “伯父放心！我们不会让江来去撞门的！”江为东笑着道。
    “你们也小心些，别闹太过了。”江云廷还是叮嘱，“多塞红包！”
    “知道了，伯父！”
    年轻人们自然是热热闹闹。
    “接亲去咯！”
    ……
    几辆小汽车打头，车门上贴着囍字，后方则是一堆人挑着好一些盒子，盒子里，自然是放着此次的聘礼。
    小汽车速度不快，在这个年代，用这么好几辆小汽车打头的婚车队，还是很少见的，自然是引发了路人们的围观。
    为首的车子里，江来坐在副驾驶位，江继开则是捧着一束花，坐在后排，脸上全是期待的表情，当然，也有紧张。
    江来转过头，看着自家哥哥，笑笑，这种时候，他才觉得江继开也就是个毛头小子罢了，“哥，别这么紧张。”
    “这我第一次结婚，还是紧张的。江来，你看看我现在衣服皱不皱？”江继开呼出一口气，又让弟弟帮忙看衣服皱不皱。
    江来：……
    “我下车了再看好伐？现在在车上怎么看？”
    “哦哦，好的。”江继开赶紧点头，的确，都坐着也没法看。
    江来叹气，他实在不想说什么一回生二回熟的话，容易被打……
    ……
    顾家是书香世家，家境小康，住在一套三居室的房子里，今天家里也是贴满了囍字。
    “雅雅，他们应该快来了。”林绾看着自家闺蜜，总觉得养了好几年的大白菜被拱了，又是心酸又是欣慰，伸手，将闺蜜的头纱顺了顺。
    “嗯。”顾雅点点头，又看了看其他的几位伴娘，“一会儿，辛苦你们啦。”
    “嗨，不辛苦！这是喜事儿！”
    “没错！”
    “我觉得啊，就按照咱们昨天晚上商量的来就成。”
    林绾也赞同，“总不能太容易就给他们开了门啊！”
    “是的是的！”
    ……
    “到了。”车子在顾雅家楼下停了下来，于是，江家一群接亲的人便下了车。
    “江来，帮我看一下衣服！”江继开拿着花的手有些颤抖。
    江来很想翻白眼，但是……算了，还是帮江继开拉了拉衣服，“行了，走吧。”
    于是，两人便带头上了楼。
    后方，几个堂兄弟也是跟着，再接着，是挑礼物的人。
    ……
    “噢哟，江家来接亲嘞！”
    “是的呀，你们看呀，好几辆小汽车哦，气派的不得了！”
    “大件什么的，好像都没看到呀！”
    “十三点伐？肯定都已经给好了呀！”邻居们热闹的议论着，反正……他们到时候也得去吃席。
    “江家有得是钞票！江继开是法租界巡捕房的探长，他们家做生意的，做得老大的！出手怎么可能小气的啦！”
    “就是就是！”
    ……
    “岳父，岳母。”江继开站在顾父顾母面前，哪怕不是第一次，但是这次特别紧张。
    “好好好。”顾家父母两人自然是没有什么好说的，“快进来坐！我去端糖水蛋！先坐下来吃点东西！”
    “好。”江继开应下。
    “这是江来吧？”顾父看向了旁边与江继开气质截然不同的江来，眼中带着好奇。
    “顾伯父。”江来应下。
    “好，后生可畏！”顾父很是满意江来，“你那断指再植的手术啊，世界首例，极大的增加了咱们华夏的民族信心！不错！你要继续加油啊！”
    “我会的。”江来点头。
    “我相信你。”顾父也笑。
    “好了呀老头子，快过来端一下！”顾母招呼着一群人坐下，“给女婿倒茶！”
    “来了来了！”顾父乐呵呵的，用热水壶给一群人倒了茶，“先吃点东西啊，等一下有力气！”
    “哈哈哈，伯父说的是！”
    一群年轻人自然是不客气，今天的确是辛苦的一天，要补一补体力的。
    江来也接过碗，看着碗里的两个鸡蛋，喝了一口糖水汤，相当的甜，不过，他也还是把这一晚都吃了下去。
    “我嫂子在哪个房间呢？”江为东一边吃，一边问。
    顾父笑着指了指最里头的房间，“最里面的那间。”
    “哈哈哈，好嘞，谢谢伯父！到时候可别吓到您！”江为东倒是个自来熟的，和谁也都能笑脸说上几句。
    江继开喝着糖水，吃着鸡蛋，似乎不那么紧张了，只是觉得浑身都有热，甚至开始冒汗，听了江为东的话，也放松了不少，“岳父，到时候就冒犯了。”
    “客气什么？”顾父无奈笑笑，“我啊，只希望你以后好好对雅雅就行。”
    “我会的。”江继开应下。
    江来看着江继开的表情，打心里为自家哥哥高兴。
    不过几分钟，糖水蛋被年轻小伙子们都下了肚，随着江继开站起身，一群人也都站了起来。
    “嫂子，我们可来了啊！你们开门看看？”江为东先喊了一声。
    “不开，我们又不是十三点！”房间里，传来一道女声。
    于是，一阵哄笑。
    “如果现在不开，那我们等一下就闯进来了，你们可小心些。”江继开随即也放了狠话，“快点，开门了。”
    “不开！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开门？”这次，却是林绾的声音，“好歹也得闯个关吧？我们雅雅，那可是自小到大成绩优异，又有一堆的追求者，你江大探长，不拿出点本事来怎么行？所以，我们准备了几个小关卡，你们回答对了，我们才会开门的。”
    “那就，问吧。”江继开信心满满，其实，自小到大他也是所学颇杂，虽然后来上了军校，但是没有关系啊……自家弟弟是个大学霸啊！他怕谁？

 110.哥，就是现在！（求订阅月票）

    房间里，林绾听着外头的话，示意小姐妹们把门锁好，于是从顾雅的书桌上拿了她们早就准备好的问题。
    “听好啊，第一题！”林绾拿着纸片，站在门边，对着门外大声的道，“雅雅教的班级是哪几个？”
    门外的江继开与一众伴郎们：……
    而江来，则是在听见这个问题后差点儿笑出声，好吧，他知道自家嫂子是老师，但是他也的确不知道自家嫂子到底负责哪几个班的教学。
    那么，林绾是负责哪几个班的教学？
    “继开哥，你知道答案吗？”江为东问着江继开。
    江继开摇头，“不知道啊……”
    他突然觉得，就算自家弟弟是大学霸，大概率也没有什么用了。
    “塞红包吧。”江来开口，于是对着里头喊，“这题我们放弃，用红包顶！要几个！”
    “十个不嫌少，一百个不嫌多！”林绾的声音传来。
    “行！”江来随即从口袋里掏了一把红包，“你们把门打开，我把红包拿进来！”
    “从底下塞进来！”
    “别啊，大小姐们，把门打开吧!我们保证就是把红包拿进来而已！”江为东帮腔，却是已经站到了门把手旁边，但凡对方开门，他就会直接顶住。
    “塞进来！”
    双方拉扯了好一会儿，以塞了二十个红包结束。
    “听好了，第二题！雅雅最喜欢的学生是哪个！”
    门外的伴郎们：？？？
    齐齐看向江继开，这题你这新郎总不能不知道吧？
    江继开眨巴着眼睛，特别想说他不知道，顾雅偶尔也会抱怨一些学生不太听话，成绩跟不上，但是还没夸过谁啊！
    江来扶额，自家哥哥，今天这是完全被拿捏了呀！不过……
    “江继开！我嫂子最喜欢的学生是江继开！”江来对着门内喊，“他是我嫂子这辈子的学生，下半辈子，他都得好好听我嫂子的课！”
    门外，伴郎们起哄，说得对啊！
    江继开也眼神亮了，“没错，雅雅最喜欢的学生是我！”
    门内，顾雅本就红润的脸现在更红了。
    林绾则是微微惊讶了一番，因为……答对了，她们几个人原本也是这么想的。
    第一题是给的误导向，第二题题面也是陷阱……
    “算你们答对了！不过，得江继开来说！”林绾对着门外喊。
    ……
    江继开呼出一口气，在自家弟弟和堂兄弟们的鼓励下，大喊，“顾雅最喜欢的学生是江继开！江继开最喜欢的老师是顾雅！”
    “哦……”哄堂大笑，门外门内，皆是如此。
    而江继开，似乎也放开了，即便喊了这样的表白，脸上也全是兴奋。
    ……
    “绾绾，剩下的问题……还是收着点吧，不然我真的……”顾雅都不知道自己说什么好了，就真的是害羞的。
    “那不行！”林绾拒绝，“这问题咱们昨天想了那么久呢！”
    “听好了，第三题！”林绾继续，看着其他人，“关好门啊，别不小心开了！”
    “放心，绾绾！”
    “第三题……”
    ……
    “雅雅最喜欢的一句话是什么？”
    江继开愣了，顾雅最喜欢的一句话啊，他得想想，不确定的答，“师者，所以传道受业解惑也？”
    “错！还有两次机会！”门内传来声音。
    ……
    “哈哈哈，师说！”林绾笑了，“雅雅，你真和江继开说过这些啊？”
    顾雅脸色爆红的点头，“说过……”
    于是，里头也是一阵笑。
    ……
    江来听着江继开的回答，觉得，自家哥哥是真的憨，“哥，应该是你说的话，类似表白的话。”
    “表白的话？”江继开想了想，“太多了，我也不知道是哪一句了。”
    江来：……
    “第一次表白呢？”江为东开口问着，这时候崇尚自由恋爱，被视为时尚的潮流。
    江继开张了张嘴巴，第一次表白？
    ……
    “我想去看看山海，看这世上的一切，想看看什么时候可民主自由且独立。”那是江继开在上了军校后，顾雅给江继开的信里写的一句话。
    ……
    “你想看看山海，看这世上的一切，我就不一样，我目光比较短浅，我只能看见你。”江继开深吸一口气，大喊着。
    那个时候，上军校特别苦，江继开又不是自愿上的，成绩虽然优异，但内心依旧不如意，与顾雅多书信往来，每每收到顾雅的信，便能宽慰很长一阵时间。
    而这句话，便是他当时回给顾雅的话。
    “哦！”伴郎团们再次起哄。
    “继开哥可以啊！”
    “我的天……太会说了！”
    连带着江来都是愣了一下，合着自家哥哥还有这样说情话的时候啊！果然，恋爱中的人就是两样的啊！
    “噢哟……”客厅里，顾父顾母都是觉得自家女婿这说起情话来，完全不像个军人啊。
    这黏黏答答的……
    ……
    门内。
    林绾等人睁大眼睛，表示这种话简直了，至于顾雅，脸更是红的能滴出水了。
    这道题目昨天晚上可没有写标准答案……
    得，今天大家都听到了。
    “雅雅，对不对？”林绾问着。
    顾雅则是赶紧点头，不然……更肉麻的话江继开都说过，再说下去，她都要跳起来了！
    ……
    “第三题对了……好吧，问题是没有了，但是还有小闯关！”林绾的声音传来，“我们马上开门了，但是在此之前，先来一波红包吧！不然太没诚意啦！”
    见此，伴郎们松口气，倒是真没有想到，江继开还能说出这样的情话来，觉得，偶尔也得学一学。
    而江来，则是掏出了一把红包，看着门开了一条缝，便把红包塞了进去。
    然后，门就打开了，于是，双方相见。
    “哦，新郎来啦！”林绾见到了江继开，而后又看了一眼今日的江来，与江继开一样，白衬衣打底，不同的是，江来的西装更为修身，精神奕奕。
    “雅雅，我来了，我来接你。”江继开站到了顾雅面前，将花递过。
    顾雅接过花，点点头，“嗯。”
    “好了好了，虽然雅雅点头了，我们还没同意呢。”一名伴娘开口，“你们虽然回答了三个小问题，但是还有几个小关卡呢。”
    “就是，别见着我们是女孩子就欺负我们啊！”
    “耍赖皮的，绾绾会把他揍趴下的！”
    林绾认真的点头，“没错！”
    江来默了默，以林绾的身手，还真的是有可能的，但是……为啥要听呢？
    于是，解开了自己的西装扣子，西装里面的口袋……也都塞满了红包，“各位女士，话我也就不多说了，来，红包，您几位分一分，一会儿手下留情。”
    说着，掏出一堆，递给左边两位伴娘，又掏出一堆，递给林绾和另外两位伴娘。
    伴娘们不疑有他，接过，开开心心的分了。
    而江来，则是一把把江继开推向顾雅，“哥，就是现在，跑啊！”
    江继开反应过来，抱起顾雅就跑。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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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心的时光，便是这般。
    等林绾等人反应过来，江继开已经横抱起新娘转身，正往门的方向跑。
    林绾好笑的看向江来，她可想不到，看上去一板一眼的江来竟然还懂得耍诈，这种时候，追新婚夫妻已经没用了。
    其他伴娘们也反应了过来。
    “这是江医生，新郎的亲弟弟。”林绾介绍着。
    伴娘们眼神都亮了亮，“啊呀，江医生也太坏了吧？”
    “就是，使诈！”
    “这可不成！”
    江来只是笑着，一旁江为东则是拦住了伴娘们的去路，给江继开断后，其他人也是堵住了门，总之，先让新郎把新娘带走再说了。
    “江医生，你谈朋友了吗？你觉得我怎么样？”有位大胆的姑娘，直接站到了江来面前，眨巴着大眼睛看着江来，“我叫左思羽，是你嫂子的大学同学……”
    江来赶紧后退几步，认怂道，“那个……我先走了。”
    转身，就和江为东换了个位置。
    “哎，这位姐姐，我叫江为东，是江继开的堂弟，你觉得我怎么样啊？”江为东倒是热情的接过了话茬。
    ……
    接下去的事情便是水到渠成了。
    天主教堂的牧师，很开心又能见证一对新人的诞生，当然，这家人的钱也给的多。
    当他宣布这对新人结为夫妻时，见证的亲友们也是都鼓了掌。
    于是，又赶回江园走中式的婚礼流程，也幸好没有误了吉时，行了礼数，新人也敬了茶改了口，便到处都是恭喜声。
    “恭喜啊，云廷！”
    “继开，恭喜！”
    “同喜同喜。”江云廷今日也是笑得脸有些酸，但看着江继开从小娃娃长成这么大，又见着他成家立业，内心便全是老父亲的欣慰。
    “谢谢。”江继开笑着接受，一边牵着自家媳妇儿的手，一边又回答着亲戚们的恭喜。
    “好了，也到了午餐时间，各位都入座吧。”
    江家父子招呼着亲朋入座，很快，宴席也就开始，菜品上了桌。
    ……
    “这位先生，抱歉，没有请柬，我们没有办法给你放行。”
    江园门口，门童看着他眼前的这对日本夫妻，拒绝了他们入内的要求。
    “既然如此，那就麻烦通传一声，鄙人岩河小太郎，是一名商人，得知贵府大喜，略备薄礼，向新人当面送上祝福。”梳着大背头的日籍男子用着熟练的中文开口，随即又从钱包里拿出一叠法币，递了过来，“麻烦小哥了。”
    门童当即警惕起来，摇头，“钱我就不收了，但我会请人帮你通传一声，二位在此等候吧。”
    说完，他便喊了同伴过来，让他帮忙去通知了。
    ……
    “岩河小太郎？”江云廷听着这个名字，微微皱起了眉头，他倒是听过这个名字，之前……与顾璘走得很近的日本商人。
    “老爷，要放进来吗？”张伯问着，“今天对方是借着大少爷婚礼带来祝福的……”
    “不用，继开和小雅，有亲朋好友的祝福就已经足够了，用不着一个日本人别有用心的祝福。”江云廷摆摆手，“让他去别处走关系吧。”
    “是，老爷。”
    站在江云廷身边，江来与江继开自然也是听到了这件事，对于自家老父亲的做法并没有异议，于是，新人敬酒继续。
    端酒的人，是江来和林绾。
    当然，瓶子里的酒，也是兑了水的，不然这么一轮喝下来，人都得懵了。
    ……
    “抱歉，这位先生，您的好意我们心领，礼物就大可不必，还请带回。”张伯对着岩河小太郎开口，“请回。”
    岩河小太郎看着张伯，知道张伯是管家，也不恼火，满脸笑着，“我与内人真的是带着诚心过来祝福的，既然江家不欢迎，那我们也就不勉强了，啊对了，江家的船行，最近太碍事了。”
    张伯脸色一冷，见着岩河小太郎与他夫人转身离去，面色更是不好看了。
    这话，无疑是宣战了。
    ……
    山中良二看着盛装打扮的妹妹，气也不打一处来，“泉子，你在做什么？”
    “江医生的哥哥江探长婚礼，我去祝福。”山中泉子很是自然的回答。
    “他可是害死了经久君！经久君可是尸骨未寒！”
    “哥哥，我再说一次。”山中泉子语气也严肃起来，“害死上衫经久的，是他自己，甚至，他还差点儿害死了你妹妹，差点儿害死了你！而救我们的，是江医生！”
    “泉子，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山中良二大骇，他觉得自家妹妹在看到过报纸上关于江来的报道之后就疯了。
    “江医生虽然是华夏人，与我国籍不同，但我相信他的职业操守，作为医生，他一定是尽了最大的努力，而且，我还没有正式向他道过谢。”山中泉子理直气壮。
    她手上的伤口也都好了，脸上细微的一些伤口也早就看不出来了，借此机会，她想把自己正式的介绍一下，她觉得，江来那样优秀的人，才是她未来的结婚对象。
    山中良二沉默，不说上衫经久的事儿，的确他们是要感谢江来才对。
    其实他自己心里也明白，上衫经久手术根本就不是江来做的……更何况，法院也判定了……如果借着这个机会能和江家交好……似乎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而且，自家妹妹明显是对江来有好感，江来是知名的外科医生，身份上倒也是不错了，若能成，也算是为帝国拉拢了一个医术高超的大夫。
    这么一想，他也就不再阻拦了。
    ……
    所以，当江来刚歇了一会儿吃了点东西，就听到张伯和他说，山中泉子带着她哥哥山中良二要来感谢他的时候，他就愣了。
    “张伯，你确定你没说错？感谢我？”江来觉得这些人也是脑子有问题。
    “没错……他们就是这么说的。”张伯也觉得对方脑子有问题。
    “山中泉子，女孩子吧？”与江来同桌吃饭的林绾问道，“就是那个上衫经久的未婚妻？之前见过报的？”
    江来点头，“嗯。”
    “人家看上你了。”江继开看着自家弟弟，好笑的道，他们已经敬完了酒，这才坐下没有一会儿，事情倒是不少。
    江来：？？？

 112.晚宴上的酒杯掉落了（求订阅月票）

    不论江来如何疑惑，对方已经到了，当然，也没能进江家的大门，因为他还是让张伯回绝了，他并不觉得，这两位的感谢是真心的。
    说不定，就掺杂了某些奇奇怪怪的因素，例如，岩河小太郎那般的威胁，于日本人，他向来是没有好感的。
    “这说明啊，江来还是很招女孩子喜欢的。”顾雅穿着大红的喜服，看着林绾，又看了看江来，“那么，江来你有中意的女孩子吗？”
    听着顾雅的问题，江来只是笑着，“要是有，我一定不会藏着掖着的。”
    “那就是没有了。”江继开耸肩，他见着自家老父亲脸上遗憾的表情，“不过没事儿，让雅雅多给你介绍介绍。”
    “对。”江云廷觉得江继开终于有了当哥哥的样子，觉得大儿子成了家，也终于是长大了，老怀大慰。
    “其实啊，我身边倒是有不少姑娘。”顾雅看了一眼林绾，随即对着自家公爹开口。
    江云廷自然是注意到了顾雅的小动作，又想起自家小儿子此前可是送了不少礼物去林家的，内心不由得期待起来，对他来说，只要江来也成家了，他这辈子就算是对得起故去的妻子了。
    “说说看。”顾父听着自家女儿的话，也忍不住好奇。
    “还是别了吧，今天是我哥和嫂子的大日子，总说我的事儿就不必了。”江来赶紧止住话题。
    “江来说得对，比方说，新人什么时候要抱娃啊？”林绾笑着出声。
    “争取三年抱俩！”说到这问题，江继开乐呵呵的道，看着顾雅，后者则是害羞的不行。
    ……
    中午的宴席，多为两家的亲戚邻里，所以气氛放松的很。到了时间，该吃饱的也吃饱了，有事儿的也就先行离去，留下的，多是关系更近些的。
    而新人们，也是趁此机会，好好休息一番，至于伴郎伴娘们，同样如此。
    ……
    路易先生已经出院了，住院几乎一整个月，他已经能自主进食，无障碍行走了，从谢尔这听说今天是江医生的哥哥，也就是他们法租界巡捕房探长江继开的新婚之日，便让管家备了礼物，带着亨利上门道喜了。
    “路易先生？”江来觉得这样的日子应该是新人们最忙才是，怎么偏偏一个个都找的他，“我去迎接一下。”
    说着，便出了房间门，恰好遇见刚从房间出来的林绾，笑笑点头，算是打了招呼，便去往大门处。
    见着江来那笔直的背影，林绾也是看了许久，才移动了脚步。
    ……
    “路易先生，欢迎！”见到路易先生带着自己的儿子，江来也是笑着开口。
    “江医生不用客气。”路易笑着，“我能站在这里，还多亏了江医生，从谢尔医生那里听说今天江家有喜事，所以……就带着亨利来祝贺一下。”
    “请进。”江来笑笑，他能理解病人的这种心情，自然也没有拒绝，这位，可真真是他在生死线上拉回来的人。
    “哎？路易先生怎么在？”远处，走来一个胖胖的老外，说着法语，不过，脸上却有些痛苦，似乎是在忍耐着什么，但还是扯了笑容。
    “金森督查。”路易打回招呼，“这是来参加江探长的婚礼吗？”
    “哈哈哈，对。江可是我的得力助手！”金森一边皱着眉头，一边笑着应下，看向江来，“这位……”
    “江探长的弟弟，江来，江医生，是把我从上帝手里抢回来的男人，同样，也是世界首例断指再植术的完成者，一个创造了奇迹的人。”路易对于江来的夸赞，那是丝毫不带停的。
    金森督查的眼神亮了一下，表情都缓和了一些，他知道这个人，之前的研讨会，可是连巴顿领事都参加了的，于是将法语转为不熟练的汉语，“哈哈，你好，江医生！我叫金森，很高兴见到你。”
    说着，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江来笑着回握，看了一眼这位督查，没说什么，“欢迎，二位，快请进。”
    “江医生，恭喜你！”亨利在一旁，在这群大人中找着存在感。
    江来笑着，摸了摸亨利的脑袋，“可不是我结婚，是我的哥哥。”
    “那等江医生你结婚，我再恭喜你。”亨利随即改口。
    “好。”江来笑着应下，他结婚啊……还不知何年何月呢。
    带着人才进来，江继开便过来了，笑着与金森打了招呼，与路易先生认识了一下，便带着两人往会客厅里走了。
    ……
    “张副市长，欢迎！”
    “云廷，恭喜啊！”
    “哈哈，请进！”
    “月生，欢迎。”
    “恭喜。”
    “谢谢。”
    “约翰领事，欢迎。”
    “谢谢，恭喜你，江先生。”
    “文白！欢迎之至！”
    “哈哈哈，我的学生结婚，我这做老师的，当然是要来的！”
    “文昌，欢迎啊！”
    ……
    晚餐还未开席，一些带着诚挚祝福而来的人已经到场了，当然，除了这些有着不错地位的人，也还有新人的同事们以及同学。
    甚至，还有凑热闹的。
    “学易兄？”江来看见元夕，颇为惊讶，再等他看到元夕与杜先生还挺亲密的，就更惊讶了。
    “嗯。”元夕笑着点头，“是不是挺惊讶？”
    “是。”江来自是点头，“没有想到，学易兄和杜先生关系莫逆。”
    “还算熟识。”元夕笑着，“我看今日到场的这些人，不少是给了你的面子啊。”
    江来无奈，“学易兄说笑了。”
    ……
    晚宴开席，新人以及长辈们自然又是一轮敬酒，晚上的酒……水兑得更多了，若是不兑水，江继开可以挺住，顾雅绝对挺不住。
    而且，江来一定会碎碎念。
    实际上，以江来的意思，他觉得酒并没有非喝不可，心意到了就行了，可别办个酒席，还搞出事情来。
    酒这东西，江来一向是不沾的，一是喝酒真的容易误事，二是喝酒容易手抖，三则是，他并不喜欢那种麻醉的感觉。
    酒席的座位，其实也是分高低的，靠近主桌的，自然是更亲近的，不过，在晚上这一场，越靠近主桌，则代表着地位。
    张副市长，张将军，范文昌，杜先生，元夕，路易先生，约翰领事与丹娜女士，金森督查……这些人便占了一桌。
    “各位，请满饮此杯，谢谢诸位对犬子继开的祝福。”江云廷端着杯子，带着江继开与顾雅，江来与林绾，便跟这一桌人碰杯。
    “哈哈哈，今日，也是祝福新人，你们，可要幸福美满，早生贵子！”
    “不错！早生贵子！”
    “恭喜！”
    “祝福你们！”
    然而，一只杯子却是落在了地上，碎裂开来。
    清脆的碎裂声，打断了这热闹的宴席。
    金森督查那有些胖嘟嘟的身体，蜷缩了下去，面容痛苦，吸气声不断。

 113.吐完之后，比之前更疼……（求订阅月票

    金森作为法租界巡捕房的督查，在这一方地界，还是有几分面子的。
    生活，也是向来优渥。
    只是今天来江家之前，他就已经有些不太舒服了，但江继开好歹是他的手下，而且前段时间才立了大功，维护了租界的稳定，于情于理，他都得亲自到场祝贺，更何况，结婚这事儿，不管是哪个国家，都是大事儿。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他就是多吃两口那甜甜的红烧肉，竟然不舒服到了这样的地步，在别人的婚礼宴席上摔了杯子……实在是太不礼貌了，感受着腹部的剧痛，他这么想着，额头上，也已经冒了汗，面容全是痛苦。
    “金森督查？”路易与金森是相邻而坐的，见到金森蜷起身子，双手捂着肚子蹲了下去，便知道出了问题，然后立马看向了江来，“江医生！”
    江来一见，便把手里的兑满水的酒瓶往林绾手里一塞，脚步飞快的到了这位督察旁边，看着这位督察的脸色，沉声，“张伯，打同仁急诊医疗队电话。”
    “好的。”张伯应下，迅速转身就去打电话了。
    “哥，搭把手，先把金森督察扶到内间休息。”接着，江来让江继开搭了把手，把人给扶到旁边房间里头了。
    当然，跟着进来的，还有江云廷与路易先生。
    刚进房间，金森督察就吐了，呕吐物，是胃内容物，伴咖啡样的液体。
    “江来，这……”江继开虽然不喜欢金森，但毕竟是他上司，今日是来道喜的，若是真出了意外，他们江家脸上也不好看。
    “再看看。”等金森吐完，江来才和江继开才把人放上床。
    “金森督察，能听到我说话吗？”江来一边把对方的脑袋侧过，一边问着。
    “嗯。”金森痛苦的嗯了一声。
    “具体是怎么不舒服，能说话吗？”江来继续问着，对于临床医生来说，问诊，是第一基本功。
    在后世，有很多专科医生看病是仅凭一纸报告的，但这个时代，检查手段有限，所以江来更相信自己的观察与判断，辅助检查，也就真成了辅助判断的检查而已。
    好在，这个时代的老外，除了自家母语，还是能听懂英文的。
    “呕……”金森才要说话，便又吐了一次，房间里的味道，便更是难闻起来。
    ……
    婚宴上发生这样的变故，那实在是众人没有料想到的，客人之中，也有骚动与议论，主桌剩下的这群人，更是有些错愕。
    又好奇，又怕打扰到江来。
    “学易，你怎么看？”杜月生看向了自己身旁的元夕，问着。
    “有江来在，我倒是不太担心。”元夕摇摇头，想起此前在百货大楼江来为几个伤者处理伤情的事，今天又见到了江来给突然发病的金森处理，他不禁感叹，“我现在觉得，认识一个能信得过的医生，真是再好不过了。”
    杜月生微微挑眉，点头，“嗯，的确如此。刚刚跟云廷一起进去的，是路易先生，你知道他是怎么活下来的吗？”
    元夕好奇。
    “出了车祸，颈动脉伤了，血是喷射状的流了不少，恰好遇到江来，江来现场给压住伤口，拖回同仁做的手术。手术过了一周多才醒的，住院近一个月，今天才出院。”
    “颈动脉？”饶是元夕并不学医，也知道颈动脉绝对是人的要害，他可是没有想到，就这样……江来还能把人给救回来。
    “不错。”一旁，约翰领事点头，“那天晚上，我恰好陪着丹娜，亲眼见到了浑身浴血的路易先生和江医生。”
    “竟然是这样吗？”
    “不错。”杜月生看向发问的张将军，“于我印象中，回国以后的江来是变了不少的。”
    “哦？”
    “以往我只知他成绩优异，言之甚少，回国以后，却发现他在某些事情上，轴的像个老头子。”
    一群人哈哈笑着谈论。
    林绾作为主伴娘，此刻也是站在这一桌旁边，听着大家的交谈……回想起江来刚刚的表情，沉着冷静，觉得，只有这样冷静的人，才能把路易先生那样的重伤都给救回来啊。
    “诸位，请继续吃好喝好。”顾父得了江云廷的交代，安稳着宾客，“如有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无妨。”
    ……
    金森又吐了两次，吐到后来，只是吐出了咖啡样液体。
    江来拿过毛巾，帮忙金森清理，丝毫也没有避讳，这个时候，金森也终于稍稍缓了一些。
    “谢谢。”对于江来的帮忙，金森真的是内心感动……这样的污秽，若非至亲之人，也只有医护人员才会这样帮他清理了。
    “吐完之后，有觉得好一些吗？”而江来，也是开始了正式的问诊。
    “至少，不那么想吐了。”金森苦笑。
    “那，金森督察说一说自己的情况吧？”
    “好。”金森便开始回忆起来，“其实我是在今天中午的时候就觉得肚子疼的，我以为是要上厕所……就上了一次厕所。”
    “大便颜色和形状怎么样？”
    “有些软，颜色有些深。”
    江来点头，“那你中午吃了什么？”
    “一块牛排，一个香肠三明治，一份汤。”
    “吃完之后觉得腹痛加剧了吗？”
    金森摇摇头，“好像加剧了，但我又觉得还能忍受……”
    江来无奈，问病史，最怕的就是偏向于这类模棱两可的话，于是继续问，“今天晚餐你吃了什么？”
    “喝了点华夏的白酒，吃了点红烧肉……”金森觉得自己运气实在不太好，这个时候肚子虽然很疼，但好歹不吐了，即便是现在，他也觉得应该是吃坏了肚子。
    “吐完之后，肚子疼好一些吗？”江来便问着。
    金森眉头皱着，摇摇头，“依旧很疼，甚至，比之前更疼了……”
    江来：……
    一旁的路易：……以他的生活经验来说，很多时候吐完了肚子就会舒服很多的。
    而江云廷，则是见自家儿子处理着这些情况，便带着江继开出去了，毕竟，外头还有一堆宾客，以他观察来看，金森应该只是吃坏了肚子。
    “ok，以前有过这样的情况吗？”江来继续问着。
    “没有。”金森摇头。
    “我先给你做个简单的检查吧。”见自家老哥的顶头上司问诊如此配合，江来也算放心下来，内心已经有了几个选项，但也得一一排除。

 114.江，你还是休假吧（求订阅，月票）

    让金森先生躺平，曲起双腿，又解开了对方的衣服，将裤头往下拉了拉。肚子还挺白……没有曲张的血管以及明显的皮疹等，但是，一看就觉得这肚子就不软啊。
    手头没有听诊器，听诊就暂时算了。
    接着，触诊。
    “疼！”
    “哦！痛！”
    “哦哦！痛！”金森的惨叫声此起彼伏，倒吸气也是不断。
    他只觉得，江来这手法简直要了他的老命了……这种疼法，他该不会是得了绝症吧？
    一旁，路易看着眉毛都差点儿跳起来，他光是看看，就觉得疼了。
    浅触，痛；深触，剧痛；连带着几个部位反跳痛也是阳性。腹肌很紧，包块未触及，但移动性浊音，阳性。
    江来收了手，这绝对的急腹症啊，又数了数金森督察的脉搏，每分钟已经快到120次了，交感神经兴奋性增强，很明显。
    “江医生……我……”金森见江来收了手，忍不住问出声。
    “病情还是比较严重的，腹腔里，哦，也就是你肚子里已经有了积液，量还不算少，现在没法给你明确的诊断，但会建议先去医院，做一些简单的检查和治疗，更严重点，需要手术，总之，金森督察你要做好做手术的心理准备。”江来稍稍解释了一下，“我去拿个听诊器。”
    说着，又回自己房间取了听诊器，过了几分钟才给做了听诊，肠鸣音果然很弱。
    ……
    救护车上。
    谢尔正对一名医生吐槽，他好不容易开始恢复值班，没想到……值班第一晚就出了车，而且这车，还是江来叫的。
    “他们吃好的，我们值班也就算了……江竟然还要给我们增加工作量？”
    “谢尔医生，一定是病人太紧急了。”
    “我知道……但就是不爽啊！”
    助手：……其实我也是，只是我不敢说。
    ……
    金森最后还是被同仁的急救车拉走了，跟着一起走的，当然还有江来，至于其他宾客，晚宴照旧进行。
    但又一个电话打进了江家，让江云廷脸色难看，冷冷的看向杜月生方向。
    “这是怎么了，一副这样的眼神看我？”杜月生好笑。
    “你要真管不好手下的人，我不介意帮你狠狠的管一管！”放下这话，江云廷便让张伯去处理码头上的事儿了。
    ……
    “消化道穿孔？”救护车上，谢尔也是给金森做了一遍查体，问着江来。
    “回去拍个x线看看。”江来没有肯定，因为就目前来说，这也是有可能的诊断之一，虽然他内心已经有了基本判断，但还需要用x线的结果来说服其他人。
    谢尔耸肩，他认识这个人，以往在新年舞会的时候总看到，“金森督察，我们马上就到医院了。”
    金森：……其实我并不想。
    只是腹部传来的疼痛，让他不得不而已。
    ……
    同仁，急诊电话再度响起，今天的护理夜班，是夏瑜。
    “什么？又械斗？”夏瑜表示，这事儿这个月是第三起了吧？码头上都这么暴力的吗？“伤了几个人？好的，明白了，请让给伤者们做一些简单的止血，我们马上出发。”
    见到回来的第一辆急救车，夏瑜松口气的同时，又立马去喊了今天值急诊班的另一个医生。
    等看到江来，她眼神更是亮了些，“江医生，码头上……又发生了意外，有七八个伤者……”
    江来：？？？
    突然的，他也就想起了那位岩河小太郎的警告，眉头皱起，对着夏瑜道，“先给这个病人下个胃管，解痉抗炎，补液，拍x线，谢尔，我们走。”
    谢尔：……月头加月尾，谢尔觉得自己真的不能和江来碰到一起。
    ……
    今夜，注定是繁忙的一夜，两辆救护车，又满满的拉回了八个伤者。
    其中，还有枪伤。
    整个同仁，不论是余温，还是第一批来培养的医生，都是被临时喊醒，护士不够，则是打电话召回，或者，医生自己先上。
    一下子，便喧闹了起来。
    ……
    杨大勇今天是夜班，本来想着要给江继开送礼物，可想来想去，又不知送什么好，结果就耽搁了……本来还想着要严格的守门，只是看着这样一堆伤者，他也不得不上前帮忙，他的力气……可比这群医生们大多了。
    搬个病人，抬个病人，还是能做的。
    暗处，一道黑影翻进了医院。
    ……
    金森躺在病床上，虽然已经挂上了水，还有医生时不时过来给他量血压和心跳，还拍了片子，还有一根管子从鼻孔进到了胃里……可他肚子还是疼啊！
    当然，他刚刚上楼之前也见到了来了一堆受伤的人……不由的担心起来，他该不会……就这么睡过去吧？
    不行啊，肚子疼睡不着。
    睡不着。
    ……
    得益于之前两次械斗，这次再处理起来，除了地方有些不够用以外，血不太够用以外……倒是没有什么太多不够的地方了。
    杨大勇还献了血，刚好有一个伤者血型和他一样，能救人，他还是很开心的。
    被抽了血，他也没觉得有什么，依旧回到保卫室去了，然后就见到了柴大和另外一人巡逻回来。
    “又是之前那些人吗？”柴大平问着。
    “还是码头上的事儿，有太多人看不惯江家的船行了。”杨大勇摇头，他虽然不聪明，但其实也不傻。
    他原以为，顾璘死后，江家的船行总得站住了，却没有想到，没了一个顾璘，却又来了一个，阴魂不散。
    这个月，光是干架都干了第三场了。
    ……
    “如果需要帮忙，你随时说。”手术台上，余温一边给患者的腹部冲着盐水，一边对着江来开口，“这样的事儿，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江来点头，神色凝重，“嗯，放心。”
    “我知你家也有背景，但多一个人，便多一条路。”
    “我知道的。”江来呼出一口气，此前，他一直以为码头上的争吵不过是为了争地盘和生意，直到今天那个日本人的话，他才真正意识到，船运在这个时代是有着不同一般的地位的。
    不同于后世，这个时代最划算最快捷的运输，就是船运了。
    不仅仅是华夏人在争，日本人也在争，其他老外，也在争。
    只不过，有些人还要点脸，有的人不要脸而已。
    ……
    “等等！有人闯进来了！”换了杨大勇巡逻，见到某处围栏附近凌乱的白色脚印，杨大勇瞪大了眼睛。
    “追！”
    ……
    1月30日，黎明。
    江来从手术室出来，换上了白大褂，他可没有想过，在自家哥哥结婚这一天，他竟然还炮回医院加班了。
    “江……要么你还是休假吧？”谢尔追了上来，笑着打趣。
    “我也想。”江来认真点头，呼出一口气，“行了，我们去看看金森吧。”
    谢尔耸肩，表示，反正已经加班到天亮了……看就看吧。

 115.肠梗阻？（求订阅推荐月票）

    江家的婚宴上，法租界巡捕房督查金森先生被送入医院这事儿，根本就瞒不住，再加上夜里码头上的冲突……
    一时间，江家又成为了讨论的热点。
    “有钱人家啊，手里哪里是干净的？不都是堆着人命往上爬的？”
    “那倒是真的，船运这事儿，真以为是谁想插手就插手的吗？”
    “但我听说，江家的船行，钱可给的比咱们这边多啊……”
    “你疯了吗？可别让管事的听到这话！咱们在这里讨口吃的，能活着，就已经很幸运了！你要不要去闸北看看……多的是吃不饱要饿死的人！”
    “我知道……”
    人，总是有千千万万的顾虑，或许是自己，或许是家人，目的……也不过是想要活下去，或者，活得更好。
    只是，该顾虑的顾虑，江云廷的反击，却也是到了。
    ……
    岩平株式会社。
    岩河小太郎心情很不错，正半靠在榻榻米上，享受着这愉悦的清晨，昨天去江家的婚宴，本打着先礼后兵的算盘。
    他原以为，在自家儿子的婚宴上，江云廷总该会给上几分面子，有机会，好好商讨一下拉拢江家的这件事，但没有想到，他和他的妻子连婚宴都没有进去。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出兵”了。
    婚宴，那总得带点红色。
    所以，他就安排了码头上的事情，当然，付出的钱也不算少，不过这点钱，和他们在华夏所赚的钱相比，根本就是九牛一毛。
    “社长！不好了，刚刚，米朗公司那边负责人告诉我们，下个月订的货……全部取消！”一名戴着眼镜的年轻人跑进来，慌张的道。
    “全部取消？违约金呢！”岩河小太郎脸色瞬间冷了下来，米朗公司，可是一个大客户，一年得从他们会社拿不少的纺织品，倾销在华夏和亚洲其他国家。
    “之前付的定金……”
    “八嘎!”
    “社长！不好啦不好啦！哈特告诉我们，他们的棉花没有库存了……”第二个人跑了进来。
    “纳尼？”
    “社长……”第三个人出现，带着慌张，而后，还有第四个与第五个。
    ……
    “多谢了，路易先生，史密斯先生，还有几位先生，在下谢过。”一早，江云廷便是忙碌着。所谓打蛇打七寸，可这一次，他是从头到尾报复了那个日本人。
    在自家儿子婚宴的这一天闹事，这件事让他很是生气，婚宴敬酒的时候就思考了一圈手上能用的力量，婚宴结束，就是开始打击报复了。
    “不用客气。”路易笑着，他只是一个商人，“稍稍”有些地位的商人，“江医生可是把我从上帝手里抢了回来，能帮到江先生，我很开心。更何况，我不仅没有损失，还赚了不少钱。”
    “路易先生说得对。”史密斯是昨天晚上接到电话的，正在修身期间，他当然是完全配合，虽然毁了点儿单子，却和另一个更强大的伙伴加强了联系。
    这里是华夏，他始终觉得，这里是华夏人的主场。
    人数优势，可不是随便说一说的。
    “江先生客气了，互相帮忙而已，而且，我们可没有亏。”
    “哈哈哈，不错！”
    ……
    同仁。
    江来带着谢尔几人查房。
    “消化道穿孔？”余温看着病历夹，又看了看这位法租界巡捕房的督查，他觉得，从当医生角度来说，江来还挺霉的……吸病人；但是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这些病人，最后差不多都是能建立另一层关系的。
    “我也觉得是消化道穿孔。”谢尔赞同，“进食两块红烧肉后呕吐、腹痛，加上整个腹膜这么紧张……最常见的，应该是穿孔了吧？”
    两人身后，其他医生都是点点头，最常见的原因，的确是这个了。
    “又或者，胰腺炎？”谢尔思考了一下，看向江来，“江，你到底怎么想？”
    “不再仔细看看病史吗？”江来笑笑，又给金森督查做了查体，嗯，解痉抗炎治疗基本没有什么效果，腹胀明显，腹肌依旧紧张，全腹部压痛，下了胃管减压是减压了，吐也没吐了……但是疼痛依旧没有好转。
    这样的表现，让他更确定自己的判断，“推手术室吧，手术准备昨天晚上应该已经做好了。”
    金森：？？？？
    “不，江医生，我到底什么病？”作为病人，金森是慌了起来。
    “考虑肠梗阻可能性很大，原来想着，先给保守治疗的，但看起来效果不算好。”江来开口，对着金森解释，又看了看床旁的家属，“刚刚叩诊，肚子里的液体变多了，加上你腹痛一直都在，所以现在需要手术了，一会儿劳烦夫人签个字了。”
    “好，麻烦您了，江医生。”金森太太，昨天晚上接到通知后就到了医院，见自家先生的状态其实还好，其实也没有那么担心。这会儿即便是要进手术室了，她也不觉得过于紧张……单从关系上来看，这位江医生就不会让自己的丈夫出事儿。
    见江来这么说，余温和谢尔又是认真的看了一遍病史。
    余温眉头皱着，拿起听诊器在金森督查的肚子上听了起来，肠鸣音基本消失，又看了昨天急诊做的x线，“真是肠梗阻？但机械性的……不太像啊！”
    “嗯，至于到底什么性质引起，开进去看就知道了。”江来点头，各类急腹症，在这个时代，不开腹实在是难以判别。
    不过，肠梗阻是例外，昨天手术夜里手术间隙，他见到金森先生的片子就知道了。
    ……
    伯恩一早来上班，知道医院昨天又是忙碌的一天……乃至于，法租界巡捕房的这位督查都被急诊送进来后，还是来看了一眼，恰好遇到金森被推往手术室。
    又见是江来跟谢尔以及余温都打算上台，便又放心下来，最近，同仁的业务真的是……蹭蹭的上涨啊，想到未来，他就满怀信心。
    “也是时候，请马克先生过来做一次植皮手术的报道了。”伯恩笑着。
    一直以来，烧伤、烫伤这类创伤，都不是医生愿意遇到的，因为即便伤势好转，但很多时候都会留下不少的疤痕，不管是病人还是医生，对这些疤痕都无可奈何。
    如今，同仁是有了解决办法啊！
    又是首创性的！
    依旧是江来！
    伯恩觉得，等下个学期开始，他得推动江来的教学工作了……至少，自家医学院里总该占个名头才是！

 116.不收藏（求月票订阅）

    手术室，金森督查已然被麻醉。
    江来刷完手，便给病人的腹部消毒，余温也恰好刷完手进来，笑着，“这一套消毒无菌的东西，到时候我可就搬走啦。”
    “嗯。”江来应下，这个时代手术粗糙，无菌术也还未形成统一的规则，能推广开来，那是最好的。
    “突然还挺舍不得的。”余温感叹，“说实话，这里的氛围很不错。”
    “比军医院好？”江来问着。
    “好太多啦。”余温答道，“同仁现在是规模小，但是，等它成长起来，必然也会分派系，外头的医院都如此，更别说军医院了。派系林立，明争暗斗不断，又自视甚高……”
    江来皱起了眉头，“这么严重？”
    “只比你想象的更严重。”余温摇头，“一项新的东西，要真正推行起来……那更是要经过层层讨论。”
    江来眉头皱的更深了，“那就随缘吧。”
    “哎……”余温叹气，见江来消毒结束，帮着江来铺巾。
    谢尔进来后，则是换上了手术服，“你们聊什么呢？”
    “一些杂事。”余温笑着，“听说你明天晚上要请我们去歌舞厅开心开心？”
    “哈哈哈，是啊是啊！”谢尔认真的点头，“免费！看美丽的女士唱歌跳舞！”
    余温失笑，近一个月来，他当然也知道谢尔的爱好，而且这是人家的心意，不好拒绝，其实他一向对老外没有太大好感，但是同仁这边，好一些老外除外。
    “好。”
    江来也笑，收拾了消毒的这些东西，也就穿起了手术衣，戴好手套。
    余温跟谢尔已经开好腹了，也好在，早有准备，吸引器及时到位，把腹水吸掉了大部分，又拿了拉钩，认真的暴露起术野来。
    这个时候，江来也才站到了手术台边，又用盐水把手套打湿，开始扒拉肠子，直到……扒拉到一段已经程暗红色的肠子，微微叹气，顺着这段肠子继续扒拉起来。
    “为什么会缺血？”谢尔不理解，“梗阻的时候还把血管也梗住了吗？”
    “还是说……是因为缺血，才引起的梗阻？”余温开口问着。
    “这段肠管已经坏死，看情况，应该是缺血才引起的梗阻，有可能是肠系膜动脉的栓塞。”江来解释，这个时代，血管造影还未出现，血管栓塞一词，还并不那么流行，“缺血引起这段肠管没法蠕动，引起的梗阻。”
    这台手术的器械护士是米娅，看着江来把病人的肠子一圈一圈，一段一段的扯出肚子，她都觉得画面过于刺激了一些，以往，同仁都是做上腹部手术或骨科手术的多，很少有把肠管给一圈圈拉出来的……
    但拉出来的这些肠管，无一例外，几乎都程暗红色。
    “类似肺栓塞？”余温问着。
    “嗯，血管的通畅，血液能循环到全身，是我们人体运行的基础。”江来点头，“但是，不论是动脉又或者是静脉，不论是主支还是分支，都会有血栓的可能性，像这类动脉血栓，直接导致了供血肠管的缺血坏死……当然，也有可能先是单纯的机械性肠梗阻，后来才发展成缺血性的。”
    “那就只能切掉了？”谢尔问着。
    “嗯，切掉一部分，问题不大……不过，对于金森先生来说，这一部分有些长而已。”江来摇头，人呐，真的是永远没有办法预料什么时候生病。
    对于这位督查来说，在法租界怎么也算是一号人物了，也是手握实权，但现在，依旧是躺在了手术台上。
    ……
    江继开是在吃完早餐之后赶到同仁的，原本顾雅还打算一起来，不过天这么冷，他没舍得，而且金森督查是他的上司，是公事……
    “金森夫人。”手术室外，江继开见到了金森的太太。
    “江探长。”对于江继开，这位夫人也是认识的。她听自家丈夫说起好多次，这位探长能力是很强，而且，背景也不弱，前段时间刚破获了炸药案，这可是大功。
    “督查他……”
    “江医生，也就是江探长你的弟弟，说是要手术，就推进去了，现在已经快两个小时了。”
    “这样啊……夫人不必太过担心。”江继开安慰起来。
    “嗯。”
    然后，两人也就一起等待了。
    没多久，手术室门就打开了，江来戴着口罩和帽子，拿着一个铁托盘……托盘上面，是一段……不，一大段肠子……
    “金森夫人。”江来对着女眷点点头。
    金森夫人则是脸色发白，“哦……这是……哦……”
    而后，转身就后退，差点儿恶心的呕出来。
    江来默了默，看向江继开，依旧用英文说着，“这是金森督察的一部分小肠，金森督察肚子痛的原因，是这部分肠子的动脉供血出了问题，导致了肠道失去功能以及腹部炎症，而失去功能的这部分肠子，只能做切除。”
    江继开看着这段看上去颇为完整的肠子，“你怎么判定它缺血了？”
    江来拎起肠子的一头，开口，“看到了吗？”
    江继开看着这端最头上的部分，还有一小节看上去粉嫩的肠子，“颜色？”
    “嗯。坏死的肠子一般暗红色或者青紫色，肉眼上就比较好区分。当然，头上这一小节粉嫩些的，过会儿也会变。”
    “哦。”江继开觉得学到了，“那这段……”
    “如果病人家属不收藏的话，医院会帮忙处理掉。”江来的声音，明显是对着金森夫人的。
    “不收藏，不收藏……”金森夫人依旧没有转过身，赶紧摆手，背着两人道。
    “行。”江来应下，“金森督察手术已经结束，到时候会推去病房，还得继续住院一段时间。”
    “住多久？”江继开问。
    “看恢复情况。”江来收回了托盘，一直举着，其实挺累的，当然……味道也不好闻就对了，毕竟是下消化道而不是……上消化道了。
    “行。”江继开表示没有疑问了，手术成功，那就好。虽然他的确不喜欢自己的这位上司，但总体来说，这一位其实不算太糟糕。
    江来点点头，也就再次进了手术室。

 117.掰手腕（求订阅月票）

    杨大勇看着外头的升起的太阳，长长的叹口气，他没有想到，昨天抓人居然又是差了一点儿，联想到昨天晚上的乱象……
    他甚至觉得，这就是对方的声东击西而已。
    “大勇，别叹气了，问题不大。”柴大平拍了拍杨大勇的肩膀，“给你带了早饭，多给你拿了两个小肉包……”
    “大柴，这在上海，是大肉包了。”杨大勇接过饭盘，抓起包子就吃了起来，边吃边道，“虽然那人跑了，不过，俺查了所有房间，没有东西丢失，该锁的地方，也都依旧锁着。”
    柴大平皱着眉头，“总不能，人家带着相机来的吧？”
    “不管怎么样，这事儿俺得和江医生说一声，听说江医生还在手术室……”杨大勇又垂头丧气起来，“是俺对不起江医生，让贼偷给跑了，江医生这么信任俺……”
    柴大平：……有的时候，他真是想一巴掌拍醒杨大勇。
    ……
    江来在知道这事儿的时候，已经是九点多了，虽然加了个通宵班，不过他精神依旧很好，甚至还有不少的亢奋。
    联想到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儿，他也觉得日本人有些声东击西的意思，认真的查了查放资料的房间，没有任何异动，对方似乎是无功而返了？
    而后闭上眼睛，在脑子里仔仔细细把各房间的资料位置对比了一下，还真没动。
    “江医生，咋样？”杨大勇跟着江来在这几个资料室来回走了几遍，又是担心又是紧张。
    “没事儿，不用担心。”江来摆摆手，“回去休息吧。”
    “啊……这？”
    “回去吧，真有什么东西丢了，问题也不大，只是些资料而已。”江来摇摇头，笑着。
    的确，只是资料而已，即便他再努力封锁，那天研讨会上的内容，还是会流传出去的……对方的手段甚至比他能想到的更多。
    杨大勇沉默着。
    “东西应该没有丢。”江来见到对方这垂头丧气的模样，出声。
    “真的？”
    “嗯。”江来认真的点头。
    “太好了！俺一定把安保等级再提一提！”
    见杨大勇的背影，江来失笑，这里只是医院……而不是军队啊，有的时候，军队还不一定有这么上心的防卫呢。
    “昨天夜里来贼了？”江继开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江来身后。
    “嗯，是来贼了，不过应该没有偷走什么，总觉得，目标并不是所谓的资料。”江来点头，“那天研讨会上的东西，虽出之我口，可入了那么多人的耳……”
    江继开点点头，的确如此。
    “我也从没有想过这些东西真的能严防死守住，不过是延迟些时间而已。”江来继续道，“所以……很奇怪。”
    江继开摸了摸下巴，“是挺奇怪的，又或者……其实人家已经把东西拿到手了，但是你没有发现？我可不觉得，对方会白跑这一趟。”
    “随意吧，我这儿，也不是政府大楼啊。”
    江继开：……倒也是。
    ……
    岩河小太郎听着手下这几人的汇报，脸色阴沉无比，“立刻请渡边先生，高木大使，南部社长、笠井社长他们过来一趟。”
    “明白！”
    ……
    江园。
    “云廷，你这真要跟日本人掰手腕了吗？”
    “怎么，文白信不过我？”
    “33年的时候，民府迫于压力，也没有成啊。”
    江云廷笑笑，右手从盒子里拿了黑子，落下，“那个时候是政治形势。”
    “那对方若是再复刻一遍当年的事儿呢？”
    江云廷眉头皱起，“若真是如此，我只觉得，该及早开战，总不能……东三省丢了，咱们的军队缩着，对方再出兵，咱们还缩着！”
    1933年，关于华夏可自主定关税时，民府对日本商品征收的关税暴涨，日本不满，陈兵察哈尔……这才逼得民府再次修改了关税。
    “道理是这般……”
    见对方叹气，江云廷也叹气，这种时候，他只希望，上边儿的人可别拖后腿，不然……他即便后招还有很多，最后怕也是无可奈何。
    “行了，且看且走吧，日本人在继开的婚宴这天闹这些事儿，无论如何，我是不会惯着的。”江云廷继续道，“而且，他杜某人……最近手下多有异动，怕是他故意放任的，届时……”
    “他会收一波？”
    “理当如此，他是在借我做刀。”江云廷点头，“上次，他是借继开做刀，这次……倒是要我这老的来做这把刀了。”
    “哈哈，若是我能帮些什么，我也会尽力斡旋。”
    “我啊，这个时候更信他杜某人，需要你的时候，那怕是在战场之上了！”
    “哈哈哈！”
    ……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了，各位爷叔阿姨，先生太太！看一看咯，夏兴布行，成衣店，今天开始到过年，全部东西打折咯！买的多，赚得多！”
    “夏兴少东家昨儿个结婚，为了回馈街坊邻里，今朝所有布，通通打折！”
    “马上过年了啊，爷叔阿姨，先生太太，小姐们进来看一看嘞！比洋货划算！”
    “哎，要是不想买布想买成衣的，成衣也打折！老好看的！小姐们进来看一看！看一看不要钞票的！”
    夏兴记，江家所属一家布行与成衣店的店名。
    “囡囡，打折啊，我们进去看一眼伐？”一位中年女子停住了脚步，看了一眼自己还年轻的女儿，问着。
    “好的呀。”
    ……
    “伙计，两件便宜点了。”
    “噢哟，太太，两件都打了八折了……没法再便宜了！”
    “那抹个零头！”
    “行吧行吧，那就算整的吧！”
    ……
    江继开回家路上，就见着自家所属的各家布行和成衣店似乎都为了过年在搞促销活动了，几家店里人都不少。
    随意想了想，就知道是自家老爹已经和鬼子对上了。
    昨天夜里，码头上又伤了八个船工，今天，甚至有船行有好几个单子被毁了约，不过，自家船行本来主要是服务于自家的生意的，损失其实不大。
    主要是船工的损失，闹得有些人心惶惶，这时候便是招人，来的人也并不算多。
    开着车跟在江继开后边儿的江来，自然也听到了各种吆喝声，看见了这些店铺的活动，觉得这过年的氛围啊，又多了几分。

 118.都带回去！（求订阅月票）

    夕阳西下，临近新年，过年的气氛越发的浓厚起来。
    即便是码头上，大部分船工也期待着到时候结了工钱以后，能买上半斤肉，好好的包一顿饺子，或者好好的给家里人开个荤。
    只不过，属于江氏船行的位置，倒是有些冷清。
    昨天夜里的又一场冲突，让老姚心里很是不得劲，对方……太肆无忌惮了，如果说，顾璘那次是意外，那后边儿这两次……就是蓄意了。
    虽说这年代多的是想做工找活的人，可老出事的船行，招工也是很困难的。
    作为船行这边的负责人，姚大昨天晚上是去江园吃婚宴的，甚至，昨天还给船工们发了不少的粮食和肉，图个喜庆，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发生又一次的争斗。
    “姚老大！不好了，那脸上有刀疤的沈老七又来了！”突然间，姚老大听到了手下船工惊慌的呼喊。
    姚老大噌的便站了起来，从船舱里拿了枪，脸色阴沉的往外走。
    “哟，今儿个姚老大在啊？”一道嘲讽意味十足的声音传了过来，却是一个在这大冬天都只穿着单薄短褂的年轻人，脸上一条长长的刀疤，自左侧眉间向下延伸到脸颊处。
    “沈老七，怎么，昨天晚上闹的还不够？”姚老大冷声，“可别到时候没了命。”
    “那我肯定比姚老大你活得久，我这背后啊，靠山硬。”沈老七轻蔑的笑着，“你江氏船行算什么？在这黄浦江也不过是一个月没到的时间，就想靠着顾璘的事儿立稳脚跟？你拜过码头了吗？我沈老七，同意你姚老大搁这儿开张了？”
    “你沈老七？”姚老大哈哈一笑，“不过就是个给人打杂的狗，难道真要你同意？就是你背后的靠山，也做不得这主吧？”
    “哟，我可不知道，这上海滩一亩三分地，还有我们杜爷做不得主的事儿！”沈老七哈哈一笑。
    “你们杜爷？”姚老大脸色更难看了，他即便只是个船老大，也知道杜先生的名号，那是响亮的很。
    而且，江家与杜家向来有些摩擦，只是，他分明在昨天晚上的主桌上见到了那位先生，与自家东家那关系似乎还是相当亲密的。
    张老哥的意思，是让他硬气些，不用怕，但凡对方来找茬，就先报警。
    所以，他已经让一个人去报警了。
    这会儿说这么多话，不过是拖延些时间而已。
    “没错，就是我们杜爷！你们江家，拜过我们青帮的码头了吗？”沈老七下巴一抬，语气中满是不屑，也并未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不妥。
    作为一个在上海滩讨生活的混混，杜某人可是他们所有人崇拜的偶像，崛起于草根，可如今却是连民府那位都要让三分的人！
    “青帮的码头？我怎么不知道，黄浦江成了青帮的了？”江继开穿着警服，把玩着手枪，说完这句话，用枪口把帽檐往上顶了顶，这才笑了笑，又道，“而且，你沈老七的靠山，什么时候是我杜伯父了？”
    “江继开！”沈老七面色一冷，而后就见着一群黑皮，把他带来的人全给围了。
    黑皮们，都端着枪。
    “都带回去，这群人昨天晚上伤了人，涉嫌犯罪，注意了啊，他们可是有枪的！”江继开轻笑着，嘲讽。
    沈老七面露怒容，“证据呢？”
    “律师在整理了，原告，就是这位姚老大，所以，得请把你们请回去协助调查！”江继开点点头，手枪枪口登时对准了沈老七，淡淡的问，“有意见？”
    “呵，不敢。闻名租界的江探长，来得果然及时。”沈老七示意手下的人都放下武器，他们现在被围着，而且巡捕手里全都是枪，根本讨不了好。
    与其做无谓的牺牲，不如进局子，反正，他相信张爷是一定会救他出去的。
    “都带走！”江继开一挥手，便让人给这群人上手铐。
    敢在他婚礼这天闹事，好端端的让自家的生意见了红，这事儿，他也不能忍。他虽也是新青年，可在这种事儿上，还是希望有个好彩头的。
    他不在意自己，却在意顾雅的感受。
    “大少爷。”姚老大松口气，他没有想到，江继开来得这么快。
    “嗯，最近也别太放松，自己都小心些，别伤着了。”江继开点头，“他们但凡有人来闹事，你就报警，我会派人多关注这边，关口那边，我也打了招呼了。”
    “好。”姚老大这才是真的放心下来，“您那上司……”
    “哦，他应该没有什么事儿了，不过，近些日子，巡捕房就由我代为处理大部分事务。”江继开笑笑，“原以为结婚能继续放个假呢，没有想到第二天就回来上班了……太惨了。”
    “嘿嘿，头儿，您回去跟嫂子继续你侬我侬就行，这儿啊，兄弟们来！”小刘嘿嘿一笑。他可是听说了，江医生这次是救了金森督查啊！
    金森督查不在，他们家头儿可是老大了！虽然还有另外一个探长，但是……禁不住自家头儿厉害啊！
    “你们啊！”江继开笑笑，随即见到沈老七的那满脸不服，眼神也冷了冷，“小册老，你最好搞搞清楚，你到底是在给谁做事。让你做这事儿的人，是不是真的是杜先生。”
    “带走！”
    “是！”
    沈老七并不回答，他相信，张爷不会骗他。
    ……
    同仁。
    “亲爱的，你好些了吗？”金森太太看着一瓶又一瓶的盐水被挂完，她忍不住问了问。
    “肚子这会儿是伤口疼。”金森叹气，他已经躺了大半天了，“还腰酸背痛。”
    “你以后，绝对不能再出这样的意外了……真的是吓坏我了。”金森太太松口气，“早上江医生拿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的是你那坏死的肠子……”
    金森也无奈，他更是没有想过，一次普通的肚子疼而已，竟然就发展成了这样，果然……有病真的是要及早看医生啊！
    按照江医生的说法，他的肠子一开始应该只是什么不完全性梗阻，后面才继发的什么……
    “以后啊，就按照江医生的意思，每年呢定期来做个检查……”经历这次，金森是真的感受到了身体的重要性，“我们一起。”
    “好。”
    金森闭上了眼睛，这次生病，一早上来看过他的人不少了，巡捕房里的事儿，他也是嘱托给了江继开，毕竟……他自己还在人家弟弟手里拿捏着呢。
    但是，等他好了之后呢？
    江继开，会只满足于一个探长吗？
    还是说，江家，会只满足于让江继开当一个探长吗？

 119.渡边的脑补（求订阅月票）

    夜晚，常常是一个普通家庭最为期待的时候，一家人可以在结束一天劳作之后，吃上一顿热腾腾的晚饭。
    “他爹，今儿个我买了几尺布，快过年了，给你和孩子都缝一身新衣裳。”女人把简单的饭菜都端上桌子，笑着开口。
    “花这钱干嘛，我一天天的都做工，穿新衣服，那不浪费了吗？”面上带着些风霜的男子笑着摆摆手，“你自己多缝一身。”
    “快过年了，今年咱家到底还是比去年宽裕些……”女人絮絮叨叨的说着，语气温柔，却不容拒绝，“去年没有给你做新衣服，今年啊，就得做上。”
    “行，你说什么是什么，咱们家啊，你做主！”男子乐了，说到底，他努力赚钱也就是想让妻儿轻松些罢了。
    “我也没有乱花钱，是有几个布行啊，今儿一起打折，说是少东家昨天结婚，要一起乐呵乐呵。”女人解释着，“我比了一下，很划算的。”
    “嗯，那挺好的，那我希望，他们二东家今儿结婚，后天啊，他们小东家结婚……”
    “瞎说！”
    “哈哈哈！”
    ……
    岩平株式会社。
    “如今，江家主要的手段，有两个方面。”
    “一方面，是从原材料以及订单上打击我们在华夏的工厂，让我们人心大乱乃至于无法维持生产；二是用低价打击我们从国内运来的棉纺货品，主要是布匹和成衣。”
    一个房间内，岩河小太郎身体端正的跪坐着，与他今天请来的一堆人说着当前的问题。
    “岩河社长，为什么要担心呢？我不觉得，江家能用这样的手段维持很久的时间。”有人不在意的摇摇头。
    “南部社长，这是江家。”渡边的手指敲击着桌面，淡淡的开口。
    “渡边先生有什么指教呢？”南部眉头微微皱着，不是太爽。
    虽说渡边是军方的人员，可说到底，不过是一名搞情报的而已，他们在座的这些人，对帝国的贡献可都不比渡边要少。
    “且先容我为诸位先生介绍江家的背景吧。”渡边见南部的表情，便沉了沉脸，“江家，目前执掌者江云廷，与华夏诸多高层交情甚笃，以中医药起家，二十多年来，生意涉及布匹粮油以及药品，如今更是插手了极小部分的船运。”
    “渡边先生的意思，该不会是想说，这江家，还动不得了？”一名戴着黑色圆框眼镜的中年男子反问。
    “并不是，而是，请诸位谨慎。”渡边摇头，“一旦开战，可能涉及诸多行业，要知道，如今的华夏，本就已经抵制帝国的许多货品了。”
    “那渡边君是什么意思呢？”坐在主位的中年人目光锐利，开口看向渡边。
    见着自家的大使，渡边也有了压力起来，“领事先生，我的意思是，不能盲目反击，至少……要制定一项完善的计划。”
    “啊……完善的计划？”岩河小太郎失笑，“那么，请问昨天晚上如此好的机会，渡边先生从同仁医院拿到了一些什么呢？”
    房间内，众人的目光再一次的汇聚到了渡边身上。
    昨夜的计划，是他和岩河小太郎一起制定的，原来对江家，还是想着以拉拢为主的，如果能拉拢，那么带来的好处太多了。
    结果，江家直接拒绝。
    所以，两人才退而求其次，趁着码头上的乱象，派人潜入了同仁，但是，除了一些口头上的内容，什么都没有带回来，说是被保安发现了。
    但即便是口头上的内容，也让渡边心惊，一本日历上，日期显示的是7月份，写着几个汉字：全面侵华。
    全面侵华？谁？
    作为军方在上海打前站的情报人员，他很清楚，帝国那边的心思。自去年起，帝国几乎就已经是做好了全部的准备，今年……不过是思考着要如何扩大事态罢了。
    所以，这个谁，必然是大和帝国。
    全面侵华，这四个字可不是华夏某些人认定的“中日必有一战”这几个字，而是明确的知道了战争会全面开启……就在七月。
    那么，一个医生而已，又是如何知道的？
    分析出来的？又是以何种手段分析出来的？
    还是说，帝国之中有人与江家暗通款曲？
    若真是如此，那此人定然位高权重。
    这些内容，渡边只是想了一个早上，没有敢告诉任何人，他知道，这样的猜测说出去，不会有人信……而且还会引起敌人的警惕。
    最让他担心的是，若真的双方开斗，自己这边的消息到底能不能守住？
    如果最关键的时候……一个消息泄露……
    “渡边君？”高木大使见渡边发呆，不悦。
    “嗨，抱歉，各位先生，刚刚走神了。”渡边回过神来，鞠躬道歉，“昨夜，是没有拿到什么东西，同仁医院的保安警惕性，出乎意料的高。”
    “昨夜的计划，应该是完善的吧？”岩河小太郎继续问出声。
    “是，不完全是，依旧有诸多漏洞。”
    “呵呵，所以，计划有什么用呢？与其在这里畏畏缩缩停止不前，不如接下招数，就看看谁能笑得更久。”岩河小太郎不是一个过于忍气吞声的人，在他看来，江家的手段都要影响到他工厂的生产了，那是触碰了他的底线的。
    “岩河社长说得对。”南部也笑着赞同，“以我们的实力，其实完全不用畏惧，不是吗？”
    “不错。”笠井赞同点头，“我可不觉得，一个江家，能同时对抗我们整个日侨的商业体系。”
    高木领事在一旁，点了点头，因为他也是这么想的，而且，即便最后真是打不过，那复刻一下前些年的事儿，也不是不可以的。
    反正，华夏的政府依旧如前。
    见到这些先生已经自顾自的定好了方向，渡边沉默了，那个和江来暗通款曲的人，到底是谁？出卖大日本帝国的人……
    根据江来的行动轨迹，此前才从米国留学回来，回来后几乎都在同仁医院活动，也专注于自己的工作，似乎并没有太多的人际关系。
    最大的一次活动，是那次他的人没有进去的研讨会。
    所以，那次研讨会上，有人和江来接了头吗？
    渡边没有办法不去想这些，他本身……就是一个十分出色的情报人员啊！对于情报该有的敏锐……那是超出许多人的。

 120.一定是在比憋气（求订阅月票）

    江来是没有想到，敌人来自己办公室兜了一圈，资料是没有带回去，而是记住了那本被他翻到7月份的写下了全面侵华四字的日历。
    他更不知道，因为这个，竟然让日本在上海这边的情报负责人直接脑补到……有人给他通消息。若是知道，他觉得自己一定会笑醒，这真真是与蒋干盗书一个效果啊！
    补了一下午的觉，又和自家老爹还有嫂子吃完了晚饭，觉得神清气爽。
    “爹，我哥呢？”江来还是好奇了一番，这新婚第一天，江继开就不在家吃饭？
    “金森督察住院了，巡捕房的事儿，他得管着。”江云廷给了解释。
    江来点点头，也对，是得自家哥哥管着，而后看向顾雅，“嫂子，昨天婚宴……不够完美了，让我哥到时候给你赔罪。”
    “昨天的婚礼，已经很完美了。”顾雅笑着，她指的是教堂那会儿以及回来后的婚礼，晚宴，毕竟只是一顿饭而已。
    “是该让继开赔罪。”江云廷也认真的点头，他是向来不愿意委屈家里的孩子的，如今顾雅嫁进了江家，那就是自家孩子了，“不过，到时候过年，继开应该也能再休息休息的，对了，金森督察的病……”
    “他肚子里的肠子开始的时候打了一会儿结，他没注意，结果影响了肠子的血供，发展到了昨天的程度。”江来解释着金森的病情，“后来做了手术，切掉了那段缺血坏死的肠子，又把肚子洗干净，留了管子，给用上药了，至于术后恢复如何……也得看运气了。”
    是啊，得看运气了。
    外科医生最不想做的手术，大概就是肠梗阻了，每每需要手术的肠梗阻，那大部分时候，都得遇到粪石，所以，胃肠外科给病人掏粪这事儿，也是一种日常修行。
    早上的时候手术室里的味道那可是……
    而肠梗阻术后最常见的并发症，就是感染，他已经尽力多冲洗了三遍腹腔，当然，也给用上了抗炎药，腹部手术创面大，感染机会自然也就更大，加上粪石什么的，本身细菌就多。
    至于这个时代磺胺到底能不能抗住，还得看金森督察的运气了。
    不过，金森督察本身身体底子不差，大概率，还是没有太大问题的。
    “那要修养多久？”江云廷皱起了眉头。
    “看他什么时候恢复好，但一般是一个星期左右，其实等他能正常吃饭和上厕所就可以了。”
    江云廷松口气，点头，“你多关注着些，别让金森督察有个万一。”
    “我知道的，爹。”江来点头。
    他也不是傻子，其中的利益关系，他自然清楚。
    法租界的巡捕房，最高负责人向来都是老外，不会是华夏人的，可以说，自家哥哥这个探长，几乎就已经是职业生涯的终点了，当然，这个前提是，江继开一直在巡捕房。
    而金森督察如果能顺利活着，那么，江家对这位就是有活命之恩的……要结成利益共同体，就会更简单一些，以后，自家哥哥要做些什么，那更是方便许多。
    但，江来并不觉得，江继开会一直在巡捕房待着。一名黄埔毕业生，怎么可能……一直在巡捕房待着呢？
    战争若是开启，不论是江云廷，还是顾雅……都不会阻止江继开去战场。
    见到自家小儿子应下，江云廷笑笑，他可没有想到，以往不够牢固的一些利益同盟，倒是因为江来的缘故，坚定了许多。
    今天起，他和岩河小太郎那群人，就已经正式开战。
    说起来，自家小儿子带来的关系，短短一个月，竟就已经能用上了……实在是让他吃惊。
    ……
    林氏医馆。
    林绾躺在自己的床上，盯着天花板。江家婚宴上发生的事儿，她都是亲历者，乃至于，她后来也从顾雅口中知道了码头上的事儿。
    今天的报纸，又是这些新闻。
    她觉得，有些日本人，真就是觉得自己才是老大呗？
    在华夏的地盘上……他们会这么觉得，还不是因为上头过于软弱了吗？
    林绾呼出一口气，她实在没有办法心平气和，所以，下午的时候动用自己的渠道，查了岩河小太郎这个人。
    不查不知道，一查……她只觉得这人该死！
    作为早期来华夏经商的日本侨民，岩河小太郎在很早的时候就完成了资本的积累，并且还欺凌害死了不少的工人，其中……又以女工为多。
    但因着他是工厂的老板，又是日本人，受害者的家属们根本没有办法对他怎么样，以至于，这些年变本加厉。
    光是前两天，就有两个女工跳了黄浦江。
    只是岩河小太郎生性谨慎，极少在外活动，大多数是在自家会社里会客。即便出门，也会带上自己的保镖。
    最主要的，她查到今天有不少人都去了岩平株式会社，而且一整个下午都没有出来，似乎是在商议什么特别机密的事情。
    就算是她想要动手，怎么潜进去，或者说，怎么引对方出来，都是一个问题。
    大河三郎那次，是因为时间尚早，巡捕们几乎都还没上班，也就值班人员在，所以她潜入的顺利，动手的也顺利。
    顾璘那次，事出临时，也好在同仁的安保没有那么严格，所以她也顺利做到了。
    那这次呢？
    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她觉得，明天还得让人再查一查。
    ……
    次日，一月的最后一天，腊月十九，天阴沉沉的，乌云厚重，风也很大，似是下一秒就会有暴雨落下。
    江来看着这天，微微皱了皱眉头，这明显是要下大雨的节奏啊，就现在的天气，加上大雨，那不得冻死个人啊？
    想都还未想完，雨已经落了下来，一滴，两滴……啪啪的落在车子的玻璃上，微微叹气，还是驱车往医院而去……还是得有些病人需要看一看才行。
    这雨着实是有些大了，雨刮器都来不及刮，视野很是不好。
    江来把车靠在路边，等了起来，行车安全……还是很重要的。
    “哎哟，快回家啊！下大雨了！”
    “阿妈，江里有人！”
    “快回家，不要管！”
    在这个时代，黄浦江的浮尸，几乎每天都有。
    “阿妈，是好几个！”
    “快点回家听到没有！”
    车里，江来见着家长们拉着孩子回家，路上的行人也着急忙慌的开始找躲雨的地方，眼神柔和了下来。
    摇下车窗，把手伸出窗外，感受了一下雨水。
    “真的是冷啊！”
    可下一秒，他就听见了孩童清脆的声音，“阿妈，我也要玩水！河里那几个姐姐白花花的，一动不动，一定是在比憋气！”

 121.没有任何治疗，是能百分百成的（求订阅

    这个时代的操蛋之处，便是人命贱如狗。听到那孩子天真的话，江来愣了一会儿，才打开了车门，往江边而去。
    雨滴啪啪的落着，地面早已湿透，斜风暴雨，打的人脸上生疼，还把身上的那一丝体温，也给扯走了。
    三具白花花的尸体，在雨势中，有些看不清，只能看到一片白，以及在水中散开的黑色长发。
    是的，没有穿衣服，从外貌特征上辨认……更像是女性。
    这是江来第一次在黄浦江见到浮尸，而没穿衣服的女性……更是让他想到不太好的事儿，因为这样的受害者，生前往往是遭受了欺凌与侮辱。
    站在江边，任凭雨水顺着头发与脸颊滑落，看着尸体慢慢的顺河流的方向飘去……江来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只觉得从头凉到脚。
    半晌，才呼出一口气，他得把这几个“人”，捞上来。
    作为医生，他尊重生命，也尊重逝者，无论这几人是如何死的，这个时候……总不能让她们继续飘着了，否则……雨急水深，这三人……将会飘去更远的地方，无人为之伸冤。
    ……
    “张伯，辛苦你了。”看着放在板车上的尸体，江来垂了垂眼眸，身上的雨水，还在滴滴答答的往下滴着。
    他找了自家船行的人帮忙打捞，捞上来后，放上板车，送到了郊区的一个义庄。
    张伯微微歉身，内心叹气，他知道自家小少爷心情很不好，可这个时代啊……能活着已是幸运了，“我会派人去找她们的家人。”
    “嗯。”
    “小少爷，你还是先换身衣服吧？今日不是还要给余医生他们考核吗？”
    江来点头，“我知道了。去医院我会换的。”
    “那我送你？”
    “不用，我自己开车就好。”江来拒绝了。
    “好。”张伯应下，见着江来的背影，决定……去通知林小姐一声，烦请她开导开导了。
    作为过来人，张伯清楚，江来对林绾有不少的好感，这份好感，若是任由时间流逝，将会被磨灭的一干二净。
    林绾可是第一个，让江来上心送礼物的女孩子，还包括了史密斯先生送的那把枪。
    这些事儿，他当然是知道的，那个盒子……当时就放在江来车子副驾驶的位置上。
    后面的糕点和日历，都被他放在了那个盒子下面。
    要知道，这把枪，江来连江继开都没给。
    ……
    同仁。
    江来停好车子，又去冲了个热水澡，然后换了衣服，余温的。
    “怎么会淋湿？你不是开车来的吗？”余温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下江来，“吓我一跳，还以为你掉水里了。”
    “没事。”江来看着窗外摇摇头。
    余温皱着眉，随后道，“我虽然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但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太愉悦的事情。我并不想说什么鼓励的话，只是想说，问题，就摆在那儿，你不向前走，永远都不会解决。”
    转过身，江来点头，“我知道，我只是在想，要怎么改变这个吃人的社会。”
    “吃人的社会……”余温微愣，随即笑，“人能弘道，非道弘人，恭喜你。”
    江来点头，语气坚定，“我会努力。”
    是啊，前辈们早就走通的路，他只需要跟着前辈们一起，就好了。
    “好了，准备准备，该考试了。”
    “过河拆桥。”余温翻了个白眼，笑着。
    ……
    断肢再植第一次考试，参加的人员，有余温这一批军医，也有谢尔、查理以及李枢这几位同仁的外科大夫。
    而评委，除了江来，更是有其他几家医院的主要几位领导以及外科主任，可以说，对这第一次的考试，专委会是极其重视的。
    作为医生，考试永远是理论+实操。
    理论，是一切实操的基础，所以，优先考的，还是理论。150道选择题，考试时间，两个小时，可以说，强度很大。
    光是读题，就需要花上不少的时间。
    “江医生，这套题目……可是相当全面了，又结合了临床的案例，出的很好啊。”罗丹看着这套考题，不由得感叹。
    他知道江来即将任圣玛利亚的客席主任，便更加友好了。
    “不错，我们很期待这次的结果。”其他人也是纷纷点头，第一批断肢相关技术培训考核的人员啊……
    可惜，大部分是华夏军医院的医生，其他又都是同仁自己的医生，不然……率先挖一个回去，自家医院就能开展相关的手术了。
    可以说，这一批人只要考核通过，身价，自然是会翻了个番的。
    江来笑着，也不说话。
    理论考，难度不大，只要把他编的那份培训材料都背熟，那就是没有问题的，而实操考试，如果下午有病人，那么可以实际操作，若是没有病人，那就只能用鸡翅代替了，晚上，就又能加餐了。
    ……
    谢尔看着考题，轻声念着题目，“21岁男性，右手背刀砍伤3小时，查体：右手背尺侧2cm左右锐器伤口，深及皮下，右第4掌指关节不能伸直，则最可能损伤的肌腱是……”
    如谢尔一般，微微念念有词的，还有几人。
    不过，这样的题目，的确难不倒他们。
    任何疾病，最先要学的，就是解剖。
    对解剖熟悉，才能在实操中，尽可能少的犯错误。
    ……
    时间已经走到了下午，同仁的大厅，也是难得的稍稍空闲了一些。
    近期，同仁门诊量激增，药品以及医疗用品都消耗的相当快，营收……比之前也是翻了不少，对于医生和护士而言，收入自然是涨了。
    所以，所有人都是忙碌并快乐着。
    “什么，被机器压伤？”米娅惊讶的看着眼前这个少年的断指，以及……绕着断指好几圈的白色肌腱，倒吸一口凉气。
    “对……机器压伤，然后扯了大概二十多厘米的肌腱出来……”急诊医疗队出车的沈志文点头，同样是看着旁边这个少年，一个富家少爷……非要去自家工厂里凑热闹，然后……伤到了，打了急诊医疗队的电话，把人给接回了医院，“江主任呢？”
    “在主持考核吧。”米娅叹气，“我去通知一下。”
    “好。”
    此时，少年才开口，“我的手指，能接回去吧？我记得江医生说过，6小时以内送过来就可以的……现在才两个小时。”
    “能不能接回去，得江主任说了算，更何况，没有任何治疗是能百分百成功的。”作为几家医院联合培养的人才，沈志文在来了同仁后，对江来的不服气彻底消失不见。
    一个月，将同仁带到了这样的地位，可不仅仅，只是有医术而已。

 122.江医生，你一定要试试呀！（求订阅月票

    林绾上完课，接到了一个电话。
    “林老师，说是江家的管家，有事儿找你，是不是顾老师啊？”旁边的老师好奇的问，顾雅的婚礼，她们当然都去了。
    排场就另说，光是那天晚上看到的那些个大人物，都能让她们兴奋很久了。好几个洋人领事，还有两个将军……甚至，还有那位上海滩的“土皇帝”杜先生。
    当然，最重要的是，她们发现……新郎的弟弟，也就是那位知名中外的江医生，长得真的是俊俏，真人比照片上好看多了！
    最最重要的是，还单身啊！
    林绾顺了一下头发，接过了电话，听着张伯的话，愣了愣，三具女尸？！没穿衣服？！这和她之前调查的那些被岩河小太郎逼迫的女子，很是相似！
    所以，光是一个晚上，又多了三具？握着话筒的手收的很紧，指节都有些发白。
    畜生！林绾心里暗骂。
    而后，又得知江来是发现者，再听张伯说了自家少爷很低落之类的话……林绾不知为什么心里多了些异样的情绪。
    那样的人，是不会舍得看到众生苦的，更别说，是这种恶性的事件了。
    她甚至能想象到江来当时的愤怒，大概，和她第一次见到小乞丐被冻死在阴暗的巷子里的心情，是一样的。
    她不觉得自己比小乞丐有高贵多少。
    自小，她也读过四书五经，受过正统儒家教育，在她看来，民最贵……孙先生的三民主义，也是同理。
    若真比较，只是她比较幸运，有个疼她的父亲，家境又恰好不错。
    但那个时候的她，不理解小乞丐的表情为什么是笑着的。长大后，她觉得那大概是小乞丐觉得自己解脱了，才会释然。
    “我知道了，晚些我去找他。”林绾应下张伯的请求，“不客气。”
    挂了电话，林绾看了一下自己的课表，下午的课已经上完。
    于是请了假，也就往同仁而去。
    ……
    同仁。
    在得知来了一个被重物压伤的断指病人后，考官们都很兴奋。
    乃至于，考试的人也是相当兴奋，若是在这次考试中能实操一个病人，那必然是大大的出彩！
    虽然这只是一项通过性考试，却也有着竞争！
    江来，却是皱起了眉头，让伯恩教授维持这边的纪律，随即就去看了病人。
    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左手小拇指与无名指残缺，断指在干净的纱布上放着，让他在意的是，断掉的无名指上带着的长长的肌腱以及大部分被压伤的断指。
    这条件……
    江来叹口气，“家属呢？”
    “赶来路上。”沈志文回答，“患者吕学成，16岁，学生，2小时前左手被重物压伤，重物抬起后，小拇指与无名指自近节起几乎完全离断，断指受损程度高，无名指连带着扯出近20cm的肌腱，经初步止血后，患者伤势平稳，一般状态可，回答也清晰。”
    “江医生？”吕学成见到江来，也是认了出来，“我的手指……”
    “等你父母来了再说。”江来表情严肃，“你为什么会去玩重物？”
    “我……”吕学成倒是不好意思，“今天是星期天，我约了朋友去我家工厂里玩儿……”
    “现在左手其他地方感觉怎么样？”
    “都还好，就是挺疼的，但是现在好像也习惯了。”
    “你那些朋友呢？”
    “我让他们先回去了。”
    “你16岁了，也不小了，怎么，随着年龄增大，你的玩具也变大了？”江来无奈摇头。
    “嗯！我以前就是堆沙子玩儿，现在长大了，我想造一个真正的房子！”吕学成语气中带着兴奋，似乎都忘了疼痛，“由我自己设计的，真正的房子。”
    见着这孩子的样子，江来笑笑，拍了拍对方的肩膀，“那你下次造房子的时候，可千万小心，别再受伤了。”
    “我知道！”
    “小成，噢哟，怎么办呀，你有没有事啊？”一道着急的女声响起，随即，一个装扮精致的年轻女子出现。
    “我没事。”吕学成脸色冷了下来，“我爸呢？”
    “你爸爸他在忙呀，等一会儿就过来了，妈妈先过来看你，医生啊……我儿子……”女子解释着。
    “你才不是我妈！我要等我爸过来！”吕学成脸都红了起来，怒着。
    眼前这样的一幕，在场的人很快就都理解了……
    “你是吕学成的母亲对吧？”江来站上前一步。
    “哎，对的对的……我们要找江医生给我们手术！”
    “我就是江来。”江来点头，“你家孩子……”
    “我不是她家的！”
    听见吕学成的话，女子苦笑，后妈难当，可真的不是说说而已，“我是她继母，也就是后妈。”
    江来点头，“吕学成的情况，并不乐观，希望你们做家长的要做好心理准备。”
    “医生……”女子愣了愣，“不是能接回去的吗？”
    “可能行，也可能不行。”江来摇头，还欲再说些什么，就见到一个胖胖的短发男子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这个医院的保安，事情真的是多的……儿子啊，你怎么样？你干嘛去玩那个机器啊……那个很重的呀！”
    吕学成哼了一声，一言不发。
    江来见此，便知道父母都到齐了，“患者家属？”
    两人都点点头。
    “患者吕学成，情况你们也看到了，两个手指都断了，但是手指能接回去，那是有条件的。”
    “我们知道，6个小时以内！”
    “我的意思是，不仅仅是时间限制，更是断指的完整状态，他的手指是被重物压的，断指受损程度极大，有可能，不符合再植的条件。”江来看着这两位，淡然的开口。
    “啊，不是能接回去的吗？”吕父大惊，“我们找江医生！”
    “我就是江来。”江来叹气，再次强调，而后看向吕学成，“你还在念书，应该知道，所有事情没有百分百成功这一说的。”
    吕学成点点头，“嗯。”
    “你可以看看你自己的手指……被压的就剩那么小一部分是完好的，所以我没有办法保证能给你接回去的。”
    吕学成沉默，但他的父母却是叫喊了起来。
    “噢哟，江医生，你一定要试试啊!不然断了两个手指头，那多难看！”
    “就是呀！”
    “我们学成，可是要考圣约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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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圣约翰大学，在这个时代，地位还是有些超然的。
    光是从建国后这个大学各分系的调整，就知道了：理学院、教育系、中文系（部分）并入华东师范大学；外文系、中文系（部分）、历史系并入复旦大学；土木工程系、建筑工程系并入同济大学；机械工程系并入交通大学；医学院参与组建上海第二医学院，而上海第二医学院，又是后世上交大医学院。
    这些被并入各大高校的院系，那都是这些高校的招牌专业，全国排名都相当靠前。
    所以，吕学成想考圣约翰，并不稀奇，看他的家境，也不算差，能考上，就能读得起。
    “他要考哪所学校，和他的手指能不能接上，一点关系都没有。”江来依旧严肃，“不过，我会试试，但我明确告诉你们，可能性，不高。”
    吕父登时白了脸。
    吕学成则是沉默着。
    “再有两年，你也成年了，我不会把你完全当成一个小孩子看待。”江来把目光转向这个孩子，“任何人，做错事都要有承担责任的勇气。”
    “我知道。”吕学成点头，“其实，这次的事情，如果我再小心一点，就是不会发生的。”
    “千金难买后悔药。”
    “所以造房子，造桥梁更是如此！一点都是马虎不得!”吕学成认真的答，“不论手指能不能接回去，我都会记得这一次的教训，往后真做了设计师，一定认真排查，注意细节！”
    江来一愣，随即笑了，“嗯，我相信你。米娅，登记入院，做术前准备，先去拍个片子。”
    “是！”
    ……
    回到了考核的教室，实操部分的材料已经准备好了，但，所有人都在等江来回来。
    “患者，男，16岁，左手小拇指与无名指被重物压伤，自近节以下几乎完全离断，断指损伤程度大，现在在做术前的准备，一会儿去了手术室，我会一一对诸位进行考核。”江来站在教室里，淡淡的开口。
    于是，所有人都期待起来。
    但是对江来而言，他想告诉这群人的是，可不是所有断肢，都能接的回去的，这就当是……给他们的最后一课吧。
    ……
    林绾到了同仁，登记之后，便进了大厅。
    “我找江医生。”
    “江医生在忙，今天有断肢再植的考核，刚刚还来了一个断指的病人。”见到是林绾，米娅很耐心的解释着，她知道，这个人是林医生的女儿。
    “行，那麻烦你告诉他一声，我在这里等就行。”对此，林绾并不意外，要是江来哪一天能空下来，她才觉得奇怪呢。
    说完，她也就在等候区坐了下来，而后从自己的小挎包里拿出了一个小本子，看了起来。
    ……
    听了米娅的话，江来点点头，“嗯，麻烦你让她等我两个小时。”
    “啊……好。”米娅没觉得这话有什么不对。
    虽说断指再植术的时间一般都比较久，但是现在在同仁，断指再植的手术，可不仅江医生会做，谢尔医生、查理医生、李枢医生以及余温医生他们，都是独立做过断指再植术的。
    见米娅出去，江来让所有人都洗好手，换好衣服。
    “到时候，我叫到名字的，请一个个的进手术室，其他人在外面等候，评委们也请戴好口罩帽子，如果想上台看病人，也请洗手换衣服。”
    ……
    “第一个，谢尔。”江来坐在手术台边，已经把断指做好了清创，并且完全的暴露在显微镜下，“你先来看病人的情况，再告诉我，下一步要怎么处理。”
    说完，江来站了起来，戴着手套的双手举在胸前，往后退了两步。
    谢尔点头，穿戴了手术衣，坐到了江来的位置上，但他没有直接往显微镜里头看，而是认认真真的看了看这截断指的受损程度，眉头皱起，一分钟后，才问，“我能操作吗？”
    “可以。”江来点头。
    其他考官们则是疑惑了一下，他们，其实也不知道标准答案，也不懂江来这是要做什么，不过，他们却是看起了谢尔的操作来。
    ……
    隔离区的考官们。
    “这手指，能接回去？”有人轻声问着。
    当然，也有人摇头。
    “罗丹，你怎么看？”索菲亚问着自家的主任。
    “按照江的理论，只要血管损伤在可接受范围，有接上的条件……”罗丹解释了一下，“那就应该能接上，但这一例……和此前的不同，他是被重物压伤的，也就意味着……组织的大部分损伤。”
    “你的意思是，不具备再植的条件？”
    “有可能。”
    ……
    谢尔专注着的操作，在显微镜下分离着组织，当然，主要是找血管，没有血管，一切都不用提了。
    看着这大部分被压扁的手指，他能想象断指的组织损伤有多大，更别说……还有这么长一条肌腱被扯出来，那种疼痛，他根本就不敢想。
    越是找，谢尔的眉头越是皱的深。
    半晌，谢尔站起身，摇摇头，“下一步操作，残端的清创与止血。”
    江来点点头，“嗯，帮我叫查理进来吧。”
    “好。”
    ……
    考试结束，天已经黑了。
    而林绾，等了也不止两个小时，不过，她却没有任何不耐烦，她太清楚医生这个职业的不确定性了……
    小时候，自家老爹每次说半小时就吃饭吃饭，然后会再忙一个小时，若不是几个师兄能帮上忙了，她觉得自家老爹大概率会被累死。
    “抱歉久等了。”见到了大厅里坐着看书的林绾，江来步子快了几分。
    “没事，反正也没事。”林绾见到江来，眉眼都是弯的，语气轻快，“更何况，你有事情忙。”
    江来也笑笑，不知为何，心情都轻松了许多，“一起吃个饭？刚好我们要去……额，歌舞厅吃饭。”
    “歌舞厅，吃饭？”林绾挑眉。
    “余医生他们这次交流结束，所以谢尔想请大家聚一聚，而且，今天也来了其他医院的医生，刚好适合一起聚个餐。”江来解释了一下，“歌舞厅，当然是之前的大上海国际歌舞厅。”
    “你们医生的聚餐，我去不太好吧？”林绾笑问，她倒是没有那么想去。
    “wow哦……”谢尔的声音传来，经过江来身边的时候，一阵挤眉弄眼，“江，把握机会哦！”
    “江主任，加油！”有一个军医笑着道。
    余温经过，欣慰的拍了拍江来的肩膀，没有说话。
    连带着伯恩带着其他医院的领导们，也是笑得暧昧……
    江来登时就红了耳根，想解释什么，却觉得……这解释也是白解释，也就由得一群人先走了。
    “江，我们先去咯，你记得过来啊，当然，带女伴我们也是欢迎的！”谢尔的声音远远的传来，随即是一阵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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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绾是英文老师，自然是能听懂谢尔这群人的调笑的，总觉得……这大冬天的，医院大厅里还是有些热了。
    “找我，有事吗？”江来问出声，打破了这份尴尬。
    林绾摇摇头，“没什么大事。”
    “小事？”
    “嗯。”林绾笑着点头，“走一走？”
    “好。”江来应下。
    随后，两人也就并肩往医院外走去。
    这个时候，雨已然是停了，空气清新，吸一口，也冷的一哆嗦。
    “谢谢你之前帮我翻译的那几个句子，今天讲课刚好讲到。”苏州河边，林绾看向河面，开口。
    江来微微愣了一下，随后笑了，“那就，不客气了。”
    林绾也笑，“早上的事，我听说了。”
    听着林绾的话，江来放在口袋里的手都捏紧了，脸色沉了下去。
    “我小时候，因为过于调皮，去小巷子里穿来穿去，见到了一个被冻死的小乞丐。”林绾没有管江来的反应，而是自顾自的说道，“那个时候，小乞丐是笑着的，我以为他只是睡着，等我去喊他……才发现他是冻死了。”
    “那个时候，我十二岁。”
    江来错愕，看向林绾，12岁……
    “不论哪个世道，哪怕是历史上的各大盛世，都是会吃人的，所以，你早上看见的事情，其实也只是寻常，黄浦江里的冤魂，从来都不少。”林绾转过身，在夜里，目光灼灼的看向江来，“你如果真的愤怒，那就去改变这个世道。”
    江来苦笑，“这个道理，我早上明白了的。”
    “此前，申九和牛田的事儿，他们的老板固然坏，但是我更恨他们自己不争。”
    “今早的事，我只是恨这个世道太乱，当然，更恨施暴者。”
    林绾松口气，点头，“我也恨施暴者，那三具尸体，你有什么发现吗？”
    “被侵犯过。”江来沉声。
    “果然……”林绾也沉声。
    “果然的意思是……”江来错愕。
    “你发现尸体的位置，在苏州河的西段，我更怀疑……”
    “你有怀疑对象？！”
    ……
    故事，总是巧合。
    交流完，连江来都觉得林绾的怀疑是对的，“你的消息渠道？”
    “唔，那些流浪的孩子。”林绾笑笑，“这样的孩子，没有什么人在意，通常，我会给他们一些吃的，如果他们之中有人生病，也会到我家看病。”
    “是这样。”江来点头，再联合林绾12岁的那件事，他竟觉得……都情有可原了，“那么，你想怎么做？”
    “无论这次的施暴者是不是岩河，他都不是一个好人。”林绾皱着眉头，“但我还是会先找到这次的施暴者。”
    江来点头，“辛苦你了，如果……我是说如果，需要帮忙的话，不用和我客气。”
    “你……”林绾微愣，她不太理解江来的意思。
    “顾璘那次……我在天台上找到过被水泥勾住的黑色毛线。”江来解释，“所以，你那次是特意找我做了个不在场证明罢了。”
    林绾眼睛睁得更大了，她以为，自己那次行动虽然临时，但也算是完美的，“你早知道了？”
    “嗯。”
    “所以你才会送我那把枪？”
    “对。”
    这下子，林绾轻松的笑了，“谢谢你的枪，也谢谢你，没有找巡捕房。”
    而后，江来笑了，“我是有些事上比较坚持，但不是傻。”
    “哈哈哈哈。”林绾大笑，而后道，“那么，我更希望知道，岩河近期的行程。”
    “行程？”江来眉头皱了皱，“我知道了，我会问问我哥和我爹那边。”
    林绾点头，“那就麻烦你了。”
    “不客气。”江来自然的回答。
    “对了，你也别全说了。”林绾又叮嘱，她还不想……让长辈知道她要干什么。
    “放心，这是秘密，我知道。”江来点头，这种事儿，当然是秘密，“不过……你……”
    “什么？”
    “要注意安全。”
    “知道的。”林绾笑着应下，“那时间也不早，你快去聚会吧。”
    “我先送你回去吧。”看着这夜色，江来觉得让一个女孩子自己回家，还是不安全了点儿。
    “你同事那边……”
    “没事的，他们大概率希望我和你多相处一会儿。”江来笑道。
    林绾轻咳一声，也就不再说什么了，这天……要是自己走回去，那也是相当冷的。
    ……
    歌舞厅。
    谢尔作为老板之一，此刻是相当热情，招呼着众人吃吃喝喝，甚至，还办起了舞会，至于江来到底来没来……美人当前，他可没有想那么多。
    更何况，难得有江来愿意招呼的女孩子，那不得多相处一会儿？
    “余，这一个月来，真的是谢谢你们的救场。”对于余温，谢尔的确是感激的，他这一个月受伤，几乎干不了活儿，若不是有余温一群人救场，大概是忙不过来的。
    “是我们谢谢江医生的交流才是。”余温笑着，随即看了一眼入口的方向，“不过，今天的主角是美人在侧，若是天气好一些，就是花前月下了，谢尔医生结婚了吗？”
    “哈哈哈。”谢尔笑着，而后下巴一抬，“女人啊，只会影响我拔刀的速度……”
    余温失笑，他可是听过谢尔的故事的。
    另一边，伯恩自然是招呼着其他医院客人们。
    “伯恩，这次考核，我觉得规则制定还是都很全面，第二届，我觉得可以延续下去。”索菲亚对这次考核没有疑问，“只不过，考核场地……”
    “索菲亚，同仁现在扩建还未结束……”对于场地问题，伯恩也没有办法，“等新大楼造好，就会好很多了。”
    “或者……下一次考核可以先去圣玛利亚？”索菲亚建议，“考核，也不一定非要在同仁考。”
    “我赞同索菲亚院长的话，到我们中山，也是可以的。”
    “哈哈，不错。”
    “我们有更大的教室以及示教手术室。”
    伯恩觉得，这群人就是故意的，可他没有办法啊……同仁现在还小啊！
    “说起来，诸位都打算成立急诊救护队了吗？”于是，伯恩转移了话题。
    “嗯，已经开始在规划场地，并且抽调人员了，我实在觉得，江医生这个建议很好。”索菲亚点头，“这半个月以来，已经有不少病人是通过急诊医疗队进医院的吧？”
    “嗯，都是相对紧急的病症，试行两个星期以来，急症入院一共19人，1人于救护车上抢救无效死亡，3人在院死亡，已经有8人已经出院，7人还在治疗。”伯恩顺便汇报了一下这些天急诊医疗队的成果。
    其他医生们则是点点头，从数据上来说，对于一些紧急病症，的确是有效果的。

 125.的确是……女工（求订阅月票）

    江来赶到歌舞厅的时候，已经是八点半了，其他人，也已经是酒足饭饱的吃过一波，听歌的听歌，跳舞的跳舞，气氛也很是放松。
    “哟，我们江医生来了！”谢尔见到江来终于出现，调笑着，“给江医生来一杯牛奶。”
    “好的，老板。”侍从应下。
    自谢尔第一次来看过属于他的歌舞厅以后，酒水清单上，就多了一个牛奶，专门为江来准备的。
    “嗯。”江来笑着，“有长进了。”
    “那是！”谢尔很骄傲的点头。
    说完，江来从侍从那边接过牛奶，走向余温等人，“恭喜你们，也谢谢你们。”
    “不，是我们谢谢你才是。”余温拿过酒杯，与江来的杯子碰了碰，“在歌舞厅喝牛奶这事儿……挺特别的。”
    “哈哈，嗯。”江来也是笑笑。
    于是，众人碰了个杯，各自喝了些，江来便又往伯恩教授那边去。
    “看到江医生和其他医生的互动，才觉得，他还年轻啊。”罗丹感叹，又看了看伯恩，“伯恩教授，我真是羡慕你。”
    “谢谢。”伯恩挑眉，的确，江来在同仁这件事，让在场这些个大医生们都挺羡慕的。
    “罗丹主任羡慕，我这边也羡慕的很。”
    “听说江医生已经是圣玛利亚的客席主任医师了？”
    “不错。”索菲亚点头。
    “既然如此，我倒是觉得，不能把我们其他医院落下啊。”
    “不错！”
    江来走过来的时候就听见了这些个院长主任们的讨论，全是苦笑，要真照他们说的，他就是得连一天空都没有了。
    “抱歉抱歉，来晚了。”
    “哈哈哈，江医生和女朋友谈点事情，也是很正常的。”
    “没错！”
    “年轻人嘛，可以理解。”
    江来：……为什么都是一副可以理解的表情。
    哦，也是，今天来参加考核见证的，基本上都是院级领导以及外科主任居多……其性别比例上，就索菲亚院长例外。
    “各位前辈可不要开玩笑了，我和林小姐只是朋友。”江来解释了一下，“对了，不知道前辈们对这次考核有什么其他的意见吗？”
    “关于考核场地，倒是有一些建议。”见说到了正事儿，众人也是认真起来，而索菲亚，则是开口和江来说着他们的建议，“其实，考核不一定非要在同仁，既然是我们五家联合举办的，那就轮着提供考核场地就行。”
    “对，我也是这么想的。”
    “其他的话，流程上我们没有太大的建议，因为已经挺完善了。”
    “不，我倒是觉得，可以把每个考点都列出来，按照考点一项一项打分，会比较清晰。”
    “似乎也可以。”
    一群人于是又讨论起来。
    ……
    最后，送走了这些领导级别的人，江来还是认真的和余温等人做了个告别，毕竟，他们明天就会回到自己医院去。
    “这一个月，辛苦你们了，谢谢。”
    “也辛苦你了，谢谢。”余温笑着回应。
    一群人也笑。
    来同仁交流进修的这群军医们，无一例外的感受到了这边氛围的不同，说实话，待起来还是很舒服的，和他们自己的军医院……完全不同。
    这样的气氛，让他们甚至想要留下来，可是，军籍在身……
    “好了，大家继续放松会儿吧。”江来也不再多说什么，在旁边吃起了晚餐。
    ……
    等回到家中，已经是过12点了。
    这个点，无论是江云廷还是江继开，都该睡了，唯有张伯，依旧是和江来打了招呼以后，才去睡的。
    “张伯，下次真的不用等。”江来摇头，“现在天冷，你也早些休息才是。”
    “我没事儿，又吹不着风淋不着雨的。”张伯笑着摇头，他下午的时候就接到过江来的电话，知道晚上回来会晚，当然，他还接到过林绾的电话，说江来已经没事了，总而言之，他是觉得自己要亲眼见过，才放心些。
    江家两个孩子，是他看着长大的，自己和老伴又没个孩子，他当然是把这俩孩子当自己孩子来疼的。
    江来无奈，这还真就劝不了。
    “对了，张伯，白天的事儿……”江来眉头微微皱起，“她们的家人找到了吗？”
    张伯点头，“找到了，也确认了死者的身份，的确是岩河小太郎工厂里的女工。”
    “她们明知道这工厂不对……”
    “生活，没得选。”张伯摇头，“更何况，日本人，善会骗人。”
    江来咬牙，却没有说什么，“她们家人怎么说呢？”
    “有两个男人没有表示，但另外一个表示一定要报仇。”
    江来听了，只是点点头，“嗯，对了，张伯，帮我查岩河小太郎近期的行程。”
    “行程？”张伯惊讶，“小少爷……”
    “不用告诉我爹。”
    张伯随即点头，“好，但小少爷你要告诉我，查这些做什么？”
    “我不会冒险，有人托我查的。”
    “那就好。”张伯松口气，在他印象里，江来就是个书生，一直以来身体也都没有江继开皮实，所有天赋似乎都加点在了学习这件事儿上，如果江来要去冒险，他才担心，“查了之后我会告诉小少爷。”
    “麻烦你了，张伯，对了，家里这几天……生意怎么样？”
    “最近大少爷结婚，所以咱们家大部分店铺都在做一些活动，价格会低一些，加上又快过年了，所以生意倒是比之前都好得多。”张伯说着家里这两天的情况，“小少爷是在担心日本人的报复吗？”
    “嗯，我知道我爹和岩河小太郎打擂台。”江来点头，“所以也问问。”
    “小少爷请放心，我们不会输的。”张伯笑笑。
    江来叹气，这个世道，华夏打的经济战什么的，好像效果都很不好，“嗯，那张伯，我去睡了，你也早点休息。”
    “好。”
    ……
    时间，终于进入了2月。
    第二天，江来倒是没有很早起，因为今天早上不用去医院，所以一家人吃了一顿正常时间的早餐。
    江继开与顾雅，自然是蜜里调油，就差成连体婴。
    江来只觉得，自家哥哥真的是……没眼看。
    “雅雅，生煎给你。”
    “雅雅，醋！”
    “雅雅，要再吃点吗？”
    “雅雅……”
    江来听着耳边的这些声音，看了看江云廷，发现自家老爹那叫一个沉稳，表示……他真是自愧不如，还得跟老爹多学学。
    “继开，码头上那件事，如何了？”

 126.就没有短板？（求订阅月票）

    听着自家老父亲的问题，江继开停止了对新婚妻子献殷勤的行为，轻咳一声，“沈老七一堆人抓进去了没放出来，也交代了巡逻的人警醒一些，目前倒是没有第二批闹事的，当然，也在问到底是谁的命令。”
    江云廷眉头皱着，一个月来，江家插手了船运，拿了歌舞厅，从青帮手里抢的这些东西，还是招人眼红的，不过，他既然是敢接手，就有守得住的底气，“继续盯着。”
    “嗯。”江继开应下，又看向江来，“听说，昨天晚上在歌舞厅是有舞会的。”
    江来不解，“所以？”
    “所以你就没有请人家姑娘跳舞吗？”江继开恨铁不成钢的问着。
    歌舞厅，虽然是送给谢尔了，也是谢尔的股份最多，但其经管的人手，全部都是江家出的，所以，发生什么……江继开自然是知道的。
    自家弟弟晚到，晚到的原因是有一位林小姐找他。
    这事儿，不仅江继开知道，江云廷……也是知道的，而江继开知道，意味着自家媳妇儿也知道。
    于是乎，几人都是把目光转了过来的。
    江来：？？他觉得这个家，没法待了。
    “但是我送她回家了。”为了避免受到围攻，江来认怂。
    虽然他知道家里人催婚，是任何时代的特色，这个时代……尤其催的早，但他没有想过，自家哥哥刚结婚，这后脚就催他头上来了。
    简直……不当人子。
    江来的话一出，家里几人都松口气，还有救的。
    “过些天就是小年了，我让老张备些礼物，各家各户都送一些。”略一思索，江云廷就开口。
    “好的。”张伯应下。
    江云廷的心思他哪里能不知道啊，这不就是给江来创造点机会吗？
    “今天继开跟小雅回门，你们自己路上也注意些安全。”
    “明白的，爹。”
    “江来今天还要去医院？”
    “嗯，还有个简单的讨论。”江来点头，虽然早上不用去，但是下午……还是得去的，除去本职工作，自然是还有一些其他的工作是需要处理的。
    这份忙碌程度，堪比后世。
    “你路上也注意安全。”江云廷也是应下。
    目前来说，江继开的工作更招人讨厌，江来工作成就更高些，却并没有触碰到一些特定集团的利益，所以盯上江来的，不算多。
    “好。”
    ……
    相比于江家的其乐融融，岩河小太郎心情不算太好。
    他没有想过，一个华夏人，竟然是敢与他叫板的，哪怕这个人看起来似乎有些来头，这两天，江家所属的布行全部都在打折，吸引了好一波人流。
    而他呢，订单被毁，原料被掐……虽然做好了准备要和江家斗上一斗的，磕第一天的结果……也并不如人意。
    他当然也手下的店铺打折了，甚至也还在积极的联系其他贸易公司，工厂的生产，总是不能停下来的。
    只是，销量并没有明显的提升，而原料渠道，即便是请了高木先生帮忙打点，也竟然是还没有搞定。
    “岩河君，对方仅仅在一夜之间就做出了这样的部署，可见不是一个简单的人，此次，你得做好心理准备了，我有预感……这或许会成为重大的事件。”作为领事，高木还是有着自己的看法的，更别说，他从渡边那里拿到了相当多的关于江云廷的资料，甚至……他还有些心动。
    他觉得，与其和江家成为敌人，那是不如和江家成为朋友的，以往……他只知道江云廷是个有实力的华夏商人。
    可现在，他知道江云廷还是个有背景的华夏商人。
    “重大的事件？”岩河小太郎皱起眉头，“高木先生的意思是？”
    “为了防止事件升级，我倒是认为，化干戈为玉帛比较好。”高木摇摇头，若真是与江家斗到底，事态或许会不可控制。
    “事件升级？”岩河小太郎脸色沉了沉，就现在，他觉得事件已经升级了，江云廷与他作对，不就是和他们大和帝国作对吗？
    “高木先生，此事，断无和解可能。”岩河小太郎斩钉截铁的道。
    高木叹口气，“既然如此，那我只能全力帮助你了。”
    毕竟，岩河小太郎这群商人，的确是给军部提供了大量的帮助，不仅是资金，更是情报方面。
    “那就麻烦高木先生了。”岩河小太郎这才松口气，“江家所属的几个布行全部打折销售，针对的是我，恰巧又临近华夏的春节，我倒是觉得……还可以在其他方面也做一做功夫。”
    ……
    “老爷，日本人控制的几个米店开始降价了。”
    江云廷听着张伯的话，笑了笑，“通知下去，咱们也降价。”
    “是。”
    ……
    “爷叔阿姨，先生太太，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了！马上过年，本店的米、面、油、调料，全部降价！通通降价！”
    “让大家欢欢喜喜过大年！”
    “买到就是赚到！”
    “不要错过嘞！”
    一时间，各店铺的呼声更热闹了。
    ……
    日本，是以米饭为主食的国家，相比华夏广阔地域以及各处特色饮食的不同，日式的饮食，在华夏饮食面前，那叫一个相对单一。
    在上海的外籍居民中，又以日侨居多，所以有个几家米店，并不奇怪，衣食住行，总得为侨民们服务。
    当然，一些背靠日本人的商人，也是接到了降价的通知，商人们一想，的确，也是快过年了，搞点优惠，也收收现金流。
    于是，普通的百姓们便开始乐呵了。
    “今天米面降价？”一个中年女子提着篮子，站在了一家粮行前。
    “是的呀，太太，不是要过年了吗？便宜点，大家好过年。”
    “那感情好呀，再便宜点？”
    “哦哟……太太，这个没有办法。”
    ……
    岩河小太郎听着手里人的汇报，眉头皱起，如今，他能想到的对抗手段，不过也都是降价促销，至于谁能笑到最后，就看谁的实力更强而已。
    “去查，江家的主要生意，比重如何！我要一份详细的资料！”
    “是！社长！”
    “我就不信，他涉及这么多行业，就没有短板！准备一下，拜访哈特先生。”
    “是！”

 127.需要地图吗？（求订阅月票）

    江来还没出门，没等来岩河小太郎的行程，却等来了一张行程分析表。
    “张伯……这？”江来错愕。
    “岩河着实是过于谨慎，与他此前的经历有关。”张伯解释，“他在华夏置办工厂，多招女工，但也因此……有不少女工受他欺凌，也有不少人想申冤，却无门。”
    江来眉头皱着，“不是第一次，是吗？”
    “不错。”张伯点头，“老爷这次出手，断了他的一些订单，但他的订单，有一半还是被他相熟的日本商人消化的，这部分，没有办法拦截。”
    江来点头，贸易战这东西，要么从出货入手，要么从进货入手，他还是明白的。
    “所以，这不是他的燃眉之急。”张伯继续道，“但日本本就狭小，资源也不多，棉花多赖进口，老爷断了他的原料来源……”
    “你的意思是，最大的可能，他就和这个分析表里说的一样，先去拜访哈特贸易？”
    “对。”张伯点头，“我也让手下的人盯着了，若他的确去了，会及时通知到少爷。”
    江来点头，“我明白了，啊对了张伯，我有事出去一趟，中午不在家吃。”
    “好的，少爷。”张伯略有些担心，他虽然有猜测……但又无法确保。
    而后，江来便带上了这张分析表，直奔林家……不对，是直奔清心女子中学。
    今日，是周一，林绾上班。
    ……
    “找林老师？”门卫看着这个年轻的男子，一阵嘀咕，要知道，林绾去年刚来的时候，那找她的男子真是一个接一个，然后……过了一个月，全没了。
    当然，他也管不了这么多，登记后，也就给教师办公室打了电话。
    放下电话，便对江来开口，“你可以进去了。”
    江来谢过。
    “不过小伙子，你找女孩子空着手来……”门卫大叔还是提醒了一声，“不太好！这样追不到女孩子的。”
    江来：……怎么是个人都这么认为啊！
    不过，空着手确实不好，刚刚忘记问张伯备点礼物了，见到学校对面花店旁的水果店，便快步走了过去。
    ……
    林绾是刚上完两节课，正觉着有些累，喝了一口水，就被同事告知说是有人找，还是个男士，一时，也想不到是谁。
    近日，因为林绾请假，她的工作就一下子多了起来，也是挺忙的，此前两个人都请假，已经麻烦其他老师好一些日子了，所以，她得把该还的人情也还上，该补的工作也补上。
    所以，当江来出现在办公室门口的时候，她倒是愣了一会儿，昨天晚上两人才分别呢，结果第二天就又见面了，难道是岩河的行程查到了？
    她一下子就觉得过快了。
    没错，过快了。
    江家只是行商，这情报网未免太过及时了一些，可一想到这两天江家和岩平会社斗得是难解难分，她又觉得可以理解，毕竟……最了解你的人，是你的对手。
    可再等她看到江来手里拎着的一篮子苹果以及一方插花，就更愣了。
    一个白色的小花瓶，只插了一枝恰放未放的梅花，颇有些冬日的意境。
    “哦哟！原来是江医生！”林绾没有反应，不代表其他人没有反应，很快，就有老师认出来，这不就是江继开的弟弟，那位名满上海滩的江医生吗？
    “江医生原来你和林老师在谈朋友啊……哎呀，恭喜恭喜！”
    “就是，郎才女貌，很登对！”
    江来见了自己手里的插花，默了默，果然……都是要被误会的。
    将水果摆在林绾的座位旁，又把这插花递了过去，“买水果的时候旁边有个花店，这时节，花不多，想着给你们办公室添些绿意，也算是心意。它现在还未开，不过，根据店主说，今天就会开了。”
    林绾看着江来，不知为何总觉得心跳似乎快了一些，她也不知道到底是被其他人起哄的缘故，还是因为江来的缘故，接过花瓶，点头，“嗯，谢谢。”
    “出去说？”江来不自在的别过脑袋，问着。
    “好。”林绾点头，小心地把花瓶摆在自己的桌上，这才与江来往办公室外走去。
    ……
    “瞧，当时就觉着这伴郎伴娘登对，没想到，一语成谶吧？”见江来与林绾出了办公室，有人笑着。
    “嗨，没成想啊，江家两个公子，竟然都栽在了咱们学校的老师身上！”
    “哈哈哈！若是能成啊，咱们还得吃一顿喜酒！”
    “倒是！”
    “嗨，这下我妹妹可没有希望了。”
    ……
    “岩河的行程，我没查到。”走出办公室，江来便轻声道。这是他第一次来学校找林绾，今日的林绾，少了一份活泼，多了一份知性。
    “那你……”林绾惊讶，她可不觉得，江来找她，只是为了送水果和送花。
    “不过，倒是有推测。”江来从口袋里掏了一张纸，递给林绾，此时，两人已经走到茶歇室了。
    林绾推开门，接过这张纸，而后打开，眼神一下便亮了起来，“这分析……谁做的？”
    江来不太确定，“张伯？”
    这时候，林绾都不得不感叹江家底蕴丰厚了，“分析的没错，大概率，他是要去哈特贸易的。”
    “张伯说了，若真的去了，他会电话我……办公室。”江来默了默，好吧，他现在不在医院。
    “没事，如果岩河真的去了，那我也能等他从哈特那边出来。”林绾倒是不在意，思考了一下，“我刚好两节课结束，下午只剩一节课，还是在3点左右。”
    “太着急了吧？”江来皱眉，“你每次都临时起意？”
    “我虽然找了流浪的孩子们帮我，但他们毕竟不是特别专业的人，而且……他们没有办法及时通知我。”林绾摇头，给江来倒了一杯茶，“喝点热的。”
    江来接过，“所以？”
    “所以我没法放弃这个机会。”林绾开口，“哪怕这次没蹲到，那也还有下次。”
    江来沉默了一会儿，而后道，“张伯那边，还查到了岩河小太郎有多次欺凌女工的事儿，我猜测，他变得这么谨慎，也是因为有人想要报仇。”
    林绾点头，“嗯，我一会儿就去。”
    江来盯着林绾，“那三具女尸，的确也是他工厂里的女工，但我还没有找到目击证人证明是岩河小太郎做的。”
    “那个地点，那个时间，水流的方向以及事件相似性，至少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性。”林绾觉得，这种事儿都已经不需要再找目击证人了。
    “你打算怎么做？”江来还是担心。
    “去哈特贸易那边蹲着，如果没有蹲到……那就等下次，情报这边，我还是希望你会和我共享。”林绾认真的道。
    见着这满眼的认真，江来还是不忍拒绝，于是点头，“需要地图吗？”

 128.而后二者，都与江来医生交情莫逆（求订

    哪怕江来只是一个医生，当然也知道地图的重要性。既然没法劝说林绾，那就只能帮忙把障碍扫平。
    只是，他心里一直有一个疑问，林绾的这身技能从何而来……
    不过，他也没问就是了。
    “地图？”林绾惊讶。
    从包里拿出另一张纸，江来便递了过去，“这是……张伯给我的，哈特贸易附近的地图。”
    林绾接过，表示……有后勤支持的感觉，真好啊！
    ……
    江来离开学校，将车开往同仁，查看了一圈病人，遇到了再次来看望孩子们的丹娜夫妇。
    “江医生。”见到江来，丹娜眼神亮了亮。
    江来笑着打了招呼，“二位，看起来应该进展不错。”
    约翰笑笑点头，“嗯，这一段时间下来，总算熟悉起来了，而且，丹娜的汉语也有了不少的进步。”
    “我已经说动他们先去我家做客了。”丹娜笑着补充。
    江来失笑，看着这对夫妇的样子，问道，“和孩子们提过了吗？”
    “还没有，但是……马上就到华夏的新年了，我和约翰，想要和孩子们一起过这个新年。”丹娜解释，她虽然不是华夏人，但是也清楚新年对这群孩子们的意义，“不过，孩子们其实是不是可以出院了？”
    江来点头，“嗯，等恢复之后拆石膏和钢钉，再接着做康复就好。”
    “那……这几天可以吗？”丹娜似乎有些迫不及待。
    “哦？”
    “三妞说，过年之前都要买年货的，我想和孩子们一起！”丹娜接着道。
    约翰摇头看着自家妻子的样子，无奈笑着，其实，他内心也期待……若是多了三个孩子，那么家里，就一下子热闹了起来，也免得，自己上班的话，丹娜在家太过于孤单。
    “可以，一会儿我和查理说一声。”江来点头应下，“但他们的中药还是要继续喝，到时候我会和林医生说一声。”
    “谢谢你，江医生！”得到允许的丹娜夫妇，更是激动起来。
    “不知道，丹娜女士现在身体调理得怎么样了？”江来还关心了一下丹娜，在研讨会之后，他把孙芝芳推荐给丹娜了，在生孩子和调理身体这事儿上，他觉得孙芝芳算是特别靠谱的了。
    “也在吃中药，孙医生说，我还是能怀孕的！”
    “如果我和丹娜真的能有自己的孩子……”约翰想起了手术室外当时的那团血肉，呼出一口气，“请江医生放心，即便我和丹娜有了自己的孩子，也绝对不会过于偏爱的，大头他们，也会成为我们的孩子。”
    “我会告诉他们，如果新的爸爸妈妈对他们不好，随时欢迎他们来江家。”江来笑着。
    约翰夫妇也是笑着，“总而言之，谢谢江医生。”
    江来自然是应下，然后，又见到了马克领着三妞走了过来。
    “江医生。”马克还是惊喜居多，“之前伯恩教授跟我说……你……”
    “我？”
    “伯恩院长请我报道一个关于烧伤后植皮恢复的案例。”马克可没有想到，江来的想法竟然异想天开至此，问题是……还真的实现了！
    江来点头，“等杨虹虹的皮肤恢复的差不多以后，可以。”
    “烧伤植皮？”这倒是再一次惊讶了约翰夫妇。
    “简单来说，就是一些烧伤、烫伤的患者留下了疤痕，江医生从患者本身另外的地方取一些皮肤，替换掉受损的皮肤……恢复美观。”马克理解的很是彻底，所以解释得也很到位，“目前来说，也是世界首例。”
    约翰眼神一亮，又是世界首例？
    光是想想，这个手术就需要极其精细的操作……这位江医生，给他的惊喜实在是有些大了，看起来，跟江先生的合作需要更加巩固一些才是，一些临床试验，甚至能及早在这边推广试验。
    作为一国外交官，约翰的眼力还是很不错的，对于大势的判断，自然也有。一战的伤口才堪堪抹平，华夏这里，就已经有了战争的趋势，而战争……绝对是催生各项新技术新发明以及发财的时机。
    不过，每当他看到江来，就会为自己有这样的想法感到羞愧…所以，他觉得自己还是会大力推动医药这类造福人类的事业。
    “江医生，还有什么是您不会的吗？”丹娜只觉得，江来实在是太厉害了。
    “我会的东西啊，很多。”江来略一思索，随即开口，“但是，很多技术条件达不到。”
    “技术条件？”约翰好奇。
    江来叹气，是啊，技术条件，以目前的华夏来说，很多都是达不到的，哪怕……研发，不过，眼前这群人，倒是不错的选择啊，是时候，拉这群人下水了。
    “对，我有些想法，我认为是能掀起医疗革命的，不过……就目前来说，很多技术还需要研发，这样，今天晚上，我约上史密斯先生一起，马克先生还有约翰先生，到我家一聚？”
    “哦，我很感兴趣！”马克觉得，被邀请，是江来对他的信任。
    “没错。”约翰眼神亮了亮，如果是其他医生说这话，他根本就不会搭理，但是现在说这话的人是江来，他只觉得，事情是必然可成的。
    “好，那晚上的时候我在家中静待诸位。”
    “好！”
    ……
    把这几人送走，江来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便列起了晚上要谈之事的大纲来，例如药品方面，例如设备方面。
    只是，列了一会儿，他就放下了笔，看向窗外，皱起了眉头，这个点，林绾大概已经到哈特贸易了吧？
    ……
    被江来担心的林绾，已经回家取了装备，并且，找到了合适的制高点，只要岩河小太郎敢出现，她就有信心能把对方放倒。
    在她看来，岩河小太郎这样的人渣，不配活着，在华夏的地盘上欺负了华夏人，就得有被报仇的准备。
    ……
    “社长，哈特先生，并不愿意见我们。”一辆黑色的小轿车上，助手对着岩河微微鞠躬，“看起来，是华夏人的原因。”
    “雅鹿！”岩河气笑，“调查过了吗？”
    “嗨！哈特先生，与约翰领事以及史密斯先生的关系极其好，而后两者，都与江家的二公子江来医生，交情莫逆。”

 129.喜欢是要说的（求订阅月票）

    岩河小太郎自然是知道江来的，近一个月来沸沸扬扬的断肢再植相关的手术，那可真是轰动了好一会儿的，即便是他，也是好奇的。
    只是，好奇归好奇，他并不觉得一个医生能掀起多大的风浪，但他万万没有想到，一个医生而已，竟然为江家拉拢了那么多的助力，此次他最烦恼的事情，最终源头，竟然是因为一个医生。
    岩河小太郎眉头皱起，而后严肃的道，“回会社。”
    “是。”助手虽然疑惑，但还是应下了。
    在岩河小太郎看来，既然知道症结所在，那就可以对症下药了，只是，下什么药，却是需要再商讨的。
    原本，是想见一下哈特先生，探一探口风的，却没有想到连门都进不去，好在，还是梳理了其他的人物关系，找到了关键人物。
    ……
    下午1点，林绾依旧盯着窗口外，风很大，手都有些僵，她依旧没有见到岩河小太郎，如果到两点，岩河小太郎依旧没有出现，那么她就需要回去上课了。
    突然间，望远镜的视野里，出现了一个十分眼熟的人。
    ……
    江来接到张伯的电话，是12点半时候的事情了，说是岩河已经回了自己的公司，根本连车子都没有下来过。
    这时候，他就知道，林绾大概率要扑空了。
    看了看这个天，虽然没有下雨，但气温其实也很低，于是换下白大褂，抓起外套，就出了医院开了车往哈特贸易这边来。
    他不知道林绾的具体位置，但是他觉得，哈特贸易公司的门口，一定是在林绾视野范围的，于是，他就这么站在了门口，往对面望去，认真的观察起来，他也想知道……林绾到底在什么地方。
    可惜，找了许久，没有找到。
    ……
    林绾见到了江来，便知道今日可能是扑空了，于是把装备拆了，装进自己外套的各个内置口袋，最长的枪管，便塞进了雨伞的伞柄之中，而后与江来汇合。
    ……
    江来是在哈特贸易对面的酒店旁边的小巷子口看到林绾的，让他很是惊讶了一下，随后，他也往林绾方向而去。
    待至近前，才开口，“岩河小太郎来了，但是没有下车，因为哈特这边拒绝见他，他就回去了。”
    “难怪。”林绾无奈，“那今天就只能先回去了。”
    “我送你？”江来看了一眼时间，他可不觉得林绾有时间吃饭，“你吃饭了吗？”
    “吃了些糕点。”
    “先去吃点儿东西？”江来问着，这样的天气里，只吃点儿糕点，那可是受不住的。
    “也好。”林绾倒是没有意见，的确，还是没有饱，而且天太冷了……
    哈特贸易，还是在之前的百货大楼附近，于是，两人又找到了之前那家馄饨店，要了两份大馄饨。
    “好嘞，先生小姐请等一等啊！”馄饨摊摊主见又是这两位，便笑了笑，下的馄饨，也多了几只。
    “素鸡，来两份。”
    “好。”
    见摊主去忙了，两人也只得等待。
    “没有想到，还是在这家馄饨摊。”江来失笑，“这种天气，能吃上一碗暖暖的馄饨，也绝对已经是享受了。”
    “是啊，不过，没想到已经有荠菜了！”现在有荠菜肉的馄饨，让林绾很是惊喜，她虽然喜欢吃肉，但更喜欢荠菜的清爽，不过，她一直觉得，荠菜只有在春天这一茬才是好吃的。
    “现在都两月份了，过几天就立春了，现在有，也不足为奇。”江来同样点了一份荠菜肉馅儿的，因着这个时候荠菜过于稀少，所以荠菜肉馅儿的馄饨价格与纯肉的价格一样。
    对这个时代的百姓来说，荠菜不过是野菜，但……纯肉的可是全是肉啊，所以，相同价格的时候，自然是会选择纯肉的。
    “倒也是。”林绾也赞同，随即就期待满满起来。
    虽然今天扑了个空，但是，能吃到头茬的荠菜肉馄饨，那也不枉来这边一趟了。不多时，两碗馄饨上齐，素鸡也上了。
    江来从筷筒里给林绾拿了筷子和勺子，“开吃吧。”
    “嗯~”见到眼前的美味，林绾心情那叫一个极佳。
    江来看着碗里的馄饨，大小均匀，而且形态饱满，虾皮紫菜榨菜吊汤的鲜味，又斜斜的撒上了鸡蛋丝，看上去，就让人食欲大动。
    见到林绾不仅加了醋，还加了辣油，便也接过辣油，加了点儿。
    这种天气，就是得吃点儿辣的，暖和。
    ……
    摊主见两人吃的认真，眼里自然全是满意，对他来说，能看到客人们享受的样子，他也就开心了。
    不过，这个小伙子和这位小姑娘，看上去倒是很般配啊，应该是在谈朋友咯。小伙子眼里可都是小姑娘，他觉得，他对自家媳妇儿也是这样的。
    这种状态，不是谈朋友，他可不信。
    想了想，又煎了两个荷包蛋，装进碟子里，放在了小木桌上，“这两个鸡蛋送给先生和太太的，希望二位长长久久，百年好合。”
    江来勺子都差点儿掉回碗里，见到林绾也愣了愣，随即笑，“老板，我们可不是这个关系。”
    “迟早会是的。”摊主笑笑，“先生，喜欢就要说的。”
    江来瞪大眼睛：……！！！
    林绾随后看向江来，摊老板的意思……该不会是她理解的那样吧？她又觉得，这个馄饨实在太烫了！
    “咳，谢谢啊。”江来把撞荷包蛋的碟子往桌子中间移了移，赶紧给林绾夹了一个，“老板送的……”
    林绾也有些慌乱点头，“嗯，谢谢你啊，老板！”
    摊主见这两人的反应，他就笑了笑，也没有再说什么，现在不是崇尚自由恋爱吗？这两位怎么这么害羞啊？感觉都不像年轻人了。
    江来又给自己夹了荷包蛋，看着荷包蛋陷入沉思，自己……喜欢林绾吗？
    答案，是肯定的。
    不然，他也不会在接到张伯电话后，急匆匆的赶到这边，生怕林绾出些意外；也不会在找林绾商量事情时还要带上水果和花。
    他喜欢林绾身上的坚定，也喜欢那种纯粹的笑。
    只不过，这个世道乱，他不确定能活到什么时候，再加上，他也不知道对方是否有意，所以，选择不说。

 130.就好像，寻找弗莱明先生一样（求订阅月

    林绾看了看江来，既有些慌乱，也有些期待，江来……喜欢她？
    可，为什么？
    但她又见到了江来的沉默，想到了江继开与顾雅结婚前一天的事儿，才让自己平静些，而后笑了笑，继续吃着馄饨，这新鲜荠菜包的馄饨，味道真不错。
    “晚一点我送你去学校。”江来吃了荷包蛋，随即开口。
    “好，麻烦你了。”林绾应下。
    江来摇摇头，笑笑，“没事。”
    最后，两人都认真的吃着馄饨，绝口不提刚刚摊主的话茬。
    ……
    是夜，江园。
    江云廷看着自家小儿子，再看着被小儿子使唤的大儿子搬着一块黑板，就无奈的张了张嘴，算了，兄弟来感情好……也就罢了。
    “就放这儿了啊！”江继开拍拍手，把黑板支起，“但是你在爹的书房里放这么一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上课呢！”
    江来想了想，“和上课没有区别。”
    江继开：……还是先溜为上！
    “哥你也听听吧，和咱家以后有关。”江来开口留下了江继开。
    “那继开就听着吧。”江云廷于是发话。
    江继开：……不，我只想抱自家媳妇儿困觉。
    而江来，则是开始在黑板上徒手画了个简单的人，他既然约了约翰这些人一起来，那就得和他们说明白一些东西。
    医学想要发展，当然是离不开检查设备的，血液相关的检查，自有显微镜开始，就已经逐步在进步了，但器官的检查，除了x线，其他都还没个影。
    他想要的，是把这群人绑上战车，然后在接下来的战争中，尽力支持华夏，仅此而已。想要把别人绑上战车，光施恩是不够的，更重要的是，利益的一致性。
    不多时，马克、史密斯与约翰到场，还带了另外一个人，哈特贸易的哈特先生，对此，约翰事先是与江来打过招呼的。
    而江云廷也让人上了茶，于是，便关上了门，等着江来开场。
    “史密斯先生这几天感觉如何？”江来看了看史密斯，似乎不太有精神。
    “有些没力气，前两天总觉得饿，但是今天……好像好了许多。”史密斯想了想，认真的回答。
    江来点点头，“习惯，就好了。”
    “也对。”史密斯点头。
    “既然如此，时间宝贵，我也就开始了。”江来拿了个粉笔，指了指黑板，只有一个轮廓和主要器官的人体平面画。
    “诸位先生有没有想过，如果这个世界一直没有战争，以后越发的民主与自由，该会是怎么样的？”一开始，江来先抛出了一个问题。
    后世的世界，文明程度越来越高，比现在这个时代，要好上不少，当然，也少不了肮脏龌龊之事，至少……百姓的日子好过多了。
    “现在，不就没有战争吗？”史密斯不解。
    “日本人，可是拿着我华夏东三省。”江继开反驳。
    史密斯耸肩。
    “那诸位可有想过，当医学发展到什么程度，可以把人类的平均寿命提高到80岁，乃至90岁？”
    于是，房间里众人便开始面面相觑了，可别说平均寿命提高到80岁了？这时代能活到50岁都算不错的了。
    “医学的存在，一开始之初，就是为了人类生命健康而服务的。”江来随即继续道，“无论西医还是中医，都是如此，大家也知道，外科刚开始的时候，死人无数。”
    “但到了现在，死亡率逐步降低，这是医学的进步所致。”
    “无论是药品，还是器械，又或者检查的设备。”
    “如果未来的世界，没有战争，人民民主自由，医学进步，人类寿命不断提高……而在人类寿命不断提高的过程之中，涉及的医药、器械、设备，将无计其数。”
    这一点，众人均是点头，的确，x光机的出现，也是造就了好一批企业的。
    “那么，我想做的，是与诸位先生一起，在未来的这个过程之中，为人类的健康奋斗。”
    对于赚钱，江来没有太大兴趣，但是，在座的这些人，对赚钱的兴趣……都比他大，所以，要绑住这些人，利益绝对是大头。
    “而且，人总有老的一天，谁能保证一辈子不生病？不得癌症？”
    “只有医学的进步，才更能够保障诸位先生的身体健康。”
    对此，史密斯十分赞同的点头，他现在是一身毛病，他还想活久一点儿呢。
    而约翰，眼里全是兴趣，自家妻子已经住过一次院了，他太清楚身体健康这事儿啊，比很多事情都要重要得多。
    甚至于一旁的哈特先生，也被江来说动了，他如今身体还不错，可他身边有其他朋友或多或少都有些问题。
    “先看这里吧，我大概简单的画了一个人，包括重要的组织器官以及血管分布。”江来便开始指着黑板解释了，“现阶段，我们有的检查设备，是x光机，它能拍出人体的骨骼和其他一些器官的显影，原理就不说了，但x光机的发明，让我们的医学更进一步是没错的，解决了医生没法看到病人身体病灶的情况，但……它解决了，又没有完全解决。”
    “有些疾病，x光机根本显示不出来，局限很大。”
    “可能诸位不知道局限在哪里，那我先说吧。”江来继续道，“人体，是一个有机的整体，分为好几个系统，循环系统、呼吸系统、神经系统、运动系统、生殖系统、泌尿系统、消化系统还有内分泌系统。”
    ……
    “例如血管里的疾病，x线无法显示。”
    “又例如，身体里的一些密度接近正常组织的肿瘤，x线也难以显示完全，比方说，丹娜女士之前住院，如果有更先进的设备……那就几乎没有误诊的可能。”
    ……
    “所以，药品是一大类，而化工的发展，加速了各类药品的发展。”
    “据我所知，《新英格兰医学杂志》上有一篇足以加速人类医学进程的论文，如今正被丢在角落里发霉。”
    ……
    “大家也知道，声音的产生，是因为振动。”
    于是，有人点头有人摇头。
    江来：……
    “上个世纪，海因里希?鲁道夫?赫兹发现了电磁波的存在，为了纪念他，磕学家们把赫兹作为了一个计量单位，也就是，每秒钟的周期性变动重复次数。”
    “乍一听，声音和赫兹毫无关系……但是，声音是振动产生的。”江来将一圈毛线撑开，撑紧，而后拨动，“大家决定，这根毛线，刚刚振动了几次？”
    众人：怎么有种在听物理课的感觉。
    问题是，有的人根本听不懂啊。
    “好吧，直接一些，人类听觉上限频率(约2万赫兹)的声波，称为超声波，或称超声。而大约二十年前，科学家朗之万用天然压电石英制成了夹心式超声换能器，并用来探查海底的潜艇。”
    “超声，在不同的媒介中，产生与研究都是有不同表现的，以振幅表现，或者灰阶亮度等……”
    “而这一技术，如果用来探查人体……”
    “等等！”江继开打断江来，“那不是能探查潜艇吗？”
    “所以，我说的是，如果应用于人体的探查，会是怎么样的表现。”江来沉声。
    “江医生的意思我大概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超声还能应用于探查人体？”约翰开口，“但据我所知，目前并没有这样的技术。”
    “不错，所以需要我们去推动，就好像，寻找弗莱明先生一样。”马克难得的接话，今天到江家，听着江来的话，他是满心的惊讶与震惊。
    他没有想到，江来的目标竟然是全人类的身体健康！与史密斯这些商人不一样，他是一个记者，虽然也喜欢钱，但是更追求事情真相！
    他被江来的愿景打动了，这样的人，是值得他与之合作的。

 131.但我总觉得，心神不宁（求订阅月票）

    在场这些老外里头，或许只有马克更接近一个理想主义者，亚历山大·弗莱明这个名字，他似乎听过，不过，现在不重要……等他到时候去问问就好了。
    “马克先生说的没错。”江来笑着，“每一项新技术的出现，都有不同的应用。”
    “但于我而言，我只关注这些技术对医学的益处。”
    “我记得，那位能检测核潜艇的科学家，是法兰西的。”约翰开口，“这项技术目前在军事上很重要，他不一定会跟我们合作把它应用于人体。”
    “米利坚，不是也攻破了这项技术吗？”江来笑着反问。
    约翰瞳孔都变大了些，但又联想到，江来曾经去米利坚留学，就沉默了一下，他觉得，像江来这样的人，如果去搞科研……说不定也会取得巨大的成就。
    对江来而言，虽然在场这些人或许日后会因为立场不同成为敌人，但就现在来说，却是一股可以联合的力量。
    药物的发展，设备的发展……他只希望能更快一些。
    或许有人说，推动这些发展，最后利益者，可不一定是己方，但是，在战场上，一个伤兵需要的资源可远比一个健康士兵要多。
    更何况，江来想要的，是能救下更多国人，无论是直接救的，还是间接救下。
    ……
    一场合作，一直讨论到了深夜，才各自分配好了任务，以及日后大概的利益分配。
    “江医生，你就不怕我们甩开江家吗？”哈特笑着，他今天是第一次接触江来，总觉得这个年轻人，和他看过的许多人都不太一样。
    “除我之外，可没有人知道这些技术如何在医学上应用。”江来笑着，药品就不说了，以往的药理学……就差整本默出来了……若不是如今华夏实在没有力量能守住……
    “哈特，江医生可从不做无准备的事。”约翰拍了拍哈特的肩膀，“而且，我相信，这世上除他之外，不会再有人有这样的奇思妙想了，最先进的医疗技术，我也更信任江医生，说不定，我们以后都还要麻烦江医生呢。”
    “不，我只希望各位身体健康。”江来摇摇头。
    “好了，我现在已经是江医生的病人了。”史密斯耸肩，对他来说，江来已经是他见过的最厉害的医生了，未来医疗的发展方向，他只信江来。
    “江医生这句话的真心，我感受到了。”哈特叹气，作为一名跨国商人，他也看过许多人。
    一个人怎么样，他自信不会看错，江来这次拉他们这些人合作，或许有其他的目的，但他也信，对方是真的想要所有人健康。
    “我送各位吧。”江来笑着，送了这些人出门。
    江云廷看着江来很是满意，又看了看江继开……啧，嫌弃，都被自家弟弟比下去了。
    ……
    待送走了客人们，江云廷才把自家俩儿子再一次喊到了书房。
    “你如此大力的发展西医，那中医怎么办？”江云廷提了一个问题。
    “中医植根于咱们华夏，不会消失。”江来开口，“更何况，我会慢慢的在同仁开启各项中医的临床试验。”
    “所以你选择同仁的原因，就是为了这个？”江云廷感叹，搞到现在，自家小儿子从一开始就算计好了啊！
    “西医可治现病，但咱们的中医可以治未病，我从不觉得，他们应该是对立的，既然都是为人类健康服务的，就该精诚合作才是。”
    “照你这计划，咱们江家……还不够啊。”江继开摇摇头，“你的步子，会不会迈得太大了？”
    江来看了一眼江继开，又笑着看了看自家老爹，江家够不够，那得老父亲说了算啊。果然，有些事情，是连江继开也不知道的，虽然，他也不过是猜测。
    “所以，你得努力了啊，继开，别被你弟弟甩下了。”江云廷双手背在身后，心情不错的回房间睡觉了。
    今天晚上，自家小儿子的计划，可以说，完全出乎了他的预料。
    以往，他只知道自家小儿子是在医术上有着过人的点，可不知道，在未来的医学发展方面，竟然也有不小的野心。
    但他总觉得，江来的这份野心，不仅仅是野心，联想到之前让他多囤些药品和消耗品……
    ……
    回到房间，江来长长的舒出一口气，他不知道自己的这拔苗助长会不会有用，但好过没用，药品那边，或许是能推动一部分的，哪怕受益时间是几年以后，他也能耐得住性子。
    给这群人画饼，若真能推动，那就是真正的利益同盟；若推不动，也不妨碍拉他们下水，在接下来的战争里多出些力。
    之所以没有讲到ct，则是因为计算机的发展还不够。约翰这群人其实力量也有限，光是药品与超声两个方面，就足够他们忙碌了。
    讲了这么一场，虽然累，但他却毫无睡意。
    站在窗边，看向半空中的残月，感受着冷意，不知为何，想起了今天馄饨摊摊主的话，又是抹了一把脸，还得继续努力才行啊，现在还不到完全休息的时候呢。
    战争，可是越来越近了。
    ……
    第二天，江来醒得依旧挺早，生物钟并不让他赖床，但他去到餐厅的时候，只看到了江继开和顾雅，并没有看到自家老爹。
    “爹出门了？”
    “嗯。”江继开夹了一个煎饺，放进嘴里，咬了几下后才开口，“一早就出去了，和张伯一起。”
    江来点头，“行。”
    “这几天，咱们和岩河小太郎的事儿不断的在发酵，价格战已经从布行蔓延到了粮行。”江继开解释着，“加上你昨天晚上的事儿，爹总该要处理的。”
    一旁，顾雅也是点头，“我倒是觉得，江来可以先找人结婚，让爹少担心一件事的。”
    江来：……
    “最近你出门，还是小心些，我让人跟着你。”江继开开口，认真的道，“咱们和老外的这些交易，应该已经被岩河小太郎查到了，张伯说，岩河小太郎昨天派人去同仁医院盯你了。”
    江来皱眉，“盯我做什么？”
    “不是你的关系，哈特也不会断了他们的原料。”
    ……
    岩平会社。
    “南部社长，笠井社长，情况你们也看到了。”岩河小太郎眉头紧皱，“如今而言，我这边是完全不占优势，而且还被掐住了弱点。”
    “岩河君不用担心，斗争才刚刚开始。”南部摇摇头，“这才几天而已，江家等得起，我们自然也等得起。”
    “话是这么说，但我……”岩河小太郎还是不放心，“总觉得心神不宁。”

 132.奇怪的病人（求订阅月票，二合一。）

    岩河小太郎的危机感，曾经救过他好几次，而且，他也一向相信自己的预感。
    “岩河君，你就是太敏感了。”南部不以为意。
    这个时间点，华夏根本不会挑起战争，他们这群人，可是安稳的很，除了，生意场上的事儿的确需要烦恼一下。
    “不错。”笠井也是点头，“说起原料，我这边倒是可以匀一部分给你。”
    “多谢了。”岩河小太郎无奈，“就目前来说，还能撑得住。”
    “其实，以我们三人合力，一个江家，倒是不必担心的。”南部分析着，“我们要担心的是，事态是否会升级。”
    “事态如果升级，对帝国来说不是更有利吗？”
    “只是贸易上的事态升级，不够直接啊！”南部摇头。
    “倒也是。”岩河小太郎表示赞同，随即又道，“今日，我请二位过来，是想商量对策的。根据调查，哈特会完全拒绝我，是因为约翰领事与史密斯先生的关系，而这两位，跟江云廷的小儿子江来，又有莫逆的交情。”
    “江来？那个医生啊？”
    “不错。”
    “一个医生而已，竟然还占了这么重要的位置吗？”
    “的确是有些意想不到。”
    “那么，岩河君想要怎么做呢？”南部与笠井看向了岩河小太郎。
    岩河小太郎笑了笑，缓缓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
    渡边这两天依旧为自己之前的推测感到震惊，刚吩咐了人这些天多盯着些同仁医院那边，也多盯着江家。
    江家，报告如常，只不过昨天有人在江家聚了很久，深夜才离开，似乎是商讨了很重要的事，当然，他更相信是生意方面的，而不是政治上的。
    同仁那边，目前还未收到什么特殊消息，不过是江来上班时间很不固定。
    但是他相信，只要继续盯着，总能找到那个卧底的。
    当然，他也在排查己方人员，总得找一些线索才是。
    可他又想着，如果江来都知道帝国这边会在7月份升级事态扩大战争，那么，华夏的高层是不是也都知道了？
    帝国这边的计划真是如此吗？
    那，自己到底要不要上报？
    渡边无限纠结。
    ……
    而江来，则是在家吃完了早餐，这才施施然的往医院而去。
    为期一个月的交流时间已到，余温几人也是在拿了断肢再植术的技术证书后回到了自己的医院，同仁的外科，一下子就少了好一部分人，看上去空了许多。
    当然，医院目前没有过于紧急的病人，因为以这个时代的条件，病情过于紧急的人，往往得不到及时的救治，根本撑不到医院。
    ……
    这两天情况特殊，江来也接受了家里的关心，至少……安全到医院了，还让两个保镖和杨大勇他们待在一起了。
    “江医生，您放心，俺一定好好带这俩兄弟。”杨大勇拍着胸脯保证。
    江来自是点头，至少，他觉得在医院里带着保镖总是有些尴尬的，“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
    保镖：？？？
    ……
    “江，你来了？”谢尔正看着病人们的病史，抬头看了一眼江来。
    “嗯，病人情况如何？”江来问着谢尔。
    “昨天晚上，急诊医疗队出车3次，一个是呕血+便血，晚上直接手术了，胃窦部约3*4cm的溃疡出血；一个是骨折病人，已经做了复位固定；还有一个……应该是心脏方面的问题，没救回来。”谢尔说着情况，眉头皱着，“总觉得，碰到心脏有问题的病人，似乎就很难……而且，心电图机太大了，救护车上根本就没有办法放下。”
    江来叹气，即便在后世，心血管疾病都是死亡率相当高的疾病了，否则，也不会成立专门的胸痛中心来应对了。
    在没有完善的检查条件的时候，他也不敢大包大揽的保证能够救人。
    “心血管疾病本就是很难攻克的一个疾病，现代医学的发展，很多时候是要取决于仪器的。”
    听着江来的话，谢尔眉头皱起，疑惑，“只是，为什么呢？难道就没有人能再把心电图机瘦身一下吗？”
    “很难。”江来摇摇头，后世那种便携的可移动的体型小的心电图机，都是基于计算机的发展，现在……的确没有办法。
    在这个时代，大部分技术都会先应用于军事，而后才考虑民生，更别说，计算机这种足以引起变革的设备了。
    谢尔叹气，有的时候，无力是真的无力。
    “别叹气了，你得知道，如果不是有急诊医疗队，呕血的这个病人大概率没有办法撑到医院。”江来看了一眼病历，这呕血呕出的液体总量都超过1500ml了，那至少得是个特别急性的出血了。
    “也是。”谢尔点点头，也就放弃了深思的想法，与其去想这些，还不如考虑怎么把现在的工作做的更好一些。
    这个时候，江来觉得，自己好像越来越适应这个时代了：有限的技术条件，有限的药品，以及有限的操作……
    果然，他拉约翰这群人下水，是没错的。
    ……
    “等一下，入院要登记的。”杨大勇拦住了看着乌泱泱的一群农民模样的人，便大声开口了。
    “我们找江医生，听说他是个特别厉害的医生，我们是从外地来的……”便有人站了出来，解释着。
    “那也得登记！而且，不能这么多人进去！”杨大勇拿出了登记的本子，递过了笔，“病人是谁？喏，自己按着上面的要求写，家属最多进去两个！”
    刚刚解释的人：……
    “对不起，我不识字。”
    杨大勇：……
    “行吧，俺问，你答，你叫什么名字？”
    对于杨大勇来说，这样的事情已经是日常工作了，自他接手同仁的安保后，就逐步在江来的支持下通过了这项规章。
    即，对所有来看病的病人进行信息登记，第一次就诊结束后，发放同仁医疗卡作为下一次进入医院的凭证，不需要再重复登记信息，只需要登记卡片编号就行。
    至于卡片，其实就是一张压了数字的铁片，这项流程，江来更觉得它像是后世医保卡的雏形。今天，是这项医疗卡试验的第一天，早上结束就诊的病人，已经拿到了有专属编号的医疗卡了。
    ……
    杨大勇身后的两位保镖兄弟，看着这么一群黑压压的人，便是皱着眉，因为这群人不仅人数多，而且身上衣服多有脏乱，就是脸上和手上都不怎么干净，放这些人进去看自家小少爷，也不知道小少爷会不会嫌弃。
    不过，这个保安倒是挺尽责的。
    ……
    “我叫徐大强。”
    “徐大强？年龄？”
    “年纪？今年39了！”
    杨大勇看了看这个和他一样大字辈的兄弟，万万没有想到，这人竟然才39!他看这人的样子，甚至觉得对方已经至少50了！
    “哪里人？”
    “嘉兴的。”
    “那也不远。”杨大勇登记了一下，“这位老哥，后边儿的都是你什么人？”
    “都是我儿子媳妇儿。”
    杨大勇略微数了数，眼睛睁得大大的，这老哥可真能生啊！五个儿子？而且还都给娶上了媳妇儿。
    “你选两个人陪你进去吧。”杨大勇觉得，真不能把人全放进去，实在太乱。
    “那行，就老五和老五家的陪我进去。”徐大强应下，点了小儿子和小儿媳。
    杨大勇更是觉得这家人是有些问题的，一般人……这不都得让大儿子进去吗？
    不过，他也没说什么，人家的家务事儿……而后，也就放行了。
    ……
    徐大强带着小儿子和儿媳，进了同仁，那是走一步，看三步，像极了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模样，“这医院也不是很大啊，那个江医生真有那么厉害？”
    “你看了就知道了。”徐大强的小儿子开口，“先找到人再说。”
    “哎，也是。”徐大强倒觉得也对，没有再说什么，当然，他也没有发现“小儿子和儿媳”在认真的观察着同仁的各个通道。
    进了大厅，就见到了又是大厅班的夏瑜。
    “医生……”
    “我不是医生，你有什么事吗？”夏瑜纠正，看着眼前的老人，温和的问着，眼前这“老人”，一看就是华夏的农民，所以，她也有相当的耐心。
    “我找江医生看病。”徐大强认真的开口。
    “江医生今天没有门诊。”夏瑜解释，“你是哪里不舒服呀？我们还有其他医生。”
    “我就只找江医生看病！”
    夏瑜：……
    对于这样的患者，她见得多了，毕竟，江来的名气摆在了这里。
    “那要预约的，我看看，至少约到下个星期了，等一下，下个星期就过年了……”夏瑜看着江来的门诊约号，对着眼前的老人解释，“你是哪里不舒服，我们其他医生也能看的。”
    “我就要看江医生的！”徐大强急了。
    夏瑜觉得这人的工作做不通，直接转向了他身后的年轻人，“你们是他家属吧？”
    “哎，对……”
    “病人是哪里不舒服？”夏瑜表示还是问家属应该更清楚一些。
    “啊……我们也不知道。”
    夏瑜：？？？
    “医生，我就要找江医生，江来!”徐大强继续强调着。
    夏瑜觉得脑门都大了，大部分来医院看病的病人，都算通情达理，当然也知道如今约江来的号的确是很难的，也就江来有时候门诊速度快了些，才会放一些当天的号出来，不然，当天来根本就是没法约江来的号的。
    但是像眼前这个老人一样，非要找江来而且在解释之后还不听的……她还真是第一次碰到。
    “江医生今天没有门诊。”
    “那江医生在医院吗？我儿子说了，早上的时候江医生来医院了。”徐大强强调。
    夏瑜眉头皱起，继续解释，“江医生是来医院了，但今天没有门诊。”
    徐大强：……
    “我就要见江医生，这个医生，你帮帮忙，告诉我江医生在哪儿好不好？我自己去找。”
    夏瑜呼出一口气，“老先生，江医生真的没有空，他今天还有手术。”
    “啊？”徐大强的表情一下就着急起来，“那……那我孩子他娘怎么办？”
    夏瑜觉得，这事儿是真的不简单了，“老先生，到底是您看病，还是别人看病？家属！”
    ……
    江来接到消息的时候，刚打算上手术。
    见到丽萨护士长的脸上的无奈，也就停住了脚步，往大厅而来。
    大厅里，一个头发灰白，皮肤黝黑的老人面容着急，解释着什么，而老人身后，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却是不住的四处张望，似乎是在见到他之后，兴奋了起来。
    “江医生，江医生！”年轻男子直接大喊，挥手。
    江来皱了皱眉头，这人倒是清楚自己长什么样子！
    于是也就走了过去。
    “江医生！”徐大强干枯黝黑的手一下子抓住了江来的白大褂，“我叫徐大强，请你救救孩子他娘！”
    江来呼出一口气，“慢慢说，老先生，慢慢说，病人现在在哪儿？”
    “在家里，她没有力气，没法走路，而且腿已经烂了，走不了。”徐大强解释着。
    “那你家在哪儿？”
    “嘉兴！”
    江来：……就还挺远的啊！
    “老先生，你是想我出诊吗？”江来问了问。
    “对对对！我带了钱的！”徐大强说着，从衣服的口袋里，掏了一叠破破烂烂的纸币，还有几个银元……
    见此，江来叹气，”老先生，你别急，你慢慢跟我说。”
    ……
    在老人磕磕绊绊的述说下，江来明白了，徐大强的老伴，大概是一个月前腿开始很痒，抓破之后就烂了，找了村里的郎中根本没有用，后来听人说，同仁的江医生看手看腿都很厉害，这才找来了。
    “老先生，你把你老伴啊，带到医院来。”江来叮嘱，“到时候我给她加号看，她的情况啊，我估计要检查一下的，而且一些药啊，在医院里才最全面，治疗也更方便，您说呢？”
    “那……”
    “不行！”两道声音响起。
    “江医生，我娘……真的是没法过来。”
    “对的，她腿都坏了，走不了这么远的路。”
    “不用走，实在困难的话，我让急诊医疗队的车子去接。”江来摇摇头，听上去，像是比较厉害的感染，光是这么说说，他实在没法判断病情。
    怎么总觉得这老人的儿子媳妇儿……不太对？
    “不，我觉得可以……”徐大强解释，又看向江医生，“江医生，那我可以跟着一起回去吗？然后再和老伴一起过来？”
    江来倒是没有意见，毕竟车子过去是开，回来还是开。
    “哎，谢谢，谢谢。”徐大强千恩万谢。
    江来则是吩咐了夏瑜，“让急诊医疗队开着我的车去一趟嘉兴，把病人接回来。”
    “江医生……”下一秒，徐大强刚想说什么，就突然失了声，整个人开始痛苦起来。

 133.有人给我们钱……（求订阅月票）

    一下子，大厅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徐大强的吸引了过来，即便是江来，也是快速让这人给坐到椅子上了。
    “哪里不舒服？”
    “觉得心慌，就是不舒服。”徐大强回答着。
    扣着徐大强右手手腕，指尖感受着对方的脉搏，超过一百跳了，江来眉头皱起，刚想说些什么，就见着徐大强似乎开始发汗，原本黝黑的脸色，甚至是变白了一些。
    “早上几点出门的，出门前吃东西了没有？”
    “早上天还没亮就出来啦，只吃了半个饼，我应该就是饿了……”徐大强解释着，“很饿，没力气，头也晕……”
    “10%葡萄糖一支，静推！”江来喊了一声。
    从嘉兴过来，即便是在后世，开车也得要3个小时左右时间，更别说这个时代了，现在才10点多啊……
    夏瑜登时从位置上跳起，就往治疗室拿糖水和注射器去了。
    推了糖水后，徐大强很快就缓了过来，江来摇摇头，从口袋里拿了两颗糖，“老先生，你先拿着，如果下次再出现这样的情况，立马吃一颗。”
    “谢谢。”徐大强也知道自己是饿的狠了，可没有办法啊，他家老太婆现在躺在床上都没法动呢，也亏得路上巧合遇到的这两个年轻人了，说是知道谁能给老太婆治病……现在看起来，这个年轻的江医生，真的是一个好医生啊。
    “你以前有这样的情况吗？”
    “啊……有的。”徐大强见这年轻的医生问着自己，当然也不隐瞒，连忙回答了。
    “为什么不看医生？”
    “啊……看病要花钱呢！”
    江来微微叹气，这世上啊，很多时候只有一种病，那就是穷病，“你好好休息，让儿子儿媳赶紧带你去吃饭，我们的医生到时候会去你家接病人。”
    “谢谢，哎，谢谢！”徐大强是千恩万谢。
    江来摆摆手，“我去手术了，您自己也注意着些。”
    “哎，好，谢谢医生，谢谢。”徐大强也是连忙开口。
    正欲转身，江来却发现徐大强身后的一男一女正四处观望，似乎是在找着些什么，作为家属，这个时候不关心自家老爹，却东张西望……很是奇怪。
    “你们，是要找什么吗？”所以，他问出声了。
    “没……没有。”年轻男子赶紧道，甚至往后退了两步。
    见此，江来点点头，而后便离开了大厅，而后电话到了保安室。
    ……
    “好，我知道了。”杨大勇拿着话筒，连连点头，随即，放下了话筒，看向了还站在医院门外的4男4女……
    的确，一般人看病，就算有家属陪同，也不会全家来这么多人，更何况，如果是这样，刚刚那个老头也太能生了吧？
    “你，进来。”杨大勇指了指看上去最为老实巴交的一个男子，“关于你娘的情况，医生有些问题要问，其他人在外面等。”
    “啊……”被杨大勇指着的男子缩了缩脖子，然后在其他人的注视下，进了保安室。
    “你们娘生病，咋全家人都来了？”杨大勇问着，“家里不需要人照顾吗？”
    “俺妹妹在照顾的。”
    “你还有妹妹？”
    “对。”
    “跟着你爹进去的，那是你弟弟？”
    “啊……”男子犹豫了一下，而后摇摇头，“不是。”
    “那他是什么人？”
    “就是路上遇到的，听了俺家的事情之后，说是知道谁能给俺娘治病。”
    杨大勇脸色沉了下来，这个时候，就是那两位保镖兄弟，也知道事情不对了，于是赶紧跑出了保安室，往大厅而去。
    他们，害怕江来出现意外。
    当然，江来能打电话过来说明并没有意外，只是，他们还需要确认。
    等见到了办公室的江来，这两人就说什么也不肯重新回保安室了。
    “随你们吧，不过我得去手术……”江来无奈摇头，“你们要是愿意看着，换衣服跟进来。”
    “行，我们一个留在手术室外，一个跟您进手术室。”很快，两人也就分好了工作。
    至于徐大强和他半路认的儿子儿媳，则是被杨大勇留住了。
    “说说吧，你们到底是谁？”杨大勇觉得，有些措施还是得加强，不然老被人混进医院……他这工作还做不做了？
    “他们就是好心人。”徐大强此时都还未反应过来，“是他们告诉我江医生能给我老伴治病的！”
    杨大勇呼出一口气，说实话，若不是在上海待了几年，他压根就听不懂徐大强说的什么，“你在哪里遇到的他们，他们是怎么和你说的？”
    “我这是刚到金山那边……”
    “金山？”杨大勇微微挑眉。
    “哎，嘉兴过来那不就是得到金山吗？”徐大强有些着急的解释，“他们也是好心，就是问了一下我的事儿，就说，看手脚特别厉害的医生，在上海，叫江来……”
    杨大勇看向那两人，“他说的是真的？”
    “对……”年轻男子见已经瞒不下去，当然也就点头了。
    “理由？”
    “有人……给我们钱，说让我们找一些手脚受伤的病人，让他们来同仁医院找江来医生。”年轻人很快把事情交代了。
    “谁给你们钱？”
    “我不知道他具体的名字，但我们都叫他十三癞子……”
    “这名字听着就不好！”杨大勇狂翻白眼，“他真给你们钱了？”
    “还没有……我们想着，反正也是来上海一趟，就试试看，顺便我们还想进点儿货回去……”年轻男子这回是全交代了，因为，他看见杨大勇正想要打开抽屉。
    一般，这抽屉里都得放把枪啊！
    搞得他战战兢兢的……
    然后，就见到杨大勇拿了一张新的纸，拿起笔就开始记了起来。
    “那个，十三癞子，怎么和你们说的？”
    “说是只要找到手脚有病的人，能送去同仁，那就给一块钱。”
    “一块钱？”杨大勇笑了，“你知道我一个月工资及多少吗？你找一个病人送到同仁就有一块钱？你在做梦吗？”
    被杨大勇吼着，年轻人又退了退。
    “这位大哥，我们也是不知道……所以就想着，试试。”年轻的女人见此，忍不住开口，实际上，这生意是她让自家男人接下的，毕竟，试试也不用钱。
    现在是冬天了，马上要过年……家里过年的钱还没着落呢。
    “

 134.意外的手段？（求订阅月票）

    对此，江来是不知道的。
    手术室里，跟进来的保镖大哥看着自家小少爷淡定异常的翻着那个人的肠子，又上着一些奇奇怪怪的钳子……他就满头的汗。
    他见过死人，更是杀过人，但是，这和亲眼看着别人给活人开膛剖肚……又不太一样。
    他看着江来的样子，觉得自家小少爷根本就不应该是那种文文弱弱的书生啊！这不得是个杀伐果断的主？
    需要他们保护……开玩笑吧！
    给江来一把手术刀，他能给你整得明明白白！
    然后……他再一次确认了手术室不会有危险后，默默的就退了出去。
    ……
    谢尔发现了这件事，于是看着江来，“你家保镖怎么走了？”
    “我怎么知道？”江来当然不知道，“这个病人，你明天多关注一下，明天我要去金陵。”
    “哎？”谢尔好奇。
    “我接了一所学校的邀请函，明天下午要去做个演讲，下个学期，我会抽空去那边授课。”江来解释了一下。
    谢尔随即点头，“哦，那你和伯恩教授说了吗？”
    “嗯。”江来自是点头，“下个学期，实习生来一批后，你也多带带。”
    “有考核，我不急。”谢尔耸肩，他们医学院的考核，向来严格。
    “所以，你要多带带。”江来认真的道，“这个时候多学一些，他们就能更快成长。”
    战争不远，现在多教一些，到时候能用的就多一些。
    谢尔随即应下，“我明白了。”
    虽然应下，但他还是疑惑，教学方面学院那边是有规定的，他们当然也会有带教的任务，不过……其实都是看他们心情的。
    更何况，在谢尔看来学习是一件主动的事情，若是强加硬塞，那就没有意义了。
    他又看了一眼江来，总觉得……对方在很急的做一些事情，但脑子里一过，他似乎知道了江来为什么着急，内心只是叹气。
    有的时候，他不知道该说江来什么好。
    在他看来，江来就是一个医生，那些事，应该是华夏的高层去管的，但他又实在不忍江来的如此投入，当然也是认真应下，他只希望，江来预感的那些，都不要发生。
    ……
    林绾上完了今天的课，在学校吃了午饭，眉头皱着，昨天蹲岩河小太郎空了，现在再要蹲到，就很难了。
    信息方面，她还是得倚靠江家，自己的那一套，时灵时不灵，都得看运气。
    于是，下午，她便又到了同仁。
    而江来，则是刚从手术室出来，在听说林绾找他时，心里一喜，便赶紧换了衣服，就回到了自己办公室，“你找我？”
    “嗯。”林绾见到江来，点头，“他们说你在手术。”
    “刚结束。”江来笑笑，“不过，以后这样的预约手术会少一些。”
    “为什么？”
    “我虽然已经设立了急诊医疗队，但其实还没真正发挥效用，等过完年，我打算自己好好带一带这批人。”江来解释着，“对了，你今天是……”
    “来商量岩河小太郎的事情。”林绾也没有拐弯抹角。
    “这事儿，我昨天晚上仔细想过。”江来给林绾倒了一杯茶，随即才坐了下来，“生意上，我家可以打压他，但是……”
    “但是你想说，在大局上来看，他不能死在上海？”林绾眉头皱着，看向江来。
    “不，是不能死于被枪杀，被刀杀……只能是意外。”江来摇摇头，“大河三郎事件，日本人之所以没有追究，一是因为的的确确是他们理亏，其他各国都在施压，二则是因为大河三郎做的那些变态的事情被抖出来了，民愤难平。但也因此，上头……到现在没有什么太好的处理，日本人那边也不处理，就是一直拖着。”
    “大局？”林绾翻了个白眼，“你觉得，现在的我们，有讲所谓的大局的资格吗？真正打跟不打，决定权，从不在我们。”
    江来沉默了一会儿，随即无奈摇头，“话虽然如此，但即便是为了你自身安全，也该更谨慎一些，昨天的事情，实在是过于莽撞了。”
    林绾深吸一口气，“我今天来，是想问你岩河小太郎的行程的……”
    “嗯，我知道。”江来点头，“但目前我也还未收到特殊的消息，所以……”
    “所以？”
    “等。”
    林绾眉头皱起，“你的意思是等他出来，再制造意外？”
    “嗯。”江来应下。
    “意外的手段？”林绾丝毫不觉得有什么避讳，“你觉得用什么好？”
    “你也算是学医的……这还要问我吗？”江来笑笑，他后来从江继开那儿听过大河三郎的死状，显然，是毒。
    “这不得看上去像意外吗？我听说，一些西药作用很快的。”说到手段问题，林绾是真心想请教江来。
    江来叹气，他可从没有想过，自己曾经记的那些药物毒副作用，有一天会这么被用上，“其实，有些药的发现都很巧合，就是咱们自己的中药里面，有的也有不少毒性。”
    林绾点头，“不错，例如生草乌。”
    “其实，是草乌里面的一种成分，叫做乌头碱，川乌、附子里也有这样的成分。”江来解释着，“它的表现，看上去最像是突发的心脏疾病，因为它能引发心律失常，例如室性的一个早搏。”
    林绾点头，的确，这一点，她听林衍提过，而且，因草乌能祛风除湿，温经止痛，加上林衍又专攻骨伤，所以，每年草乌的用量也都是不少的。
    而且，家里进的都是生草乌，自己人炮制而成。
    别人炮制的这类药品，实在是信不过的。
    “所以，不论中药还是西药，很多时候，起作用的其实是里面的成分，只是，中药的发展还没分子化罢了。”
    “不管什么草药，其中的有效成分或许都不止一种。”林绾继续点头，今天她是第一次知道，草乌里头到底是什么有毒了，“这一点我明白的，还有吗？或者说，西药上……”
    接着，江来又是讲了几个药，最后总结，“其实，还可以有另外的意外，比方说……”
    “杀岩河小太郎的也是个日本人？”林绾抢答。

 135.撞人？（求月票订阅）

    林绾的答案，当然是可以的，若真是如此，再好不过。
    江来也是吃惊了一下，林绾所说的这个方向，是他觉得最难实行的一个方向，当然，也并不是说完全没有机会。
    想到这里，他暗自苦笑了下，他原以为自己只能拿刀救人，现在却也是要想着怎么杀敌的。
    “你说的这个，我想过，虽然是最好的一种情形，但实操难度大。”江来开口，“我们更得有耐心。”
    “那不急。”林绾点头，见到自己说的被认可，心里还是很愉悦的。
    “你下午没课了吗？”
    “嗯，也快过年了，等之后几天考完试。”林绾松口气，“就可以休息几天了。”
    “也是。”
    过年啊，江来感叹了一下，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次春节吗？
    就也还挺期待的。
    “明天一早我就得去金陵，如果有查到什么，我让张伯通知你？”
    “张伯？”林绾微微有些错愕，随即紧张起来，“我倒是不介意……但是，他该不会把事情告诉你爹吧？”
    “如果被你爹知道，那就代表着我爹也会知道了……”
    “那我就完蛋了。”
    江来失笑，他是没有想到林绾竟然还有害怕的时候，于是摇摇头，“张伯没说，我会叮嘱的。”
    “你确定吗？”
    “确定。”江来点头，“不过是查些消息而已，又不是要卖铺子。”
    林绾明显松口气，“行，那你让张伯直接打学校办公室电话找我。”
    “可以。”江来应下。
    他虽然几乎不管家里的事儿，但好歹还是能调用一些资源的，查一些消息什么的，不影响江家的大局，也不会说非要让江云廷事事都知道。
    “既然这样，那我就先回去了。”林绾起身，“对了，你去金陵……做什么？”
    “去学校做一个讲座，明年会去授课。”
    “哦……”林绾点点头，“等一下，那你自家医学院……”
    “下个学期也会有教学任务。”江来解释。
    “你就不怕太忙？”林绾还是觉得疑惑，这也太拼了一些，“为什么？”
    江来看着起身的林绾，随即也站起身，认真的看着对方的眼睛，答，“我只是在认真的向上走。”
    “向上走？”林绾意外，随即粲然一笑，“好，恭喜你。”
    “得谢谢你那个时候的开导。”江来也笑，“若不是那个小本子，我大概会陷入自我纠结中很长一段时间。”
    “但你终究是会明白要怎么走。”林绾摇摇头，“学校里的孩子们，不管是大学还是中学，都是最好的未来。”
    “我也是这么想的，有些东西，总得一代一代的传下去，我想啊，得让后人知道，他们那个时候嗤之以鼻的东西，却是现在这样一群人坚信且为之奋斗的信仰。”
    林绾皱了眉头，“没听懂。”
    江来失笑，“没听懂，就对了。”
    在后世，不断的有人质疑这个时代这群人真是这么坚持的吗？他们觉得，哪有人会那么傻？
    答案是，正是有了这样一群人的坚持，才有了后面那个崛起的华夏。
    若非这群人，他们连质疑的机会都没有。
    林绾则是翻了个白眼，随后笑，“我倒是觉得，后人们一定会沿着我们的脚步，继续往前的，咱们也一定会强大起来的。”
    “是。”江来很想告诉林绾，华夏，是真的会强大起来，后人不会辜负这一辈人的付出。
    见江来这认真的模样，林绾笑得无奈，“说得好像你见过。”
    “我，无数次见过。”江来自然也是笑着，而后语气认真，“那个时候啊，我们飞机也不会再飞两遍了。”
    林绾眉头挑挑，总觉得江来这话，有些奇奇怪怪，那句飞机不会再飞两遍，总带着悲哀……不过，她也没有探究，“那再好不过了，我就先回去了？”
    “我送你。”江来笑笑，他知道林绾没听懂刚才的意思，不过，不要紧。
    林绾没有拒绝，这大冷天的，车里总比外头暖和。
    她才不会说，自己是蛮喜欢和江来待在一起才没有拒绝的。
    ……
    两人刚出医院大门，远处就有一个人急急忙忙的跑走了，不过，两个人都没有看到。
    “你是回家还是回学校？”上了车，江来问着。
    “回家，现在都已经4点多了，本来我下午就请了假的。”林绾笑着道，“你这边，没事吗？”
    “嗯，因为明天要去金陵，所以下午本来也就是打算做完手术就回家准备东西的。”江来解释，“虽然只有一天。”
    “后天就回来了？”
    “对啊，不是要过年了吗？总不能一直待在金陵。”
    林绾也表示理解，“没有想到，又要过年了。”
    “为何这么感慨？”江来开着车，问道。
    “小时候喜欢过年啊，是因为有很多好吃的；现在喜欢过年啊，是因为它难得的有假期。”林绾解释着。
    江来失笑，“倒还真是，不过，现在也有很多好吃的啊。”
    “对。”林绾想了想，也笑着应下。
    “只不过啊，小时候是平时难得吃到；现在长大了，平时也能吃到，就没那么期待。”
    林绾点头，“的确如此，总觉得小时候快乐很简单，只要我爹不让我喝药就行了。现在倒是难了许多，要思考的事情也多了许多，烦心事儿也是一件接一件……”
    “所以小时候都傻啊，竟然想着要快点儿长大。”江来感叹。
    林绾：……就还挺有道理的。
    江来转动着方向盘，正欲右拐，却不料，突然一个人冲到了车前，吓得他一激灵，立刻急踩了刹车……连带着副驾驶的林绾也是差点儿磕了脑袋。
    挂好手刹，换好挡，江来便下了车，他还不知道之前这个人有没有被他撞到呢。
    ……
    “哎哟，撞人啦！”地上，一个颇为年轻的男子抱着腿大喊着。
    路边，立马也有人围观起来。
    “嘿，这不是你自己撞上去的吗？”有个拎着菜篮子的大妈好笑的喊着，“我亲眼看到这个人自己撞上去的！”
    “是想讹钱哦！”
    “现在的人啊，就想着这些歪门邪道，不过这人开得起车，那也不在意这点钱的。”

 136.有人指认你杀人（求订阅月票）

    江来见到的，是地上一个年轻的男子，抱着右腿在喊着撞人，没有明显的血迹，这倒是让他松了一口气。
    本来转弯的时候，他就是有减速的。
    “你哪里撞到了？我看看？我是医生。”江来蹲下身来，要给这个人检查。
    年轻男子一听，眼睛瞪大，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但很快反应过来，“我腿很痛，肯定断了！奥哟，你要赔我钱的！赔钱，100块！”
    江来微微愣了愣，赔钱他倒是不在意，但这讹的那是相当明显啊，这光天化日的……
    于是，他笑了，站起身，摇摇头，“你现在不走，我一会儿就报警喊巡捕了。”
    男子一听，“我认得你，你是江来，那个接手指的江医生！你撞了我还不给我赔钱也不给我看病！你报警好了！”
    江来无语，这么低级的讹诈手段，简直也是没谁了。
    ……
    坐在副驾驶的林绾，当然也听到了这事儿的前因后果，也是笑得厉害，把安全带一解，手提包一放，从副驾驶到了驾驶位，从车窗伸出脑袋，“江来你让开，我来开车，免得一会儿撞到你。”
    江来点点头，于是后退了几步。
    随即，他就见着自己的车子启动了起来，不过，速度很慢。
    倒在地上的男子，见江来后退，那是气不打一处来，可等他见到车子竟然朝着他撵过来了，赶紧狗爬式的起身跑到了路边，对着车上的林绾大骂，“你要撞死人吗？也太狠毒了吧？”
    围观群众：……这不是腿没事儿吗？
    “哎哟，这不是廖三吗？怎么，前天讹我没成，这会儿又换了目标啊？”有人笑着出声。
    “现在的人哦……”
    “马上过年了，他不是也要钱过年吗？”
    “哈哈哈，倒是这个道理！”
    江来则是摇摇头，上了副驾驶的位置，关了车门，“你会开车？”
    “嗯，会的吧。”林绾调笑着，“开得不好，万一磕到你的车子，别见怪。”
    江来失笑，点头，于是给自己系上了安全带，“走吧。”
    接着，他就见到林绾的操作相当熟练的上路了。
    “刚刚这人认识你。”林绾一边开车，一边分析，“感觉，不像是临时起意。”
    江来点头，“也不一定，报纸上有我照片。”
    “我可不觉得，像这样的混混，会买报纸。”林绾摇头，而后解释，“在上海滩，这样的混混有着自己的信息渠道，像这个人这样的，我真的不觉得他会买报纸。”
    “你的意思是，有人指使他？”
    “是。”林绾语气肯定，“你被人盯着了。”
    “谁呢？”江来好奇，“我就是一个医生而已。”
    “可你还是江家的。”林绾的直觉告诉她，江来的确是被盯上了，“我来找你，是我临时起意，你送我，也是临时起意，照道理，被盯上的可能性不大。”
    江来点头，“没错。”
    “但是，如果有人在医院门口就盯着了……”
    江来眉头皱了皱，“倒是也有可能。”
    “这人讹钱没成，想来还是有后招的，你且看着。”
    江来点头，“行。”
    “总而言之，你这几日，小心些。”林绾还是叮嘱道，“你爹就不给你配几个人？”
    “哦，他们见我要送你回家，就自己回去了。”江来解释。
    林绾：……
    不知为何，车内温度微微升高了些，这种颇有些暧昧的气氛……让她无所适从。
    “你……”林绾试图开口打破这种氛围。
    “嗯？”江来疑惑，“怎么了？”
    “没什么。”从林绾的角度，余光恰好见到了傍晚的余晖从副驾驶的位置照了进来，度在了江来的身上，气质温润柔和，像是在梦里一般，让她觉得心底柔软，不忍打破，于她看来，对方……就是一个干干净净的医生，实在是不该拉着他参与到这样的事情中来的。
    “有话就说，不要紧。”江来不懂林绾所想，自然是继续问出声。
    “总之，你一定要小心些。”林绾看向前方，语气认真。
    “好，我知道。”江来笑着应下，这份担心，他感受到了。
    不得不说，这种感觉真的很好。
    ……
    次日，江来刚吃完早餐，拿了行李准备从家里出发，却在门口见到了一堆巡捕。
    “哪位是江来医生？”为首的黑皮问出声，用的，是英文。
    江来往前站了一步，“我就是，有何贵干？”
    “有人指认你杀了人，请跟我们回去调查。”
    “杀人？”江来失笑，“谁？”
    “廖三。”
    “那是谁？”江来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思考了一下，才想起，“昨天那个混混？”
    “看来江医生是想起来了，请和我们回去调查吧。”
    江来身后，张伯往前站了一步，“只靠人指证，就想拿我们少爷去巡捕房？你们是哪个区的？”
    黑皮脸色不好看起来，要知道，在这个时代，他们可是有诸多权利的，哪怕各个巡捕房分管不同地区，但其实辖区也并不那么界定清晰的，“廖三死在了他自己家里，就在我们辖区，而目击证人，指认了江来医生。”
    “小少爷，我已经让人去喊大少爷了，您不用太急，我们能赶上车子的。”张伯对着江来开口，在他看来，江来做的那都是造福民生的大事儿，怎么能被这些蝇营狗苟给拖住了脚步。
    “好。”江来自是应下，昨天，林绾还说有人算计他，现在，他很确定，就是有人算计他了。
    但是，是谁呢？
    能指使得动巡捕房的人，还毫不犹豫的杀了个混混，虽然像那样的混混，也是作恶多端，或许罪有应得。
    这堆巡捕之中，多数还是亚洲面孔，江来也没看出些什么。
    “我想问一下，廖三，是什么时间，死于什么地点，死因又是什么？目击者说指证我，他的话是否可信？”他好奇起来，“能让你们一大早就上门堵我的，估计是哪位领导发话了吧？”
    “江医生既然知道，那就不要为难我们了。”为首的巡捕叹气，“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走？走什么？”江继开从门内出来，冷笑，“长本事了啊，闫川，敢到我江家拿人了？”

 137.出发（求订阅月票）

    江继开的出现，让现场形势为之一变。
    “江探长，我这是奉了公务。”闫川眉头一皱，沉声。
    说实话，他一点都不想面对江继开，对面那人，是正儿八经黄埔生，背景又硬，与他这类混混当上队长的人，不一样。
    别说背景，就是比自身的本事，他也远远不如。在上海滩的巡捕们的圈子里，江继开可一直都是一个传奇人物。
    一个好好的黄埔毕业生，竟然要当黑皮，一当，就当到了探长，仅仅在督察之下。
    而今，法租界巡捕房的督察金森住院，听说还是江来救回来的，其巡捕房事务，江继开一言可定，威势更甚。
    若不是他被要求着过来触这个眉头，他是决计不会来的。
    “奉了公务？”江继开冷哼一声，“若我只是个平民百姓，那还真就给你唬住了，说吧，谁给了你闫队长这么大好处，让你来江家触眉头？”
    闫川内心暗自叹气，他知道今天是没有办法了，手一挥，也就收队回去了。
    针对江来的这件事，明显是各种势力倾轧斗争的结果，他只是个小棋子，不，连棋子都算不上，只能当棵墙头草罢了。
    “江探长，希望你在面对我们督察时，还有这样的底气。”留下这句话，闫川也就彻底带人离去。
    而事件的主人公江来，则是深切的感受到了这种斗争的凶险，若今天他被拿了，那在巡捕房里，还不知道要怎么被人拿捏。后世电视剧里展现的很多酷刑，还无法真正展现其残酷。
    “你去金陵，带上人。”江继开吩咐，“的确有人盯上你了，林绾说得没错。”
    江来点头，“嗯。”
    “就可能性来说，日本人最大，因为若是朋友，手段不会这么过激。”江继开也看得清楚，原本江来若是只是当自己的医生，而不参与到这些是非之中，那关注的人不会太多。
    可偏偏，江来已经深陷这个漩涡了，自路易先生、约翰领事、以及史密斯先生这群人与他交好开始。
    或许有人觉得，救命之恩，别人是该好好报答，但其实，治病救人，是一个医生的本份。只是有了这层关系，后续的展开就能容易的多。
    江继开一直以为，自家弟弟应该只想当医生，但是到了现在，他已经不这么觉得了。
    自前天晚上的深夜会议，他很清楚的知道自家弟弟想要的布局，是于国有利的，而拉拢这样一批人，同样于现在的华夏来说，是有利的。
    那个晚上，他其实失眠了。
    他想着，自己听上头的话，沉下来，究竟是对还是错？
    “我知道。”江来也当然明白，而且，嫌疑最大的，还就只有那么几个人，看了一眼时间，便开口，“那我先去车站了。”
    “行，路上担心，我已经让范子学去车站接你了。”
    “嗯。”江来刚想点头，“范子卿的哥哥？”
    “嗯，金陵不比上海，咱家虽也有生意在，但终归是政治中心，各国间谍都不少。范子卿如今离上海近，范子学倒是留守了金陵的。总而言之，小心一些。”
    “我明白的。”江来表示理解，哪个时代，势力之间的斗争不是鲜血淋漓的？
    胜者光鲜罢了。
    “枪带好了，我给你的枪，威力虽然不算特别大，但是特别适合藏在身上，后坐力也小一些，若真是遇到危险啊，就算是让别人死，也别让自己伤着。”江继开絮絮叨叨的叮嘱。
    “好。”江来笑着应下。
    “你是医生没错，但首先你是个人，你得活着，你才能当医生；别觉得下不了手！”江继开见江来这模样，还是忍不住叮嘱，他是真的怕，自家弟弟会太过善良。
    “我知道了。”江来表示理解了。
    ……
    不远处，江云廷看着江继开对着江来絮絮叨叨，也不知道他对自家小儿子说了些啥，眉头是皱了皱，这当哥哥的，话比他这当爹的还要多。
    不过，兄弟俩感情好，是好事儿。
    以后分家的时候，不至于争抢起来。
    以他的眼光，当然也能看出江来对做生意是毫无兴趣的，江继开……也无兴趣。
    只不过江继开是长子，需要承担的总是会多一些。
    ……
    告别家人，江来上了车，与张伯一起，带上两位保镖兄弟，就往车站而去，这个时代的火车站，可不如后世整洁有序，速度上，更是不比后世。
    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喧嚣嘈杂。
    有人衣冠整洁，步履款款，饮**致；有人衣衫褴褛，衣不蔽体，食不果腹。
    喧嚣声入耳，世人入眼，江来只觉得有些目眩，车站里的味道，也是有些冲鼻，让他颇有些不适应。
    不过好在，他还是快速上了车，上海与南京倒是不算远，4个小时，也能接受。
    虽然坐惯了高铁飞机，但这个时代的火车，还是让江来有些好奇，江来的座位是一个干净的小包厢，和两位保镖兄弟一起。
    不多时，火车便呜呜的开动了，撞击着铁轨的声音，哐当哐当，倒也是另一种体验了。
    看向窗外，景物不断后退，倒是让江来生出了一种错位感，就这么盯着窗外看了一会儿，江来才让自己靠在椅背上，休息起来。
    别看坐火车是坐着，可旅途劳累这个词啊，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哪怕江来闭着眼休息，可耳边依旧能听见车厢里其他的声音，火车的哐哐声……都无法真正让他好好休息。
    ……
    “我去外面看看，你看着小少爷。”滕丙，保镖之一，对着自家弟弟，也是另一名保镖滕乙，开口。
    “行。”滕乙自是应下，然后就认真的盯着江来。
    而滕丙，则是打开了小房间的门，而后带上，去排查有可能存在的危险了。
    ……
    被滕乙这么盯着的江来，还是睁开了眼睛，总觉得不太自在，而后从包里拿了本书，可一感受到这车厢的晃动，就让他无奈，还是把书放在了小桌子上，叹气。
    “小少爷怎么又不睡了，现在时间还早，您还是休息会儿吧，到金陵还得好一阵呢。”滕乙不理解，但还是劝说了一下。

 138.火车上的意外（求订阅，月票）

    江来见着滕乙发问，也就摇了摇头，他总不能说，是觉得车子太晃，声音太大吧？没有经历过后世那种便捷交通的人，是无法想象到那样的体验的。
    当然，第一次经历这个时代火车的江来，以前也从未想象过这样的体验。
    “对了，滕乙，为什么你叫滕乙，却是滕丙的弟弟？”想到这两位保镖兄弟的名字，江来有些好奇。
    滕乙：……
    “因为我爹娘想生三个儿子……好多分一些地。”滕乙解释着，“结果后来又是北伐又是战乱的，别说分田地了，就是肚子也吃不饱。我娘那个时候恰好怀了我哥，想吃饼，可吃不上……”
    江来默了默，所以你哥就叫滕丙，大饼的丙？
    “再等我出生，就干脆占了个乙字。”滕乙笑着，“不过，我爹娘倒是没有再生个弟弟，而是生了个妹子。”
    “你妹妹……该不会真叫滕甲吧？”江来瞪大眼睛，这也太随意了。
    “那不能，妹子好歹是个女孩子，所以取的名字得文雅一些。”
    “哦？”
    “叫滕嘉，嘉定的嘉，因着是在冬天的时候生的，生的那日恰好下了雪，说是瑞雪兆丰年，是个好兆头。”滕乙说着他家的故事。
    “为何不取霜字呢？或者，雪字也更好听些。”
    “我们那儿土话嘉和甲字的发音差不多，我爹娘就想着，既然有了三个孩子了，那也不要继续生了……想着就得把这个字给占了。”
    江来：……果真是一家人有一家人的思维。
    “那你妹妹呢？”
    “在乡下照顾爹娘呢，我和我哥进城里做工，因着身体不错，反应也快，被张伯看上教了些年。”滕乙继续解释。
    “像你们这样的人多吗？”江来好奇，合着……张伯还教这些人东西啊。
    “不算多，相比起其他做生意的人来说，江家的护卫，真的是算少的了。”滕乙摇头，“小少爷您不知道吗？”
    江来自然是摇头，“我向来不管这些的。”
    “也是，小少爷你向来都是读书的料，那用咱们古话来说就是文曲星下凡，现在啊，是治病救人的菩萨。”滕乙其实很羡慕江来的出身，不过，也对江来所取得的成绩很是佩服，觉得与有荣焉。
    “那你们认字吗？”
    “认的，咱们家的护卫，认字是基础。”滕乙点头。
    到此，江来觉得，对自家实力的评估还是得再上一个台阶的，这个时代啊，从不缺乏有远见的人。
    “都读过什么书？”江来好奇起来，他倒是想知道，家里是怎么教这些人的。
    “三字经开始，也读过论语，老夫子说的话都知道一些，当然，也可以读洋人的书，可我实在是对洋人那些字喜欢不起来。”滕乙摇摇头，“光是认咱们自己的汉字，我就觉得有些吃力了。”
    “算数呢？”江来接着问。
    “学的，就学的东西很多，如果不想当护卫，也可以申请选自己喜欢的方向，到时候都会帮着打理生意，不过，这样的人不多就是了。”
    “为什么？”
    “没有那么聪明的脑子啊，不像小少爷你……”
    江来无奈，看起来，不是从小就开始学的了，基础还是差一些，但是，在这个文盲率这么高的时代，江家能做到这些，已经很了不起了。
    “你喜欢当保镖？”
    “对，我就觉得，跟人干架这事儿特别的厉害，因为我从小到大一直都想当一个大侠！”说到这个，滕乙兴奋起来。
    “为什么？”
    “大侠可以劫富济贫，这样我爹娘和妹妹就能吃饱穿暖……”滕乙有些不好意思，“不过，现在我和我哥的工钱足够爹娘和妹妹吃饱穿暖了。”
    江来失笑，很多时候，听着很厉害的梦想，往往是基于特别现实的愿望。
    例如说，在后世很多女孩子是看了电视剧才会报的临床想要学医，以为学医的男生大概都像直树……
    “那就好。”江来笑着点头。
    滕甲，不，滕乙兄弟是幸运的，相较于这个时代的大多数人。
    ……
    滕丙在车厢里走动，观察着可能出现的危险。
    嗯，这是个孕妇，都快生了，没有威胁。
    这个是老头，看着没啥力气。
    这个年轻人看着有点凶狠，要注意，不过，旁边的女人好漂亮……
    ……
    如果说，就地帮孕妇接生是很多人都看过的医疗剧情之一，也是好一些医生都有的经历之一……那么，江来也是没有逃开这个魔咒了。
    然而，在1937年的火车上帮人接生，江来觉得自己的接生经历才最过特殊。
    ……
    “啊，肚子疼……爹，不行了……”滕丙还没走完这节车厢，就听见了那个孕妇的痛呼声。
    “这可如何是好！”旁边的老人登时就慌了。女人生孩子本就是个鬼门关，更别说，现在还是在火车上而不是医院了！
    身边也没个女人帮忙，让他一个大老爷们，怎么搞？
    而这边的动静，也是吸引了车厢里的其他人，不住的有目光投向这边。
    “老先生，我这把位置给你让出来吧。”坐在老人对面的看着凶悍的年轻男子站起身，又对着身旁的女伴道，“你帮忙搭把手。”
    “行。”女子微微皱着眉，让出了位置。
    “唉，谢谢，谢谢。”老人松口气，有人愿意帮忙，实在是太好了，可车上，这人多眼杂的……终归是自己的女儿。
    但下一秒，他就顾不得要想这么多了，因为女儿的叫声又大了一级。
    ……
    滕丙见到这样子的时候，都愣了，他之前还有怀疑说这孕妇会不会有假扮的可能，结果现在是真的要生了！
    啊……
    得找医生。
    哦！医生！
    江来！
    自家小少爷啊!
    那可是最厉害的医生了！
    ……
    于是，江来在知道隔壁车厢有孕妇要生产的时候，只是愣了一下子，就赶紧翻起了自己的行李箱。
    作为一个医生，而且还是有着带一些急救用品的医生，他当然是带着急救箱的。
    这个时代的车站又与后世不同，一些器械也都是能带上车的，包括剪刀与手术刀，当然，少不了消毒用品。
    于是，翻到以后，就拎着急救箱，在滕丙的带领下，往隔壁车厢跑了。

 139.生孩子的小概率事件（求订阅月票）

    等江来到产妇所在车厢的时候，已经有好几个女人上前帮忙了，而好几个男人，则是背对着围成一圈，把产妇所在的位置给隔开了。
    见到这样的景象，江来是松口气的，至少……不算太紧急。无论哪个时代，对于孕妇和孩子，都是有特殊的关心的。
    而孕妇生孩子，对于医生来说，多数时候会优先考虑顺产，在这个时代，更是。
    “医生来了！”滕丙大喊，“医生来了！”
    听见有医生来了，现场也有人惊讶，没有想到，车上竟然刚好有医生。
    孕妇的父亲，席平川大喜，内心是一下子就安定下来了，本来，这次从上海回南京，便是要等着生孩子的。
    “哪位是医生？”席平川闻声转过脑袋，就见到了一个长身玉立的年轻人，手上拿着一个箱子，站在一名颇为魁梧的男人身后。
    “我是。”江来随即往前站了一步，“您是？”
    “哦，在下席平川，要生产的是小女，席楚君。”席平川见了江来，他也清楚，现在医生多数是男士，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更何况，正常来说，大部分女人都能自己生孩子的。
    “席先生你好，江来。”江来也做了自我介绍，“那我先看看您女儿？”
    “江来？”席平川眼睛微微睁大，这个名字，近段时间可谓是如雷贯耳，“好，您请。”
    很快，人群让出了一个位置，江来便见到了产妇横躺在火车座位上，身上盖了毯子，只不过，火车座位还是过于窄了些，躺孕妇……不够安全。
    躺在火车座位上，还不如躺在平坦的地面呢。
    “席楚君对吗？”江来走过去，对着产妇问着，同样也观察了一下，羊水已经破了，说明马上要进入生产了。
    “对。”席楚君只觉得肚子是一阵一阵的疼，疼的她额头上都全是汗了。
    “今年多大了？”
    “20岁了。”
    江来微愣，20岁就生孩子了……但还是很快反应过来，“这是第一次生孩子吗？”
    “对。”
    “好，不用紧张，放轻松，我是医生，我叫江来。”江来笑着自我介绍，“这边儿还有好一些人帮着你呢。”
    “这倒是，姑娘，你现在啊，就得存着力气。”生过孩子的有经验的一位阿姨表示赞同。
    “把产妇带去我车厢吧，是卧铺的。”江来开口，“然后还得请几位过去帮个忙。”
    “行。”
    的确，这样躺在火车座位上，是挺危险的。
    ……
    车厢里的动静，还是引起了乘务员的关注，但是在见到有人要生孩子……便也积极的帮忙开路。
    当然，也有不满的。
    毕竟，产妇生孩子，必然会疼痛非常，哭喊大闹，又会见血……对于一些人来说，这都是不太好的兆头。只是，人命关天，也没有人非要指责些什么。
    ……
    席楚君原来车厢里，那对年轻的男女却是留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你刚刚听见了吗？”男子轻声对着女子道。
    “嗯，江来。”女子点头，“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见。”
    “这是去南京的火车，他要去南京做什么？”
    “谁知道呢？不过，都不影响我们的计划。”
    “之前我们提的申请，上边儿没批。”
    “咱们要壮大，就不该过分限定身份，学员班里，不也就是一腔热血的毛头小子吗？更何况，江来那样的身份……我们也不会要他真去执行什么任务，只是觉得，这样的人能吸收进来，对咱们兄弟都是一个保障而已。”
    “今天，有机会可以直接问问他，愿不愿意加入我们。”女子轻声，“我觉得，他有很大可能会同意的。”
    “嗯，到时候问问。”
    ……
    “对，放松，不要紧张。”
    “深呼吸，用力！”
    ……
    “出来了出来了！”
    ……
    江来是没有想过，自己真的会在火车上遇到这事儿，但这个时候，看到已经分娩出来的小男孩儿，也是松口气，于是赶紧用干净的毯子擦干净孩子身上的羊水，又把孩子倒了过来，清理了口鼻的羊水。
    没多久，孩子就自行哭了起来。
    呼吸、心率、肌张力、喉反射、皮肤颜色……
    江来检查完，给孩子包上了早就预备好的小毯子，小家伙阿氏评分正常，营养也是不错的，便把孩子交给了他的外公。
    新生，代表着希望，总是让人愉悦的。
    孩子是出来了，但产妇这儿可还没有完全结束。
    正常的分娩，孩子娩出后，胎盘也会跟着一起分娩，也需要一段时间，这一点，留下来帮忙的两个阿姨也是有经验的。
    而席楚君，在知道孩子已经生完了以后，很是松口气，以为这就没事儿了，当然，身体上是已经轻松了很多，腹腔压力都小了。
    “孩子很健康，是个男孩儿。”见此，江来也对产妇说了一声，笑着，“接下来，等胎盘下来。”
    “啊？”席楚君啊了一声，胎盘？
    “没事儿，你休息一下，过会儿试一试。”江来倒是不急，虽然身上的衣服已经弄脏，但心里却是高兴的。
    环境限制，也没有办法很好的做到无菌，但至少限制来说，都是好事儿。
    “姑娘，这孩子出来了啊，这路啊，就相当于走了一大半了！那胎盘啊，就是在咱们怀孕的时候，连接你和孩子的桥梁，到时候也会出来，你还得用用力。”有个阿姨解释，“肯定没有生孩子痛的。”
    “哦。”席楚君表示理解了。
    另一个阿姨则是帮她擦了擦汗，“女人这生孩子啊，那都是鬼门关走一遭，怀孕又辛苦，生娃也辛苦。”
    “这倒是。”
    看着女人们聊天，江来没有插嘴，因为，都是这个道理，可大概过了半小时，席楚君竟还没能把胎盘娩出。
    江来叹气，这个啊，属于小概率事件……但的的确确会发生的。
    于是重新戴上新的手套，又用酒精冲洗手套与自己的前臂，挥发完全后，这才对着席楚君道，“胎盘没出来，我得给你剥出来，你忍忍。”
    席楚君刚想应下，就瞪大了眼睛，几秒钟后……痛呼出声，“好痛……”
    这可比她生孩子痛多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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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席平川正抱着自己的外孙，满心欢喜。
    可他竟又听见了自己女儿的痛呼声，吓得他一趔趄，差点儿就把孩子给掉了。
    “这……江医生，孩子不是生完了吗？”急的席平川大喊，这是自己女儿出什么意外了吗？
    “没事的，很快。”江来也回了一句。
    的确是挺快的，相比起孩子需要小心翼翼，剥胎盘不用。
    ……
    席楚君已经哭得不成样子了，到后来是没力气再哭了，以后谁要生孩子谁生去，她反正不生了！
    ……
    江来看着剥下来的胎盘，检查着完整性，这才点头，“可以了，辛苦了。”
    旁边的两名热心阿姨，亏得她们生娃的时候没有来这一遭啊！
    光是看看，就疼啊！
    ……
    火车上闹了这么一出，江来自然是把小包厢让给了席家父女，而且……火车已经快到南京了，他也就坐了席家父女原本的座位。
    这个时候，江来当然也已经是换了一身衣服，简单的清洗了一下，坐下来后，对着对面的年轻男女笑着点了点头，而后就拿了一本书看了起来。
    “江来医生，听闻您此前帮人接了手指，还成功给接上去了，而且还是世界第一例……真的是给咱们华夏人长了大脸了！”原本面色凶狠的男子这个时候脸上带着笑，怎么看，怎么怪，“倒是我没有想到，会在火车上碰见您！”
    江来笑笑，“客气了。”
    “对啊，多亏了有你在，不然我们这群人也不知道要怎么办呢。”这个时候，旁边的女子也是笑着开口，“啊，对了，自我介绍一下，这是我哥，申三省，我叫申思梦，回去过年。”
    江来笑着点头，“那挺不错的，这火车啊，也快到了。”
    “是啊。”申三省也点头，对于女子的介绍，他哪怕不满，但也没有其他的办法，“江医生也是回去过年吗？”
    “不，刚好有事儿。”江来摇头，刚刚在申思梦介绍的时候，申三省眼中就有不满了，如果真是兄妹……那这不满的神色也太奇怪了。
    最主要的，这两人完全是没有兄妹的样子的。
    若真是兄妹，长相或气质间是或多或少会有些相似之处的，这两人……完全没有，而男子身上的黑色风衣，囊囊鼓鼓的…让江来觉得，这两个人身份不一般。
    滕丙也是这么觉得的，所以，让腾乙去联系列车员要重新买一个小包厢的座位票，刚刚的包厢是自家少爷让出去的，如果还想要小包厢，就得再重新补票购买了。
    而他，则是留在江来身边保护。
    “江医生，其实……”申三省其实是想有话直说的，可还没说完，就被申思梦打断。
    “江医生，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下车之后邀请你一起吃个饭？”申思梦觉得，火车上人多眼杂的，不适合谈事情。
    “抱歉，我行程比较急。”江来笑着拒绝，行程是很急，“而且，有人来接我了。”
    “这样啊……那江医生，我想跟您单独说几句话，可以吗？”见此，申思梦只得退而求其次，原本是想稍稍刷下好感的。
    江来见这两人奇奇怪怪，也没有应下，而是从口袋里掏出了纸笔，“如果不方便说……可以写。”
    申思梦：……是她不够漂亮了？
    但还是接过，于是写下几句话，让江来眉头挑了挑，而后摇头，“没有兴趣。”
    “啊，为什么……”申三省觉得江来不会拒绝的，“江医生，我们是一群有志青年在……号召下……”
    “没有兴趣，真的。”江来认真的道，“我只想当一个医生。”
    他当然不只是想当一个医生，他还想做更多的事儿。
    而且对方明显和自家哥哥有同事关系，他的确是没有兴趣的。
    更何况，他不觉得以自己的身手和本事什么的，能承担的起那样一份责任。
    “江医生……”申三省还想再说什么，却被申思梦拦住了。
    “抱歉了江医生，给你造成麻烦了。”申思梦开口，“你就当今日没有遇见过这事儿。”
    江来点头，“我只是觉得，以自己的能力，不足以加入你们，我可没有我哥的身手。”
    这时，对面两人松口气。
    江来是知道江继开的事情的，这意味着，他并不排斥。
    “这些，都没有关系，我们的人，也并不一定都是特别能打。”申思梦笑着，轻声，“邀请江医生，主要是想在医药方面给我们自己人留一条路。”
    江来这才表示理解，“没事儿，有需要的话，可以找我帮忙。”
    救人的事儿，他不会拒绝。
    这个时代，有着无数前仆后继的有志之士，有的人，在史书上留下了名字，流芳百世；有的，却是连名字都没有留下，成为了炮灰。
    然而，江来并不觉得这样一群人是炮灰，他们，该是星光。
    “好。”申思梦这才松口气，至少，对方没有恶意。
    ……
    火车到站的时候，时间已经过了中午了。
    才下火车，江来就见到了穿着军装的范子学，带着一队士兵，守在站台上，江来觉得，这个阵势似乎大了一些啊！
    “江来！”范子学见到江来，眼中倒是欣喜居多，与自家弟弟范子卿不同，他更喜欢江来这个学习成绩超好的弟弟。
    “子学大哥，您这……阵仗也太大了。”江来颇为无奈，赶紧走了过去。
    “哈哈，这不是早上你哥刚拍了电报过来，说你被鬼子盯上了，那我不得紧张点儿？”范子学哈哈大笑，“走吧，家里已经准备好午饭了。知道你要来，父亲也很开心。”
    “麻烦范伯父了。”
    “走走走。”
    此时，席平川赶紧快步追了过来，“江医生，等一等！等一等！”
    江来停下脚步，见席平川竟抱着孩子，眼中有过疑惑，“席先生？”
    “江医生，这孩子是你帮忙接生的，之后我再听楚君讲了刚刚的事儿，那是一阵后怕，谢谢江医生，如果可以，想请江医生到寒舍做客，好让我一尽地主之谊。”席平川说着自己的想法，“当然，今天如果不行，那明天也是可以的。”
    江来失笑，摇头，“不用了，我明天就要回上海的。”
    “这……”席平川也是无奈，“若是如此，那请江医生给这孩子起个名字吧。”
    这一点，江来到没有拒绝，“孩子姓什么？”
    “席，不蛮您说，女婿是招赘的。”
    “名我就不取了，给他个小名吧，平安，希望他此生平安顺遂，健康长寿。”江来笑笑，“寓意会好一些。”
    今年出生的孩子，而且还是南京人……江来是真的希望这个孩子能平安顺遂一生的。
    “谢谢江医生！”席平川也是开心了。

 141.一支队伍，远远不够。（求订阅，月票）

    时代的尘埃，落在每一个人身上，就是一座大山。看着席平川抱着外孙离去，江来脑子里突然冒出了这句话，作为一个医生，作为一个华夏人，他真真切切的希望人民安康，国家无战乱。
    “走吧。”范子学拍了拍江来的肩膀，笑着，“倒是没有想到你在火车上还给人接生了啊。”
    “碰巧罢了。”江来笑着摇头，回过神来，看向范子学。
    “席家，倒也是书香世家，可惜，中落了。”范子学道了一句，随即便带着江来离开了火车站。
    ……
    到了范家，自是受到了相当热情的招待。
    “放心吃，吃完呢，我让子学送你去国立大学，时间来得及。”范文昌看着江来笑着，前几天他们可都是才见过，在江继开的婚礼上。
    “好。”江来应下。
    江家在南京，也不是没有部署，不过，为江来安全考虑，还是拜托了范子学。
    “多吃些，这一路风尘仆仆，天气又冷。”范文昌接着道，“而且你啊，还是太瘦了些。”
    江来失笑，应下，“好的。”
    在武人看来，他是瘦了些，但他自觉，自己这身体还是相当合适的，而且似乎是因为穿越的缘故，除了能回放记忆，身体的的确确也结实了不少，恢复力、体力、精神专注力都有不少的提高，至于具体提高到什么程度，因为没有和其他人对比过，所以他不是太清楚。
    至少，并不算瘦弱。
    不过，长辈的热情，他也不好拒绝。
    这一家子，皆是从军。
    范子卿如今驻扎在上海附近；范子学，却是在南京驻扎，淞沪之后，便是南京守卫战。想到这里，江来的心情又沉重了不少，时代的这尘埃，并不是人人都能扛得住的。
    ……
    国立中央大学，是这个时代五大中央级国立中山大学之一，由几大高校合并而来，设立于南京。
    “欢迎！”办公室内，颜老与另一名先生都站起了身。
    “颜老好，乐教授好。”见到熟识的面孔，江来都有些惊喜，只因，另一名先生曾在圣约翰医学院执教，内科部分便是他授的课。
    “哦，哈哈哈！也对，文照曾经在圣约翰教学。”颜老反应过来，而后笑着。
    “没有想到，前些年听我课的小家伙，如今已经是一方名医了。”乐教授也是笑着，颇为感慨，见到后学晚辈如此上进，他作为老师，自然也是有一份成就感的，“而且，还为咱们华夏大大的挣了一个脸面。”
    “乐教授说笑。”江来无奈。
    “也幸亏，你给咱们华夏大大的挣了个脸面，这段时间，学生们的学习热情，那是一个激情高昂。”颜老感叹，“不过，此次邀请你来，也不仅仅是做一个演讲的。”
    “不错。”乐教授也点头，“光是一个讲座，还不至于让你亲自跑一趟。”
    江来：……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啊。
    “讲座的时间是定在下午3点，现在才2点，不急。”颜老笑呵呵的拿了个杯子，给江来倒了一杯热水，“你坐，不用拘谨，其实这次找你来，还是有一些问题想要问你。”
    “你知道的，中央大学，除去教学任务外，我们这群人更兼顾着行政职能。”乐教授也坐了下来，对着江来道，“原本是想在上海同你商量的，不过……那边到底势力混杂了些，而且要见你，也并不容易。”
    江来无奈，“老师想要见学生……哪里还有什么容易不容易的？”
    “江来这话没说错。”颜老也坐了下来，随后开口，“你知道，你们乐教授如今是红十字会第一医院的副院长以及内科主任，又和老伯恩是数十年旧识，想见你啊，其实还是容易的，但我们顾虑的，的确是那边势力混杂。”
    江来随即点头，的确如此。
    “所以，颜老就亲自去见了一见那个首例断指再植，也顺便见了见你，给你发了邀请。”乐教授接着道。
    “那么，两位老师到底是要与我说些什么？”
    “你那套急诊医疗队的流程，我们看了，觉得很好。”颜老眉头皱着，“但是却不适合推行于全国。”
    江来自然是点头，“一地，有一地的经验，而且……没有几个地方，能如上海一般富庶。”
    “不错，就是钱的问题。”乐教授也点头，“虽说卫生教育也需改革，然……永远是排在军用之后的。”
    “如今形势紧张，军用自然是首要的。”江来叹气，国家还未安稳，想要发展卫生事业，谈何容易？
    他想做的，并不是改变这样的形势，因为他知道自己没有那么大的力量。
    “可我和你乐老师，又实在不甘心……”颜老无奈，“一套好的制度，就这么看着，实在是可惜。”
    “其实不急，慢慢来就好。”江来安慰着，不急吗？
    “如果不急，你为何这么急？”乐教授认真的看向江来，“一个月，自断指再植开始，联合了诸多医院，拧成了不小的势力，难道，真就是为了服务市民？为了他们的生命健康？我看不见得！”
    “乐教授……”江来大惊，随即苦笑摇头，“的确……不见得。”
    “你的那个理由，能骗得过一些人，也能以你自己的名望骗过另一群人，在我们看来，你步子还是迈得太快了。”颜老叹气，“我听说，这份资料你还送去过联勤军医院？”
    “是。”江来点头，随后眉头一皱，“之前还说要与我商量些细则来着。”
    “商量什么？”乐教授冷哼，“他们拿过去之后，只说你是纸上谈兵，真以为他们会跟你商量？”
    江来微愣，“是吗？”
    “那边的规矩和咱们不太一样，若他们有什么过分的举动，你也不必在意。”颜老摆摆手，随即转了话题，“关于急诊医疗体系，你是为战争做准备的吧？”
    江来沉默了一会儿，而后点头，“嗯。”
    接着，对面两人也叹气。
    “如今成效如何？”
    “过完年，我会带一带他们。”江来摇摇头，“尽快带出一支能用的队伍来，但是，一支队伍……远远不够。”

 142.格局不必太大，也不可太小（求订阅月票

    一支队伍，当然是远远不够的，这一点，在座的三人都清楚的很。
    江来，更是清楚。
    战争一旦开启，就是一个积少成多，量变引发质变的过程。华夏能胜，其实是胜在民心所向，资源丰富，持久力强悍。
    于江来而言，他做的这些，只要能救下一些人，那么，就已经是发挥了它的价值，其他的，他还来不及想。
    “上海那边，我和你乐老师，都会支持你，你放开手去做。”颜老随即开口，“但是，其他地方，我也希望能听到你的一些建议。”
    江来自是点头。
    接下去，三人便讨论起来。
    “你是说……超声应用于人体检测？”
    ……
    “你的意思是，从多个方向对人体进行x线的检测，然后三维重构？形成新的一个图像？”
    ……
    “抗炎药？霉菌？”
    ……
    不知过了多久，敲门声响起。
    “院长，讲座的时间到了。”门外，是助手的提醒。
    这才把热烈讨论的三个人惊醒。
    “讲座结束，我们继续讨论！”颜老一语定音。
    江来笑着应下，与讲给约翰这群人不同，这两位，可是这个时代医学领域的大佬，解释起来更是简单，而且江来能受到的启发也不少。
    有些技术，是需要适应这个时代的。
    ……
    大讲堂内，学生满座。
    今天，他们是考完了期末考试，准备放假的，毕竟，马上要过年了。
    不过，学校在好些天前就通知了，那位完成世界首例断指再植的江来医生，会在这个时间过来给他们做演讲。
    世界首例啊！
    天知道他们这群学医的在得知此事后，兴奋了多久。
    相关报道的报纸，他们这群人几乎是人手一份！
    而今天，这位江医生要到学校里给他们做演讲，甚至，下个学期还会给他们讲课！
    “我竟有些紧张，你说，江医生会不会提问啊？”
    “应该？不会吧？又不是上课。”
    “可万一问了答不上来，可怎么办？”
    “来了来了！”突然，有一个学生大喊。
    瞬间，讲堂里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讲堂的大门方向。
    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年轻人，拎着一个黑色公文包，身体笔挺的走进了讲堂，然后站到了讲台位置上，放下包。
    “啊啊啊，江医生也太帅了吧，比报纸上要帅多了！”有女学生惊喜。
    “真的是！不过，这样才当得起世界首例啊！”
    “我有一些想法……”
    底下，讨论声又起。
    ……
    江来站在讲台上，听着这些嗡嗡声，脸上带着笑，像极了，以前给学生们上课可上课时间还没到的课间。
    一旁，颜老严肃着脸，轻咳一声，随即，讲堂里再度安静下来。
    江来失笑，颜老，积威慎重啊。
    “好了，同学们，讲座马上开始了，先让我们，欢迎一下江老师吧。”
    随后，掌声响起，热烈非常。
    江来看着那这些比他年轻不了几分的带着期待的面庞，心里一下子也就轻松起来，这群人，才是未来啊。
    “好了，同学们，再不放下手，我怕是要给你们都拍个x片看看了。”江来打趣着道。
    台下哄笑声起，掌声也渐渐停了。
    “我叫江来，江山如画的江，将来的来。”江来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我来这个世界，就是要看江山如画的。”
    台下，再度响起了掌声。
    “但如今，如画之江山，危在旦夕。”
    台下沉默，这意思，谁都知道。
    这个时代，能上大学的，那已经是时代的佼佼者了，日后，更是华夏未来的基石。
    东三省，青岛……租界……
    一切的一切，都预示着华夏主权的不完整。
    他们都知道，却都无可奈何。
    “诚然，此为大势，作为一介学生，一个医生，不论是你们，还是我，都没有这个力量。”
    “但，没有这个力量，我们就不去做了吗？”
    “当然不是。”
    江来笑笑，随即转了话题，“其实这不是我今天要和大家讲的主题，只是，作为一个华夏人，我们需要知道一下，并且，在关键时刻，为之奋斗而已。”
    “我今天着重要与大家讨论的是，大家，为什么学习，又为什么学医？“
    ……
    “目标进入预计地点，准备实施抓捕。”一道小巷拐角，一名长相凶狠的男子对着身后的数名黑衣男子吩咐着，右手中，则是握着一把手枪。
    细看，这人竟是火车上那个叫申三省的男人。
    “三，二，一……上！”
    随即，一群黑衣男子鱼贯进入小巷，申三省则是殿后。
    不多时，枪声响起。
    ……
    刘远没有想到，自己竟然又被这群人盯上了，当真是阴魂不散！在上海的时候，他们就已经纠缠了他不少时间了！
    旁边是一所学校……
    无奈之下，刘远只得跳了墙头。
    ……
    “医生这份工作，体面！社会地位，挺高的！工资，也不少!这可能也是不少人想要学医的理由！”
    “格局大一些说，学医是为了全人类的健康！”
    “格局小一点说，你学了医，在家人朋友生病的时候也能有一些好的建议。”
    “但是，在当下，在这个时代，我们学医，格局不必太大，也不可太小！”
    ……
    跳了墙头的刘远，隐隐约约听见了有人说着一些让他挺感兴趣的话题。
    “那么，还该为了什么呢？”
    “该为了，咱们华夏的老百姓还喝生水，还看不起病！”
    刘远眼前一亮，江来的声音！
    他倒是没有想到，与江来是真的有缘，上海的时候江来救了他一命，这会儿，江来可能要救他第二命了！
    ……
    “队长，人不见了！”
    申三省听着手下人的回报，皱着眉头，“都找了？”
    “是，都找了！”
    “这里是什么？”
    “这是原来的法政大学旧址，现在是国立中央大学的医学院的院址！”
    申三省继续看了看四周，随后挥手，“走，进去找人！留几个人，把门给我堵住了！”
    “是！”
    “可是队长……里边……”
    “出了事儿，站长会担待！”
    “是！”
    ……
    “你们什么人？”门口的保卫见着这样一群人，自然是要问的，可见到这群人竟然人人带枪，脸色就变了，“这里是国立中央大学的医学院，你们不能随便闯进去！”
    “让开！”

 143.因为我首先，是你们的老师（求订阅月票

    于有些人而言，他们的身份，就是最天然的通行令，一个学校而已，一个职能机构罢了，还挡不住他们。
    所以，保安被无情的推开了。
    大讲堂，距离校门并不远，一群人，也就开始在校园里横冲直撞起来。
    当申三省带人闯进大讲堂，见到了正慷慨激昂的江来时，愣了愣，他倒是没有料到，他与江来，竟然这么有缘。
    但这群人的到来，还是引起了学生们的注意。
    颜老与乐教授的脸色，都不好看。作为卫生系统的负责人，他们又怎么会不知道这群人的身份？
    ……
    江来没有停下自己的演讲，只是，他也看到了申三省，于是继续道，“百姓困苦，国家危难。”
    “值此国家危难之际，我不希望你们各个都奋不顾身，只希望你们能在独善其身还留有余力的时候，稍稍兼济天下。”
    “因为，这如画江山，不仅是我的，也是你们的。”
    “我们这一代人多奋斗一些，后人就能享受前人披荆斩棘所带来的幸福。”
    “我们上不了战场，拿不了枪，却能救拿枪的人。”
    “一颗螺丝钉，从来是要放在合适的位置，才能更好的稳固结构，发挥作用。”
    ……
    申三省眉头皱着，他没有想到，江来竟然不停下演讲，也只是让人退了出去，去其他地方搜了。但他总觉得，江来这些话，话里有话。
    他以为，凭着江继开的关系，江来对他们也该是友好的。
    而江来分明知道他身份特殊，但依旧……如此不给面子，让他很不舒服。
    然而，砰的一声枪响，让事态进展严重，而申三省转身就带人往枪声的方向跑去。
    学生们面面相觑，纷纷向外望着，有的人甚至站了起来。
    江来，也停下了话语，不过，见到学生们的骚动，还是开口，“同学们，请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不要随意站起，不要随意走动，放心，不会有事。”
    “混账东西，这里是国立中央大学，这群人想干什么？！”颜老怒骂。
    有了枪声，学生们的心自然是不定的。
    江来则是笑着，“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责任，而作为学生，你们的责任，就是努力学习，还是说，期末考试结束，大家就已经开始迫不及待的放假过年了？”
    台下有阵阵笑声。
    学生们见江来如此淡定，也是按捺住了好奇的心思，继续听了起来。
    “对我前面所说的内容，大家有疑问的话，可以提问。”江来放开了提问时间。
    随后，举手的人不少。
    江来优先点了最前排的一个男生。
    “江老师，您作为一名医生，这次的演讲为什么不是学术方面的内容呢？”男生站起，好奇的问。
    “就我与诸君的关系而言，我应该先是你们的老师，然后才可能成为你们的医生。”
    “师者，所以传道受业解惑也，这道，不仅仅是学术，更重要的，是做人。我希望以我微末的人生经验，在你们未来的人生之路上，做一些简单的指引。
    好，这位同学。”说着，江来又点了另一个女生。
    “江老师，您觉得，女生真的不适合学外科吗？”
    江来失笑摇头，“世人偏见罢了，女生或许体力方面不如男生，但女孩子天生心细，未必就不是优势。更何况，你都坐在这里了，更该明确自己想要的方向。”
    提问的女生眼神一亮，随即开心的坐下，“谢谢江老师。”
    “江老师，其实我想请您分享一下学术方面的内容。”下一个学生提出了自己的请求。
    江来笑着，“你们是希望我说说断肢再植方面的内容吧？”
    台下又是一阵笑。
    江来也理解，对这群学生们来说，这的确也是比较新奇的书本上还没有的内容，自然，也就打开了话题。
    ……
    刘远看着身后的追兵，微微叹气，简直阴魂不散，这里可是国立大学，要是闹点儿什么，那可太不好看了。
    不过，当务之急是赶紧甩开这群人。
    ……
    “医生看病，很多时候像是侦探断案，需要抽丝剥茧，一项一项的排除不可能选项，其实我更喜欢这个过程，因为，这个过程更有成就感。”说完了一部分断肢再植的内容，江来又收到了学生的提问，“外科，应该是解决病因的治疗手段，而不是探查的手段。”
    “我们需要在病人的叙述、体征、表现之中，做出自己的判断。”
    “这就需要我们拥有扎实的基础，以及缜密的临床思维能力。”
    “而这些，都需要各位在学校里，付出努力。”
    “请别让自己未来后悔，珍惜当下，把握时间。”
    “好了，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就下学期再见，同时，也祝各位好好过个春节。”
    “江老师！”
    “江老师！”
    ……
    “那群人已经走了。”颜老语气中依旧带着愤怒，“多亏你把学生们拖住，不然还不知发生什么。”
    江来摇摇头，皱着眉头，说实话，他不觉得现阶段申三省的目标是鬼子，也就是说……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乐教授摇头，“但是，不要过多参与，就好像你给学生们说的一样，要先能够独善其身，才能兼济天下。”
    江来停下脚步，看着乐教授，“我知道，但……”
    “没有但是，子弹无眼！”颜老怒喝，“你是医生。”
    江来呼出一口气，这两位，也太明白了，于是点点头，“嗯。”
    “别觉得我们说得太严重了，我们俩也是经历了大清，北洋，才到了现在的民府的，作为医生，生生死死见得多了，这些事儿，更是见得多了。”乐教授拍了拍江来的肩膀，“我知你有志向，但是首先得活着。”
    “不错，你在上海的一系列行为，应该已经引起了一些人的敌意，再小心，都是没错的。”
    “嗯。”对着这两位的拳拳爱护之心，江来实在无法拒绝。
    ……
    林绾刚给学生们上完这个学期的最后一课，回到了办公室，就见到了自己桌上盛开的那一枝梅花，脸上便柔和起来。
    “江医生送的这枝梅花啊，还真是应景了，瞧，下雪了！”
    “瑞雪兆丰年啊，期望来年年头好一些。”

 144.说明，缘分到了。（求订阅月票）

    下雪了啊。
    江来看向窗外，颇为感叹。
    来到这个世界，过了一个月，不仅是过了一个元旦，也迎来了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场雪。
    在他印象中，上海的雪，向来就没有大过，南京这边，似乎也是差不多。
    不过，对于南方人来说，见到雪的心情，大抵都是愉悦的。因着，本来就没有多少见到雪的机会，上海都是如此了，更别说更南方的城市了。
    演讲结束，学校里，申三省这群人也早就已经追着人离去，江来还是和颜老他们谈了很久的话，就差睡在这儿了。
    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天早就黑透了，风雪越急，归人心切。
    在这样的雪夜里，江来格外思念有空调的日子。北方有暖气，南方还是有空调的，虽然，格外费电。
    “孩子们啊，其实都很希望成为一个特别厉害的人，可是……”三人一边走着，一边继续聊着天，聊到了学生们。
    “可是这个世界上，哪有这么多厉害的人，不都是平平淡淡的普通人？”乐教授接话，笑着，“真正能站在这个塔顶端的人，少之又少。”
    “但我们自然是要鼓励他们啊，勇敢的去攀登这座山，爬过，才知道平凡也是难能可贵哦。”颜老笑着，打着手电，看着江来，“辛苦你陪我们两个老头子这么晚了还要锁门。”
    江来笑着摇头，“我倒是没有想到，颜老您竟然坚持每天都亲自检查学校的门窗。”
    “这学校啊，我和文照接手以来，也是花了不少心思的，加上终归是有些文件在的，所以也必须小心着些。虽然，现在的公共卫生啊，上头并不重视。”颜老的话里，多多少少都带着心酸。
    “哎……”乐教授也是叹气。
    国事如此，他们一群医生，真想要做些什么……还是很难的。
    上面的人，想要改，也很难。烂透了的树啊，需要枯木逢春，才可焕发新颜。
    “上海那边的形势，其实比南京更复杂，外国人多，势力繁杂，利益交错……你家呢，也亏得有你爹撑着，你现在还感受不到太大压力……”颜老无奈。
    江来自是点头，这一点，他太清楚了。
    如果没有江云廷，那么，他就只是一个做手术的医生而已。哪怕再取得更高的成就，别人想怎么动他，那就是怎么动他的。
    “不过，你也不用太怕，就现在来说，几个老头子，该帮你整合的，还是能整合的，你想做些什么，就去做。”
    “没错。”
    “今夜商谈的布局……若真是发生了战争，那必然是有大用的。”
    江来只是摇头，有大用吗？
    个人的力量，在时代的车轮面前，终究只是螳臂挡车罢了。
    他，也不过是个明知不可而为之的螳螂。
    “哎哟……”颜老突然一个趔趄，差点儿摔倒。
    好在江来眼疾手快，直接拉了颜老一把，这才把人拉住。
    “这是……”手电往下照，却发现了一双腿，就这么横横的从一个房间内伸出。
    三人瞪大眼睛，全是惊讶。
    江来自然的走到了前面，将门往里推，而后，就见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刘远！此刻，面色苍白，正躺在地上，死活不知。
    “这……”三人皆是医生，自然是赶紧检查了起来。
    不过，江来也没有让两位老先生受累，先是摸了摸颈动脉的脉搏，特别微弱，但好在还有，身体很冰，但也不是完全失温，呼吸还有，也有些弱了，伤口还是在腹部……血流一地。
    江来只觉得，刘远这是和腹部的枪伤过不去了吧？
    虽然摘脾脏的确不是一个什么特别大的手术，但是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也是让他觉得生气。
    不过，刘远能在这样的枪伤情况下，逃脱了申三省这群人的追击，也已经是不容易了。
    “看这子弹的位置，怕是伤到了内脏的，得立刻手术。”乐教授判断，“最近的医院……”
    “走！去示教手术室！器械和药品都有！”颜老立刻道。
    见此，江来也没有说什么，一把横抱起刘远，便跟着两位老师走了。
    ……
    “器械需要清洗！简单些，用火烧一遍，再用酒精泡！”江来把刘远放在手术台上，看着刘远这情况，立刻给刘远扎了个深静脉，因为需要快速的补液。
    国立中央大学的医学部，不仅仅培养医生，还培养护理人员，所以，器械什么的，真是一应俱全。
    一袋糖水直接上去。
    “我已经打了电话给护理学院的老师来帮忙。”乐教授开口，动手量了刘远的血压，又给刘远的两只手上各开了一条静脉通路。
    三条通路，快速补液扩容。
    “这里有止血药。”颜老翻到了示教手术室柜子里的药品，拿了过来。
    江来则是快速的把药粉用生理盐水混合，给刘远用上。
    “看他这情况，失血厉害，还是需要及时输血。”颜老皱着眉头，“这人……”
    “我认识，他是b型血，我也恰好是。”江来开口，“直接抽我的。”
    见此，两位老师也没有犹豫。
    ……
    “200不够，再抽200.”江来开口。
    “你确定你可以吗？”颜老厉声。
    “嗯。”江来点头，“一会儿还得给他手术，200的确是不够的。”
    乐教授见此，又给江来抽了200的血，“你若是撑不住……记得说。”
    “好。”江来应下，以他现在身体的恢复能力，不太会撑不住的。
    ……
    待手臂的伤口止血，手术台上颜老和乐教授也已经做好了准备，腹部消毒，器械准备，护理部的老师也已经到位。
    一场急的还不需要打麻药的手术，也就这么开始了。
    “这人之前就做过手术？”
    “嗯，我做的。”江来点头，“我没有想到，时隔一个月，我竟然还会再给他手术一次。”
    “说明缘分到了。”乐教授笑着，见江来稳稳的把伤者的肚皮划拉开，甚至都不见多少出血的，内心感叹了一声，这手……是真适合当外科大夫啊！
    颜老递过拉钩，也笑，“没有想到，到了我们这个年纪，竟还要给小家伙打下手拉钩呢。”
    “哈哈哈。”乐教授也笑。
    “说明，缘分到了。”此时，护理部来帮忙的老师，姜文思，借用了乐教授刚刚的话。
    几人也就笑了起来，仿佛，冲淡了这场手术的紧张。

 145.这人运气倒是真的不错（求订阅月票）

    给刘远的这场手术，其实无比紧张。
    示教手术室里的几人看着谈笑风生，实际上手中动作都是不慢，生动的诠释了什么叫做时间就是生命。
    ……
    相同血型，简单的配血后，江来让抽了自己的血，给刘远输上，好歹，把这人给吊在鬼门关前了。
    待血压拉上来一些，江来的刀，也就动了。
    干净利落地进入腹腔，左右两边上s拉钩，肠子自动地鼓了出来，带着……血凝块以及还未凝结的血液与腹腔的一些渗出液。
    颜老早有准备，一手拉着拉钩，一手就已经从准备好的托盘里拿了浸满生理盐水的干净纱布，托住了这堆肠子。
    与此同时，乐教授空出来的手则是快速的开启了吸引器，至少不要让手术台上看上去一塌糊涂。
    至于江来，则是放下手术刀，用生理盐水把戴着手套的手浸湿，帮着托住了往外冒的肠子，待吸引彻底一些，这才开始慢慢的理清术野。
    一边清理，粪水的味道也就跟着散发出来了。
    不过，江来眉头皱也没皱，找到肠子的破损点，直接拿了两把肠钳，两头一夹，继续寻找出血点。
    “这人倒也是运气好。”乐教授感叹，“肠子破了。”
    “嗯，肠子要是不破，更重要的脏器损伤就更大了。”颜老笑笑。
    江来自然也笑，“嗯，我也觉得他运气挺好的。这次啊，也死不了。”
    “咱们这几个人给他做的手术，要是死了……那也太对不起自己了。”
    又是一阵笑。
    虽然聊着天，但几人手上的动作也都是没有落下。
    江来理清着术野，寻找着出血点，最后，在肝右下区靠近腹壁的位置发现了一些碎落的肝脏组织，又一次感叹刘远这运气……似乎，是老天爷都站在他那边的。
    见江来这么快的找到了出血位置，旁边的三人都有些惊讶，这类手术的难点之一就在于如何精准且快速的找到出血点，而江来这……找的也太快了。
    “找的很快啊！”护理部的姜老师感叹了一声。
    她能做护理部的老师，也是有着十数年的护理经验的，而且她也经历过北伐时期，更是在那简陋的野战军医院里上过不少的手术。
    那个时候的伤兵们，最多的是胸腹部的枪伤，她也只见过那么两三名十分有经验的军医能够快速的找到出血位置。
    而江来找出血点的速度，根本就不下于她见过的那几个人。
    要知道，江来，才25岁啊！
    “是很快。”颜老也是满意的点头，越快找到出血点，那就意味着能越快的进行处理，尽早的止血。
    “子弹进入人体的角度，是有说法的。他的伤口位置是在中下腹部，但是损伤的是横结肠右侧段，也就意味着，子弹是从下往上的角度走的，而且偏右侧。”江来解释道。
    “那也得你对脏器的解剖熟悉才行啊！来个生手，分不出横结肠呢？”
    江来只得一边笑，一边找到了那颗铜色的子弹，丢在了托盘里，摇摇头，都不知道对此要说什么，只是觉得，他遇到这位的几率也太高了一些。
    找到出血点，接下去的事情就比较好处理了。
    江来的手更快了，只不过，在修补肝组织的时候，动作稍稍放慢了些，毕竟，这新鲜的肝脏也真的是一用力就碎的主儿。
    ……
    接着，又是切掉破损的肠子，另外的两端做吻合。
    ……
    腹腔冲洗，检查无出血后，关腹。
    ……
    手术结束时，已经是过了十二点了。
    观摩教室内。
    “今晚，我来守着他吧。”江来开口，看向颜老几人，“几位老师先回去休息吧。”
    “这人术后还得护理，那明天我来替你的班。”姜老师也就应下，“恰好明日已经放假，学生们大多离校，也不太会知道咱们这示教手术室还藏着个病人。”
    “哈哈，原本，这倒是个让他们学习的机会……可惜，这人的身份。”颜老先是笑笑，而后摇头，满是无奈。
    他们几人分属卫生系统，是为公共健康服务的。
    可即便如此，也知道双方斗争厉害，如今明面上不显，暗地里是一直都没有停过的。
    “下午，这群人如此公然闯入咱们国立中央大学，着实，也是太过分了。”乐教授沉了脸，“明日我就要去问问，他们带枪闯入校园，是想做什么！”
    “不错，这事儿不能这么忍了。”
    江来只看着几位老师义愤填膺，内心微微叹气，未来发生的事情，只会比这件事更过分啊。
    所以……他能怎么做？
    ……
    江来回家会比较晚这事儿，是与范家打过招呼的。
    而滕丙和腾乙，这个时候自然是陪着江来的，而且滕丙还在江来的授意下，再一次电话回范家，说是今日就在学校住下了，因为讨论的内容实在很多。
    讨论的内容，的确很多，不过，有这么几个小时，该说的大框架也都说完了，一些可能要布局的地方，也只是粗略讨论。
    “小少爷，几位先生，吃些东西吧，暖暖身。”滕丙见这些人还在讨论，拎着食盒便打断了他们，这寒冬腊月的，还是大晚上的，外头又下着雪，这群人竟还不回家。
    “那就沾了江医生的光了。”颜老几人当然也不客气，的确，这样一场消耗还是蛮大的。
    江来笑笑，与滕丙一起，打开食盒，而后把菜一一放了出来。
    菜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不过是小炒菜，主食，则是既有馄饨又有汤面，还冒着白气。
    “难为你们能在这个点买到这些吃的。”乐教授感慨了一句。
    “刚做的。”滕丙解释了一句，这个点，又下着雪，又已经是快过年了……并没有餐馆开门，只能是自己动手做了。
    “这……”
    “就学校食堂，馄饨和面都是现成的，下锅煮了一下，味道上若是有些差异，几位先生还请不要见怪。”滕丙认真的道。
    他做的饭，还真没给除了自家兄弟们以外的人吃过，更别说是给这么好几个厉害的医生吃了，所以，还是有些紧张的，毕竟每个人口味是真的不同。
    “明天啊，咱们去外头好好吃上一顿，让你来演讲，结果连顿像样的饭都没准备，是我疏忽了！”颜老一拍大腿，笑着。

 146.那个人醒了（求订阅月票）

    南京这边，江来几人相谈甚欢。
    上海这头，岩河小太郎却比之前更着急了，与江家打擂台已经有几天了，却没有占到优势，而工厂这边，也因为原料被卡，已经有些捉襟见肘了。
    看着窗外漆黑一片，岩河小太郎整张脸都是绷着的，眉头也皱着，看上去便是烦躁不安。
    “社长，根据消息，江来是去了南京。”助手回报着得到的消息，“等明天早上，应该就会返回。”
    “巡捕房那边，没法动手吗？”
    “是的，毕竟……”
    “舆论呢？”
    “倒是有一些报社愿意报道这件事，只不过，都是很小的报社。”
    “大的拒绝了？”
    “是，大一些的报社，是统一拒绝了。”
    “雅鹿！”岩河小太郎摔了手里的杯子，这种时候，华夏人的无比团结，让他很是愤怒。
    一开始，他并没有想要廖三的命，只是想廖三纠缠住江来好借此接近甚至看准时机“请”江来到岩平会社做客罢了。
    可他没有想到，廖三竟就是看着凶狠，实际是个花花架子的混混。
    于是，他也是心一狠，便打算借着廖三的这条命，给江来找点儿麻烦，但却没能把江来带到巡捕房。
    出招未见效，让他越发的烦躁，“明日盯着火车站，有机会，请江医生来做客。”
    “是。”
    ……
    雪下了一夜。
    待江来早上出了简单的休息室时，便见天地苍茫一片，被白色覆盖，让他心情都愉悦了起来。
    这一个晚上，刘远没有醒，不过基础生命体征倒是平稳，所以江来也没有非要都看着，更何况，腾乙看在那儿呢，有什么情况，会来喊他的。
    “少爷，按照行程，咱们今天就得回家了，再有5天，就得过年了。”滕丙看着江来走到雪地里，提醒，“您可千万别冻着了，昨天您还抽了那么多血呢。”
    江来失笑，昨天晚上抽了400cc的血，倒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受，看起来，自己这身体素质，的确是不错的，到现在，全身上下也都是暖和的。
    “没事儿。”江来说着，伸手拂了拂窗沿上的雪，而后团成一个小球，向着远处丢去。
    滕丙无奈，觉得江来分明是起了玩心了。
    江来的确是起了玩心，在丢了一个小雪球后，开始堆起了雪人，南方人，难得有能堆雪人的年份。
    滕丙看着，觉得江来似乎一下子就像个年轻人了。
    “滕丙，过来帮忙。”
    没等他多想，江来就开口喊他帮忙了。
    于是，他当然也上了。
    ……
    林绾早上起床的时候，也发现院子里是白茫茫一片，心情很是不错。
    “倒是难得你能在放假了还起这么早。”林衍见到自家女儿，笑着怼了一句。
    “下雪了呀。”林绾也没心情和林衍互怼，走到院子里，就抓了一把雪，“这是下了一天一夜，雪倒是蛮厚的，可以堆个雪人。”
    “你是可以堆个雪人，却是不知道有多少人没有熬过昨天晚上。”林衍摸了摸自己的胡子。
    这些年，他是见得多了。
    每逢下雪，就一定会有死人，或是穷人，或是上了年纪的老人。
    林绾听着自家父亲的话，一愣，也是，“那爹，晚些我要带点吃的出去。”
    “随你，反正这两天啊，各大粮行都降价，家里买了不少米面。”林衍点头，“那些娃若是有生病了，让他们直接来抓药。”
    “我知道的。”林绾点头，却也是没有了玩雪的心情，每年这个时候，她也都是要担心一番的。
    “今天我还得去同仁，看一下几个病人，你有空也帮着子福他们磨些药粉和药膏。”
    “爹，我知道了。”林绾叹气，自家开医馆的好处是可以随时看病，不用排队，坏处就是……见个劳动力就得被抓。
    自小到大，她已经这样被抓无数回了。
    但的确，天一冷，医馆里的病人就会多上许多。
    ……
    南京。
    江来见着自己堆的雪人，颇为满意的点头，“不错。”
    滕丙看着那很是怪异的雪人，沉默不语，江来觉得不错，那就不错吧。
    “少爷，少爷，那个人醒了！”腾乙的声音传来。
    ……
    刘远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知道自己还活着，没死。
    昨天他实在不想把事情引到正在讲堂听课的学生们身上，就主动暴露了位置，让申三省那群人追着他跑了。
    未曾料到，却被打中了一枪，坚持着解决了对方，躲进一间办公室的桌子底下，冬天衣服厚，血是被衣服挡住了，没有想到就这么躲过了搜查。
    等到后来实在听不见什么了，他就试着往外走，没走成，失去了意识。
    他，被人救了。
    最大的可能……
    他看向了门口的江来，暗道，果然，想说些什么，才觉得嗓子很干。
    “不用着急说话，可以喝点水，漱口。”江来倒了一杯温水，示意刘远喝一点，又道，“吐出来。”
    刘远：？？？
    “你不觉得伤口疼吗？”江来见着刘远那无辜的表情，叹气。
    刘远点头。
    “昨天那一颗子弹，最后是卡在了你的部分肝脏里头，还伤了一段肠子，这段时间，你可没有办法吃东西的。”江来解释，“你也是命大，昨天我和颜老他们锁门的时候看到了你，就合力把你的手术做了。”
    刘远吐出刚刚那一口温水，点头，觉得嗓子润了许多，才开口，“谢谢。”
    “不过是救人而已。”江来摇摇头，“倒是你，之前是被鬼子打伤，现在是被……”
    “不得已。”刘远也是无奈。
    “你这伤，得养一段时间，现在都要过年了，你总不能还有任务吧？”江来反问。
    “目前……身上是有任务在的。”刘远也头疼，他现在这伤，根本不可能动弹，可自己的任务，要怎么办呢？
    江来眉头皱了皱，“你之前伤应该是才好没多久，就这么不爱惜身体？”
    “恰好有个任务顺路，我也是打算顺路过来做完这个任务，然后回家看看家人的。”刘远更是无奈，“而且，家国面前，何谈个人？”
    “你现在这伤，看着不重，实际……也不算太重，但却是需要好好修养的，你可别再乱跑了。刚好这段时间学生放假，你且养着吧。”
    刘远的伤，肝脏切掉了一部分，但是肝脏有再生能力，过段时间会修复好。
    肠子切掉了一部分，但不影响生活。
    所以，江来是真的觉得这伤除了失血多一点以外，并不算太重。
    “谢谢。”刘远叹气，知道自己这段时间也只能养着了，至于任务，还是得想想办法才行。
    只是，当然看到江来……

 147.兼职体验（求订阅月票）

    滕丙和腾乙是一百个反对自家小少爷帮这个不明身份的人去完成什么所谓的任务的，只是……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们家少爷竟然被说动了！
    无奈之下，只得请范家再次拍电报回家，说是这边还有一些事情要商量，回家时间会更晚一些。
    至于范家，倒是没有多想，在他们看来，江来跟这几个卫生系统的大佬商量事情，那一定是知音见知音，聊开了。
    ……
    作为六朝古都，南京有着独属于自己的特色，在美食上，更是如此。
    “盐水鸭，盐水鸭！过年咯，先生太太来个盐水鸭加个菜咯！”
    “梅花糕嘞！梅花糕！大人小孩儿都爱吃！”
    “糯米藕咯！便宜了！”
    “汤包，新鲜的汤包！”
    后世，江来到南京的次数不少，不过，总是没有时间好好的一品当地风味，没有想到，却是回到了百年前才弥补了当时的遗憾。
    除了这些热闹，当然还有百货大楼，也是人来人往。
    “这个汤包不错，不过其实和上海的差不多。”大排档内，江来吃着特色的小吃。
    江浙沪一带其实口味其实相当接近，而在上海还未划分成租界之前，就是属于江苏的，甚至在这个时候，后世的浦东如今也称为江苏川沙。
    “是差不多的呀。”腾乙点头，好吧，跟着自家小少爷出来，吃穿倒是真的都不缺了，简直像是来游玩的了。
    至于滕丙，则是装成不认识的人，坐了另一桌。
    ……
    后方，是很缺物资的，更别说是电台了。
    民府的封锁其实相当严厉，哪怕此刻说着要共同抗日，而刘远的任务，是传达一段密令，记载着一部电台的抵达时间与地点。
    国内目前还不能生产电台，都需要从国外引进，而电台这东西是目前远距离通讯的唯一手段，所以，哪怕只是一部，也足够让刘远这样的工作者为之奔走了。
    ……
    “不过，这个盐水鸭，倒是比我之前吃到的都好吃很多。”江来继续尝着菜品，不得不说，这家大排档，不愧是在后世都能得到广泛好评的店铺了，“肉质细腻，咸中带着鲜香，又不腥。”
    一旁，腾乙眨巴着眼睛，自家小少爷真是来品美食的吗？喂喂喂，不是来帮那个来历不明的人完成任务的吗？
    不过，是挺好吃的！
    “嗯，好吃。”
    “回头带上两只。”江来吩咐。
    “好的，少爷。”
    江来点头，再吃了一口今日特点的酒酿赤豆元宵，眼神一亮，口味实在是很清新了，刚刚盐水鸭的那一股咸味一扫而空，只剩下微微的酒香以及赤豆元宵的香甜。
    直觉的，他觉得这份点心，林绾肯定喜欢。
    一个那么爱吃甜品的小姑娘。
    想到这里，江来笑了笑，“这个也带一份走。”
    “啊？”腾乙愣了，“少爷，这个不好包装吧？”
    “弄个食盒，问老板买个碗。”在这个还没有打包盒的时代，江来觉得用笨办法打包一份，也是可以的。
    “好。”腾乙应下，既然自家少爷想要，那就买呗。不过，这东西也没有那么好吃呀，腾乙百思不得其解。
    江来又夹了一块桂花拉糕，放进嘴里，又觉得颇为惊艳，“这个也打包一份。”
    ……
    吃的心满意足，又打包了一份，江来这才带着腾乙出了这家大排档，慢慢的走着，边走边逛。逛了逛布行，这才进了一家瞧着不太起眼的书局。
    时值年节，书局里的人不多，应该说，除了老板之外，基本没有什么人。
    书局老板是一个约莫三四十岁的中年人，颇为壮硕，却又穿着整齐的中山装，把头发一丝不苟的向后梳着，戴着一副金丝框的眼镜，留着八字小胡子，似乎是有那么些书卷气，拿着一本书正坐着看。
    “老板，我之前订的莎士比亚的《哈姆雷特》到货了吗？”江来穿着黑色风衣，戴着一顶帽子，目光灼灼的看向这位中年人，说出了刘远为他准备的台词。
    “哟，已经到货了，不过到货的不止《哈姆雷特》，还有其他的书，先生要么跟我上楼去瞧瞧？”老板眯了眯眼睛，随即笑着道。
    “行，就让我看看老板备了些什么好书。”江来笑着应下。
    这时，老板才松口气，“同志，跟我来。”
    “谢谢。”江来点头，跟上老板的脚步。
    腾乙当然也是跟着进来了。
    老板一阵疑惑，他刚刚就疑惑，自家的同志怎么可能还会带随从？而且，这位同志眼生……照道理，这么重要的任务，不太会派眼生的同志来执行的。
    到了楼上，老板才问着江来，“同志怎么称呼？”
    “江来。”江来笑笑。
    “江来？”老板眉目中全是疑惑，“这名字……就好像挺熟的。”
    “等一等……你……”
    “嗯，是我。”江来点头，“不过，我是替别人来的，他受伤了被我救了。”
    “哦，这就能说得通了。”老板恍然大悟。
    “这个给你。”江来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封信，递了过去，“我就先走了。”
    “哎，等等！”老板摇摇头，随后果真从书架上拿了几本莎士比亚的书，“我给你包好。”
    ……
    走出书局时，江来还觉得恍惚，一直觉得，dxd的工作都是很危险的，但没有想到，今天体验了一把，却是颇为风平浪静。
    不过也是，不可能时时刻刻都是这么危险的。
    拎着手里的书，江来心情不错，便带着腾乙回范家了。
    至于刘远，他已经交付给了颜老他们，他相信，以刘远的这份运气，大概率是能挺过接下来的考验的。
    ……
    “贤侄这是还要给家里带些手信？你想要什么，直接和我说也就好了！这大冷天的，你还自己出去买……那多累。”范文昌失笑，“而且，手信这东西，我当然是准备了的，怎么可能让你空着手回去？要是这样，你爹那老头子大概率要在心里说我小气了！”
    江来听着范文昌的絮絮叨叨，笑着，“麻烦范伯父了。”
    “你啊，就当是自己家，不必客气。”
    江来笑笑，也就应下，期待着今夜回到上海。

 148.若是没点实力，是没法活下去的（求订阅

    回到上海的时候，天早就黑了下来了，雪，也已经再次落了下来。
    “少爷，伞!”腾乙赶紧递过伞。
    江来笑着接过，而后从腾乙手中拿过那个食盒，“我来拿食盒吧。”
    “不用不用，我拿得动。”
    “这样你也给自己打好伞。”江来接过食盒，笑道。
    腾乙反应了过来，也就给自己打了伞，然后看着自家哥哥，拎着行李箱打着伞跟在后边儿，倒是很自在。
    ……
    “就是他们，走在最前面那个看着最瘦的那个！”黑夜中，有人在人群中指认着江来。
    “确定了吗？”
    “没错，就是那个拿着红木食盒的……不过，这大老远从南京回来，带个食盒？”
    “大概是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不管了，按照岩河先生的吩咐，得先请这位先生去做客。”
    “可他身后的人像是保镖啊！”
    “他们就两个人，我们一堆人！”
    “也是！”
    ……
    江来是从没有想过，真有人会想要对他动手的，除了那次歌舞厅事件。
    看着突然冲上来的一堆人，江来是下意识的就停下了脚步，甚至往旁边让开了路，这群人排场也挺大的，难道这次的火车上有大人物？
    然而，这群人却是随着他的方向也微微调整了朝向。
    滕丙最先意识到不对劲，便快步挡在了江来身前，“少爷，你后退，腾乙，你护着少爷。”
    “好。”腾乙也警觉的应下，护着江来后退几步。
    三人，很快便被围住了。此时是刚下火车，人流还不少，见到这样的景象，多数人也是远远的绕开了。
    “烦请让路。”滕丙沉声。
    “我们家先生想请江医生去我家做客。”为首的人开口。
    “你家先生是哪位？”滕丙便问，看这架势，根本就不像是正常人能干得出来的事儿。
    “你不用知道。”
    滕丙瞬间明白，就是找麻烦的来了，但是，他没有想到，对方居然这么大胆，敢直接在火车站堵人。
    这样的行为……着实是让他没有想到的。
    “那就很抱歉了，我们家老爷还在等着少爷回家呢，恕不奉陪，请让路。”滕丙继续冷声，行李已经放在了一边，一只手撑着伞，另一只手已经伸进了衣服口袋，“不然，我不介意让这里乱起来。”
    说着，他亮了亮枪尾。
    很明显，他看到这群人骚动了一下，但是，为首的人也掏出了枪，嘲讽的笑着，“这玩意儿，可不止你有。”
    ……
    江来看着这群人的态势，又听着这群人刚刚说的话，大概也就有了推测。他觉得，对方这也太沉不住气了吧？现在才几天而已啊？
    但对方会想到一个办法，那就是自家老爹的手段有效，才会让对方狗急跳墙了。
    又或者说，目前以他为主导的利益联盟，是相当坚固的。
    也算好事儿。
    江来笑笑，开口，“我有急事，就不赴约了，劳烦转告你们先生，如果他再来江家做客，那还是进不去。”
    为首的人皱着眉头，“江医生，既然你知道了我的目的，废话就不多说了。虽然你不愿意去做客，但是我们先生说了，必须把你请过去。”
    “必须？”
    “是的。”说着，为首之人的枪已经对准了滕丙，“哪怕，擦枪走火，也在所不惜。”
    江来眉头皱起，随后依旧摇摇头，“那你大可以试试。”
    ……
    滕丙不是第一次被人用枪指着了，但是用枪指他，却是威胁自家少爷……这事儿还真是第一次，他怎么可能就这么让人指着呢？
    既然要开枪，那就得先发制人才行。
    而且，对方就一把枪。
    保险在袋子里就打开了，右手伸直，直接一枪开出。
    砰的一声。
    ……
    火车站里，尖叫声顿时四起，人流开始疯狂向外涌着，江来这片区域，倒是被特意避开了。
    接着，又是向着天空的砰砰砰三声枪响，滕丙大喊，“都不要跑，安静！别动！”
    现场登时安静了。
    而对方为首的那个人，已经握着自己的右手，满脸愤恨的看着滕丙了。
    枪声，当然也吸引了车站维护治安的工作人员，等他们过来时，江继开也是到了火车站。
    有了江继开，后续一切都好说话。
    ……
    车上，江继开脸上全是怒意，“这鬼子也太嚣张了些，真以为，雇些青帮的混混就能为所欲为了？”
    “也有人愿意给他办事儿，他当然无所谓。”江来摇摇头，“最近他的情况很不好吗？”
    “嗯，他数次要见哈特先生，都被拒绝了，一时之间找不到新的渠道供应，再有两天，若还是找不到，就得停产了。”江继开点头解释，“而且，和我们打的价格战，他完全不占优势。”
    “哦？“
    “爹不仅断了他零售的渠道，还把他几个大的出货渠道也断了。”
    “其他鬼子就没插手？”
    “插手了，不过都是刚下水，还在试探。”
    “那咱们这边？”
    “放心，爹有准备。”
    江来便放心了，既然自家老爹有准备，那就行了。
    而江继开看着后排的江来拿着食盒，很是不解，“你怎么还带个食盒回来？范家给的？”
    “啊……”江来也反应了过来，当时只想着林绾可能会喜欢，却忘记了这样带一份过来，似乎过于刻意了，“算是吧。”
    “里头是什么？”江继开好奇了，能让范家非要这样费力的给江来带回来，那大概是不错的东西。
    “就是点吃的。”江来轻咳一声。
    江继开吃惊，“你该不会在范家失了礼数吧？”
    “没有。”
    江继开表示怀疑，“或者你说了什么很好吃？”
    江来觉得江继开问题实在是太多了，“廖三的那件事儿，怎么样了？”
    “那边巡捕也坚持要请你协助调查，不过我让周律师处理了，不用理会。”江继开解释，“倒是你，最近真得小心些了。”
    江继开叹气，这个时代啊，真是比他想象中的都要乱很多了，原来，他以前看到的电视上呈现的，不过是冰山一角。
    “我知道了。”
    “这世道，不太平。”江继开叹气，“若是没有点实力，是没法活下去的。”
    “嗯。”此刻，江来已经深刻的感受到了。

 149.我准备了建筑结构图（求订阅月票）

    有一些事情，江来是有了切身的体会。
    只不过，这一次没有消沉，正是因为现在的世界不够好，所以他才需要跟着这个时代的人们一起努力。
    握着食盒的手，也更是用力的握了握，再一次，他觉得自己就是应该做些什么，不仅仅是他之前计划好的那些。
    “对了，你演讲怎么样了？”江继开转了话题。
    “还行吧。”江来点头，“总而言之，下个学期，我会忙一些。”
    “忙一些？”江继开表示对江来的这个一些有点疑惑，“你那是忙很多吧？”
    “还好吧。”江来倒是没有觉得，这样的日子，在后世早就习惯了。
    还是学生的时候，实验室学校医院；
    当了医生，依旧是这三个点来回，只是多了一些需要出差的时候。
    江继开狂翻白眼，倒也没有说什么。
    其实，在他看来，江来能忙成这样也挺好的，有自己喜欢的东西并为之努力，比他要幸运多了。好在，他现在是能与自己年少喜欢的人在一起，让他少了一个遗憾。
    “对了，你和绾绾……”江继开还是疑惑江来与林绾的关系，听着自家媳妇儿说，这两人似乎经常见面，如果对对方没有意思，那就不会经常约着见面才是。
    “只是朋友。”江来沉了沉嗓子，开口回答。
    “我之前提醒过你……”
    “我知道。”江来应下，把目光转向车窗外。
    他并不觉得林绾是沉溺于儿女情长的人，而他，当然也不是。
    有更多的事情，等着他去做。
    还有更多的人，等着他去救。
    “别打断我说话！”江继开语气中带了些不满，“蠢小子，我话都没说完呢！”
    江来：……
    “要真的喜欢，就正大光明去追啊！”江继开有些恨铁不成钢，“你知不知道，追绾绾的人自小就不少！”
    江来幽幽的道，“我上学时，给我写情书的女学生，也不少。”
    江继开：？？？
    “我是这个意思吗？”江继开气笑，“你俩般配!行了吧？既然般配，你倒是拿点男人的气概出来啊，扭扭捏捏的！你都给人家送花了！”
    江来瞪大眼睛：……
    “谁说的？”
    “呵呵。”江继开呵呵一笑。
    这些天学校已经放假，所以，也就有一些老师来看望这些天请了婚假的顾雅，因着是女校，所以多数是女老师，聊天聊着聊着……那不就聊到了吗？
    而这些女老师，也多是已婚，那一双眼睛，什么看不出来啊？
    于是，一个劲儿的催顾雅，让顾雅给林绾出出招，总不能都这么不明不白的处着吧？
    江来沉默了一会儿，行吧，这天底下也没有不透风的墙……那天，就真的只是去告诉林绾消息，又觉得空手不太好，所以去买了水果，顺道才买了那支梅花而已。
    只是，这份说辞他自己又信几分，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江继开见江来沉默，就又是气笑了，而后语重心长，“江来，你长大了，也有了自己的事业，所以，我以一个成年人的身份和你交流，你喜不喜欢绾绾？”
    江来皱着眉，看着手中的食盒，想着里头那一份早该冷了的酒酿赤豆元宵，他很清楚答案，“喜不喜欢，没有什么要紧的，我现在很忙，没有心思管这些的。”
    江继开：？？？
    开车的滕丙：……那那份梅花糕和酒酿赤豆元宵是给谁打包的？大老远从南京带回来？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人之常情，什么叫没心思！”江继开急了急，“你别告诉我，你不打算结婚啊，爹会被你气死的。”
    江来叹气，战争很快就会来临。
    江继开曾经的同学、老师，或许都会在战场上牺牲；而无数家庭，将在山河飘摇中破碎；生命，更是不堪一击。
    ……
    作为哥哥，江继开还是知道江来的忧思很重，这一点……他看到江来现在的表情就更确认了。
    他仔仔细细的想过江来这个月所做的事儿，上海滩的医疗界基本被他整合起来了，虽说目标是为了更好的服务市民，但江来的话语权已经不言而喻，再到那天晚上密谈之后，他才惊觉，自家弟弟……藏得也很深。
    正因为如此，他才想知道原因。
    江来是他的弟弟，家里的大部分责任，都是他江继开的活儿，江来就该开开心心的做自己喜欢的事儿就行，也只要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就行。
    “到家了。”江来见到了江园的大门，转移了话题。
    江继开呼出一口气，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你这食盒……”
    “我去放到厨房。”江来拎着食盒下了车。
    江继开：……他是想问，到底装了些啥啊！
    “里面是一碗酒酿赤豆元宵，还有一份梅花糕。”腾乙解答了江继开的疑惑。
    江继开：……点心？
    随即，他又笑了笑，觉得江来这是真傻，不过，他还是对着江来的背影道了一句，“今天，雅雅的同事来家里做客，说是这两天绾绾常常看着你送她的插花，学校放假后，还带回家里了。”
    作为过来人，他又觉得有些理解江来的心思。
    当初他与顾雅告白的时候，心里也是忐忑的不行，或许，江来说的没心思，可能是因为不确定林绾的反应。
    ……
    听着江继开的话，江来脚步顿了顿，“那大概是，花开了吧。”
    ……
    “小少爷回家了？”张伯早就听到了江继开的声音，而后也看到了将来，甚至看到了江来手里的食盒，“怎么还带着食盒回来？”
    “嗯，带了些特产，我去放到厨房。”江来笑着点头。
    “好，那明早我让你婶子热一热。”张伯应下，“小少爷可是想当早餐吃？”
    “不用了，热一热，里头的酒酿赤豆圆子换一个好看一些的碗装着就行了，明天我会出去一趟。”江来随后道，“对了，张伯……这两天？”
    “消息有一些。”张伯点头，“岩河基本不出会社，所以……”
    “所以？”
    “我给少爷准备了岩平会社的建筑结构图纸。”张伯缓缓的笑着道，“就在少爷你房间里。”
    江来：……！！！
    如果不是一些政用建筑，那么建筑图纸就不是机密，但……想要拿到也是不容易的。

 150.倒也合适（求订阅月票）

    林氏医馆。
    林绾帮着自家大师兄送走了今天最后一个病人，开始收拾起家里的膏方，闻着熟悉的中草药味儿，心里很是安定。
    然后，她就看到了向胜拿了一袋生草乌，大抵是准备炮制。
    “怎么觉得草乌好像少了些许？”向胜有些疑惑，“刚刚称分量，似乎是少了。”
    “估计长久放了一段时间，干了一些吧。”戴子福倒是不觉得奇怪，这些新鲜药材，放一段时间，水分会丢失。
    “也是。”向胜也点了点头，“绾绾，你先去休息吧，今天这些活儿，我和师兄就能做的。”
    戴子福也点头，“没错，绾绾，你去休息吧。”
    林绾笑笑摇头，自己这大师兄和小师弟，是自家老爹教的这些徒弟之中，唯二还留下来的人，其他的，要么学成出师，要么是犯了错被赶走了。
    而且，这两位，也一直是所有师兄弟里最疼她的。
    “没事儿，现在时间还早。”林绾并不打算这么早就去休息。
    “那也行。”戴子福倒是没有再坚持了，多一个人，他们也能早点收拾完的。
    不过，门口却再度来了人。
    林绾收拾着柜台上的膏方，抬起头就看到了江来拎着一个食盒，又拿着一个文件包，戴着一顶有着几片白色雪花的黑帽子站在门口，惊喜的道，“你回来了？”
    “嗯。”江来笑着点头应下。
    “江医生来了？”戴子福反应过来，随即便道，“我去喊师父。”
    “不用，我来找……lin……绾绾的。”江来开口，而后走了进来，看着林绾，“你有时间？”
    “有！”林绾灿然的笑着点头，“你跟我来。”
    “好。”见着对方的笑脸，江来心情也愉悦起来。
    ……
    见江来跟着林绾进了后堂，戴子福眉头挑了挑，“江医生竟然喊小师妹绾绾了？”
    “那不是很好吗？说明感情有进展！”向胜倒是没有什么想法，只觉得，江来跟自家小师妹在一起也是合适的。
    “这倒是。”戴子福也笑了笑，“如果小师妹和江医生在一起，倒也合适。”
    “嗯！”向胜点头，“大师兄，你看着小师妹长大，现在心里是不是有些不太是滋味？”
    “什么？”戴子福不解。
    “不都说，自家养的白菜……”
    “你是说江医生是猪？”
    “我可没有说，你说的……嘿嘿！”
    戴子福无奈，又开始干着自己的活儿，眉头却是锁了起来。
    ……
    “这是一些点心，刚好下雪了，吃着正合适。”江来先是将食盒放在了桌上，推到了林绾面前。
    林绾失笑，不过，在见到江来打开食盒的盖子后，眼神一亮，“酒酿赤豆元宵？”
    “嗯，热的。”江来端了出来，而后又打开了下层的盒子，“这是梅花糕。”
    林绾眼神更亮了，“你该不会是……”
    “嗯。”江来认真的点头。
    林绾话语一顿，轻咳一声，耳朵也微微红了起来，“你这么晚来，总不是只送点心吧？”
    “送点心是附带，主要是来给你一样东西。”江来也说起了正事，表情严肃，“这些天，岩河小太郎根本没有怎么出会社，既然他不出来……”
    “那我们就得进去。”林绾接话。
    “所以我给你带了岩平会社的建筑图纸。”江来打开了文件包，拿出了一份折叠的图纸，“岩平会社所属的那栋大楼，一开始并不是他们的。”
    江来一边说，一边把图纸摊平，“不过，后来岩河小太郎这些早期的日侨商人到来，联合买下了其所有权，接着改造，所以现在看上去大楼内部带了大量日式的元素。在结构上，因为大楼是已经建成的，所以他们没有办法做改造。”
    “结构？”
    “没错。”江来摊平了图纸，指着图纸上他早就标红的点，“你看……”
    “这是……”林绾惊讶。
    “嗯。”江来点头，“结构没法改造，但日本人还是尽量的按照自己的意愿去改装了，所以，就会有一些不受重视的非功能区，根据调查，这里现在是一个杂货间，旁边就是一道几乎废弃的楼梯。”
    “为什么会废弃？”
    江来摇摇头，“不知道，不过……平日里是锁着的。”
    “锁？”林绾笑了笑，表示并不在意这些细节。
    “再根据张伯的消息，这些日子，岩河小太郎一直和南部、笠井、高木等一干人秘密商量事情，经常一商量就是一个下午，而岩河小太郎的住所，也就在这栋楼的6层，属于他自己的一个专属房间内。”
    林绾看了江来一眼，自然是明白了这些话的意思，简单来说，她的机会……来了。
    “不过，我并不建议你……”江来试着组织自己的语言。
    他不知道张伯知道了多少，又为什么会准备这些资料，只知道，这些东西林绾现在用得到。
    可他又觉得，让一个女孩子去冒险，实在是……
    “不建议我去冒险？”林绾无奈笑着，“可你也说过，得让他死在日本人手里才行。”
    江来默了默，“是。”
    他没法阻止林绾，也不会阻止林绾，他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会说出刚刚的话，但，他的确会担心。
    既然阻止不了，那就给她做好所有后勤，想好退路。
    “谢谢你的消息。”林绾笑着，把那碗酒酿赤豆元宵给端在了一边，吃了起来，“还是一样好吃。”
    “那就多吃些。”江来又把梅花糕给林绾放了过去，“行事小心。”
    “放心，我知道的。”林绾点头，“这些年来，我可还没失过手。”
    “这些年？”江来眉头一皱，“你到底……”
    “啊，也就近些年吧。”林绾耸肩。
    江来无奈，这话说得轻描淡写，可随便一想，也就知道事情不会如林绾说的那么简单，“你做这些……是有人让你做吗？”
    林绾抬起头，一双清澈的眸子看着江来，反问，“你觉得呢？”
    江来摇摇头，“如果是有组织的，那很多信息渠道根本不需要用到我。”
    “是啊，我只是看不惯坏人。”林绾认真的回答。
    江来失笑，“我也不喜欢坏人。”
    “江医生嫉恶如仇啊！佩服!”
    “林女侠除恶扬善，佩服！”
    接着，两人相视一笑，也就没有再说些什么了。

 151.不是所有人都能熬过去的（求订阅月票）

    说行动，就行动。
    林绾与江来的执行力，还是特别的强。
    在又一遍认认真真的看了建筑图纸，林绾还发现了一条意想不到的退路，这样一来，江来也是放心了不少。
    接着，江来便带着林绾出了医馆，理由是，想请林绾去外面走走。
    林衍看着眼前的这两个人，似乎想看出些花儿来，“这么晚，去走走？玩雪？太晚了，不行！”
    于是，林衍果断拒绝了这两个人的理由。
    此前，他一直没把自家闺女和江来的事儿往那个方面想，却没有想到……
    不过，他心里还是有些开心的，如果真能成啊，也算好事儿，总算不用担心绾绾的中盛大事儿了。
    就是这年轻人啊……过于激烈就容易擦枪走火，还是他这个过来人得看着些才成。
    而听了林衍的话，江来自是应下了，也就告别。
    林绾则是很开心的看着江来出了医馆，然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林衍：？？？
    不是他想的那样？
    ……
    出了林氏医馆，江来只是笑笑摇头，原来也就只是想出门散散步而已，并非说现在就开始行动，既然林衍没同意，那就算了。
    近日的上海，天寒地冻。
    而在这样的日子里，一个温暖的被窝是大多数人都不愿意离开的。
    现在还没到十点，行动……为时尚早。
    站在自己的车子边，不过一个小时，车上就已经落了一层薄薄的雪，这种天气啊，对穷人来说，是很不好友好的，对一些老年人也很不友好。
    江来眯了眯眼睛，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
    次日。
    江来也是相当不情愿的从温暖的被窝出来，快速的套上了保暖的衣服，这才缓了缓，觉得受到的魔法伤害暂时停止了。
    总觉得年纪越是长，就越怕冷。
    “起了啊？”江继开敲了房门，倚着门边，笑着问，“昨天晚上……怎么样？”
    江来翻了个白眼，觉得自家这些人八卦的习惯，也不知道是从谁开始养成的，简直……可怕，他就是去送了个消息而已，怎么搞得他好像去谈恋爱了？
    虽然，他觉得谈恋爱也就是个顺便，最主要的是，现在还没开始谈啊！
    怎么都是一幅他已经在谈了的样子！
    “那你昨天晚上造人成功？”江来反问。
    江继开：？？？这已经不是他那纯洁的弟弟了！
    “放行吧，今年就能给你添个侄子！”江继开冷笑，“倒是你，什么时候给我添一个？”
    “呵呵。”江来只是呵呵了一声，便出门洗漱了。
    江继开见此，就觉得自家弟弟虽然嘴上说着没心思，但是其实行动上还是很诚实的，大老远从南京带过来的点心，不还是一到家就立马给人家送过去了？
    这要是没进展，他就白白娶一媳妇儿了！
    “看来我得跟爹说一声，咱家要再办第二次喜事儿了。”
    ……
    餐桌上，江云廷见到江来，也只是点点头，问，“事情都谈好了？”
    “嗯。”江来点头，应下，“都谈好了。”
    “也别太忙。”江云廷叮嘱，“该休息就休息，医院也不是没了你就转不了了。”
    “我知道的，爹。”江来笑着应下。
    江云廷微微叹气，“吃饭吧。”
    “嗯。”
    突然，张伯快步走了进来，轻声道，“老爷，岩河小太郎突发心脏疾病去世。”
    江云廷愣了愣，“死了？消息准确？”
    “是，今天一早的消息。”张伯应下，“消息准确。”
    一旁，江继开连带着顾雅，均是惊讶了一番。
    至于江来，则是满脸平静，这个结果……他早有预料，只是没有想到，林绾行动力这么强而已。
    心脏疾病啊……
    想着，他还看了张伯一眼，而张伯，眼神也转了过来。
    江来赶紧低头，这事儿吧，还是低调些的好。
    “那真是可惜了。”江云廷叹气，“我记得，岩河小太郎今年是37岁吧？”
    “嗯，大概也是他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吧。”张伯这么回答，想起了江来遇到的那三具女尸……
    “这天冷了啊，也不是所有人都能熬得过去的啊！”江云廷感叹了一声。
    在座之人皆是点点头。
    “马上也要过年了，多备些吃食，给需要的人送一送。”随后，江云廷又道了一句。
    “好的。”
    见到自家老爹没任何疑惑，江来松口气，他不知道自家老爹到底知不知道这件事儿，但他觉得，知道也好，不知道也罢，都不影响结果。
    岩河小太郎死了，以突发心脏病为结局，事实……当然也就只有少数人知道。
    吃完早餐，江来在院子里站了很久，想起那天在河面上漂浮的女尸，只是轻声道，安息吧。
    “小少爷，下次再有这样的事……还请小心一些。”张伯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江来身后。
    “张伯，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江来转过身，笑了笑。
    张伯也笑，点头，“嗯，今日我会让人去给那三位女士上个香。”
    “好。”江来应下，“谢谢你了，张伯，不过……我爹真的不知道吗？”
    张伯摇摇头，“只是小少爷你问我要了一些东西而已。”
    江来笑了，的确，他只是问张伯要了一些资料而已，“嗯，对了，张伯你是要去给一些困难人家送吃的吗？”
    “嗯。”张伯点头，“自前日下雪开始，没能熬过这几个雪夜的老人不少。”
    江来叹气，“我知道了。”
    这种时候，就不是一家一户能解决的了，而是需要群策群力。
    “我一会儿出去一趟。”江来又道。
    “嗯，需要我准备什么吗？”张伯问着。
    江来摇头，“不用了。”
    张伯表示理解，“对了，小少爷，大少爷说，家里很快就能再办一次喜事了，是您和林小姐已经正式确立关系了吗？”
    江来轻咳一声，摇头，“没有。”
    “那我给小少爷多备点糕点。”
    “为什么？”
    “林小姐最喜欢的就是糕点了，投其所好，才能修成正果。”张伯认真的解释。
    江来：……
    “也好。”他认命了，全家都在助攻了，他还能怎么办？
    更何况，昨天晚上，林绾也一定辛苦了，带点吃的犒劳一番，也是正常……的吧？

 152.或许会震惊世界吧（求订阅月票）

    江来这端，大部分人心情都不错。
    但在岩平会社，医生给出了突发心脏病的诊断后，高木、南部、笠井乃至渡边一堆人都很疑惑。
    “岩河君平日身体很不错，并没有相关病史吧。”渡边率先提出疑问，“医生，你的检验……”
    “渡边先生是怀疑我的结论吗？”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一名年轻人语气不满，“天气寒冷，而且岩河会长睡觉时又给窗户留了一条缝，外面，不知多少只那人因为天气寒冷而死，也有不少老人没有听过这两个雪夜。”
    “力也。”高木领事开口，“并不是怀疑你的结论，而是岩河君的死，实在是太过突然与蹊跷了，甚至，我们会怀疑是华夏人干的。”
    “叔叔，以华夏现在的形势，他们的人，敢动手吗？”高木力也摇摇头，并不觉得有这样的可能。
    “可是，岩河君与江家可是一直存有商业竞争……”南部插话。
    “岩河先生的事情我听说过。”高木力也随即又道，“结合相关事件，我觉得岩河先生的死还是意外的可能性较大。岩河先生最近比较烦忧，所以睡前忘记关窗户也是有可能的。按照汉医的理论，人一旦有了心事，全身都会受到影响。”
    一旁，笠井社长叹气，“没有想到，当初我们结伴来华夏，岩河君竟然先我们一步远去了。”
    “是啊……真是天不留英才。”南部也感慨。
    所有人都接受了这个说法，唯独渡边依旧皱着眉头，觉得此事还是有蹊跷的，甚至，他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向华夏施压扩大事态的好机会，“领事先生，虽然岩河会长是心脏病去世，但……他也可以不是心脏病去世。”
    高木眼神一亮，“你的意思是……”
    “嗨！我们只要声称，怀疑岩河先生是被暗杀……”
    “哟西！”高木表示这个点子很好，“岩河君死后还能为帝国做贡献，真是我辈楷模啊！”
    南部与笠井则是互相对视了一眼，只觉得心里有些发寒，如果死后还要被当成棋子而不能安息……
    穿着白大褂的高木力也皱起了眉头，觉得唐突死者，那实在不是一件人道的事情，“叔叔，死者为大……如果按照渡边先生的主意，岩河先生将无法在短期内下葬回国。”
    “更何况，上海可并不只有我们大和帝国的医生，还有英法美各国医生都在。”
    高木力也的话也是提醒了渡边，的确……上海这里，可不像满洲，由他们说了算啊！
    “大河三郎的事情可是还未结束，几个国家对帝国的施压也还没结束……万一被查出来……”
    在场几人又都思考起来，万一被查出来，那么日本外务省的压力又会更大。
    良久，高木领事才叹口气，“力也说得对，还是让岩河君早些安息回国吧。”
    渡边也只得点头。
    近些日子，他让人盯着江来，发现这人的活动不是去医院，就是去医馆……除了之前去了一趟南京，听说也是因为来年要去学校任教，做个演讲，就目前来说，他还没有发现他想要的线索。
    但是他也知道，有些事情，是急不得的，那就，慢慢来吧。
    反正，飞机坦克大炮，他们都在准备中了。
    至于上海，目前还不一定能动，势力繁杂，帝国还没准备好。
    “力也，帮我安排个体检吧。”突然，高木领事开口。
    “的确，叔叔你也已经40岁了，是该做个体检了。”高木力也是点点头，特别是，岩河小太郎还不到40岁就因为心脏疾病去世，让他也觉得人生无常，还是保险点的好。
    ……
    圣玛利亚医院。
    “索菲亚，你确定有新的治疗方案吗？”一名银发老外看着破位悠闲的老友，觉得不太可行。
    “伯格，我们认识了这么多年，我有骗过你吗？”索菲亚看着手上的书，很是淡定，“不过，我也只是说了，可能会有新的治疗方案，不敢保证。”
    伯格：……
    “行吧，你这话真是如同天气一样多变。”
    “女人都是善变的。”
    “那个叫江来的医生……对心脏方面的治疗真的有不同的见解吗？”伯格的问题里，带了点期待。
    “伯格，没有哪个医生是能保证一定治好病人的病的，除非他是上帝，我只能说，江是我见过的最有天赋与创新想法的医生，让他看看你，我觉得或许会有不一样的治疗，说实话，你也不想再进一次抢救室了吧？”
    “当然，那么，我很期待。”
    索菲亚耸肩，她，也很期待，自江来提出了自体血管移植的概念后，她就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很多病……或许会有另一个解决的思路了。
    只不过，她也不确定，所以才极力邀请江来成为圣玛利亚的客席医生，这是一种投资，也是一项有潜力的合作。
    作为有着几十年经验的医生，索菲亚也有着自己的探索，在心脏相关疾病方面，她已经算是权威了，可她从未有过现在这样的期待。
    如果，江来的想法能够成真……
    那定然是会震惊世界的。
    不，江来现在已经震惊世界了！
    想到这里，索菲亚笑了笑，果然，年轻人总是有着不同一般的创造力和想法，改变着这个世界啊。
    ……
    江来拿了张伯准备好的小点心，倒是没有直接到林氏医馆，而是驱车前往了圣玛利亚，早在前些时候，答应了索菲亚成为圣玛利亚的客席医师，就知道这一趟是得去的。
    能让索菲亚也头疼的病人，大概，也是会有相当的挑战难度的。
    索菲亚，是心脏疾病的专家，但在这个时代，还未尝试在人类心脏上动手术。
    外科之父西奥多都曾放言，在心脏上做手术，是对外科艺术的亵渎。任何一个试图进行心脏手术的人，都将落得身败名裂的下场。
    就现阶段的医疗技术来说，很多都是在尝试的路上，例如，早在七八年前，有个德国医生，就把导尿管塞进了自己的血管插进了自己的右心房，拍下了世界上第一张人类心脏导管术的x线片子。
    只不过，这个德国医生的下场并不算太好，他在自己身上进行的各种导管实验，被德国医学界所驱除，其论文发表，被称为小丑的表演，直到他获得了后来的诺贝尔奖。

 153.一个心绞痛病人（求订阅月票）

    介入治疗的发展，是偶然，也是必然。
    很多技术，在刚开始发展的时候，也并不像后世那么精密，但是它们的发现和发展，确实挽救了无数人的生命。
    不过，江来倒是没有想那么深，毕竟，有些事情也并不是如他所想的那般简单，但他无法否认，这个时代，就是医疗技术和医药发展的蓬勃期。
    西医方面的一切技术，都是在这个时代开始有了雏形。
    而中医，则是恰好处在还有人继承的时期。
    所以，江来也是庆幸的，他想做的很多事情，没有条件可以创造，而且并没有特别大的困难；能传承下去的，也终究是能更好的传承下去。
    车，停在了圣玛利亚医院的门口，毕竟，还未正式兼职。
    于是，也就缓步走进了医院，不得不说，这个时代的圣玛利亚，规模上是顶尖了。医生们，多是外籍，他们或许觉得，只有外籍医师才有足够的医疗水平。
    不过，在江来面前，这些都不重要。
    事情的发展，自有其历史规律，他要做的，不过就是推上一把。
    “你好，请问索菲亚院长的办公室是在哪里？我是江来，约了索菲亚院长10点见面。”江来戴着口罩，问着一个金色头发的护士。
    “江来？”护士惊讶出声，“江医生？”
    “没错，是我。”江来淡定的点头。
    这一个月来，他相信在上海，大多数医护人员还是都听过他的名字的。
    “请跟我来。”这位护士很快也就引了路，“我叫安德丽，今年25岁，还单身~不知道江医生是不是有女朋友了？”
    江来：……
    看着这位安德丽护士小姐前凸后翘的身材，他默了默，再一次感受了老外的奔放和直接，让他颇感无奈。
    “抱歉，安德丽小姐，我已经有女朋友了。”江来是直接回绝了。
    “哦，那真是可惜……不过，有也没有关系，她可以变成前任，而我可以变成现任~”安德丽回过头，笑着道。
    江来失笑，摇头，“不，我并没有这么打算。”
    “哦，那真是可惜了。”安德丽无奈。
    当然，安德丽引着江来往办公区走，倒是遇到了不少圣玛利亚的医生，有一些，还观摩过江来的手术。
    而后，也都是微微点头打了招呼。
    江来自然是回应了。
    “没有想到江医生和我们医院的医生们都这么熟啊？”
    “嗯。”江来只是点点头，保持了高冷，对于热情最好的处理方法，就是冷处理。
    安德丽见此，也就了然，笑着，“现在已经是在三楼了，走廊最里面那间办公室，就是索菲亚院长的办公室，不过，院长今天有客人哦。”
    “谢谢。”告别了这位热情的护士，江来还是直接迈步往索菲亚的办公室走，随后，敲了敲门。
    办公室门没有关，所以索菲亚一抬头就看到了一身笔挺精气神十足的江来，于是露出了笑容，“欢迎你，江！”
    “好久不见，索菲亚院长。”江来笑着，而后就看到了旁边一个银色头发的老外，就知道，这个人不是病人，就是同等级的医生了。
    索菲亚站起身，从自己的位置走了出来，“我给你介绍，这位是伯格?古德曼，我的一位老朋友，伯格，这就是我跟你说的江来江医生。”
    江来笑着伸出手，伯格自然也给索菲亚面子，于是，两人是轻轻的握了握手。
    “很高兴认识你，江医生。”
    “我也很高兴认识你，古德曼先生。”
    “都坐吧，都是熟人，我也就废话不多说了，”索菲亚率先切入正题，“江，你知道我的研究方向一直是心脏方面。不过，西奥多曾经说过，心脏上做手术，是对外科艺术的亵渎，所以，心脏外科手术，一直是医生们不可挑战的共识。”
    江来点头。
    “伯格从33岁起，就时常发生心绞痛，他第一次心绞痛的时候，就是我给他看的。”索菲亚继续道，“一直以来，我只是让他备着硝酸甘油……”
    江来继续点头，一旁，伯格也是点头。
    “但是现在他已经50岁了，绞痛的症状不仅没有缓解，而且发作的越发的频繁。”索菲亚叹气，“我自认为自己的研究方面是心脏，但其实，我却发现很多时候我的治疗手段实在是单一。”
    “是医学技术的问题。”江来倒是不觉得索菲亚的治疗有什么错，心绞痛的发生，多数时候是因为心脏某些血管的堵塞，而硝酸甘油，却能很好的扩张血管，所以即便到了后世，也一直是心绞痛病人的救命药。
    “医学技术？”索菲亚眉头皱了皱，“不，是我没有你那天才般创新的想法。”
    江来则是摇头，他那所谓的创新想法，不过是踩在了一代又一代医生的肩膀上而已。
    而索菲亚，则越发激动，“你知道吗？在我知道自体血管可以移植的时候……我就知道，伯格的治疗或许有了新的思路！”
    “所以我才极力邀请你来看一看特殊病人，伯格，是愿意听我建议的一个老朋友。”
    “自体血管移植？”一旁的伯格微微瞪大了眼睛，随后激动起来，“索菲亚，我记得你说过，我心绞痛的原因，就是因为心脏上的一些血管的堵塞？如果可以移植，那是不是意味着可以把堵塞的那段替换掉？我的病，是不是就能治疗了？可……连西奥多都说心脏不可亵渎了……”
    伯格突然捂住了胸口，随即坐下，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小瓶子，倒了一颗小药片放进了嘴里。
    “所以我才说或许。”索菲亚轻咳一声，将伯格给扶好坐稳，“伯格，你不要激动。”
    江来是听明白了，也看明白了，这是一名长期有着心绞痛病史的病人，而且，情况还是挺严重的，连情绪稍微激动点就会发病……
    而这个时代的心绞痛，目前是常备硝酸甘油片救急的，不过，这个时代，硝酸甘油片这个药，因为稳定性不够好，所以需要每三个月更换一次。
    心绞痛的原因，是心肌血流量减少使得心肌缺氧造成的，而导致心肌血流量减少的最常见原因，就是心脏冠状动脉疾病，在后世，许多老人都在是做了冠脉支架手术，当然，那也是在介入治疗发展起来之后，而在那之前……冠状动脉旁路移植，才是最经典的外科术式。

 154.有手术治疗的可能吗？（求订阅月票）

    见到伯格的情况，江来也理解了索菲亚当时在知道自体移植修补的这个理论时为何这么激动了。
    他是一个后世来客，觉得这是完全能理解的正常事件，但对这个时代的人来说，这就是一种创新，虽说……心脏上做手术这事儿，一直是外科手术不可挑战的共识。
    但总有那么些人，会走向另一个方向。
    显然，索菲亚就是如此。
    “江，你也看到了，伯格的病情，已经发展到稍稍情绪激动一些就已经有心绞痛了，再这样下去，我怕就算是硝酸甘油片，也无法……”索菲亚摇摇头。
    江来点头，“我知道。”
    “所以，我想听你的意见。”索菲亚也很直接，一旁，银发的伯格缓了过来，眼中也全是期待。
    “倒不是说不能治疗，只不过是缺少条件。”江来组织着语言。
    这个时代，心脏手术还未开展，但是对于这类心绞痛的病人，死后也有的会被解剖心脏，病因这件事……其实也早就被发现了，只不过，就是缺少治疗手段。
    “缺少条件？”索菲亚眉头皱着。
    江来叹气，“索菲亚院长，我们知道，心脏的功能是把经历过氧合作用的血液泵向全身，为全身的细胞提供养料，如果在心脏上手术，就必须有机器能替代心脏把血液泵向全身。”
    “你是说……人工心脏？”索菲亚很快理解，“如果是这个的话，医院里有一台，不过，放的比较久了，我不确定还能不能用。”
    江来微微愣了愣，这个时代已经有血泵（人工心脏）了吗？这一点他倒是不了解，但是不妨碍他惊讶，“那么，氧合机呢？”
    “倒是也有，二十年前有人研制出屏障式人工肺时，算是挺热闹的，圣玛利亚成立后，也买过一台，不过用得少。”索菲亚解释着，随即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以氧合机替代肺部的换气工作，以血泵替代心脏的泵血功能，维持患者的生命体征？江，你是这个意思吗？”
    说着，索菲亚激动起来，就目前来说，两台机器一直是分开使用的，各有各的功能，还未有人把两台机器合在一起。
    “是。”江来点头，“是这个意思，不过，就心脏手术而言，血泵的功能就已经足够，人工肺可以备着，但我也得看看机器才行。”
    他是没有想到，他以为缺少的条件，竟然是齐聚的，这一点，倒是他不了解这些医疗设备的发展史了。
    实际上，就在今年，就会有人把血泵和氧合器结合在一起，组成了第一代人工心肺机。
    “江医生，你的意思是，我的病，有手术治疗的可能吗？”伯格也病了这么些年，很清楚自己的病根，听到有治愈的希望，是相当激动的。
    “有可能，但请先生你也不用过于激动。”江来眉头微微皱起，“你的病，最忌情绪起伏，否则，我觉得接下来的话您暂时就先不用听，回家休息比较好。”
    “啊，抱歉抱歉。”伯格苦笑，“我只是……被这个病困扰的太久了，明明我觉得我身体应该是不错的，可偏偏，不能情绪激动，也不能像普通人一样运动……有的时候，走路久了，都会觉得累……”
    “我也想像正常人一样……”
    “我理解古德曼先生你的心情，但请保持情绪平稳。”江来语气严肃，他可不觉得，伯格能保持冷静，“所以，为了你的病情，接下来的讨论我会与索菲亚院长单独进行。”
    见此，索菲亚打了圆场，笑道，“怪我，只想着让你见一见病人，对了，这些是伯格的资料，你先看看，机器的事情，我们晚点讨论，到时候伯格你就先回家等消息，如何？”
    伯格自然是只能点头，“那就这样了，麻烦你了，江医生。”
    江来从索菲亚手上接过了伯格的病历资料，是近两年的，症状的发生，是越发频繁的，不过，以往的身体素质还是很不错的，只是在有了这个病以后……
    33岁有的这病，而那个年纪又正值壮年，一下子有了那么大的落差，的确是比较难以接受。
    江来仔细的翻阅着，上面也还有伯格每次检查的结果，发病的时间，持续时间以及处理措施，二十多分钟后，才放下了手里的资料，抬起头对伯格道，“古德曼先生，我首先声明，你的病，我不能保证一定能治好，甚至，那两台机器也有可能是没有办法达到我的要求的。”
    伯格见江来如此严肃，自然是点头，“这一点，我明白。”
    “其次，即便机器能用，那也是在人类的心脏上做手术，就目前来说，世界上还未有人做过……甚至有可能在手术台上出现意外，风险……相当大。总而言之，我觉得你可以慢慢思考一番。”江来又是严肃无比的开口。
    伯格叹气，脸上有着自嘲，“我在得这个病之前，还是一个正常人，但是在得病之后，我就成了一个体格很弱的人，快二十年了，我……受够了。若非如此，我不会在索菲亚说只是有微小的治疗可能后就跑来这里，还由一位华夏医生……”
    “那么，就请您先回家休息吧，后续结果，会有索菲亚院长与你具体沟通。”江来也点头。从后世的角度来说，他顶多算是个会诊医生……
    只是，这位先生的状态，的确是需要尽早治疗了，否则……一个不及时，那大概就会一命呜呼。
    “好。”伯格应下，随后与两人告别，但至少，他现在不是一点希望没有。
    待伯格离去，办公室就剩下了江来与索菲亚。
    索菲亚带着歉意道，“抱歉，我不该在还没有确定能治疗之前就和伯格说这么多……但，伯格是我几十年的朋友了……”
    江来表示理解，“其实没有关系，病人是该有知情权，只是古德曼先生的病情实在不宜让情绪过于激动。”
    “也对。”
    “索菲亚院长，我们先去看机器吧。”江来还是提议，他需要确定，这个时代的血泵是不是能够符合要求。

 155.对你，我有很强的信心（求订阅月票）

    索菲亚觉得，自家医院能让江来惊讶，还是让她很开心的。
    “江，就各种硬件设备的条件上来说，我们圣玛利亚一定是比同仁要好的，所以，之前的建议，我还是希望你能再考虑一下。”
    晓之以情，动之以利、理，索菲亚觉得，这个时候可以再劝说一波。
    江来跟着索菲亚往外走，颇为无奈，“索菲亚院长，我现在不已经是圣玛利亚的客席医生了吗？”
    “也对。”见江来没有那个意思，索菲亚也只是点到为止，“若是……机器条件可以……那伯格是不是可以进行手术？”
    “嗯，有手术机会，他的心电图表现虽然大部分正常，但那是在他缓解之后所做，没有很大的参考意义，所以，如果手术，我希望在手术之前，给他进行一次血管造影。”江来点头。
    “血管造影？”索菲亚微微皱起了眉头，“你是说，类似食道钡餐造影，只不过是把造影剂打进血管里？”
    江来点头，“是这个意思。”
    “江……这……”索菲亚觉得不可置信，“你听说过福思曼？”
    “是啊，他的发现……可是有划时代意义的。”江来笑着感叹。
    福思曼，就是那个把导尿管插进自己心脏，留下世界上第一张导管x片的医生，而且，他还给自己注射过碘化钠，也就是后世常用的初代造影剂，发现了这样的手段，可以让心脏在x线下看得更加清楚，甚至，能看到血管的情况……
    只不过，如今的他，已经转行做了一个泌尿外科医生。
    因为在心脏上做这些事，实在不被这个时代的医学界所认可。
    当然，江来是丝毫不在意的，时间，会证明一切，正如30年后福思曼的发现被米国的医生重新捡起发光发热一样。
    “那个人啊，是一个疯子。”索菲亚评价，“他敢用导尿管插进自己的身体里，而且他的论文我看过，实验数据着实是太少……不具有普遍性。”
    江来停住脚步，看向索菲亚，“索菲亚院长，布鲁诺虽然死在了死在了布满火焰的十字架上，可他的日心说，却是纠正了地心说。”
    索菲亚愣住，也停下了脚步，“江，你的意思是，福思曼的发现，就是如此吗？”
    “不错，这些年来，在奥西多的说法下，我们对于心脏的研究，除了解剖结构，疾病治疗上，多是停止不前的。”江来认真的道，“但是，科学总是会进步，心脏疾病，也会被人类攻克。”
    “那，癌症呢？”索菲亚反问。
    江来叹气，癌症这事儿啊，在他穿越之前，也有一些类型也可以有相当好的预后了，虽然，恶性程度特别高的一些，依旧进展缓慢，“我相信，也会攻克的。”
    索菲亚笑了，“真好啊……你这个年纪，有这样的理想和信心，不过，我们当医生的，不就该有这样的信心吗？”
    江来也笑，“说得对。”
    “好了，我们到地下室了。”索菲亚敲开了后勤办公室的门，对着江来介绍，“江，这是我们医院的后勤主任，吉米·拉恩，吉米，这是江来江医生。”
    “江来？”浑身发福的吉米上上下下打量着江来，“那个接手指的华夏医生？院长你一直想请来我们圣玛利亚的那位？”
    索菲亚轻咳一声，“嗯。”
    江来失笑，“很高兴见到你，拉恩先生。”
    “很高兴见到你，江医生。”吉米也笑了，满脸褶皱，“欢迎来到圣玛利亚。”
    江来点头。
    “吉米，是这样，我记得前些年我为了研究，让医院买过一台人工心脏，就是血泵。”索菲亚直奔主题，“不过，后来因为机器大了些，用的次数也少，加上我的研究一直停止不前……所以就闲置了，现在可能要用到这台人工心脏……我和江，想看看。”
    “你说那个大家伙啊？”吉米耸肩，连身上的肥肉都在抖动，“现在在最里头的仓库呢，啊，我得找找钥匙。”
    说着，吉米转身进了办公室。
    索菲亚给了江来一个带有歉意的眼神。
    江来则是笑着摇头，表示没有关系，“不过，索菲亚院长你之前买这个机器，是为了研究吗？当时的课题是什么？”
    “就是为了心绞痛。”索菲亚笑着，“从一些死亡病人的心脏解剖我们能知道，他们最终的死因是因为血管的栓塞，以至于心肌缺血，导致的心律紊乱乃至停跳，我当时在想，心脏的功能是泵血，而我又比较关注这方面的消息，在听闻有人工心脏之后，就买了一个，没有想到，是个大家伙，而且，使用起来相当复杂。”
    江来感叹，有钱任性啊，“使用的确复杂，以后会简单些，技术总是会进步的。”
    “后来，我在听你说血管的自体移植时，我就想到，若是能行……或许，心绞痛会被攻克。”索菲亚抬头感叹，看着天花板，“我已经快50岁了，年少时的梦想，没有想到会在这个年纪才有了实现的可能。”
    “我也没有想到，索菲亚院长你竟然会支持手术的方案。”江来是意外的，毕竟这个时代可不是后世，心脏手术……那几乎是无人挑战的。
    “在见到你接过断指和断肢，已经打破了我的既往认知，对你，我有一种很强的信心，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江来笑着，“那谢谢索菲亚院长了。”
    “说实话，如果我还在法兰西，我可能不会这么激进，但我现在在华夏，要开展新技术，阻力小了很多。而且这么些年，我见着你们华夏很多故事，也见过那些义无反顾赴死的人。我很佩服他们，为了信仰与理想……可以放弃生命。我每每想到我父亲就是因为一次心绞痛而失去了生命，我就知道，我不能放弃这次机会。”索菲亚有些感性的道。
    “原来，这才是您研究心脏疾病的原因啊。”
    “是啊……只有经历过，才能感同身受。”索菲亚笑着答。
    “院长，钥匙找到了。”吉米走了出来，打断了两人的交流，“那么，二位跟我走吧？”

 156.治疗的办法？（求订阅月票）

    跟着吉米这位后勤主管往走廊最深处而去，江来也是一路参观了圣玛利亚医院的地下结构。
    果真，不管是哪个年代，在医院里，地下都是物资后勤的地盘啊！
    “就在这里了。”吉米拿着钥匙，打开了门口贴着13号仓库的房门，而后推开，只见漆黑一片。吉米在墙壁上摸了半天，然后拉了一下绳子，房间里有了昏暗的灯光，“啊，我看看，是在……哦，最里面那台！”
    顺着吉米指着的方向，江来与索菲亚很快就见到了那个“大家伙”。
    确实比后世的要大上不少，而且也缺少了很多监护之类的功能，只是单纯的血泵，不过，也不止一个。
    江来走了过去，伸手抚了抚铁架子，沾满了灰尘，笑了笑，“看起来，有些年数了。”
    “啊……是在我当上院长之后买的，这么一想，确实有几年了。”索菲亚也笑，“本想着在动物身上做一些研究的，等后来买到了之后，发现用起来确实很不方便……加上医院事务繁忙，就废弃了。”
    江来点着头，然后开始上上下下检查起来，虽然是这个年代的血泵，但的确，泵的功能在，就能满足体外循环机的基本功能。
    “看上去问题不大，但还需要试运行检查一下。”
    “那是自然。”
    ……
    在圣玛利亚待了三个多小时，检查了一下血泵，能顺利运行，而后又看了一下那台人工肺，感叹了一下圣玛利亚的财大气粗，表示回去后会好好思考一下伯格的治疗方案，就先离开了。
    而索菲亚则表示，她手里……类似的病人还是有不少的。
    江来只是告诉了索菲亚，“我不敢保证所有人的治疗都一定成功。”
    的确，没有什么百分百的成功率，这个时代，更甚。
    出了圣玛利亚，江来这才驱车往林氏医馆而去，虽然临近过年，照道理医馆的人也该少一些，但每年到了这个时候，天气也是相当寒冷，病人就会比较多。
    林衍以及他两个徒弟，也都是在忙。
    林绾自然也是帮忙，帮忙抓药熬药也是不在话下。
    江来到的时候，医馆正忙，将给林绾的点心放下，也就自然的接过了林绾手里的小扇子，帮着熬药了。
    林绾见着江来，笑着，“难为你江大医生要在这里帮忙熬药了。”
    江来也笑，“也难为你熬了个夜，还得装没事。”
    林绾轻笑，“说实话，现在的方案，比我当时……冒然去蹲他，要保险多了。”
    江来点头，看了看医馆里的人，“没有想到，今天你家竟然这么忙。”
    “天冷了啊。”林绾感叹，“所以哪怕临近过年，病人也不少。”
    江来表示理解，就见着林绾利落的抓起一块抹布，拿起药罐，将熬好的药液倒入早就准备好的小碗内，给戴子福端了过去。
    还未等他来得及说什么，就见到一名穿着朴素却是脸色有些苍白的女子扶着一名面容痛苦的一瘸一拐的男子进了医馆，一边还喊着，“大夫，大夫……”
    向胜利索的上前，帮着扶了扶伤者，让伤者顺利坐下，并问了简单的情况，检查了伤情，就准备喊自家大师兄过来一起帮忙。
    “大夫，他的脚……”旁边的女子问着情况。
    “问题不大，摸着是没有伤到骨头，但却是要休息一段时间，我给他上点药……”向胜开口，“但也得抓点药吃一吃。”
    “好，谢谢您。”女子很明显的松口气，像是脱力了一般，一下子摔倒在地。
    砰的一声，吓了一旁的向胜一跳。
    “婶子，你没事儿吧？”向胜大惊，赶忙过去看了看。
    却见女子面容痛苦，一双手紧紧的抓着胸口，脸色苍白，满脸的汗，张大嘴巴似乎是想要呼吸，却是似乎什么都没能吸进去，
    “大师兄，保心丸！”向胜大喊。
    戴子福急匆匆的过来，拿了一个小瓶子，倒出一颗小药丸来，便往女子的嘴里塞，“怎么回事？”
    向胜摇头，“她刚进来的时候脸色就不好了，而且这么冷的天，穿的还很薄……”
    江来走过来的时候，这对师兄弟已经以他们自己的方法给了初步的处理，而那名女子，脸色也开始缓缓的好转。
    不过，以他的判断，刚刚的女子，应该是突发的心绞痛了，当然，心绞痛也分为很多种。
    待女子缓了过来，戴子福则是开口问询，“以前有过心口疼吗？”
    “有过……”女子点头。
    戴子福叹气，“你这身体，最好也好好调整一下，最好不要做重活。”
    “大夫，我媳妇儿她……”男子虽然伤了脚，但还是很关心自家媳妇儿的。
    “一会儿我帮你们俩都好好看看。”戴子福让两人都坐下了，然后给了个号码牌子，“等会儿吧。”
    这样的情况，他见得多了，陪着家人来看病，结果自己也得看。
    “怎么，江大医生有见解？”林绾也过来了，此时戴子福与向胜已经去忙其他了。
    江来摇摇头，却是开始问，“以前心口疼的情况多吗？”
    女子见了江来一身看着就很贵的西装，又看了看穿着长褂的戴子福和向胜，觉得这人应该不是林氏医馆的……就又不知道怎么说。
    “没事，他也是医生，你回答就好。”林绾笑着在一旁解释。
    女子认识林绾，林大夫唯一的女儿，于是才放心下来，“嗯，大多数是累的时候会觉得……但很多时候，自己休息一下就能缓过来的。”
    江来叹气，果真啊，疾病这东西，才不管你是有钱人还是穷人，都会找上门的，于是点点头，“以后，尽量避免过于劳累，请保护好自己，或许过些日子，就会有一些好消息。”
    “啊？”女子听懂了前半句，可后半句，好消息，是什么？
    倒是林绾，好奇起来，“好消息？对她来说，是治疗的办法吗？”
    江来点点头，“至少应该在年后吧。”
    “医生，我媳妇儿这个病，能治吗？”一旁的男子激动起来，他只是伤了脚，休息几天就没有事了，可自家媳妇儿刚刚的情况，显然更加严重。
    保心丸……这个词，他当然是听过的！

 157.你家江大医生（求订阅月票）

    见江来肯定，林绾吃惊了一番，就她所学而言，只知道，心疾……是极其难以治愈的，不过，她也没有怀疑江来，在治病这方面。
    自她第一眼见过江来，就知道这人是很可靠的。
    “不保证，需要进一步检查。”江来开口，“但应该是有一定希望。”
    男子的眼神亮了，便是那女子，也满怀期待。
    “这位……先生，请问怎么称呼，我该怎么找你呢？”男子可不希望，自家媳妇儿身体出问题，刚刚那个情况，若不是医馆的两个大夫直接给吃了保心丸，自家媳妇儿能不能撑过去，那都是个问题，而且他也知道，自家媳妇儿这情况，根本就不是第一次了。
    “同仁医院，江来。”江来留下自己的名字，“不过，在此之前，还是先好好过年才是。”
    “嗯！”男子眼神更亮了，江来这个名字，他当然知道啊！
    那个医术高超的，能帮人把断掉的手指都接上的医生！
    而且，就在昨天……他听工友说，这位江医生，还帮人改头换面……连被火烧伤的脸都能给换成新的了！
    如果江来知道这个男子在想什么，一定会想知道，他不在上海的两天，到底是传了些什么谣言啊！
    江来微微叹气，而后跟着林绾出了医馆。
    “那名女子应该是心疾，这类的病，往往很难治愈。”医馆之外，两人并肩而立，林绾语气认真。
    “嗯，我知道，其实，也不能算治愈。”江来笑笑，“任何疾病，都很难达到完全的治愈，除非像是短时的风寒感冒。”
    林绾于是更疑惑了，“那你说的治疗？”
    “根据西医的研究，像这个女子这样的心疾，多是心脏上的某段血管堵塞，所以过于劳累或者情绪激动，心脏肌肉细胞的供血就会不足，一旦心脏肌肉细胞供血不足，那就会引起心口疼的情况。”江来解释着原理，“当然，也有一些人的心口疼只是单纯的因为血管的痉挛或者收缩引起的，不一定就是血管问题。”
    林绾表示理解，“那么解决办法呢？”
    “此路不通，就再给它造一条路。”江来笑着，“简单来说，从身上其他部位取下一段血管来，在心脏有问题的那条血管上，多开通一条路来，改善症状。”
    “多开通一条？心脏上的手术？”林绾吃惊，“你确定是心脏吗？”
    “嗯。”江来点头，笑着，“我原来也以为条件会不够，但是没有想到，基本的条件是有了的。”
    “江来，你这可比华佗要给曹孟德开颅更让人吃惊！”
    “并不啊，其实，在未来，会有各式各样的治疗手段出现……”江来怀念起以前的日子来，是啊，那个时候，不论是开颅也好，还是各类造影也好，又或者是内镜也好，已经能解决很多看上去很棘手的疾病了。
    “未来？”林绾失笑，“你又说未来，说得好像你真见过。”
    “我见过。”江来回答，目光转向林绾，眼神中满是认真。
    林绾也对上了江来的眼神，好笑的点头，“是是是，你见过，江大医生到底是留洋回来的，见识可比我多多了。”
    江来：……
    他就知道，没有人会信，当然，也不需要有人信，他自己知道就好了。
    “那是当然。”不过，江来还是回答了林绾的话。
    林绾失笑，“行行行，你说的算，那就烦请江医生把你见识过的这些治疗方法，统统都带回华夏！”
    “会的。”江来应下，很是认真。
    林绾也笑笑点头，“嗯，加油。”
    “说起来，今天给你带了些糕点，你记得吃，下次再告诉我，有哪些是特别好吃的。”
    虽说他每每在自家人面前都否认，但……又总是不由自主的要来找林绾，并且带上林绾喜欢的点心。
    林绾的这种不惧时代规则的嫉恶如仇，以及那份坚定，让他很是向往。
    “好。”林绾笑着应下。
    她其实也挺喜欢和江来待在一起，很自在，没有隔阂，不需要隐藏自己，毕竟，自己最为隐秘的一面，也被这人细心的发现了。
    “既然这样，那我就先回家了，思考一下，一些治疗。”
    “好，那路上注意安全。”
    “嗯，外面冷，你先进去。”江来站在了车子边。
    林绾点头，转身往里去，而后又转过身看着江来。
    江来便上了车，关上了车门，笑着和林绾挥手，便驱车回家。
    ……
    “小师妹，我什么时候能吃到喜酒？”向胜不知何时出现在林绾背后，嘿嘿笑着道。
    “你想多了。”林绾微微红着脸反驳，“你活儿干完了？”
    “对啊，就在你们谈天说地卿卿我我谈情说爱的时候，我已经帮刚刚扭伤脚腕的那个人上好了药膏啦。”向胜调笑着，“大师兄已经给他媳妇儿号了脉，确定是心疾了，还给配了几颗保心丸。”
    林绾叹气，“果真如此。”
    “不过，听那个病人说，你家江大医生，似乎有治疗的办法？”向胜也是好奇的，他的认知里，这类的心疾，是无法治愈的，而且平日里身体也只能养着，不能干重活儿，否则，小命难保。
    “可能吧，也不保证。”林绾倒是没有给江来下保证。
    “哦……你没有否认‘你家江大医生’这几个字！”
    林绾：……
    “册那，小赤佬现在长大了是吧？”林绾一巴掌拍在了向胜的后脑勺，“敢耍我了？”
    “不不不，我先回去了！”向胜赶紧遛了。
    林绾见着向胜跑了，也笑了，不过，还是觉得身体有些热了起来，什么……你家江大医生？
    ……
    至于到家的江来，难得的见到了自家老爹在会客厅和一堆他不认识的人商讨着事情，打过招呼，也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写起他回忆里那些关于血管造影以及心脏相关手术的资料来。
    心脏外科的医生，在七八九十年代，那代表的是精英中的精英，而他们能做的，也绝不仅仅是冠状动脉旁路移植。
    各种先心病，以及后心病，都是他们想要攻克的难题。
    幸运的，作为一名外科医生，他可是把黄家驷外科学从头翻到尾的人……而今，有着穿越外挂，想要把内容写下来，还是易如反掌的。

 158.认了啊？（求订阅月票）

    年前，江来只去了同仁医院三次，帮着杨虹虹拆了脸上的纱布，还帮着看了几个断指的手术，与伯恩讨论了一下心脏手术的可能性。
    “江，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伯恩表情严肃，语气认真。
    “我知道。”江来自是点头。
    伯恩沉默了一会儿，“索菲亚鼓动你的？”
    江来摇摇头，“是我鼓动的她。”
    “疯子！”伯恩瞪大了眼睛，轻喝，“你！”
    “教授，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我不会是福思曼。”江来笑着，语气依旧淡定，“而且在华夏，东西交汇，那些可能带有成见的目光会多一些审视和理性的思考。”
    伯恩随即叹气，“最近，马克先生已经把植皮手术的报道发出去了，现在的同仁，真的不缺病人了。隔壁的新大楼，已经快要封顶……江，在这样的关头，我不希望你去冒险。但作为你的老师，我支持你的这次冒险。”
    听着伯恩这番推心置腹的话，江来笑笑点头，“我知道的，教授，但是相信我，没有把握，我不会动手的。”
    “行吧，到时候我陪你一起去，若是真成了，也好歹让我也见识一下，这世界首例的心脏手术了！”
    “索菲亚院长的那台机器虽然能用，但也需要试运行一番，而且我得花点时间确认里面的管道都是光滑没有气体的，还有，这段时间，我需要特别特别细的导尿管，甚至，比福思曼戳自己的还要细一些……这些准备工作，都是需要时间的，教授。”
    “我知道了，放心吧，我会帮你。”伯恩也只得应下。
    心脏手术，对于这个年代的任何一个外科医生，其实都有无比的诱惑。
    一方面，它是被外科之父明确警告的禁忌；但另一方面，它又是无数外科医生想要攻克的顶级难题。
    伯恩，也不例外。
    一边矛盾着，一边又无法禁受住这样的诱惑。
    于是，他当然是站在了江来这边。
    江来已经给同仁带来太多奇迹了。
    他也不介意，再堵上一把。
    ……
    2月10日，除夕。
    丙子鼠年的最后一天，在一众人的忙碌中，也终于到来。
    “哎，对对对，老伴儿啊，你得看着点儿火，祭品可千万别煮过头了。”厨房里，张伯叮嘱着自家媳妇儿。
    “知道了知道了，每一次啊，都是你火烧过了。”
    “是你让我烧的呀。”
    一早，江家就是热闹起来，只不过，也给大部分人放了假回家过年，只剩下张伯和梁婶以及自家老爹的几个老兄弟留在江家过年。
    在这一天，江来当然也没有非要忙碌，穿越之后的第一个中国年，他当然是要保持参与感的。
    而且，这是接下来几年之中，最后一个和平的年头了。
    当然，在除夕之前，他打算给林绾送点儿点心，上次林绾说这几样好吃来着。
    “哟，我们江医生今天这套新衣服看上去整个人就不一样了嘛！这头发也是年前刚理的，这手里拿着的是什么啊？这大过年的，要去哪儿啊？”江园门口，江继开把江来给堵了，调笑着道。
    江来翻了个白眼，“明知故问。”
    “哟哟哟，认了认了！”江继开嘿嘿笑着，随即往家里头喊着，“爹，江来去给绾绾送吃的了，我和雅雅跟过去看看！”
    顾雅失笑，没见过这么皮的哥哥，不过，她的确也想和林绾说些事情，所以也是没有阻拦。
    远远地，传来江云廷的声音，“去吧。”
    江来：……行吧。
    于是，他开了车子，载上了顾雅和江继开，往林氏医馆而去。
    “江来，你次次都送吃的，你就不怕把林绾喂胖吗？”车上，江继开继续跟自家弟弟开着玩笑。
    “她可不像你，你瞧瞧你自结婚后，胖没胖。”江来目不斜视，反击着，“小肚子都有了。”
    江继开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坐下来的时候，好像果真是有一些了，大惊，“不会吧，这才几天啊？”
    江来也就不理他了。
    一旁，顾雅轻笑着，“你听江来开玩笑，没胖。”
    “雅雅说得对。”江继开觉得自家媳妇儿说得对。
    江来一阵牙酸，眉头狂跳，内心暗自吐槽……这怕不是一位妻管严。
    ……
    “对，这边都再擦擦。”林衍指挥着自家女儿上上下下的擦着一会儿祭祖要用的物品，一边也是拿着扫把扫着大堂，至于他的两位徒弟，自然也是放回家过年去了。
    虽说他有意从这两个徒弟中选一个来继承医馆，可终究……他们也是有自己的家庭的。
    更何况，自家女儿现在，似乎是真的心有所属了。
    他一开始以为是自己误会了，后来从小徒弟嘴里知道，这事儿他还真没误会，自家女儿和江来，互相看对眼了。
    他也思考过，如果真是这样，其实也挺好的。医馆就选个徒弟继承下去，他的宝贝女儿啊，就开开心心过她的日子就好了。
    “知道了。”林绾应下，每年，都是她和她老父亲两个人一起过年的，今年自然也不例外。虽说年初一就会有人上门拜年，看着热闹，但她其实并不喜欢，因为很麻烦，而且还很累。
    “你要是觉得累啊，就早点成家，嫁出去了，就不用干家里的活儿了。”林衍笑着道，可心里却是有些酸。
    自己从小护着宝贝到大的女儿，也终是到了这个年纪啊。
    林绾看了林衍一眼，“你在说什么？我要是嫁出去了，医馆不要了？”
    “那我就从你大师兄和小师弟里头选一个，咱们占着分成，也是一样的，更何况，你爹我还能干好几十年呢。”在与江来合作以后，林衍清楚的知道，林氏医馆，不会是终点。
    林绾翻了个白眼，耳根却是有些发热，她知道林衍在说的是谁。
    “林世伯？”突然，林绾听见了江继开的声音，便往外看去，而后就见到了拎着两个小盒子的江来已经快步走了进来，至于江继开则是牵着顾雅的手，笑着从后边儿看江来。
    “继开？”林衍惊讶了一下，但他还是先见到了江来，见着江来手里的小盒子，又是笑又是无奈，这个呆子……就知道让自家女儿吃甜食！

 159.这个建议，其实可行啊！（求订阅月票）

    在华夏，过年之前，家里是一定要大扫除的。
    当然，见到正在打扫卫生的林绾，江来也就放下了手里拎着的盒子，“我放桌上了，需要帮忙吗？”
    林绾倒是不介意让江来帮忙，于是点头，“你要是没事儿……帮忙也行。”
    林衍：？？？
    “我也来帮忙。”顾雅也笑着，走上前来。
    “那我也帮忙吧。”江继开无奈，总不能自家媳妇儿都干活儿了自己还在旁边看着吧？
    林衍突然就不知道说什么了，总觉得……今天这日子，怎么大家都有些奇奇怪怪。行吧，有人帮忙，也挺不错的。
    “继开，家里不忙吗？”
    江继开笑着，“家里前些日子便打扫好了，也都给大家放了个假，就剩我爹和张伯几个。”
    林衍点头，“倒也是。”
    “林世伯，今年你家怎么在今天才开始打扫？”江继开好奇，照道理，大扫除是得在除夕之前的。
    “天冷，前些日子太忙……”林衍叹气。
    江继开几人便理解了。
    可还未等他说什么，自家媳妇儿就拉着林绾去说悄悄话了，剩着他和自家弟弟大眼瞪小眼。
    ……
    江来是绝对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场面的，不过，也是认认真真给林家打扫起来，反正……来都来了。
    而后，他就见到了林衍走了过来，“贤侄啊……”
    “林世伯。”江来笑笑。
    “你……”林衍觉得他是要和江来说些什么的，可一想，如果现在说一些什么话，就好像他女儿没人要似的，但他还是想要提醒年轻人，“谈恋爱啊，只送吃的是不对的。”
    江来：……
    一旁，江继开疯狂点头，“没错！”
    “绾绾可不仅仅只喜欢吃糕点！”林衍眼睛一瞪，“你这次次都送吃的，那等以后成了家，你还是送吃的啊？”
    江来愣住。
    “总得换点儿花样的！”
    “是呀，江来，世伯没说错！”江继开表示说的有道理，“我当初给雅雅送东西，也没次次都送吃的呀……你这脑子是得开开窍！”
    “那，世伯，林绾她……还喜欢些什么？”江来问了出来。
    “吃的方面呢，肯定就是甜的了。”林衍解释，又有些恨铁不成钢，“但是一个女娃子，除了吃，那用的，穿的……你咋就不开窍呢！”
    江来点点头，倒是，这些套路，后世还是很常见的。
    “而且啊，咱们都是年轻人，都是进步青年，那一起看个法国文学可以吧？一起喝个咖啡可以吧？一起去跳个舞，可以吧？”江继开随即补充。
    “你就是这样追嫂子的？”江来反问。
    江继开点头，“当然啊！你嫂子可是老师，那我怎么也得送一些书，多和她聊聊一些她感兴趣的话题吧？”
    江来：……没有想到，江继开还是挺精明的。
    他收起自家哥哥在嫂子面前是个憨憨这个形容。
    都是装的。
    不过，书什么的……却是可以送的，江来觉得学到了。
    “继开说对了，绾绾啊，也很喜欢看洋文书的，她怎么说，也是个洋文老师啊!”林衍补充。
    江来点头。
    “所以，得换个花样！”林衍继续道，“等你们感情到了呢，就赶紧让你爹找人来提亲！”
    江来：……
    “林世伯说得对，这点啊，我今天回去就让我爹备着。”江继开应下，“争取啊，咱们早些走完那些礼节，哎，明年咱们两家就成一家！”
    林衍满意的笑了，“嗯。”
    江来：……
    于是，默默的擦着桌子和椅子，他这还什么都没说吧？怎么就连这都定下了？
    但是，感觉就挺不错的。
    ……
    “雅雅，你来怎么不告诉我一声？”对于顾雅的到来，林绾既是吃惊又是无奈，“还搞突袭吗？”
    “是啊，我来看看，江来到底哪里好，天天给你送糕点你能吃得消？”顾雅失笑。
    林绾也笑，“你知道我爱吃甜的。”
    “天天吃不腻？”顾雅摇头，“你啊，这就是情人滤镜。”
    林绾不自在的撇过头，“没听懂……”
    “说认真的，江来不错，江家虽然大，但也没有那么多奇奇怪怪的规矩。”顾雅说着，“你可以考虑。”
    林绾：……
    “如果你俩能成呢，咱俩就能天天见面了！”
    林绾：？？？
    “你总不能是这几天太寂寞了吧？”林绾翻了个白眼，“说起来，江继开这些日子应该也挺忙的，他的上司住院了，巡捕房的事情都是他一把抓了，所以，你无聊点儿呢，我也能理解。”
    “对啊，之前婚假，继开要去巡捕房，当时你又还在忙，我当然一个人过的没意思。”顾雅毫不掩饰。
    林绾扶额，自家闺蜜这话说得，太理所当然了。
    “绾绾，其实这些话你就听听就行，我真正想问的是，你到底怎么想的？”顾雅认真起来。
    林绾轻咳一声，“什么怎么想？”
    “就这么说吧，现在医院里盯着江来的不少。”顾雅开口，“如果你要是喜欢江来，那我好歹是能给你出主意的，早些下手。”
    林绾轻咳一声，随即摇摇头，“只是玩儿的好而已。”
    “只是玩儿的好？”顾雅眉头皱了起来，“这话你信？”
    林绾当然不信，随即叹气，“我爹今天还和我说这事儿了，说让我早些成家，可是，我如果成了家，那他不就自己一个人了？大师兄和小师弟就算再孝顺他，那总归也有自己的爹娘啊。”
    顾雅失笑，“你担心这个？”
    “嗯。”林绾点头，“我爹虽然嘴上嫌弃我，但我自小体弱，都是他拉扯着长大的……”
    “你啊……”顾雅失笑，“你就是不想这么早让你爹一个人在家？”
    “嗯。”林绾点头。
    顾雅微微叹气，“其实，让你爹搬去江家一起住，或许也可行呢？我公爹，平日在家的时候，也挺无聊的，他就希望着继开和江来每天回家吃饭……”
    “啊？”林绾吃惊，“不会吧？江伯父，很忙啊！”
    “是忙，也不是天天都忙啊！而且，你爹不也得到医馆？加上你爹和我公爹又认识这么多年，关系也不错……我觉得他们肯定是乐意亲上加亲的。而且，最近继开和江来商量着，要找个后妈，你要么，也给自己找个后妈？”顾雅建议。
    林绾：……江家，这么开放的吗？
    但是，这个建议……其实可行啊！

 160.这是责任感（求订阅月票）

    不论小辈们如何议论打算，长辈们也是该忙自己的就忙自己的。
    林衍，作为一名专攻骨伤的大夫，在与江来合作以后，除去隔三差五去同仁看那些断指的病人，还开始记录起自己这些年的行医经验来，整理成册。
    任何科学，如果有前人的经验，后人总是能少走一些弯路的。
    所以，在跟江来科普完这儿女私情后，便领着江来进了自己的书房，拿出了自己这几天的成果来，于是，大扫除什么的……便只剩下了江继开一个人。
    江继开：……
    ……
    江来看着林衍的总结经验，一边看，一边点头，“林世伯行医经验啊，比我丰富多了。”
    林衍摆摆手，“只是大抵想了这几个类别，骨伤，除按照部位分，也按有创口的与没有创口的，当然，后边儿我还特别加了断肢相关的部分，这部分呢，经验是还在摸索中，用的虽然都是老方子加减，但我想，也一定是有更合适的。”
    江来笑笑，“嗯。”
    “之前确认的实验，到现在为止也接近一个月，目前病人的数据也不过是二十来个，不过这个不急，慢慢来。但我听向胜说……心疾能治？”
    在心脏外科手术开始之前，心脏方面的疾病，中医很多时候也是束手无策的。
    “看种类。”江来开口，“也不叫能治，而是改善，以改善症状为主。”
    林衍点头，“手术？”
    “是。”江来微微点头，“不过，我得慢慢准备，倒是不急。”
    “也是，急不得。”林衍赞同，“倒是这些天，有一个报道满天飞了，说是你能给人改头换面……”
    “也不算……”江来接着细细的给林衍讲了一些原理，中西医虽然不同，但其实也有相通之处。
    ……
    江园。
    江云廷看着手里的报纸，笑着摇头，“瞧瞧，这些报道啊，都过于夸大了。”
    “是啊，少爷没有时间接受采访，有一些报社，那是怎么吸人眼球，就怎么夸张了。”张伯点点头，“不过，小少爷是很厉害。”
    “捧的太高了啊。”江云廷叹气，“医生救人，哪有百分百能救活的？万一遇到没法救活的……”
    张伯也是赞同，有的时候啊，盛名其实是一种累赘。
    “现在啊，时日尚短，就已经有这样的趋势了……”江云廷还是对自家小儿子的事业感到担忧的，“去查查，是不是有人在推。”
    “是。”
    “你说，和老林那边什么时候提合适？”江云廷转了话题。
    张伯略一思忖，笑着，“怕是还得等一等，小少爷和林小姐应该都还未挑明。”
    “何以见得？”
    张伯笑笑，“若是挑明了，怕是瞒不过大少爷和少奶奶。”
    江云廷也是笑着摇头，在他看来，若是江来跟林绾能成，那也是他乐于见到的，这样一来，家里就更热闹了，两个孩子要是各生一个娃，那他也得有两个孙子辈了，那真是累一些都乐意的。
    “那就再等等吧。”
    “是。”
    “今晚啊，吃完饭都好好休息休息，这也是又过了一年啊。”江云廷感慨着。
    “还得守岁呢。”
    “哈哈哈，也是。”
    ……
    年，也终于是到来了。
    从林家回来，江来两兄弟与顾雅也是收拾齐整，跟着江继开认认真真的走了祭拜的流程，随后，便又噼里啪啦的放了一堆鞭炮与烟花，最后，才是所有人一起吃了年夜饭。
    饭菜，自然是丰盛无比，也是家人尽欢，笑容洋溢在每个人的脸上。
    便是江来，也暂时忘记了半年后会发生的事情。
    ……
    正月初一，是难得的所有人都能睡懒觉的日子。
    江来也是躲在了被窝里，虽然醒了，却是没有起，外面太冷，不想感受魔法，偶尔赖赖床，感觉其实不错。
    ……
    老外们不过华夏的春节，却也能感受到热闹与喜庆。
    “来华夏这么多年了，他们的节日也过了不少，但是我每次最喜欢过的，还是春节。”伯恩坐在自己办公室里，和谢尔聊着天。
    谢尔也笑，“是啊，只有在这个节日，大多数人脸上才是笑容，也不知道江过得如何。”
    “应该是不错的。”伯恩笑着，随即看向谢尔，“谢尔，你未来想做什么？”
    “当然是医生啊！”谢尔眯着眼笑着，“教授怎么这么问？”
    “我记得，以前还在国内的时候，我问过你，你想做什么。”伯恩回忆起来。
    谢尔笑着，“那个时候，我说要做一个世界上最厉害的医生。”
    “没错。”伯恩点头，“现在呢？”
    “世界上最厉害的医生，或许是做不了了，但是我想做的，还是治病救人。”谢尔失笑，“那个时候，我从未想过……世界上厉害的人会有这么多。”
    伯恩也笑，“所以？”
    “我也会成为厉害的医生，但不会是最。”谢尔笑着认真回答。
    伯恩满意的点了点脑袋，自己的这个学生啊，还是当时那个说着要成为世界上最厉害的医生的孩子啊，“你会的，谢尔。”
    “我也相信，我会的。”谢尔点头，信心满满。
    “你们心情倒是不错？”珍妮教授敲了门，笑着，“我们内科这边，倒是出了点小麻烦。”
    “嗯？”伯恩疑惑，“麻烦？”
    “记不记得，泰勒此前收的那个脸部烧伤的病人？”珍妮教授摇头，“这两天看了报纸的报道后，一直说着要找江……可偏偏，现在华夏春节，江也放假，此前江又是忙得不见人影……”
    “所以？”
    “所以，这会儿正在发疯呢。”珍妮叹气，“非要见到江才行。”
    “那让她去见啊。”谢尔好笑的看向珍妮教授，“教授你怕打扰江过春节？”
    “是啊，华夏人都很重视这个节日的……更何况，江也不是不来医院啊！”珍妮觉得，这位病人也是简直了，听说之前是她自己拒绝了江来的诊治的……现在这模样，也是让她没有想到的。
    当然，她也清楚，江来不会拒绝病人的求医，只是……这样一个节日，她也绝不希望江来会有不好的心情。
    “珍妮，明天下午江就会来医院一趟。”伯恩叹气，从抽屉里拿了个笔记本出来，推了过去，“虽然华夏的春节有很多天，可江不是一个会放着病人不管的医生，这是他给自己的春节排班。这些日子虽然没有门诊，但江还是会隔天就来医院一趟的。”
    “这……”珍妮微愣，她知道春节是华夏最重要的一个节日了，江分明是要请很多天假才对啊……
    “这是责任感。”

 161.上海，不止有上海滩啊（求订阅月票）

    被几人讨论的主人公，的确也是富有责任感，但对江来而言，非要给自己春节排班，而且从年初二开始，纯粹是不想去频繁的拜年、被拜年。
    相比起应对这些人际关系，他更想要自己安安静静的做些事情，更何况，他要忙的事情，还很多。
    好不容易躺到了9点半，江来还是起床了，实在是……不想躺下去了，因为肚子已经饿了。
    饥饿，叫嚣着让他赶紧去吃饭。
    他思考了一下，觉得现在会饿，大概率是因为昨天晚餐吃得太早了……年夜饭，昨天下午3点就开始吃了。
    守夜的时候他也没有吃零食的习惯，反倒是一直在和江继开学组装和拆解枪支，直到现在，他两只手都还有些酸，不过，倒是熟练多了。
    虽然他是一个医生，但在这个年代，他觉得必要的保命技能还是要有的，他不会主动伤人，但也得自保，还是需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而今天，他需要找时间和自家老父亲谈一谈，一些布局，该往后方转移，就得转了。
    刚出自己房间门，就见到自家老父亲的房门也刚好被拉开，父子俩就这么在大年初一的早上打了个照面。
    “爹，新年好啊。”江来笑着。
    “嗯。”江云廷也笑着应下，“你怎么不多睡会儿？”
    “睡不着了。”江来无奈。
    “那就去吃早饭吧。”江云廷摆摆手，“走吧。”
    “好。”
    于是，父子俩也就这么一前一后的往餐厅去。
    “这几天，你也好好休息，今天家里也不会来太多人，后边几天人就多了。”江云廷说着，“你要是嫌烦，你就自己出去玩儿。”
    江来点头，“我知道，这几天我还是得时不时要去医院一趟的，有些事情需要准备。”
    “也行。”江云廷倒是没有意见，只不过，想起了昨天看到的那些报纸，“工作上，不要太相信别人，最近有些报纸，写得有些过了。”
    “过？”
    “就差把你写成世界第一的神医了。”江云廷开口，“行医救人，没有哪个大夫能保证一定能把病治好，你注意着些。”
    江来应下，“我知道的，爹。我也从没有想过，能把所有人都治好的。”
    是啊，他当然没有这样想过，这个道理，在后世他早都明白了。
    他很清楚的记得，曾经有一个五十多岁的胰腺癌病人，做完手术后那是一个千恩万谢的出院，可隔了10个月，却因为肿瘤复发……进了肿瘤科，被肿瘤科叫会诊的时候，那个病人却还在感谢他……他明明已经做不了什么了。
    “出门呢，也一定要小心，该带上滕家兄弟，就得带上，不是让你摆架子，而是你爹我敌人比较多。”江云廷又叮嘱。
    “嗯，知道了。”
    “还有，遇到喜欢的人呢，别慢慢吞吞，动作要快！”
    “嗯……”江来下意识的应下，然后轻咳一声，“知道了。”
    江云廷笑了，“行了，吃饭吧。”
    “嗯。”江来坐到了自己的位置，看着桌上满满的早餐，给自己舀了一碗羹，慢悠悠的喝了一口，然后才夹了个煎饺，放进嘴里慢慢吃了起来，吃完，停了停，看向自家老父亲，“爹，过了年，咱家的生意多往大江中上游转一转吧。”
    “往内陆？”江云廷疑惑，放下了筷子，“什么意思？”
    “就咱们的经济发展趋势来说，沿海地区，经济发达，但是人工也慢慢的开始贵了起来。”江来想了想，说出了一些似是而非的理由，“但内陆城市的人工却是比这边便宜得多。”
    “还有呢？”江云廷这时候倒是想听听，自己小儿子还有什么其他看法，如果说，只是人工，这理由可是不够的。
    “相对稳定。”江来又道。
    “相对稳定？”江云廷失笑，“你可知道，其他地方，十里有乡绅，百里有县霸，打架械斗，保留着无数的旧习俗，便是一市的市长，也管不了整个市的事儿！加之交通不便……”
    江来沉默，他知道自己的理由的确不够，但……战火一起，后方真的是相对稳定的。
    见到江来沉默，江云廷表情也凝重起来，“你在担心什么？还是战争吗？”
    江来点头，“鬼子在咱们的东面，若他们想要打过来，那沿海这些城市，自是首当其冲，军备上，我们本就比不上他们，更别说……他们还拿了东三省的武库。”
    江云廷无奈，“你可知，上海滩这片地界，英美法几个国家为了让它好好发展，丢了多少钱进来？你以为，他们会允许鬼子打进上海滩？你觉得，这里会不稳定？”
    当然会啊，江来很想这么说，可……他说出来谁会信？真的飞机大炮一来，那就根本不是稳定不稳定的事儿了啊。
    “爹，上海不止有上海滩，还有闸北、蒲淞、洋泾、引翔港、法华、漕河泾、高行、陆行、塘桥、杨思、吴淞、殷行、江湾、彭浦、真如、高桥……英美法保得了租界，可保不了这些！”江来摇头。
    的确，战争开始……租界安稳，可租界之外，血肉横飞。
    江云廷叹气，“江来，我当然知道中日必有一战，现在时局也紧张，但是你不要这么急，一口啊，吃不成一个胖子。”
    江来这才点头，他当然清楚，只是，时间……越发紧迫了啊。
    “你要知道，你想要的布局，现在是才刚起步。任何事，切忌心急。”江云廷又叮嘱，“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心急，但，你记住了，遇事，不要急！”
    “我知道了，爹。”
    “嗯。”江云廷这才嗯了一声。
    今天，他再一次感受到了江来的着急，这世上大多数事情啊，都并不如意。
    至于江来，内心当然也是叹气，他当然知道万事急不得，可……他也希望能尽早准备起来。
    江继开夫妻到场的时候，就发觉了这怪异的气氛，于是齐声，“爹，新年好。”
    “好。”江云廷笑着点头，见家人到齐，这才从口袋里拿出了三个早就准备好的红包，“来，压岁钱，也祝你们新年好！”

 162.我们又有了见证历史的机会啊！（求订阅

    今年是顾雅在江家的第一年，所以江云廷红包还是给的足，更何况……自己这两个儿子，还是得一视同仁。
    江来则是接过了红包，脸上也露了笑意，总不能让江继开他们觉得他和江云廷是在吵架吧？等到时候时局再紧张些，他觉得他爹会有所察觉的。
    “行了，赶紧吃饭吧，吃完啊，咱们去看看你们爷爷，还有你们娘，得告诉他们，咱们江家啊，多添了一个人。”江云廷也不在意与江来刚刚的分歧，笑着，“希望今年啊，咱家再多添几个人。”
    一句话，既是催了江继开和顾雅，又催了江来。
    三个年轻人当然都清楚，于是，很默契的埋头吃饭。
    江云廷看得好笑。
    ……
    “你到底干嘛一大早惹爹不开心？今天是大年初一哎？”吃完饭，江继开觉得还是有必要教育一下自家弟弟，毕竟，这大过年的，开开心心的吃吃喝喝不好吗？
    江来点头，“嗯，我知道了。”
    江继开：？？？
    一旁，顾雅看着这兄弟俩，倒也是笑了笑，并没有说什么，这兄弟俩，关系好着呢。
    “算了……随你。”江继开摆摆手，既然江来不想说，他也没有什么好问的，“走吧，准备准备，去看爷奶和娘他们了。”
    江来点头，所谓的去看，是去墓园祭拜。
    ……
    正月，对于大部分华夏人来说，都应该是最为轻松的日子。
    不过，对于杨大勇兄妹来说，也是难得的能好好聚在一起的日子，之前失火的房子，杨大勇已经找人重新打扫，并且重新刷了墙，如今虽然看起来空了一些，但胜在整洁。
    “虹虹，你这才出院，江医生说了，还是要注意的。”杨大勇看着丝毫没有被这次意外影响到的妹妹，“还有，以后啊，家里这做饭，你不用做了。”
    杨虹虹默了默，“哥，你嫌弃我做的难吃吗？”
    杨大勇：……是啊，而且，一个孩子做饭，的确不安全。
    “过了年啊，哥给你找个学校，江医生说得对，咱们还是得好好念书的。”杨大勇轻咳一声，之前是没有能力送妹妹去上学，现在条件好了些，还是得送去学习的，不然，杨虹虹一个人在家，他也是不放心的。
    至于江继开和江来的人情，他觉得，只能慢慢还了。
    而且，查了这么大半个月，那次的人，他也是有了头绪了，只不过，他不懂的是，为什么那个人什么都没带走。
    ……
    岩河小太郎的尸体被送回国了。
    岩平会社，则是被笠井与南部合力接下，钱财什么的，也是与岩河小太郎的尸体一起被带回国内，给与岩河小太郎的妻子儿女。
    “英才早逝。”南部感叹着，“笠井君，你的检查结果如何？”
    “目前看起来，没有什么问题。”在那天之后，他们这些人都接受了高木力也安排的身体检查，因为都怕自己像岩河小太郎一样，突然离世。
    没有人，想死。
    “那就好。”笠井点头，笑着，“我也是。”
    “恭喜。”
    “同喜。”
    远处，渡边看着轮船远去，眉头越皱越深，这次……跟着一起回国的，还有一些人，在如今的他看来，这些人也都可疑，特别是……山中泉子。
    只是，山中一家，并不算太过出色，能力不足，也没有动机，而且，山中良二一心想要让山中泉子与其他家族联姻，根本就不像有嫌疑。
    而上杉家，更是与江来有着仇怨……也是被他排除在外。
    那么，有嫌疑的，会是谁呢？
    7月，全面侵华……这几个字，已经在渡边的脑子里盘旋了很多天了，他怎么想，也没法想通。
    除非，亲口问江来。
    ……
    史密斯最近很开心。
    江来给他制定了一份健康计划，从饮食，到运动，到睡觉时间，通通都有，半个多月来，从一开始的不习惯，到现在的精力极佳，让他欣喜不已。
    至于体重，半个月是掉了3.3磅，这样算下去，一个月能掉6磅……连带着他的妻子，都羡慕起来。
    “盖文，我也想找江医生定制一份计划。”
    “当然可以，我们两个啊，都要健健康康的生活！”史密斯笑着应下。
    对他来说，这已经是他这辈子最重要的目标之一了。
    如果还有其他什么目标的话，那就是，做一个能留名在历史上的商人，至少，是对人类社会有益的。
    ……
    “救护车和一些设备，已经装船出发了。”索菲亚看着手里的消息，对着罗丹道，“罗丹，你觉得急诊救护队的事儿，我们圣玛利亚要怎么办？”
    “参考同仁，与之联合培养。”罗丹很是肯定的回答，“江不会小气。”
    索菲亚笑着点头，“罗丹，未来有一天，如果有人要在心脏上做手术……”
    罗丹惊讶，“谁这么大胆？”
    索菲亚摇头，“我是说，如果……”
    “那院长你这个如果也够大胆的。”罗丹笑了，“但我相信，未来一定是会的。”
    “是啊。”索菲亚也点头，“但我觉得，我会见证历史。”
    “院长……”罗丹疑惑，“你的意思是……”
    “这些天，我在整理我手上一些病人的资料。”索菲亚倒是没有瞒着罗丹，“而且，后天江会来咱们这里。”
    “看你手上的病人？伯格·古德曼？”
    “不，检查机器。”
    “机器？”
    “人工心脏。”
    罗丹这才意识到，自家院长又和江来谋划了一些他不知道的东西，“以人工心脏代替泵血功能？”
    “是啊，这样，就能在保证患者生命的前提下，给他们解决很多问题。”索菲亚笑笑，“人工心脏的发明，就是为了替代心脏的工作，但是，心脏的手术会停滞不前，是因为没有人想到解决疾病的办法。”
    “索菲亚你的意思是……江，想到了？”
    “对，虽然我也很惊讶，但是我更觉得是可以相信的。”
    “如果我没有了解错的话，一些有先天性心脏疾病的病人无法治疗的原因，是因为没有办法在工作的心脏上完成外科的治疗。”
    “是，所以罗丹，我们……又有了见证历史的机会啊！”

 163.创造历史！（求订阅月票）

    的确算得上是见证历史。
    正月初三，索菲亚院长的血泵，圣玛利亚的人工肺，成功的在一头活猪的心脏上实验成功了，至于那只猪，在被观察了一个晚上后，旋即成了圣玛利亚医院食堂的食材。
    于是，有些过年还不得不上班的华夏医生或没法回去的病人们以为是年节加餐。
    “机器的条件，已经试过了。”江来从白大褂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小本子，在血泵这两个字的前面，打了一个勾。
    这意味着，手术条件是又被满足了一个。
    而紧急备用的人工肺前方，也被打上了一个勾。
    说实话，有了这两个大家伙，很多术式都能得以展开了。
    而既然已经确定过机器的运行了，江来也是放心下来，至少，基础条件具备了。
    “以前就听说人工心脏了，但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第一次见到它运行是在一只猪的身上！”伯恩教授笑着摇头，看向江来，“江，那么现在，是不是可以和我们讲一讲术式了？”
    “是。”江来点头，又看了看索菲亚院长以及罗丹主任一眼，“去示教室吧。”
    心脏手术，在这个年代还是被视为异端的，所以……知道的人都是能信得过且有着相同心思的人。
    索菲亚是信得过的，毕竟病人是她的，而且她父亲就是因为心脏疾病去世的；罗丹是索菲亚信得过的老伙计，作为圣玛利亚的大外科主任，对于新的术式与科学的探索，有着极强的好奇心；伯恩教授，更是江来信任的人，这可是授业恩师，以及名誉共同体。
    而且，示教室还有一个人等着，那就是谢尔。
    作为全场唯一和江来年纪相近的医生，又替江来挡过子弹，在伯恩对他说了这件事以后，连今天的休息天都给放弃了，直奔圣玛利亚而来。
    “诸位，我首先声明，这场手术在未成功前，请先严格保密。”江来放下了手里的资料，断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对着众人开口，“因为，对于时代来说，这是一次新的尝试，我也没有完全的把握。”
    众人自然是点头。
    “放心吧，江。”索菲亚笑着。
    “嗯。”伯恩也是点头。
    谢尔与罗丹也自不必说。
    “首先是病人情况，伯格?古德曼，男性，50岁，法籍，有心绞痛病史17年，发病情况逐年加重，发作时口服硝酸甘油片。”
    “具体表现是胸骨后的不适，有时放射至肩背部，多在劳累、情绪激动后发作，至今为止，这位患者已经踩在鬼门关无数次了。”
    “根据病史、心电图的信息以及治疗效果，我们目前能给到的明确诊断，就是冠状动脉粥样硬化性心脏病，多以心肌缺血缺氧为主要表现，简单来说，就是冠状动脉主支及其分支的病变，尸检是可以明确诊断的，但……我们的目标，可不是尸检。”
    江来一边说着，一边在黑板上画下了心脏的正背面以及血管走向，正面图，又把身体主要动脉给画了上去。
    “我们的目标，是在患者生命尚存时，改善症状，挽救生命。”
    “大概在七八年前，德国的医生福思曼，把导尿管插进了自己的心脏，留下了一张特殊的胸片……而后，他以碘化钠溶液为显影剂，看到了x线下人类心脏血管的情况。”
    “虽然他的论文发表被排斥，但实际上，他的发现，对人类是有着里程碑意义的。”
    “如果说，还有另一种手段把这个疾病诊断明确，那么，就只有这种了，直观的用影像来判断心脏心血管情况。”
    “确定好是哪段血管的问题，我们再规划术式。”
    “而这类手术的原理，就是取身上另外的血管，来完成另一条血管通路的建设。”
    “血管来源，一般是大隐静脉或胸廓内动脉，各有优缺点。”
    江来一边说着，一边继续在黑板上画图。
    他所说的这些东西，对于后世的医生来说，已经是常规的一些知识储备了，而对这个时代的伯恩和索菲亚等人来说，那无疑是创新与大胆。
    暂时没有人提出疑问，因为都在认真听，认真听进去后，再认真思索，就觉得江来所说的话，具有很大的逻辑合理性，也具备医学合理性，让他们大受震撼。
    这些东西，就目前来说，还未有人能讲解的如此透彻，并且给出了解决方案。
    在座的，都是外科出身，听到了这些，让他们觉得，心脏外科……即将迎来最大的变革！
    ……
    “江！这是大变革！”谢尔激动的道，甚至有些语无伦次，“如果真的能实现，江，你会留在历史上，成为后人景仰的医生！”
    江来不否认外科会出现大变革，当然，也知道这份变革结束的会有些早，以心血管内科、消化内科、介入科等为代表的影像治疗手段，会提前结束外科的辉煌时代。
    听了谢尔的话，也是笑笑，“我们现在，就在创造历史。”
    一句话，让伯恩和索菲亚这都已经过了半百的两位教授，也忍不住心情激荡起来。
    “哈哈，没错！我们正在创造历史！”罗丹大笑，语气斩钉截铁。
    就现场这几个人当中，外科手术的功底来说，他不觉得自己会排名靠后，甚至，他还想跟江来也比一比手上的功夫。
    换句话说，若真的做这个手术，他绝对是一助最适合的人选！
    创造历史吗？
    没错啊！
    他们要做的，就是创造历史！
    “这场手术，请让我参与！”罗丹随后补充。
    “江，我做你的一助吧！”谢尔看了罗丹一眼，笑着，也是志在必得的道。
    索菲亚和伯恩教授年纪大了，体力绝对不如罗丹和他。
    罗丹是成名已久的外科主任，如今虽还未到半百，但手上功夫绝对不可小觑，而对方虽然没有说明要一助的位置……但，以“江湖地位”论，这一助，他还真不一定抢得过。
    所以，他更直接！
    看着罗丹和谢尔的这种明争暗斗，江来笑着摇头，无奈，“这场手术，我需要的帮手很多，那主要的助手，就请罗丹主任和谢尔来担任吧。”
    索菲亚和伯恩自是没有意见，甚至还隐隐觉得好笑……
    罗丹这么大一人了，非要和谢尔这个年轻小伙子去争啊!

 164.世界上最厉害的医生（求订阅月票）

    当然，其实不管怎么争，两个人也都是要上台的，最后的结果，并不会有太大的意外。在罗丹和谢尔再一次互相暗斗以后，还是以罗丹的江湖经验胜出了。
    谢尔倒也没有什么不服气，江湖经验啊……代表着临床经验，大部分时候，是能救场的。
    于是，一群人又开始商量起怎么做造影的事情。
    “心脏血管造影这件事，虽然福思曼试验成功，但是在我们来说还是第一次……所以还是建议在动物身上先行试验。”江来开口，倒是没有冒险。
    福思曼是在自己身上戳的管子，所以大家也拿他没有办法。
    到了江来这里，虽然他知道技术可行，也知道怎么操作，但是要说服索菲亚这群人直接在病人身上试，那还是挺难的。
    “可以。”索菲亚赞同，她手上的这群病人，大多数都和她关系不错，直接在人身上尝试，还是会让人觉得不够放心。
    “嗯。”
    于是，又说定之后，就紧锣密鼓的准备了起来。
    ……
    “江，之前定的救护车和一些医疗设备，前两天已经装船出发了。”讨论结束，索菲亚和江来汇报了这件事儿。
    “太好了，谢谢你，索菲亚院长。”江来笑着点头，那次的捐款不少，能买的救护车和设备，也不少。这个时代的钱，购买力还是相当可以的。
    这批设备如果到了，江来会觉得自己的准备，终于更进一步了。
    但是远渡重洋过来，还是需要一定时间的，刚好，大概率和同仁新大楼的完成差不多时间。
    “不用，因为我们阵营相同啊。”索菲亚笑着。
    她从未想过，会在远东这座叫上海的城市提供世界上最新的医疗服务，更没有想过，会在这里开展世界首例的心脏外科手术。
    这座远东城市的医疗技术，甚至有药追赶到她们这些老牌国家的趋势了。
    断肢再植这件事，终于在一个多月的发酵后，引发了她们国内医生的关注，为此，她数次和国内联系，也终于是有一批医者，要和这批设备一起，准备来这里。
    “不过，江，和这批设备一起来的，还有一群医生。”索菲亚继续道，“断肢再植这件事的影响，还是发酵了。”
    江来点头，“没事，到时候多交流就可以。”
    “当然，我不会让他们知道我们的心脏手术。”
    听见索菲亚的话，江来笑笑，“等他们到上海，我们的手术应该已经完成，没事。而且即便他们反对，这里是华夏，我也不会听他们的话。”
    索菲亚大笑。
    一旁，伯恩与罗丹也笑，因为，江来说得还是很有道理的。
    “等他们到了以后，圣玛利亚也准备开展24小时的急诊，因为……人手有了。”索菲亚笑着，“届时，我觉得我们两个医院可以多沟通，多安排几条电话线才行。”
    “这倒是。”伯恩赞同。
    江来也点头，沟通这件事，还是很有必要的。
    与索菲亚与罗丹两人告别，江来几人，便往同仁赶。
    “我觉得，上海的医疗水平，会越老越高，甚至……超过不少国家。”谢尔看着驾驶位的江来，开口。
    “当然。”江来自是点头，在后世，上海的医疗水平本来就高，更别说，他现在是踩着近百年来前辈们的肩膀往前走的。
    “心脏手术啊……”伯恩笑着感叹一声，“江，加油。”
    “嗯。”
    “对了，你记不记得之前有一个烧伤的病人，因为拒绝你的诊治，我让泰勒收到内科的。”伯恩突然想起了什么，开口问。
    “记得。”
    “这些日子，她在看了报道之后……争着吵着要见你。”
    “见我？后续治疗吗？”江来倒是没有意外，植皮手术的事情一出，除了一开始的观望期，后边也会有不少人往同仁聚集的。
    不论哪个时代，烫伤都是一种常见伤。
    “不然呢？”谢尔则是笑着反问，“找你喝咖啡？”
    “那我并不介意喝咖啡啊。”江来也笑，“她出院了吧？”
    “是的。”
    “那就麻烦你告诉泰勒，让这个病人过几天约我门诊吧。”
    “行。”
    ……
    忙了一天的江来，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在滕家兄弟的陪同下，去逛了逛一些小摊位，如今还是正月，虽然市场还未开门，但是街上的小摊还是不少。
    街上，孩子什么的也不少。
    不过，并不是所有孩子都是有家的。
    “那个就是江医生！”远处，一名灰扑扑的小孩子对着旁边的伙伴道，“听林姐姐说，应该是世界上最厉害的一个医生了！”
    “最厉害？那比洋鬼子医生还厉害吗？”旁边，有人问着。
    “那当然，江医生能把断掉的手指给接回去，洋鬼子可不行！”小孩子表示这一点他很确认，“之前报纸上都说了，是这世界上第一例呢！不会假的！而且，之前报纸上还说了，这个江医生可以给人改头换面！给你换一张脸，让别人完全认不出你！”
    “那他是不是天天都换一张脸？”
    “可能吧？”这个小孩子虽然知道这么一件事，但是却不知道具体，也解释不出来，于是，在自己的理解下，回答了一个可能吧。
    “哇，好厉害！”
    “真的好厉害！”
    “林姐姐认识这个江医生吗？那林姐姐和他是什么关系？他们会结婚吗？”
    “这你得问林姐姐!”
    “那明天我去问问！”
    孩子们热闹的讨论着，不过，当事人并不清楚。
    江来想要逛这些小摊位，是因为想找找有没有一些比较适合送女孩子的东西，虽然家里会备拜年的礼品，但是正儿八经的新年礼物，他还是想给林绾准备一份的。
    只是，想了很久，也不知道要送什么好，索性，就来随便逛逛了。
    不过，入眼的孩子玩具比较多，还有一些吃食，让他好一阵无奈，如果继续送糕点……其实也是可行的。
    突然，他发现前面一个摊位被一群人围住。
    隐隐约约，听见人们讨论。
    “这得赶紧送医院吧？”
    “没用了呀，心都不跳了！”
    “都没进的气了！”
    “噢哟，这样的事情真的是……大过年的……”

 165.那是在救人啊！（求订阅月票）

    在华夏，红白之事，向来是有忌讳的，更别说，是在这样的年节之中。
    在有人说了这倒地的人已经没气之后，登时围观人群散了一大半，江来这才得以看到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名装扮精致的年轻女子侧着倒在了地上，面色发绀，痛苦面容，一动不动，手提包就这么散落在旁边。
    见状，江来很快便挤进了人群里，查看起女子的状态，手指放在颈动脉处，没有搏动，再试呼吸，也没有了。
    “有谁知道她倒下多久了吗！”江来大声对着旁边的人问着。
    原本要散去的人群，在见到有人冲过来后，便止住了脚步。
    “没一会儿！”有个大妈随即回答。
    “姑娘，听得到吗？姑娘？”江来把人放平，随即拍着这个人，但是，没有反应。
    于是，把这人脑袋侧到一边，直接把手指伸进昏迷女子的嘴里，检查气道的通畅，而后，又解开了这人上衣的一个纽扣，比划了一下胸骨中下1/3的位置，立马双手掌根交叠，双肘垂直向下用力。
    “腾乙，打电话给同仁急诊救护队，让他们出车！”
    “滕丙，一会儿过来帮我！”
    江来一边对着滕家兄弟喊，一边已经开始按压起来，“……3，4，5，6……”
    围观的人群，好奇的看着江来的操作，他们能看出来，这个年轻人似乎是在救这个女孩子，只是……人都已经死了啊，怎么可能救得过来？
    江来不管这些，这个女孩子明显不是外伤晕厥，心跳骤停，立刻心肺复苏才是最紧急的，数到了30之后，迅速转移阵地，一手捏住这人的鼻子，一手抬起对方的下巴。
    而后深吸一口气，便进行了第一次人工呼吸，然后，又是深吸一口气，继续第二次。
    再接着，双手掌根交叠，继续胸外按压，“1，2，3，……”
    这个时候，围观人群已经惊呆了。
    有的人不理解，甚至还责问。
    “你这个小伙子，人家小姑娘都已经没了，你还欺负人家的？”
    “噢哟……”
    “也不像是这样的人啊……”
    “小伙子是在救人吧？这是吹气嘛！”
    “我觉得，像救人！这小伙子分明没有那种心思！”
    “我好像认识这个女人的……是那个什么唱歌的呀！”
    ……
    腾乙是没有任何犹豫的就执行江来的命令去了，而滕丙已经站到了江来的对面，看着江来的动作目瞪口呆。
    自家小少爷，有点生猛啊！
    虽然，他也觉得对方是为了救人，可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自家小少爷对着一个生死不知的女孩子做出这样子的事儿……会让人误会啊！
    不过，他也没有犹豫，学着江来就跪了下来，“小少爷，怎么帮你？”
    “你看好我的动作以及我按压的点还有按压的幅度，一会儿我如果太累了，你得替我按！”江来解释着，预估了一下按压的次数，又弯腰进行人工呼吸。
    两次人工呼吸后，继续按压。
    “手法是，掌根交叠，按压的时候手指要离开对方的胸壁，按压的频率保持和我一样就行，要垂直向下用力！”江来继续解释。
    他已经按了五个循环了，额头上早就冒出了汗水。
    作为医生，他太清楚心肺复苏需要巨大的体力这件事了。
    “22，23，……30。”数完，江来又是给这位女子两次人工呼吸，接着，继续按，“1，2，3……”
    这时代，可还没有除颤仪！更别说，是简易除颤仪了！
    他能做的，只是胸外按压与人工呼吸。
    如果按照目击者说的，倒下来只有一会儿，那能按回来的可能性比较大，当然……也有很大可能救不回来。
    不论最后能不能救回来，这个时候，他都不会去想其他。
    “……28，29，30.”
    接着又是两次人工呼吸。
    “1，2，3，……”
    ……
    这个时候，围观的人群已经没有了什么指责的话，所有人，都看出来了江来是在救人，而不是所谓的占便宜。
    看着江来额头上的汗水顺着往下滴落，似乎又有人想起了什么。
    “这是江医生吧？”
    “江来医生？”
    “噢哟，真的是啊！江医生加油！”
    “那个接手指头的医生啊！”
    “那真是在救人咯！”
    “废话那不是！”
    ……
    又一轮循环结束，江来呼出一口气，让腾丙接替了按压的工作。
    滕丙还是紧张的……虽然是在救人，可他这是第一次接触女孩子的身体，但是很快，他就没有这种想法了。
    因为他发现，这个动作相当累。
    按照自家少爷的说法，需要垂直向下用力，而且动作不能太轻，也不能太重……就很难把握，在自家少爷指导了几次之后，他才觉得自己的动作能入自家少爷的眼了。
    ……
    而江来，松口气，双手已经有些僵硬了，但他还是按照比例继续人工呼吸。
    又是一轮循环结束，他探了探女子颈动脉的脉搏……
    才大大的松口气，有搏动了。
    而且这名女子的脸色，也恢复了些许红润。
    “滕丙，可以停了。”江来叫住了滕丙，“活了。”
    滕丙愣了愣，“活了？”
    “嗯，心跳恢复了。”江来笑笑，而后脱下了自己的外套，盖在了这名女子的身上，这天啊，还是太冷了。
    ……
    蒲梦丽不知道自己是经历了什么，只知道胸口一疼，整个人就倒下去了，她似乎看到了很多人，看到了小时候的很多事……也听见了很多声音。
    懵懵的睁开了眼睛，先看到的是一张白里透红的干净帅气的脸，带着笑，一种……很干净的笑，是她从没有在那些男人身上看到过的。
    “你醒了？听得到我说话吗？这位女士？”
    声音，很好听，低沉且富有磁性，语气很温柔。
    蒲梦丽想应些什么，可嗓子却很不舒服，最后只发出了额……
    “醒了就行，虽然你现在应该没有生命危险，但是保险起见，还是去医院再检查一下。”
    医院？蒲梦丽这才反应过来，对了，自己是倒在地上了，胸口很疼。
    她觉得，那种难受的感觉，应该是濒死的感觉吧？
    所以，她还活着？
    是眼前这个男人救的她吗？
    ……
    “少爷，已经打好电话了，过几分钟应该就到了。”腾乙见到地上这个女人竟然已经睁开了眼睛，也是吃惊不少。
    刚刚这个女人明明应该已经死了才对，有人说……没气了呀？
    “嗯。”江来点头，突然见到了这个女子的唇边有些花了的口红，随后眼前一亮，对了！可以是口红啊！
    林衍说得对，给女孩子送礼物，不能只送糕点的！
    看起来，林衍也是个高手才是！

 166.我买你的东西，才和你有关（求订阅月票

    口红，也早就跟着轮船，漂洋过海的在上海扎了根，只不过，一小管的口红，价格很贵，相当于一个三口之家一个月的伙食费。
    想到了要送什么，江来心情顿时好了起来，脸上的笑，越发灿烂。
    ……
    蒲梦丽只见着眼前江来的笑容是那种发自心底的，不禁也被感染了，脸上也开始有了止不住的笑。
    ……
    腾乙看在地上这女子的表情，张了张嘴巴，想说什么，可，人家是大病初愈？不，是刚被自家小少爷从鬼门关给拉了回来，有些话根本不适合在这个时候说。
    而自家弟弟，则是完全没有意识到，傻愣愣的看着自己的手，也傻愣愣的笑着。
    ……
    “厉害啊！江医生！”
    “果然是最厉害的医生！”
    “这人给救活啦？从鬼门关拉回来了啊！”
    人群里，有着各式各样的称赞。
    江来这才看到了这些人，于是大声道，“各位爷叔阿姨，没事了，大家继续逛街吧！不要停在这里了！”
    “好的好的！好人啊！”有人笑着应下，转身离去。
    当然，也有人不放过这个遇到名医的机会。
    “江医生，我能不能问你点问题啊……我现在一吃饭啊，就觉得恶心……“
    “江医生，我也想问问你，我一直头疼……”
    滕家兄弟见此，立刻满脸严肃的挡在了江来身前，伸出手，拒绝人群的聚集。
    “各位，都回去吧，不要围在这里了！如果身体不舒服啊，去医院找我！我今天还有事儿！”江来自是拒绝的，光是凭这种口述，怎么看病？
    后世各类线上问诊已经相当方便，但江来却是从来不接的。
    相比起患者的表述不清，他更相信患者体征的反应，而且，不同地区的检查报告，可信度也是不同的，更何况，有一些处理和治疗，也不是一句两句就能说得清的。
    “车子来了，车子来了！”有人喊了起来，见到了一辆刷着一个红十字的车子。
    人群这才散开。
    李枢带着人，拎着医药箱就挤进了人群，很快他就看到了江来以及躺在地上的女人。
    “江主任。”李枢与江来打了招呼。
    江来点头，“今天是你值班啊。”
    “是啊……”李枢也颇为无奈，大过年的，轮了一个急诊的班，而且……刚刚好还遇到了江来的电话。
    “病人在那儿。”江来指了指地上的女子，“刚给心肺复苏按回来的，回去再查一查，应该是有原因的。”
    心肺复苏？李枢疑惑，但没有问出来，和助手一起放下担架，随即又把人移到担架上，“那我先回去了？”
    “好。”江来点头，“小心些。”
    “哎。”李枢便带着人回去了。
    而江来，才打算去百货大楼买礼物。
    倒是他现在所站的位置，是一个小摊位，卖的是一些小饰品，老板是一个看着就很朴素老实的中年男子。
    “这位先生，不，江医生……谢谢你。”见到那个女顾客被送去医院，他是真的松口气，刚刚……人就差点儿死在他摊位面前了！
    而江来的身份，也是在刚刚围观人群的讨论中得知了。
    “不用。”江来摇头，对摊位上的饰品，倒是有了些兴趣。
    一系列的银饰耳环，看着就精巧无比，很漂亮。
    “这些怎么卖？”于是，他就问出了声。
    “不用不用，江医生，您选几对都行！我送您！”在这个老板看来，江来一定是有好一些要送的对象的。
    江来笑着摇头，“不用，我买的。”
    “不，您救了那个女客人，就是救了我啊！万一她真的……那我这小摊位……”
    “我救她，是我的事，跟你没有关系。我买你的东西，才和你有关。”江来认真的道，而后也就是挑选起来，又迅速转移了话题，“都是手打的吗？我看好像每一对都不太一样。”
    “嗯，是手打的，祖传的手艺……不过，因为银的价格有些高，家里情况也不太好，思来想去，就只打了耳环，这样用料能少点儿，想着在年集里多卖一些，赚点家用。”
    江来点头，便挑了两对，一对，可以送给林绾，另一对，倒是可以给江继开，让自家哥哥送给自家嫂子，好增进一下他们的感情。
    摊老板坚持帮江来包好，又坚持不收钱。
    而江来，坚持要给钱。
    于是，便被围观了。
    “老吴啊，江医生要给，你就收着吧，不然江医生不买了！”
    “对啊。”
    “不过，江医生，这有便宜不占！你也太……耿直了！”
    “就是！”
    而后，人群中哈哈大笑起来。
    江来：……
    小摊老板：……
    这说了跟没说有啥区别？
    不过，最后还是江来胜了，付了钱，便带着滕家兄弟去百货大楼了。
    而小摊位这边，倒是开始有不少人光顾了。
    ……
    “少爷，您为什么买两对啊？”滕丙不解。
    “一对让我哥送给我嫂子。”江来笑着解释，“我们去百货大楼，我还得买点儿东西。”
    “啊？”滕丙惊讶，“这不是……买好了吗？”
    江来只是笑笑摇头，一起买了，下次就不用再多花时间出来买了。
    腾乙自然也不理解，不过并不妨碍他们跟着江来。
    ……
    救护车上。
    蒲梦丽在接受了基础的检查后，已经缓了过来，看着坐在她身边的两个戴着口罩的白大褂，总觉得有些心慌。
    “刚刚是发生了什么，你还记得吗？”李枢问着。
    “嗯，就胸口疼，然后突然就觉得很闷，喘不上气，然后就倒地了……”
    李枢眉头皱了皱，这样的病，多数是心肺方面的问题，“以前有过这样的情况吗？”
    蒲梦丽摇摇头，“没有。”
    “行，具体检查我们到了医院再看，对了，还有得登记一下你的基础信息，名字是？”
    “蒲梦丽。”
    “年龄。”
    “22岁。”
    “职业？”
    “就是在歌舞厅唱歌的。”
    “歌星？”李枢惊讶了一下，这么年轻的姑娘，“你父母都在吗？家里地址在哪里，我得让人去通知他们。”
    蒲梦丽沉默了一下，摇头。
    “你生病了，还是得告诉家里人的。”李枢无奈，劝道。
    “他们没了。”
    李枢张了张嘴，不知要说什么才好。

 167.活死人，肉白骨（求订阅，月票）

    任何时代，命运悲苦者，皆无计其数，而这个时代又更甚。
    见李枢沉默，蒲梦丽倒是笑了笑，“医生，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那，有能照顾你的人吗？毕竟……你现在生病了。”李枢小心的措辞。
    蒲梦丽摇头，“不用，我自己能照顾好自己。”
    李枢也就不再说什么了，这种情况，还是少问些更好。
    “对了，医生，刚刚救我的那个人……我听你喊他江主任？”蒲梦丽想起了那干净的脸和纯粹的笑。
    “哦，对，江来，江主任。”李枢笑着应下，虽说，江来回同仁不过月余，但所做的事情，早就让他口服心服。
    哪怕他和江来年纪相同，但喊一声江主任，他也是十分乐意。
    “江来？江医生？就是那个接手指的医生吗？”
    “是。”李枢笑着点头，“不过，我们江医生，可不仅仅只会接手指！他啊，惯会妙手回春，和阎王爷抢人！”
    见着李枢这幽默的说法，蒲梦丽也笑出了声，“是，他可是把我也从阎王手上给抢回来了呢。”
    “哈哈哈。”
    ……
    “又是一桩新闻！江来医生这可是救活了一个死人啊！”某报社内，本应过年休假却都齐齐出现。
    “是啊！主编！这个消息千真万确，我一个大婶子，亲眼见着的！”一个年轻人也是兴奋。
    “哈哈，写稿子！加印！”主编笑着。
    这一个多月来，他们报社关于江来的报道，都会让那一期报纸的销量增加，哪怕他们只是一个小报社。
    “好嘞！”年轻人应下，开始思考要怎么用尽赞美之词的写下这篇报道。
    ……
    江来这边，千挑万选了一只口红，又让服务员包好，这才出了百货大楼。明天要去林绾家拜年，所以……今天他也必须是要挑好礼物的。
    好在，刚刚救的那个女子给了他灵感。
    看着手里的小盒子，江来笑了笑，终于是挑好了啊……可真难。
    “小少爷这是想到要给林小姐送礼物所以笑了吗？”腾乙问着自家哥哥。
    滕丙只是看了自家傻弟弟一眼，叹气摇摇头，并不回答。
    “干嘛像看傻子一样看我？”
    滕丙：……合着你知道啊。
    至于江来，只是笑着看了这对兄弟一眼，也不再说什么，而是上车回家。
    今天救人的事情，他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治病救人，本就是他的工作，但他没有想到，因为这件事，会有后续的离谱报道。
    ……
    “卖报！卖报！江来医生救活了一个已经没气了的人！”
    “卖报！卖报！江医生嘴对嘴救醒了一个女人！”
    “卖报啦！江医生当街救人，救下一名漂亮女子！”
    “给我来一份！”
    “给我也来一份！”
    虽说是年节，可在听到江来相关的消息，还是有很多人感兴趣的，更何况，是救了一个已经没气的人。
    “按胸？嘴对嘴吹气？”
    “奥哟，这个……真不是在欺负人吗？”
    “以嘴渡气我能理解，可这按压……实在有失风雅！伤风败俗！”
    “你个老头，江医生是为了救人！”
    “就是呀，这是救人！不过，这个救人的形式，也太大胆了一些……”
    ……
    林氏医馆。
    江来看着手里的报纸，眉头皱着，“这报道就不能求点儿真实性吗？就差把我写成活死人肉白骨了！”
    林衍笑着，“你江医生的名头，如今在上海滩可是响当当的，但凡是和你有关的报道啊，那一期的报纸都会多卖一些。不过贤侄啊，你这救人的手法……有些奇特啊！”
    一旁，林绾也是好笑的看着江来，“手法的确奇特……看这难得的几张照片……若不是你说在救人，我都要以为你是在欺负人家姑娘了！”
    江来叹气，于是解释，“人体的心脏呢，最重要的功能就是把血液泵向全身。”
    于是，林家父女都是认真的点头。
    “这个姑娘呢，我到现场的时候，已经没有心跳了，但是如我之前所说的一样，人的身体在短时间内是耐受缺血的，所以，只要把后续的血液继续泵到全身，并且给与足够的氧气，那么，心脏还是能有复苏的可能的。”
    “所以，你按压胸口，是为了代替心脏的泵血功能？以嘴渡气，是为了给她输送氧气？”林衍这些天看了不少西医的书，也能相对较好的理解江来的话术。
    “嗯。”江来点头，“她应该是因为某些原因心跳骤停了，这个时候，让她恢复自主心跳就可以了。”
    “自主心跳？”林衍觉得，这个词倒是很好理解了，“真是形象的形容。”
    江来也是笑笑。
    “好了，今天你是来拜年的，老头子我呢，去后边儿看看午饭准备的怎么样了！”林衍笑着，因为江来已经解释了他的疑惑，再看了看自家女儿和对面的年轻人，也就很开心的为年轻人创造空间了。
    因为，他想早点当外公啊。
    ……
    见林衍离去，江来与林绾对视着笑了笑，颇为无奈。
    而林绾则是想得更多了一些，她觉得，虽然江来很可能意识到了，但她还是需要提醒，“这些日子，关于你的报道，不少。”
    江来点头，“嗯。”
    “其中，少有批判，多是夸赞。”林绾继续道，“而且是很高的夸赞。”
    “没错。”江来得到的消息，也是如此。
    “大有把你捧上天，送你上神坛的趋势。”林绾眉头皱了起来，语气也严肃了一些，“如今咱们华夏代表着落后，洋人，代表着先进与开放，但你的出现，给了民众一个奇迹，因为即便是咱们华夏人，也能做到世界第一！一旦你治病救人出现了意外……”
    江来笑着点头，“嗯，一旦出现意外，我会从神坛跌落，遭受万人唾弃。”
    “是这个道理。”
    “但其实……”江来顿了顿，他很想说，很快，民众们就没有时间来捧他，也没有那个精力去唾弃他了。
    战争将起，每个人，都逃不过。
    “其实什么？”林绾见江来突然止了话，便问。
    江来摇头，“没什么。”
    随即笑着，推过了早就准备好的盒子，“对了，这是，送你的新年礼物。”
    “礼物？”林绾见江来有意转移话题，也就不再追问，能收礼物这事儿啊，特别是在过年的时候，那是相当开心的！
    因为，到手的礼物，是不会变成红包上交给家长的！

 168.我觉得，与你一起很舒服（求订阅月票）

    林绾虽然自小时就只有林衍这个老父亲，但小时候到手的压岁钱，也都是交由老父亲保管的，这个时候，老父亲往往会来一句，“存着以后给绾绾买糖吃哦！”
    于是，包着压岁钱的红纸就会被老父亲收走。
    一开始，林绾也没有这个概念，收走就收走了呗，反正都是要买糖的……直到她五岁，她直接拿了一个叔叔给的压岁钱买了很多糖……老父亲每次就很精准的从她手里拿走红包了，她就再也没有使用红包的权力了。
    直到长大一些，老父亲才开始准许她每年能留下一个红包。
    再到现在，基本收不到压岁钱了。
    让她很是无奈。
    压岁钱这个事儿啊，说起来就是一场……极限拉扯。
    所以，收到礼物，她还是很开心的，更别说，这是江来送的。
    “嗯。”江来点头应下，“拆开看看？”
    “啊？”林绾微愣，当场打开礼物，在她认知中，是不够礼貌的，不过……江来送的，又有不同，于是笑着点头，“嗯！”
    于是，便拆开了盒子，一支露丝蜜的口红，一对银饰耳环。
    瞬间，她只觉得冬日的年节也没有那么寒冷，一下子就热了起来。
    “喜欢吗？”江来有些期待的问。
    如果说，他此前并不想耽误人家姑娘，也并不想在这样的年代成家，那么现在，他是清楚家里人的心思，更清楚自己的心。
    对他来说，林绾是破开这片黑暗的一束光。
    而人类，又总会向往光明。
    林绾轻咳一声点头，“嗯。”
    江来很是开心的笑了，“那就好。”
    “你总送我东西，让我都不好意思了。”林绾这才觉得，自己似乎收了江来不少东西，各式各样的糕点，还有这次的口红和耳环，那次的枪……
    “没有办法，看到那些东西的时候，就想到你了。”江来盯着林绾，“当然，也不用觉得不好意思……”
    “大河三郎被捕的时候，我问过我哥，最后结果会怎么样？我哥告诉我，大概率是因为国籍问题而无法制裁，被送回国内。可是这样一个人啊，在我们华夏的土地上欺负了这么多华夏人，竟然还能全须全尾的回去？”
    “我当时只觉得无力。”
    “所以，在听到大河三郎的死讯时，心里，是庆幸。”
    “还有，申九和牛田那次，我恨他们不争，但后来，有了你给的那个本子，我才想明白，不是他们不想争，而是不知道怎么争，自小到大的生存环境让他们习惯了委屈往肚子里咽。”
    “也让我明白，做好自己的事情，往前走，比什么都重要。”
    “再到岩河小太郎……我初在河面上见到三具女尸的时候，先震惊，检查后是愤怒，女尸身上伤痕不少，生前，显然也是被侵犯过。”
    “作案者，就是岩河小太郎……可没有证据，又无法追责……”
    “如果不是你，我的愤怒这个时候大概有百丈高了。”
    江来感叹着。
    林绾失笑，“你说的这些，是我自己想要做的。”
    “我知道。”江来笑着点头，张了张嘴，“我觉得和你待在一起很舒服，所以时常会想到你。”
    “真巧，我也是。”林绾红了耳根，轻声答道。
    江来眼神都亮了，是了，自从他哥告诉他，林绾把那支插花带回家……他就明白的。
    “嗯。”江来重重的点头，巨大的喜悦从脑袋席卷全身，轻飘飘的，让他又有些晕乎乎的，就……很开心，内心被什么东西充满，这样的感觉很好。
    ……
    林衍可算是听完了这对年轻人的发言，露出满意的慈父笑容，不容易啊……还以为，得拖得更久点儿呢，没有想到，江来的行动速度这么快。
    自家闺女的终身大事，也总算是不用担心了。
    闺女也二十多了，婚事他也是担心的，但他又不愿意让闺女和不喜欢的人结婚，当然……更让他担心的是，闺女竟然没有喜欢的人！
    现在，好在是有喜欢的人了，而且，这个人是知根知底的！
    他那悬着的心啊，也就放了下来，看起来，可以和老江去商量六礼的事情了。
    ……
    感情上的顺利，让江来这些天都轻飘飘的，但是，到了医院，就变回沉稳，毕竟，人命关天。
    大年初八，同仁。
    “蒲梦丽？22岁？”看着这份病历，江来都惊讶了一下，这么年轻就出现了那样的意外吗？
    “对，回来做了心电图以后，是st波的改变。”李枢点头。
    “有问过原因吗？最近熬夜多？还是喝酒多？”
    李枢摇头，“给她备了硝酸甘油片，然后按照她的意思，把能做的检查都做了，基本都没有问题。”
    江来点头，“行。”
    “对了，江，你救人的手法？”谢尔更是好奇江来救人的方法。
    “圣经上说，elijah为施行小儿急救呼吸，而近两百年前，西方就有人提出口对口的人工呼吸；而在我华夏历史上，历代名医张仲景、华佗、巢元方、孙思邈，都有过类似的案例描述，甚至，步骤更为详尽，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儿。”江来笑着，“之后，我也会把这一急救方法对所有人做一个培训。”
    “哦。”谢尔思考起来，他已经想通了其中的道理，倒是觉得，这个蒲梦丽，似乎也是心脏疾病，如果合适，甚至可以入组他们即将开展的实验课题。
    有着心脏疾患的病人，是真的很多啊。
    “走吧，我们去兜一圈病房，然后我就得去圣玛利亚一趟了。”江来站起身，便对着办公室的诸多医生开口。
    ……
    病房里，蒲梦丽穿着病号服，脸色还算不错，看着窗外。
    她觉得，自己总该能蹲到江来的，毕竟，救命之恩，是需要好好感谢的。
    可是没有想到，从她入院到现在，已经过了两天，还是没有见到对方……让她有些遗憾。如果今天还见不到，她就打算出院了，到时候再来医院感谢吧。
    而这些天，从护士的嘴里，她也了解到，江来现在还是单身，而且是江家的小公子，救过很多有身份地位的人。
    更别说首例断指再植和皮肤移植了。
    又想起了那纯粹的笑，让她觉得这个年节，哪怕是自己一个人过，也多了很多温暖。
    很快，她就听到了一阵脚步声。
    江来戴着口罩，就这么出现在她眼前，身后，跟着一堆白大褂。
    然后，她就听了一堆的英文。
    ……
    “现在感觉怎么样？”在听完李枢的病史介绍后，江来直接问了病人，“那天之前，有熬过夜吗？还是喝过很多酒？或者是做了什么其他的事情？”

 169.又是一只猪（求订阅月票）

    在江来看来，这么年轻的病人会突发的一个胸闷胸痛，多数时候应该是有诱因的，因为这么年轻的病人，会有冠心病的可能性实在不大。
    所以，他才会问一系列的问题。
    蒲梦丽原本感谢的话，却被江来的问题堵在了嗓子眼儿，略一思忖，摇摇头，“熬夜没有，只是我每日睡得不多，喝酒……也不少。”
    越是年节，她们歌舞厅的生意，也就越忙。她长得好看，自然是有不少的爷捧场，喝酒应酬什么的，在所难免。
    “是睡眠有障碍？”江来记起了病历上蒲梦丽的职业，但出于医生的职业道德，他还是得问清楚，如果是睡眠障碍的，也是需要做治疗。
    蒲梦丽点点头，“应该算是。”
    “睡眠障碍多久了？喝酒也不少，一天喝几两？持续多久了？”
    “睡眠的情况，已经有十年了，能睡得好的日子极少。至于喝酒，近一年来吧，每天都要喝半斤左右的白酒。”蒲梦丽想着自己的情况，开口回答。
    江来眉头皱着，“睡觉的情况，看过医生吗？”
    “看过大夫，也喝过药，喝药能好一些，不喝药，基本上都睡不着。”蒲梦丽微微叹气，这事儿，也是她的心病。
    “长期的睡眠不好以及饮酒，会使人的血管加速硬化，并且影响人体的代谢，你现在的情况，我不确定是一时的血管痉挛引起的，还是血管情况已经很不好……不过，过段时间，或许就有可以确定的手段，这样，你现在基本没有什么问题，先出院吧，给你的药你带好。等我们这边检查手段完善了，我们再联系你。”江来倒是没有想要把这个人继续留院，毕竟，现在医院的床位很满。
    因为名气越来越大，原本的床位是早就不够用了。
    为此，急诊收回来的病人，除了特别重的，其他的都放在了原来的宿舍楼，现今已经成为了临时的急诊大楼。
    至于进修的医生们或者以后来的实习的学生们，则是被安排在了距离医院不远的居民楼里，也是医院租下来，当做宿舍用的。
    “啊……”蒲梦丽没有想到自己这就要出院了，想说些什么，可是发现江来已经把她后面的事情都已经安排好了，即便想要说谢谢，也在江大主任的威势下尽数忘却了，只得呐呐点头，“嗯。”
    江来也自然是点头，随即带着其他人走到了下一个病床的病人那边查房。
    蒲梦丽看着穿着白大褂的江来被其他人挡住，只听得到声音，就觉得很是享受。
    她，这几天当然也看到了报道，原来……江医生是那样救了自己的。
    想到这里，不禁脸色一红。
    ……
    “好了，查理，李枢，还有沈医生，麻烦你们看好病房以及急诊医疗中心了，我和谢尔还有事情需要离开一下。”江来把医院的事情交代好。
    “好的。”
    “对了，查理，把这个月的排班给我准备一份，到时候我要抽时间给大家培训一个急救的方式。”
    “好的。”
    ……
    “江，其实福思曼的这个血管造影的实验，我们自己医院也能尝试。”车上，伯恩教授开口。
    “是可以尝试，但，人家愿意出材料，咱们有什么理由不去？更何况，不管是人工肺，还是人工心脏……都在圣玛利亚。”江来倒是没有医院之见，主要是大部分设备都在圣玛利亚，而且即便手术，也有很大可能是在圣玛利亚而不是同仁，他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
    “江，到时候是圣玛利亚成名了……”谢尔笑着。
    “那又如何？除非他们能在短时间内培训出一个能与我相当的医生来。”江来笑笑，是啊，他好歹是知道很多东西要如何操作的。
    “不然，到时候出名的还是你同仁的江来医生。”谢尔眼神亮了亮，接话。
    的确，没有差别。
    反而能显示出两家医院是一个联合的状态。
    伯恩这才思考了一下，觉得也能接受，“倒也是。”
    江来笑笑，也不再说什么，伯恩的担心，他知道，但是……他相信，经历战争以后，这样的门户之别，会少去很多的。
    ……
    圣玛利亚医院地下仓库。
    江来等人穿着一层厚厚的铅衣，对着一只已经麻醉好被绑住的猪上下其手，之所以用猪实验，是因为猪的许多器官是最接近人类的。
    例如，心脏。
    而铅衣，则是江来提出来的。
    这个时代的医生们，对自身的防护措施，其实是没有那么严格的，影像的仪器操作，因为具有放射性，是需要医生对自己做好防护的。
    如果是男医生，就特别得防护好下半身。
    “有点重！”伯恩呼出一口气，“不过，如果这项检查需要长时间在x线室，防护又的确是必要的。”
    “不错。”索菲亚也是赞同，她们这群人之中，可没有人能保证一下子就做完检查的。
    ……
    “各位前辈，其实我想说的是，医学上，不论什么操作，都需要保证无菌。”江来在拿完需要的东西后，开始演示起来。
    无菌术，他虽然在同仁已经立下规矩，可圣玛利亚，还没有。
    “我们要尽量的保证患者伤口的干净，不被额外的细菌污染，当然，酒精消毒，也很重要。”江来是第一次用一只猪讲解这些……
    “确定切口的位置，然后范围消毒……”
    “三遍……”
    “一遍比一遍范围要小……”
    “如果外科手术能做到这些，病人的感染概率会下降一个等级。”
    一旁，罗丹一个咯噔，“你说什么？”
    “感染的概率。”江来重复了一遍，“当然，除了术前切口位置的消毒，还有术中也要保持无菌……”
    “好了，罗丹，这一点晚些再具体讨论。”索菲亚劝住了罗丹，虽然，她也很激动就是了。
    ……
    猪的很多器官，虽与人类相似，但到底身体构造还是有所区别，所以，循环系统与人类的不同还是很多的。
    为此，江来还特意去请教了一个有经验的屠夫，亲眼见了一次屠宰与分解，才对猪的血管位置有了大概的认知。
    以现有的导管技术，或者说……导尿管条件来说，血管的通路越简单越好。
    所以，江来选择了猪颈前部的体前动脉的位置。

 170.进心脏了！（求订阅月票）

    消毒，划皮，游离血管。
    每一步，江来的动作都很明确，而且也很完美，看得其他人都有些错愕。
    “江，你不仅对人体解剖精通，对猪的解剖，也很熟悉啊！”谢尔夸赞着。
    “昨天我去看了一个屠夫如何宰杀一只猪。”江来毫不在意的回答。
    其他人：……那就难怪了。
    “不过，也的确比你们熟悉一些。”江来游离完一堆脂肪，而后见到了搏动的血管鞘，便笑着道。
    “是是是，你最厉害。”谢尔配合着帮着江来继续分离。
    这一场实验，其他几位倒是都在一旁备着的，这类操作，还是由两个年轻人来完成的。
    倒不是其他，而是相比起其他三位来，江来与谢尔的默契……是最佳的。
    血管鞘游离完毕，江来拿着手术刀轻轻的在血管鞘上划了一刀，而后剥离，这才找到了两条并行的血管。
    跳动的那条，当然是他们要找的动脉。
    分离。
    两把血管钳各夹一端。
    划刀，再在刀口的两端各缝上一针，以便固定。
    于是，此前准备好的稍粗导尿管套细的导尿管，便从口子进去，而后撤去近心端的血管钳。
    导尿管的进入，很顺利，当然，导尿管的末端，也出现了鲜红色的血液，被谢尔一下用血管钳夹毕。
    江来操作着导尿管往想要的方向走，谢尔把控着血管的情况。
    “先拍一张。”江来沉静的开口。
    一旁，伯恩三人有些激动，因为……他们已经能在x光机上看到了一根长条形的物体，正在猪颈部的位置。
    “真的能看到！”索菲亚睁大眼睛，语气兴奋，“伯恩，这事儿有划时代的意义啊！”
    “我知道，索菲亚！”伯恩笑着，已经准备好了碘化钠注射液，以及一个50ml的大针筒，“如果……打进注射液……”
    “是！真的能如预期，那我们就成功了！”罗丹接话，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x光机屏幕上的影像。
    江来当然是不管这三个人的激动，当然是能成功的，因为这在后世，已经是相当成熟的技术，其原理，更是不用再说。
    他现在做这些，不过是让自己的操作更合理，而且，他也想试一下，以现在条件的导尿管，到底能不能做血管造影。
    然后，他发现，可以是可以，但操作起来，比后世的要难。
    “再来一张。”
    “进心脏了！”
    “在心脏了！”
    “进去了！”
    “真进去了！”
    除江来外，其他四人都激动起来。
    “教授，造影剂。”江来看了一眼，倒是平淡，虽然难操作，但是，好说歹说，还是进去了。
    “好。”伯恩点头，把针筒接到了导尿管上。
    谢尔这才撤去了夹在导尿管上的血管钳。
    伯恩教授则是用力的往导尿管里打着碘化钠。
    实验，还是相当成功的，成功的看到了猪心脏上的血管情况，各路通畅。
    ……
    “我会尽快安排有意愿接受治疗的病人。”办公室里，索菲亚拿着她手上病人的资料，激动的道。
    他们已经结束了实验，回到了办公室，商量下一步的行动。
    “不过……我倒是在想……”罗丹思考了一下，“这个手段，如果用来做周围血管造影，是不是也可以？而且操作更简单一些？”
    江来点头，“嗯，这样的话，对于一些下肢动脉硬化阻塞的病人，也会有一个很好的显影效果。”
    “能用大隐静脉替代？”
    “可以。”江来自是点头，回答了罗丹的问题。
    “哦……我突然觉得，这个检查手段，简直是利器！”罗丹失笑。
    “可……为什么只能检查？”谢尔突然开口，“为什么……不在这个时候一起把治疗做了呢？因为这个时候我们是在血管里面啊！”
    江来有些意外，看了谢尔一眼，“可以，但是技术条件不够。”
    “技术条件？”
    “我们大部分血管的疾病，来自于血管的斑块或者血栓的阻塞，引起血管狭窄，影响血流量。”
    “不错，所以我们只要把栓塞取出，或者用什么东西扩张血管？”谢尔赞同江来的话，所以也给出了解决方案。
    “所以，要么我们用药物溶去血栓，要么拿支架扩张血管。”江来自然笑着，“那么，用什么药物溶去血栓？又该用怎么样的支架支撑柱血管呢？”
    谢尔眉头皱起，沉思起来。
    的确，现在似乎并无这样的药物，也没有能放在人体血管里的支架。
    “当然，你的建议很好，说不定，几十年后，我们就能实现了。”江来想起后世血管造影以及各类支架的普及，感叹着。
    技术这东西啊，有的时候还不是这个时代能跟得上的。
    他记得，溶栓药物还得再过上五六十年，而血管支架……那是更后面的事儿了。
    所以，这个时代，外科解决手段，还是主流。
    但能用造影技术看清血管情况，已经是给外科大夫们指了很大的路了。
    “几十年吗？”谢尔听了江来的话，眨了眨眼睛，需要那么久？
    “好了，不说这些了，有这个检查，我们就能明确患者的心血管情况。”伯恩笑着拍了拍谢尔的肩膀，“对心脏手术来说，这是术前最重要的检查了。”
    “是啊，光是想一想，我就激动无比。”罗丹呼出一口气。
    “虽然我会尽快安排病人，但是，江，这项检查是不是最好直接和手术一起做？”索菲亚看向江来。
    “可以一起做，但是，索菲亚院长，请你一定和病人言明手术的风险，并且，有手术意愿的病人我需要把资料全部都看过。”江来可不想，有的人麻醉了就没了。
    “好。”索菲亚当然应下，并不是说病人求医，医生就一定能治好的。
    “我这里，也会给一些病人资料，江副院长，到时候一起看看？”罗丹则是笑着看向江来，第一次正式的称呼了江来为江副院长。
    江来点头，“好，不过……我不仅会在圣玛利亚展开这些术式，也会在同仁开展，所以时间上可能会有冲突，需要各位多做协调。”
    “放心，这些时间，还是有的。”
    “是啊。”

 171.而是想从江医生身上，得到些什么（求订

    血管造影的成功，给了这群人很大的信心，而且每个人都有了不同的想法。
    因为这项技术的应用，可不仅仅是心血管造影这么简单！
    它能应用的地方，实在是很多。
    “和这种造影类似，只要有管道通路，就可以做检查。”回去的路上，伯恩对着江来开口，“江，那么，肝内的胆管呢？”
    “原理上，可以。”江来没有否认，“不过，教授想要以何种方式进肝内的胆管呢？”
    伯恩沉思起来，以现在导尿管的情况……能对心血管进行显影，那都已经是极大的运气了，“需要更细更合适的材料，对吧？”
    “嗯。”江来笑笑点头，“而且，需要一种新的方式。”
    “新的方式？”谢尔调笑着，“总不能从嘴巴进去，过食管到胃再进十二指肠汝头吧？然后带一个小的照相机？”
    江来感叹，不论任何时代啊，总是不缺有想法的人，然而如何让这个想法变成现实，就需要无数次的实验以及科技的支持了，“我觉得，以后会的。”
    “要是这样，一些小的胆囊结石就能直接取掉了吧？”伯恩也笑，畅想着那样的场景。
    江来笑着点头，“嗯。”
    “但是，现在这些都是我们想想而已……”谢尔看向车窗外，“江，以后真的会实现吗？”
    “会。”江来用着笃定的语气回答。
    “说得好像你看过。”谢尔受到了鼓励，笑着怼了江来一句。
    “是啊。”江来笑道。
    于是，三人都笑了。
    ……
    出了同仁，江来驱车往林家而去，顺便把来医院看病人的林衍给载了回去。
    “现在那几个断指的病人，指头虽然成活了，可钢钉也还未拿掉，后续要做跟踪，还得好几个月啊。”林衍感叹着，“这些人也是可怜，过年啊，都得在医院过。”
    江来看了一眼副驾驶的林衍，“时运如此。”
    “时运？”林衍琢磨了一下这两个字，而后深有同感的点头，“的确。”
    世道乱，这些人又多都是工人……
    “对了，你今天要留下来吃饭吗？”林衍突然转了个话题。
    虽然江来跟林绾已经算是互相表明心意，可林衍也还是想给两个人多创造点机会，所谓……小别胜新婚，两个人刚刚表明心意，也正是要互相黏着的时候。
    “啊……”江来惊讶了一下，而后轻咳一声，“那我一会儿打个电话回家，告诉我爹一声，晚上不回去吃饭。”
    “我看行。”林衍笑呵呵的应下。
    ……
    接到了消息的江云廷脸色还算舒缓，“老张，这是……”
    “林先生后来接过了电话，说是，小少爷和林小姐，已经……表白心意了。”张伯笑着，“所以，今天就给两个年轻人创造了一下机会。”
    江云廷欣慰的笑笑，“可算是确定了啊。”
    “是。”
    “一应的礼节，可别怠慢了，该准备的就准备起来了。”
    “是的，老爷。”
    餐桌上，江云廷说了这事儿。
    江继开和顾雅对视一笑，眼神中全是了然。
    因为今天，顾雅就接到过林绾的电话，问询，如果送东西，应该送点什么。
    作为闺蜜，她还是给林绾出了些主意，至于后续如何发展，她现在是很期待的。
    “爹，那咱家就热闹起来了。”江继开嘿嘿的笑着，“不如，爹，您也再试着找一个？不然，多孤单啊！”
    江云廷登时黑了脸，冷哼了一声，不做回答。
    但是，自家儿子说的话还是有道理的……
    两个儿子到时候都成了家，天天在他面前眉目恩爱的……那可受不了。
    ……
    华夏的新年，很是热闹。
    这一点，渡边已经体验了好些年了，好一些时候，他甚至也会沉浸其中。
    不过今年，他不敢有任何放松。
    之前在江来办公桌上看到的东西，依旧时时刺激着他。
    这些天，江来除了过年，要么去林氏医馆，要么就去圣玛利亚或同仁，哦，对了，还在街上用一种很特殊的方式救了一个年轻的女子。
    他甚至想着，江来如果不是敌人，能收为帝国所用，那简直是一大助力，甚至，他相信，有江来在，帝国的医学技术能有很大的一个创新。
    至少，他没有见到自家帝国的医生做断指再植的手术，也没有见到他们能做植皮手术，更没有见到他们能救回已经死去的人。
    他觉得，自己还是得再试一试，这样的人才，能拉拢，总比废掉的强。
    ……
    这个年，杨大勇带着杨虹虹过得很开心，是他们兄妹来上海最开心的一次过年。不过，杨大勇还是很认真的负责同仁的安保，休息的时候，依旧追查着之前的入侵者。
    为了不让杨虹虹一个人在家，他把杨虹虹也带到了同仁，毕竟，杨虹虹和医院里的人也相当熟悉了。
    “大勇，那家寡妇铺子，我盯了两天了。”柴大平跟杨大勇合计着，“昨天晚上，我见到一个陌生男人进去了，到后半夜才出去。”
    “陌生男人？”杨大勇微微错愕，“我记得，这个寡妇风评一向不错？”
    “是，所以我昨天晚上也很惊讶。”柴大平点头，“后来我就跟着那个男的，你知道我跟到了哪里吗？”
    “哪里？”
    “一个鬼子的洋房里。”柴大平轻声道，“我一直以为，我调查的方向是错的，可没有想到……”
    “被你撞到了。”杨大勇沉声，“看起来，能把铺子开在赌场对面，也都不是简单的人啊。”
    “江医生虽然说，他东西没丢，但我总觉得，鬼子是得到了什么消息才是。”柴大平也皱起眉头，“自上次有人闯进来后，我发现，盯着咱们医院的人，变多了。”
    “哦？”
    “咱们医院对面的那个楼，有一个房间，每天都会在固定时间打开窗户，往我们这边看，每次一看，就是好几个小时，直到看到江医生的车子，才会关上窗户。”
    “那不是盯着咱们医院，而是盯着江医生。”杨大勇表情凝重起来，“鬼子在打江医生的主意。”
    “可江医生现在日常都有滕家兄弟跟着，安全上，应该没有问题。”
    “所以，鬼子的目的不是江医生这个人，而是想从江医生身上，得到些什么。”

 172.他们可以有无数的办法逼停车子（求订阅

    至于鬼子想从江来身上得到些什么东西，杨大勇和柴大平是猜不出来的。
    不过，结合江来的身份，他们也会有所推测。例如，江家的情报，又例如，江来这顶尖的医术。
    可如果只是为了医术，鬼子这么做，难免有些大费周章了。所以，他们更倾向于是一些情报类的，而且是对鬼子有着致命吸引力的情报。
    但是，江来身上，有什么特殊的情报，会对鬼子有着这样的吸引力呢？
    难道，江医生还有另外的身份吗？
    “老柴，不管是为什么，近段时间，你得发挥好你的侦察水平了。”杨大勇认真的道，“不管江医生是什么身份，只要是鬼子的敌人，那么江医生就跟咱们是一伙的，更别说……江医生还救了虹虹。”
    “放心吧，大勇。”柴大平点头，随即咬牙切齿的道，“咱们东三省的地盘虽然被鬼子吞了，可也并不是全然没有人反抗的！”
    “嗯。”
    ……
    江继开这几日是过得很开心的，巡捕房里，依旧是他说了算。
    虽说金森已经出院，可后续还是得好好修养一番，而且这样大一个手术与人情，金森是断然不会随随便便的揭过的。
    不过，他没有想到的是，在年节的时候，自己竟然还接到了任务。
    “上海的鬼子有异动？”江继开皱着眉头，疑惑，“罗先生，是什么异动？”
    “好一些鬼子，都盯着你弟弟，江来。”对面的中年男子喝了一口茶，淡淡的开口，“虽然，具体原因不知道，但我很肯定。”
    江继开眉头皱的更深了，“盯着江来？为了什么？”
    “医术？不对，如果只是医术，不至于这么关注。那是为了什么？”
    “谁知道呢，还是，你弟弟有着你都不知道的身份。”中年男子笑着看了一眼江继开。
    江继开沉思起来，江来的身份，应当就是个医生才是……如果说真有什么他也不知道的身份，难道是在国外的时候？
    不行，这事儿他得好好问问江来。
    “所以，这次的任务，一是保护江来，二是弄明白这件事的原因。”
    江继开脸沉了下来，“先生这是怀疑我江家？”
    “那倒不是，”中年男子笑着摇摇头，而后依旧笑道，“只是这件事太奇怪了，你弟弟可才回国不到两个月，在医疗领域崭露头角，这件事我没有任何疑问，上面也不会有疑问，毕竟是咱们华夏的人才。但是，他能引起鬼子这样的反应，就很奇怪了，难道你自己不觉得奇怪？”
    江继开表情越冷，“我当然觉得奇怪，我会问，但江来如果不说，那我也不会勉强。”
    “继开，我知家人是你的底线，但覆巢之下无完卵，上方多次提出要让你弟弟这么优秀的医生到卫生署任职，可都或明或暗的被人阻挠了，无论是你爹也好，还是你也好，都不希望他走到这条路上，你们在保护他。”男子感叹，“可随着江来的名气越来越大，成就越来越高……你觉得，你们还能护得住吗？让他就只当医生？”
    “这不用你们管。”江继开站起身，随即转身离去。
    这件事，不管他是不是生气，已经存在了，那么，就需要去解决。
    鬼子，想从江来身上得到的东西，是什么？
    江继开开着车子，往家赶，一路上，他都在想这些，是什么呢？
    一些医疗方面的资料，鬼子肯定想要，但不会出动这么多人，毕竟……只是医学方面的东西，而不是影响国家生死……
    影响国家的事情？！
    江继开似乎想到了什么，可……江来身上能有什么影响国家的东西？
    ……
    江来在林家吃完晚饭的时候，时间也挺晚的了。
    饭后，林衍照例去忙了，留下他和林绾傻笑，然后就一起看书。
    至于滕家兄弟，也受到了林家的招待，饭后，很自觉的跑到了医馆外面坐着，不当电灯泡。
    “腾乙，看到了吗？”滕丙坐在医馆的台阶上，脸上看着是笑容，与自家弟弟聊着天，眼神余光却是瞟向街头的某处。
    “嗯。”腾乙点头，“街尾也有。”
    “一会儿注意些。”滕丙开口。
    “我知道。”
    “万一有什么冲突，你护着小少爷。”
    “好。”
    ……
    江来是不知道这些东西的，也不知道有些人为了他，正在暗暗较劲。
    “时间也不早，我就先回去了。”江来把手中的书往林绾身前一推，“你先看，到时候我再看。”
    “也好。”林绾没有拒绝，“明天晚上，听说有小龙灯，要不要看？”
    “好啊！”江来应下，华夏过年传统，他向来是有兴趣的，更别说，是和喜欢的人一起看了。
    “那我送你。”林绾笑着。
    江来也是笑着点头。
    于是，两人便并肩走到了医馆门口，见到了滕家兄弟就这么大咧咧的坐在台阶上，都是一阵无奈。
    “走了，回家了。”江来开口。
    “好。”滕丙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雪，随即往江来身前一站，轻声道，“小少爷，有人跟着咱们。”
    “谁？”江来疑惑。
    一旁，林绾也是眉头皱了起来。
    “还不确定。”滕丙低声，“不过，不像是朋友。”
    “一会儿会上来？”江来问着。
    “不确定。”滕丙摇头。
    “既然这样，就上车，回家。”江来做了决定，总不能，被堵在这儿吧？
    “你等一会儿，我从后门绕过去看一下。”林绾当下就做了决定，跟着江来都跟到她家了，她能只看着？根本不可能。
    江来只得应下，于是，几人又往医馆进去。
    滕丙则是跟着林绾绕后查探去了。
    ……
    “怎么又进去了？”
    “应该是有事儿吧。”
    “所有人，待命。”
    “嗨！”
    ……
    墙头上，林绾看着这三个候着的人，倒是不禁好奇起来，江来这是惹了什么人啊？上门绑架这事儿都要做出来了？
    不过，在她家，她还能让江来被绑了吗？
    那决计是不可能的。
    这边是街头的位置，3个人，那么，街尾呢？也是3个人吗？
    ……
    “街尾是4个人，因为我们回家的话，方向是街尾方向。”滕丙很快解决了林绾的疑惑。
    医馆内，四人便坐下商量。
    “其实，上了车，他们追不到我们吧？”江来摸了摸下巴。
    “是这个道理，但……他们可以有无数的办法逼停车子。”

 173.关键词：7月，北平（求订阅月票）

    林绾的话，让滕家兄弟很是赞同。
    江来笑着，“其实，我车技蛮好的。”
    林绾翻了个白眼，对着滕家兄弟道，“打电话给江继开。”
    “对啊！”滕丙登时反应过来，只要打电话给自家大少爷，让他带人来，那不就都解决了吗？
    “其实，我倒是想问问，他们所图为何。”江来摇摇头。
    “你想干什么？”林绾表示不解。
    “直接问问他们，是想干什么？”江来解释，“应该不是要我性命，否则，也有好一些机会才是。”
    说实话，江来并不想日后都这样，一波未平，又来一波，他……只是一个医生而已。
    当然，对于这群人的身份，他其实已经有了猜测，能用这样手段的……无非是鬼子，若是其他势力的，大可大大方方的去医院或者家里找他。
    “敌友不分未分之前，这样是不是太冲动了？”林绾无奈，虽然，她也觉得江来说的是有一定道理的，但在场的人，都不会拿江来的性命去冒险。
    “先沟通，沟通若是不成，再打电话喊我哥？”
    “先喊你哥，再沟通。”
    江来想了想，也点头应下，因为……这两者其实没有区别，最后都是要沟通的，当然，后者更安全些。
    ……
    江继开刚刚到家，就接到了林绾那边的电话，随后脸色一冷，挂了电话之后又拨了个电话。
    他的弟弟，还能被人围了？
    ……
    “我哥一定特别生气。”江来坐在椅子上，放下了手里的书，笑着道。
    “换我，我也生气。”林绾赞同。
    江来失笑，“其实，换我，我也生气。”
    林绾瞪了江来一眼，随即也笑出声，“你真是……万一出意外呢？”
    “那大概就是，时不我济？”
    ……
    “队长，来了一队巡捕！”街尾的巷子里，埋伏的人交流着信息。
    “纳尼？撤！”
    ……
    江来是万万没有想到，自家哥哥带人来，然后把人给吓跑了。不过，在见着江继开那黑得不行的脸，他也没有说什么。
    与林绾简单告别，便跟着江继开回了家。
    车上，江继开也是什么都没说。
    滕家兄弟见自家大少爷那脸色，也是什么都没敢问。
    到了家，江继开跟着江来进了房间。
    “说说，我们江大医生，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能惹来这么多鬼子？”江继开佯装生气的问。
    “我也想知道。”江来耸肩，笑眯眯的答。
    “别跟我嬉皮笑脸，今天亏得是给我打电话了，不然你怎么回来？起冲突怎么办？受伤怎么办？你想过爹没有？”江继开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还是觉得不够解气，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下，“说吧，江医生，江主任，江副院长。”
    江来见此，自知逃不过。
    这些天来，他也在思考，要怎么给上头提个醒，通过怎么样的渠道才能引起重视，毕竟……战争一开始，就是全国百姓的事儿。
    金森进同仁那个晚上，鬼子来人探过，却什么都没带走。
    东西，是没带走，可日历，却被人翻过了。
    他的日历上写着什么，他自己再清楚不过。
    他其实也很想知道，鬼子在知道这事儿之后会是什么反应，却没有想到，过了这么久，才有了这些行动。
    “其实也没有什么，我在国外的时候，从一些不同的渠道，得到了一些特别的消息。”江来随后坐在了江继开的对面，表情严肃。
    “什么消息？”江继开眉头立刻锁起，沉声。
    “鬼子在今年年初，加大了对石油、铜铁矿、粮食以及布匹原料的购买力度。”江来思索了一番，开口。
    “鬼子领土狭小，物资多赖进口，这不足为奇。”江继开看了一眼江来，鬼子的贸易消息，他也能得到，当然，他也能看出来，鬼子的野心不小。
    “大家都知道，中日之间，必有一战。”江来笑着，“只是，何时呢？”
    “什么意思？”
    “7月。”
    “什么7月？”江继开疑惑，随即瞪大眼睛，“你是说……”
    “对，有这个消息。”江来点头。
    “你从何而来？”
    “猜的。”
    “猜的？”江继开不信，如此准确的时间线，根本不可能是猜的，“有人告诉你的，所以，鬼子才会盯着你，怕是告诉你这个消息的人，地位不低！鬼子想排内鬼！”
    江来耸肩，随便江继开怎么想，总之，这个消息他是先透露出去了，至于江继开会怎么往上说，他相信……自家哥哥一定会把他摘出去。
    “除了时间，还有其他什么消息没有？”
    “北平。”
    “北平？”江继开迅速跑回了自己房间，随后拿了一份地图过来，在江来的书桌上铺开，又迅速找到了北平的位置。
    “鬼子拿了东三省，必然以东三省为最初的基地，而与东三省相邻，又具有象征意义的城市，唯有北平。”江来开口，看向江继开的这份地图，果然，不仅仅是一份地图，上方更是有着势力划分。
    看起来，江继开做的功课不少。
    “你的消息……可真实？”江继开压下了心里的震惊，实际上，北平也是大多数人重点关注的城市。
    “谁知道呢。”江来笑着。
    江继开脸色又不好看起来，“鬼子会盯着你，是因为他们知道了这个？”
    “应该只知道7月。”江来摇头。
    “你故意的？”
    江来继续摇头，“怎么可能？”
    江继开心思急转，什么叫怎么可能？以江来的性子，知道了这些消息后定然是想要做提醒的，可江来无党无派，向谁传递这个消息，怎么传递这个消息，就成了问题。
    这种事，无论是他往上说，还是他爹往上说，都不保险。
    所以……
    江来一个月来很急，急着储备物资，急着成立急诊医疗队，又以断指再植与皮肤移植吸引了大部分人的注意力，包括鬼子……
    又在自己的办公室留下这样的信息，无非是要引起鬼子的注意，扩大事态，以取信上边儿……
    等等，又有些说不过去。
    江继开只觉得脑子里一团乱，他相信，鬼子一定是磨刀霍霍，准备进攻，但是他不确定，江来说的到底是真是假!

 174.而是你在蓝衣社的位置（求订阅月票）

    “我再问你一遍，消息真实性？”江继开长长的呼出一口气，不让自己脑子疯狂的转着，而是认真的盯住了江来。
    “可能性很大。”江来面色平静，他当然不会打包票，万一……因为他而改变了，那该怎么办？
    江继开这才又坐回了自己的位置，紧紧的盯着地图……的确，鬼子想拿北平，他们……拦不住！鬼子的关东军会以东三省为基地，源源不断。
    “若中日开战，鬼子必然是想要以最快的速度结束战争。”江来继续解释着，“但我华夏疆土比鬼子大了那么多，鬼子怎么可能做到这些呢？”
    “明末时期，满清以如此少数人统治了数百倍于己的汉人……”
    “所以，鬼子必然想要模仿……”
    “以最快的速度，摧毁民众抵抗的心思，尽早结束战争。那么，北平就是第一个地点。”
    听着江来的分析，江继开是赞同的，打消耗战，他也不觉得鬼子真能打得过，但其船坚炮利……西方诸国，就是靠着船坚炮利炸开了华夏的国门啊！满清政府，便没了抵抗的心思……
    “然后，上海或者金陵。”江来继续道。
    “上海如今各国势力繁杂，而且航运发达，鬼子肯定是要控制住的，以操控战争开始之后的舆论与补给线。”江继开接话，冷笑着，“至于南京，一国之都啊！呵……”
    江来当然是沉默了，怎么往上说，是自家哥哥的事情了。
    “江医生啊江医生，你可真是给我找了个好差事！”江继开又白了江来一眼，思索着。
    “怎么，有人找你了？”江来笑着。
    “一是要保护你，二是要弄清楚缘由。”江继开没好气的道。
    “那就看江大探长怎么说了。”江来丝毫不在意，因为这种事儿，即便往上报，也不一定会有人信的，而江继开，更不会把危险转移到他身上。
    “我要是哪一天英年早逝，肯定是你的缘故！”江继开哼了一声，而后表情认真，“我再问你一遍，消息……”
    江来点头，“嗯，应该是真的。”
    江继开揉揉眉心，“那个人，现在和你没有联络吧？”
    “那个人？”江来微微挑眉，“什么那个人？”
    江继开：……继续装！
    不过，他倒是要认真思考一下，该怎么说这事儿了。
    “你最近，是不是还打算有什么大动作？”江继开问着，他需要另外一件事，来转移上方的目光。
    “嗯，过些日子，我会给一些心脏有问题的人做手术。”江来点头。
    “心脏手术？”江继开吃惊，“等一等……现在，还没有人做过吧？我记得……”
    “嗯，应该是还没有人做过，而且，心脏的手术曾被外科之父称为生命禁区。”江来点头。
    “你有把握？”
    “百分之九十吧。”江来笑着答，另外的百分之十，是受现阶段的条件限制了。
    “艹！”江继开骂了一声，“你倒是大刀阔斧，全然不顾风波！你也替你哥想一想啊，我要怎么往上报？”
    “实在想不出来，就别报了。”江来走到了窗边，看向窗外，“毕竟，即便你报了，也不一定有人信，不是吗？”
    江继开微愣，随即沉默。
    是啊，谁会信呢？
    但作为军人，这样的信息肯是定不会不报的，哪怕没有人信，但只要能引起一些注意，或者说往北平地区增兵……都是好的。
    只是他得再好好想一想，要怎么编这段谎话……还得编的合情合理……他觉得自己也太惨了。
    “哥，民府现在就像个筛子，我觉得，你还不如不报。”江来想了想，还是觉得不报比较好，“北平地区的将领……就提个醒吧。”
    “你放心，若是这样的消息，定然是极为机密。”江继开摇头，不可能不报的，只是，他的确要思考，怎么把江来给摘出去……这事儿啊，还得编一编。
    可愁死他了。
    ……
    次日。
    “你说，江来要给人做心脏手术？”江继开对面，中年人大惊。
    自江来这个医生为国争光不少以后，他也去了解了一些东西，外科手术的发展上，华夏是不如国外的，但从江来回国以后，这个现状，似乎就改变了不少。
    因此他也了解，心脏……这个人类生命禁区，是还没有医生敢挑战的。
    “对，鬼子本来就想拿江来的断肢再植的资料，也想知道急诊救护的那一套流程，结果又知道了这事儿……”江继开摇摇头，“所以，我严重怀疑，鬼子是想把江来绑走。”
    中年男子皱起眉头，“的确有可能。”
    “我爹那边刚得到的消息，今年年初，鬼子从米国佬手里买了更多的石油、粮食和铜铁矿。”江继开轻飘飘的道。
    男子眉头皱的更深，“鬼子在做准备了。”
    “嗯。”江继开点头，“战争，应该不会太远。”
    中年男子叹气。
    “另外，我可能最近会辞去巡捕房探长的位置……”江继开思索了一下，而后开口。
    “做什么？”中年男子错愕。
    “北上，去29军。”江继开认真的道，“战争既然不远，北平定然是鬼子的目标。”
    中年男子张了张嘴，更加错愕，“你疯了！”
    “没有。”江继开摇头，“昨夜在得到鬼子储备资源的消息后，我看了一夜的地图，伪满洲国的国界划到了北平北面的雾灵山，东边是冀中自治政府一个伪政府，对鬼子来说毫无阻力，西边是蒙疆自治政府也是鬼子的傀儡……”
    “继开！你别忘记了，作为军人，你要做的，是服从命令！”
    “正因为我是军人，所以我更要北上！暗地里这些蝇营狗苟，我受够了！”
    军校毕业生，成为了一个租界巡捕房的探长，而不是进军队……就已经够他闹心了，如今，知道了江来给的消息，他更是坐不住了。
    “我不同意。”男子生气的坐下，在上海，江家势力足够，所以他的部分工作一直开展的很顺利，如果江继开离开，他不仅少了个得力手下，连工作难度也会加大。
    “罗先生，你不同意，也没有用的。”江继开笑着，他想去军队，其实只是与他目前的上司打声招呼而已，“我今天的话，只是通知先生一声，抱歉了。”
    作为江云廷的儿子，这样的底气，他当然有。
    如果说，不把江来的消息上报，那么唯一的解决方法，就是他去北平，第29军！
    男子呼出一口气，而后无奈摇头，失笑，“哎……你们这些年轻人啊，也罢，但是，我有一个要求。”
    “什么？”
    “你得找人接替你的位置，不是巡捕房的探长，而是你在蓝衣社的位置。”

 175.元宵（求订阅月票）

    2月25日，正月十五，废历元宵。
    夜尽花灯，高跷成列，龙灯为行，民众聚集，人山人海，整个上海，热闹非凡。
    近一个星期，江来都在为即将进行的心脏手术做准备，他、罗丹以及谢尔需要磨合，圣玛利亚的医生护士们也需要对无菌术进行熟悉。
    一项新的操作规定往下推的时候，自然是怨声载道的，但哪怕如此，索菲亚的支持，罗丹的推进，让无菌术很好的在圣玛利亚生根发芽。
    而同仁这边，外伤骨科的手术与烧伤外科手术开展的也越发多了，让查理与李枢直觉自家医院是不是要变成骨伤专科以及烧伤专科医院了。
    若说还有怪事，那就是这一个星期来，租界几个巡捕房的执法力度突然加大，抓了不少人进局子。
    好不容易到了元宵日，在家里吃了元宵后，江来也是偷得半日闲，约上了林绾看灯。
    当然，凑热闹的也有，比方说……谢尔以及他的妹妹，莉安娜。
    “江，你已经有女朋友了你竟然不告诉我？”谢尔心里为江来高兴的同时，又有些气愤，他自觉，他应该是江来的好朋友了才是。
    而莉安娜，近期是在自家哥哥的耳濡目染之下，又跟着丹娜女士不断的往同仁跑，再是被报纸上的报道轰炸……于是刚有了些想法，却发现被掐死在了萌芽状态。
    “你没问。”江来笑着，牵着林绾的手，在人群中穿行。
    谢尔呵呵了一声，随即又十分绅士的跑到林绾身边，对林绾开口，“这位美丽的女士，我是江的朋友兼同事，现在单身，如果女士有朋友也恰好单身，那我不介意认识认识。”
    林绾噗嗤一声笑了，看向江来，“你朋友都这么有趣吗？”
    “有趣？”江来看了一眼谢尔，“算是吧，不过，谢尔，你现在真的单身吗？”
    “当然！”谢尔毫不犹豫的回答，“这一分这一秒开始。”
    一旁，莉安娜扶额……那么，詹妮莎……已经在这一秒被自家哥哥宣告为前任了？
    江来翻了个白眼。
    林绾倒是也理解了这意思，无奈摇头，笑着，“如果谢尔医生永远都是这样，我可不敢把我朋友介绍给你认识。”
    谢尔也不介意，耸肩，“多个朋友也不错的。”
    “好了，谢尔，好好看灯吧。”江来及时止住了这个话题。
    谢尔自是笑着应下了。
    “对了，丹娜女士今天也带着孩子们一起出来看灯了。”莉安娜找了话题，她其实也是刚从丹娜家里出来，“孩子们的手最近也还在恢复中。”
    江来点点头，笑着，“该注意的东西，出院的时候我也都叮嘱过了，他们开心就行。”
    几个孩子们，虽然还没正式被领养，但是却已经和丹娜女士以及约翰先生一起过了中国年，然后还来江家拜了年，算是走了亲戚。同时，大头二狗三妞还在流浪时的一些朋友，也被赠与了食物与衣服，今年的过年，也可算是开开心心。
    今日元宵，约翰夫妇当然会带着几个孩子们来凑热闹，孩子们的手做了手术，但不影响其他肢体活动，当然能看灯了，按照约翰夫妇的性子，也定然是不会让孩子们在人群里跑闹的，顶多，是找个地方坐一坐。
    “这些日子，丹娜女士心情好了许多。”莉安娜开口。
    江来只是点头，嗯了一声，见迎面走来一支高跷队，便拉着林绾往路边让了，“小心。”
    “放心，江医生，我可不是柔柔弱弱需要保护的女孩子。”林绾对自己的身手，还是有相当的自信的。
    “我知道。”江来只是笑着应下，“可我不会因为你的不柔弱，就不去保护你。”
    林绾愣了愣，随即红了红耳根，只觉得今日的元宵灯会，过于热了些。
    谢尔是能听懂汉语的，但此刻也是没法听清江来的话的，只是在感受到两人之间那涌动的情愫时，后悔没有带詹妮莎来看灯了，不过，他却是转头对自家妹妹道，“莉安娜，你也该找个男朋友了。”
    莉安娜：……？？？
    ……
    “龙灯！”
    “龙灯来咯！”
    人们开心的喊着，两百多米长的龙灯很是壮观，四周，又噼里啪啦的响起了鞭炮声。
    “嘿哟！”
    “嘿吼！
    龙尾的舞灯者往后拉扯，龙头的舞灯者一个错不及防，于是，长长的龙灯便疯狂的后退，引得周遭群众一阵惊呼。
    但，龙头也没有这么简单就被龙尾占了上风，很快止住了后退的势头，先是艰难的往前移动，随即，又在舞灯者的快跑与齐声呐喊之下，整条龙灯便急速的前进。
    群众们又是一阵惊呼，带着欢笑。
    “这龙头和龙尾又掐起来了！不知道听哪个好了！”
    “哈哈哈，今年这个灯啊，比去年长一点，但是今年小伙子明显变多了！”
    “这倒是！说明啊，生活会越来越好的！”
    ……
    江来与林绾则是全程围观了龙灯这拉扯前进的步伐，也跟着一惊一乍，一起大喊，都觉得有些好笑。
    “小时候特别喜欢过年，因为不仅能吃很多糕点，还能看灯会。”林绾笑着，“我在想，我长大了也要去舞龙灯！不过后来才知道，女孩子不可以……有些遗憾。”
    “想体验一下？”江来看了一眼林绾，“我记得，我几个堂哥和堂弟今年都有参加，要么，我们找找，让你试试？”
    林绾却是摇头，无奈，“你也真是……什么都不拒绝我。”
    “为什么要拒绝？”江来也摇头，“我从不觉得，有什么是男人可以做，而女人不可以的。”
    “不过，有件事……是女人可以，而男人不可以。”林绾挑眉。
    江来笑着点头。
    而谢尔早就看不下去这两个人卿卿我我了，拉着莉安娜找了家咖啡馆，便和这两个人分开了。
    林绾见江来点头，也忍不住笑了，有些时候，她觉得江来对她的尊重，根本就不像是现在这个年代长大的。
    她见过太多大男子主义，认为女孩子应该怎么样怎么样的，可……像江来这般的，还是第一次遇到。
    她现在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喜欢江来了，不仅仅是因为觉得江来纯粹，更是在江来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平等。
    江来从不会因为她是个女孩子就阻止她去做某些事。
    这种感觉……实在太好了。

 176.手术，开始。（求月票订阅）

    江继开，不似江来这般无忧无虑。
    在选择对上司隐瞒从江来那里得到的消息后，便联合了几个巡捕房，在这一个星期里疯狂的打击鬼子的一些情报人员。
    敢对江来动手，着实是触碰到了他的底线。
    他虽然即将辞职，可现在，毕竟还未辞职，至于他的想法，当然是和自家老父亲沟通过的，并且，他也必须让一个己方的人坐他现在的位置，至于……蓝衣社那边，他是到现在都没有想好谁能接替他。
    他当时加入蓝衣社，本就是抱着报国之心。作为一个军人，不能进部队，他当然会选择另一种报效祖国的方式。
    而今，要离开……也的确是需要好好收尾的，至少，不能给别人带去太大的麻烦。
    “还在愁？”顾雅给江继开倒了一杯茶，走到了江继开身后，开始揉着后者的太阳穴，“你啊，别想这么多。”
    “哎……”江继开叹气，怎么能不多想呢？
    这一个星期来，他算是理解了江来到底为什么如此着急忙慌了。
    合着，就是为战争做准备的。
    连自家弟弟都如此了，他一个做哥哥的，哪里能落后呢？
    “你啊……”顾雅无奈，近一个星期来，她觉得江继开白头发都有了，“你再这么叹气下去，到时候去北平，可就成小老头了。”
    “抱歉，雅雅……”江继开也无奈，他想要北上的事情，当然是和自家媳妇儿说过的，对此，顾雅完全没有反对，而是支持。
    相比起巡捕房的探长，顾雅太清楚江继开更想要好好的做一个军人。
    自家丈夫想要去做的事，她当然不会反对。
    “今天是元宵节，江来带着绾绾去看灯了，要么咱们也去看灯？外面这么热闹呢！”
    “也好，等我去把鞭炮和烟花给放了！”
    ……
    发愁的，不止江继开一个人。
    江云廷同样也愁，在从自家大儿子那里知道这个消息后，他立刻和江继开商量了最初的应对之策，也就是江继开北上的事情，至于鬼子对江来的一应异常，则是用江来在准备心脏手术的借口应对过去了。
    他现在理解江来为什么这么迫切的让他准备物资，这样的情况下，是得迫切一些啊！
    而且，鬼子也在急切的屯着物资啊！
    想到这里，他又想到了几年前东三省的事儿，无奈叹气。
    “老爷，再愁，事情已经发生了，也会发生。”张伯站在江云廷的身边，微微躬身道，“初初的应对之策也都已经实施，再往后，就不是咱们一家之力可控的了。”
    “是啊。”江云廷点头，听着园子外的热闹，随后笑笑，“点灯放火的那个人悠悠闲闲的看灯去了，倒是剩我这个老头子在这儿愁？罢了，今日先过节！鞭炮都备好了吧？”
    “都备好了，就等灯过来了。”
    “嗯。”江云廷点点头，“去喊继开，好好的给放上，烟花也别落下了。”
    “是，待过几年啊，这些就会有孙少爷他们来放了。”
    “哈哈，也是。”
    ……
    过了元宵，年味一下子就淡了，该上班的，也开始正常上班。
    至少，林绾是这样。学校放假，还是放到了元宵之后，而第二天，她作为老师，当然是要上班的，然后，她就看到了同样来上班的顾雅，心情是颇为不错的。
    “顾老师一来啊，林老师这笑都变多了！”有人打趣着。
    “嗨，那可不仅仅是顾老师的原因，还有江医生吧？”
    于是，办公室里的老师们便笑了起来。
    “林老师，我们是吃过顾老师的喜酒了，就不知道你的什么时候能喝上啊？”
    “应该快了吧？昨天晚上我还见林老师和江医生在一起看灯呢！”
    “哦~”
    林绾轻咳一声，“各位各位，该备课了！”
    见林绾的模样，众人失笑。
    ……
    江来这边，也开始认真的投入到手术之中。
    手术的推演，已经有过三次了。
    而第一个病人，也是最先做了造影的伯格·古德曼。
    在知道可以手术治疗后，伯格根本就按捺不住自己那急切的心思，无论索菲亚和江来怎么跟他讲述可能存在的风险，他都是铁了心要做。
    感受过健康的身体，他当然受不了自己现在这瘦弱的体魄。
    “古德曼先生，恭喜你，你的名字，将会留在史书上，被后世铭记。”进手术室之前，戴着口罩的江来，认真的看向推床上的伯格，严肃的开口。
    “是和你的名字一起，留在史书上！”伯格很清楚，如果真的是能留在历史上，那么，江来的名字才是会被最多提起的。
    江来笑着，“嗯，先生你放松就好，权当是睡了一觉。”
    “好。”
    ……
    手术室内，一群穿着规定手术隔离衣，戴着口罩帽子的医生围住了已经消毒铺巾的病人。
    “开始吧。”江来对着罗丹和谢尔点头，随即，从护士手中接过了手术刀。
    冠状动脉旁路移植术，最先开始，需要取得一段与合适的血管，可以选择大隐静脉，也可选择胸廓内动脉。
    两者各有优缺点。
    大隐静脉取材方便，口径较大，长度不限，血流量多，操作也方便，但同样，因为是静脉，管壁薄，承受动脉压力的血流后，容易增厚阻塞，影响远期的效果。
    而胸廓内动脉，仅需作一个吻合口，就能保持长期血流通畅，缺点则是仅左右两根可供使用，长度受限，管径也小，应用范围也有限。
    不过，因为伯格的有阻塞血管，是前降支的主干，承受的血流压力就会比较大，所以江来的选择是胸廓内动脉。
    用刀柄，江来划定了一会儿要锯胸骨的位置。
    谢尔与罗丹便当了苦力：锯胸骨。
    而伯恩和索菲亚，则是作为备用助手，在一旁候着，除器械护士外，还有另一名护士专门监测患者的血压和心率等指标。
    “血压122/78mmhg，心率78次/分，呼吸17次/分。”护士报着自己测到的指标。
    而后，是滋滋滋的锯骨声。
    虽说谢尔与罗丹是苦力，但钢锯锋利，没有太久，正中胸骨便被锯开了。

 177.手术成功（求订阅月票）

    牵起一侧的胸骨，胸壁内的情况便很好的展露在江来眼前。
    手术刀在他手中，灵活得宛若手指。
    没到半个小时，上至第1肋骨上缘，下至第7肋间水平的胸廓内动脉，便被江来游离的清清楚楚，一干二净，至于分支，则是用夹子夹住。
    看得伯恩也好，索菲亚也好，都是满眼的赞叹。
    至于罗丹与谢尔，则是把自己带入了江来的位置，虽然，他们也能操作……但操作不会这么漂亮，而且，用时或许更长一些。
    他们不是没有看过江来手术，只是觉得，江来的手术能力，似乎又比之前提高了。
    而江来本人，则是又一遍认真的检查了血管，确定没有分离错，也没有破损后，便看向了护士，开口，“肝素。”
    肝素化血管，防止血液凝固。
    ……
    “剪刀！”
    轻微的喀嚓声落下，远端血管便被剪断。
    ……
    “罂粟碱！”
    罂粟碱溶液，从血管远端注入，避免血管痉挛。
    ……
    “罂粟碱溶液纱布！”
    一张湿润的纱布，便被盖在了血管表面。
    ……
    至此，胸廓内动脉准备结束。
    各个步骤，极其顺利，最重要的是，在场这群人，内心都极其安定。
    在他们看来，有江来在的手术现场，只有一个词，稳妥！
    ……
    马克是第一次见到这类开胸的手术，作为这次的特邀记者，他负责记录人类历史上第一次心脏手术的过程，之后再把它告知世人！
    手术准备过程中，他根本不敢问问题，到了手术过程中，他更是不敢问了。
    眼见为实，他清清楚楚的看到，江来已经在和旁边的两台大家伙联动了！
    原本扑通扑通跳着的心脏，在江来阻断了一条血管后，成功的停跳了，对……停跳了！
    看得他也是浑身一激灵，但很快，他又见到那台大家伙的透明管道上，开始有规律的运输着鲜红色的血液。
    ……
    患者心跳诱停，是在场几个医生们最为紧张的一个时刻。
    如果这个时候机器出了问题，那么，病人几乎是直接就没了。
    但好在……机器运转正常。
    便是江来，也放松不少。
    那么接下来，就是血管的吻合了。
    ……
    左心引流。
    ……
    将胸廓内动脉断端修剪成45°斜面。
    ……
    与狭窄段远端切口对合。
    ……
    连续缝合，并检查有无渗血。
    ……
    胸廓内动脉远端的筋膜与吻合口附近心外膜缝上两针。
    ……
    每一个步骤，江来的手都很稳，作为一助的罗丹，配合时也是发挥出了数十年外科大夫的功底，同样很稳。
    谢尔……则是牵着胸骨，打开视野。
    ……
    “哦，伯恩，不论如何，我没有办法让江来在你们小小的同仁就这么野蛮的混着……”全程观看的索菲亚再一次对着伯恩说出了这样的话。
    一个多月来，想把江来撬过来的心思，是越发的重了。
    可她又清楚，江来根本就不感兴趣……哪怕她曾经以院长的位置为饼。
    “索菲亚，你在说什么？”伯恩哼了一声，“什么叫小小的同仁？我告诉你，新大楼在下个月就会落成，4月份就会投入使用！我们同仁，才是最适合江的！你还是省了那条心吧！”
    “那你告诉我，你们能给江什么？”索菲亚也是冷笑，“你觉得，能有我们圣玛利亚给得多？”
    给的多和给的少这件事儿，伯恩知道江来根本不会在意，江家本就家境殷实，更别说……江来还是那位神秘董事。
    “完完全全的自主权。”伯恩很冷静，看了索菲亚一眼。
    这些日子以来，他已经理解了江来为什么留在同仁的原因，一是因为这边的人事物相对熟悉，但另一个原因，一定是因为自主权。
    圣玛利亚与同仁不同。
    若是在圣玛利亚，江来的计划……一定不会进展的那么顺利。
    “自主权？”索菲亚嘀咕了一声，“一个医院的发展，可从不是一个人说了算的！”
    “但同仁，可以是江来说了算。”
    “伯恩……虽然同仁不大，但你这句话……”
    “你过些时候再看吧。”伯恩没有再多说了。
    ……
    “复跳成功。”看着伯格的心脏再一次跳动，江来这才是完全的松口气，这意味着，这次手术，成功了。
    “真的……复跳了！”罗丹心情激动不已，作为一个外科大夫，他前些年的手术总是充满着不确定性，手术之后病人能不能活，运气沾了很大一部分。
    这两个月来，他亲眼见着江来把病人一个个的从死亡线上拉回来，创造诸多奇迹，哪怕是他，也不得不叹服。
    更别说，是在见证了一个人类的心脏从停跳到复跳的过程，见证了人类历史上第一例心脏手术，第一例成功的心脏手术！
    “江，你太伟大了！”谢尔哈哈大笑着，若不是此刻在手术台上，他就得冲过去拥抱江来了。
    江来只是笑着摇头，“不，是发明了人工心脏和人工肺的人，才是伟大的。”
    设备的发展，是大大的促进了医学技术的发展。
    说句实在的话，若是没有这些设备，很多医生得废一大半。
    每每这个时候，他就怀念起后世设备的齐全来，不至于连做检查、读片、造影，都得自己上，一个全科精通的外科大夫，可比专科精通的大夫累多了。
    特别是，在这个时代。
    至于伯恩和索菲亚的争论，他也听到了，但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计划，又可以往前推一步了。
    ……
    手术历经3个小时，伯格醒过来的时候只是觉得伤口疼痛，但他知道，自己还活着，活着……真好啊！
    自己，即将拥有健康的体魄了吗？
    ……
    手术结束，谢尔与罗丹密切的关注着伯格的体征，而伯格，也拥有了一个单人专属病房，即便是护士，也配备了两名。
    马克则是拿着自己的摄像机回去写稿子了。
    江来被索菲亚带去了办公室，同行的，还有伯恩。
    “江，手术中我说的那些话，依然有效！”索菲亚给江来端了一杯咖啡，认真的看着江来，满怀期待。
    江来笑着摇头，“索菲亚院长，伯恩教授说的那些，的确是我留在同仁的原因。”
    索菲亚沉默，完完全全的自主权啊……她给不了，但很快，她调整了心态，“下个月起，我会把你在圣玛利亚门诊的时间安排好，合作愉快，江医生。”
    “合作愉快，索菲亚院长。”江来笑笑点头。
    伯恩也可算是松口气，不过……他总觉得，索菲亚还是在盘算着怎么把江来拉到圣玛利亚，眼前这一步，或许只是权宜之计。
    作为同仁的院长，他觉得自己也挺难的。

 178.世界首例！（求订阅月票）

    这次心脏手术成功带来的影响，是江来早就预料到的。
    马克的报道，不仅在华夏的《泰晤士报》上刊印，更是在大洋彼岸，也刊上了。
    “卖报！卖报！江来医生成功完成了一例心脏手术！”
    “卖报卖报！世界首例心脏手术！由我华夏江医生完成！”
    “卖报！”
    街头巷尾，不仅仅是租界内，还有租界之外。
    “给我来一份！”
    “我也来一份！”
    “给我留一份啊小孩儿！”
    ……
    “真动了心脏手术啊！”
    “是真的！胸口都打开了啊！奥哟！吓人哦！”
    “什么吓人？这是医学发展！洋人都没有做过的手术啊，江医生又做成了！大大的长了我们的士气啊！”
    “哈哈哈！这是今年正月里，最好的一个消息了！”
    “没错啊，正月都还未结束呢！今年这正月啊，开了一个好头啊！”
    “太厉害了！”
    ……
    惊讶的，不仅仅是老百姓，还有各行各界的其他人士，当然，最吃惊的……依旧是医疗界的这堆人。
    心脏手术！
    外科之父称之为生命禁区！
    那是没有人挑战的啊！
    可如今，竟然真的有人挑战成功了，这让他们如何不惊讶？
    “法克！这竟然是真的？”
    “就在咱们圣玛利亚做的？我怎么不知道？”
    “我其实是知道的，但是，院长说了，报纸上报道没有出来之前，谁也不准说……”
    “法克法克！在我们医院做的我竟然没有看到！？”
    “手术的真实性，毋庸置疑，那个病人，如今恢复良好！哦上帝，我可真的没有想到，竟真有人挑战成功了！”
    “挑战者是那个能把断肢都接回去的江医生，我倒是觉得理应如此了。”
    “是啊……不过，他是在圣玛利亚做的，意味着，他之后还会在圣玛利亚开展这个手术吗？那我应该是能观摩吧？”
    “我要当一助！”
    “你没看到照片吗？罗丹主任才当的一助……你啊，估计和旁边的二助一样，牵胸骨的！”
    “滚开！”
    ……
    江园。
    江云廷看着手里的报纸，不住的笑着，“竟然，真的成了。”
    “是啊，老爷……小少爷真的做到了！古往今来第一人！”张伯同样激动，于他而言，江家兄弟都是他看着长大的，如今江来有了这样的成就，如何能不让他自豪？
    江云廷又笑了笑，感叹，“是真长大了啊！”
    “是啊，没有想到，小少爷的医术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了……”张伯也是感叹，“如此一来，盛名在外了啊，怕是整个世界，都会因此热闹一些。”
    “是啊，能不热闹吗？这些天送礼的都给退回去。”江云廷笑着，吩咐了一声。
    “是。”
    “只是，这样下去……怕是就再也拦不住了啊。”江云廷随即又叹气。
    “小少爷医术精湛，名望会越来越大，慕名之人甚众，光是老爷您的朋友，就不会少。”张伯分析，“更别说……是上面那些人了，位置越高，越怕死，也并非一句空话。”
    “是啊，并非一句空话啊。”江云廷还欲再说些什么，就听得电话响了起来，失笑，“瞧，这不就是了？”
    ……
    江继开看着手上的报纸，笑着，他倒是没有想到，这报道来得这么快。
    元宵节，过去也才3天而已啊！
    “头儿！头儿！江医生！江医生……又上报纸了！”小刘大喊着冲进江继开的办公室，“头儿！太厉害了呀！又是世界第一例啊！”
    “对啊，头儿！这……可是把洋人都比下去啦！”
    “头儿，那个啥……上次我还没谢过江医生呢！”
    看着围到自己办公室门口的这群人，江继开无奈摇头，心脏手术的影响啊，就是如此立竿见影，因为……这可从来没有人做过。
    洋人，也没有。
    “滚滚滚，都给我去干自己的事儿去！”江继开笑骂。
    ……
    “绾绾！心脏手术！”顾雅拿着报纸，瞪大眼睛，“江来给人做了心脏手术，世界第一例！”
    林绾看着报纸中央的血呼啦差的手术室照片，迅速的一目十行，“江来前天就说手术已经做完了，只是没有想到报纸这么晚才出来。”
    “前天？哟……”顾雅笑着，“现在我们江医生还事事都和你交流啊？”
    “是啊，怎么？你们江探长不跟你交流？”林绾笑着反击。
    “啧啧，这就护上了？”顾雅失笑，“好啦，今天去家里吃饭？算是给江来庆功，如何？”
    “嗯。”林绾应下。
    既然与江来已经互相表明心意，两家人又自小认识，吃个饭倒不算什么。
    “那我打电话回家！”顾雅随即拨着电话，只是……一直拨不通，“一直有人打，我这儿根本接不进去。”
    “等等吧，不急。”林绾笑笑，这个时候，她更想去找江来，只是，江来有工作，她也有工作。
    ……
    渡边这几天心情是不好的，不仅仅是因为好几个据点被巡捕房拿了，更是因为他完全没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而他一直监视的那个目标，竟完成了这样一场旷世手术。
    这种时候，他更觉得，要认认真真的和江来谈一次才好。
    这样的人才，是帝国其他医生完全不能比拟的。
    一个好的医生，一个能完成这么多世界第一例手术的医生，有的，不仅仅是精湛的技术，更需要其他人缺乏的创新。
    他保证，今日之后，上面会主动让他多关注这个医生了。
    只是……这个上面，又会有哪些人呢？会不会，有那一位？
    而这个时候，他甚至想到，如果江来为岩河小太郎做了手术，那么，后者是不是就不会猝死？
    心脏啊……
    渡边感叹着，必须安排一次见面了。
    这样的人才，最好还是能收归帝国麾下啊！
    ……
    “江，今日之后，你的名字，会传遍整个世界了！”谢尔笑着，拿着报纸丢给江来，“恭喜你！”
    江来只是笑笑，“早就传遍世界了，不是吗？”
    “断肢再植术，和心脏手术，意义是不同的。”谢尔认真的道，“虽然手术成功了，但是我觉得有不少可以改进的地方，虽然，改进起来很难。”
    江来笑着，“你可以多试试，特别是，导尿管方面。”
    “我想，我也只能试试！”
    江来点头，“不过，在那之前，我需要教你们一套规范的心肺复苏术！”

 179.条件啊，在29军……（求订阅月票）

    心肺复苏，虽然早就有了，不算罕见，只是，还没有人把它规范成册，除颤仪也还未问世，与后世的还是有些距离。
    本就计划着在年后带急诊医疗队，那心肺复苏当然是一定要规范训练的，自然，也会有四大穿刺，很多时候，四大穿刺才是一些意外中的急救选项。
    于是，在同仁……不论是同仁本身的医护人员，还是新进员工，又或者是来进修的医生，都感受到了来自江大医生的巨大压力。
    资料，江来是提前就发给大家了，今天下午，便打算开始分批训练，演示。
    “ok，放轻松，江。”谢尔也当然是早就拿到了资料，这些操作，他也熟悉，而且他发现，大部分操作内容修改不多，只是操作之前，多了消毒铺巾，与江来一贯要求的无菌原则，是相符合的，“培训而已嘛。”
    江来笑笑点头，是啊，培训而已。当了医生，这一辈子……就都在学习了。
    ……
    “所以，江副院长竟真的做了心脏手术？”年后新入职的员工之中，孙承杰拿着报纸大声的对着纪青开口，“尚实！这是真的！我的天！不，玉皇大帝老爷子太上老君如来佛祖……这是真的！”
    纪青看着这份报纸，盯着上面的照片，愣了许久。
    他以为，江来虽然以断肢再植成名，但医技方面，不会比他高太多，毕竟江来也还是年轻，年纪可是比他都要小上几岁的。
    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江来竟然无声无息的攻克了心脏手术这样的大难题！这可是公认的生命禁区啊！
    而且……是在圣玛利亚做的手术。
    这意味着，这位江副院长，在上海滩的地位……可见一斑了。
    据说，这个人才回国两个月啊！
    过了年，也就是25岁！
    原本，他还有一些想要比较的心思，毕竟……对方太过年轻了，而且断肢再植，在他看来，也就是其他医生们没有想到而已，但……今日的报纸一出，他是清清楚楚的知道了这差距，生不起任何原有的一点点骄傲的心思了。
    ……
    沈志文昨日夜班，今天夜出后就到了外头想要吃个小馄饨，再回家睡觉，可听着耳边小童们的叫卖声，心头一震，心脏手术？！
    心脏能手术了？！
    那青兰是不是有救了？
    谁作的手术？江来？！
    于是，立刻买过一份报纸，盯着最中央的那张照片，除了病人被掀开的胸骨，还有戴着口罩帽子的江来、谢尔以及……圣玛利亚的大主任，罗丹！
    也就是说，这件事是真的？
    沈志文顾不上吃早餐，立刻仔仔细细的看了下去。
    报纸上说，就在1937年的2月26日，元宵节过后的一天，世界首例心脏手术：冠状动脉旁路移植术，在圣玛利亚展开。
    术者，江来，罗丹，谢尔，索菲亚，伯恩。
    病人，伯格·古德曼，有十数年的心绞痛病史……经过血管造影，被确认为冠状动脉左前降支主干60%的堵塞！
    作为医生，沈志文当然知道冠状动脉硬化堵塞是个什么表现……这类病人，时不时就会有心绞痛，而且一不小心，就会失去生命，很难抢救，但是……江来竟然给这样的病人动手术了！
    动脉旁路移植？
    只是听名字，他大概就知道是在原有的血管旁边再开了一条通路。
    但让他激动的，不是这个……
    而是，心脏能做手术了啊！
    他妹妹沈青兰，自小便体弱，有心疾，他学医的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希望能找到治疗自家妹妹的办法，可等学了医，他才知道……心脏，可是被外科之父都成为禁区的存在啊！
    而今，他见到了希望，如何能不激动？
    至于回家休息？休息什么休息！立刻去找江来啊！
    ……
    这个消息，不仅是在上海炸开，在南京、杭城等一众通讯较为发达的城市，也像是龙卷风一样传开了。
    “心脏手术？此真闻所未闻！竟又是这位江医生做的？这是，大大的长了咱们华夏的面子啊！振奋人心！好啊！好！”席家，席平川抱着他的孙子，哈哈大笑。
    “爹……这样的事，是不是需要去江家贺个喜，之前火车上，我们都还没好好谢过江医生呢，而且，平安这孩子，身体健康，我觉得，得多谢江医生才是。”
    “倒是如此，刚好现在还在正月里头，家里事情也不多，待你出了月子，我们就去江家，上门道谢！”
    “嗯。”席楚君认真的应下，看向自己的孩子，眼神便是一阵柔和，平安啊，过些天，娘要带你去见江医生了。
    ……
    “心脏手术！”某间机要办公室内，有人惊呼，“怎么可能？那心脏是人体的最弱点，稍稍有些意外就不行了。”
    “可人家偏偏成了！”另一人笑着，“真是厉害啊，年仅25岁，这消息，怕是要炸了洋人啊！”
    “哈哈哈，难道不好吗？”
    “江来，这名字便取得好！”
    “别想了，那是江云廷的小儿子，江继开的弟弟！”
    “啊，是他啊！”
    “那咱们也不必担心了。”
    ……
    江园。
    江云廷拿着话筒，脸上自始至终带着笑意，“是啊，文白，是真的。”
    “哈哈，好啊！好！又是一个世界首例！江来这才回国两个月吧？竟已经有了三个世界首例的手术！这真是振奋人心，意味着咱们华夏，正在往前进步啊！”电话那头，张文白的声音明显的带着兴奋，这样的消息，虽与军事无关，但他也欣喜。
    “是啊，是在进步。”江云廷点头，“你打电话来，该不会只是想确认事件真实性吧？”
    “那当然不是，记不记得一个月前的军医交流团？”
    “记得，但听闻，他们回军医院后工作开展还是困难，类似的病人本来就不算多。”江云廷便应了。
    “但不管病人多不多，该掌握的技术，他们还是需要掌握的……说吧，如果这次再派人来交流，需要什么条件？”
    江云廷听着这话，便笑了，条件啊……还真有，“在29军，他老宋手里，给继开谋个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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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计划着江继开要北上，但毕竟还未实施，而江云廷，也还未和这群老友开口。如今，既然对方送上门来，该开口的，那就得开口了。
    “29军？”电话那头张文白明显愣了一下，“云廷，继开想回军队里了？那怎么不来我这儿？”
    “到你那儿？那不成太子爷了？”江云廷笑着回答。
    “你这……”张文白噎了一下，语气颇为无奈，“行吧，这事儿我去给你说。”
    “嗯。”江云廷应下，“那交流团的事情，应该也没有问题。”
    他清楚，自家儿子对于医学交流这样的事，根本就不会拒绝，自然，也就是应下了。
    既然江继开这事儿明确了，那么，他也得再找一下史密斯先生了。
    ……
    史密斯先生最近心情很不错，非常不错，一个多月来，他的状态是前所未有的好，身体前所未有的轻松。
    不会时时觉得口干，也不是整天昏昏欲睡。
    今日看到报纸，又是惊叹，又是欣喜。
    此前江来给的医学技术方面的东西他也拍报回国问过了，了解了情况后，的确是大有可为！
    计划，也在慢慢的进行中。
    但这些，都不影响他对江来的崇拜……心脏手术啊！
    那可是世界上其他医生还未攻克的术式啊！没有想到，竟然在华夏，被一名华夏医生做成了。
    想到这里，他就想大笑，他很想看看，那些成天叫嚣着本土技术先进的那群人……现在是个什么表情！
    他想，这几天往华夏来的轮船票，怕是一票难求吧？
    但很快，他就接到了江云廷的电话。
    ……
    联勤军医院。
    余温坐在自己的办公室内，看着手里的报纸，一阵发呆。
    回自家医院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只是，工作开展的并不顺利，老旧的规矩，依然还在，也依然老旧。
    当时和他一起去交流的那一批人，倒是通过关系，出去了好几个，另谋高就了。
    他也没有想到，仅仅是一个月的时间，江来竟又弄出了这么大的名堂。看起来，急诊医疗队，会很顺利的在同仁生根发芽啊，比他这里，要好得多了。甚至，他都生出了不愿意待在联勤军医院的想法。
    只是，暂时还不行啊。
    “余主任，院长找你！”办公室外，传来敲门声。
    余温听了，便放下报纸，整理了一下衣服，往外走去。
    ……
    当然，各方云动，江来并不清楚。
    刚刚安排好明天的工作，他就被沈志文给拦住了。
    “江主任！”沈志文跑得有些气喘吁吁，便是在这般天冷的日子里，也是出了一身汗，“心脏……手术……”
    江来好笑的看着他，“沈医生怎么这么急？”
    沈志文调整了呼吸，随后才道，“报纸上的心脏手术的消息，是真的吗？”
    “嗯。”江来点头，“病人在圣玛利亚修养，现在状态不错。”
    “那如果是……先天性心脏病呢？”沈志文满怀期望的看着江来，“是不是也能手术治疗？有这个可能吗？”
    江来微微有些惊讶，随后思考了一下，“条件上可行，但也需要看一下到底是什么情况才行。”
    “我这就去带我妹妹！”沈志文转身便跑。
    江来赶紧出声，“等一等！先别急……”
    可，沈志文已经跑的没影了……
    江来默了默，有些东西，他还想问一问啊，而且，就现在的条件，也并不是所有的先心病都能解决。
    “江，这位沈医生，刚来的时候可是相当骄傲啊。”谢尔笑着看向外面，“你之前和他对上过？”
    “之前我哥的巡捕房有人脑袋中了枪，就是他做的手术。”江来笑笑，“本身水平很不错，不比你差。”
    “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他突然就安静了。”谢尔也不在意江来的话，“我还一直觉得奇怪来着。”
    “别奇怪不奇怪了，今年的新员工不少，你可负起责任来，还有学院里今年也来了不少实习生……对了，还有国立大学也会来一部分实习生。”江来看了谢尔一眼，“可别到时候，谢尔老师操作出了什么差错。”
    “那不能！”谢尔自是信心满满，“但是江……你也太忙了吧？就今天一天是在同仁，明天就得去圣玛利亚继续做手术，后天就得去南京，一直要到大后天才回来？你就不能多给自己一点时间吗？”
    江来叹气，他能多给自己一点时间，谁多给华夏一点时间呢？
    “我啊，闲不下来。”
    谢尔直翻白眼。
    ……
    的确是闲不下来。
    晚上回家吃饭时，对于林绾来家里吃饭，江来惊讶了一下，又挺开心，而后和自家人交代着接下来几天的行程。
    “后天去南京，大后天才回来？”江云廷对于自己小儿子这行程，也是没有什么话说，“那大大后天呢？”
    “同仁这边安排了手术。”江来回答，而后看向林绾，内心有些歉意……毕竟，两人才确定关系不久，自己却是忙到要飞起。
    “我们刚开学，也挺忙的，有课要备。”见到江来的眼神，林绾笑着道。
    她清楚江来在想什么，但她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江来的工作性质，早就决定了他不会有很多自己的时间。
    江来便笑了，点头，“嗯。”
    一旁，江继开夫妇也是直笑。
    江云廷只觉得……自己受到了不少的伤害。这是一种，两个儿子都结婚以后的状态？
    便轻咳一声，“对了，之前到同仁交流的那些军医……”
    “怎么了？”江来看向自家老父亲。
    “这次还会来交流，我已经应下了。”江云廷开口。
    江来点头，没有什么意见，“行，同仁的新大楼已经封顶，再有一个多月，就能投入使用了，多来几个人，也是好的。”
    至于自家老父亲和对方交换了什么条件，江来不管，总而言之，不会和国家利益有所违背。
    “今天，有不少人打了电话过来……”江云廷继续组织着语言，“有一些……甚至想到你这里检查检查身体。”
    “检查身体？”江来好奇的看了一眼江云廷，“能打电话的，家庭条件都不错，能直接打给爹你的，那更应该是有些身份的，这样的人，直接去医院检查不行？”
    “这是看中你了。”江继开吃了一块肉，耸肩，“谁让，江医生现在是风头正盛！”

 181.我知你当年以顾维钧为榜样……（求订阅

    不管哪个时代，一旦有人做出了别人难以企及的成就，其他人就会慕名而来，甚至忽略掉这个人本身的努力或者原有的缺点。
    对这个人来说，既有好处，也有坏处。
    但于江来而言，这种慕名而来要做身体检查的……实在是大可不必。
    “爹，你没答应吧？”听了江继开的话，江来还是有些担忧的，他还是挺怕……有些人的身份过于高了，连自家老爹都不一定能推掉。
    “我当然不会答应……”江云廷无奈，“这种事儿，我怎么可能在没经过你同意的情况下答应？我又不是傻子。”
    江来这才笑了笑，松口气，他的确也真的是挺怕的。
    不管哪个时代，都不乏特权阶级，更别说，是这样一个时代了。
    ……
    “恭喜你，再度轰动世界。”园子里，林绾笑着看向江来。
    “谢谢。”江来点头应下，“本来是不想这么高调的。”
    “但是？”
    “但是，有的时候，不得不高调。”江来看向夜空。
    时间，自今晚一过，就是3月份了。
    此时的上海，依旧全是冷意，或者说，全国大部分地方依旧寒冷。
    “不得不高调？”林绾有些意外，认真的看向身旁的江来，长身玉立，身姿挺拔，眼中却似乎带着化不尽的愁绪，“发生了什么吗？”
    “又或者？即将要发生什么？”突然的，林绾想起此前与江来闲聊时对方那笃定的语气，不确定的追问。
    江来把目光转回到林绾身上，轻笑，“会打仗。”
    林绾疑惑，“这些年，不是一直在打仗吗？”
    “不一样，这一次……会是前所未有的……”惨烈。
    “前所未有的？”林绾皱起了眉头，“什么？”
    江来摇摇头，“没什么，我送你回家？”
    “不用。”林绾拒绝，自上次江来差点儿在自家医馆门口被围后，她就清楚的知道，江来身上有秘密。
    而且这个秘密，是连鬼子都觊觎的。
    她当然不能让江来在这样的时候冒险。
    “也行，那我让滕丙送你。”江来也没有勉强，“这些天，你自己也注意安全。”
    “我知道。”林绾应下，转身往大门方向而去，但似乎想起了什么，又停下了脚步，转过身，一把抱住了跟在她身后的江来，轻声道，“其实，不管这次是前所未有的怎么样，我们都一定会挺过去的。愚公可移山，精卫能填海，我们都不曾对老天爷认输过……又怎么会向其他人或者国家认输呢？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江来浑身一震，听得林绾的话，他何其有幸……
    笑着回抱，“我明白的。”
    是啊，愚公是一个老头，精卫只是个小姑娘，他们都没有向老天爷认输呢。
    更何况，这场战争，华夏还是胜利方啊！
    想到这里，江来浑身充满了干劲，但他也没有忘记这场战争会有数千万人失去性命，他只能够，更加努力才行了。
    ……
    书房。
    江云廷叹气，看着自己的小儿子，“这手术，你提前也不跟我说一声，搞得我今天是措手不及，全是电话，有的是祝贺，有的是要来找你看病。”
    江来只是点头，“这场手术，是我计划中的。”
    “计划中的？”江云廷疑惑。
    “唯有巨大的名望，我才能在接下来和约翰先生、史密斯先生、哈特先生他们的交易中获得更多的话语权。”江来认真的点头，“虽说利益可以把我们捆在一起，可话语权的大小，也很重要。”
    江云廷叹气，“7月还没来，你可以不用这么急。”
    “我都还好。”江来摇摇头。
    “你后天去南京的话，有人想见你。”
    “有人？”江来微微挑眉，看起来这人身份不低啊，
    ……
    大洋彼岸。
    “法克，怎么可能有人在心脏上动手术！”
    “但是照片上，病人的胸骨被锯开，旁边的两台大机器应该是人工心脏和人工肺！他们应该是用这两台机器替代了人体本身的心肺功能来保证病人的生命体征！”
    “但是……能实现吗？”
    “冠状动脉旁路移植？从哪里移植到哪里？又是哪段血管的移植呢？”
    “这例手术虽然是在华夏做的，但却是在法国佬投资的圣玛利亚医院开展的，华夏人的话我不信，但法国佬和英国佬的话……或许还是有一些可信度的。”
    “有一些可信度？你分明连船票都买好了！”
    “啊，是啊，我打算去看看，这个手术到底是真是假？即便我看了好几遍报纸，我依然对此有着强烈的怀疑，因为，主刀医生，竟然是那个能接断指的华夏医生！心脏手术和骨科手术，那可不是同一个难度等级啊！”
    “你打算去拆穿这个由英国佬和法国佬联合华夏佬完成的骗局？”
    “是啊，怎么可能呢？”
    ……
    “这个消息，可真是震惊啊！”
    “是啊，我已经买好了去只那的票，到时候，我要去拆穿那个只那人的把戏！”
    “哈哈哈，一起！”
    ……
    这样的情况，不仅发生在大洋彼岸，同样也发生在华夏。
    信江来的人，有。
    不信的，也很多。
    于是，元宵之后，上海滩再度热闹起来。
    不过，江来是没有理会这些，因为事实是既定存在的，别人再怎么找茬，也只是做无用功。
    在完成了第一例心脏手术之后，今天是第二例。
    他可没有那么多时间，去理会外界的声音。
    ……
    “你的位置，我给你找好了。”江云廷看着自家大儿子，随即叹气，“此一去危险无比，没有人能料到子弹往哪里飞……”
    “爹，您当年让我去报军校，不就是期望着有朝一日我能报效祖国吗？”难得见着自家老爹这纠结的模样，江继开倒是乐了，“我学了这么些年，实际上，巡捕房的探长我真不是太想干。”
    “我知道。”江云廷点头，语气里带着些沉重，认认真真的看着自己的大儿子，果真不是以前那个调皮捣蛋的臭小子了啊，“我知你当年以顾维钧为榜样，更是喜欢外语……却还是让你报了军校，你会怨恨我吗？”

 182.拳头大，才是硬道理（求订阅月票）

    江继开认认真真的打量着自家老父亲，随后叹口气，“说没有怨恨，是不可能的，那个时候我记得顾先生拒绝在《巴黎合约》上签字，举国上下，青年无不欢呼呐喊，所以啊，那个时候我想着，得成为像顾先生那样厉害的人。”
    江云廷失笑，原来自家大儿子还有那样的心思。
    “但后来上了军校，我清楚的知道，咱们这么些年来，到底为什么沦为列强们的盘中餐。”江继开也笑，“因为咱们不够强，咱们过于落后了，拳头太小！”
    “鸦片战争也好，甲午海战也罢……咱们都太弱了啊！”江继开看向自家老爹，“那个时候，我就觉得，爹你让我报军校，还是很明智的。”
    “因为只有拳头硬了，顾先生才能有说话的底气！”
    “所以，毕业后没有能去部队，我其实有些遗憾，但到了现在，又不觉得遗憾……因为这两年的历练啊，让我清楚的明白，咱们的出路，到底在哪里。”
    江云廷看了一眼江继开，随即点头笑笑，“明白就好，此次北上，我给你要好了位置，同样，也给你做好了后勤。”
    “史密斯先生？”
    “不错。”江云廷点头，“有了你弟弟的这层关系，史密斯先生很是积极，所以，你只需要努力练兵，其他的一切，你都不用管。”
    “我知道了。”江继开表示理解。
    练兵练兵，练的就是资源与后勤。
    有些原因没有办法和一些人明说，那就由他亲自去打碎鬼子的梦！
    “行了，去上班吧，走之前，还是得把这边的工作处理好。”
    “我知道。”
    江继开当然知道，要处理好手里的工作。
    一是巡捕房探长的位置，二是自己在蓝衣社的位置。
    巡捕房探长这位置，他当然有看好的人，可是后者的位置，却很难找。
    因为这份工作极机密……需要找一个完全信得过的人才行……自家老爹，那不行，年纪都这么大了，没法折腾。
    自家弟弟？也不行，就是治病救人的大夫！
    江继开觉得很愁。
    ……
    “手术结束。”江来双手戴着血淋淋的橡胶手套，看着已经关上胸骨的病人，很是放松的松口气。
    “第二例！”谢尔又激动起来，说实话，二助的位置其实是一个不错的位置，至少，他已经把江来这两次手术的过程给看了个清楚。
    “下次，我想试试。”罗丹看向江来，没有任何避讳。
    江来点头，“嗯，其实不算特别难，资料我也已经说明的差不多了。”
    罗丹应下，信心满满，他没有想到，在自己四十多岁的时候，竟然还会有这样强烈的学习欲望。
    “那下下一场我试试！”谢尔随后开口，他可不愿意落后罗丹太多……哪怕罗丹这会儿是圣玛利亚的外科大主任。
    江来也是笑着应下。
    一旁，索菲亚与伯恩也是看得直笑。
    心脏手术的病人与断肢再植的病人不同，心脏疾病的病人基数大，不像断肢病人那样需要很大的偶然性。
    光是圣玛利亚这边，就有不少老病人。
    更别说，加上同仁这边了。
    光是现在想要手术的病人，排队都要排到一个月以后了。
    “江，你的门诊我给你排好了，每周二四的早上是在圣玛利亚的特邀门诊，每周二四的下午是手术时间。”索菲亚对着江来道，“你觉得怎么样？”
    “嗯。”江来点头，“没问题。”
    伯恩看了索菲亚一眼，“一周的工作日就五天，你占了江两天的时间，还说觉得怎么样？索菲亚，你不觉得你排的太过了吗？”
    “对了，江，根据消息，年前定的那些救护设备，明天就能在码头卸货了！”索菲亚全然不惧，依旧笑着对江来道。
    江来眼神一亮，“好，那教授……麻烦你带人去把设备拉回同仁。”
    “放心吧。”伯恩无奈，这批设备，可是花了当时的百万捐款啊……光是这个数字，他都必须重视起来。
    虽说，百万元的设备其实没有多少，但有了这批设备的加入，同仁的条件能再上一个台阶的。
    “对了，这个学期，学院这边也希望你回学校给孩子们上几堂课。”伯恩随即又道，“到时候我跟你商量时间？”
    “好。”江来应下，给学生上课，他没有拒绝的理由。
    “近些日子时局紧张，你去南京小心些……”伯恩再度叮嘱。
    江来自是点头应下，时局啊，是比过年前紧张了不少。
    ……
    结束了一天工作回到家里的江来，看到了在院子里发呆的江继开，想起，江继开过些天就要北上，便是一阵担心。
    “哥，你坐那儿干嘛呢？”江来出声。
    “啊，你回来了？”江继开看向江来，笑笑，“来，坐。”
    江来于是在江继开身边坐下，“怎么了？”
    “你嫂子啊，可能怀孕了。”江继开笑着，“月事已经有些日子没来了。”
    江来一愣，“哥……”
    “所以，我得叮嘱些你。”江继开认真的看向自家弟弟，“你也长大了，不是以前哪个只会读书的书呆子了，待我北上，家中情况定然会艰难一些。爹年纪也大了，你少气爹，做事之前，最好都和爹通个气。”
    江来沉默，江继开会北上，纯粹是他那所谓的秘密的原因。
    因为无法找到合理的理由，只有家人是无条件的相信他……等同于，他把自家哥哥推向了战场。
    “别这个表情，哪怕不北上，战争一旦开始，我也是会请求调去前线的。”江继开拍了拍江来的肩膀，“所以，与你无关。”
    “我北上之后，你得顾着家里。一是照顾爹，二是照顾雅雅。”
    “雅雅应该是怀孕了，我很开心，但我又觉得很受，因为雅雅怀孕的这段时间，我没有办法在家里照顾她。”
    “所以，你和绾绾赶紧成婚，这样，绾绾就能帮忙照顾你嫂子了。”江继开笑着，“你觉得怎么样？”
    见江来继续沉默，江继开又笑，“这可是最方便的解决方法了。”
    半晌，江来才道，“哥……对不起。”
    “国事艰难，有什么对不起的。”江继开笑着，“放心吧，我不会有事儿。”
    “嗯。”

 183.有问题（求订阅，月票）

    江继开说得轻松，可一旦战争爆发，那里就是前线。
    打仗，又怎么会不死人？
    江来垂下眼眸，既然这样……那就只能往北平那边再运作一番了，至于最后结果如何，他没法预测。
    “好了，休息去吧，你江大医生，现在也是忙得很啊！”江继开站起身，拍了拍屁股，“3月了，天气多变，外出行李准备全一些。”
    “知道了，哥。”江来点头。
    此去南京，事情不少，这个时候，他无比怀念后世的高铁，从上海到南京，快的时候只需要一个小时，当天来回也是足够。
    江来也站起了身子，慢慢的看着江继开的背影远去，直至被夜幕吞噬。
    跟史密斯购买武器，是一方面……但，必须要有自己的军工基础才行，否则……像是在后方，军工厂只能复装个子弹，光是想想，就知道这个时候条件艰难无比了。
    所以，他也必须要和史密斯再谈一谈，只是买，那可不够啊。
    ……
    3月2日，周二，阴雨，穿越第66天，去南京。
    只不过，还没上火车，就被一堆记者围了，好不容易被滕家兄弟带出人群上了火车，江来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果真……不论什么行业，出名了就都得面对聚光灯。
    “少爷，我们不知道消息是被谁泄露的，但想来，肯定不会是我们自己人泄露的。”滕丙面色严肃，把行李放上架子。
    江来笑笑，微微整理了一下衣服，而后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开口，“嗯，没事，只是记者。”
    “少爷，不一样的。”滕丙摇头，“您的这次行程虽然不算特别保密，但也没有公开，来一家两家记者我能理解，来这么多家……像是有预谋。”
    “对啊，小少爷，一定是有预谋的。”腾乙赞同的点头，因为……这人数实在是太多啦！
    现在的报社，都希望是独家消息，肯定不会和别人共享才是！
    江来点头，“嗯，那就麻烦你俩护着了。”
    “那是！”
    ……
    同仁，杨大勇再一次拉住了柴大平。
    “老柴，怎么样？”
    柴大平随即靠近杨大勇，轻声道，“咱们医院，可能有人有问题。”
    杨大勇瞪大眼睛，“谁？”
    “夜色昏暗，没看清。”柴大平摇摇头，“但昨天夜里，我亲眼见着有人从寡妇家的成衣店出来，我就跟着了，跟到了一家餐馆，后来我也进去了，发现了竟然是咱们医院有医生在那里订了好几桌，说是要新人联欢。”
    “新人联欢？”杨大勇错愕，“可是，新医生的话，不是去年江医生亲自招的吗？”
    “不仅仅是医生，还有护士。”柴大平解释，“那家餐馆，昨天晚上就只有咱们医院的客人。”
    杨大勇更惊讶了，“你为什么不觉得是餐馆的老板或者……”
    “那餐馆，人家都开了二十多年了……”柴大平翻了个白眼，“老板是本地的，我可不觉得他会是鬼子的人。”
    杨大勇这才点头，的确，看起来新员工里是有可疑的人啊。
    “对了，大勇，你现在在画什么呢？”柴大平说完他的事儿，就见到了杨大勇桌面上一堆纸，“这是，包含新大楼在内的平面图？”
    “对。”杨大勇憨憨的笑着，“咱们新大楼不是马上要建好了吗？再有一个多月就会使用，巡逻路线啊，还有平日的安保啊，都得换新的，俺这是在想怎么安排呢。”
    “可是……这几个三角形是什么意思？”
    “嘿嘿，观察哨。”杨大勇嘿嘿一笑，“这样一来，加上探灯，晚上就更安全些。”
    “观察哨？这是医院……”
    “虽说是医院，但是不能保证不会打仗啊，对吧？多几个观察哨，万一鬼子打过来，咱们就能多几个易守难攻的高点！”
    “这里是租界！鬼子不会打过来的！”
    “那万一呢？”
    柴大平表示，算了，说不过杨大勇，不过，多想点也没有坏处，“随你……这想法，你和江医生说了？”
    “对，江医生同意了，还鼓励俺，多想一些都没有关系，而且，还说要多招一些能信得过的人。”
    柴大平微愣，一家医院而已……招这么多保安做什么？
    杨大勇则是轻咳一声，用手势示意柴大平附耳过来，“江医生还说了，如果有机会，还会给俺们配一些这个……”
    说着，杨大勇用手指比出了一把枪的样子。
    柴大平更愣了……这是想干嘛啊！
    而杨大勇，则是乐乐呵呵，“不过老柴你可别说出去啊，这可是俺和江医生的秘密！”
    柴大平：……
    他突然觉得，杨大勇就是故意和他说的，对于当兵的人来说，哪个不喜欢枪啊？这分明是让他也去拉人头啊！
    “滚！”
    ……
    这一次的火车行程，平平稳稳，江来一半时间看了会书，一半时间则是休息，不知不觉，火车便到了南京。
    与上次一样，范子学带着人，护着江来从火车站出来，后方……是一堆长枪短炮的记者。
    “这是怎么回事儿？”范子学觉得，金陵的这些报社记者们，为什么会知道江来到南京的？
    江来摇摇头，笑着，“谁知道呢？”
    范子学面色当即严肃起来，“走！”
    江来笑着应下，实际上，他也觉得奇怪。
    他的行程的确不算保密，但即便有一两个人不小心透露出去，也不会有这么多记者堵过来才是，在他看来，是有人想趁乱摸鱼，请他这条鱼。
    很快，江来便跟着范子学上了车。
    可才上车子没多久，便是一阵枪声起。
    子弹砰砰砰的打在了车上，玻璃瞬间被打碎，后排的江来，一把被范子学按着躲在座椅后方，“江来，别动！”
    江来瞪大眼睛，这是在哪儿啊？这是在南京啊！对方就这么嚣张的吗？想做什么！但此时，也不得不窝在座椅背后，以躲避子弹。
    而后，他又听得一阵枪响，似乎是范子学这边的士兵反击。
    接着，又是急匆匆的跑步声。
    枪声才越行越远。
    “有问题！”范子学眉头蹙着，“江来，你小心些。”
    “嗯。”有了这么一会儿缓冲的时间，江来也已经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了枪，呼出一口气，把枪握在了手里，“对了，腾乙，你没事儿吧？”
    副驾驶位上，腾乙也是第一时间躲避，此时听见江来的话，“少爷，我没事儿。”
    “滕丙呢？”
    “我哥……中枪了。”
    “少爷，我没事儿，就是手上被子弹蹿了一下。”滕丙的声音随即也传了过来。
    原本，是范子学要做司机的，可在他看来，范子学那也是富家少爷，又是军官，怎么能让他开车？于是便和自家少爷说了他来开车……
    让自家少爷和范子学都坐到了后排。
    好在……是他开车！

 184.如此大动干戈？（求订阅月票）

    枪声很远了。
    范子学这才打开车门，结果发现只留下三个士兵，才打算说些什么，然后又从后边冒出来一阵枪声，这仅剩的三个士兵，便倒下了。
    范子学连忙上车，关上车门，大喊，“开车走！这是声东击西！”
    滕丙也顾不上伤口，一脚油门，便踩到了底。
    腾乙也早就拔出了枪，向着后方射击。
    “江来，他们的目标一定是你，但……不一定是要你的命。”范子学一边朝着后边儿射击，一边开口。
    江来刚想应下，可下一秒，砰的一声，车子竟然直接撞上了路边的树，他也是直接一下撞到了座椅的后背，“滕丙，你没事儿吧？”
    “少爷，没事儿，对面也有车子过来了！”滕丙忍着疼，“对方筹谋周全，是想生劫！腾乙，你护着少爷和范少爷！”
    “是！”腾乙当然应下，但他还是看了自家哥哥一眼，这种时候……只能以江来优先。
    江来咬牙，他没有料到，只是来上个课而已，竟然会这样大动干戈。
    真是日历上的那几个字起了作用吗？如果是，那说明鬼子已经急了。
    “不过，不要紧。”范子学换了个弹匣，嘿嘿笑着，“今天我是受了侍从室的命令来接你的，一旦那边知道了我们这里出了意外，定然会立刻过来救援，而且……这里与火车站不远，如果对方不能立马带你走，那车站的守卫也会过来，当然，我更相信我的副手，他会发现这是个圈套的。”
    江来也是笑了笑，握着的枪，不断的朝车外射击，当然，他已经尽量去瞄准了……至于能不能打到，当火力压制也是可以的，“行。”
    ……
    “枪声！”
    “不好！调虎离山！回去！”
    ……
    范子学的预测是对的，他的副手带着人回来了。
    对方见事不可为，也是立刻就撤走了。
    至此，才算是告一段落。
    江来手中的枪，早就没了子弹，他没想过，来上个课而已，会遇到这样的事情。
    范子学则是确认了已经安全。
    江来这才想起，滕丙受伤了！
    “滕丙，滕丙！”打开了驾驶位置的门，江来见到对方脑袋上一直有血往下流，肩膀处也是直往外冒血，“听得到吗？”
    “听到。”滕丙抬起头，脸色有些苍白，笑着，“我没事儿。”
    “你确定？”见滕丙的模样，江来就知道失血不少，“腹部伤到了吗？”
    “撞到过方向盘……”滕丙这才开口。
    “腾乙，赶紧把你哥搬下来！子学哥，去医院！”江来直接开口。
    “我让人送他去医院，你和我走。”范子学当然记得今天的任务。
    而此时，江来已经和腾乙一起，把滕丙搬下车，平放在地上，认真的检查过伤口，又做了腹部的查体，压痛，反跳痛，移动性浊音阳性，“来不及了，去最近的医院！”
    范子学眉头皱着，“行！”
    火车站附近，最近的医院，只是一家私人的小诊所。
    “哎哎哎，我们不接这么重的病人的！”见到浑身是血的滕丙，诊所的医生直接拒绝。
    范子学直接拔了枪，“准备手术室！”
    “艹！”医生骂了一声，随即转身去准备了。
    江来愣了愣，但什么也没说。
    范子学则是笑笑，“这样最快，不用浪费时间。”
    “嗯。”江来随即点头，随即对着这家医院的护士开口，“麻烦给抽个血，做血型检测！顺便抽他的血，看看是否同型！”
    “啊……好！”护士这才反应过来，给滕丙和腾乙都抽了血，不多时，喊了一声，“都是a型！”
    而江来，则是已经拿过了输液针，给滕丙扎上了，又从柜子里拿了一袋糖盐水给吊上，“给他抽血个300的血，再告诉我手术室在哪儿！”
    ……
    见江来把滕丙推进手术室，范子学也是无奈得很，这种时候，自然是人命关天，可……上边儿要求的时间是12点准时把江来带到侍从室！
    上面那位，想见江来啊！
    这下好了……
    想到这里，他见到了诊所的电话，随即大步走了过去，便拨了电话，这事儿，无论如何都是要和上边儿说一声的。
    ……
    “因为心脏手术？所以想把人给劫走？”某办公室内，一个中年人失笑，“如此大动干戈？不至于吧？”
    “是有些怪异……虽说，心脏手术的成功的确很振奋人心，也能让鬼子眼馋，但直接抢人这事儿……”另一人点头赞同，“更别说，还是在现在这样的敏感时期了。”
    “不管是不是，还是得和秘书长说一声。”
    “嗨……也真是。”
    ……
    最后，等江来给滕丙做完手术，天色都已经快黑了。
    “江医生，你早说你是江来医生啊！”此时，诊所的医生丁普才有心思和江来聊上，知道是江来之后，才放松下来，“这样的病人，我一个人可是没有办法做手术，才会直接拒绝的。”
    “嗯，抗感染药和抗凝药都有吗？”江来点头，问着。
    “这……”丁普点头，“磺胺有一盒，可是抗凝……”
    “肝素？”
    “没有。”
    江来无奈，随即对着手术室外喊着，“子学哥，帮我把滕丙送大一些的医院去吧。”
    “行，我这就让人准备！”范子学自是应下，事件已经上报，江来手术时间未定，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所以，见面推迟到明天了。
    至于上课的事儿，那更是推迟了。
    ……
    3月3日，雨，寒。
    江来是在范家过的夜，起床时，发现下着雨，便叹了口气，真是不喜欢这样的天气啊。
    他昨天想了一夜，鬼子肯定是急了，所以才这么大动干戈的想把他给劫走，好逼问事情来由，可惜啊……
    上海那边，鬼子力量被自家哥哥打击了一波，无法有效安排，就转到了南京这边，差点儿就成功了，可最后还是功亏一篑。
    有了这件事儿，上面应该能更清楚的知道，形势已经刻不容缓了吧？
    而且，这样的时候，更是要用好报社了。
    “先去见校长，报社的事，我去帮你安排。”范子学自是应下，昨天的事儿，当然就不能就这么揭过。
    受伤的有补贴，牺牲的……他范家也是会给数倍的补贴，但是，这口气，总是得讨回来的。
    “好。”

 185.我不需要最先进的……（求订阅月票）

    “卖报！卖报！江来医生金陵遇袭！疑为日本人所为！”
    “卖报！卖报！江来医生在金陵被不明势力袭击，身受重伤！”
    “卖报！卖报……”
    距离江来的遇袭事件已经过去一天了，南京的街头巷尾，各大报社也是纷纷出动，反正……按照那位长官的意思，怎么严重怎么写。
    “鬼子也太嚣张了！竟在金陵城就敢袭击江医生！”
    “不错！是太嚣张了！”
    “我看哪，是江医生今日风头过盛，鬼子看不下去了吧？”
    “江医生心脏手术的消息才传出来几天啊，鬼子就看不下去了？这分明是早有这个心思了！”
    “鬼子亡华之心不死，此前是东三省，近些年又是冀中，察哈尔也是鬼子手里的……再这般下去，北平迟早不保！”
    “别说北平不保，要真是打起来了，金陵城就能保住了？”
    南京城里，议论纷纷，而这个消息，在上海滩，同样是疯传。
    “身受重伤？”江继开看了一遍报纸，又看了一遍站在自己身前的江来，“伤哪儿了？”
    江来摆摆手，“就是这么写的罢了，不过……鬼子的确是等不及了。”
    “说认真的，鬼子定然是察觉到不对了，你日后小心着些。”江继开语气严肃。
    “嗯。”
    “不过啊，这消息一传出来，上头又得面对民意的压力了。”江继开笑着，“没有想到，你江大医生，已经是深得民心了啊。”
    江继开颇为无奈，他虽也觉得，江来的消息来源颇为诡异，但因为是自家弟弟，所以选择相信。加之，自江来回国，似乎任何事都在急切的往前赶。
    他更相信，这些事情的缘由，就是战争，虽然他也还有没想通的关节，不过那不重要了，事已至此，追究缘由已经没有意义。
    “史密斯先生来找你定制下一个月的健康计划了。”江继开笑笑，今日，他已经辞去了巡捕房探长的位置，为北上做着准备。
    江来点头，“嗯，我去见见他。”
    ……
    再度见到史密斯先生，比年前是要少了一圈的，而且，精神状态极佳。
    “江医生，再次见到你，我太开心了！”史密斯哈哈笑着，与江来握了手，“这一个半月来，我的状态前所未有的好，身体负担觉得轻了，晚上睡觉也更快了。”
    江来笑笑，“那就好。”
    “不过，当时江医生你说过，每隔1个月就要重新制定一个健康计划，所以，我来了。”
    江来点头，从史密斯手中接过这一个多月来的健康数据，一个半月，轻了10斤，对后世很多极端的减肥方法来说，这速度并不快，但是，唯有平衡的饮食加上适当的轻断食，才能让人坚持下去，而不是突发的暴饮暴食。
    “与我预想的差不多。”说着，江来从自己书架上抽出一个文件袋，“这是之前就思考过的新健康计划，史密斯先生你看看。”
    史密斯惊喜，“这是……早就准备好的？”
    “我向来喜欢准备周全，这次去南京之前，想着回来之后是要给史密斯先生你调整计划了。”江来笑笑，“所以提前备了一份，刚好用到。”
    这种被医生关注的感觉，史密斯着实是太喜欢了，“谢谢。”
    “不客气，不过，我也还有事要拜托史密斯先生。”
    “哦？江医生，请千万不要用这么客气的词语。”
    “我哥哥要北上的事情，史密斯先生应该知道了。”
    “是的，江先生已经和我谈好了一批武器装备，足够装备一个团的……说实话，我觉得江医生你家实在是太富裕了。”史密斯调笑着。
    “我哥毕竟是我家的长子。”江来也笑，“但是，我想要说的，不仅是这事儿。”
    “哦？”
    “武器，不论从美洲还是欧洲运过来，都太过遥远了，耗时甚长。”
    史密斯眉头一跳，“江医生的意思是？”
    “我想要配套的生产线。”
    “哦，江医生，这不可能的！米国那边不会同意的！”史密斯连连拒绝。
    “是吗？若是我愿意和贵国的各大医学院交流心脏手术相关的资料呢？”
    史密斯苦笑，“说实话，医学院背后的老板或许很有兴趣……但我的确做不了这个主。”
    “更何况，我也不是要最先进的武器的生产线。”
    史密斯表情一惊，还有人买东西要买偏落后些的？但一想到华夏的国力……也就了然。
    “那么，江医生是代表谁和我谈呢？”如果是二三十年前的那种废旧生产线，史密斯觉得自己还是能努力一把的。
    “史密斯先生觉得我代表谁？”江来笑了。
    史密斯捉摸不透，原本在他眼中，江来只是一个医术高超的医生，恰好有着显赫的家世，父兄又都是护着，直至后来的深夜密谈，他才了解这位江医生野心不小，但他当时依旧觉得这位江医生是纯粹的医者，因为那时江来提出的是，为全人类的健康发展而做的探索。
    但到了现在，他突然觉得，江来是一个步步精明的商人，只不过，很多时候，交易这件事，他都是让他的父亲出面，自己则是隐藏于背后的。
    史密斯摸不透江来的立场，但对他来说，都没有太大的紧要。
    一，他现在的身体健康的确需要一位足够的专家来保驾护航；二，他与江家，已经有着密不可分的同盟关系；三，作为商人，他想要的，只是挣钱。
    如果能卖一些老旧的生产线，替公司完成更新换代，倒也是不错的选择。
    只是……
    “江医生，公司那边不会同意把生产线运到华夏的。”
    “那么，运到南洋呢？”江来很是淡定，“多要几条，留部分在南洋，剩下的运到华夏，如何？”
    史密斯瞪大眼睛，随即失笑，“南洋地区，江医生怎么会问我？”
    “我相信史密斯先生能搞定。”江来笑着，“不是吗？”
    南洋地区，如今多为英国殖民，但米国，也是其中不可缺少的部分……比方说，菲律宾。
    这个时期，殖民者已经从西班牙换成了老米。
    所以，史密斯当然有这个能力，只不过，其中需要疏通的地方，不少。

 186.但请暂时和上面保密（求月票订阅）

    史密斯认真的盯着江来，似乎想从江来身上看出些什么，可对方依旧老神在在，也并不言语，只是淡定的回看。
    半晌，史密斯败下阵来，无奈笑笑，“我不确定……但我可以试一试。”
    “麻烦史密斯先生了，但如我之前所说一样，我很乐意与贵国的医生们，探讨医学的发展。”江来笑着点头。
    这些医疗技术，最先发展的本就是米利坚，这种时候和对方换东西，江来还是觉得比较舒服的，这生意，至少目前来说不亏。
    “好，意思，我会转达的。”史密斯应下。
    实际上，他觉得这次交易的成功率，还蛮高的，国内的那些商人老爷们，都是怕死的。
    距离江来完成心脏手术，也有一个星期时间了，这一个星期，足够这个消息炸回米国国内了，他相信，甚至已经有一些比较冲动的人出发往华夏来了。
    商人老爷们有意思，国会那边当然也就不会拒绝，而且，运到南洋而已，更适合交易的进行……公司，也不会拒绝。
    史密斯内心感叹，华夏终究是数千年文明传承的国家啊，人杰……也太多了一些。
    “后续，我会让我父亲跟进此事，因为我可能没有这么多的时间，这些天，就麻烦史密斯先生多来我家坐坐了。”
    “乐意之至。”史密斯笑着，“对了，年前商量的一些药品，现在也有了些许的进展。”
    “哦？”
    “我们的人，找到了在不列颠病理实验杂志上的那篇《关于霉菌培养的杀菌作用》，并且成功的实验室条件下，已经提纯出了penicillin，如今正在思考是否要给病人实验使用。”史密斯汇报着一个多月来的进展。
    江来松口气，这样一来，青霉素这事儿的历程就被提上来了，只要实验效果好，米国政府必然会大力支持，以期最快速度流水线化。
    而在这之中，江家，又是占了一定话语权的。
    虽说容易被反噬，但他自信，在他不断抛出的先进医疗技术面前，对方不会那么快。领先这个时代近百年的医疗技术，有着足够的吸引力。
    军事上，武器装备上，他不懂，他也只能用自己懂的这部分，与虎谋会儿皮。
    “史密斯先生，到时候可别忘记我们之间的约定啊。”江来笑笑。
    “江医生放心，很多事情，还需要你出力呢。”史密斯也应下。
    那天晚上，江来给他们下了一盘很大很大的棋，只是一个药而已，他相信，国内的老爷们不会那么短视。
    “那就，合作愉快。”
    “好的，合作愉快。”
    送走史密斯，江来才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全身放松，放空起来，两个月来，好消息还是有的。
    双手放在脸上，用力的揉了揉，让自己清醒一些，随即从床底下拉出一个上了锁的保险箱，又是用钥匙，又是用密码，这才打开。
    而后拿出里面的文件，封面是白色，没有标题。
    打开第一页，是一张表格，表格中每一个格子，都有着不同东西的英文简写，而后，江来在p的这个格子，打了半个√。
    又翻开了第二页，则是一些日期，如果细看，会看到7·7，8·13……这是他知道的一些重大历史事件的日期。
    以前的时候，医院里每每有那些走红路的活动，他都没空参加，现在，倒是后悔了，如果当时去过一次，知道的信息，或许会更多一些的。
    再翻开第三页，依旧是一些缩写，医药公司的缩写，而这些药，又有着哪些代表药品，他当然也是一清二楚。
    现在没办法参与太多，但是……接下去的几十年，总是有机会的。
    当然，前提是，他能活到那个时候。
    ……
    在家吃了午饭，又和老父亲交代了一下生产线的这桩生意。
    “你……”江云廷吃惊，要知道，西方诸国对生产线这东西控制的甚为严格，若没有足够的利益交换……
    “如果成了，爹不妨想想，到时候运到哪里比较好。”江来开口，“前提是，暂时不要和上面的人说。”
    “保密？”
    “是。”江来点头，不论哪个时期，民府高层都像筛子，而今年，连江阴封锁这种极机密的计划都会被鬼子知道……他当然不敢想。
    一旁的江继开不解，“你是觉得，上面有人通日？”
    “早些年，咱们的军官也好，高层也好，留日回来的不少，亲日的也不少。”江来笑着，“鬼子的布置，可从来都是让人意想不到的。”
    例如，能在同仁也布置人，着实是出乎他的意料的。
    年后的新晋医生与护士之中，有嫌疑人这事儿，他已经从杨大勇嘴里知道了。他自忖当时招聘时，已经是够谨慎的了。
    一个平津松，为明面上的日籍面试者；一个吴柏杨，看似暗里的棋子；但恐怕，还有一个真正暗里的棋子，前面两人，怕都是障眼法了。
    听了江来的话，江云廷眉头皱着，“既然你有这个想法，那就照你的意思办。”
    “嗯。”江来点头。
    “至于到时候机器运来了，要安排在哪里，我会再看看。”
    “好。”
    “嘿，这样一来，那我的兵，是不是就不差弹药了？”江继开随后一乐。
    “老子用了一个团的装备买了你一个副团长加营长的位置，你乐啥？”江云廷哼了一声。
    江继开随即表情恢复正经，“不乐。”
    “还你的兵？那是国家的兵！我可不想当军阀的爹！”
    “是是是。”
    江来见这两人斗嘴，也是乐了，“爹，那我去医院了。”
    “嗯，路上担心些。”
    “对了，滕丙腾乙被你留在金陵了，刚好那位杨排长今天来找你，我也和他过了过手……”江继开看向自家弟弟，“身手不错，力大如石，敏捷也有余，谨慎的很，所以，我请他这些日子贴身护着你，他应了。”
    江来：……
    “当然，除了他，还有咱们自家的护卫，虽说在租界，鬼子不会那么明目张胆，但，不能保证。”对于自家弟弟的安全，江继开还是很上心的。
    “行。”江来也没有那么头铁，毕竟……都经历过一次枪战了。

 187.江探长力气还是差了一点儿（求订阅月票

    杨大勇和江继开过了手？
    一边往外走着，江来一边思考着这事儿。
    照道理，杨大勇根本不可能和江继开动手才是啊……
    当然，他也没有问这么多，只是……他还挺好奇两个人谁输谁赢了。
    只是，他在门口看到了正在张伯手里拿东西吃的杨大勇：……
    行吧，对付憨憨，可能就只需要一些善意。
    “江医生！”杨大勇反应快，眼尖，见到江来，立刻打了招呼，然后憨憨的笑着，手里还拿着两个苹果，嗯，红通通的看着就很甜的苹果。
    江来笑着点了点头，“张伯，那我去上班了。”
    “好的，小少爷路上注意安全。”张伯也是笑着应下，“麻烦大勇小兄弟了。”
    “张伯客气了！”杨大勇很快把一个苹果放到另一只手，然后用空出来的手拍拍胸脯，刚刚……他可是收到了一份不错的礼物啊！
    早说保护江医生有枪可以领，那他早就来了呀！
    这事儿，可太开心了！
    江来：……
    他实在很想吐槽，不过……算了，人家也就只是看上去憨而已。
    “听说你和我哥打了一架？”江来一边和杨大勇往外走，一边开口问着。
    “啊，不算打一架吧？只是刚好在和江医生你说完事情后，遇到了江探长……嘿嘿。”杨大勇嘿嘿笑着，“然后江探长说，想和俺过过手。”
    “我哥主动的？那谁输谁赢？”江来更好奇了。
    “江探长的力气差了那么一点儿。”
    这话一出，江来就明白了，不就是杨大勇略胜一筹了嘛，可以啊……这个家伙。
    “不过，俺还受了江探长的嘱托，说是这些日子要贴身保护江医生你的安全，之前在金陵的事情，是万万不能再发生了。”杨大勇一脸认真，“俺保证，一定保护好江医生你！”
    江来：……不，他不觉得在上海鬼子会这么明目张胆。
    当然，也不能排除，毕竟……狗急跳墙，什么事儿都有可能发生的。
    上了车，江来跟杨大勇坐了后排，司机是家里新安排的护卫……让江来觉得自己这出行总有一种不适应。
    “对了，你今天早上和我说的那件事，有锁定是谁吗？”江来开口问。
    “暂时还没有，但俺觉得，鬼子既然安排了这一手，就一定还有其他目的……比方说，江医生您最近得注意这些人之中有没有特别要接近你或者约你出门的人。”杨大勇答道。
    江来点点头，的确，鬼子现在是想从他这里知道点东西，而不是要杀了他，肯定会想办法让他出门，“新大楼要落成了，人手找的如何了？”
    “有一部分了，但是……江医生，这么多人……”杨大勇还是有些担心。
    “嗯，不要紧。”江来表示，这些事儿他都能做主。
    一，他明面上是医院的副院长，二，实际上他还是同仁的董事。
    保安的事儿，还是能做主的，多几个人而已，不会有人反对。
    更何况，自过完年以来，中日两国关系似乎都紧张了起来，那些人不会没有感受到的。再说，他还在南京遇到了袭击，多几个保安……他们更不会有异议。
    “这段时间，你就可以把人喊齐，早些训练上也可以，军事技能，别落下。”江来又叮嘱道。
    “好。”杨大勇应下。
    “不过，你也必须得约束好他们，不能误伤百姓，切记。还有，医院里有的时候老外来的多，也尽量不要起冲突。”
    “俺知道。”杨大勇认真应下，这些东西……在码头的时候，他就知道，“俺们的任务，就是保护好医院的医生和护士。”
    江来笑着，“对了，虹虹最近怎么样？”
    “嘿嘿，她留好头发了，一挡啊，果真就不明显了，而且，俺给她找了学校了，现在在上学呢。”
    “嗯。”江来点头，“让她好好学习，以后啊，咱们华夏要建设，要强大，都得用到她们的。”
    “好嘞，那俺一定告诉她！”杨大勇开心的道，他今天，是很开心的，不仅仅是因为在同仁当保安这么些日子终于发现了线索，更是因为……他有了报恩的机会啊！
    当时知道江医生在南京遇到袭击的消息，他整个人就紧张，现在，他不会让任何人伤到对方的。
    “当然，也别给太大的压力。”江来笑笑，不过，这个时代好像没听说有什么特别重的课业。
    “好嘞！”杨大勇反正都是应下，江医生那么有学问，说的肯定都是对的。
    ……
    同仁。
    谢尔与伯恩等人上上下下好好打量了一下江来，见到江来的的确确没有受到伤害后，才算是放心下来。
    “看到新闻，我们简直担心疯了！”谢尔翻了个白眼，“那边的记者写的也太糟糕了吧？胡乱捏造事实？”
    “就是，如果不是你后面的电话，我们大概要直接往金陵去了。”伯恩教授也是无奈，大大松口气，看到那些报纸，他都差点儿吓出心脏病来。
    “抱歉，让你们担心了。”江来自是道歉，“不过，袭击是真的，当时来接我的士兵，也牺牲了好一些。”
    “真的是枪战？”谢尔微愣。
    江来点头，“嗯。”
    “法克，江……你是在你自己国家的土地上啊！被日本人袭击？”谢尔觉得这也太憋屈了，实在是憋屈的不像话。
    江来默了默，是啊，太憋屈了。
    这种时候，不是上面不想打，而是觉得没有准备好……想要整编的那些德械师，也就只有2个是全德械，其他的……还都是汉阳造，而且有的人还分不到枪。
    “好了，谢尔，少说些。”伯恩阻拦了谢尔，“对了，江，关于人工心脏，我也已经和国内订购了，大概一个月，就会运过来，听说，这是今年新款的。”
    江来应下，“嗯，到时候我们自己也可以在自家医院做这手术了。”
    “还有……有个老朋友，你见了应该会很开心。”伯恩笑着，看向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办公室门口的余温。
    见到余温，江来的确是惊喜的，“好久不见！”
    “哈哈，好久不见！”余温笑着，“也就过了个年而已。”
    “当时我爹说交流团还要来，但是没有想到你会再来。”
    “是啊，这一次……名额可不好抢。”余温煞有其事的点头，“毕竟，这是心脏手术啊！”

 188.江院长好！（求订阅月票）

    余温的到来，确实让江来开心不少，便是此前的那种紧迫感，都少了很多。这位，和他大概是同一阵线上的兄弟啊！
    “不过，既然你们来了……那就，一起参加培训吧。”于是，江来布置了作业。
    “培训？”余温错愕，“哪个方面？”
    “一些急救操作。”江来只是笑笑，很是轻松。
    “行。”余温自然应下了，他清楚江来想要做的事情，更认为培训提高业务能力对自身也有好处。
    而江来只是想，多说一点，多救一些人。于是，余温等新来的这批交流医生，加入了同仁第二批急救培训队伍。
    其实，也不全是急救操作，还包括战伤救治，在这个动荡的年代，战争伤害救治，是不可或缺的一环，只是，没有办法这么直接的就上到众人眼前罢了。
    ……
    “今天下午，有江医生的培训！按照排班，艾乐医生，今天咱们这一批新职工今天下午都能看到江医生啊！”急诊临时办公室中，孙承杰从护士长丽萨那里知道了下午的时间安排，并且，很是热心的通知了大家。
    “嗯，毕竟咱们之中大多数人都是急诊医疗队的。”一名穿着白大褂的清丽女子点头，表示这都很正常。
    “不是，艾医生，能见到江副院长啊！”孙承杰强调，眼中全是向往。
    这些天来，自江来成功实施世界第一例心脏手术的消息传开，他们这群人是最为激动的，此前就觉得同仁医院是一个能够提升他们业务水平的平台，现在……
    这特么是给了他们成为世界顶尖医生的机会啊！
    这群人如何能不激动？
    “江副院长……只是比我们厉害了许多罢了，他也是人。”这位艾医生依旧平静。
    “啊……”孙承杰觉得，这……大家不都该是江医生的粉丝吗？
    “承杰，艾医生说得对。”一旁，纪青实在是颇有些无奈，虽然，他其实也挺激动的。自心脏手术之后，他们这群人都还未来得及和面试他们的这位江副院长碰面呢。
    孙承杰眨了眨眼睛，一副无辜的样子，略有些圆圆的脸，此刻尽显搞笑，惹得办公室其他人是哈哈大笑。
    在众人眼中，孙承杰那是一位社交达人，不过几日，就已经靠着那三寸不烂之舌，在医院上下混了个脸熟。
    隐隐的，成了这一堆新职工之中为首之人，甚至，连谢尔也乐意让孙承杰来传达一些消息，收集一下新职工们的诉求等等。
    在众人的大笑中，孙承杰再度开口，“尚实，虽然你说得对，不过…即便是现在，我再看到这些报道，心中依旧如烈焰燃烧一般，激动的想要喷薄而出，我特想对江副院长说一句，江医生威武！华夏威武！我华夏，必然奋起直追，不仅仅在医学一道领超西洋！”
    “说得对！承杰！”
    “没错！”
    “自江医生断肢再植术起，我就觉得我华夏医学技术有望赶超欧美！如今看来，这个预感不会错！我们不仅有传承千年的中医，更是有江来江医生！”孙承杰继续兴奋的道，宛若一名最忠诚的护道者。
    “说得好！”
    “不错！”
    “承杰这话简直把我心里想说的都说出来了啊！”
    “江医生的医学虽出自西洋，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看看，是西洋的医生们首创了心脏手术？还是他们首创了断肢再植？对不对？有这样的副院长，我激动一些，也没错啊！”孙承杰嘿嘿笑着，说着振奋人心的话。
    “哈哈哈，是极！是极！只是我们这群人，情绪不如承杰你外露罢了！”
    “好了，大家在去培训之前，先把咱们急诊医疗中心这些为数不多的病人照顾周全吧，然后，今日值班的三位兄弟，辛苦你们了。”孙承杰听着众人的话，也适当的收起了情绪。
    “对对对。”
    “现在咱们空着啊，不代表以后都会空着。”
    “是啊，趁着现在把东西都熟悉熟悉才是！”
    江来抵达急诊的临时办公室时，就听到了这样的对话，他很是好奇的看了看孙承杰，这个人……他记得。
    当时面试成绩还算不错，便是这一堆新职工之中，也可排到中上的位置。
    只是，他没有想到，这人是有这社交牛杂症啊！入职不过几天，便在新员工之中有了这样的凝聚力……
    虽然，这人说的那些话让江来自己都有些脸红。
    什么叫我们不仅有中医，还有江来江医生？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江来很想跟他们说，抱歉啊……我只是站在了巨人的肩膀而已，真……没那么伟大，别吹了！
    当然，这些话他也不可能说出口，于是轻咳一声，“咳咳。”
    正讨论的新职工们反应过来，看向门口。
    却是穿着一堆穿着白大褂的医生。
    为首的，正是让他们激动不已的江来。
    “江副院长好！”
    “江院长好！”
    “江主任好！”
    “江医生好！”
    各种不同的称呼，从众人嘴里飘出，端的是一个热闹。
    “哦，你们只看得到江？”谢尔笑着，故作不满，调节着气氛，也是怕江来尴尬。
    “当然不是，我们还能看到谢尔医生和其他医生！”孙承杰是最快反应的一个。
    谢尔满意的笑了，他觉得，这个孙医生是真的有意思的很，看着憨憨老实，但实则为人机敏，心思细腻，懂得照顾大家的情绪，实在是和他比较像了。
    “诸位好。”江来此刻也回应了这群人，“过了年，我也终于和大家见面了，抱歉，之前一直在忙。”
    “江副院长，你的伤好了吗？如果身体有碍，今日不培训也是不要紧的！”有人还惦记着江来南京遇袭的消息。
    “对啊，江主任，身体最重要！如今，你可是咱们全华夏医生的希望！”孙承杰登时反应过来，之前江来遇袭的消息传到上海时，他就差掀桌子找鬼子干架了，如今当然是要问一句的。
    其他人也是赞同的点头。
    江来笑笑，“没有受伤，但遇袭是真，也真刀真枪的废了好些子弹，谢谢大家关心，大家还是把手头工作收一收，去示教室集合吧，我们准备开始培训了。”

 189.江医生没有受伤！（求订阅月票）

    江来身后，余温看得是一阵好笑，这样的气氛，在他们军医院就不会有，所以，他还是挺羡慕的。
    不过，他倒是觉得那个有些胖胖的医生说得对。
    华夏啊，不仅有中医，还有江来，于医学技术上赶超西洋，还是有希望的，现今的华夏，有这样的消息，就足够振奋人心了。
    天知道他在第一次见到江来挑战首例心脏手术成功这个消息时的心情……除了惊讶，更多的是欣喜，是振奋！
    因为，这是世界首例啊！
    又是由他们华夏医生完成的首例啊！
    若非第一手消息是英国记者马克报道，他大概率就得冲过来直接问江来了。
    当然，激动的也不仅是他，更有上海滩各个大大小小的报社，甚至……还有朋友要采访他，因为知道他曾经在同仁交流过，想让他说一说对江来的态度与感观。
    即便是现在，过了快要一个星期，同仁医院外，各报社记者依旧蹲着。
    因着这条消息实在是太爆炸了，更别说，这条消息之后，紧接着就是江来遇袭的消息……直接把同仁和江来顶上了风口浪尖。
    今天，见到平平安安的江来，余温是大大的松口气的。
    幸好，江来没有受伤。
    不然，他觉得损失可就太大了。
    再见到这群同仁的新职工们的态度，他当然是能理解的。
    ……
    同仁医院门口。
    “江医生没有受伤！真的没有！”杨大勇不断的和一堆记者们解释着，“刚刚你们不是看到了吗？江医生完完整整的从车上下来的！”
    “这位先生，我看江医生下车的时候腿好像弯了一下，真的没有受伤吗？”
    “对啊，江医生可是咱们华夏的希望啊！”
    “这位先生，你就让我们进去采访一下吧！”
    “就是！我们只要拍一张照片就好！”
    ……
    陈文带着人，看着同仁医院的这副景象，无奈的笑了，“走吧，咱们回去吧，今天应该是采访不到江医生的。”
    “主编……可，江医生今日才回到上海，若是咱们能采访到……那咱们这期的销量又能提升不少啊……”陈文身旁的年轻人觉得，这样的机会还是不能放过的，更何况，他们还没有确认江医生到底是否完好无损呢。
    “江医生应当无碍，回去之后我来撰稿。”陈文倒是不觉得有这个必要，如今，只要与江来沾上些关系，报纸销量就好得不得了。
    “哦。”年轻人颇为无奈。
    ……
    “先生，江来已经回到上海了，一个小时前，刚去了同仁医院。”赵武微微弯着腰，对着主位精瘦的中年男子开口。
    “没事就好啊。”杜月生笑着感叹，“那消息传过来，真的是吓人一跳，没事就好。”
    赵武也不敢说什么，这种时候，他也没有办法说什么。
    自家小儿子的手指，还是江来接上的呢。说到底，江家对他们赵家是有恩的。虽说送了钱，江家也没退，但……这些钱，并不算什么。
    更别说，现在的江来，可是完成了世界上第一例的心脏手术啊！
    光是看着那张照片，那个病人的胸骨被掀开的样子……他就是一阵毛骨悚然，汗毛竖起。他觉得他这样的人已经胆子够大了，可他发现，医生才是世界上最天不怕地不怕的那一拨人啊！
    “其实……鬼子在上海的时候，也想过动手，不过被江继开给挡回去了，接着，就是巡捕房疯狂的抓了一些日本人进局子，理由……奇奇怪怪。”赵武说着这个消息。
    “嗯，日本人，想干什么？”
    “不知道，但……似乎是自江家和岩河小太郎的冲突开始，就有了这样的趋势的。”
    “可惜，岩河小太郎死的早了，不然，这场戏还是能看到最后的。老江的布置，也才是走了前面一部分啊……可惜了。”
    “是可惜了，”赵武赞同，“只是让日本人损失了一个岩平会社，而不是几个岩平会社。”
    “当然，这件事也是有好处的，若是日本人真损失了几个岩平会社，怕是要跳脚了，事态说不定会扩大，这时候啊，就该打仗了。”
    赵武旁边，赵安文点头，只是他却不以为然，商业上的竞争，几家公司的纷争应该还没有办法让鬼子军部那边如此急切才是。
    “你啊……”见赵安文这年轻人的表情，杜某人便是笑笑，“察哈尔是怎么成为日本人的傀儡的，难道忘记了？日本人啊，擅会找借口，让自己师出有名。”
    赵安文微愣，好像真的是，惯会找借口的。
    “行了，最近百乐门如何？”
    赵安文微微躬身，“从法国佬被赶走后，我们新招了不少舞女，其中有几个，已经有不少人追捧。”
    “嗯，好好做，百乐门，可比卖给江家那个舞厅，要大上好几倍，有着天然的优势，但也不要有太大压力，毕竟，我们接手时间尚短。”
    “先生，我知道的。”赵安文应下。
    赵武松口气，好在自家先生还是相信自己的儿子的。
    “小四最近如何了？”
    “在狱中，学习……颇为认真。”
    “倒真是浪子回头了啊……帮我约老江，说是晚上请他们父子到家里吃饭。”
    “啊……他们父子？三人？”
    “难道只有两人？”
    “是，先生。”
    ……
    百乐门，蒲梦丽刚刚画好今日的妆，穿着她最为喜欢的一身旗袍，刚刚赵老板来电话，说是今天要在杜先生家里招待江医生一家，让她去助助兴。
    她觉得自己都要开心的飞起来，她……又能见到江医生了。
    想来，江医生既然能赴约，应当是没有大碍才是，太好了。
    “哟，梦丽姐姐今天当真是光彩照人啊！”休息间，被人推开了门，一道酸溜溜的声音响起。
    蒲梦丽连头都没回，便知道来人了，“怎么，有时间到我这里来酸，就不去好好装扮装扮你这没法看的脸了？”
    “蒲梦丽！”来人气急，连声音都尖了起来，“别以为你现在有刘经理捧着，你就什么都不怕了？那刘经理，早就有了妻女，就算你进了刘家门，也不过是个侍妾！”

 190.放下枪！（求订阅月票）

    姨太太，侍妾，无论哪个时代……可都不是一个好词儿。
    蒲梦丽闻言，放下了手里的眉笔，踩着高跟鞋，风情款款，塔塔的走向来人，眼神中，满是不屑，扬起右手，啪的一声响起。
    “啊，蒲梦丽，你敢打我！”来人气急大喝，张扬着双手，便欲报复回来。
    却不及，蒲梦丽往后退了两步，而后淡淡的开口，“站着干嘛？我晚上还要去杜先生家里唱戏呢。”
    门口的两名侍从皱起眉头，登时一左一右的就把那名气疯了的女子给架住丢出休息室了。
    蒲梦丽轻蔑的笑了笑，借势而为这事儿，她做得多了，随后转了个身，看向镜子中的自己……
    也不知道，江医生会不会喜欢。
    是不是太暴露了些？还是加个披肩更好一些？
    ……
    江来自是不知道有人这么惦记着他，刚刚给第二批人培训了一个下午准备结束，却得到杨大勇的通知说是张伯来接他去吃饭。
    “去谁家吃饭？”能让张伯来接，江来有些好奇。
    “杜先生家。”张伯穿着得体，微微笑着答。
    “他家？”江来疑惑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要去杜家吃饭，但……张伯会来，说明他爹肯定是应了的。
    “嗯。”张伯点头。
    “行，那张伯你等我换个衣服。”江来自是应下，本来还想，今天给余温几人接风洗尘呢。余温带来的人，不全是上次那些了，还是让江来有些感叹，物是人非，人……也会换新。
    “是。”
    恰此时，孙承杰拿着个本子和笔过来了，脸上全是一副不好意思的面容，开口，“江主任，我有些地方还不太明白……”
    江来笑得温和，刚穿上自己的衣服，随即转过身，看着办公室门口的孙承杰，“哪里不明白？”
    “不明白的地方还挺多，想着江主任你什么时候有空……”孙承杰更不好意思了，“不过，您如果忙的话，下次也行。”
    江来看了张伯一眼，“张伯，我们时间紧吗？”
    张伯摇摇头，“不急，老爷和大少爷会先去，小少爷你晚一些也不要紧。”
    “行。”江来表示理解，“孙医生，你进来吧，我给你讲一讲。”
    “谢谢江主任！”孙承杰很开心的跟进了办公室。
    ……
    张伯看得无奈，又看着一旁的杨大勇，“大勇兄弟，辛苦你了，一会儿也跟着我们走一趟了。”
    “嗨，俺倒是没事儿，就是虹虹……该下学了。”杨大勇摆摆手，跟在江来身边，他是觉得有必要的。
    根据他从张伯这里知道的消息，江来不仅仅是在南京遇袭过，上海这边也差点儿被人绑了，他觉得，定然是有人想要对江医生不利的，而这对江医生不利的人，和他之前追查的日本人一定是有关系的。
    “已经让柴兄弟带着人去接了，而且，老朽有个建议。”张伯继续笑着对杨大勇道，“大勇兄弟现在得贴身护着我们小少爷，住宿应当极不方便，不如直接搬去江家，这样虹虹上下学，家里也好安排人一起接送。”
    杨大勇赶紧摆手，“那不行那不行，已经受了江医生和江探长很大的恩惠了，便是虹虹的学校……俺只是个粗人，没啥大本事，但也知道不能一直受人恩惠的，现在江医生能有用得少俺的地方，俺就很开心了。”
    张伯失笑，没有想到，这位东北军的兄弟，还是挺执拗的，也是，不执拗的那些……大部分都被重新整编了啊……不过……
    江继开也是即将北上，若是手里有一些人，应当更有底气一些，虽说可以找一些他原本的同学，但像杨大勇这种土生土长的北方人，或许作用更大些？
    只是，杨大勇若是愿意跟着北上，那江来这里，又该安排谁呢？本事不错的人好找，可这么耿直死心塌地的人……难找啊。
    “大勇兄弟，可有意回到部队？”
    “回部队？到哪儿？”杨大勇愣了一会儿，如果可以，他当然想回去，至少，能真刀真枪和鬼子干上一架才是。
    “北面。”
    “北面儿？29军？”
    张伯点点头。
    杨大勇眉头皱起，脸上登时不开心了，瓮声瓮气的道，“俺才不要去29军呢！”
    刚说完这句话，江来办公室里就传来了杯子被打碎的声音，不多时，办公室门被打开，却是孙承杰拿着一把枪，指在了江来脑袋上。
    “孙医生！”杨大勇大惊，随后反应过来，“是你！那天晚上去寡妇店里的人是你！”
    “小少爷！”张伯登时也掏出了枪，对着孙承杰，“这位医生，请不要看不清形势！”
    “都后退，放下枪！不然我不介意先在江主任腿上开开窟窿！”孙承杰脸上早就没有了那种不好意思与害羞的表情，而是满脸狰狞，手枪一转，便对上了江来的大腿。
    他现在伤不了江来的命，却可以弄点儿伤痛。
    “你！”这种时候，便是杨大勇也无可奈何了。
    至于江来，才被杨大勇提醒说新职工之中有人是有问题的，没有想到，只是一个下午而已，孙承杰就忍不了了。
    看起来，是鬼子忍不了了啊。
    “孙医生是华夏人没错，这点做不了假，但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会替鬼子办事？”江来示意杨大勇与张伯后退，用着自己的语言，拖延时间。
    “江主任，抱歉了，我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孙承杰满脸严肃，“我很佩服你，但是……我真的有不得已的苦衷，还是跟我走一趟吧。”
    而江来办公室这边的情况，也引来了其他工作人员的围观。
    “承杰，你干嘛！”纪青魂都要飞了，他是万万没有想到，看着最佩服江来的人，竟然劫持了江来，“你不要命了吗？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孙医生！”
    “孙医生？！”
    “江主任！”
    “江！”
    “江来！”
    余温刚和谢尔叙了会儿旧，从培训教室出来就看到了这样的一幕，登时瞪大了眼睛，便也从自己的腰间抽出了枪，对着孙承杰，“放下枪！”
    “我让你们都放下枪！”孙承杰表情越发狰狞，大喊，枪口直接抵住了江来的脖颈，手……也很紧张。

 191.再筛查一遍吧。（求订阅月票）

    见孙承杰的样子，张伯呼出一口气，把枪的枪口朝下，而后放到了地面上，示意对方不要冲动。
    杨大勇也是做了相同动作，见余温还拿着枪，便开口，“余医生……”
    余温咬牙，气急，也把枪放到了地面上。
    “踢过来！”孙承杰继续用枪口顶着江来脖子，开口。
    江来微微叹气，就……他不太明白，似乎所有人都当他是一个文弱书生，都没有考虑过他的身手可能也不错吗？
    他也是对着鬼子开过枪的啊……不是传统意义的文弱书生啊！
    只是，他没有料到的是，新职工里这个内鬼，竟是孙承杰。完完全全的华夏背景，而且在众人之中有着良好的人缘……还能说出那样一番话……所以，都是伪装吗？又或者，真有所谓的不得已的苦衷？
    当他见到张伯他们把枪朝着这边踢了过来，很明显的感受到顶在自己脖子上的枪口没有之前那么大力了。
    甚至，枪口离开了他的皮肤。
    砰的一声，孙承杰一枪打向了走廊的灯，玻璃碎片四散，在场的人尖叫声起。
    “通知接应的人？”江来笑着问。
    “江医生可真是机智无双，这都知道。”孙承杰笑笑，却不防，自己右手的手腕突然被举起，枪口便举过了自己的头顶。
    再一见，竟是江来的右手！
    而江来此时已经从背对自己变成了面对自己！
    刚要挣扎，肚子上就被踹了一膝盖，连握枪的手，也都松了，巨大的疼痛让他不由得躬起身子，可自己的右手，依旧被江来举着……
    见到这样的机会，杨大勇哪里会放过，直接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把孙承杰的左手给锁在了背后，又从江来的手里接过了孙承杰的右手，用力锁紧。
    孙承杰闷哼一声，表情痛苦。
    “你没事儿吧？”谢尔已经跑了过来。
    余温也是。
    两个人上上下下的给江来检查了一下，才松口气。
    “江，这个人之前不还在办公室说是你的粉丝吗？”谢尔不解，又见着被杨大勇锁住的孙承杰，“孙医生，why？”
    “伪装吧。”余温对这种情况，倒是看得多了。
    他们军医，除了给受伤的士兵或者军官治病，也会给一些受伤的囚犯治病……因为那些人还有话没吐出来。
    “不……敬佩江医生，是真的。”孙承杰抬起头，看向江来，咬着牙开口，“抱歉，江医生，但我真的是有苦衷，不然，我也不会给鬼子卖命！”
    “真是搞不懂你们这群读书人，嘴上说着一套，手里又做着另一套！”杨大勇听了孙承杰的话，手上又用了用力，“就你这，还当医生？”
    “承杰……”纪青也跑了过来，亲眼所见，不由得他不信，只是，几年的同事情谊……“江主任……承杰他……”
    “少爷，我会送去巡捕房。”张伯开口。
    江继开虽已辞职，但却是提拔了周伟给代理探长的位置，金森因为江来救命大恩的缘故，并没有反对，而周伟本身有一些本事，可却是没有背景，之后也得靠着江家。
    所以，把孙承杰送去巡捕房，并不是就放了他走，但同样的，送去巡捕房，能让在场的这些还未经世事的医生们闭嘴。
    江来点头，只是，他还是看了孙承杰一眼，“不论你有什么苦衷，求助于朋友同事，远好过求助于日本人。”
    ……
    同仁医院外，有一群穿着黑色衣服的人正待命。
    他们，等待着孙承杰带江来出来。只要一见到人，那孙承杰的利用价值，当然就没有了。
    只是，他们没有想到的是，等来的……却是一堆巡捕。
    “距离枪声已经过了半小时，如果能出来，他早就带着人出来了，更何况，来了巡捕！撤！”
    只是，新官上任的周伟，早就接了张伯的通知，不会这么容易让这群人撤了。他是没有想到，之前才抓了这么多人，鬼子还敢这么干……
    江医生到底是惹了啥事儿啊？鬼子非得这样盯着？
    “开枪！把人给我留住！”
    ……
    江来这边，能把孙承杰这么早的给抓住，心情还是不错的，至少，那个可疑人物，现在已经明确了。
    至于和孙承杰关系亲近的这些人……他倒是不觉得鬼子能再来一次。
    “江，这一批新职工……为了你的安全起见，建议都开除，哪怕损失一些钱。”办公室里，谢尔表情严肃。
    这个时候，伯恩也已经到场，在听说了这件事之后，他差点儿都吓出心脏病来，好在……事情完美解决。
    “江，谢尔说得对。”伯恩也赞同。
    “我赞同。”珍妮教授同样点头。
    孙承杰和这批新职工，关系可都是不错的……如果还有下次，那可怎么办？
    江来笑笑摇头，“医院大楼已经在通风做软装了，若是这个时候裁撤了这批新员工，咱们的急诊医学部该怎么办？我一个人，可撑不起来啊。”
    “重新招！”伯恩斩钉截铁的道，“你心脏手术成功的消息已经传往全世界了！你觉得，我们同仁，还会缺人吗？”
    江来继续摇头，“费时费力，也没有必要。”
    “那次招聘，日本人安排了两个人给孙承杰做掩护，一个明面上就是日籍，另一个是用了伪装的身份……我可不觉得，日本人能再安排一个孙承杰。”
    “江，虽然你说的有道理，但我坚持。”谢尔不松口，连带着伯恩教授和珍妮教授也都不松口。
    江来是真的无奈，倒不是他真的不怕死，而是他真的不觉得剩下这群人里头还有意外，“华夏有句古话，有千日做贼，那有千日防贼，天长日久，总有疏懈的时候，这样吧，我觉得可以把新职工们再筛选一遍，如何？”
    “再筛查一遍？倒也是可以。”伯恩觉得可以，再筛查一遍，总比什么都不做的好。
    “可以。”
    于是，江来总算是说服了这几人，“那我就先去赴宴了，这些工作，就看伯恩教授你们吧，我不参与。”
    “行！放心！”
    对于同仁现在的这块活招牌，同仁可不会不重视。
    “对了，江，明天去仓库验收之前从法国运回来的设备！”临走前，江来听伯恩教授喊了一句。
    “知道了！”

 192.不，我要全部（求订阅，月票）

    杜家。
    江云廷脸色很难看，江继开同样表情严肃。
    倒是杜月生感叹着，“江来贤侄，越发优秀的同时，也越发招人嫉恨了啊。”
    “你倒是越发的会说话了。”江云廷无奈。
    “也不知道贤侄到底为什么这么招人嫉恨了，云廷兄，你知道吗？”杜月生看向江云廷，脸上依旧带着笑。
    他觉得，江云廷当然是知道的，毕竟是父子。
    而且，他还听闻，江继开不仅辞了巡捕房探长的位置，更是打算北上，在宋将军的29军谋了个营长的位置，这江家，为何走这一步，他是看不明白。
    上海，才该是他们这群商人的地盘。
    “哼，怎么，想知道？”江云廷哼了一声后，笑了笑，“也行啊，但不是免费的。”
    “对，得另外加钱。”江来到的时候，听见了自家老爹的话，于是笑着开口，“杜伯父。”
    “贤侄到了啊，没事儿吧？”
    “没有。”江来点头，又和自家父兄打了招呼。
    “既然都来了，那就入座，开席。”
    ……
    餐桌上，菜很快被摆了上来，杜月生坐主位，江家三父子也是各自落座。
    “今日，不仅是吃饭，还有戏可以听。”说着，杜月生点了点头。
    客厅之中，便有一女子走了进来，对着几人鞠躬后，也就开始了表演。
    江来看了看这个女子，没有想到，竟然是她啊。
    “这位歌女，蒲梦丽，现今是我歌舞厅最红的歌女之一了，听闻，年节的时候，她在街上差点儿死去，都没了呼吸，是贤侄妙手回春，将她救了回来。”
    “杜伯父说笑了，她不过是心脏骤停了而已，及时施救，当然是能救回来的。”江来继续笑着，又看了蒲梦丽一眼，最红的歌女之一啊，难怪睡眠不好，喝酒次数也多，“不过，为了她身体着想，杜伯父最好还是让她少喝酒。”
    “哦？酒可是好东西啊，还金贵。”
    “酒之一物，无一利处。”江来并不赞同酒是好东西的这个观点。
    在后世，他见过太多了，因为喝酒引发的肝硬化、肝功能不全、胃底静脉曲张破裂等，更别说酒精过敏，直接喝死了的。
    “这观点，倒是新奇。”
    江来也不欲再说，对于很多喝酒的人来说，医生哪怕说得再多，也是无用。
    见江来不再说，杜月生也笑，“既然贤侄都说了，那我就吩咐下去，让她不必再喝不愿喝的酒。”
    江来内心微叹，点头，“谢过伯父了。”
    江云廷倒是没有想到，这歌女竟然就是江来当时救的那个姑娘，看起来，是年纪轻轻，熬坏了身子啊……自家小儿子，还是心软。
    看着杯子里的酒，鼻尖满是醇香，江云廷思考了一下，要么，不喝了？
    “对了，听说继开即将北上去29军任职，可喜可贺。”
    江继开笑着拿起酒杯，“谢谢杜伯父。”
    “可惜，你这探长都还没当一年呢。”
    “让伯父白忙了一场。”
    “那倒是没有，就我好奇，继开怎么突然想回部队了？”
    江家父子三人互相看了看，俩儿子都没有开口，江云廷笑笑，“你好奇心，什么时候这么重了？”
    “我一直都是这样的人啊。”
    “呵呵。”
    “刚刚说，想知道要另外加钱，对吧？”
    江云廷点头，“嗯，怎么，要加钱？”
    “与江来贤侄购买的医疗设备一起从法国回来的，不仅仅只有贤侄购买的设备。”杜月生抿了一口酒，而后笑笑。
    江来眉头微挑，“哦？杜伯父也买了东西啊？”
    “嗯，也不少。”
    “不知道，是什么？”
    “很多，药品、设备，乃至贤侄订购的救护车，也有不少，当然，还有一些我需要的东西。”
    “例如？”
    “例如枪炮。”
    江来笑了，他倒是没有想到，这位竟然如此坦诚，看起来，是真的很好奇啊，“杜伯父是真的很好奇啊。”
    “是啊，我的确是很想知道，是什么，能让你爹放弃给你大哥选好的路，布好的局，去选了一个看着就很莽撞且辛苦的未知。”杜月生看着是回答了江来的话，眼神，却是看着江云廷的。
    江云廷这个时候只是笑笑，显然……对方说的那批设备，江来动心了啊。自家儿子动心了，就让自家儿子来谈吧。
    “伯父说笑了，那条路，我心向往之，并无辛苦二字。”江继开笑笑，答道，“但伯父既然想知道，也不是不能说，不过，如同江来说的一样，需要另外加钱了。”
    “哈哈哈，那江来贤侄，不知道这个加钱，怎么个加法呢？”
    “想问一下，杜伯父大概花了多少钱买的这些设备。”
    “你的两倍，一半买了药品和医疗设备，另一半买的枪炮。”
    江来大概估算了一下，着实，不少了。
    “不过，炮多，枪少。”
    江来眼中有些错愕，炮多，枪少……
    嘶！
    如今的华夏军队，虽然缺少枪支，但显然，更缺少大炮啊！
    一门炮，可以在战场上发挥巨大的作用！战场上，鬼子就是靠着炮火的火力压制，给了守军沉重的打击。
    显然，这部分装备，这位是早有心思要给某些人的，不过，这个时候怕是要被他截胡了啊！
    “说句实话，我的消息，是完全的值这设备的。”江来随后笑了，看着杜月生，“杜伯父，你信吗？”
    “那得看，是什么消息了。”
    “当然要先讲定价格，才能卖出商品啊。”
    杜月生笑笑，没有想到，一个多月没见江来，对方比刚回国之时，又有了不少的成长了，不仅仅是医术上的成长，“我这批设备价值两百多万，贤侄一句话就想要走，也太过分了些吧？”
    “漫天要价就地还钱，杜伯父不是很清楚吗？”江来也不惧，这批设备，他的确都想要。在如今国内各大铁路线还算通畅的时候，把需要的东西运到需要的地方去，是他早就计划好的。
    “嗯，最多，给十分之一！十分之一也不少了，价值二十万了。”
    江来听了这价格，便笑了，摇头，“全部。”
    如今距离战争开始还有4个月，距离上海打起来还有5个月，这段时间，足够对方好好布置和转移了。

 193.我不会放弃病人和伤员（求订阅月票）

    听了江来的话，杜月生定定的看着江来好一会儿，随后哈哈大笑，满脸无奈，“江来贤侄是吃定我了？”
    江来也笑，“不然，杜伯父买医疗设备和药品，是打算自己开医院吗？”
    后者笑的更是厉害了，“是啊，我可从没想过要自己开一家医院，因为成本太高，加之，没有厉害的人物坐镇啊，也很难有收益，如果贤侄愿意跳槽，我倒是可以考虑。”
    如今的上海滩，各大医院形势已成，再想插一手现开一家医院，还不如直接买下一家，更何况，这批设备和药品，他本来就是打算注资给同仁的……从他知道江来要在西医医院开中医馆开始。
    倒是那批枪炮，是受人所托购买的，江来想要截胡……大概率是要让这批装备跟着江继开北上的。
    北面儿啊！
    杜月生也是感叹一声，过了年之后，形势是越发紧张了。民共双方都在认真做着战争准备，心照不宣罢了。
    江来则是无奈摇摇头，“杜伯父分明知道，也分明早有打算，就不必开玩笑了，如何？”
    “行，可以全部给你，但我需要评估这条消息的价值。”
    听见杜月生这么说，江云廷放下了手里的筷子，笑着，“远远超过，江来，说吧。”
    江来自是点头，随后轻声说了一句话，让杜月生眼睛都瞪大了，“当真？”
    “应当无误。”江来点头，“所以，杜伯父可早做安排。”
    “好，这批东西，随后我会让人与你家交接。”
    “谢过杜伯父了。”
    “同仁的大楼已经造好，设备又增加了，若是真要打起来，江来贤侄你打算怎么办？”
    面对这样的询问，除去杜月生，便是自家父亲和兄长目光也转了过来。
    “我不会放弃病人和伤员。”江来认真的回答。
    江云廷的脸沉了下来，江继开张了张嘴巴，至于杜月生，则是了然的笑了笑。
    他们三人，对于江来都有足够的认知，其实能料到江来的选择会是如此。
    囤物资，整合医院，桩桩件件，都是在为战争做准备，如果江来会走……那才不正常。
    只是，听江来自己说出来……感受又不相同。
    “你就一个医生，你能救的了多少人？”江继开率先不同意，该报的国，他会上战场去报，哪怕丢了命，也会带着江来那一份一起认真。
    更何况，他父亲操心半生，也一直都是在为官家做事儿。
    如果这样，还不能让家里的小儿子平安一生……
    “哥，你对咱们的军队没有信心吗？”江来笑着，装作不知道。
    江继开默了默，他当然没有信心了！虽然华夏这方兵力众多，看着人多势众，可有多少，是连武器都不全的，又有多少，是放下农具直接被征进伍的？
    真当他还没去过部队就不知道其中的弯弯绕绕吗？
    如果说是中央军的德械师，那他还有些信心，可……全国有几个德械师，装备可齐全了？
    而敌方呢，工业基础领先华夏数十年，又拿了东三省为基地……物资充沛，足够支撑好些年的战斗……飞机、坦克、大炮……
    “更何况，即便打起来，医院是在租界内，到时候看情况再说，现在下定论也未免为时过早了。”熟知历史的江来，当然知道上海会沦陷，也会变成一个特别危险的地方……可，战争时代，哪里才会安全？
    作为医生……他自然是没有办法丢下伤员和病人的。
    ……
    自杜家出来，江家父子三人同乘一辆车，江云廷的脸色，一直都是没有好过的。
    从他知道江来给的7月这个时间点开始，他就清楚的知道江来希望他家里的产业往内陆转移的原因，当然，他也已经开始安排了。
    什么人工贵，什么安稳……不过因为未来的上海，会更不安稳。
    他也一直没有问过江来自己的打算，只是因为他有这个预料，只是当江来自己说出选择，是另一种感受。
    江家，不需要江来去报国，江家做的，已经够多。无论是他江云廷，还是他的大儿子江继开。
    如果这样，还需要家里最小的孩子冒险……他们做的事情还有什么意义呢？
    驾驶位置，张伯开着车，也没有说话，他虽然不知道餐桌上发生了什么，但看到这父子三人的表情，就知道不算太好了。
    至于江继开，表情也闷。
    他是哥哥，需要承担的责任，他会去承担，自家弟弟，开开心心，安安稳稳，平平安安过好这一辈子就行了。
    哪怕之前知道江来在医疗方面的各种布局，也不觉得江来会上到真正的战场上去。
    可现在，哪怕上海要发生战争，江来是明显不打算转移了。
    “爹，我觉得，可以让江来出国继续深造。”江继开打破了安静。
    江云廷皱眉，出国深造？现在还有谁能让自家儿子深造？造什么？
    但他却是同意，让江来出国的，“既然在未来医疗发展上面你有想法，就出国去布局吧。”
    江来：……
    “爹，哥……我已经说过了，医院在租界内，哪怕到时候真的沦陷，鬼子也不敢在租界里动手。”江来重复了刚才的话。
    “现在鬼子都已经要把你绑去了，你觉得倒时候真的打起来了，鬼子会不敢动手？你书读到狗肚子了里？脑子呢？”江继开直接开怼，“你就是一个医生！除了救人，你还能干嘛？哪怕我再去其他地方多请几个医生，也不用你留下！”
    是的，江继开从未想过，如果战争开始，江来会留在上海这件事。
    江来失笑，也只是摇摇头看向窗外，并不说话，这些东西啊，没得争。作为一个后世来客，如果不做些什么，那他也就白来这一趟了。
    “嘿，你还不说话。”江继开脾气一下就上来了，他倔，但是没有想到自家弟弟更倔。
    “好了，回家再说。”江云廷并不想这件事在车内解决。
    ……
    浦梦丽是看着江家的几辆车子离开杜家的，她没有想到，自己是连个招呼都没有跟江来打上。
    这种时候，她意识到，除了病人和医生这个身份，她和江来的鸿沟犹如云泥。
    只是，她从杜家的管家那儿得知，江医生让她最好戒酒，便是杜先生也特别应允，可让她不喝她不愿喝的酒，她的心情，也一下就转晴了。
    江医生……还是在意她的！

 194.冷静冷静（求订阅月票）

    杜家。
    杜月生坐在沙发上，眉头微微皱着，消化着从江来那里得到的消息。
    说实话，这个消息的确是值那个价，他也不后悔把东西送出去……只是，他也疑惑，江来凭什么这么确定呢？
    江家……又和谁有关系呢？
    元夕？
    元夕与江继开是同学，又和江来一见如故，年前才回的上海……若是如此，也能解释得通了。
    但，总觉得还不对。
    若是元夕知道这消息，不会不提醒他。
    可，如果不是元夕，那是谁呢？
    总不能是日本人自己吧？
    “安文，送蒲小姐回去。”见到出现在客厅的赵武和赵安文，杜月生把赵安文支了出去。
    ……
    蒲梦丽心情不错，一袭水蓝色旗袍，显露着凹凸有致的身材，脸上带笑，颇为温婉，看得赵安文有些心动。
    当然，他也知道，这蒲梦丽性子颇为刚烈，没法用强。
    他看过这么多人，更是知道，蒲梦丽这笑，是为了谁笑的。
    内心微叹，似乎……大家都喜欢文质彬彬的有学识的人，他现在再去读个书，来得及吗？
    “我送你回去。”虽然心里想着其他事情，不过出口的话，依旧是正事。
    他自十六岁开始跟着杜先生历练，也有将近十年了，脏活儿，好活儿，他都做过，更清楚，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
    “麻烦赵公子。”蒲梦丽微微点头应下，谢过。
    “不必，你可是我百乐门的摇钱树。”赵安文温和的笑着，替蒲梦丽打开了副驾驶位的车门。
    “是赵公子不嫌弃梦丽，肯收留我这样一个无家可归之人。”
    “是蒲小姐天资过人，很适合吃这一行的饭，不过，蒲小姐今年也确实还年轻，就差点儿死过一回，也是该注意着身子的。”
    “我会的。”
    ……
    江家父子回到了江园，自家护卫当然是住下，而杨大勇，则是往家赶。这种时候，他就理解了张伯为啥说这样来回跑多有不便了……是还挺不方便的。
    不过，总不能时时都得靠着江医生他们家活着啊。
    江医生救了虹虹，还给了他工作，他能报答的，只有这一身不算差又不算好的本事，而且……鬼子竟然敢打江医生的主意，着实是让他生气了。
    虹虹的脸虽然比之前好了很多，但脸上还有一条明显的疤呢，若是江医生出了什么事儿，虹虹之后的治疗可该怎么办？
    杀人放火的事儿他虽不愿意做，但能打击鬼子力量的事儿……他不介意做。
    ……
    “你跟我进书房！”江云廷双手负在身后，沉着脸对江来道了一句，便转身进书房了。
    江继开也跟了进去。
    江来内心微叹，这清官难断家务事儿啊，还说的是有道理的，因为家人……是你在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撇不开的人。
    于是，抬起脚步，跟上。
    书房里，气氛微妙，无人说话。
    “届时，我会安排你出国，”江云廷思考良久，沉声对着江来道。
    江来：……这他还什么都没说呢！
    “爹说得没错，你一个医生而已，就别掺和了。”江继开同样赞同，战争如果真的开始，谁也不能预料会发生什么。
    但以江来这招仇恨的体质……
    大概率会出事，他可不想自家弟弟出事。
    江来沉默了一下，而后笑笑，“爹，哥，我知道，人都有私心。”
    “但国家兴亡，匹夫有责。”
    “我虽然是个医生，但我觉得，能做的不少。”
    “爹你能留下来，哥你能去战场，凭什么，我就得出国呢？”
    “更何况，我也有必须留下来的理由。”
    “理由？”江云廷眉头皱起，目光锐利的看向江来，可江来又不说话了，气得他哼了一声。大道理，他也都懂。只是，他总不能……连自己的儿子都没法安排吧？
    “不管你什么理由，你该撤就撤，打仗不是闹着玩儿的。”江继开可不管江来有什么理由，直接开口怼了。
    江来点头，“我知道，所以，我没有开玩笑。”
    “江来！”江云廷拍了桌子，“长大了有成就了就有自己的主意了，家里的话都不听了是吗？”
    江来揉揉眉心，家务事儿啊，果真是最为烦恼的，“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他既然想要救伤兵，那就不可能袖手而去，本来，这就是一场拉锯战。
    “爹，哥，我觉得这事儿我们没有必要争吵，事情都还没发生……何必惹得大家都不愉快。”江来表示，先让大家冷静冷静，才是最主要的，这个时候争吵，毫无益处，“时间也不早了，您二位早点休息……对了，嫂子既然怀孕了，哥你就早点回去陪着才是。”
    顾雅的确怀孕了。
    年轻夫妻，新婚燕尔，所以喜讯来得也很快。
    “雅雅有了？”江云廷看向自家大儿子，“你这混账东西，这么重要的事儿，你竟然不和我说？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爹？”
    江继开：？？？我们现在讨论的不是这个问题吧？
    江来见矛盾已经转移，便轻咳一声，而后溜之大吉。
    至于自家哥哥怎么和老爹说，那是自家哥哥的事儿了。
    ……
    好不容易回到自己房间，江来总算是轻松的笑了笑，有些话题啊，就不适合现在说，现在说了，徒惹不快，且解决不了问题，毫无意义。
    不过，想到今天晚上，又有一笔设备进账，他心情就还不错。有了这第二批设备打底，他想做的事儿，就能做得更多，更别说……还有一批药品和枪炮。
    只是，他对这位在这个时代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一笔的杜先生，也起了些兴趣，这人做的生意虽不干净，但在国家大义上，没有过犹豫，比那些遗臭万年的汉奸，倒是好了许多。
    至于那个歌女蒲梦丽，倒是有空可以让她过来做一做造影看了，没有什么问题，也能放心一些，按照病史，这人心血管应该是没有多大问题的。
    上次的晕厥，更像是血管痉挛引起的一过性心梗。
    想到这里，江来又拿了纸笔，开始画起后世导丝的形制来，有方向，总比没有方向要好，现在用导尿管啊……实在是太寒碜了。

 195.都留下吧（求订阅月票）

    林绾是没有想到，江来刚从南京回来，去了趟自己医院，竟还遇到了那样惊险的事儿……他到底是怎么惹到鬼子了？
    岩河小太郎的事儿被发现了？不至于啊！
    “雅雅，你让江来接个电话吧？”拿着话筒，林绾软软的与自家闺蜜说着。
    “啧，才说没两句呢，就找别人咯！不过啊，我去给你找……我知道你担心他。”
    电话那头，传来顾雅的调笑声。
    林绾登时有些不自在，担心，自然是担心的。
    不多时，电话那头便传出了江来低沉的嗓音，“绾绾？”
    “嗯，我在。”林绾很快应下，“你，没伤着吧？”
    ……
    “我没事儿，都很好。”听见电话那头的声音，江来笑笑，眼神都柔情了起来，“只是我没有想到他们这么沉不住气而已。”
    “你的意思是？”
    “大勇早和我说了，有怀疑的对象。”江来只是简单的解释了一句，“你呢，这两天上课累吗？”
    “不累，明天我只上午有课，来找你吃中饭？”
    “可以啊，我明天让大厨给咱们开个小灶。”江来笑着应下，“但，路上小心，还有，下雨记得带伞。”
    “知道了，江医生。”
    ……
    林绾挂了电话，眼神都锐利起来，电话里，不方便多说，但她却得到了信息……杨大勇早就有了怀疑的人。
    也就是说，杨大勇是知情人。
    “怎么，打完电话了？”在自家女儿和江来确定关系后，林衍最近心情都不错，只是每每听闻江来的消息时总觉得心脏不保。
    “嗯。”林绾看着自家老爹，“爹，你明天要去同仁吗？”
    “得去，还有几个病人呢，而且，同仁的新大楼已经建成，我们的中医馆啊……也即将开业，一些布置，都得上心些。”林衍摸着胡子，一边点头一边开口，满怀期待。
    “哦……”林绾表示，的确是，年后啊，自家老爹又是显而易见的忙了起来。
    同仁中医馆？光是想一想，就知道这消息一旦传出，怕是又会引起轩然大波了。
    诸事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真好。
    “你明天也要去同仁啊？”林衍笑着问。
    “是啊。”
    “去吧去吧。”林衍觉得，自己明年就能抱外孙了，生活都有了不少的盼头，真好啊，于是，又乐呵呵的回房间去了。
    年纪大了啊，就该早睡早起。
    林绾见着自家老父亲那一副有子万事足的模样……就好笑的不行，她之前，应该没这么差劲吧？这恋爱了跟没有恋爱，差别这么大的吗？为什么林衍这前后态度改变的如此明显？
    ……
    初春的天气，带着湿，也带着冷，但好在，比年前的冬天要好上不少。
    上完了早上的两堂课，林绾便收拾着东西，和顾雅说了一声以后，就出了学校。
    “去吧去吧，继开说了，医院里，盯着江来的的确不少，你去这一趟啊，宣示主权也是不错的。”顾雅打趣着，“我呢，就等着你们早点成好事，到时候咱俩就可以一起出门，一起回家！”
    林绾好笑点头，“你只是想有人陪你上班而已吧？”
    “是啊。”顾雅点头，江继开不久就会北上……她当然想要林绾陪她一起上下班。
    “行啦，我走了。”
    “路上注意安全哦~抓住机会哦！宣示主权！”
    林绾无奈摇头，出了办公室，脸上带着满满的笑意，自家这闺蜜啊……性子更活泼了许多，看起来，江继开对她是真的不错。
    出了学校，林绾看了看校门对面的那家不大不小的花店，便走了进去。
    这花店，是一个老奶奶开的，平日里生意不算多，但到了花期，生意也还算可以。不过，这老奶奶的花，大多是自己种的。
    店面后边儿，就是一个小花园，同样的，也有固定的农户，每天一早，会把当季能采到的花都送进城来。
    “施奶奶，早。”林绾与看着就上了年纪的老板打了招呼，笑着。
    “是绾绾啊。”施奶奶满头银发，却收拾的很是齐整，妆容也干净，自有一番高雅的气质，“今天怎么过来了？要买点儿花吗？”
    “是啊，想给朋友带点儿，可以放他办公室。”林绾应下。
    “恋人？”施奶奶笑问。
    林绾微微点头，依旧有些红了红脸，虽然已经确认关系，虽然她平日看着也颇为豪爽不拘小节，但是每每和人说这些事儿，还是会害羞的，当然，内心也充满了甜蜜。
    “今早啊，刚好有几枝不错的山茶花，有野趣，也自有山茶花的气质。”施奶奶转过身，从柜子上拿了插了几枝山茶花的一个天青色小花瓶。
    “好。”林绾也不挑，当然，最重要的是，施奶奶挑插的这几枝花啊，着实是好看的。
    ……
    而江来，则是在忙完了早上的事情后，见距离午餐还有一些时间，便跟着伯恩教授去仓库查收之前的设备了。
    说是仓库，其实也就是临时搭的放救护车的一个棚子，五辆救护车，一字排开，看着就让人赏心悦目。
    车身为白，上面刷着红色的十字。
    至于其他设备，当然是运到地下仓库了。
    “教授，刷上急救二字吧。”江来开口，“对了，过些天还有人会捐助一批设备过来，但司机可以先招起来了。”
    “哦……等等，江，还有一批设备？”伯恩正欣赏的看着这批救护车，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对，应该还有一批药品，东西还没到我手上，所以具体数量我也不知道。”江来笑笑点头，“不过，我觉得，不会比这次少。”
    伯恩笑了，“谁捐的？如此豪爽？那可真是太感谢他了。”
    “杜先生。”江来笑着，“教授，可以开始第二批的招聘了。”
    “说到招聘，昨天我们临时筛查过了，与孙承杰最为要好的两人，一个叫纪青，一个叫艾乐……其他人要么不是华夏籍的，要么和孙承杰来自不同的地方。”伯恩表情严肃起来，看向江来。
    最后如何处理，他还是需要参考江来的意见。
    “这两个人啊，我都有印象。”江来感叹，“都留下吧。”
    “都留下？”
    “是啊，如果开除了，会让其他人人人自危啊……我们第二批招聘也马上开始，万一有人做文章，我们还招不招人了？更何况，理由我之前已经说过了。”
    “江，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不是你们华夏人的说法吗？”
    “教授，留下吧。”江来认真的看着伯恩，“我相信他们不会。”
    伯恩叹气，“既然如此，那就暂时留着吧，不过，我会时时关注孙承杰事件的进展。”

 196.以后怕是夫纲不振啊（求订阅月票）

    对于伯恩的话，江来自然是没有意见的，该关注，还是要关注的，实际上，他也好奇，好奇孙承杰所谓的苦衷。
    至于到底是谁让孙承杰这么做的……江来连猜都不想猜。
    ……
    巡捕房。
    周伟看着这位有些胖胖的孙医生，已经很不厌烦了。
    他的出身不好，可以说，如果没有江继开，他之前根本混不到法租界巡捕房队长的位置，更别说，在江继开离职后继任江继开的位置。
    他虽然不知道自家老大要去做什么，但他很清楚的是，要在巡捕房继续混下去，必须依靠着江家，而作为交换，他必须适当的听话。
    好在，江家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人家，他听话起来，并没有什么负担。
    “孙医生，我现在喊你一声医生，无非是因为你身上穿着的这身衣服。”周伟坐在孙承杰面前，手指敲击着桌面，语气不耐，“但，你若是再不交代，过会儿我就让人脱了你这身皮，严刑伺候。”
    孙承杰只是看着桌面，并不回答。
    他，的确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可任务既然失败了，也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他如果敢把
    “孙医生，你是华夏人，我不怀疑，哪怕你有苦衷，说出来大家都好解决，不是吗？”
    “我已经是一个弃子了，并没有什么用处。即便我说了，又有什么用呢？”孙承杰摇摇头，“难道，你们还能把日本人抓回来？”
    “还真的可以。”周伟笑着，“我们抓的日本人，也不是一个两个了，在我们巡捕房死的日本人，也不少了。”
    孙承杰微微瞪大眼睛，似乎有些不可置信。
    ……
    “纪医生，孙承杰的事，万一影响到你……”临时办公室内，有人担心着，“又或者……影响到大家……”
    “不必担心，江主任不是那种不辨是非的人。”纪青摇头。
    他是劝其他人不必担心，而自己，则是做好了被辞退的准备，他与孙承杰，关系密切，之前还在同一家医院任职，孙承杰做了这样的事儿……他很难不受牵连。
    可惜了，自己是没有办法见识到江主任的心脏手术了啊。
    “希望吧。”还是有人担心，不过……他们也知道，他们这一批人之中，也并不是所有人都需要担心。
    例如，那几位外籍的医生。
    “哎……”依旧有人叹着气。
    “艾医生，你不担心吗？”
    艾乐头也没抬，只是开口，“与其担心，不如把手上的事情做好。”
    ……
    “本来想昨天就给你接风洗尘的，好歹一起吃顿饭。”看着余温，江来笑笑，放下了手里的资料，递了过去。
    “什么？”余温接过，翻看了第一页之后就瞪大了眼睛，“你就这么给我了？”
    “嗯。”江来笑着点头，“当然，不然呢？”
    余温合上资料，颇为无奈，调笑着，“你倒是信任我，万一我也是个表里不一的小人呢？”
    “那就说明，我爹和张将军，都看错人了。”江来笑答，“以后每周二、四下午，我都会去圣玛利亚做心脏手术。”
    “知道了。”余温应下，他当然会去学习。
    手术这东西啊，知道原理还不够，还得让手跟得上意识，此前的断肢再植，便是在显微镜下练习，也是训练了许久的。
    “对了，中午……一起吃饭吧，我给你介绍个人。”江来想着，得和余温介绍一下林绾，随后又想起，两人之前就认识才对。
    “好。”余温更是应下。
    只是，他没有想到……这个人是林绾，而江来要介绍的，只是林绾现在的身份，已经是恋人关系了。
    “我可没有想到，你们俩会走到一块。”余温好笑的摇头，夹了一筷子的菜，放进嘴里，“中西医啊，你们也不怕打架。”
    “我虽学过中医，可终究不是大夫。”林绾笑笑，“所以，不会打架，更何况……即便打架，我也不会输。”
    江来微愣，随后失笑，“是是是，不敢打架。”
    三人便一起笑了。
    “看起来，我们的江大医生，以后怕是夫纲不振啊！”
    听着余温的调笑，江来看向林绾，与对方的目光撞了满怀，笑道，“这是尊重。”
    “我相信。”林绾也笑。
    “你们开心就好，你们随意……当我不存在。”
    “对了，你下午还有事吗？”林绾则是转移了话题，老被打趣，还是会不好意思的。
    “嗯，下午去给急诊医疗队的医生们培训技能，然后晚上跟着张伯去杜伯父家接收一批设备。”江来点了点头，“可能……没法陪你。”
    林绾失笑，“我看着是那么黏人的人吗？”
    “就也还好吧。”
    “我下午也有事儿。”林绾解释着，“所以，你去忙。”
    “嗯。”
    ……
    林绾的事儿，当然是找杨大勇打探情况。
    医院里的事儿，她帮不上忙，可其他打杂的，她总是能参上一脚的，更何况……这不是什么打杂的事儿啊，这事事关江来的安危，她当然是要重视的，虽然……她到现在不知道原因。
    江来没有对她说，自然是有江来的原因的。
    “林老师？”杨大勇见到林绾，有些拘谨。
    他当然是知道林绾与江来的关系，还有就是，今年虹虹在补的是小学课程，等明年升中学，目标就是清心女子中学，这可是虹虹未来的老师。
    “杨先生。”林绾笑笑，“我这次来，是想跟你打听些事儿。”
    “林老师您这就见外了不是？您想知道什么，俺一定好好交代！”杨大勇憨憨的笑笑，请林绾进了保卫室。
    这个时候保卫室里就他一个人在，其他人是巡逻去了。
    “听江来说，之前你就怀疑有探子混在新职工里头的，你是怎么发现的？”林绾也是开门见山。
    “嗨，这事儿啊，说起来话长。”杨大勇倒是不觉得这事儿不能说，“从去年开始，江医生不是有断肢再植的手术吗？那其他洋人医生不是也很羡慕？俺就想着，江医生办公室里应该有一些资料是很机密的，所以得守好不是？”
    “所以啊，俺来当保安之后，除了申请了巡逻队，还在医院的围墙脚下，都洒了白灰粉！”

 197.我不掺和，只是看看。（求订阅月票）

    “有一天啊，俺巡逻的时候发现这白灰上有很多脚印，就知道有人不走正门闯进来了，冬天嘛，天气干燥，也没有那么多雨，所以白灰还能存上一阵日子。”杨大勇嘿嘿笑着，“只是，那一次，俺没追到人。”
    “没追到？”林绾惊讶，她可是从江来那里得知，眼前这个憨憨的东北汉子的真实身份，曾经东北军的一员，而且，还是个颇有功夫的排长。
    如果连他都没追到……
    “对……”杨大勇有些不好意思，“第一次没追到，因为发现时间不是第一时间；第二次没追到，是因为俺对这附近的建筑不是太熟悉，被绕路了，最后只靠着白灰粉，确定了可疑的敌人联络点。”
    “哦？”
    “一家青帮开的赌场，另一家是一个寡妇开的成衣店，也可能不是，但大致范围，就是在那条街上，所以，俺就和兄弟们盯着了。”
    “一直到最近，发现了那家成衣店的寡妇，去过一个日本人居住的洋房，而就在前些天的晚上，有一个人从成衣店出来，进了一个餐厅……那个餐厅，那天晚上，只有俺们医院的新职工聚餐。”
    “所以你们怀疑新职工有问题？”
    “对，但俺没有想到，会是孙医生。”杨大勇抓了抓脑袋，“那天的聚餐，听说就是由孙医生发起并组织的，而且孙医生在新职工里人气相当高，最重要的是，俺了解到，这位孙医生，似乎是所有新职工里最喜欢江医生的一个。”
    “喜欢？”林绾瞪大眼睛。
    “就是，最敬佩？”杨大勇赶紧换了个词。
    “原来如此。”林绾这才了解了事情的前因后果，“那么，那家成衣店的位置？”
    “啊……林老师？”杨大勇错愕，“这事儿您可别掺和，俺已经让兄弟去盯着了。”
    虽然，他知道这位林老师其实并不简单。
    “你和巡捕房那边沟通了吗？”林绾没有直接应下。
    “哦……没人问俺啊。”
    林绾：……
    江来在医院里被人挟持，挟持他的还是自家医院的新职工，这背后，怎么想怎么奇怪。到了今天早上，这消息也是传得沸沸扬扬了。
    如果孙承杰不是已经在巡捕房了，那大概率要被老百姓丢烂菜叶。
    当然，最重要的……法租界的巡捕房，可不是日本人管的啊。
    金森被江来救回一条命，路易先生被江来救回一条命，法国人的圣玛利亚医院又聘了江来当客席医生……这种情况下，如果不用一下这些关系，那就太可惜了。
    “你得把你知道的这些，包括寡妇店的位置和那个日本人洋房的位置，都告诉巡捕房。”林绾笑笑，“你们江医生现在啊，可不仅仅是华夏的江医生。”
    “啊……那还能是洋人的不成？”
    “同仁就是洋人的医院啊，而且，你们江医生，可是做完了世界第一例的心脏手术啊！”
    “我知道江医生很厉害。”杨大勇认真的点头。
    林绾：……行吧。
    “总而言之，你去巡捕房把你知道的都说了就行，巡捕房那边，会有动作的。”
    “那行！”杨大勇应下。
    “对了，所以地址是？”
    杨大勇：……
    “林老师，您别掺和！”
    “我不掺和，只是看看。”
    “哦。”于是，杨大勇便把地址交代了，他觉着，当老师的人，应该是不会骗他的。
    ……
    可，林绾跟杨大勇告别后，也就到了对方所说的地址，的确是一家赌场，而对面也的确是一家成衣店。
    这赌场，还是某位姓张的青帮大佬这派的呢，顾璘死后，这位大佬好像就接过了顾璘手里的活儿啊……至于这家成衣店，林绾抬头看了看牌匾：刘氏成衣店。
    店面不大，但门口还是挺整洁的。
    午后这个点，并没有多少客人。
    所以，林绾还是抬腿走了进去。
    “你好，请问小姐要买布啊，还是买成衣啊？”柜台后方，一名姿色颇佳的中年女子笑着开口。
    “这不是刚过完年嘛，去年的衣服啊，就不太想穿了，想着买些新的，不知道怎么的就走到这里来了，大姐有推荐的吗？”林绾也是笑着回答。
    “这位小姐生的漂亮，身材也很好，不管穿什么啊，都好看。但是呢，我这里的确有一件新款，是我今年打算主推的。”
    “哦？”
    “就是这件。”中年女子拿了个木制衣杆，从柜台后的衣架上拿了一件旗袍下来，“这衣服啊，料子是顶好的，不厚又不薄，特别适合在春暖的时候穿。颜色和花纹呢，又很搭配这春日里的风景，试试？”
    “好。”林绾笑着。
    当然，也就认真的试了试。
    想套话，当然得多打交道，虽说杨大勇也告诉了她日本人洋房的地址，但谁知道，那个地方是不是鬼子负责人的地址呢？
    她这些年的经验来看，大概率不是的。更别说，年后两国关系越发紧张，传递消息若是这么大张旗鼓的暴露，那也太简单了。
    “这身儿是真的很衬小姐啊。”中年女子见林绾从试衣间出来，眼前一亮，她是做衣服的，看过的人不在少数，但是能让她都眼前一亮的女人，那真的是相当少见的。
    窈窕身材，清秀靓丽面容，自身又有一股子书卷气，搭上她做的这身衣服，倒真是像从画里出来的人了。
    “谢谢。”林绾看了看镜子，的确，是很不错，“我要了，多少钱？”
    “5元！”
    “行。”林绾也不讲价，但却是改了口，“老板娘，这店就你一个人看着呀?”
    “嗨，男人死的早，就靠我一个人撑着，带着个孩子，也有好些年了。”
    “您姓刘？”
    “对。”
    “刘婶子，你这身衣服啊，做的可真好看，若是之后还有新款，可千万给我留着。”林绾笑着道，“我啊，特别喜欢好看的衣服。”
    “哈哈，好。”刘氏笑着应下，能留下一个爽快的客人，她当然是开心的。
    “刘婶子，您孩子呢？”
    “上班呢！在笠井洋行做活儿呢，也总算是把他拉扯长大，对得起死去的男人了。”

 198.工业基础探讨（求订阅月票）

    听了刘婶子的话，林绾内心微叹，原来她的孩子是在笠井洋行干活儿啊……那就难怪了。只不过，笠井洋行的笠井秀男，似乎……只是一个商人而已，还跟岩河小太郎关系莫逆。
    想到这里，林绾便笑了笑，“孩子大了，刘婶子你也轻松点儿。”
    “轻松什么呀……”刘婶子叹气摇头，“孩子是大了，可是得结婚啊……这又是一大笔钱。”
    林绾便问，“刘婶子你这铺子开着，应当还是有一部分收入才是。”
    “为了送孩子去上学啊……也没攒多少钱。”
    林绾再次叹气，原来如此，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便礼貌的与这位刘婶子告别了。
    依她的推测，这刘婶子大概也不知道自家孩子做了些什么。
    ……
    看着眼前的小洋房，林绾有些惊讶，因为这并不是笠井秀男的住处。她虽然没有特别精确的情报网，但是一些粗略的消息，还是能知道的。
    也就是说，这个小洋房的主人，另有其人。
    而这个人，在这起事件中，是扮演着总负责人的角色？
    还是……只是个中间联络人呢？
    她还未来得及想清楚，一队巡捕便从远处而来，林绾便退开了，看起来，杨大勇已经去过巡捕房了。
    至于这么做会不会打草惊蛇，那总得惊一惊，才知道草里是不是有蛇了。
    ……
    周伟是没有料到，一个医生而已，骨头倒是还挺硬的，哪怕用了刑，孙承杰依旧没说什么，看起来，他被抓在鬼子手上的，是一个极大的弱点。
    但好在，这件事儿并不只有这样一个突破口，杨大勇提供的消息，让他直接带人来了这幢小洋房，他……势在必得。
    总得给江来一个交代的。
    “给我搜！”
    “是！”
    法租界巡捕房，地位总是更特殊一些，在其他租界区域内，也是横行无忌的……但是，人去楼空。
    周伟转身，就带着人去了刘氏成衣店，这边没抓到人，但那刘氏成衣店，总没这么快吧？
    更何况，他已经派一队人去了。
    ……
    林绾不得不佩服对方的谨慎，在没有确定孙承杰是否出卖他们的情况下，直接跑路了啊，但是……还有一个破绽啊。
    于是，她便转身往笠井洋行而去。
    ……
    江来这头，并不知道外界的风起云涌，借着培训的机会，告诉了众人让他们安心上班，孙承杰的事情，由他自己承担责任，不会牵连旁人。
    这话一出，不少人都是松了一口气。
    “对了，同仁即将开始第二批次的招聘，此次招聘会有大约30个左右的医生名额，还有60名护士。”江来开口，“诸位若是有朋友想来同仁，也可以介绍一二，当然，医院也会在报纸上刊登公告。”
    培训结束，江来顺便告诉了大家第二次招聘的事情。
    让好些人眼前一亮。
    为何呢？
    因为现在的同仁啊，可是比一个月前的同仁更加耀眼啊！
    当然，竞争也会更大。
    而对江来而言，老外加入招聘的人数会变多，华夏籍的医生报名当然也会更多，如果可以，他是希望多招华夏籍的医生的。
    毕竟，战争一旦开始，老外或许会退，但是……
    他们华夏人，不会。
    离开示教室，江来便拉上了余温，又喊上了谢尔和伯恩教授、珍妮教授，跟着早就候着的张伯一起往郊区的一个仓库而去。
    “如果可以，我是希望你们军医院也能多储备一些消耗品，药品以及设备的。”江来开口，看向与他同坐后排的余温。
    余温叹气，“经费方面，我们军医院可并不占优势，如今，便是中央军，枪都没换完呢。”
    车子前排，张伯开车，杨大勇坐在副驾驶。
    “余医生，您咋知道枪还没换完？”杨大勇好奇，“可俺记得，当时上边儿可是买了好多钱的装备呢。”
    “不够啊。”余温摇摇头，“咱们工业基础薄弱，枪支的产量上不来……要完成装备更替，需要大量的资金，过了年之后，上头的动作也越发明显了，购买东西的力度也在加大……可，还得再需要一段时间，更何况，没有老外会希望……咱们的工业能追上来。”
    江来眉头皱着，的确，工业基础薄弱才是最重要的问题，如今，华夏市场是几大帝国主义的倾销市场。凡是洋货，大多都会受到吹捧，如果华夏自己的工业能跟上，那很多洋货，销售额就会被抢占。
    “买设备呢？老外不是应该有很多造设备的工厂吗？”杨大勇好奇的问着，“咱们出钱买这些造钢、造铁的设备不行吗？”
    “你也得有人愿意卖给你。”余温失笑。
    他虽然只是一个医生，但好歹带个军字，除了基础的射击技能，他身手在一众军医之中，也算是不错的，平日里也是相当关注时事。
    他很清楚，不是华夏不想买，而是这个时候的老外，根本不想卖给你。
    “的确，人家不想卖。”江来赞同，好一些工业母机乃至技术，都被老外封锁了许多年，若不是华夏的前辈们铆足了劲儿自己造……何来后世的腾飞。
    但，那也是在国内统一安定的情况下，当年东三省的工业基础，也是张大帅在三省安定的时候一步一步建设起来的。
    而今，即便江来想到了这些，也很难在半年里把设备搞到手而后运到内陆，时间太紧，且……对方真是不会卖。
    即便他觉得，史密斯那边，还能继续作为一个突破口。
    这个时代的米国佬，也真的是纯粹的商人，前期没有参加战争，援助资金，还有武器原料什么的，那都是两头卖。
    只是，工业方面的设备，他也可以不用最先进的，现在，华夏很多东西，都得从零起步，短时间内，要赶超老外，太难了。
    所以，第一步，还是得从无到有。
    看起来，得去关心一下史密斯先生的交易进度了，毕竟，距离上次谈，已经过了一周多的时间了，史密斯先生，也该有个回复了啊。
    杨大勇听着后边儿两个医生的话，很是无奈……他那个时候记得，他们东北军啊……可并不缺武器的，可恨的是……现在这些武器都成了小鬼子的！

 199.母鸡的母鸡（求订阅月票）

    “小少爷你是在打机床的主意吗？”张伯开着车，一边也问着，他可太清楚自家小少爷的心思了，虽然昨天江家父子三人似乎不愉快，但他也从江云廷那里了解了内情。
    其实，他觉得江云廷是该为自己的儿子骄傲的。
    只是，站在他的立场，他也觉得，江来一个医生而已……该撤就得撤了，打仗，可不是玩游戏，所以，他也接了江云廷的任务，要好好劝劝江来。
    “嗯，咱们啊，还没有自己的机床呢。”江来感叹，历史上，中国自己的第一台机械机床，还得过上十多年，第一台数控机床，得过二十年。
    “机床是啥？”杨大勇表示，这东西他根本就没听到过，到他知识盲区了。
    “机床，也称为工业母机，比方说，造枪的设备，就得用机床生产出来之后，才能去生产枪。”江来解释着。
    “合着就是母鸡的母鸡呗！得有姥姥，才有娘，然后才会有俺一样。”杨大勇理解的很快。
    只是，这个解释，让三人哭笑不得。
    但，的确是这个道理。
    “没错。”江来笑着点头，“这东西，老外可不会轻易卖给咱们，哪怕……我和伯恩教授他们关系这么好，也不容易。而且，老外即便卖给咱们，也一定是偏老旧的那种。”
    “咱们自己，不能造吗？”杨大勇更好奇了，“咱们不是有很多人去学洋人的技术了吗？他们没学会吗？”
    学术方面的东西以及环境，杨大勇的确是不懂。
    “那也得，洋人真的愿意教。”余温解释，“大部分时候，洋人根本是不愿意教的，江医生留过学，应当是知道的。”
    江来点头，“嗯。”
    这个时代，还不像后世的信息爆炸，老外对于一些先进的技术，那是把控的很严的，就比方说，他能从史密斯手上买到生产线，却是买不到工业母机的，除非……又是像现在的华夏一样，买着上个世纪已经淘汰的工业母机。
    中国自己的工业母机，还是得自己造的，只是，环境也好，材料也好……如今国内的情况，都没法满足。
    “咱们华夏人出国留学，大多都是被瞧不起的。”江来笑笑，哪怕，原主是走了圣约翰的渠道去米国进修，一开始同样是被瞧不起，被排斥，这样的情况，到了后世，也只是改善了一些而已，“特别核心的技术啊，咱们一般都接触不到。”
    “是这样……”杨大勇表示理解了，“那洋人不就是故意的吗？咱们学不到技术，就不能自己造设备，那就得从他们那儿买……他们不就赚钱了？”
    “就是这个道理。”余温表示，让这位理解，也是不容易的。
    “洋人，太坏了吧！”杨大勇登时气愤起来。
    “咳，国与国之间，只有利益，各自立场不同，很正常。”江来轻咳一声，的确，国家和国家之间，没有太多所谓的友谊可以说。
    “小少爷说的是。”张伯颇为惊讶，自家小少爷对这些都有研究，“不过，除了衣食住行之外，工业还是国家的基础，小少爷如果对这方面感兴趣，为什么不去试试呢？”
    “什么？”江来不解。
    “咱们没有自己的母机，小少爷可以找上一批人，造咱们自己的母机。”张伯笑着解释，“选个有铁矿的地方，鬼子打不到的，再买上旧式的那种……我听说，洋人的工业母机，也是一代一代更新而来的。”
    江来眉头微微皱起，倒不是不行，哪怕成不了，至少把资料存下来，或许可以为以后的前辈们省下很多弯路，“咱家还有钱？”
    张伯笑笑，“应该还有。”
    江家的资金每日流动很大，除了江家自己的生意，还接了上边儿的生意。因着很多时候，民间的交易和官方的交易，是不一样的。
    听到张伯的话，江来都愣了，他还以为，自家老爹在听了自己的话多屯物资以及给自家老哥买了武器以后，应当是资金比较紧张的。
    可……好吧，他还是没有看透自家老爹啊。
    “那倒是可以考虑的。”江来点头，而后又摇摇头，“只是，人不好找。”
    “人的话……我倒是有推荐的。”余温开口了，“我有一些同学……”
    “那晚一些我们再仔细聊。”
    “好。”
    ……
    后边儿跟着的小轿车内，谢尔开着车。
    伯恩和珍妮教授坐在后排。
    “没有想到，江竟然又弄到了一批设备。”珍妮教授还是很吃惊的，毕竟，这得花很多钱，以她的薪酬来算，至少要工作好两三百年呢。
    “是啊，我都没有想到！”伯恩也兴奋，“这样一来，再把人一招齐……咱们就是第二个圣玛利亚！不，得赶超他们！”
    驾驶位的谢尔：……自家教授想的这么多的吗？
    不过也是，伯恩和索菲亚较劲了好些年了，如今总算是有机会……伯恩当然得抓住。
    “第二批招聘……”
    “没错，需要扩充人手，不然，运行不起来。”伯恩点头，“近些日子，咱们医院的就诊人数一直是满负荷，各种预约，甚至排到了一个月以后，这样的情况，我以前是从来没有想过的！如果不抓住这次机会，我怕以后就没法超过索菲亚了！”
    珍妮教授无奈的笑着，“伯恩，江的存在，就已经让同仁超越了圣玛利亚。”
    “哈哈哈！是的！”伯恩很开心，而后看了眼开车的谢尔，“谢尔，你最近工作做的不错，但是有一点……”
    “什么，教授？”谢尔疑惑。
    “沉稳一些！你得学一学江，用华夏人的话说，江就是那么简简单单往那儿一站，就不怒自威，令人信服！”
    谢尔：……？？？
    ……
    江来可不知道，谢尔正在遭受来自老伯恩的pua，而是在看到一个大仓库后，停下了讨论的话题，“张伯，是这里了吗？”
    “是的。”张伯靠边停车，点头。
    于是，三辆车子便靠着仓库停下了，而自第三辆车子下来了四名护卫，直接围到了第一辆车子旁边，看得江来是一愣一愣的。
    不至于吧。
    他就是个医生啊！

 200.因为，没得选。（求订阅月票）

    江来自己觉得事情不至于此。
    可其他人都觉得相当正常，你一就差被别人绑了去的人，保护再周密一些，也是应该的。
    “江医生？”作为杜先生手下跑腿的人，赵安文最近把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
    以往，江来与自家弟弟曾经在同一个学校念书，而江家当时显露的身份也不过是个富商家庭，两家相交不多……
    而现在，他越了解，也就越知道江家背后站着谁，更清楚自家杜先生对江来的欣赏，加之……如今的江来，可是一个能引起世界轰动的医生。
    与医生交恶，实在是不明智的。
    “嗯。”江来点点头，与赵家的关系，好不好转都无所谓，所以也只是点头算是打了招呼，“我来接收设备的。”
    “好，这边请。”赵安文见到了下车的一堆人，也听闻了江来昨日发生的事情，也清楚的知道对方身上有个秘密，是能让杜先生都重金相换的。
    “哦，这个仓库很大。”谢尔感叹着，“里头一定有不少东西，华夏人真有钱。”
    “如同米利坚一样，有钱的只是少部分。”江来摇头，否定了谢尔的说法，这个时候，华夏有无数人连温饱都难以做到，内心喟叹的同时，又想起……数十年后的全面小康……时代啊，一定是会进步的。
    谢尔耸肩，至少……他所接触的，多数都是有钱的。
    “谢尔，江说得对，任何世界，任何国家，都会有贫富差异，所谓的乌托邦，真的就只是存在于想象中的。”伯恩摇摇头。
    “好了，我们到了。”赵安文打断了几人的讨论，让人打开了其中一个仓库的大门。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几辆和同仁一样的救护车。
    “哦，新的车子！”谢尔眼前一亮。
    “对，这边是救护车，本来，杜先生就是想送给江医生的。”赵安文笑笑解释，“后面，是药品，有包括磺胺在内，本想是与租界内的各个医院做点生意的。”
    江来听得好笑，药品是和租界内的医院做生意？确定不是给军队的？
    “还有一些纱布，外科器械。”赵安文继续介绍着。
    江来点点头，“就这些吗？”
    “对，医疗方面的就这些了。”赵安文微笑着点头，“至于其他方面的，我与张管家沟通？”
    “可以，不过，我也想看看。”江来提出了要求。
    “其他方面的？”余温琢磨了一下这个词，倒是没有料到，除了医疗设备，那位杜先生竟然还捐赠了其他东西，当真是……坏人发善心？
    赵安文见张伯没有反对，而江来也没有要让伯恩这群人回避的意思，也就点点头，带着一行人继续往里走。
    这一次购买的货物，都是统一卸在了这个仓库的。
    很快，一群人便见到了数百个木箱，堆摞在一起。
    赵安文随后便让人撬开了其中一个箱子，露出了黑澄澄的整整齐齐的枪管。
    “嘶！”伯恩与珍妮都是倒吸一口气，他们可没有想到，其他方面的东西竟然是这个！有点危险啊！
    “哦！这是……”谢尔眼神则是亮了很多，“m1928a1！tommy gun！”
    赵安文颇为讶异，没有想到，一个洋医生竟然一下子就喊出了枪名，笑着点头，“正如谢尔医生所说，汤普森冲锋枪，共计100支。”
    至于杨大勇，就差要抱上去了，一双手轻轻的摸着那黑色的枪管，愣是抚摸出了一股子的爱意。
    江来点点头，这款枪，可是不便宜的，是米国佬生产的，不过，国际上用它的国家很多，英法等国都会向米国订购武器，华夏……倒真的是很少了，“它的子弹是？”
    “对，子弹不够方便些，是11.43毫米口径的，和我们国内主流不同。”
    “那为什么买它？”
    “没得选。”赵安文解释，“彼时法国那边恰好与米国订了一些冲锋枪，杜先生也是请人托了关系才有了这100支的份额，因为这款枪威力极大。”
    江来点头，的确，大口径的子弹决定了它的威力。
    便是自家老爹与史密斯买的那批武器装备，也夹杂不少米国装备，也是因为没得选。
    米国装备，子弹口径与华夏目前主流的子弹口径不同，意味着，后勤就没法保证。不过，好在史密斯与一个德国商人相交密切，还是走了不少德货的。
    加之，他让史密斯走一些武器生产线……至少能解决一部分子弹问题，这个时候，华夏武器远远不够的，根本没有办法管统一不统一的。
    “后边，施耐德公司生产的85毫米口径的大炮，一共十门，还有对应的炮弹。”赵安文解释着。
    江来点头，枪和炮是一次性的价格，可子弹与炮弹，才是消耗性的。能用这个价格弄到这些，已然是不容易了。
    “那张伯，我和伯恩教授他们带着医院的设备回医院，你带着其他人和设备回家。”江来没有什么疑问，也就和张伯安排起分工来。
    “好。”张伯当然应下。
    “我让人装车。”赵安文表示会全力协助。
    ……
    余温看着这些装备，眉头皱着，拉了江来到了一边，“为什么还有枪炮？”
    “我交易来的。”江来笑笑，“刚好，我哥要北上从军，到时候会一起带走。”
    “嘶……江探长要北上从军？”余温瞪大眼睛，“还带这些装备过去……要打仗了？”
    江来点点头，“嗯。”
    “难怪……”余温叹气，“你家是不是也会有动作？”
    “对。”江来应下，“不过，这和咱们都没有太大关系，我们还是做好自己的就行了。”
    ……
    设备装车，浩浩荡荡。
    赵安文颇为贴心的让手下的人也跟着走了这一趟，算作是示好，他父亲也是人到中年，身体开始不利索起来了……
    这种时候，他可不敢再得罪江来了，此前，吃的亏已经够多了。
    ……
    于是，夜色里，同仁医院的后门再一次被打开，迎来了又一批的新设备。
    江来感叹的看着这些新入的救护车啊，“教授，真得赶紧招人了！”
    伯恩连连点头，“你说得对！明天我先让他们把这些药品分类入库，然后就再让丽萨多发几家报社的招聘启事，一定给你多招一些人！”
    “明天？”珍妮教授微愣，“伯恩，明天西蒙他们就要到上海了！”

 201.不，是帮我。（求订阅月票）

    这个时代，要横跨大洋，到达另一个国家，从来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儿。
    “哦，对，西蒙他们该到了。”伯恩自是点头，看向江来，“江，他们为何而来，你该清楚。”
    江来笑笑点头，西蒙·莫里茨，原主去米国进修时的老师，“西蒙教授他们，应该也是为了心脏手术而来的，我很欢迎。”
    “他们可没有想过，自己会教出能完成世界第一例心脏手术的医生，哈哈哈。”伯恩笑着，“导尿管方面，我已经与厂家沟通，会尽快改进一些，但他们也需要时间。”
    “嗯，”江来自然表示理解，“让他们试试金属导丝。”
    “金属导丝？”
    “对，顺便让他们把人体的循环系统研究的透彻些。”江来再次叮嘱。
    伯恩：……
    “江，厂家大概是没有这个心思的。”珍妮教授失笑。
    江来也笑，“的确，不过……”
    于是，他看向了谢尔，这位应该是有这个心思的。
    心脏手术，对于谢尔的影响极大，这些天来，谢尔一直在想，到底能不能直接从导管治疗类似的血管疾病。
    “你看我做什么？”
    “我那里有些东西，想和你探讨一下。”
    “咦？”
    “走吧。”江来笑笑，“余医生也一起。”
    “行。”余温没有拒绝。
    ……
    江来办公室内。
    余温跟谢尔看着江来给的资料。
    那是一段血管和进入血管的导丝的示意图。
    看材质，那段导丝像是金属，第二步，那导丝上头竟然撑开了一个小伞。
    “哦……这是什么！江！”谢尔开始激动起来，这分明能解决他之前所想到的问题，“江！”
    “设想。”江来很是淡定，说是设想，其实不过是后世资料的复制罢了。
    余温也是愣了，“按照我们现在的理解，一些心绞痛病人是因为血管有栓塞和斑块，如果用你的这个方法……”
    “不错，就不需要手术治疗。”江来很是明确，这治疗方式，后世已经相当常见了，这个时代，一是思维限制，二是材料限制，所以还未有人想到且进行相关研究罢了。
    “哦！那快去找厂家生产啊！”谢尔瞪大眼睛，“江……你这想法会震惊全世界的！”
    “能不能震惊世界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即便我拿着材料去找厂家，也不一定有人愿意听我的。”江来笑笑，如今，华夏可没有这些高新企业，要研究这些，依旧还是得找老外……国内战争来临，他更希望多一些军工企业。
    “那你现在给我们看？”谢尔不解。
    “这些天看你这么认真研究，给你提一个方向。”江来认真的道，“当然，如果……我是说如果，你有想法回国的话，可以带着研究。”
    “江……”
    是的，谢尔心动了。
    带着这份资料回国研究，真的研究出来了，他必然流芳百世。
    可是，自下午见到那一仓库的军火开始，他就清楚的知道，江来即将面对的……是什么。
    所以，他不愿意就这么回去。
    他是米国人没错，但他在华夏也生活了好些年，更是认识了江来，如果这个时候离开华夏，会让他瞧不起自己。
    “我可以让史密斯……”谢尔刚想说些什么，就被江来打断了。
    “史密斯那里，从我这儿接的业务已经够多了。”江来摇头，“一直从他的关系做事情，未免太过冒险。”
    谢尔皱起眉头，“你的意思是……”
    “嗯，没有人会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因为风险过于集中。”
    “你想让我回国当你的代理人？”谢尔很快理解到了江来的意思。
    “不，是请你，回米国，然后帮我。”江来摇头。
    一旁，余温叹气，原来江医生的布局，已经很早就开始了啊。
    谢尔也沉默，江来的话，说的没错，“江……你就这么确定吗？”
    “自你为我挡子弹那次开始，我还有什么是不能信你的吗？”江来笑笑。
    谢尔随后也笑，“行，那就照你的意思办，但是，你至少得给我一个计划大纲，而不是单单只有这一份资料。”
    “嗯。”江来笑着点头。
    ……
    回到家，江来有些疲惫，今天，又是忙碌的一天，计划什么的，都在进行，总是会让他安心一些。
    要给谢尔的计划，当然是他此前早就规划好的，不过，谢尔要执行的，也只是其中一条线而已。能说服谢尔，还是很让他开心的。
    他能信任的人，不多，能信任且能力也好的，更是不多。
    “小少爷，林小姐来了。”张伯通知了江来。
    江来微微有些错愕，随后便站起身，迅速从房间里出去，跑到客厅，就见到了带着一个食盒的林绾，惊喜的道，“绾绾？”
    “我就想着，你这个点一定是下班了。”林绾笑笑，“你猜猜，食盒里是什么？”
    “什么？”
    “咱们之前一起吃了好几次的那个路边摊，点了新鲜的两份馄饨，又要了素鸡跟荷包蛋，你那碗，我还多放了些辣子。”林绾把食盒放在茶几上，而后打开，笑着道。
    “啊……你怎么知道我还没吃晚饭？”江来惊讶了一些。
    “我啊……有内线。”林绾颇有些俏皮，“行了，江大医生，吃吧？”
    “好的，林老师。”江来笑着坐下，“对了，你怎么还去买了这家？馄饨嘛，随便买就行了。”
    “刚好下午路过了。”林绾笑笑，“跟你吃完饭，我找大勇问了一下情况，就去哪家寡妇成衣店看了看，买了件衣服，也打探了一下消息。”
    江来无奈，“这些事，我虽然不拦着你去做，但是你自己可千万小心些。”
    “放心，我也不傻。”林绾点头，“你这次的事儿，我还在想是不是岩河小太郎的事情暴露了呢。”
    江来失笑，“不，是另外的原因。”
    “另外的原因？”
    “对，所以鬼子看我很不顺眼。”江来拿过自己的那碗小馄饨，便吃了起来，“只是我没有想到，他们看我这么不顺眼……”
    林绾听得颇为无语，翻了个白眼，也吃起了自己的那碗馄饨，“你啊……还让我小心点儿呢，你自己才该注意才是！”
    “彼此彼此。”江来笑笑，觉得今日的疲惫都一扫而空了。
    有人在意自己是不是按时吃饭，这种感觉……就很好。

 202.恭喜，江。（求订阅月票）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但在这一刻，江来觉得前行路上有人相伴，实在是此道不孤。
    初春的荠菜，鲜嫩的很，搭配着肥瘦相间的猪肉，一口下去，更像是吃到了春天。不过，江来喜欢多放些辣子，能让这吃到嘴里的春天，热闹起来。
    “从小到大吃了这么多的小馄饨啊，就这家的最实在，而且最当时。”江来感叹着，能在这个点吃到一碗热腾腾的小馄饨，心里别提多舒坦了。
    他下午给其他人上培训课，上完就和张伯他们一起去郊区接收设备了，然后又回到医院，再从医院到家，的的确确是没有空吃上一口饭。
    现在，时间都已经9点了，这个点吃饭虽然打破了他平日的饮食习惯，却让这依旧寒冷的初春夜里温暖了许多。
    “是吧？我也觉得！”林绾点头表示赞同，吃下一只小馄饨，“而且，老板还说过明天要包点儿芹菜馅儿的，我打算到时候再去尝一尝！”
    “我和你一起。”江来笑着。
    林绾看了江来一眼，笑着点头应下，“明天周六，你有休息吗？”
    “嗯。”江来自是点头，虽然忙碌，但吃饭的功夫还是有的，更何况，是陪女朋友吃饭。
    两人，也就这么约定了下一次的时间。
    “吃素鸡。”
    “好。”
    “还有荷包蛋。”
    “好的。”
    ……
    张伯站在客厅门口，看着这对小情侣的模样，脸上全是慈父般的笑容，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家小少爷是没吃晚饭？
    哎……是他失职了呀！
    小少爷回来的时候应该问一问的。
    “啧啧啧。”突然，身后传来了一阵调笑，“雅雅，你看江来跟绾绾，这副你侬我侬的样子，估计好事将近了。”
    “倒也是，如果能在你北上之前就把喜事儿办了，那该多好？”顾雅也赞同，已婚已孕人士，当然很轻易的就从两个人的眼神中看出了那快要溢出来的爱意。
    只是，想着江继开即将北上，若是两人婚事往后拖，那江继开定然是赶不上的。
    “啊……”张伯反应过来，原来是江继开和顾雅啊，“少奶奶说的是，若是小少爷的婚事后拖了拖，那大少爷便赶不上了，我这就和老爷去商量去。”
    江继开：……倒也不必这么急的。
    结婚这事儿有多累，他体验过一次就不想有第二次了。
    所以，他其实又没有那么想参加自家弟弟的婚礼……可，若是自家弟弟的婚礼他都不参加，那这哥哥当得也太过分了些。
    但想了想，他还是笑笑摇头，这些事儿啊，都太不确定了。
    ……
    3月6日，惊蛰，周六。
    一早，江来还是去医院转了一趟，毕竟，有手术病人要安排，而这个手术病人，是一名先心病患者，也就是……沈志文医生的妹妹，沈青兰，今年12岁，刚上中学。
    兄妹俩年纪差的这么大，倒是让江来没有料到的。
    不过，也算正常。
    “江院长。”自沈志文知道江来能完成心脏手术后，沈志文对江来的称呼，便是从江主任改成了江院长。
    华夏人，是并不喜欢把副这个称呼带上的。
    “早。”江来笑笑，手里拿着沈青兰的病史，和小姑娘交流着，“这两天感觉怎么样？”
    “还好，反正，不运动就没有什么。”沈青兰说着自己的感受，双眼亮晶晶的，看着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江来，又道，“江医生，有没有人说过，你的眼睛生的好看！”
    “青兰！”沈志文紧张的赶紧阻止自家妹妹再说什么逾越的话……自家妹妹这是，自小宠惯了。
    “有啊。”江来笑笑。
    “谁啊？”沈青兰好奇，“是个姐姐吗？”
    “嗯，对。”江来笑着，“我女朋友，当然是姐姐了。”
    “啊……江医生你都有女朋友了？”沈青兰登时精神有些萎靡。
    江来失笑，摇摇头，随即看向沈志文，“沈医生，令妹的情况你大概也了解了，是主动脉的一个缩窄，属导管后型，毕竟，如果是导管前的，婴儿时期就该有症状了。”
    沈志文点点头，“对，也亏得江院长的造影技术……不然，我连青兰到底是什么情况，都捉摸不清。”
    “不是我首创，是一个德国医生首创。”江来笑笑，“不过，手术方案，我也想跟你交代一下。”
    “好，您说。”
    ……
    几分钟后，沈志文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听江来说的简单，但实际上，其中风险当然也高，但至少，他明白了手术的原理。
    “江院长，我能……观摩吗？”他有些忐忑的提出了这样的请求。
    江来理所当然的点头，“可以。”
    “谢谢。”
    江来笑笑摇头，沈青兰的手术，安排在下周二，圣玛利亚，所以，不算特别急，今天到同仁，还有另外一件事情。
    就是西蒙教授他们……该到了。
    “江，你在啊？”谢尔在办公室里找到了江来，“教授他们到了。”
    “这么快？”江来有些惊讶。
    “伯恩教授去接的。”谢尔耸肩，“莫里茨教授还问，你怎么没出现呢。”
    “我去看病人了。”江来站起身，一边往外走，一边解释。
    结果，就在走廊里遇到了伯恩一行人。
    当然，还有风尘仆仆初到华夏的西蒙·莫里茨几人。
    “哦，让我瞧瞧，这是谁！”一名戴着银色边框眼镜的老人满是笑意的走了过来，围绕着江来转了几圈，“哦，这不就是世界首例心脏手术、世界首例断指再植术、世界首例皮肤整形移植手术的完成者，江医生吗？”
    江来失笑，伸出手，“欢迎来到华夏，教授。”
    “哈哈哈，谢谢，江！”小老头是伸出了双臂，大大的给了江来一个拥抱，“我预想过你会成为一名厉害的医生，但是我没有想过，你会成为一名如此顶尖的医生！太棒了！你可是打破了外科之父定下的铁律啊！哈哈哈哈！”
    “谢谢。”江来笑笑，回了一个拥抱，又看向其他人，“欢迎你们，劳德教授，帕森斯教授，欢迎来到华夏！”
    “好久不见，江。”
    “恭喜，江。”

 203.我是有事问你（求订阅月票）

    此次来华夏的几名教授，皆与江来关系颇为不错，所以，他们能很平心静气的说出恭喜，而非上前质问。
    虽说原身出国进修时遭到许多不公平待遇，但也因为原身的刻苦与天赋，还是有许多老师看好并且善待。
    江来自是笑着谢过了老师们的恭喜与善意。
    “好了，我们去办公室坐会儿吧。”伯恩站出来，笑着。
    众人应下。
    ……
    “自从听说你完成了断指再植的手术之后，我就一直想要来华夏了。”西蒙依旧颇为感慨，原来当年那个勤奋的华夏学生，已经具有了这样的创新思维，并且还挑战了心脏手术，“不过当时手上工作多，也就没有来成，但……我在听闻了你完成心脏手术之后，我已经完全坐不住了，所以，推掉了工作……劳德和帕森斯也是一样。”
    “不错，谁能想得到呢？”劳德教授也是感慨。
    “我啊，本就想到不一样的地方走一走了。”帕森斯教授则是笑笑，“有的时候，生活过于单调不变了，也一直听闻，华夏有着数千年的美食……”
    于是，在场众人都笑了。
    江来笑着点头，“嗯，数千年的美食，是有的，中午就有。”
    “哈哈，那太好了！”
    “不过，江，我们来，可不全是为了吃的。”西蒙把话题拉回，“除了手术，我还想知道一些事情。”
    “哦？”
    “有一个叫盖文·史密斯的商人，他的名字如今在华盛顿有些活跃，你认识他吗？”
    江来点头，“嗯。”
    “他请人在研究一种新药。”
    “对。”
    “与你有关？”
    “是。”
    西蒙随后点头，“既然如此，那我就没有疑问了。”
    “教授怎么突然问了这个问题？”
    “一个月前，我发现好一些医药研究公司的代表突然受到了邀请，哦，我是在临床试验的时候知道的，说是开发一款新药。”西蒙笑着，“想问的更详细些，竟然被拒绝了。”
    江来笑了，也就了然，西蒙·莫里茨，在药学方面是有相当的成就的，结果他想问东西还被拒绝，那当然就是好奇了，“一种可能是新的抗菌药。”
    “你的意思是……磺胺？”
    “不，全新的。”江来摇头。
    “全新？”连伯恩教授都愣了，“江……”
    看着众人吃惊的眼神，江来的确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曾经，弗兰克林医生发表在不列颠药理杂志上的一篇论文上说，他发现了一种霉菌的生长……”
    “而这霉菌，可以阻止其他霉菌的生长。”
    “效果呢？”
    “应该，比磺胺更好一些。”
    “具体针对哪些种类的细菌？”
    “应该也比磺胺更为广谱，不同的衍生型，能针对的菌种应该不同，具体研究，需要等药物成熟以后才能展开，但我推测，效果会比现在的磺胺要高上很多。”江来说着一些不确定的话，却用的是相当确定的语气。
    青霉素，几乎可以称为20世纪最伟大的发现之一了，它大大的提高了人类疾病的治愈率。
    “明白了。”西蒙随后表示理解，“那么，我回去之后能不能一起研究？”
    “莫里茨教授想要加入，那真的是太好了！”江来笑着应下。
    一旁，谢尔则是沉思起来。
    原来，江已经在米国布局了相当多的东西啊，皆是交由史密斯执行……的确，江需要另一个人帮他监督与执行另外的事情。
    而且，就研究来说，谢尔也不得不承认，在华夏，几乎没有什么研究的条件，但回国就不同了，心脏血管的导丝……
    光是想到这些，谢尔就忍不住澎湃起来。
    是啊，如果能用导丝解决血管疾病……那也是人类历史上了不起的发明了！
    而后，他就想起了那天晚上，江来说的，不，是帮我。
    “但，我这边也有一些事情要问。”劳德教授笑了笑，看向江来，“有一个叫埃尼斯·麦菲逊的研究超声方面的人，突然找到了我，说是想了解一下人体的结构。”
    江来笑着，“嗯。”
    “我打听了好一些时候，才知道，是咱们驻华领事约翰先生牵的头。”劳德继续笑着，看向江来，“后来，我又听说……你为约翰先生的夫人丹娜女士做了一个手术。”
    “是。”江来更是点了头，的确，在米国，不论是设备的研究还是药品的研究，都不一定能逃得开这几位。
    “帕森斯……你不会也有事情要问江吧？”伯恩反正是乐了，他虽然知道江来以及江家条件不错，但没有想到，是能直接和约翰以及史密斯合作的。
    “不不不，我可没有。”帕森斯赶紧摆手摇头，“所以，劳德和西蒙所说的事儿，都和江有关，对吧？”
    “是。”江来继续点头，“药品的那个研究，若是成了，将会是人类历史上的一大变革，而超声的那个研究……我想，劳德教授应该有自己的判断吧？”
    “不错……我觉得可行。”劳德点头，“所以我已经答应了对方的合作。”
    江来笑笑，果真，史密斯和约翰找的人，都还是偏向于和自己有关系的人，挺好的，“那么，就辛苦劳德教授了。”
    “如果真的能成功，我相信，也会引起大变革。”劳德自然是感慨的。
    “所以，江，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做了这些事？”伯恩好奇起来。
    “其实是我家里的生意，我只是出了点方向。”江来解释了一下，毕竟，花钱什么的，他不可能花钱的，而且，家里也的确是有人在负责这个方面的事情的，只不过，现在时日尚短。
    “我觉得也是。”伯恩点头，“好了，几位，不说这些了，下一次的心脏手术，安排在下周二的下午，在圣玛利亚。”
    “伯恩，你这样会让我觉得，你还是输给了索菲亚。”
    “呵呵，有了江，我是从头赢到尾好吗？难道你来的时候我没给你介绍旁边的新大楼吗？劳德！那是在我手上建起来的！”
    “呵呵，那为什么手术要去圣玛利亚做？是我们没有手术室吗？”
    “呵呵，我买的机器已经在路上了劳德！等设备到了，我们就能在自己医院开展了，你不要这么少见多怪，ok？”
    谢尔和江来面面相觑，原来……自己人也是会掐架的。

 204.难道你不觉得江家是一个很合适的选择吗

    几位教授的到来，让伯恩几人的心情都愉悦不少，所以，哪怕是阴阳怪气几句，其实也都是互相开着玩笑。
    隔着大洋，他们平日想要这样互相怼几句，都是不成的。
    “没有想到，伯恩你这一到华夏，竟也有十多年了。”莫里茨感慨着，“时间过得，可是真的快啊，而以前的孩子们，现在都是长成了了不起的医生。”
    “是啊。”伯恩也赞同，看向江来，看向谢尔。
    虽说，江来成就更高些，但是谢尔，也是不错的，能知道自己的不足，并且认真接受，相比起一些华而不实且自以为是的人，要好得多的多。
    “好了，教授们，该让我一尽东道主的责任了。”江来笑着，打断了老师们的谈话，今天早上出门，他就拜托了张伯去定了餐馆，当然，最后买单，可以报销。
    “哦，那我就很期待了！”
    众人说说笑笑，便出门了。
    今日虽是惊蛰，却也是难得的晴天，气温低，但也是有着阳光，落在人身上，只觉得暖洋洋的，有了几分春日的味道。
    突然的，江来就想起了昨天晚上的那份荠菜小馄饨，也是带着春天的味道。对了，今天还约了林绾一起去吃小馄饨呢，不过，是晚餐。
    想到这里，江来嘴角就不由的有了一丝笑意，眉眼也都弯了些许。
    “哦？江的这个模样，难道是已经结婚了吗？”劳德教授似乎注意到了江来的好心情，笑着问。
    “真的？”莫里茨有些吃惊。
    “这么快？那我女儿大概没有机会了！”帕森斯调笑。
    于是，一行人大笑。
    江来无奈摇头，“各位教授如果能在华夏待得久一些的话，或许有可能。”
    “哈哈哈。”伯恩摇摇头，“好了，江还没有结婚，不过，却是已经有了女朋友，诸位就不要取笑他了，就怕我们的江医生脸皮比较薄。”
    江来更是无奈。
    ……
    这几天，渡边是浑身难受。
    他没有想到，自己手里的力量被打击了一大波不说，连冲田在金陵的布置也失算了，让他不得不启用了孙承杰这颗棋子。
    当然，他更没有想到……孙承杰这颗棋子才布置好不到半个月，就被毁的一干二净。
    连带着，邓彦文以及他那寡妇老娘都被抓进了巡捕房，还把笠井洋行给拖下了水，笠井社长就差对着他破口大骂了。
    说实话，他等不及了。
    他必须要知道，到底江来是怎么得到的消息，到底……是谁在给他通风报信。
    他听说，江继开辞去了巡捕房探长的位置，好端端的辞掉这个位置，江家必然是有大动作的……可他，还偏偏什么都探听不出来。
    这让他是越发烦躁。
    “渡边君，你这几日，似乎有些让人意外。”高木跪坐在垫子上，放下了手里白色的小茶杯，淡淡的看了渡边一眼。
    渡边呼出一口气，随即也是从窗边走到高木领事面前，而后跪坐下来，“是。”
    “因为江家？”
    “是。”
    “我不明白，有什么非和江家过不去的理由。”
    渡边沉默，在还没弄清楚江来这件事之前，他觉得谁都可疑，若非他与冲田关系实在亲密，觉得冲田必然不会是背叛天皇的人，他也不会拜托冲田在金陵行事。
    “渡边君！”高木领事见渡边沉默，语气重了起来，“帝国在上海的布置，因为你最近的行动，可是毁于一旦，你要知道，帝国与华夏必然是有一战的！战争还没开始，你就打算把这些为帝国尽功的勇士给全部牺牲吗？”
    “高木先生，这是我特情课的事务。”渡边坐直了身体，抬起头，双眼无波，看向对面的高木领事，于他而言，对面这位……也是不一定可信的。
    高木皱起了眉头，“渡边君，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是。”渡边依旧平静。
    是的，高木的三个问题，让他平静下来了，相当平静，并没有什么非要和江家过不去的理由，反正，中日迟早一战，任何阴谋诡计，都会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黯然消散。
    以中日两国军事力量来说，他可不觉得，帝国的关东军，会打不过华夏的那些只会逃跑的军队，更何况，还有坦克、飞机、大炮这些火力上的压制。
    是啊，他在担心什么呢？
    哪怕有那样一个人给江来传递着消息，只要时间够久，他就一定能抓到对方的狐狸尾巴！
    而后，他就笑了，也释然了。
    这不是一次短跑，而是持久的竞争。
    一个医生而已，能搅什么大局？
    有了这样的认知，渡边更是对自己之前的行为发笑，大笑。
    高木领事微微张了张嘴巴，这渡边君，莫不是疯了吗？只是，看着对方的笑，似乎很是释然，他也就轻松了。
    虽说，渡边是上海特情课的负责人，与他是两个系统，可他，好歹是驻华领事之一，与渡边一样，都是为帝国服务的。
    如果他们两个人不能很好的沟通，那无疑是一件令人糟心的事情。
    “想通了？”高木推过了一个茶杯，笑着问。
    “是。”渡边停了笑，接过了茶杯，“这些日子，是我自己过于紧张了。”
    高木无奈，“所以？”
    “高木先生，江家，会是帝国的绊脚石。”渡边抿了一口茶，而后犯下杯子，笑着道。
    “不不不，渡边君。”高木摇摇头，有着自己不同的见解，“恰恰相反，我觉得，江家可以是帝国的功臣。”
    “愿听其详。”
    “我大和帝国与只那，人数相差极大，难道我们要把只那人杀光了？难道我们要占领的，只是只那的土地吗？”
    “不，不是的，还有人口。”
    “自古以来，任何国家之间的战争，除了土地的支配和使用，还有人口的掠夺与冲突！”
    “人口，是一种很重要的资源。”
    渡边点头，表示理解。
    “只那土地宽广，资源众多，人口更是不计其数，但我们难道要让所有帝国民众都搬到只那的土地上来统治只那人吗？那不现实。”
    “我们，需要只那人之中，愿意与帝国亲近的，有着一定影响力的人，来帮忙稳住只那底层的那些人。”
    “上海，帝国是一定会夺取的，可是，夺取之后，谁来管，怎么管？”高木笑笑，“难道，渡边君不觉得江家是一个很合适的选择嘛？”

 205.说是……想让我们早点定下（求订阅月票

    渡边微微思考了一下，的确。
    江家在上海，有着极广的人脉，不，不止在上海，还有更多地方，这样的人如果能为他们所用，的确是一个极大的助力。
    虽说，江家依旧拒绝与他们接触，可……这都不是什么大事儿。
    等到刀枪加身时，他可不觉得，有人还能做出和一开始一样的选择，是他之前被江来的事情蒙蔽了心智啊。
    “高木先生说得对。”渡边笑笑，“我也觉得，可以试一试。”
    “只是，现在的江家，拒绝我们的一切示好，倒是让我没有想到的。”高木笑笑，“但我相信，当我们的战舰、飞机和大炮出现在上海的时候，这里的人，只会虔诚的匍匐在我们的脚下。”
    “哈哈哈，不错，否则……我们也不能这么顺利的拿到满洲国啊。”渡边表示，的确如此。
    满洲国啊……
    是的，想到这里，两个人的心情就是完完全全的好了。
    因为，当时的过程实在是太顺利了，顺利到他们也没有人会料到。要知道，当时的东北军……那可是相当精锐的部队。
    如果战争开启，他们也相信，这样的胜利，是可以复制的。
    ……
    江来当然不知道，有些人善于自我攻略与自我脑补，他当前的危机，就这么被攻略没了。
    一顿午餐下来，老上海的甜口似乎很对这几位教授的味，吃的那叫一个油光满面赞不绝口，让他也看得直笑。
    下午，自然是没有什么安排的。
    毕竟人家远渡重洋而来，旅途劳累，总是要休息的。
    于是，伯恩便带着一群人去办了住宿，而江来，也就直接开车去了林氏医馆，当然，一起跟着的还有杨大勇以及另外一位兄弟，罗宁。
    “大勇哥，咱们跟着……是不是有点太晃眼了？”罗宁曾经是杨大勇手下的兵，在918后，断然决然的跟着杨大勇一起南下了，现在，也同样在同仁做保安。
    “晃眼？”杨大勇可并不觉得，现在的江医生，那是鬼子的眼中钉！金贵着呢！怎么晃眼呢！
    “对啊，江医生和林小姐去约会……”
    杨大勇明白了，“你说这个啊？不会啊，江医生也不会少了咱们的吃的，咱们安安静静坐旁边吃就行了。”
    罗宁：……好家伙，自家排长还是那么飚啊。
    ……
    “老板，芹菜馅儿的小馄饨和荠菜馅儿的小馄饨各要一碗，多放辣子~”林绾把手中的食盒还给了这位老板，毕竟说了要还回来的。
    “好嘞，小姐跟先生又来啦？”老板也是很乐意见到这样的帅哥美女的。
    “你们想吃什么自己点，南方的馄饨，与北方的饺子虽有不同，但也相似。”江来笑笑，对着杨大勇二人开口。
    “好的。”杨大勇当然不客气，“老板，俺要大碗的鲜肉大馄饨！”
    “那……我也要一样的！”
    “两位兄弟是北边儿来的啊？”老板笑着应下，随口问了一句。
    “啊，是啊。”
    “那我知道了。”老板笑笑，表示明白。
    江来也觉得这位老板还是挺有意思的，看人似乎很明白，人情世故也精通，不过，他没有说破，与林绾坐了一桌。
    杨大勇与罗宁很自然的坐了另一桌。
    “今天早上忙吗？”林绾笑着问。
    “还行，就见到了几位老师，心情很好，有朋自远方来的这种快乐，还是很让人愉悦的。”江来笑着，随后在周遭看了看，“只是，我挺意外的是，这位老板竟然租了店面啊。”
    “是啊，人呢，向前努力，日子总会越来越好的。”林绾点头，“装修虽然简单，但却很干净，看了就很舒服。”
    江来点头，“是啊，向前努力，总会变好。”
    “这么多感慨？”
    “不，是人要先自救。”江来摇摇头，若无自救，那谁救，也没用。
    “说的也对。”林绾表示赞同，的确，这个世道，可从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活下去的。
    不多时，两人的小馄饨上来，还上了一份素鸡和荷包蛋。
    而杨大勇和罗宁那边，则是传来的惊叹。
    “哇，这个碗整得，和俺们东北的一样大，就是馄饨还不算特别大，没俺们的饺子大。”杨大勇见到上来的馄饨，有些惊讶，这和他以往吃的馄饨，似乎不太一样啊，这个量……就比他以往吃的多多了。
    对的，他自来到上海……总吃不饱的原因，是因为他觉得这边的饭菜量都很小。
    “那是没咱们的饺子大。”罗宁也是赞同，“不过，这已经算是我在上海吃的算大的馄饨了吧？就不知道味道怎么样了。”
    老板：……要喂饱两个东北人，还是挺难的。
    江来与林绾则是相视而笑。
    林绾从筷筒里拿了两双筷子，分了一双给江来，“吃饭。”
    “好。”江来笑笑点头，接过筷子，“这老板今天怕是要后悔给这两个人多加分量了。”
    “哈哈哈，是，还没讨个好。”林绾也笑，总觉得这样的日子，平平静静的才最舒服。
    “不知道那碗是芹菜的了。”
    “随便猜？”
    于是，两人便各自拿了勺子舀了一个小馄饨，放进嘴里。
    “我这碗。”江来随后笑了笑，“很嫩的小香芹，带着猪肉，咔擦咔擦的，不过也没能咔擦几下，就被我吞下去了，你吃吃看！”
    说着，江来拿勺子给林绾舀了一个，吹凉。
    林绾也用勺子接过，吃了一口，表示还真是江来说的那样，“好吃！”
    “要再来一碗吗？”江来听了，也就问了一句。
    林绾眼神一亮，点点头，表示可以。
    江来看得直笑，便让老板加了一碗。
    老板无奈摇摇头，也就去加了。
    年轻人啊……年前还扭扭捏捏呢，这会儿已经大大方方了，真好。
    至于那两个大高个……行吧，那两碗怕也是不够的。
    ……
    “今天，张伯上我家了。”林绾轻咳一声，看向江来。
    “啊？”江来惊讶，“张伯去你家了？”
    “嗯，说是……”
    “嗯？”
    “你爹说，想让我们早点定下。”
    江来微愣，早点定下，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随后他看着林绾直笑，“然后呢，林世伯答应了吗？”
    “不知道。”
    “不知道？”
    “对啊，你回去问你爹去！”
    “行。”对于林绾突如其来的变脸，江来也甘之如饴，害羞嘛，能理解。
    只是，他没有想到，家里动作这么快。

 206.听说，你家好事又近了？（求订阅月票）

    生活，大抵就是有烦恼，也会有幸福，两个多月，江来已经不止一次感受到了。
    早点定下，也好。
    未来的日子，就有人一起陪着他走了。
    江来笑了笑，往林绾的碗里又舀了一只小馄饨，“吃馄饨。”
    林绾没好气的瞪了江来一眼，失笑，自是接过。
    ……
    百乐门。
    这是一家占地面积极大的歌舞厅，当然，也不仅仅是歌舞厅，也是一家饭店，占地两千多平方米，在上海滩，可谓是一颗及其璀璨的“明珠”。
    “同恩，我未料到，你会把这里让给杜镛经营。”江云廷笑着，看向坐在他对面脸色略带些苍白的中年男子，“若不是他前两天请我吃饭，喊了这里当红的舞女蒲梦丽，我都不知道这事儿。”
    “云廷，忘记支会你一声，是我的过错。”顾同恩扬了扬手中的酒杯，“我自罚一杯。”
    “这倒不必，有他在，百乐门也能好好赚赚钱。”江云廷摇头，“至少，不该亏损。”
    “是啊，此前的法国佬，真是想的一手恶心的主意。”顾同恩笑笑，“听闻，你家好事又近了？”
    “谁和你说的？我都还没定呢！”江云廷吃惊。
    “近些日子，外界盛传，我百乐门当红舞女蒲梦丽，是要入你江府了。”
    “你说什么？”
    “杜镛让人传话，说是特地应了江来医生的要求，准蒲梦丽不必喝她不愿喝的酒，更别说，蒲梦丽当时还是江来救活的，咱们有句古话，不是男女授受不亲吗？”
    “谁在传？”江云廷眉头皱起，脸色沉了下来。
    他江家，自认家风不错，是断然不会让一歌女入门的，若是江来真的喜欢也就算了，可江来并不喜欢。
    距离到杜家吃饭，也不过两个白天。
    竟就传成了这样。
    有人在推。
    “好多人。”顾同恩站起身，眉头皱了皱，一只手放在了胸口，却依旧笑着，“弄得我还以为是真的呢。”
    “杜镛没插手？”
    “谁知道呢？”顾同恩耸肩，笑着看江云廷，“或者，只是想给江来贤侄送一个女人呢？”
    “不必，也不需要。”江云廷沉声，“江来是好事将近，但也并非蒲梦丽，既然如此……婚宴就定在百乐门，如何？”
    “哦？”顾同恩好笑的看向江云廷，“你确定？”
    “江来的人际关系，较之你，可不差。”江云廷认真的思考了起来，“若依旧在江家办，怕是有一些客人终归会有些不自在，而且，在这办，能最快的打碎这个谣言。”
    “我倒是没有意见的，时间呢？”
    “过上两月吧。”江云廷内心叹气，的确，因为江继开要北上，所以江来与林绾的婚事被拉快了进度，可再怎么准备，也不可能在几天里准备完的。
    所以，江继开是没法参加自家弟弟的婚礼了。
    是很遗憾。
    而且，江继开也不能看着自己的孩子出生。
    更遗憾。
    “行，确定时间了通知我一声。”顾同恩倒是没有什么意见，“需要我放出消息吗？”
    江云廷摇摇头，“不必，毕竟事情还未定下，若此刻放出消息……你那当红的舞女，怕是更要惹人非议。一个女子而已，本就可怜了，实在不该，再遭这波折。”
    “你倒是好心肠。”
    “同恩，我今天来，是想提醒你一声，一些产业，我会往长江上游转移。”
    “哎？”顾同恩微愣，“为何？”
    “中日形势紧张，终有一战，只不过是提前准备。”
    “你这……”顾同恩眉头皱的更深了，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往下倒了下去。
    “同恩！”江云廷大惊。
    ……
    江来刚送林绾回家，又在杨大勇兄弟俩的护送下回到自己家，却被张伯急急忙忙的拉着往外跑。
    “张伯，怎么了？”江来忍不住问。
    “顾同恩顾先生，跟老爷喝酒的时候吐血了，人晕了过去，现在正往同仁医院送呢！”张伯解释，“老爷说，请少爷你赶紧过去一趟。”
    “行，我知道了。”江来也就不再拒绝，喝酒的吐血晕了过去啊，嘶，更像是上消化道大出血啊！
    这速度不快点儿，那大概率人也是要没了的。
    ……
    “江先生，您慢点儿说。”余温穿着白大褂，看着已经扎好针输上液的病人，又看向了江云廷，“具体描述一下当时的情况。”
    “我与同恩正喝酒，他应该是不舒服，一只手捂住了胸口，突然人就倒了下去，然后还吐了满地的血，红色的，量很大。”
    “喝的什么酒？”
    “红酒。”
    余温：……
    “除此之外呢？”
    “人晕过去了，其他……”江云廷还来不及说完，就看到了急忙赶到的江来，松口气的同时，也算是有了平静下来。
    有江来在，他相信顾同恩不会出事。
    “爹。”江来与自家老父亲打了招呼，又看向余温，“病人情况如何？”
    “顾同恩，男，38岁，饮红酒后呕出大量红色液体伴晕厥1次，有上腹隐痛不适，有头晕乏力，近期无腹泻黑便，无寒战发热，现已经开放了两路静脉通路，正在补液扩容，血型不明，正在配，血压刚刚测的是89/54mmhg，心率125次/分，呼吸急促，中度贫血貌，没有黄染，腹腔内应该也没有积液，人现在是清醒的。”余温迅速的对着江来说着当前的情况。
    江来点头，走到推床边，开口，“顾同恩？”
    “嗯。”顾同恩是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会在这么快就见到了江来，而且，还是以一种如此不雅的方式，真是老一辈的面子里子都丢尽了。
    “平时喝酒多吗？”
    “自少时就喝了。”顾同恩声音有些微弱。
    “几年了？”江来眉头皱着，这种时候，他可不会管这个人是不是自己的长辈。
    “二十多年了吧。”顾同恩语气有些不确定，他虽信佛，可自小家境优越，他又继承了偌大的丝厂以及珠宝公司，长袖善舞，怎么可能不喝酒？
    “一天喝多少？”
    “那多了去了，基本上醒了就得喝点儿，晚上有应酬喝的更多。”顾同恩笑笑，苍白的脸色更多是一抹无奈。
    “家属呢？”
    “路上。”江云廷开口，“江来……你顾世伯？”
    “先保守治疗看看，如果血压还是上不来，我建议直接剖腹探查，上消化道出血的可能性大，可能是胃部的溃疡破到了动脉，当然，还有可能肝硬化导致的门脉高压伴食管胃底静脉曲张出血……”江来一边说，一边掀起了病人的衣服，“两条腿曲起来。”
    腹部平坦，没有膨隆，的确，不像有腹水的样子。
    腹壁静脉也没有曲张，没看到蜘蛛痣，手上也没有肝掌。
    这让江来松口气。
    不然，若是有，那很可能代表着……肝硬化失代偿，在这个时代，几乎无解。

 207.我觉得手术风险还是要交代一下（求订阅

    做了一套查体，江来是真的放心下来，“目前还是考虑上消化道出血的可能性大，这几天粪便情况怎么样？是什么颜色的？”
    “就……很正常。”顾同恩想了想，好像是很正常的。
    江来叹气，算了，有的时候，病人根本无法表述自己的症状，以这个血压和心率，急性失血的可能性极大。
    现在用着止血药，输着液体，而且血液正在配型，如果只是上消化道出血……那怎么也不会让这人有生命危险。
    “推去监护室，手术室也备上。”江来吩咐了下去。
    余温点头，也就让人去准备了，今天……急诊这边他和手下人值班，所以，出车拉了一个病人回来，却没有想到，跟着病人一起来的，竟然是江云廷。
    让他惊讶的同时，又觉得上海滩啊，还真的是小。
    “我去换白大褂，余医生，跟我来。”江来喊上了余温。
    ……
    “怎么喊我过来？”余温不解。
    “记不记得我给你的资料上说的心脏血管造影？”江来换下了外套，穿上了白大褂，笑着问。
    “嗯，记得。”余温点头。
    “其实，造影不仅仅可以用在心脏血管。”
    “不错。”
    “所以，我想给这个人排除一下其他疾病。”
    “例如？”
    “肝癌、肝硬化。”江来认真的道。
    他记得顾同恩这个名字，百乐门的大股东之一，继承了生父与嗣父的大量遗产和公司，但却是在几年后便逝世了，死因，历史上并无记载。
    所以，他好奇。
    要么，这个人是自己生病死的，要么，这个人是被他杀。
    但就目前的推测来看，他觉得顾同恩是自己生病死的可能性还是挺高的，这个时代，一般的富家公子哥，可从不养生，酒色皆沾，身子虚空。既然对方目前既没有肝掌，也没有蜘蛛痣，腹壁也没有静脉曲张，也无腹水，那即便有肝硬化什么的，也定然是在还未失代偿的时候。
    “怎么查？”
    “经腹股沟动脉行至腹主动脉，再自肝总动脉，到肝固有，接着造影剂入肝脏，观察血管的情况，但风险比较高，我需要人帮我。”江来说着自己的方案，“我们医院，手术的时候，我希望一起把这个检查做了。”
    “肝左与肝右的直径……”
    “是，比较细，所以我不打算进去，在肝固有的时候，就打造影剂，等血液把造影剂带进去看。”江来点头。
    这个时代，在检查手段还只有x线的时候，血管造影，是目前能诊断一些器质性疾病最准确的检查了。
    他推测，顾同恩大概率要被推去手术，而这次，也很可能只是一个上消化道的急性大出血，溃疡面可能大，既然都要去做手术了，顺便做个检查，当然更好。
    “乐意之至。”余温笑着点头，“不过，我可没有经验。”
    “帮我把x光机啊，消消毒，搬去手术室。”
    “你这小子，就是让我做苦力的？”余温哭笑不得。
    江来则是笑着点头，他打算，再去问一个更详细的病史。
    ……
    “哭什么！”顾同恩一脸的不耐烦，看着身旁的女子，“我还没死呢！”
    “老爷……”
    “给我滚回家去！”顾同恩更气了。
    一旁，江云廷看得好笑。
    而江云廷身旁，一名妆容精致的女子拎着挎包，也满脸的好笑，不由的出言，“顾同恩，我真以为你要没了呢。”
    “盛七，你这是什么话！”顾同恩哭笑不得，也不由的叹口气，对着自家妻子道，“好了，我这没事儿呢，一会儿医生来了。”
    “是江先生的小公子吗？听说他连心脏手术都能做的，老爷你一定没事。”顾妻看向江云廷。
    江云廷摇头，“医生不是神仙，不能保证把所有人救活。”
    “可……江医生都把梦丽从鬼门关给拉回来了，梦丽你说是不是？”顾妻求助于比她还要晚来的蒲梦丽，这位，盛传是江家小公子的枕边人。
    蒲梦丽眉头皱着，“江先生说得对，医生不是神。”
    “你……”
    江来站在门口，倒是看了好一出戏，任这位顾先生再怎么长袖善舞，家务事总是难断，这位顾夫人的伎俩，倒是挺低级的，“好了，无关人员请先安静，我需要问详细的病史，病人现在的情况。”
    夏瑜不是第一次见排场这么大的人，但她觉得自己搭着余温值班，好像就是挺倒霉的，这家人，看着就不好惹，但她还是先给测了血压与心率，“血压86/51mmhg，心率128次/分.”
    江来眉头一皱，一边补液，一边止血，血压也没上来，“一会儿再测，但现在，去帮忙一起准备手术室。”
    “好的，江院长。”夏瑜当然应下，心无旁骛。
    这些日子，她心情不算太好，因为，江来有女朋友这个消息已经在医院里传开了，就是那位中医大夫林大夫的女儿，林绾林老师。
    今日再见到江来……倒是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
    好吧，事实证明，她只是欣赏江医生。
    毕竟，江来根本就没怎么搭理过她啊！
    “顾同恩先生，家属只有顾夫人吗？”江来问着这位顾同恩，曾经，在参观百乐门的时候，对于导游的各类解说，他也是有着记忆的，所以，清楚顾同恩的身份，也清楚，自家老爹旁边那位中年女性的身份，盛七小姐。
    “是，未有子嗣。”顾同恩应下，声音虚弱。
    “好的，那我就与你交代病情了，你的情况，我建议及时手术。”江来开口，“从你入院到现在，应该有半个小时了，虽然你没有再呕血了，但血压还没上来，意味你体内存在活动性出血，我们需要手术探查一下，如果是胃溃疡出血，那么，可能需要切掉你的大部分胃体，另外，鉴于你的长期饮酒史，我还希望给你做一个检查。”
    “什么？”
    “肝血管造影，探查一下你的肝脏是不是有问题。”
    “好。”
    “都不问是怎么检查的吗？”江来笑着摇头。
    “你是云廷的儿子，总不能坑了我不是？”顾同恩倒是清楚的很。
    江来：……
    他突然觉得他爹有点坑娃。
    “虽然如此，手术风险我还是与你交代一下。”

 208.我就是怕医生（求订阅月票）

    交代完手术风险，江来让病人自己，以及病人家属都在知情同意书上给签了字，手术准备还没好，他也就继续问着病史。
    “这样的情况是第一次出现？”江来又看了看顾同恩的眼睑，还是贫血貌。
    “对，吐血是第一次。”
    “以前有过肚子不舒服吗？”
    “有，但一般是在吃饭以后……也看过医生，都说是胃病，让我戒酒，好好吃饭，我没有放在心上罢了。”
    江来：……突然他也就不想治了。
    是的，对于医生来说，最怕的就是这种不听话的病人，难怪……后世对于这位的记载仅限于投资了百乐门这事儿，早知自己身体不适，却也不听医生的建议。
    “顾世叔，您是我大嫂的堂叔，又是我父亲的朋友，”江来站起了身子，后退了两步，语气也冷了一些，“明知身体不适，却不加节制，若送到医院晚一点，你的命在路上就没了。”
    黄浦江上，其实并不介意多一具浮尸，哪怕这个人是百乐门的投资人之一。说到底，对于这些历史留名人，江来的态度是不同的，更别说，这位还和自己沾亲带故。
    江云廷微愣，难得看到自家小儿子生气的时候。
    不过，他也能理解，顾同恩明知自己有胃病，却不加节制……而自家小儿子是医生，哪怕再善良，那也是有脾气的。
    “哈哈哈。”盛七小姐捂着嘴笑了起来，“江贤侄说的对，同恩，你若再不加以节制……对了，既然你没有子嗣，遗产给我，你去黄浦江游一圈也就是了。”
    顾同恩苦笑，语气越发虚弱，任何一个病人，在医生面前……特别是权威的大佬医生面前，都是底气不足的，“抱歉，此次之后，我定然戒酒，饮食节律，我应该……还有救吧？”
    “看阎王爷收不收吧。”江来并没有给出什么太确定的话，这个时代缺乏检查手段，主要是，他是真的怀疑这个人可能还有其他的原发病，否则，40多岁就死了，就很怪异。
    在这样的世道，死个一两个有钱人，真不算什么。
    但与他同时代的盛七小姐，可是一直活了80多岁啊。
    突然，一阵敲门声传来，江来往门外看去，却是杜月生。
    “杜镛先生来啦？”盛七小姐打了招呼。
    “嗯，听说同恩这都吐血了急救，我能不来吗？”杜月生笑笑。
    江来反应过来，杜镛，即杜月生。
    “江贤侄，同恩他……”
    “一会儿做手术。”江来开口，也没有了刚才的情绪，他发现，史书上留下名字的人，虽英豪居多，但也是百态千生，各不相同。
    “那便好。”杜先生笑笑，“有你看着，我也就放心了。”
    顾同恩，与盛七关系不错，而盛七，又是盛家的七小姐，如今虽也三十多了，可与宋部长那一段情史……不可言之。
    江来翻了个白眼，“推手术室吧，其他人等着。”
    ……
    是的，江来把顾同恩推手术室躲清净了，实在是，外面太闹了。
    “顾世叔，刚刚说话比较冲，不用放在心上。”江来看向顾同恩，“不过，我还是得多问你一些问题，吃饭后肚子会不舒服，是怎么不舒服？”
    “疼，像有东西在烧，不过不算严重，所以忍忍就过去了。”
    “以顾世叔的家世，不该忍着。”
    “但我，就不喜欢医生啊，不……是怕医生。”
    江来：？？？
    合着你不看病是因为不喜欢医生？
    行吧，理由很强大。
    “胸闷气喘啊什么的有过吗？”
    “那倒是没有。”
    “行。”江来也没有什么再要问的了，基本的状况，余温早就问了，术前的血，拍的片，该做也都做了。
    只等手术了。
    这个时代，还是缺乏手段了啊，在后世……不然，胃镜一做，可比开刀快多了。
    ……
    手术室外。
    江云廷是得等一等的，毕竟，今晚是他找顾同恩吃饭的。
    盛七也是要等一等的，毕竟，她和顾同恩是合伙人。
    至于杜先生，也是要等一等的，毕竟，顾同恩是百乐门的实际投资者，他与顾同恩现在是合作伙伴。
    余温正欲告诉江来，x光机推进去了，就见到了手术室外的一堆人，内心暗道一声哟呵，都在呢？就没江来跟病人，转身就进了手术室。
    外面这些人，来头一个比一个大，都不是他一个小军医能惹得起的。
    “云廷，今晚你和同恩一起吃饭啊？”杜月生笑眯眯的看向江云廷，语气不紧不缓，似乎在说着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嗯，怎么，同恩怎么也算我弟弟了，不能一起吃饭吗？”江云廷语气满是理所当然。
    “当然可以。”杜月生眉头微挑，“也幸亏有你在，不然同恩这命还保不保得住，就两说了。”
    “不敢当，手术都是有风险的。”江云廷赶紧摆手，“同恩和他夫人都是签好字的，江来也交代过各种可能的并发症的。”
    “云廷你这就说笑了不是？”杜月生摇头，“好了，不打谜面儿了，拿下百乐门是我现下唯一的路。”
    “唯一的路？”江云廷眉头皱起。
    “去江贤侄办公室吧。”
    “行。”
    手术室外，并非谈话的地方，几人也就换了个地儿。
    盛七看着这两人的样子，当然也就跟了上去，似乎，有什么事儿，是她不知道的。
    ……
    “我手上原本那家歌舞厅，也是打算扩建的，可被你拿了。”办公室里，杜先生叹气，“我手下那么多兄弟，总得有事儿做才行。”
    “所以？”
    “百乐门此前的承租人，让同恩和七小姐损失了很大的利益，那不如换成我杜某人来做啊，至少，大家都是华夏人。”
    盛七小姐点头，“的确，国籍角度来说，你有天然的优势，加上，你杜先生在上海滩也是说一不二的人物，只要遵守着我们的约定，我便是其他产业败光，老了也不会过得难堪。”
    江云廷翻了个白眼，“说说吧。”
    “其实是在听闻了继开要北上的消息之后。”杜月生知道瞒不过江云廷，于是也就笑了，“我当时很疑惑，法租界巡捕房探长，某些方面来说，也算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更何况江来贤侄还救了金森督查，其中关系又莫逆寻常，照道理……你江家，在这上海滩，也不用害怕谁了。”
    “但偏偏，继开竟要北上去29军任职，这道理不对。”
    “我太了解你了，你给继开安排好了路，若非得已，你不会打破你的安排。”
    “现在，你家有了自己的安排，我也得给自己找个后路的。”
    “你需要后路？”江云廷无奈摇头。
    “顾璘会死，我也会，当然需要。”
    “我知道了。”江云廷没有疑惑了，的确，青帮这些年也是借势猛涨，他杜某人做过很多脏活儿，也是打打杀杀里头拼出来的，但大是大非面前，他并不觉得这位会学顾璘。
    如果说，他江家拿歌舞厅与漕运，是为日后铺路。
    那么，他杜某人拿百乐门，也是为日后铺路。
    华夏，总有和平的一天，可能十年，也可能是二十年。
    政权一统了，帮派什么的，就不该存在了。

 209.我不能保证他还能活几年（求订阅月票）

    手术室里。
    术前准备已经完全，病人也已经麻醉。
    余温持刀进腹，稍稍拨开大网膜，就见到了患者的胃部有一部分红的特别厉害，看向江来，“你这世叔……这次算命大哦，差点儿就穿了。”
    江来点头，“嗯，就差点儿了。”
    就差一点儿啊，就穿孔了，如果是那样，还得遭一番罪。
    “切吧。”
    “切。”
    两人配合着，动作迅速麻利的为这位做了胃大部切除，当然，也再一次检查了残胃和吻合的肠端，黏膜完整，清理完原本的血迹之后，也没有见到活动性出血，这才最后做了吻合。
    这个时代，可没有吻合器，两人都是一针一针的缝上，不到两个小时，顾同恩的血压也好，心率也好，都比术前要平稳了。
    “接下来，就是血管造影了。”江来已经好好的看过顾同恩的肝脏，质地说软不软，体积似乎有些缩小，颜色上来说，不是那种粉红的鲜嫩，颜色也偏深了一些，表面也并不那么光滑。
    光是看形态，他就觉得不太好。
    “这肝脏……果然陈年老酒肝了。”之前手术没注意看肝脏，这会儿做完，余温也是观察了一下，随后挑眉，“照他这样喝下去，即便这次胃体的大溃疡没事儿，这肝迟早要他的命，这说明，有钱啊！”
    江来无奈摇头，“有钱，也得有命享啊。”
    一旁，夏瑜也是看了看这一位顾先生的肝脏，的确……和她之前看到的很多手术病人的肝脏似乎都不太一样。
    “这样的肝脏……”余温皱起了眉头。
    “戒酒，保肝……”江来也摇头，虽然顾同恩的肝脏应该还打不上肝硬化的诊断，但至少应该是个酒精肝了。
    如果现在还未出现一些症状，意味着肝脏功能在代偿。
    一旦失代偿，各种症状也就表现出来了，当然，类似乙肝、脂肪肝、酒精肝等各种原因的肝炎最难治的一个并发症，就是肝癌。
    这才是江来想要给这位做一个血管造影的原因。
    他怕就怕……有肝癌。
    癌症这东西，就怕查出来的时候已经是进展期了，若是早期，大部分癌症预后都还算不错。
    ……
    “这是？”余温第一次见到了血管造影，惊讶的看着显像，“肝总，固有，肝左，肝右……没错！”
    “等一等再拍一张。”江来呼出一口气，每一次做血管造影的检查，对他来说也是一种挑战；每个人血管的角度、粗细、血流量皆有不同，具体导管插到了哪一根血管，最终也需要通过造影来判断。
    他也是在试了几次错误之后，才最终找到目标血管的。
    “这是……”第二张有效片子，似乎看到了一个灰黑色的小影。
    “新生的血管。”江来语气沉了下来，一团乱麻的新生血管。
    肿瘤的生长需要大量的养分，为此，会生出无数的血管从周围组织中掠夺营养，像他现在看到的这一团……无疑，就是一个不好的东西了。
    “真是肿瘤？”余温微愣，正常x片，因为肝脏在肋下，x线又对高密度的东西显影较好，所以，肝脏一般是看不清的。
    但这一次……看着血管走向，以及那一团大约2公分左右的血管乱麻，他第一次知道了，检查手段的进步，是真真切切的能给病人健康带来希望的。
    “八九不离十，最后的判断，需要切下来以后做病理切片。”江来眉头皱起，“我再打一次造影剂，再拍一张。”
    “好。”
    ……
    江来走出手术室，皱着眉头，看着顾夫人，想到顾同恩未有儿女，也是叹口气，“邢姨。”
    “哎……”顾夫人姓邢，见江来，也是站起身，“同恩他……”
    “胃已经切了，这是他那大溃疡，大概5公分，所以出血很厉害。”江来把托盘展开，给患者家属看了切下来的组织，“不过，切掉了之后好好休息应该就没事了。”
    “这就是人的胃？”盛七小姐惊讶的看了一眼，虽觉得血肉模糊，但却觉得人类的胃体似乎意外的有一种美感。
    “是。”江来点头，但目光依旧看向顾夫人，“邢姨，还有一个消息，不太好，你得做好心理准备。”
    “同恩出意外了？”顾夫人唯一的心理准备，就是顾同恩在手术台上出意外了，随后眼泪便哗哗的开始往下掉。
    这个时候，江云廷和杜月生也是看了过来，两人眼中都有着不可置信。
    在江来主刀的手术上出意外？
    不太可能吧？
    顾同恩真这么霉？
    “不，顾世叔现在生命体征一切平稳，没有事。”江来摇头。
    众人：……
    “但我此前说要给顾世叔做另一个检查，检查里看到了顾世叔的肝右叶上，有一个大约1.8cm占位，密密麻麻的全是新生的血管，而所谓的占位，也就是癌症的可能。”江来解释着。
    这个时代，人们对于癌症的认知，不如后世。
    但在场的几人，多是见过市面的，癌症这东西……他们虽没亲眼见过，但也听过，总之是一个治不好的病。
    “那……”顾夫人已经不知道江来在说什么了。
    “可以这次手术一起切掉，但这样一来，还得再有一段时间才能结束手术，最重要的是，即便做了手术，我也不能保证顾世叔能活多少年。”
    “啊……”顾夫人这才听懂了，不治之症。
    “现在，有两个选择。”江来放下了手里的铁盘，认真的看向顾夫人，“第一个选择，切掉它，但我不确定癌细胞是不是已经转移，至少现有的检查条件来说，我是指，这个时代的技术条件来说，应该无法全面清查，所以，即便切掉，我也不确定预后；第二个选择，不切，你们也不用告诉顾叔，但之后，必须烟酒全戒，找老大夫用中药调理调理，至于预后，我也不保证。”
    是的，在这个时代，江来第一次发现了癌症病人。
    一个，在历史上留名了的癌症病人。
    38岁的肝癌患者，便是放到后世……也属实是过于年轻的，所以，酒这东西啊，是穿肠毒药。
    怕是顾同恩自少年时期就喝不少了。
    “江贤侄，不能保证的意思是……”杜月生组织了一下语言。
    “就目前来说，切与不切，都得看运气；如果未曾有转移灶，那么，切掉它，自然最好；但如果已经转移，切了也没用。”

 210.还需要再签一份手术知情同意书（求订阅

    江来的话，让手术室外的几人都愣了一愣。
    “没有更进一步的方案吗？”江云廷眉头微皱着，看向自家小儿子，这是他第一次从江来嘴巴里听到这样的话，“你顾叔他？”
    江来摇摇头，作为一名外科医生，见到恶性肿瘤，只要条件允许，那自然都是倾向于切掉的，“作为医生，我尊重家属的选择。”
    “顾世叔的这个肿瘤，依我的判断，应该不是一个中晚期的肿瘤，毕竟顾世叔还很年轻，但日后，酒是真的不能喝了。而且肿瘤直径不大，只有1.8cm，俗称小肝癌，而这类小肝癌，手术切除的效果最佳，当然，不能完全保证。”
    毕竟，这个时代还是缺乏许多治疗手段。
    “可……就算切了，同恩还是会有可能……”顾夫人觉得自己根本不敢想。
    “是。”江来点头，“但这次不切，肿瘤的进展或许会快到无法想象。”
    “这……到底是个什么病？”杜月生都忍不住问了一句。
    癌症这名字，他听过，也知道无法治愈，但他并不清楚癌症这东西到底为什么没法治愈。
    江来组织了一下语言，随即开始简单科普，“机制与治疗都不明的异常组织增生，它们的存在，会掠夺正常器官的养分，直至正常的器官失去应有的功能而致人死亡。”
    “那切掉？”
    “简单理解来说，切掉就好，但……它很狡猾，有许多转移的途径，例如，血液又或者淋巴系统，只要有一部分癌症细胞扩散出去……那大概率就会在身体其他的地方发生转移，这才是难治愈性。我总不能，它转移到哪儿我切哪儿啊？”
    “手术本就是一种创伤极大的治疗方式，如果可以内科治疗，或者微创治疗，当然要选择对人体创伤比较小的形式。”
    “顾世叔这次是肝脏上的肿瘤，直径还小，应当在早期，也就是说，可能还没来得及把癌细胞扩散到其他组织去，如果没有扩散出去，就把它切掉，那么预后一般还是可以的。”
    顾夫人有些无助，看向盛七小姐，希望听到一些建议。
    “切掉有治愈的可能比较高是吗？”盛七小姐往前站了一步，一针见血的问。
    她当然听出了江来话里头的意思，作为医生，他尊重家属的选择。
    “是。”江来点头，“但也只是比较高，当然……还有另一种可能，就是这个占位它根本就不是一个恶性的肿瘤，只不过，从检查上来说，这个可能性并不高。”
    “也就是说，你的建议是手术切除。”
    “没错。”江来笑着应下，盛七小姐果然不愧是盛七，能让宋部长都头疼的女人，也的确是有着过人的地方的，“但，与之前一样，任何手术都是有风险的，所以，邢姨还需要再签一份手术知情同意书。”
    顾夫人：……
    一旁，江云廷看着自家小儿子的处理方式，倒是满意的。
    没有一味的保证，而是把所有可能性都告知家属，让对方自己做选择，并且完整的签署知情同意书，若是真出了意外，那就是已经尽可能把医生从这场治疗之中摘了出去。
    处事周到，却又有着自己的建议。
    他……似乎并不需要为小儿子担心的。
    杜月生也从江来所说的话里回过神来，随后笑着摇摇头，是啊，他毕竟不是直系的亲属，不需要担心……
    只是，顾同恩才38岁就犯了这么多病，他可是比对方还大上好几岁呢。
    就生活习惯来说，他与顾同恩应当没有什么差别才是。
    甚至，他的身体底子还不如顾同恩。
    这么一想，他就觉得……自己也是该安排一场全面的体检才是，人总得活着才是，至少，他也还不想死。
    于是，他看江来的眼神又多了一份隐隐的热切。
    ……
    江来再度回到手术室，把签好的同意书放在病历夹里，随即重新刷手，换上手术衣。
    “余医生，准备手术。”回到自己的位置，江来沉声，深邃的眼睛无悲也无喜。
    “知道了。”余温自是应下，开始和夏瑜一起准备器材，“我还以为，老外的医院应该不做这类手术。”
    “这种手术毕竟少。”江来笑笑。
    这个时代，这种手术少的原因，极大一部分是因为发现的少，检测手段的缺乏，使得癌症的诊断率根本就升不上来。
    “还不是，穷病。”余温一边准备着，一边感叹，例如顾同恩这样的有钱人，当然不会亏着自己。
    可，若是底层百姓呢？
    身上有些伤痛，不都是很正常？
    江来微微沉默，是啊……
    即便到了后世，医保局和药厂大砍价，老百姓看病更方便，但也依旧有许多人看不起病，特别是……大病。
    光是检查费用，就能让华夏许多老百姓望而却步了。
    又有多少老百姓，是举债看病呢？
    “以后，会好的。”江来眼神坚定，语气也坚定，对着余温道。
    “是，会好的。”余温看了江来一眼，而后也笑着应下，他们奋斗的目标，不就是这些吗？“行了，准备好了。”
    “嗯。”江来点头，又看向二助，也就是今晚跟着余温值班的另一名军医，“一会儿可以仔细看着，这类手术的机会，可不多。”
    “我知道的，江院长。”
    ……
    时间，已经过了凌晨。
    而顾同恩的根治性局部肝癌切除术，也只是刚刚开始。
    腹腔，刚刚就没有关上，这个时候自然不需要再进腹一次。
    江来把戴着手套的双手用温盐水沾湿，便探了进去，小心翼翼的把吻合好的胃残端与肠子放到一边，暴露肝脏部分的视野。
    “肝脏手术，最关键的是控制出血。”江来一边暴露视野，一边开口，“余医生，你习惯用什么方式？”
    余温思考了一下，“肝脏手术本来就少，不过，我一般习惯在肝门区分离血管结扎来控制出血，切除病变组织。”
    江来点头，“既然如此，那我们就用常温下间歇阻断肝门切肝法。”
    “间歇阻断？！”余温微愣，他记得，书上可并没有这种方式才是！

 211.常温下间歇阻断肝门切肝法（求订阅月票

    “常温下间歇阻断肝门切肝法，即在肝门区把肝十二指肠韧带，包括肝动脉、门静脉，以及胆管，暂时阻断，每次阻断时间15-20分钟，间歇3-5分钟。”江来解释着，暴露好视野后，就从夏瑜手中接过了一个特制的尖端包着湿润纱布的小卵圆钳。
    常温下间歇肝门阻断切肝，是华夏肝胆外科主要创始人之一……吴老首创，时间，还要再有个二十年，所以，余温他们不知道，也是正常。
    想到这里，江来记起了那即便90多了也坚持亲自看病人的老先生，在医学发展的历史上，华夏的医者们，也是现代医学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安全性可以确保？”余温不得不发问，因为这与他过往的认知都不同，组织缺血，当然会失去活性，也就是常人认知的死，更别说，是这种长达十几二十分钟的阻断。
    “嗯。”江来点头，“可以。”
    “这……”
    “这种办法，能尽可能少的切除正常肝脏组织。”江来一边用纱布端游离着肝门区，“虽然肝脏组织可以再生，但尽可能多的保留正常肝脏，他需要的恢复时间就越短，加上，他还做了胃大切。”
    “肝脏组织可以再生？！”余温还未从上一个消息中缓过神来，又听到了一个让他吃惊的消息。
    “嗯，我以前做过动物试验。”江来毫不心虚，“健康状态的小鼠，即便肝脏被切掉3/4，也能再生，但，不能全切。”
    余温看江来的眼神，已经是变了又变。
    连带着另一名年轻些的军医，更是惊讶的合不上嘴巴。
    夏瑜虽也是第一次听到，但她相信江来所说的东西。
    在江来之前，没有人想过手指能接回去，也没有人能挑战心脏手术……可江来都做到了，江医生，可从不瞎说话。
    “我突然觉得，没有参与这次手术的人，可是一个大大的损失。”余温苦笑，呼出一口气，“你已经不止一次的让我惊讶了……你今天晚上说的话，一旦传出去，会给外科医生带来极大的便利！很多患者的预后，也能改善许多！”
    江来笑笑，“好了，干活儿了。”
    “行。”余温自是应下，再吃惊，活儿还是要干。
    他不知道，一个医生是怎么能精通这么多术式的，就他自己而言，他对胸腹手术与骨科手术更清楚一些，也主刀过许多。
    可江来呢？
    断指再植就不说了，还有皮肤移植，前些天甚至给人的心脏动了刀。
    如今呢……又提了如此创新的一种阻断方式，江来这些笃定语气的背后，真的是动物试验吗？
    如同第一次的怀疑一样，余温对江来，再一次起了怀疑。
    断指再植术的顺利推广，让他很清楚的认识到，那并不是一门新兴的还未发展完全的学科，而江来现在的这些想法，更让他怀疑……是不是国外的医学进步已经到了他们真的难以超越的地步了？
    可分明，国外的医学消息他也时有关注……还没到那个地步啊！
    江来当然知道这些与时代不符的技术提出时，会有人惊讶，有人怀疑，但那又如何呢？他只是一个医生，治病救人的技术，不会有人嫌少的。
    更何况，他并没有拿出过于远超这个时代的东西。
    解释，也是能解释得通的。
    他当然不怕。
    手中的小钳子小心翼翼的分离着相关的组织，只要分离出一个能容纳阻断绳通过的小口子，基本也就够了。
    顾同恩的肝脏虽还未到肝硬化的阶段，但却是有这个方向的趋势了，至少，肝脏的合成调节功能定然是比一般人要差一些的，所以，江来会尽可能的少切除一些肝脏，不过……还是需要把肿瘤切除干净，至少，距离肿瘤2cm切缘就该是阴性的。
    没有ct与核磁的时代，江来不得不谨慎。
    酒精的危害，其实远超常人的想象，当然，每个人体质不同，对酒精耐受也不同，但毋庸置疑的是，酒精并不是一个好东西。
    “阻断绳。”江来接过了带着阻断绳的钳子，把阻断绳从肝十二指肠韧带的底部穿过，而后拉出。
    “这就……好了？”
    “差不多吧。”江来点头，“不过，阻断之前，必须明确我们阻断的是对的。”
    “需要再确认一遍？”
    “对。”
    余温也就理解了，手术之中，再怎么谨慎都是不为过的，万一阻断错了，引起其他脏器的连锁反应，那就不好了。
    于是，他听着江来报着肝门区的组织结构，并且也凑过了脑袋，与江来一一确认，都没错。
    “好，夏瑜，看准时间，15分钟的时候记得提醒我们。”江来随即开口。
    “明白了。”夏瑜深呼吸一口气，应下。
    这个手术……也是世界第一例，第一例，常温下间歇阻断肝门切肝法！
    哪怕她只是一个护士，同样知道其中的意义。医学的发展，不过是为了治愈疾病，为患者带来健康。
    她总觉得，自己无数次在江来身上，看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阻断开始时间，3月8日凌晨1：35分。”夏瑜看着墙上的钟，报了时间。
    ……
    手术室外，一群人都没离去，甚至，还多了几个。
    江继开和顾雅到的时候，都已经过12点了。
    原本，江继开是想要在今天晚上和自家老爹安排一些事情的，可整个家里却没有人，自家老爹不在，张伯也不在……
    他想起了自家老爹是要和顾同恩吃饭来着，于是又电话到顾家。
    才知道顾同恩被送到医院了。
    自家弟弟也被紧急拉着到医院了。
    “爹……”看着这样一群人，江继开实在说不出让自家老父亲回去休息的这句话，不过，他还是把手里的大衣，递了过去，“穿个外套吧，天冷。”
    江云廷见到江继开，“这么晚了你拉着你媳妇儿来这儿做什么？太晚睡觉对孕妇不好，江来不是说过了吗？”
    江继开：……
    “爹，我没事的，最多，明天礼拜天呢。”顾雅笑笑，“您还是先穿衣服。”
    见儿媳妇发话，江云廷也就没了声音，接过衣服，穿上，看向张伯，“老张，送雅雅先回去休息。”
    “是，老爷。”张伯应下。
    “爹，堂叔他……”
    “雅雅……你堂叔他……”顾夫人见到顾雅，像是见到了知己。
    在场的，除了盛七小姐，就没有一个女性，可偏偏，盛七小姐不是那种能听她诉苦的人，此刻见到顾雅……她再也忍不住了。
    “堂婶……”顾雅见顾夫人的样子，还以为顾同恩情况很差，“堂叔他……”
    “哎，正在手术！江来说啊，你堂叔他得了癌症……什么肿瘤，连他都没有办法治好，这可怎么办呀。”

 212.酗酒的缘故（求订阅月票）

    顾雅听着自家堂婶的话，微微惊讶了一下，江来也没法治好？那得多严重的病？那不就得是……不治之症了？
    “堂婶，你别急。”顾雅也不会说什么打包票的话，自然只是安抚。
    “爹，到底什么情况？”江继开无奈，只得问向他爹，他看出来了，他这堂婶已经慌了。
    “与我喝酒时吐血了，我就叫了同仁的急诊，余医生把你堂叔接过来了，刚刚和江来一起，已经把这次吐血的止住了，直接把胃切了大部分了，可以说，这次吐血的毛病已经没了。”江云廷解释得清楚，毕竟，他也是听自家儿子画过医疗蓝图的人。
    “那堂婶她……”
    “但是因着你堂叔这酗酒的毛病，所以江来建议再做一个检查，这一查，就在你堂叔的肝脏上发现了一个1.8公分的肿瘤，根据你弟弟的判断，应该是癌症。”江云廷继续道。
    “癌症？”江继开瞪大眼睛，嘶……自家这堂叔……也不知道该说他运气好，还是说他运气不好了。
    能在这次手术的时候一次解决两个问题，还都被自家弟弟遇到，应当算是运气好的。
    可……正常人长癌症的也并不多，这也属于运气不好了吧？
    “根据你弟弟的判断，应该还是早期的，所以正在做手术呢。”
    “那不是得切肝？”
    “那肯定得切啊。”江云廷表示，好在他刚刚听了江来的简单讲解，“得把肿瘤那块切掉，旁边的大概2公分的也都切掉，以免有肿瘤细胞残留，只不过，这个病就是……即便手术了，你弟弟也没法保证顾同恩的病就完全好了。”
    江继开这才理解，原来是这样。
    顾雅也听懂了，随即继续安慰，“堂婶，您啊，不用慌，等做完手术，就好好听医生的话。”
    “是啊，等做完手术。”江继开也道，对于自家媳妇儿这位堂婶这连手术都还没做完就在这儿哭的这件事儿，让他也是相当无奈。不过，他也是能理解的。
    “好了，老张，先送雅雅回去休息。”江云廷再度开口，自家儿媳妇肚子里可是还有一个呢，这两天他可是开心的不行，又愁的不行，“继开你也回去吧。”
    “爹，让雅雅先回去就好，我陪你等会儿。”
    ……
    手术室。
    看着切下来的肝脏，江来在中间剪了一刀，看着那与周遭肝脏组织质地都不同的小肿块，内心微叹，“所以啊，喝酒不仅误事，还时常要命。”
    余温笑着赞同，“是这个道理啊，可惜病人不懂，他们大抵会想着，对酒当歌，人生几何？又或是，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江来也感叹，是啊，不管在哪个世界，酒都是许多人不会放弃的东西。
    “切缘应该干净了，等我先去做个快速病理，你且等等。”
    “行。”余温自是应下，又复查了一遍病人的生命体征，便看着江来去往手术室旁的病理室。
    术中冰冻快速病理，等的时间不久，只要组织边缘切的干净，接下去就能关腹了，当然，期间也不能所有术者都下台。
    一个小时之后，江来再度出现在手术室，“边缘干净，快速病理初步判断为肝细胞癌，再检查一遍腹腔，没有出血，就能关腹。”
    “好！”余温的语气之中，都带了些兴奋，一晚上的手术……也已经让他困倦不已，如今手术终于能结束，当然是开心的。
    “行了，你们关腹，我出去和病人家属说。”江来也是感叹这一晚上的辛苦，“回头早些休息。”
    “早些休息？”余温眼神颇为不善。
    是的，本来今天只做一个胃大切就能结束了。
    可偏偏，还做了个新奇的血管造影，他还当苦力的和人一起把x光机给推进了手术室……然后造影造了快一个小时，江来又和家属交代病情，接着又开肝……
    现在，都已经三点多了啊……
    余温长叹一声，他的肝，也都快要熬坏了啊！
    值班的时候，他只想平平稳稳啊！
    江来默了默，转身出去了。
    ……
    “江来，如何了？”见到江来出来，手术室外几人也都站了起来。
    “手术做完了，的确是肿瘤，”江来把托盘上的肝组织分开，指着中间那块分明不同的组织，开口，“看到了吗？这就是肿瘤。”
    “啊……这么小一块？真的会要命吗？”顾夫人不可置信。
    江来看了一眼这位顾夫人，眉头皱了皱，“嗯，不切掉，它会长满整个肝脏，破坏肝脏的功能，进而要人性命，所以，这东西，越早切越好。”
    “好了，既然手术做完了，那就行。”江云廷已经眯过一会儿了，这次见手术做完，也算是松口气。
    “嗯，等病人苏醒之后，就能送病房了。”江来点头，“哥，你送爹回去吧。”
    “好。”江继开自然应下，既然手术做完了，他爹这义务就已经尽到了，是该回家了。
    “邢姨，你先回家吧，准备些东西过来，顾世叔这两日需要看护，你也可以找个陪护。”江来也吩咐着顾夫人。
    “哎……好。”
    “江来贤侄，这癌症为何会发生？”杜月生还是好奇，就刚刚切下来的东西看来，那所谓的肿瘤组织，与周遭的只是略有不同，有的地方白一些，有的地方红一些……但也还是人的肉。
    “原因很多，但……”江来看了看杜月生，“最大的原因，还是因为顾世叔自少时起便酗酒的缘故。”
    “酗酒？”
    “嗯。”江来点头，“所以，杜伯父也可少喝些酒，或者，尽量不喝。”
    杜月生感叹，点头，“原来如此。”
    自古以来，华夏的传统，能喝酒的都是真正的勇士……饭桌，也俗称酒桌，好办事，所以华夏人喜欢在酒桌上谈事情。
    不论是蒲梦丽，还是顾同恩，江来都叮嘱了他们不要喝酒，没有想到……竟然是这个原因了，他是不是也该少喝一些了？
    江来自然是点头，“杜伯父也先回去休息吧。”
    “麻烦江贤侄好好照顾同恩了。”
    一旁，盛七小姐看了这一场，也不由得感叹，酒这东西，果真不是好物啊，既然顾同恩手术结束，那就明日再来看了。

 213.你得小心（求订阅月票）

    手术虽然结束，但却是给在场这些人都留下了不同的想法。
    江家父子回家了。
    江云廷也是思索着，论喝酒，他们这一辈的人谁不喝酒？但他的确没有想到，喝酒会有这样的后果。
    看来，日后还是少喝为妙。
    “对了，你今天这么晚找来做什么？”江云廷突然想起，自家大儿子来医院的事情了。
    江继开：……
    “我后日就要北上，这不是想再跟爹你商量商量吗？”
    江云廷点头，“行了，你好好的去，不用怯场，装备武器，不会差你的，这边只要一到，我就会送过去。此次清点了一番，从杜镛那里的枪炮，除了一百挺冲锋枪，还有十门大炮以及配发的炮弹，你可得守好咯，别让人抢了去。”
    “我知道。”
    “而且，你弟弟从史密斯先生那边，谈了一套生产线过来。”江云廷又道。
    江继开惊讶的瞪大眼睛，“生产线？”
    “不错。”江云廷点头，“我与史密斯先生已经谈好，届时，设备到了，我会安排到武汉去，到时候通过铁路北上运给你。”
    “我就放心了，否则，如此多的美式装备，我还要担心后勤了。”江继开松口气。
    这一批枪炮，其实已经着人安排了，并且订好了货车了，这一次北上，他自知是九死一生，当然，也还是会担心家里的。
    更别说，自己的妻子，正在孕期。
    “家里无须你担心。”江云廷叹气，开口，“倒是你，若是真开战了，注意安全，别让我孙儿自幼失父。”
    “爹，我知道的。”江继开自然应下。
    ……
    江来没有回家，而是在值班室囫囵睡了个觉，至于顾同恩，已经醒了，而且开始各种补液，余温值班的这批人，还得安心看护病人，等值班之人的交接。
    躺在值班室的床上，江来闭上眼睛。
    余温是在下铺，在处理完事情后进了值班室，便问，“睡了？”
    “还没呢，刚做完一台手术，哪有这么快睡。”江来笑着回答。
    “江主任，江院长，下次，请你不要在休息日的时候回到医院。”余温调笑着道，“不然，我怕是又得加班。”
    “我尽力吧。”江来感叹，这两个多月来，自己这招忙的体质似乎改善了一些，但又没有完全改善。
    “对了，你记不记得……年前有个老头，说是从嘉兴过来的替她老婆来找你的。”余温脱去白大褂，随后便在下铺躺下。
    “我记得，后来不是让人去把他爱人接过来了吗？是腿部的感染，用了药不是回家了吗？”江来疑惑，“怎么突然说起这事儿？”
    “这些天……自你能做心脏手术的消息传开之后，同仁的病人是比之前又翻了番，但……我又听说，有好一些人，是别人说你什么病都能治，才从老远的地方跑过来的。”余温的语气严肃了起来。
    “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把这些人引到咱们医院？”江来瞬间理解余温的意思。
    “对。”余温点头，“同仁这两个月，太惹眼了，是不是有人想下黑手？”
    “不至于吧，就一家医院而已。”江来觉得，这东西不太可能，毕竟，也就是一家医院，又扯不上军政，何必费那么大的力气呢？
    “如今形势紧张，不得不防。”余温倒是觉得，需要谨慎，“更何况，今天你在米国的老师到了，那么其他国家呢？又或者，本就在华夏地盘上的老外呢？他们怎么想？”
    “但凡你有一个治不好的病人，你的名望、地位，自然就会被打击的体无完肤。”余温接着提醒，“而这件事，最直接的获益者……我觉得有点太多了，目前还无法猜出到底是谁。”
    江来皱起了眉头，把双手枕在脑袋下边儿，“是这个道理，但会是谁呢？这样的病人很多吗？”
    “我跟查理以及李枢沟通过，原本过年期间少了许多，但年后，心脏手术这个消息实在太震撼了……所以，这样的人，又多了许多。”
    江来则是疑惑了，“多了许多是？”
    “我正在通过谢尔，让他去和其他医生说，门诊时尽量多问一些问题，看是否有人引导他们来同仁找你看病。”
    “你的意思是，人不少？”
    “没错，就这一个多星期来，我了解到的，已经有十多个了。”余温回答，“而且现在同仁的号很难约，已经有一些小聪明的人帮忙别人预约，然后再把手里的号卖出去，听说，普通的号已经1块钱一个了，而你的，最少需要3块钱一个号，甚至更高。”
    江来微愣，黄牛……果真是什么时代都有啊。
    “很多被人引导来找你看病的病人，家庭本就不富裕。看病的费用已是高昂，若是再被黄牛敲一笔，还看不好病……”
    “那同仁的名声也好，我的名声也好，就会跌落谷底。”江来叹气。
    黄牛的出现，是情理之中的，但有人引导很多其他人到他这里看病，却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若真是与余温说的相同，那么，这人就是纯纯的敌人了。
    日本人吗？
    江来思考了一下，可能性虽然很大，但现在的日本人，真有这个心思和他搞这些事儿吗？
    “所以，需要预防，但我毕竟只是来交流的……”余温笑着，“很多事情，还需要你们自己医院的医生上心。”
    “明白了。”江来应下，随后笑着，“谢了。”
    “倒是不客气，毕竟，你对我，也是没有保留。”
    对于他一到，江来就给了他心脏手术的相关资料这事儿，他还是很感动的，这种全然被信任的感觉，真的是很舒服，不像他回到自己医院，需要去提防一群人。
    “我呢，只是不想把什么事情都想得这么复杂，毕竟，我真的就是个医生罢了。”江来感叹，“对了，你回去之后，断肢再植的手术多吗？”
    “很少。”余温叹气，“本来，军医院里就多是骨伤，但也很少会有这类完全离断的……”
    “也是。”江来点头，毕竟，现在战争还未开始呢，“那你们医院后来对急诊的那些条例……”
    “我问过我们院长，说是拿到过一份，但觉得实施起来根本就是天方夜谭……因为，没钱，而且，军医院里又有不少人反对这样的变革……毕竟，一些决定下来，就得有人挪位置，谁想挪呢？”

 214.届时，我会一个不少的带你们南归！（求

    听了余温的话，江来叹气。
    原本自家哥哥说，军医院那边希望自己过去一趟详细交流，可他又实在没时间，希望对方过来交流……结果这事儿最后就不了了之了。
    说明，那边其实根本不重视急诊流程，也并不是真正的想要改革。
    如余温所说，但凡有变革，就会有人要挪位置，但……又有几个人想挪呢？而且，变革者一般都没有什么太好的下场。
    最重要的是，上头真没钱。
    但凡有钱，都拿来购买物资装备了。
    当然，国家没钱……但，某些人有钱。
    “所以……”余温也是叹气摇摇头，“就这么搁浅了。”
    江来自然是点头，“对了，这一批交流的医生，我看有好几个是生面孔啊。”
    “是啊……上一次交流结束后，有一些人通过关系，直接换医院了，毕竟，军医院里，这样的病人实在是少，偶尔有几个，也是后勤部门的工人……”
    江来微微叹气，原来如此，“你呢，手艺可有生疏？”
    “那倒还没有，每周还是有几次练习的，主要是显微镜下的操作。”余温笑答，“不过，来了同仁几天，倒是做了两台手术了，真要练手啊，还是这边病人更多些。”
    “其实，我倒是希望……天下无疾。”江来轻笑着，看着天花板，当然，这的确是不可能的。
    “我也希望啊。”
    ……
    特需病房里，顾同恩眨着眼睛，感受着身上的痛楚。
    是的，麻醉药效过了以后，他浑身疼的不得了，特别是肚子上……皮肤疼，肉疼，肚子里也疼！他记得，他醒过来的时候，江来跟他说，还把他肝脏上的肿瘤给切了……
    也就是说，他不仅切了胃，还切了肝。
    这酒，他这辈子再也不喝了！
    他现在真的是，肝疼啊！
    大腿根……也疼！
    不过，还活着就好啊！
    苦笑着，想说些什么，但嗓子干，只得在心里想着，没有想到，欠下江家一个大人情啊……哎。
    ……
    “盛七小姐，到了。”杜月生负责送盛七小姐回家，到了地点，当然也就提醒了一下。
    “谢谢杜镛先生了。”盛七小姐笑笑，“日后啊，也多注意些身体，同恩的例子摆在这儿了，毕竟，先生比我和同恩年纪都大些。”
    杜月生笑着应了，“知道的。”
    见盛七下了车，杜月生也沉思起来，自己……是不是要去做个检查比较好？
    还是到同仁查吧，毕竟有江来在，他也放心些。
    ……
    次日，周日。
    江来参与了今天急诊中心的交班，也是逛了一圈病人之后，才回的家，见到顾同恩，也是安抚了几句，“顾世叔，接下来，你就安心修养吧。”
    “哎，知道了。”顾同恩点头。
    一旁，顾夫人已经带了家里的保姆跟着点头了。
    但听见江来的话，便问，“那同恩他鸡汤好喝伐？那鱼汤呢？”
    江来看了顾夫人一眼，颇为无奈，“现在什么都不能吃，水暂时也不能喝，如果觉得渴，用棉球沾一沾嘴唇润一润，他肚子里伤口都没长好，所以不能吃的。”
    “啊……”
    “放心，会饿不要紧，给他用药了。”江来又道。
    “哦……”
    “顾世叔，你自己得有些分寸，经历了这般大的手术，可不能再贪杯了，你的胃只留了很小一部分，需要让吻合的地方慢慢的长好，所以，你千万不能急。”
    对于这些普通人来说，不吃东西这事儿，会让他们很慌。
    特别是饥饿感袭来的时候，会觉得要饿死……他在后世，也见过太多病人因为吃了东西反而延长了住院时间的。
    “好的。”顾同恩表示理解。
    “至于什么时候能吃……那也还很早，我们会通知你，我们没有通知你，你就什么都不能吃。”
    “好。”
    “至于顾世叔你肝脏上的那个肿瘤，首先我很确定的告诉你，是个恶性的，不过，就目前来说，切的还是很干净的，至于有没有转移……我无法保证。”江来对着顾同恩解释了一下肿瘤的事情，“之后，也需要及时复诊复查，酒什么的，是万万沾不得了，之后也需要保持规律的饮食和作息习惯。”
    “嗯。”顾同恩很是认真的应下，经历了这么一遭，他哪里还敢有其他想法啊？
    倒是家里……他也没个子嗣。
    内心微微叹气，钱这东西啊，果真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既然江来有意发展国内的医学，那就多帮着一起吧。
    ……
    江来回到家中，家里倒是一片祥和，估计都在补觉。
    江继开后天就得北上了，江来还是有些伤感的，如果不是他，江继开应该还是会继续当他的富家少爷才是。
    也不知，到底是对是错了。
    ……
    3月9日，正月二七，火车站。
    江继开一袭笔挺的西装，身后跟着十余个人，看着他眼前的家人，“爹，雅雅，江来，你们回去吧，火车马上就开了。”
    “嗯。”江云廷应下，“此去，好好活着。”
    “我明白的，爹。”江继开应下，又看向顾雅，笑着，“雅雅，好好养着身子，到时候我写信回来，抽空也拍电报！”
    “嗯，你要注意安全，我和孩子都在等你的。”
    “我知道。”江继开笑着，最后看向江来，“家里，就交给你了。”
    “嗯。”江来点头，自江继开一去，江家的很多东西，他需要承担起来才可以，不然，江云廷已经慢慢老去，江继开的孩子还在自家嫂子肚子里……
    肩头，也是一下子就沉了起来。
    当然，那都没关系，他只希望江继开平平安安。
    ……
    火车，终于还是走了。
    哐当哐当。
    呜呜呜。
    江继开挥着手，看着站台上的家人，慢慢的缩成一个小点，笑着呼出一口气，“等我回来。”
    “少爷，我们去坐着吧。”
    “嗯。”江继开点头，看着这十几个人，皆是自家护卫，都有一定的身手，也是他这次北上的班底，“思忠，你们也坐，都说说，对于跟着我去参军，有啥想法？”
    冀思忠憨憨一笑，“能有什么想法？当然是保护少爷，打小鬼子，然后，活着回家。”
    “老大说得对。”
    “没错。”
    一群人纷纷响应。
    江继开笑着，“好，既然是我带你们北上的，到时候，我会一个不少的带你们南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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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继开走了，江家是瞬间冷清了许多。
    不过，江云廷的的确确是已经在和林衍筹备江来与林绾的婚事了，不然……家里太冷清了，只不过，三书六礼还是得准备齐全，流程也该走完。
    这么一想，也得到五六月份了。
    至于江来，则是在送走江继开之后，驱车去了圣玛利亚，今天是周二，要去圣玛利亚坐门诊，下午还有沈青兰的手术。
    晚上回家，他会去找张伯了解一下家里的情况。
    ……
    同仁医院。
    谢尔已经接了余温的请求，因为这样的事情的的确确发生了，便是他门诊时，也遇到过几个这样的病人，而且，他也把这件事告诉了老伯恩。
    “按照余医生的推测，这是有人故意的，一旦有很难治的病人，江无法处理……”谢尔说着自己的担心。
    伯恩皱起眉头，“你们猜测得对，的确，我们医院因为江而迅速崛起，也确实影响了一些人的利益……想要打击我们，最好的办法就是打击江。现在江的声望越高，日后遭受打击时，唾骂者也就越多。”
    “wow！伯恩，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西蒙几人惊讶，表示不解，“江是真正的有创新思维的攻克了心脏手术这个难题的伟大医生！”
    “对啊，伯恩，这太过分了！万一真的有这样的事情发生……那江该怎么办？”帕森斯也担忧起来。
    “跟我们回米利坚？”劳顿眼神一亮。
    伯恩：……
    “各位，华夏的情况比较复杂，而这里又是上海，更加复杂。”伯恩不知道怎么解释，诚然，他也不知道这其中到底是谁在推手，但随便估算下来，只觉得很有可能是日本人在操作，“但我觉得谢尔说的这件事是其一，我们密切关注就好，当然，我也会报警，希望巡捕们能帮我们查清楚这些事。”
    “我个人觉得，目前最重要的，是黄牛卖号的问题。”
    “哦，的确，这样下去，同仁的名声会一落千丈。”
    黄牛的出现，让伯恩很是头疼，如今医院病人太多，根本没法判定到底谁是真的病人谁是黄牛……可如果不限号，那又会累死自家医生。
    他光是想想，就觉得脑袋要炸，虽然此前给过病人同仁的就诊卡，可……光是那一张卡片，根本没有办法确认病人信息的。
    “好了，下午我们去圣玛利亚和江汇合的时候，顺便问一问江的意见吧。”
    “也是。”
    ……
    沈青兰坐在病床旁，看着自家父母以及哥哥忙来忙去，两只脚丫子在床边晃晃悠悠，“哥，我手术的时候，你会在是吗？”
    “对。”沈志文点头，把自家妹妹的病历从头到尾又看了一遍，心里还是有些紧张的，“一会儿我们一起去圣玛利亚，做术前的准备了。”
    “嗯。”沈青兰点头，开心的应下，“等做完手术，我是不是就可以和其他同学一样，上体育课了？”
    “是啊，但是手术之后，也要好好恢复的。”沈志文笑着摸了摸自家妹妹的脑袋。
    “嗯！”
    沈父沈母见着兄妹俩关系这么好，也不由的笑了笑，只等，手术了啊。
    “但是哥哥，江医生真的有女朋友了吗？”
    对于江来已经有对象这件事，沈青兰依旧耿耿于怀，她说江来眼睛好看，是真的觉得好看，而且江来整个人的气质就让她觉得比自家哥哥好很多。
    那种感觉她没法形容，但是……她很喜欢，哪怕她才12岁。
    “有了！”沈志文眉头狂跳，“而且你才12岁，沈青兰，你能不能矜持点儿！家里就算宠你，什么都顺着你，你也得看看到底合不合适啊！”
    沈父沈母：……
    ……
    圣玛利亚。
    江来结束了一个早上的门诊，收住了几个病人，是需要做造影确定一下情况的，然后，罗丹就找了过来，邀请他一起去吃个午饭。
    江来当然没有拒绝。
    “江，下午那台手术，我看了病人的病历，是一个先心病的孩子……”罗丹发问，这和他之前看江来做的旁路移植术术式不同。
    “嗯，是先心病，但和我们之前的术式都不同。”江来点头，“关于手术的流程，我应该写在病历里了。”
    “对，我看到了。”罗丹点头，“主动脉阻断……是不是有点冒险？”
    江来笑笑，“不算冒险。”
    “你有把握就好。”
    江来自是应下，他当然是有把握的，不然不会替病人手术，那是不负责任。
    “不过，江……你现在，到底是对什么术式最为擅长呢？”罗丹很好奇，他原以为之前的冠状动脉旁路移植应该是心脏手术的天花板了，可他没有想到，江来不断的在挑战……先是后天性的心脏病，接着又是先天性的心脏病，要知道，江来以前是因为断指再植而成名的啊！
    “都会一点吧。”江来笑笑。
    罗丹无奈，“ok，的确是都会。”
    ……
    手术室。
    患者已然做好了麻醉，取右侧卧位。
    而江来，则是拿了笔，在小姑娘的左后外侧第四肋间做了个标记，示意在这个点进胸。
    罗丹点头，取了手术刀，便开始动手。
    而旁边，观摩的人不少，一个个也都是刷了手，戴好口罩帽子换了隔离衣进来的。
    “第四肋间？”劳顿惊讶了一下，“这个位置，的确是离主动脉最近的……”
    “患者在术前已经做过造影明确了病变，是主动脉的先天性窄缩，看江在病历上写的方案，是暂时阻断主动脉，再楔形切除狭窄段……但是我觉得，这个暂时阻断主动脉是不是有点危险，我又看江写着如果此方案不行，要行左心流转……这些词儿我都不知道什么意思了。”伯恩感叹着，“总觉得在学新东西。”
    “所以我人工心脏和人工肺都备着了。”索菲亚表示，都准备了总之是没错的，“这个小女孩是a型血，万一大出血……血我也都备了，在主动脉上的手术，我觉得还是谨慎些的好。”
    “是要谨慎一些，没看旁边那个牵肋骨的三助，额头都已经开始冒汗了吗？”
    众人于是看过去。
    沈志文：……他也不想啊，可他就是看着自家妹妹躺在手术台上，就紧张啊！

 216.伯恩的得意（求订阅月票）

    “静心，没事的。”江来语气沉稳，头也没有抬，但众人皆知，这是说给沈志文的。
    江来还记得，初次见到沈志文时对方意气风发，言语之中全是要与他一决高下，却没想到，因为手术病人是他妹妹，竟有些慌了。
    但，想一想，也是正常，如果这个手术是沈志文熟知的术式，那应当是游刃有余的，可偏偏，这个术式，此前并没有人试过。
    没人知道，沈青兰能不能活着下手术台，本来，任何手术都是有风险的，更别说是新的术式了。
    而沈志文则是微微呼出一口气，眼神也坚定起来，没错，他不能慌。
    江来已经把所有可能的情况都给他说过了，他也回去思考过很久，一遍一遍的在脑子里演练过，他不该慌的。
    谢尔见状，倒是笑了笑，不过因为戴着口罩，只剩一双眼睛弯了弯，任何时候，任何手术，江的存在，就能够安定所有人。
    不过很快，他也就没有心思想这些了，因为，江来已经把后胸膜给纵行切开，开始游离主动脉了。
    ……
    “我不是第一次看江的手术，但每一次，不论是持针器也好，还是血管钳也好，都在他的手上稳稳的探进组织，他的每一步，都是清晰有目的的，他很清楚哪个位置是什么结构，也清楚病人的病变是在什么地方……”索菲亚看着江来的双手在手术台上起舞，她也不禁感叹，这样的人，就是适合做外科医生的啊。
    “那是当然。每个手术病人，术前他都会做一个全面的体查，也会详细翻看病人的病史与其他检查，更别说，这个小姑娘的血管造影还是他自己做的，他再清楚不过了。”伯恩笑着，“羡慕啊？”
    索菲亚白了伯恩一眼，但依旧笑着，“今天江还收了几个病人，表示他们是需要做血管造影的。”
    伯恩呵了一声，“造影在同仁也已经能做了，江前些天还给切了一个肝癌呢！就是用血管造影检测出来的！”
    “肝癌？”索菲亚皱起眉头，“江为什么要去碰癌症？”
    在这个时代，无论是内科医生还是外科医生，都是不愿意诊治癌症病人的，因为对癌症的认知不够深，也没有很好的治疗方法，大多数医生只能想到用手术的方式去切除肿瘤组织。
    但手术之后呢？
    病人的预后大多数都很差，有的甚至连一年的时间都没有……
    是的，他们不得不承认，对于癌症……他们几乎一无所知，只知道肿瘤组织会不断的夺取人体的营养，不断的长大……
    “等一等……用血管造影检测出来的癌症？”索菲亚吃惊，声音都大了一些，连手术台上罗丹的手都顿了顿。
    旁边的西蒙几人倒是都清楚这个病例，而且还去病理室看过肿瘤细胞的切片，的确是肝癌没错的。
    但这个肝癌，比他们以前所见过的都要小，仅有1.8cm！
    这样的大小，让他们都很期待这位病人的预后。
    “没错！完整的手术记录在同仁哦！”伯恩很是心满意足，反正，江来是他们同仁的就对了。
    至于当事人江来，则是完全无视这样的讨论，毕竟手术都已经做完了。在这个时代，连不死的海拉细胞都还未被采集，人类对肿瘤的研究还处于特别原始的状态，癌症这东西，的确也是能刺激这堆人的。
    不过，他不在意，病人生病了，作为一名医生，他只是用自己最大的力量给予治疗，仅此而已。
    “血管钳！”江来的声音，打断了在场还未知的这些人的震惊。
    护士赶紧递过一把血管钳。
    “给罗丹主任一把。”
    “好的。”
    于是，罗丹手上也拿了一把。
    “罗丹主任，你阻断远心端的，我阻断近心端，然后在20分钟内，完成对缩窄段的切除与吻合，你配合我。”
    “明白。”罗丹应下，虽说，手术过程早就已经商量了不止一遍，但真正执行，他的确也只能打个下手。
    20分钟……说的简单，但实际操作起来，很是紧张。
    要把缩窄段血管的那一部分缩进去的楔形血管切除，而后再把切口进行吻合，术野不大，操作空间也小，万一有个意外，那可就直接戳进心脏了。
    是的，虽然已经和江来配合了不止一次的心脏手术了，可罗丹还是不敢确定，至少……这种有时限的手术，他无法保证。
    “阻断开始时间，下午2点43分。”江来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说了一句，而后便开始切除楔形的窄缩。
    这段操作，从头到尾他只给了自己20分钟时间，虽说是20分钟，但实际上，他给自己的时限是，18分钟。
    阻断时间越短，对患者造成的伤害就越少。
    手术刀，划开口子。
    镊子，夹住血管壁的一侧，而手术刀，则是继续。
    ……
    “嘶！真的阻断了！”西蒙吃惊的了一下，“主动脉的阻断，会造成上肢的血压下降吧？”
    “对。”劳顿点头，“按道理是这样的。”
    “江的胆子，也太大了。”帕森斯无奈笑笑，眼神中却满是认真。
    一个不到一平的手术床，患者下肢的旁边，已经被这群人满满的围住，甚至在罗丹的身后，还有人踩着小椅子以获取更好的视野。
    来观看手术的，除了这群人，还有余温一行交流的医生。
    他们是没有想过，主动脉……竟然真的能阻断！
    而江院长，竟然就在这么狭小的手术空间里，要切除病人变异的那部分血管再给缝回去！而且，时间只有20分钟！
    所有人都觉得，他们这次……来得可比上一次要值多了！
    是的，一场手术，来观摩的人是真的不少。
    江来思考过，要怎么把这样的手术方式教会给他们，然后发现，还是有些难度……需要有硬件设备的支持，否则，上了手术台，就是事故更多了。
    他的身体，自穿越后，除了自愈能力变强，便是基础的体力、反应速度都有所上升，他能很轻松的驾驭每一束肌肉，甚至达到了随心所欲地效果，思维……也远比以前要活跃多了，对于以往记忆的调阅，也越发熟练。
    楔形窄缩段的血管壁，已经被完整切下，此时，这一段还有一部分血管壁连着，江来便用镊子将断端对了对，可以很好的吻合。
    也对，大部分主动脉窄缩的患者都无法活到青春期的。
    沈青兰能活到12岁，就意味着，她的血管病变，不算这类疾病之中最严重的，不然，早在婴幼儿时期，就该去阎王那里报道了。

 217.要收学费（求订阅月票）

    这样的手术，当然还有一个视野不错的位置，是留给摄相机的。
    不论是在同仁还是在圣玛利亚，手术备上相机，已经是常规操作了，因为没人知道江来什么时候会突发新术式。
    至于这个拍照的人，就很随机了。
    除了第一台心脏手术是特邀了马克进行摄影和采访的，后面的，都是由观摩的医生进行记录的。
    这个手术，术式说起来很简单，但是要在病人的主动脉上动刀子，不仅仅要胆子大，也得心细，最重要的……是得有这样一手技术。
    江来不管外界如何，此刻已经进入了高速状态，他需要在最短的时间完成最佳的血管吻合。
    持针器，在他的手里动的幅度很小，却是把两侧断端的血管壁给稳稳的带上了。
    一针，又一针。
    ……
    等到最后一针结束，江来抬起头，看了一眼墙上的钟，“结束阻断时间，下午2点54分。”
    11分钟啊，江来笑笑，而后松开了两把夹住主动脉的血管钳。
    瞬间，原本瘪掉的血管刷的一下充盈起来。而血管缝合处，并没有活动性的出血，也没有渗血，跟着心跳，不断的搏动着，向外运输着新鲜的血液。
    这意味着，江来的缝合实在是很完美。
    掌声，不由的响了起来。
    11分钟！
    如果不是怕影响到江来，有的人就该欢呼了。
    “再观察一会儿。”江来倒是面色不变。
    全身各级动脉，均直接或间接自主动脉发出，所以，主动脉承受的压力其实很大，但好在，这是一条动脉，本身的血管弹性比静脉要好上不少。
    加上这个孩子身体底子不算特别差，术后恢复起来效果应当也不错。
    江来又认真的看了一会儿，主动脉搏动良好，几乎看不到渗血，也不枉他缝了这么多针了。
    ……
    下了手术，江来直接被索菲亚拦住了，“江，伯恩说，你用血管造影检查出了一个病人肝脏上的肿瘤？”
    “嗯。”江来脱下手套，丢在垃圾桶里，笑着点头，“怎么了？”
    “江，现在我们对肿瘤的了解不多……冒然切除，不一定比不切要好。”索菲亚回过神来以后，更多的是担心。
    是的，她挺害怕江来对这些疾病的激进，会出现意外……以至于让江来的名誉受损。
    虽说，江来是同仁的副院长，可同样是她圣玛利亚的客席主任。
    她对江来的感情，更像是一个长辈对后辈，她希望江来能在以后能把医学好好的发展起来，是承载着她的无限希望的。
    “嗯，我知道。”江来笑笑应下。
    他当然知道，这个时代啊，医学技术是因为战争的发生而急速发展的，二战前……与二战后，医疗等级还是差了不少的。
    更别说，癌症了。
    “你知道就行。”索菲亚也不欲多说什么，提醒过……也就算了，“对了，血管造影为什么能检查出肿瘤？”
    “根据我们已知，肿瘤是无限掠夺体内的养分，来壮大自己，所以，它必然会有许多新生的血管。”江来解释，“我自腹股沟动脉进入，一路往上直至肝动脉，而后打进造影剂，造影剂就会随着动脉流入肝脏，虽然目前的设备显影效果不算太好，但我的的确确在那个病人的右叶边缘除看到了一个占位，一团乱麻的新生血管，这种表现，我只能考虑是恶性肿瘤。”
    索菲亚恍然大悟，失笑，“也是，按照这个理论……”
    “其实我们如果能把那一部分的血管直接栓柱，我们甚至不需要给病人手术。”江来开口，笑着。
    “和之前的设想一样吗？”索菲亚吃惊，“你的意思是切断肿瘤的养分来源？”
    “是的。”
    “嘶……”索菲亚倒吸一口气，作为一个有着几十年行医经验的老大夫，她太清楚这种设想的可能性了！
    如今江来连血管造影都已经能做了，那么用这种造影技术在血管里动些手脚，不是不可能！
    “这样发展下去，外科……”
    “外科自有这个阶段不可替代的地位。”江来并不觉得外科可以被取代，因为并不是所有治疗都能转移到内科的。
    索菲亚随后也是失笑，是她想太多了，“但我听伯恩说，那次手术……你直接阻断了肝门。”
    “嗯。”江来点头，“与这次阻断主动脉的原理相同，人体的大部分组织，是能够耐受短时间的缺氧的。”
    “明白了。”索菲亚觉得，自己的理论不断的在被江来刷新，“江，你……要开培训班吗？我的意思是，要教学生吗？”
    “江现在的学生已经够多了！”伯恩当即插入了谈话，“国立中央大学的学生昨天才入住了我们的宿舍，今天才被分派到各个科室，而我们圣约翰医学院的实习医生们，也已经进入临床，我可不觉得，江还有时间能够再教其他人。”
    “如果……愿意听我讲课的人可以利用他们的休息时间的话。”江来其实并不介意传达一些新的知识与观点，毕竟，距离战争已经不足4个月了。
    时间越来越紧迫。
    江继开也都北上。
    他能做的，只是抓紧时间，组织起自己的联盟，发展自己的力量……为战争的开始，提供后勤保障。
    “太好了！我相信，会有的！”索菲亚惊喜。
    伯恩则是瞪大眼睛，就差吹胡子了，“江……你这也……”
    “当然，要收学费。”江来笑着，免费总是不能免费的，现在的华夏，可是不富裕的，他当然也不会装有钱。
    “可以！”索菲亚一口应下。
    江来的一些理论，让她都有豁然开朗之感，更别说是其他人了。
    “学费是什么，晚一些我想好了再与索菲亚院长你商量。”江来是没有想好，毕竟，他想要的太多，当然，他也在等。
    在等心脏手术的这个消息继续发酵。
    等某些人上门做生意。
    只和圣玛利亚做生意，只和史密斯以及约翰做生意，那是远远不够的。他需要更多的生意伙伴，华夏也需要更多的资源，仅此而已。
    伯恩看了一眼江来，内心微微叹气，他听说了，江来的哥哥，江探长已经辞去了探长的职位，转而……投军了。
    战争开始，就没人能躲得过了。

 218.他要去华夏！(求订阅月票）

    沈青兰，做完手术以后留在圣玛利亚进行术后的监测与恢复。
    而江来，在与索菲亚商谈后，看了一眼时间，便急忙和伯恩等人回了同仁。伯恩说的没错，他现在，根本没有时间，4点，他还需要给中央国立大学的学生以及圣约翰的实习生们上课。
    ……
    “什么是急救？有人能回答吗？”
    “简单来说，急救就是紧急救援措施，在当时限定的条件下，实行保证患者生命的医疗措施，任何急救，要以保证患者生命为优先。”
    江来站在讲台上，认真的讲解。对于这批学生，基础学校里该学的都学了，临床上，需要他们的应变能力以及实操能力。
    所以，这几个月的时间，除了实操课程，他还会给他们教授急救的内容。
    虽说有些填鸭式教育，但……不得不为。
    ……
    联邦德国。
    “是心脏手术！华夏人挑战成功了？”已经三十多岁的一名男子看着手里的报纸，双手因为过于用力指节有些发白。
    八年前，他曾经把导尿管插进自己的心脏……可却没有人重视，甚至，还被嘲讽为小丑。
    “福思曼，你在激动什么？你只是把导尿管插进了心脏，人家可是正正经经的做了心脏手术！不过，法国佬联合米国佬给一个华夏人打下手？我觉得这件事值得怀疑。”旁边，另一人不屑的耸肩。
    没有人会觉得，华夏医生能做成这样的手术。
    要知道，华夏现在还雇着他们的军官作为军事顾问呢。
    福思曼根本听不进去，是的，他那曾经被冷水浇灭的梦想，再一次的，恢复了些许温度，他……要去华夏！
    他必须要去华夏！
    只有在那里，他的发现才会有人重视！
    ……
    瑞士卡罗琳娜研究院。
    “这样的消息，怎么可能是真的？无论是断指再植，还是心脏手术，我都不认为这是真的，即便去华夏调查，也是白费力气。”
    这是研究院针对首例心脏手术传到欧洲之后的第三次讨论了。
    “我们该明白，华夏现在的情况，我们现代医学才传过去多久？哪怕这个华夏医生去米国进修了，可……米国的医学技术，能赶得上英法？”
    “我们去华夏至少半个月，回来再有半个月……为了这种不确定的事情去，是不是过于冲动了？”
    “可报纸的消息是泰晤士的驻华记者马克发的，我知道他这个人，他并不是那种愿意为了钱或者其他东西出卖自己理想的家伙！他家里有钱！”
    “所以？”
    “如果是真的，难道诺贝尔奖要给一个华夏人？开什么玩笑？这不行！”
    “哦，你的意思是，华夏人不能得诺贝尔奖？你这是什么？你这是歧视！”
    “好了，不要吵了。”首座上，一名老者拍了桌子，“无论消息是真是假，我们总要去求证！但为了公平公正，我需要至少三个人一起去，那么，谁愿意去？”
    于是，偌大的办公室内，只剩下一个中年男子举了手。
    只有他，从头到尾都相信马克的报道。
    “ok，下一项议题……今年的诺贝尔医学奖……”见无人愿意去，老者也颇为无奈。
    华夏传来的消息，只是在报纸上的新闻出现了，并没有正规的将这样的术式发在他们欧洲的各大期刊上……让他们无法得知详细过程的同时，也失去了他们的信任。
    ……
    金陵。
    一栋独立小楼内，穿着蓝色西装的略有些微胖的白人男子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报纸。
    这份报纸，不，这几份报纸，已经在他家里出现好些日子了。
    “拉贝，你为什么还在看报纸？我们该出门了。”
    “哦，道拉，我马上来。”拉贝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西装，准备与妻子一同赴宴。
    桌上那些报纸，报道的都是关于一个叫做江来的华夏医生完成了心脏手术的新闻，而且，到目前为止，已经成功的为第四例心脏疾病患者完成了手术。
    这让他颇有些不可思议。
    他在华夏很久了，一直担任西门子的华夏区总经理，在他的认知中，华夏的一切基础设施以及教育，都需要时间才能赶上欧洲诸国，更别说，与人体相关的这些医疗技术了。
    不过，这位华夏医生之前好像来过金陵，还遭受了日本人的暗杀。
    这让他疑惑。
    难道，是真的？
    英国人的报道，应当可信？不过，无论可不可信，他还是得先做好自己的工作，今天的酒会，还是得出席的。
    最近有一批设备的交易，需要他亲自去谈。
    ……
    上海近郊。
    范子卿看着手里的报纸，再度想起了江来，这家伙……世界首例一个接着一个，可就是治不好自家老爹的手？
    当然，他也知道，让江来给范文昌治手，的确是很为难了，可没有人知道，当他初次听闻断肢再植这个报道时内心的激动……自家老父亲，因为手这事儿，暗自神伤过多少年了，好不容易有了希望，却是彻彻底底的变成了绝望。
    但，他也听自家老爹说了，江家有一批装备要捐赠，当然，实际受益人是他。算作是断肢再植研讨会时他带人帮忙的谢礼。
    枪什么的，再多，他都不会嫌弃的。
    不过，他从自家父亲嘴里听说，江继开北上投军了。
    这让他有些想不通。
    以江继开的背景，到中央军，那根本就是简简单单的事，为何去那些地方军受苦？
    这是范子卿不理解的。
    只是，不理解归不理解，他也不会去闹什么，如今中日两国形势越发紧张，他也知道，战争即将来临，他们最近练兵，都练的更狠了。
    他们德械两个师，只能是精英中的精英！
    ……
    江来给学生们上完了课，时间已然过了五点，连续一个小时的精神高度集中，对于这些学生们来说，是个不小的挑战，但他们笔记也做的认真。
    “自今日起，你们会和带教老师一起值班，并且，每个人都需要去急诊轮转，只有经历了临床的磨炼，你们才能成长为一名合格的医师。”
    “当然，我尽量每周的一三四都回来给你们上课，如果你们有想问的问题，现在可以问。”

 219.自家的生意（求订阅月票）

    学生们接受了一个小时的填鸭式教育，脑子还有些昏昏沉沉。
    当然，也有聪明的已经全然理解江来所教授的内容，甚至，对江来心脏手术更感兴趣。
    “老师，我们能在您做心脏手术的时候进行观摩吗？”有一个女生举起了手，认真的看着江来，话语中，有着期待，也有些紧张。
    江来自是笑着点头，“当然可以，不过……人太多了，总不能下一次手术全部一起去看吧？每次3个名额，班委自行商量排序。”
    “谢谢老师！”
    江来笑笑，他倒不是说非要限制学生的数量，而是，除去一助二助三助以外，视野最好的位置，差不多也就还有三个了，“礼拜五，在圣玛利亚，会有两台心脏手术，要去的同学，记得把相关的解剖知识，复习复习，我会提问。”
    “是！”
    看着台下这些青葱的孩子们，江来心知，这是他们华夏的未来，自然，也要给予他能给的最好的条件。
    ……
    终于结束了工作回到家中，江来呼出一口气，倒是不怎么觉得累，但这样的体质，让他在工作狂的方向上一路狂奔。
    江继开已然北上，他需要做的，就是开始了解家里的生意，总不能，还让自家老父亲一个人操心，老父亲都是要当爷爷的人了。
    张伯在一旁，先是介绍着江家的主营业务，对江来这突然的要承担家业，既是欣慰又是心酸。
    他很清楚的记得，江来刚出生时，就最受江云廷的宠爱，加上江来自小品学兼优，他们都从未想过让江来接触这些腌臜的事情。
    生意场上，可并不是桩桩件件都干干净净。
    与江来想做的事情，有些地方是违背的。
    江来则是在这一次的全面了解中，才知道……自家老爹到底在这些年做了些什么。
    以中药起家，几乎药通各省，与华夏各地医馆、药农均有不错的关系；而后，借着已经打通的商路，涉足粮、布生意，期间受到某神秘人物的注资，生意规模一下扩大数倍，并且站的很稳；对外，在上海滩与各个洋行交涉，也结下了不少的关系。
    近些年来，开始涉足一些更为先进的行业，例如钢材、西药、乃至武器的贩卖。
    至于武器西药具体消耗到什么地方了……不可说，就近些年的表现来说，江家的身份应当还属于隐秘，并未被有心人得知。
    江来喟叹，这个年代啊，没有什么人是简单的。
    “张伯，就这些了吗？”江来放下了手里的账本，看向张伯。
    “小少爷看完了？”张伯惊讶，这些东西，足够一个人看上几天几夜的。
    “嗯，我看得快。”江来点头，穿越这件事还是给了他足够的能力，两个多月来他也适应了，既然能力变强，当然也需要做更多的事情。
    张伯更是吃惊，“明白了，还有一部分资料，记载着这些年江家这些年培养的护卫与各行各业的人才。”
    说着，张伯又从书架上抽出了一个本子，递给江来。
    江来点头，接过。
    这本东西，在江家应当也是绝密的。
    与腾乙当时在火车上与他说的一样，大多还是护卫，不过……有一些护卫有志报国，便投军的也有；有极少部分人甚至也在江家的培养下念了大学……
    名字一一闪过，全部被记入自己的脑袋里。
    如今的他，更像是……一个人形扫描机。
    不多时，江来放下了书，先是闭眼又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这些名字，接着才睁开眼，看向张伯，“所以，家里现在有什么特难处理的事情吗？”
    “有。”张伯更惊讶了，小少爷这是看完了？
    “什么？”
    “老爷最近在谈一桩生意，明日要启程去金陵，是一批……设备，电台。”张伯解释着，“不过，对方只肯出手2台。”
    “2台？”江来皱眉。
    这个时代，远距离通讯还是只有电台，他能理解，但欧美诸国的生产力是早就充足的，只是这类设备过于特殊，所以，2部电台已经很难得了。
    “军用？民用？”
    “军。”
    江来这就理解了，为民府提供这些设备的公司，明面上肯定已经采购过的，如今自家老父亲再度入局，不过也就是为上头采购更多而已。
    的确，要采购，也得趁着这段时间加紧了。
    “家中资金充足？”
    “还算充足。”
    “之前的中成药工厂我看已经在重庆选好地址了，现在建造进度如何？”
    “需要的设备正在购买补充。”
    “加快。”
    “好。”
    “电台的事，我爹想要几部？”江来问着。
    “至少5部。”江云廷走了进来，开口，“明天晚上我约了对方的负责人见面，需要去金陵一趟，你在家里，照顾好你大嫂，如果有什么危险，直接让周伟出警。”
    “好。”江来应下，他也不管江云廷要5部电台是不是都直接给上面，而是笑着，“对方大概率不会答应，所以，我猜爹你的筹码是，可以帮助他们建一些新的电厂，让他们的业务范围更广。”
    江云廷看了一眼自家小儿子，“继续。”
    “对方在上海有永久办事处，可对方的驻华大区的经理却是在金陵，所以爹你需要过去一趟，因为需要去和能做决定的人说话，可对方现在的业务已经很广，涉及北平、广州、武汉、哈尔滨、香港、青岛和天津乃至山东，所以，爹你能提供的地方不多。”
    江云廷微微眯了眯眼睛，“然后呢？”
    “咱们这些年啊，和老德的交易不少，每年运给他们的矿产也不少，但人家会想要更多。”
    “想要更多？矿产？”
    “因为，他们也要准备一些东西。”江来笑着。
    这个时期，民府很多工程设备皆来自德国，每年可以从德国拿到价值2000万马克的军备，而民府付出的，也只是国内的矿产。
    华夏地大物博，一些稀有材料还是各国稀缺的。
    这也就是如今中德蜜月期，等战争开始，他们会迫于鬼子的压力，与华夏断绝这些支援。
    最重要的是，欧洲的那位，心里也已经开始急了。
    这个时候多加一些东西，互相交换，才是双方最后的蜜月期。

 220.继开啊……这十门炮！（求订阅月票！为

    江云廷皱眉，思考着江来话里的意思，对方……也在准备？准备什么？
    也？
    所以是战争？
    这个联想，让他微微瞪大了眼睛，看了自家儿子一眼，总觉得……不太可能。
    “农矿产品，我会试着加码，具体成不成，还得看对方。”江云廷沉声，“时间不早，你还是先去休息吧。”
    “爹，如果实在谈不成，换个方向也不错，比方说，史密斯先生。”
    “知道了。”
    江来这才回到自己的房间，他太清楚，这个时期，华夏大部分工业设备以及工业基础设施都是和老德相关的。
    但……等到开战之后，这份关系也就会慢慢终止。
    他们当然需要另一个盟友，约翰先生和史密斯先生，是他们目前最好的选择，其中，当然要和ge搭上关系，而这，就得看约翰跟史密斯够不够给力了。
    ……
    接下来的几天，江来是一直在忙，急诊、手术、门诊、教学，到家了关注自家的生意情况，林绾时不时来找他吃个饭。
    时间，也就这么过了。
    3月12日，周五。
    火车站。
    江继开看着眼前的人流，感受着北方的这温度，着实是比上海要冷多了啊，在火车上缩了这么几天，他人都快馊掉了，不过，好在，终于到了。
    “继开！”一道声音有些兴奋，喊了江继开的名字。
    江继开见到来人，眼前一亮，“培军！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你小子！”
    “哈哈哈！别来无恙别来无恙！”王培军上前，与江继开互相捶了捶拳头，“我就知道，你小子最后还是会到军队的！但我没有想到，你小子竟然到我的地盘上来了！”
    “哟！你二营长可管不到我一营的地盘吧？”
    “滚滚滚！还不是老子给你挪的位置！不然你哪儿来的营长位置？”
    “哈哈哈！好了，先卸货吧，小心些，都是好货！”
    “货？”王培军吃惊，看着自己带来的人，“所以这才是你让我多带人来的原因啊？老子还以为你是要耍排场呢！”
    “滚！我要耍排场至于在你面前耍？”江继开狂翻白眼，“告诉你啊，我坐了三四天的火车了，你可得好好给我准备一顿接风宴！”
    “那必须！不过，咳咳，这些货？”王培军轻咳一声，他已经看到江继开带来的人带着他的人去货车车厢搬下来的木箱子了，那上面的标记，他还是认识的。
    更何况，江家向来有钱！江继开出手也一直阔绰，这个时候，能要点儿，就能给他手底下的人多一分保障！
    “想要啊？”江继开乐了，他就知道，这批东西过来一定会打眼儿，不过，他通知王培军用的是私人方式拍的电报，没走上边儿的。
    想要在部队里获得名望与地位，第一时间震慑手下的人，要么把他们打服，要么，都给收买了！
    到时候都是自己人，他也不至于要打人家，所以，当然是收买为佳。
    这批货，除了冲锋枪能留，炮他最多也就留个三门，其他都得上交，他也不介意，本来运过来了就得给人用的，给谁用，都是用。
    更何况，真正的装备还没来呢。
    “那是，咱俩谁和谁啊？”王培军当然想要了，这小子出手的就没差的东西。
    “不先看看？”
    “嗨，这儿啊……人太多，不合适不合适！”王培军摆摆手，“你们俩，搬一个箱子去车上！咱们看货去！”
    “是！”
    江继开摸了摸鼻子，果真是这傻的可以的作风啊。
    不多时，远处传来了王培军的声音，“继开！能不能都给我！我全要了啊！太漂亮了这个！嘶！不行，这必须得给我！”
    江继开直翻白眼，也就走了过去，“给你，你做梦呢吧！别想了！”
    “江继开！”
    “哎，怎么滴？”
    “别，江大少……”
    “我多不好意思啊？”
    “继开……”
    “你啊，别急，这批我得立住场子。”江继开无奈，让一个大汉在他面前撒娇，他也受不住，“后面还会有一个团的装备。”
    “嘶！合着老子是被一个团的装备给卖了然后才给你挪的位置啊！老子这么值钱啊！”王培军眼神一亮。
    “滚！”
    “哈哈哈哈！”
    ……
    光是这批货，江继开就等了不少时间，而后才跟着王培军一起去驻扎地。
    “我是真没想到，你会来北边儿这犄角嘎达。”
    “不算犄角嘎达，三面儿都和鬼子接边了呢！”江继开笑着，“最近鬼子有什么动作吗？”
    “倒是没有，平静的很。”
    “他们没有增兵？”
    “或许有？但是我们不知道。”王培军摇头。
    江继开皱眉，的确，信息的不对等，让这边的部队有些寸步难行。
    “好了，刚来，就别考虑这些了，就让长官们难受去，咱们啊，命令来了，那就守，打他娘的！”王培军并不想这么多，反正军令一下，他就不会孬！
    江继开失笑，“也是。”
    如今，他只是一个营级军官，管不了那么大事儿，哪怕江来与他说过一些可能会发生的事，他也管不动啊。
    作为军人，他也只能豁出命去。
    “不过，继开啊，十门炮啊！还有两个满配的炮弹啊！嘶！太馋了啊！现在我都看到了，结果不能分给我……”
    江继开眉头狂跳，这厮……就是喜欢念叨，对熟人念叨。
    “我这心里啊，难过！”王培军一手拍在自己的胸口，脸都收在了一起。
    看得江继开连连往旁边移，“王培军，你不知道你长得吓人啊！你这叫东施效颦知道不？你再吓我，本来想给你的，也没了！”
    “那不吓了。”王培军立马变脸，“说好了啊，要给我留点儿的。”
    “走走走！你这人烦死了！”江继开嫌弃的摆手。
    “哈哈哈！”
    ……
    “授予江继开国民革命军少校军衔，委任江继开为国民革命军第三十八师一一二旅一团一营营长，即刻报到！”一名军官念着手上的公文，而后看向江继开，就是这位少爷啊？看着细皮嫩肉的……怕是吃不了什么苦吧？
    接着，他把桌上蓝色的任命书递过。
    江继开敬礼，自是接过。
    心中石头，也落了大半。
    当初军校毕业时的心愿，倒也是真的成了。

 221.多加一个职位（求订阅月票）

    江继开的到来，其实是自上而下的，毕竟，一整个团的精良装备买的一个营长。更别说，他才在几个月前在上海滩抓过日本人，破获了炸药案，也算是大大的出了一次名。
    只是，位置高一些的人也不能过于关注一个小小的营长。
    所以，江继开还是跟着王培军去见他们团长去了。
    ……
    “倒是没有想到，姓江的真把他儿子送我这儿来了，根据之前说的一样，后勤不能落下，其他的就不用特殊关照了，咱们这儿，可不是他当少爷兵的地方。”
    “是，不过……司令，跟着江继开一块儿到的，还有一批装备。”
    “哦？”
    “一百挺美式冲锋枪，还有10门炮，加上每门炮两个满配的炮弹，而且是大口径炮！”
    “冲锋枪给他留下，炮让他交上来，他一个营，还想弄个炮兵团吗？”
    “司令……您刚刚还说不用特殊关照，这头就要拿他的东西……”
    “嘿，行了，让他再兼个团参谋吧，这初入军伍，不能再多了！”
    “成，我去谈，但这样一来，这小子怕是要树敌不少。”
    “那就看他自己本事了！”
    “哈哈哈。”
    ……
    江继开料到自己的炮留不住，但是没有料到，人家要的是全部的炮。
    “长官，五门，不能再多了！我这团里也得打点不是？更何况，我还答应了团座呢……”对于这位军部的参谋，江继开没有丝毫畏惧，而是做起了生意。
    “你们江家的传统就是做生意是不？”中年人笑了，颇为无奈，“再给你一个团参谋的位置，要全部。”
    “不用团参谋的位置，那我留下全部。”江继开也笑。
    中年人眉头一挑，这小子，倒也行啊，胃口挺大啊，“五门太少了，底线。”
    江继开这才开口，“长官，我自己想留下两门，然后再加两门呢，团里上下总得打点一下，这样，您拿走六门！这样，换一个团参谋，如何！”
    “成，那就祝你小子，好运！”
    “谢谢长官！”江继开当然是应下了，不用上交全部的炮，还能拿个团参谋的位置，还是划算的。
    看着手里另一份委任书，他眼睛眯了眯，虽然知道地方军的军纪以及战斗力可能会差点儿，但是他没料到，这些炮，还让他混了一个团参谋的位置。
    一下子，他从营级军官升到团级了，虽然军衔没变。
    不过，第29军啊，还是支铁军，长城抗战，也是生生的让他们的大刀队扬名了国内。
    一支敢和鬼子拼刀的军队，他还是相信，将领不会太孬。
    至于之后怎么立足，那就是混好关系了。
    愿意与他混好关系的，那就混。
    实在对他要挑刺找茬的，那他也不怕。
    有家里撑着，他就是这么硬气。
    “可以啊！你小子！下次是不是得先喊你江参谋了！”王培军在见到军部的参谋走了以后，敲门进来，拿过江继开手里的第二份委任书看了看，心里也是羡慕。
    他家里背景一般，不似江继开，所以，他既没法留在中央军，在地方军里，两年了也还是个营长。
    而江继开呢，一来，枪炮装备开路，一天里直接完成了升级，便是上峰们，对他也是颇有关注。
    不过，羡慕归羡慕，那也是人家的底气。
    江家能出这么多装备，就足以说明江家也是爱国分子，与这样的商人家庭打交道，最好的就是汤水足。
    江继开呼出一口气，看了看王培军，“十门炮被拉走六门，我还剩四门，你我各两门，别说我不顾着你老同学的情谊了。”
    王培军这回是真的惊了，“哈哈，好兄弟！老同学！可以可以！我这情谊也太值钱了啊！你就是把我卖了都没这么多钱啊！哈哈哈哈！对了，你家之后的装备……”
    “再过一个月左右。”江继开翻了个白眼，微微叹气，今日他已经在营地里看过了，可真的不是人人有枪的，还有不少人……背着大刀呢。
    “行！我就等着那一波了！”
    “滚！”
    “那个，我先带你去见团座！”
    “行。”
    接着，又是一波吹捧与人情世故。
    江继开觉得，这儿的人情世故，甚至比他在巡捕房的时候还要多得多，对于一个团长和自己哭穷，让他也是哭笑不得，只得答应，等装备到了，多给自家团里留一部分，这才打消了团部里这些干部的疑虑。
    “继开啊，你新来，训兵，是你的事儿，装备后勤呢，上边儿也吩咐了，不得少，都是托了你的福啊，今后啊……好好照顾照顾咱们一团的兄弟！”团长徐士涛还是很友好的拍了拍江继开的肩膀，毕竟，这人是到自己手下来干活儿的，又不是来抢他的位置的。
    即便是来抢他的位置呢，拿一整个团的装备换的，他也乐意啊！
    自己手里的兵，自己还没点儿数吗？
    29军，说得好听，长城抗战大刀队打出了威风！可实际呢，有枪的话谁要去和小日本拼刀啊？还不是装备上比不过人家！
    即便赢了，也是死了多少人换回来的。
    这些年，沉沉浮浮，他太清楚装备的重要性了。
    “团座客气了!”
    “去年啊，鬼子在北平城外演武，明着嚣张呢！咱们司令，不惯着他，也来了个大演武！倒是今年，鬼子安静的很，你既是营长，也是要上前线的。我呢，作为你的上峰，只提醒你一句，战争真的要开始了，可不管你有钱没钱，军人，要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卑职明白！”江继开立正，这个团长，倒也是个明白人了。
    一边捧了他，一边又敲打了他，还挺有意思。
    ……
    次日。
    江继开这才穿好还算合身的军装，带着自己那十几个也已经穿上军装的护卫，到了一营的营地，看着自己眼前这些兵，他还是觉得十分怀念。
    只不过，今时不同往日，如今，他才是站在前面的一个人。
    就是这些兵，年龄差的挺大。有年纪大的，看着都快和他爹年纪一样大了；也有年纪小的，看着也不过十七八岁，甚至更小。
    “我，江继开，你们的新营长！”
    “我知道你们原来都是王培军的兵，告诉你们，跟着王培军混，铁定比不上跟我混！”
    旁边的王培军：？？？

 222.就华夏的茶吧（求订阅月票）

    王培军没笑，但是王培军身边的副官笑了，接着，一营的这些兵也忍不住笑了。
    而后，王培军自己也笑了，佯装生气，“兄弟们，老子可是给你们找了个土财主啊！”
    “哈哈哈哈！”
    “我之所以敢这么说，也是有我的底气的！”江继开一把打开了旁边的一个木箱，露出那黑漆漆枪管来。
    锃亮锃亮的！
    看着，就是把好枪！
    嘶……十根枪管那是整整齐齐的堆着的！
    “嘶！枪！”
    “长官，这是发给俺们的吗？”
    “长官，够发吗？”
    对于这些兵来说，有枪，就足够让他们开心了。毕竟，有的人还分不到枪，又或者……还拿着鸟铳。
    “够！今天我不仅带了这些，司令也给咱们发了新的装备！所以，足够！”
    “但这枪，不是人人都能拿得到的！”
    “老子自己的警卫班，就去了12挺，还剩88挺！全美国货，冲锋枪！子弹足够，威力大！后坐力也比咱们自己的汉阳造要大！你们这一百多号人，那是不够分的！”
    “营长，那怎么分配！”有人便忍不住问了。
    “看到对头那座山了吗？你们一起从这儿给我跑，跑到那儿了再回来，大概是十公里不到！能跑下来的，我就给他发枪！”
    “当然，我会陪你们一起跑！”
    在团部的其他干部面前，江继开可以嬉皮笑脸，但是在底下这群兵面前，他不仅得嬉皮笑脸，也得把他们收服。
    枪是一步，那么，这次长跑，则是第二步。
    他既然要练兵，那就得是精兵！
    老弱病残……该换的，就换！
    后勤、炊事也不是不能安人！
    ……
    江继开在北边努力着，江来则是难得的在周六的早上晚起了。
    昨天又是门诊，又是两台心脏手术，还有3台造影，周三周四则是在急诊带人，接着又是上课，晚上到家，又得思考自己的计划。
    自家老父亲去金陵谈的生意，果不其然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只谈到了3台电报，付出的，也不少，但国弱，有的时候，根本没有办法。
    不过，老父亲也没有因此影响到心情，反而是与江来过了一遍目前可以多多利用的资源，便把目光，转向了史密斯。
    “史密斯终究只是一个商人，他的关系再大，到公司层面就顶天了。”江来解释，“但与米国人的合作，我是建议从小入手，毕竟，咱们和德意志的合作就是这么来的。”
    江云廷皱着眉头，“但时间不够了啊……”
    “爹，战争不是一朝一夕的，我此前虽然急切，但现在……我反倒没有那么着急了。”江来笑着，是啊，思维转的太快，内耗耗完之后，自己也终于是想明白了，“所以，不急，而且……史密斯此前溃疡也是做了胃大切的，接下来一段时间，他的饮食习惯也已经改变，接下来一段时间，他和他的身体，会有一段蜜月期。”
    “你是指？”
    “接下来半年，体重会有一个明显下降，甚至血压和血糖也会得到一定的控制。”
    江云廷瞪大眼睛，有些吃惊，“真的？”
    “不过，还是需要防止复胖，但这也是以后的事情了，而在这半年里，他跟我们的合作，会越加的分不开。”
    “我明白了。”江云廷点头。
    “我想，哈特先生和约翰先生，最近应该也坐不太住了，毕竟，心脏手术这事儿，影响可不小，有了这半个月，该得到消息的也都得到了消息，该动起来的，也都动起来了。”
    江云廷微微皱眉，“你……”
    “爹，哥在北边儿，装备制式不同，我们得保证哥的后勤才是。”
    “行。”至此，江云廷没有任何意见了，是啊，自家大儿子都去军队了，他还能有什么意见。真的打起来，子弹可不会因为江继开是他的儿子就绕路。
    能保护自家大儿子的，那也只有更多的大炮，仅此而已。
    而正如江来所料，约翰正皱着眉头看着手里的电报。
    外科医生攻占心脏手术，无论是在医学界，还是其他行业，都能引发巨大的讨论。只是，当这个医生是华夏人……
    这一份讨论就多了许多质疑。
    即便是米国总部那边的电报，也是如此。
    而约翰，给予了肯定的回答以后，总部那边再次来报，表明会尽快派出医学专家团队进行技术交流，同时，随行的还有一名特殊人员。
    “约翰先生，这样一来，咱们此前的项目推进的应该会更快了。”哈特喝着被子里的咖啡，笑笑，“江医生，可真是一个了不起的人啊！”
    “是啊，创造奇迹。”约翰也感叹，“哈特，你那边呢？”
    “哈林说，这件事他们公司很有兴趣。”哈特眯着眼睛笑着，“新的合作，会马上展开。”
    “通用？”约翰倒是没有想到，这家巨头竟要入场了，看起来，江医生的谋划，正在一步一步的实现。
    “是啊，哈林也会来华夏一趟。”
    “真是热闹了。”
    “所以，我们是不是需要与江医生提前通个气？”
    “明日我们去拜访一下吧。”
    “要带上史密斯吗？”
    “这个军火贩子，带上吧。他最近与江家的生意不少。”
    “明白了。”
    ……
    是夜，大上海歌舞厅。
    某包房。
    史密斯、约翰、哈特三人已经先到了。
    “史密斯，我怎么觉得，你又瘦了？”见到史密斯，约翰惊叹，是的，现在的史密斯，和去年的差别实在是很大，人都小了一圈。
    “哈哈哈，是吧！是瘦了一些，我觉得我人都帅气了！”史密斯当然是开心的，他觉得，江来给他制定的计划实在是过于完美了，没有想到，效果这么好。但其实……其中最大的功劳，还是他的胃已经少了大部分。
    “是帅气了。”哈特也颇为赞同，然后看了看自家的肚子，唔……这些年好像也挺了一些，总不能，让史密斯逆袭了啊！
    “几位先生要些什么？”侍者开口问着。
    “威士……哦，水就可以了。”史密斯习惯的喊了酒，然后又改口了。
    “没错，或者华夏的茶。”约翰倒是也习惯喝茶。
    “就华夏的茶吧。”哈特拍板。
    “好的，请稍等。”

 223.希望各位也能助我华夏一臂之力（为豆瓣

    江来到包房的时候，谢尔也一同到了。
    约翰三人倒是没有料到，谢尔也会一起出现，还挺惊讶，不过，很快也就释然，毕竟，谢尔的到来不影响大局。
    “史密斯先生，看起来你的身体状况又好了不少！”见到史密斯，江来笑着，对方的三维，是有明显的减少，身体的负担，自然也就更少一些。
    “多亏江医生的健康计划。”史密斯见到江来，当然是欣喜的，如果不是江来的健康饮食计划，他大抵又得恢复以前的饮食习惯。
    “难道不该是，多亏了我们医院的手术吗？先救了你的命？”谢尔调笑着。
    “你说的对。”史密斯并不反驳。
    “好了，都坐吧。”江来也不欲多聊这些家常，“此次，三位先生要与我谈的事情，我也想让谢尔参与进来，所以我把谢尔也带来了。”
    “欢迎之至。”约翰笑着点头。
    “是的，反正也是和医学相关的事情。”哈特也不介意。
    谢尔微微挑眉，他知道，今天晚上这次的交流，大抵与江之前和他说的需要他帮忙的事情有关了。
    不多时，侍从上了一壶绿茶一壶红茶，看得谢尔是一愣一愣的。
    这里是歌舞厅！
    不喝酒也就算了！
    还喝茶？大晚上的喝茶？不知道那个会提神吗？
    侍从见到谢尔和江来，又是很尊敬的打了招呼，这才下去，明白，今天晚上这桌是免费的了，得赶紧告诉老大……老板们来了！
    “江医生，您攻克心脏手术的这个消息，半个多月来，已经传遍了世界了，恭喜你！”约翰倒了茶，举起了杯子。
    江来笑着，也是举起茶杯，“谢谢。”
    “我刚开始认识江医生的时候，就知道江医生是一个能创造奇迹的医生！”史密斯毫不吝啬赞美。
    江来失笑，“可千万不要这么说。”
    “我刚认识江的时候啊，他还是我学弟呢。”谢尔打岔。
    “哈哈哈。”
    “国内和我确认这个消息之后，打算派出一支医学专家交流团过来。”约翰于是继续道，“希望能和江医生交流医学学术方面的东西，我没有阻止，因为我相信江医生所说的，医学的发展，是为了全人类的健康。”
    江来点头，“没错，所以，我很欢迎。”
    “当然，这次除了医学专家团队，也还会有一名特殊人员随行，具体我也不清楚，要等人到了以后才知道。”约翰和江来沟通着已知的信息。
    江来继续应下，“多谢约翰先生的告知了，但这支专家团队会和我华夏政府沟通吗？”
    “会的，官方会有通告。”
    “好。”江来这就应下了，既然走的是官方渠道，那能做的文章，也就多了。
    “江医生，我这边，也有几个朋友会来，虽然不走官方渠道……但我相信，你也会惊喜的。”哈特笑着。
    江来期待起来。
    “不过，近期来上海的人是真的多了许多。”史密斯看向江来，“华夏国内的医者，已经因为江医生以及同仁的招聘，有不少聚集在上海了，倒是让我的生意都好做了许多。”
    “史密斯先生的生意，有不好做过吗？”
    “哈哈哈哈，我现在只希望，盘尼西林能尽早流水线生产！就在这两天，实验室提取的盘尼西林给了一名严重肺炎患者使用，效果很优秀！我觉得，是该我们发财的时候了！”谈到这件事，史密斯开始激动起来。
    虽然，这桩生意到了米国国内以后，他占的份额实在不多，但光是想到这个药的疗效……他就惊喜的不行，一旦量产……
    “那就好，我此前所说，每个人使用盘尼西林之前，要行皮试，实验患者是否对这个药物过敏，这一点……务必与他们再强调一下。”
    “好。”史密斯则是着重记了下来。
    “关于超声方面的研究，劳德教授都已经在华夏了……”约翰颇为无奈，“我觉得，为了研究进展，江医生你该早些把教授们劝回国内。”
    江来失笑，点头，“我尽力。”
    一旁，哈特也笑着，“江医生着实是有着无与伦比的魅力啊。”
    谢尔则是赞同的点头。
    “对了，谢尔医生过些时候也会和劳德教授他们一起回国，参与我们的合作，并且在米国进行一些……我想要的研究。”江来看向三人，“所以，之后不论是盘尼西林也好，还是超声仪器也好，又或者是我们之后的合作也好，谢尔都会一同参与进来。”
    “难怪谢尔医生今天也会来了。”约翰眯了眯眼睛，笑着道。
    原本，江来在米国并没有什么可依靠的势力，而只能依靠他们三人目前在国内的关系，但有了谢尔，就不一样了。
    宾夕法尼亚的学院派。
    一所米国顶尖大学的学院支持，对于江家来说，更具价值。学校，教的可不仅仅是一个学生。有了这层关系，江来是在无形之中有了不少的盟友。
    “挺好的。”哈特觉得，江来这一步，走得相当不错。
    这样一来，哈林到来的时候，江来这边筹码也会更多些，通用跟宾夕法尼亚的合作，应该也会更诚恳一些。不然，他还真的怕哈林这边过于趾高气昂而影响合作。
    “恭喜你，老伙计！”史密斯则是为谢尔感到开心，这意味着，谢尔不再是一个普通的医生了。身份赋予得越多，责任也就越大，而未来的成就……当然也就更大。
    “嗯。”谢尔笑着点头，这三个人，看起来和江是早有合作了，但江……
    谢尔看了一眼江来，内心叹气，江这操心的事情，也实在是太多了些，一个人，的确也是忙不过来啊。
    “所以，谢尔，之后的事情，就拜托了。”江来对着谢尔举了举茶杯。
    谢尔笑着应下。
    “其实，今次三位先生找我来，我还有另外的合作……”江来随后又看向了三人，开口，“三位先生知道，如今我华夏工业基础薄弱，这些年来，上头也是和德意志签订的一些合作协议，我华夏的工业才有一些薄弱的基础。”
    “但我深知，一家独大，并非好事。”
    “所以，我希望，各位也能助我华夏一臂之力。”

 224.不可言说的体质（求订阅月票）

    江来的话，说得冠冕堂皇。
    实际上，却是邀请着这些来自米国的人，在加深合作的同时，可以攫取更多的利益。因为，现在的华夏，要靠着自己发展，着实太过艰难，适当的条件置换，反倒有益。
    在进入20世纪以来，世界各国一一建立了联系。
    而其中，能给国内带来利益的外贸，也逐渐占据了西方诸国商业的重要地位，在他们眼中，华夏虽然落后贫穷，但人口的数量摆在这里，就意味着华夏是他们倾销商品的一个极大的市场，没有哪家肯放手。
    “江医生客气了，我倒是觉得，我们的合作会很愉快！”哈特率先反应过来。
    如今，西门子电气在华夏业务很广，也一直是帮着华夏建立各项工业，当然，他们不是免费做事儿，每年，华夏有着数千万的农矿产品运往欧洲。
    对于联邦德国来说，这是一次互惠互助的交换。
    不过，他比较担心的是，哈林能不能代表通用和这边的政府定下协定。
    “希望是。”江来也笑笑。
    “应该会合作愉快，毕竟我们已经开始合作了，不是吗？”史密斯补充着，他只是一个商人，他是真的希望能够合作愉快的。
    “一定会合作愉快的。”约翰笑着，看向江来。
    江来点头，有着约翰的话，就意味着可能性大上不少，当然，如果对方过于过分，这事儿也是成不了的。
    到了今天，他想的，其实不仅仅是战争了，更包括华夏以后的发展，无论如何，他想多带一些技术，多发展一些教育……这才是未来。
    敲门声响起，却是侍者端了一堆吃的进来。
    谢尔有些无奈，他发现，自从他成为了大上海歌舞厅的老板之后，他就对歌舞厅没有什么兴趣了……因为，江来不给他有这个兴趣的时间。
    当然，他现在对这些也的确没有什么兴趣……江来画给他的制式心脏导丝和心脏手术，已经让他着迷。
    不过，既然美食来了，当然也不能辜负。
    “果然啊，有谢尔在，我们都不需要点餐，哈哈哈。”史密斯看着满桌的美食，并没有很馋，这个发现，让他很是欣喜。这意味着，自身饮食习惯的彻底改变。
    “所以，不用客气。”谢尔笑着，“那，希望我们真的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
    营地里。
    江继开已经换下了白天的那身军装，毕竟，跑了小十公里，出汗还是出了一些的，不过……北方呢，冷也是真的冷，特别是……没有媳妇儿的日子。
    所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所以，他失眠了。
    躺在炕上，睁着大眼睛，直直的盯着屋顶，哪怕他浑身是又累又酸，但总觉得不得劲。
    今天下午，他往家里拍过电报了，告诉家里人他这一切都好，无须挂念，顺便叮嘱如果货到了，要送快点儿，他这有好多人想调到他这的，怕货不够分。
    一场长跑下来，他的确筛选出了一些老弱病残，安置到了炊事班里头。
    这个世道，生计难寻，在军营里，好说歹说是不会饿死，但出去了，就真的不好说了。更何况，他需要加强这批人的身体素质，炊事班，当然也是重中之重。
    倒是如今，时日正好，适合种地，几个月的时间，若是食材全靠买，那花销太大了，他便是家里也有钱，也禁不住这样花。
    既然仗还未开打，那屯田种地，就是个好选择。
    只不过，这事儿不能只有他一个人做，多少得拉上团长徐士涛。
    至于江来此前与他讲的一些奇奇怪怪的概念，他也正在挑选合适的人，只是……他一个营百来号兵，矮个子里拔将军这事儿，他不想做。
    他要做，就得做最好的。
    况且，也还有些时间，就慢慢来吧。
    当务之急，是加强训练，增强士兵们的军事技能。
    光是想一想，江继开就觉得要头秃。
    ……
    江来觉得，自己身上可能真的有某种不可言说的体质。
    与约翰等人吃完饭，一起走出歌舞厅，还未来记得各自上车，就见到了一个脑袋上全是血的男子，从巷子里出来，倒在了街对面。
    “发生了什么？”谢尔瞪大眼睛，看着巷子里随即又跑出几个人，四散而去，“抢劫？”
    “看起来……是的。”约翰有些惊讶，不过也没觉得有多稀奇，这样的事儿，在他们国内也时有发生。
    暴力，不论哪个时代哪个国家，都会一直存在。
    “我先报警。”史密斯无奈摇头，又折回了歌舞厅。
    而江来，眉头皱着，见到那些明显是行凶者的人跑远，愣了一会儿，“谢尔，喊救护车！”
    “好！”谢尔当下也折回了歌舞厅。
    有的事情，真的就是赶得早不如赶得巧……他知道，对面那个人，大概率能活下来。
    而江来，则是越过了街，朝着伤者跑去，跑近了才发现，这人年纪不小，气质却是相当儒雅，只是……后脑勺那明显的伤口，有些过分了。
    血液，顺着伤口流下。
    江来当即把人扶平，将这人的脸侧向一侧，以免呕吐时异物堵住气道，这种外伤，他现在也只能稍稍包扎做简单的止血处理，相当的小心翼翼，因为怕不小心让颅骨移动，损伤到脑组织。
    见江来跑过去，哈特与约翰也跟着走了过来，“江医生，这人怎么样？”
    “不确定。”江来摇头。
    颅脑外伤，本就是最难确定的东西。
    但是，凭借着路灯的光，他能很明显的判断出来，伤口面积不小，而且，应当是颅脑的凹陷性骨折。
    也就是，颅骨的全层或仅为内板向颅腔凹陷，骨折片是可以全部或者部分脱离颅盖，而且，这个人的骨片凹陷深度肯定超过了一公分……
    简单来说，是具有外科意义需要手术的。
    这么大面积的凹陷，会使颅腔的容积缩小而导致颅内高压……当然，会有极大可能导致呕吐。
    “约翰先生，哈特先生，你们站旁边些。”江来示意两人站开，可别刚好站在呕吐方向，避免被喷一身。
    “老先生，你听得到我说话吗？老先生？”江来轻轻拍着老者的肩膀，却是大声的喊着。

 225.我只是好奇（求订阅月票）

    只不过，江来只得到了简单的回应，嗯……痛，头晕之类的。
    “江医生真的是善良。”约翰感叹着，能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给伤者包扎，并且让人喊救护车，这种事儿，也不是所有人都会做的。
    至少，很多人会怕惹麻烦上身。
    换成是他，他最多也就让人打个电话而已。
    “医者本分罢了。”江来皱着眉，还是得早点把这个人拖到医院去，先拍个片子然后立刻安排手术才行。
    刚说完，这人便开始吐了。
    喷射状……
    吓得约翰跟哈特再度后退了几步。
    “难怪江医生让我们站旁边些……”哈特看了看夜空，天气虽冷，星月倒是明亮，这样的日子，遇到这样的伤者，他也不知道到底是运气好还是差了。
    不多时，谢尔和史密斯都跑了出来。
    谢尔皱了眉，“江，得手术吧？”
    “嗯，拉回去拍个片子，看看颅骨情况，应该是要取碎骨的。”江来点头，“不过……巡捕们来了吗？”
    史密斯耸肩，“应该快了。”
    大上海歌舞厅，如今是江家的产业之一了，所以，法租界巡捕们出警还是很快的，只是……到了现场，也没有什么用。
    毕竟，行凶者已经跑了。
    “麻烦周探长查清楚伤者的身份了，尽快通知到他家人。”江来对着周伟说了这句话，“我先带病人回同仁了。”
    “好的，江医生路上注意安全。”周伟自然是没有意见的，他刚刚没有在伤者身上查到任何有关身份的物件儿，倒是一件挺麻烦的事儿。
    江来见着伤者上了救护车，查理带着那个叫纪青的医生一起看护着伤者，也就没有了什么顾忌，带着谢尔，一脚油门就往同仁而去。
    先不说同仁的急诊医生们都在，他既然是第一目击者，当然是要跟上的。
    ……
    看着x光机上的显影，江来当即开口，“血型配好后立刻备血，准备手术。”
    “你要上吗？”谢尔问着，这种外伤，查理也能处理好，所以问题不大，时间也不早了，谢尔当然是想回去休息了。
    江来摇头，“那倒不必，不过，还是打算看看。”
    “为什么？”
    “想知道，这个人的身份。”
    “身份？”谢尔疑惑，“你有什么想法？”
    “他的手表不一般。”江来指了指伤者手上被摘下的手表。
    谢尔拿起手表，眉头皱了皱，“并没有什么标识，看着就是一个普通的手表啊，不对，这个表盘里头有标尺！”
    “嗯，而且刻度你再细看。”
    “嘶……精确到了0.1mm？”
    “再看表带。”
    谢尔又看了看表带，牛皮表带，但其上也有着刻度，处处，都显示着，这个手表，可是一个多功能的。
    “是啊。”江来点头，“所以，我好奇他的身份。他这表，如果不是别人送他的，而是他自己做的……那以后就……”
    谢尔微愣，是啊，如果这个人是个能工巧匠，万一日后有个后遗症，就很遗憾了。
    癫痫、神经异常、肢体不调……
    一个能工巧匠，如果突然无法控制自己的行动，那该是怎么样的一种悲伤？
    这就好比，他突然没法握手术刀。
    “哎……希望他运气好一些吧。”谢尔只得为这人祈祷，“上帝保佑。”
    江来看了谢尔一眼，“只能尽力。”
    实际上，他是对这个人好奇，这个人的手表，或多或少的代表了一部分的身份，前些日子，张伯还说要找人打工业基础呢。
    实际上，这个点，从来都在他的计划里。
    他对约翰等人发出的邀请，总也得有华夏自己的工程师和科学家能接得过才行，不然，才真的叫受制于人。
    余温说，他有人可以推荐，并且也已经写信邀请了，只是……被拒绝了。
    相比起江来这种私人的邀请，人家更不会放弃自己的工作，人才难得，不论哪个时代都是。
    ……
    见着查理与纪青的熟练配合，江来还是欣慰的，至少，当时招来的人都是有着真才实学的，也能面对各种紧急情况。
    手术很顺利。
    碎骨块与血凝块都被顺利的取出。
    只是，这个伤，的的确确损伤到了脑组织。
    江来微微叹气，福祸果真是不可以预测的。
    “查理，如果病人醒了，问一下他的身份。”
    “好的。”查理应下，“江主任，谢尔，你们快回去休息吧，今天又不是你们值班……”
    查理早就见识过江来的体质，他可不想，今夜再有什么意外。
    一旁的纪青有些惊讶。
    江来则是应下，“嗯，辛苦你们了。”
    “辛苦倒是不辛苦，你的教材不要编那么厚就更好了！”查理吐槽。
    江来失笑，随后也带着谢尔与两人告别。
    纪青这才问出声，“查理医生，为什么催着江院长回去？”
    “你是没见识过江院长的神奇体质。”查理叹气，“你来的时间还太短了，不急，以后你就会见识到的。”
    纪青：……说得玄玄乎乎的，怎么老外也相信这些？
    不过，他也没有说其他的，看着手术病人，觉得这个人也真的是惨，听说还报警了。
    说起报警……纪青又想起了孙承杰，不知道孙承杰现在在巡捕房如何？拘留……肯定是要的。
    江家不会放过他的。
    纪青叹气，他相信孙承杰有苦衷，可任何苦衷，他都不觉得能够去伤害别人，更别说，像是江来这样的优秀人才。
    如今华夏是个什么情况，谁都知道。
    而这些在各行各业崭露头角又致力推广教育的人，他觉得，才是华夏的未来。正是因为有像江来这样的人存在，知识，才会不断代的传承下去。
    他没有想过去看孙承杰，也没有想着要给他辩解，因为事实摆在眼前。
    只是，每每想起来，总觉得有些可惜。以孙承杰的能力，也能成为一个特别优秀的医生的，可却是在这里，断送了自己的前程。
    ……
    周伟带人查看了现场，除了血迹和一个带血的榔头，他什么都没找到。
    这个榔头……让他看了都不寒而栗，这应该不是意外吧？而是蓄意谋财害命了！
    难道是仇杀？
    手电筒的光划过地面，周伟突然停下了手里的手电筒，“怀表？”

 226.不该是笠井秀男（求订阅月票）

    江来回到家中，自然是不知道后续的，当然，他也不急，如果有消息了，巡捕房那边会打电话过来的。
    倒是今天这个疑似能工巧匠之人的出现，让他一下子就想起了好一些东西。
    工科乃至物理类的知识，他虽然还能在记忆中翻看，却知道……这些东西，没有材料的支撑是不行的。
    现今这个时代，华夏缺少的不仅仅是一些原理性的知识，更缺少能实现原理的支撑技术。
    真想要建立这些东西，其实很难，后世，共和国许多科学家们，是真的一步一步的翻过了万水千山，攻克了无数的难题，牺牲了许多许多人……
    才让华夏，手中有剑，无惧西方。
    抗日救国，推动技术进步，大概……是所有来到这个时代穿越客的心声。
    江来笑了笑，又从书架上抽出了纸笔，这一次……他要写的，不是医疗类的知识了。
    ……
    次日。
    “柳新明，大华仪表厂主要总工程师之一。”凭借着那只怀表，周伟找到了这位受害者的身份，却没有料到，是大华仪表厂的总工程师啊！
    听说，是老技术辈了。
    “对啊，警官，这个表我们柳工很珍惜的，天天说着要送给女儿当生日礼物的，所有零部件，都是他自己打磨的，花了不少功夫呢！”一名工人解释着，“柳工他……”
    ……
    江来听着电话里的声音，眉头皱了起来，果真，是一名老技术人员了。
    “有个女儿，叫柳亚君，应该近几日回国，我在现场捡到的一只做工精细的怀表，就是柳新明要送给自家女儿的生日礼物，所有零部件，都是他一手打磨。”
    电话那头，周伟说着自己的调查。
    “我也问过柳新明的人际关系了，据说他就是个老好人，并没有什么仇家或者对他不满的人，昨天晚上的事情，我觉得像是意外。行凶的人，我也找了眼线去探了，但是目前还没有什么消息回报。”
    “辛苦了。”江来应下，“今天早上我刚电话问过柳新明情况，人醒了，情况也基本一致，对于打他的人，他说他不认识。”
    “好，我这边继续抓。”
    “尽快，能通知他家人的话，通知一下。”
    “好的。”
    挂了电话，江来微微感叹，在即将与家人团聚时，遇到这样的意外，这柳新明，运气着实也是不好。
    “柳新明？”林绾思索着这个名字，“我知道他。”
    今日是周日，她不上班，也就到了江家来做客，因为江来出门……危险因素太多。
    江来惊讶，“这么出名？”
    “是啊，老一辈的手艺人代表之一。”林绾点头，“听说啊，能目测预估任何东西的尺寸，误差极小。”
    江来惊讶，这着实……是厉害了一些，“这次手术之后，他可能会留下后遗症……”
    “比方说？”
    “口齿不清，双手无力……”
    林绾愣了愣，“这……”
    江来也是叹气，摇头，“现在呢，说不太准，得看他自己的状态。”
    林绾沉默，世事总难料。
    “对了，我想起来今天要跟你说的事情了。”林绾很快转移了话题，“孙承杰那件事，我最后查到了笠井洋行的头上。”
    “笠井洋行？”江来眉头皱着，“笠井秀男？跟岩河小太郎关系极好的那个？”
    “对。”林绾点头，“再后来继续查下去，才知道他、岩河小太郎、南部雄介，是一起来到上海，并且各自开了不同的公司，经营着不同的业务。”
    “你的意思是……岩河小太郎的事情泄露了？”
    “没有，只是……我怀疑，这三个人，都和鬼子的间谍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林绾说着自己的推断。
    江来点头，“其实，鬼子很早就觊觎着咱们的国土了，因为他们的土地少，资源更少，而且自然灾害也比我们这里要多……很多日本商人，都曾和鬼子的军部合作，无偿乃至贡献资金为鬼子军部打探消息，绘制地图。”
    林绾惊讶，“真的？”
    “嗯。”江来嗯了一声，又道，“也许，千年以前，这份觊觎就已经在他们心里埋下种子了。鸦片战争，甲午战争……一次又一次，华夏的虚弱暴露在这些帝国眼前，他们的獠牙，自然也就露了出来。”
    “但，我们没有成为他们殖民地的一个重要原因，是因为流传的够久的文化，让我们的脊梁足够硬。”
    “所以，你查到笠井洋行头上，我并不意外。”
    “原来是这样。”林绾失笑，表示理解，“不过，你可能还有一件事是想不到的。”
    “什么？”
    “那寡妇刘氏，能把她孩子送进笠井洋行工作，其实是因为和笠井秀男有着床笫关系。”
    江来的确是吃惊了，毕竟，他只想到了刘氏的儿子会做这中间通信人，是因为在笠井洋行工作，并没有想到……
    “世道艰难，一个寡妇带着孩子，更是艰难。”林绾叹气，“就现在来说，我们即便知道了这些事，却没有证据，在法庭上……没法拿对方怎么样。”
    江来叹气，“的确没法拿对方如何，但我们是铁了心要追究的，周律师那边应该会尽快想办法。”
    “他只要把所有责任推给孙承杰……”
    是啊，只要认定他们和孙承杰没有关系，那的确就没办法拿对方如何了。
    “所以，我需要，一次机会。”林绾认真的盯着江来，“一次可以接近笠井秀男的机会。”
    “不行。”江来直接拒绝。
    “为什么？”
    “时机敏感，岩河小太郎才死没多久，哪怕是一样的手法，还是会惹人怀疑的。”江来解释，他知道林绾想要给他出气，也清楚杀一个为鬼子军部服务的鬼子商人对林绾来说并不算难事。
    但如今，两国关系紧张，表面上看着风平浪静，暗地里实则是波涛汹涌。
    “你的意思是，除非笠井秀男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和日本人起冲突意外死亡……才不是我们的过错？”
    “嗯。”江来点头，“但这很难，时机、场合、动机，都很难。”
    是啊，在华夏的土地上，鬼子其实也是相当团结的。
    “而且我总觉得，这件事背后，不该是笠井秀男。”

 227.医学交流团？（求订阅月票）

    “不该是笠井秀男？”林绾微愣，“为什么？”
    “根据周伟所说，那天除了孙承杰，医院外面其实有不少人接应，而且各个带枪。只是笠井秀男，应该做不到这些。”江来说着自己的推测，“在上海的一些情报，鬼子应该有一个总负责人，而这个人，可能比较普通，甚至表面上也可能是笠井洋行的一个员工。”
    “你是想……”
    “嗯。”江来笑笑，“与其打一些不痛的爪牙，不如给他来个大的，让鬼子疼一疼。”
    “怎么疼？”
    “不用咱们华夏人与他们冲突。”
    “换老外和他们冲突？”
    “嗯。”
    “哈哈哈，你这简直偷梁换柱来得巧，鬼子向来比较怕西方人。这样一来，鬼子怪不到华夏头上，又可以借机打掉鬼子在上海的暗装，让他们摸一段时间的瞎。”林绾觉得，江来就是这么考虑的，但很快，她又反应过来，“可……你为什么要做这个？”
    “做这个，不需要理由吧？”江来笑笑。
    于他而言，爱国不用理由，而在这个年代投身报国，更不需要。
    “也是，你的觉悟向来高。”林绾也笑，“但，方式呢？”
    “不知道。”江来耸肩。
    “不知道？”林绾无奈，“合着就还没有什么想法吧？”
    “对，需要计划。”江来应下，把手中写好的一本物理资料放在旁边，昨天一晚上，他所知的物理方面的资料已经差不多写完，毕竟……上大学时医用物理其实不算高深。
    接着，他就开始准备写有机化学了，这东西，在他大学课堂，那也是极具挑战的，书也特别厚。
    “说起来，你已经一早上都在写写画画了，我怎么看着，刚刚的像是物理，现在的……化学？”
    “嗯，以前都学过一些，想着和国内的教材做一个对比，能够更好的推广和传播。”江来点头，实际上，是想要拿这样一套资料给国内的学者，并且在大后方进行大发展。
    是的，战争状态下，国内只有大后方安稳。
    只是条件实在太差。
    但无论如何，他也都是想要试一试的。
    毕竟，与虎谋皮可非长久之计。
    如今，他已经拿着一些新兴的医疗技术和想法，钓住了史密斯等人，当然，也会钓住伯恩这些学术派，如无意外，这条线还能走很久。
    可是，即便再久，等抗战之后，这条线也就很难说了，国和国之间，是真的很难说。
    有着能把前世领先这个时代数十年的知识搬运过来的能力，江来可不会再把目光局限在医疗技术上。
    他可以用医药方面的东西钓来很多有利的条件，但只有自身强大，才是真的强大了。
    “你还能都写出来啊？”林绾表示不信。
    “不巧，告诉你一个秘密。”江来笑着。
    “什么？”
    “我啊，有过目不忘的本事。”江来挑挑眉，继续动笔。
    “真的？”
    “嗯，真的。”
    “可以啊！”林绾表示，这就很学霸了，果然不愧是从小到大的学霸啊，“我看你这意思，是要建厂？”
    “有这个想法，但还没落实，目前就把资料先写出来再说。”
    林绾服了，她是彻底觉得，江来这学霸人设是倒不了了，“行吧。”
    说完，她则是拿起江来书架上的一本书，看了起来。
    两个人也就这么安安静静的在窗前。
    一个写书。
    一个看书。
    至于之前说的什么计划，让老外找茬什么的……等有了合适时机再想吧。
    ……
    而被他们惦记的渡边，这几日轻松不少。
    自从想通以后，他真的是觉得，一个医生而已，翻不起多少的浪花，但却好奇江家为什么要把江继开送到军队去。
    可再一想，江继开本就是军校毕业，去军队里，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对。
    而他，一直在思考，如何把江家拉到他们这一方。
    至少，先建立起合作关系，有了合作的基础，接下来的一切才能水到渠成才是。
    “合作啊。”渡边思考着。
    如今的华夏，各个方面都比较落后，能合作的地方还是挺多的。
    但如果想要和江来建立关系，那无疑是从医疗方面入手更为直接了。
    同仁医院，新大楼已经落成，4月就会投入使用，他可不觉得，同仁在造了这样两栋大楼后资金还很充足。
    入资？
    中瀛友好医院？
    交流医术，似乎……不是不可以。
    “你想让国内派出医学交流团来？”高木领事听见渡边的建议，是惊讶的。
    “是，官方一些，同仁那边就没有办法拒绝。”渡边笑着，“互相建立关系，而且，也可以真正探讨技术，如果同仁的技术的确比国内先进，我们也能学习到。”
    高木领事眉头皱着，比国内先进吗？
    似乎是的。
    至少，断指再植、烧伤植皮以及心脏手术，目前自己国家的医生，似乎才试验成功了断指再植罢了。
    如果同仁真的不拒绝交流，那对他们来说，也算是好事。
    “此事，你写成方案，我们一起联名大本营。”
    “好。”渡边没有拒绝。
    他与高木，从来都不是敌人。
    “若计划顺利，那么，我们之后的谋划，或许会更顺利。”
    “哈哈，那就预祝，计划顺利。”
    “计划顺利！”见高木举起了杯子，渡边也笑着碰了杯。
    清酒，一饮而尽。
    两人心情都是不错。
    “如今，真的是豁然开朗啊！”
    “哈哈哈哈！”
    ……
    柳新明又一次叹气，他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着了一群混子的道，不仅伤了脑袋，这会儿，连囡囡都没法接了。
    看着病床边柜子上的怀表，更是叹气。
    怀表……已经有了不少划痕，这让他怎么送给自家闺女？
    就他这伤，怕是得养好一段时间。
    “啊……有……”他想喊个护士，却发现，自己的舌头……已然不利索了。
    他惊恐得瞪大眼睛，于是，“啊啊……有……人啊……吗……”
    是的，他自己都听出来了，口齿不清！
    像是，中风瘫在床上的人！
    认识到这一点，柳新明愣了许久许久，抬了抬双手，又握了握拳头，好在……手没有被夺走啊！
    想起昨天晚上，若不是那个医生，他大概这会儿已经在黄泉路上了。
    “柳工！你没事儿吧？”一名穿着西装的中年男子带着好一些人，进了病房。
    “厂……长……”柳新明尽量的回应着。
    男子愣了，瞪大眼睛。

 228.江继开的困境（求订阅月票）

    丁佐臣从未想过柳新明会出现这样的意外，这可是大华制表长的第一工匠啊！
    “人没事儿就好。”
    但事已至此，他没法说出太多安慰的话来，人还活着，那就有希望的。
    “而且，这里是同仁医院，同仁医院的医生，医术很高，你不用担心。”
    柳新明微微点头，既然说不清楚，他也就不说了，他昨天都以为自己要死了呢，这还没死。
    老祖宗有句古话，叫做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他觉得他这福气啊，还在后头。
    见柳新明的模样，丁佐臣微微叹气，身后的工友们，也放下了手里的篮子，是买的一些苹果。
    “对了，亚君应当近些日子也就要到上海了，晚些我派人去接，你放心。”丁佐臣继续道，“你啊，好好养伤，其他的都不不必担心。”
    柳新明微微点头。
    实际上，今天醒过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懵，后来他听护士说，他现在脑袋上一大块都是没有骨头的，要特别小心，不能压着，也不能乱动。
    但看到那个怀表，他还是用右手颤颤巍巍的拿了，递给丁佐臣。
    “这是要送给亚君的吧？这盘面裂了，有伤痕，我先拿着，给你换一个好的，表整个还是能动。”丁佐臣检查了一番，而后叮嘱。
    “嗯。”
    “我还给你请了个看护，你现在一定听医生的话。”
    “对啊，柳工，厂里你不用担心。”
    “你好好养身体。”
    工友们也都纷纷开口，相比起丁佐臣这个厂长，他们更喜欢亲近柳新明。
    柳新明也是有了笑容，表示应下。
    的确，既然还活着，那就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了。
    “至于打你的人，我已经拜托巡捕房那边抓紧些查了。”丁佐臣其实是很愤怒的。
    近期刚好有一批货要交，柳新明负责其中一个相当重要的环节，这部分工作可以交给别人，但是柳新明手上的技术，哪怕是他自己都无法替代。
    一些还无法流水线生产的零部件，都需要柳新明手工打磨。
    “嗯。”柳新明也是简单的应了一声，实际上，他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仇人，他就是从那个巷子里想绕个近路……
    “哎……你休息，我们先回去了，住院费我都给你交好了，你不用担心。”
    ……
    柳新明看着厂长和工友们回去，内心也是明白自己现在的情况，这次伤好之后……搞不好会留下其他的后遗症。
    所谓的总工，大概是很难再当了。
    不过，他也该退休啦。
    囡囡都要回国了。
    ……
    军营驻地。
    下雪了。
    大片大片的雪花在北风的裹挟下斜斜的落到地面。
    江继开站在窗边，看着这景象，也是感慨良多，这雪……可比南方要大多了。
    这前两天还好好的天，今天突然就飘了雪，也是让他没有想到的，不过，是真的冷啊，比上海冷多了。
    这样的天气，不喝点儿热乎的汤，吃点填饱肚子的肉，还真是抗不过去的。
    “思忠，昨天买的猪，今天让杀了吧，多加姜，多加萝卜，让团里的兄弟都吃点儿热乎的。”江继开开口道。
    “好的，营长。”冀思忠应下。
    “我去找团长，和他说下这事儿。”江继开叹气，他也知道，自己毕竟还是徐士涛的下级，这种贿赂全团的事儿，还是得和团长说一声的。
    事实上，他希望自己不仅仅是要练一营的兵，更希望能把全团的兵都一起练了。
    也幸好，后来因为那几门炮，上头给了个团参谋的位置。
    这几天来，他也是在实地知道了这边部队里的情况之后，修改着自己带过来的练兵计划，情况，其实比他预料的要差很多。
    全团的老弱病残，是真的不少。
    但若屯田后勤真的发展起来，也会有安置这批人的地方，只是……若是招精兵，军费就又是一大笔支出。
    地方军队可不是中央军啊……上边儿军费给的不比中央军，而且军队里向来有吃空饷的现象……他改不动。
    至少，目前改不动。
    “团座，”江继开笑着给徐士涛打招呼，“今儿下雪了，我让人把昨天买的那头猪给宰了，让大家吃个肉。”
    “你啊，”徐士涛失笑，“家里有钱，也不该这么花，你自己补贴，能补贴多少？你江家，能养得起全国的军队？”
    江继开默了默，“能补一天，是一天吧。”
    “我无所谓，反正，我不用出钱，还能吃到肉。”徐士涛哈哈大笑，随即又看向江继开，叹气，“你如果还有其他想说的，说吧。”
    “我这些天在写些东西，实际上，我不仅仅是想练一营。”江继开站直身体，对着徐士涛，一字一句的道，“我还想把整个团一起带进去。”
    徐士涛眉头皱着，脸上全是惊讶，“继开，你可知道，照你的想法练兵，耗费多少？你是带了钱过来……但真的能这样支撑下去吗？”
    “练好兵，能救命。”江继开倒是不觉得有什么，钱这东西，在人命和国家面前，没有办法比。
    “照你一营的练法，有很多人会被你安置到后勤生产的地方，那么你就需要去招兵进来补充，其中涉及的军费不是小数目，这都不算大事儿……最重要的是，你会让司令他们有其他想法，比方说，怀疑你是想自立，把兵拐跑！”
    江继开听着徐士涛的话，笑着，“我要是想这么做，我何必来29军？团座，你多虑了。我来这儿，出了一个团的装备，我要是想自立，不必这么麻烦。”
    “所以，你来是为了什么呢？”徐士涛是想不通，不过，江继开背后有人，这一点，他是知道的。
    “锻炼一下自己。”江继开笑着，而后又道，“揍小鬼子。”
    徐士涛这才点头，“倒也是，听说，你弟弟曾经遇到过鬼子的枪击？”
    “是，他太优秀了。”江继开眯了眯眼睛。
    “但是，你弟弟是真的厉害啊！能把人断掉的手指给接回去，说实话，我很想见见他，但又觉得，医生大概率和我们这些大老粗是合不来的。”
    “那倒没有。”江继开笑着摇头，实际上啊，江来可是为即将到来的战争做了很多准备了。
    “我也理解你的心情，因为我也有弟弟。”徐士涛唠着嗑，“好了先不说这些，你先完善你计划，晚些时候，我和旅座透个风，或者……你直接自上而下的实行，也是可以的。”
    江继开点头表示明白，是啊，自上而下，成为29军的一个实验团，也是可以的，这样相比起来，或许还能更快一些，只是，要麻烦自家老爹了。

 229.我也找个地方交流（求订阅月票）

    原本，江继开以为，到了这边，可以放开手脚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可现在才发现，这里……才是真正的牢笼。
    无论想做任何事，阻力极其的大。
    若他还是顾忌这番顾忌那番，那便是有十年二十年都不够他用的了。
    徐士涛的话，提醒了他。
    是的，既然自下而上时间远远不够，那么最省力的，还是自上而下吧。
    哪怕无法改变整个29军的情况，只改变一个师，又或者一个旅……再不济，就真的只练一个团，那也是好的。
    多几个精兵，就能多杀鬼子。
    对战争来说，对华夏就越有利。
    ……
    江云廷在书房里看着账本，近两个月来，江家的流动资金略有一些紧张了，因为新铺开的摊子比较大。
    但，也仅仅是略有些紧张。
    他这二十年来的积累，也不是白积累的。
    “老爷，大少爷拍电报回来了。”张伯把手里的电报递给江云廷。
    江云廷看后，眉头紧皱，“倒是会给我出难题，不过……这个方案，对他来说更容易实行，帮我约文白。”
    “好。”
    ……
    江来这边，工作照常，生活也照常，一周里又是去了两次圣玛利亚，又是给学生们上课，还在急诊值了班。
    只是，这一周平静的有些出奇，让他都有了一种错觉……比方说，鬼子放弃他了，但他接到了周律师的消息，说是孙承杰案有了一点进展，对方想要私下和解，约他见一面。
    这让他相当惊讶，私下和解？
    鬼子转性了？
    “约我见面的是什么人？”
    “说自己是孙承杰的家属。”
    “家属？”江来很疑惑，“他有个妹妹我是知道的，是她妹妹？”
    “是的，听说，之前在日本留学，因为知道了哥哥的事情，所以赶回来了。”
    “他家的父母呢？”
    “听说在老家种地呢。”
    “种地？”江来更惊讶了，这个时代，农民能供自家孩子上大学念医学的可不多。而且孙承杰工作有几年了，工资应当不会很低，足够一家人生活才是，还让自家父母种地？不过，妹妹出国留学……大抵花的是孙承杰的钱了。
    “嗯。”周律师点头，“所以，你要见对方吗？”
    “可以见一见。”江来点头，随后思考了一下，“不过我近期也没有太多时间，就今天让她来医院找我吧。”
    “行。”周律师自然应下。
    当然，他知道，江来不会和解，最多，也就是了解一下情况而已。
    毕竟，孙承杰是华夏人，到底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还是让他们好奇的。
    江来也就点头应下，“麻烦你了，周律师。”
    “不麻烦不麻烦，我还得麻烦你呢。”周律师笑呵呵的，“我父亲，今年63了，这两日啊，胃口似乎是不太好的。”
    “怎么不好？吃得少了还是吐了？又或者是吃肉类的特别厌恶？”江来则是问了问。
    “吃得少了，人也瘦了，肉的也特别不想吃，吐倒是没有。”周律师回想着自家老父亲的情况。
    “他自己有说什么不舒服吗？例如肚子疼啊，拉肚子什么的？”
    “没有，就是没胃口。”周律师摇头。
    江来则是警惕了一下，如果是有明显的体征的病，其实相对都更容易处理一些，因为这类疾病大多有直接的病因。例如胃部的疼痛，可能是因为溃疡或者炎症，也会引起食欲的消退，再例如有拉肚子，就算是一个相对明确的方向，可以看看粪常规等等。
    可这只是食欲消退，原因就很多了。除去消化道方面的疾病，还得考虑其他的全身疾病，甚至是精神心理疾病，最重要的是……这个时代检测手段实在缺乏啊！
    “不确定是什么原因，可以让他来医院看看。”江来没有明确给出什么诊断或治疗，毕竟，没有见到病人，什么都不好说，“但，即便到了医院，我也不敢保证能查出来。”
    “行，我明天就安排。”周律师要的，就是想让自家老头子也好好查一查，有这么一个世界顶级的医生在这儿……总得看看的。
    江来自是应下，自家医院，虽然现在病人很多，但他看一个病人的时间也还是有的。
    只是，他没有料到的是，他还接到了一个让他更震惊的消息。
    “什么？日本那边派出医学专家交流团，这件事已经通过申请了？”江来站起身子，看着站在他面前的伯恩教授。
    “没错，因为是学术交流，所以学院那边没有拒绝。”伯恩叹气，“更何况，日本那边还会走你们华夏的官方渠道，你也没法拒绝。”
    江来眯起了眼睛，这鬼子，是想干什么呢？他没看懂。
    这交流，只要他这边不配合，那就是一个空壳子，要糊弄人，那还是怎么都能糊弄的。
    “那我拒绝，这样，等他们来的时候，我想请个假，刚好我积攒的休息还有好些日子没用呢。”江来轻咳一声。
    是的，只要他休息……
    不论是造影也好，还是心脏手术也好，那就都歇了。只是，这样对急诊发病的病人来说，不是一个好消息。
    “又或者我要么也找个医院交流交流？或者下乡义诊？”江来觉得，只要自己不在，那对方就交流了个寂寞吧？
    “也可以。”伯恩深知江来的态度，所以并不拒绝江来的话，“对了，西蒙他们这两天也准备的差不多了，周五打算乘船回去了。”
    “哎……所以，华夏有句话，叫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江来笑笑，他给谢尔准备的资料，这些天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这周，他只需要好好的跟谢尔探讨一下如何实施的问题就行，接下去，谢尔会跟西蒙几人一起回美国。
    “是啊，每个人，有属于每个人的使命。”伯恩认同，没有什么人是能一直一直都在一起的。
    因为人实在是太脆弱了。
    身为医生，他更清楚生命的脆弱。
    “好了，不打扰你了。”伯恩见自己的消息也传到了，便没了什么疑问。
    江来应下，看了一眼手表，快到下班时间了，周律师，应该带着孙承杰的家属到了吧？

 230.我不希望有你在它还落单（求订阅月票）

    不出江来所料，周律师带着人已经在办公室门口了，敲了门，两人也就进了办公室。
    江来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着眼前这个才堪堪20出头的颇为清秀的女孩儿，带上了审视的意味，这姑娘敢一个人来找她，怕也是个胆子大的。
    “这就是江来，江医生。”周律师介绍着，“江医生，这是孙承杰的妹妹，孙玲玉。”
    “你好，江医生！我替我哥哥向你道歉！是因为我在日本留学，日本人用我威胁我哥哥，所以我哥哥才会答应日本人的要求的，他真的不是有意的！”
    大大的鞠躬，孙玲玉弯着腰，语气里全是着急。
    “但我其实没有受到真正的伤害……后来日本人说我哥哥已经没用了，我才发觉哥哥可能出事了……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知道我哥哥错了，我可以替他受罚的！哥哥是全家人的希望……”
    江来皱着眉头，听着这个还未形成自主人格的小姑娘这急切的语言，并没有什么同情可言。
    是的，孙承杰这件事原委他已经清楚了，就没有什么好疑惑的了。
    的确是日本人要挟了孙承杰。
    如果孙承杰不听话，这个孙玲玉是有受到伤害的可能性，毕竟，这个年代在日本，死一两个华夏人根本不算什么。
    作为哥哥，孙承杰……求助无门，也退无可退。
    他理解，但不代表他能认同孙玲玉的话。
    “既然你好端端的回国了，那我首先建议你不要回日本了，这是最重要的建议……如果，你想活着的话。”江来看起了手中的文件，没有抬头，他并不愿看到对方那种楚楚可怜的模样。
    “第二，不管是什么原因，你哥哥犯了错了，那么责任就需要他自己承担，我不会原谅他，因为他辜负了很多人对他的信任。”
    是的，孙承杰的人缘好，有好些人都是相信孙承杰的。
    即便是他，也觉得以孙承杰的为人处世，以后还是能当大用的。
    可惜了。
    “第三，你回去吧，告诉孙承杰，我不会放弃起诉，但他，的确已经变成了日本人手里的弃子，我这里也用不到他了。”
    “走吧。”周律师出声。
    作为律师，他很清楚事情的经过，巡捕们已经查到了笠井洋行头上，对他们来说，孙承杰的确是没有什么用处了，若不是想知道孙承杰所谓的苦衷，江来根本不会见孙玲玉。
    而对日本人来说，他们连孙玲玉都能放回华夏了，意味着他们根本就不在乎孙承杰说不说实话了，因为没有其他证人和证据了。
    所以，孙承杰该为自己所做的事情承担责任。
    孙玲玉则是愣住，呐呐不得言语，很快便红了眼眶，“江医生，求求你……真的，求求你！”
    一下子，她就想要跪下，被周律师一把拉住。
    他见过太多这类人了。
    “我……我可以出卖自己！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孙玲玉继续道。
    江来依旧没有抬头，“我都快结婚了，更何况，我对你这样的小姑娘，没有兴趣。”
    这个时代，多的是用皮肉换取利益的人，但一个小姑娘而已……这的确已经是她所能想到的自己可以付出的最大的代价了。
    看着周律师把人带走，江来还是叹了一口气。
    这样的事，在后世的和平年代，大概率是不会发生的，说实话，这对兄妹，也的确是可惜了。
    时代不起眼的尘埃，落在每个人身上，都是一座大山，无力反抗者众多。
    此事，无解。
    ……
    夜里，江来约了谢尔一起探讨未来的计划。
    “江……做这么多事情，你是想让我忙死吗？哦，这不可能！事情太多了！”谢尔看着计划书，连连拒绝。
    江来失笑，“我什么都还没说呢？”
    “不用你说了！”谢尔把计划书放在桌上，“我光是看看脑袋就大了！”
    “并没有要你一个人去做啊！”江来解释，“你大可以找人帮忙！如果什么事都需你亲自去，那你肯定忙不过来啊！”
    “找人帮忙？”谢尔微愣。
    “对啊，例如说，关于盘尼西林的相关药理研究我们已经拉上了莫里茨教授！关于超声的应用，劳德教授已经答应合作了！关于我所设想的ct机的研究，到时候我希望能和通用合作而已。”江来解释着，“而心血管导丝，我把它统称为介入，这方面，我希望你真正抓住。”
    谢尔眨巴着眼睛，是啊，他也的确只对这个方面感兴趣。
    “介入治疗想要实现，那和影像设备也脱不开关系，医学不是一种单一模式的科学，它需要无数的学科进行统一的配合。”江来继续道，“说实话，我即便想在华夏发展医学，我都做不到。”
    “为什么？以你现在的名望，你的技术还有你的这些无数的设想……”谢尔不解，也有些着急，“怎么可能发展不了呢？”
    “战争。”江来语气微微沉重了一些，“中日两国必有一战，这一点，是各国都有的共识。我华夏现在是落后一些，可终有一天，我们会赶上来。你觉得，那个时候我们还能容忍日本人在我们的国土上胡作非为吗？”
    谢尔皱眉，“江，我们只是医生！”
    “是啊，但在那之前，我还是一个华夏人。”江来赞同的点头，“更何况，战争一旦开始，华夏的工业基础、教育、以及经济，都会受到巨大的损失。你觉得，我如果真在华夏发展这些，它们能安全吗？谢尔，只有你那边，才是安全，而且有着足够的实力去研发。”
    谢尔沉默，是啊，只有环境平稳安全，还得有着足够的实力研发，才能把这些计划一一完成，他坐了下来，看着江来，神情严肃，目光诚恳，“江，我懂你的意思。我也知道你相信我，所以，我不会辜负你的信任，只要我们的研发有了新的进展，足够应用于临床，我就一定会把相应的设备和药物，都运到华夏！华夏的医学进步，我不希望有你在它还落单！”
    江来也看着谢尔的眼睛，笑着点头应下。
    他想要的，也无非就是这个。

 231.江，你是神吗？（求订阅月票）

    除去抗日救国这个大目标，江来想做的，也就是当个医生了。
    当医生这事儿，虽然不能治愈所有疾病，又或者说，能被治愈的疾病其实很少，但它所带来的成就感是很多职业无法比拟的。
    而且，人类需要这个职业，从古至今，就需要。
    他自己还是很喜欢治病救人这件事的。
    否则，当年也不会学医了。
    而对病人来说，医生的名字甚至可以说是一种信仰，只要听到这位医生的名字，病就已好了大半，之后的治疗也会顺利很多。
    见谢尔应下，江来也就笑着，说起了详细的计划，以及，又给了谢尔一份资料。
    “这是什么？”
    “一些关于癌症方面的研究。”江来当了那么多年的医生，论文没少写，当然也就没有少看。
    而今有着回放记忆这个技能，他当然不会放过。
    前世，他涉及的各项研究相比起普通人来说，都是比较深入的，更别说，对于这个时期了。
    “癌症？”谢尔瞪大眼睛。
    他只觉得，江来像是一本……医学百科全书。
    任何病种，何种治疗方式……都在他身上找得到解决方案，便是连癌症，江来都已经想到了。
    “江，你是神吗？还是，上帝派来拯救医学的？”谢尔打开资料，便开始查阅起来。
    作为一名临床医生，最基础的组织病理，他还是学过的，更何况，他更是一名优秀的外科医生！
    看着这些资料，从癌症的基础认知，到癌症的可能转移方式，以及治疗方式，都有着大概的描述。
    “只是大概的描述，我不是神，也不是上帝。”江来失笑，“还有一些外科器械方面的革新与药物方面的创新方向，我也有准备。”
    说着，江来又递过另一本资料，“前面我们就说了，医学的进步离不开药物和设备的辅助，器械，也是重中之重。”
    谢尔已经麻了，“我真想锯开你的脑子看看，是怎么长的，为什么就和我不一样！”
    “那是犯罪。”江来翻了个白眼，“很多东西，我只提供了大概的方向，因为我也还没有实验数据，毕竟，人的想法可以很多。”
    “我知道。”谢尔点头表示明白，可光是这些想法，就已经让他觉得不可思议了，这个人的脑子，实在是太活络了。
    可偏生，他又天生适合做一个外科医生。
    有脑子，还有手。
    他觉得，真的是上帝给饭吃了。
    “所以，到了米国之后，你还要多辛苦了，不必事事亲为，但都得事事把关。资金方面，我会跟史密斯先生多沟通，这事儿，总得带上他。但如果和一些大公司合作，我希望你能以学院为背景，不然，财团们怕也是不屑一顾的。”
    “我都懂！”谢尔翻了个白眼，他的家庭，不算大富大贵，他能当医生，也是走了很长的路的。
    “很多东西，我也会拜托教授他们，你放心。”江来笑着，“若有什么无法决定的事情，直接拍电报就好，稍后我会把联系我家的联系方式也一并给你。”
    “明白了。”谢尔点头应下。
    “那之后，一切就拜托你了。”
    “一起努力吧，江！”谢尔则是拍了江来的肩膀，随即又笑，眼神里满是认真，“不过，你得答应我，好好活着。”
    “放心，我不想死。”江来笑笑应下。
    他当然不想死，他还想看着华夏腾飞呢！
    接着，两个人继续讨论一些细节的东西，毕竟，很多还真不是看看就能明白的。
    ……
    时间，也在这份忙碌中转瞬即逝。
    等江来送走了谢尔以及几个教授，却也得到了几个交流团即将到达的具体时间。
    “还凑上了？”江来看着消息脑袋都疼了。
    是的，日本专家交流团的时间与米国专家交流团的时间，很是完美的重合了。让他不得不怀疑，是日方得到了消息故意的。
    “是，很巧合。”伯恩颇为同情的看向江来，“所以，你的出逃计划大概是要泡汤了。”
    “没错，是得泡汤了。”江来叹气，“无论是出于政治上的需要还是礼节上的需要，我都没有办法把日本的专家团队丢在一边。”
    是啊，人家跨国而来。
    如果他把日本专家团丢在一边，那对方就有文章可以做了。
    自金陵回来后，他太明白现在当局的那位想要多些时间多做一些准备这件事儿了，他除了提醒那位准备一定要迅速，没有办法提醒其他。
    毕竟，他也只是作为一个医生，去给那位检查了一下身体。
    只是，他更清楚，历史是有它的必然性的。
    哪怕江继开北上了，他相信，七七事变，还是会发生，对方早就处心积虑的备战了，怎么可能由着这事儿一直拖下去。
    是的，他没法把日本的专家团丢在一边，而且还需要和招待米国专家团一样，不能有什么过于特殊的区别。
    “江……总之，接下来的时间，你辛苦了。”伯恩拍了拍江来的肩膀，“因为这支专家团的到来，学院那边还接受了日本商人的资助……学校那边的事情，我无法把控，所以……”
    江来眯了眯眼睛，这鬼子，是想玩花招啊！
    “没事，教授，我能懂轻重。”江来点头，表示该知道的轻重，他还是知道的，只是，心里不爽就是了。
    “我会尽量替你分担，当然，我也会和索菲亚沟通！对了，我订购的铁肺和人工心脏，也差不多能在一周以后到达华夏了！之后的手术，我们自己医院也能做了！”伯恩还是分享了一下好消息，毕竟，老跑去圣玛利亚做这个手术，实在是太膈应了，“而且，两周以后，我们的新大楼即将投入使用，我想……”
    “您想在投入使用的那天，安排心脏手术，与世人宣告，我们同仁的成长与发展。”江来笑着接过话。
    伯恩也是笑着点头。
    “好，我明白您的意思了。”江来点头，“放心，教授，我会让同仁这个名字，再一次传于世界人之口的。”
    “哈哈哈！好！”伯恩大笑着应下。
    “这些日子，我会注意病人的安排。”
    “嗯！”

 232.3月下旬（求订阅月票）

    老伯恩，作为同仁医院的院长，圣约翰的教授，自然是有着极大的野心的。对于他来说，医院，是他未来所有的期盼。
    这几个月来，不仅江来忙的飞起，他同样忙碌。
    临床的工作，多数交给了江来，可对外的工作，足够他跑前跑后了。
    同仁的新大楼，两周后，也就是4月上旬，将会投入使用，这足够载入同仁发展的里程碑了，而那天，他也会邀请业界同仁……
    不过，最让他头疼的是，那天投入使用的，不仅仅是同仁的新大楼……还有新大楼里对外承包的中医馆！
    说起来，这行为也是开了西医医院的先河了！
    想到这里，他也有些苦恼，对着江来道，“新大楼投入使用那天，你可得稳住场子啊！我真怕那日有人拍案而起……”
    江来失笑，他当然明白伯恩的担心，于是点头，“放心，教授。”
    “哎……”伯恩叹口气。
    放心？
    他觉得自己根本没法放心。
    “好了，教授，真的放心，不会有事。”江来又是认真的重复了一遍。
    “希望吧。”
    江来无奈摇头，是真的无奈，他了解伯恩的担心，但他觉得，这样的担心，其实有些多余。
    近几个月来，同仁的声望已经摆在这儿了，其他医院哪怕有异议，也不会明着不给面子；其次，中医在华夏是有着广泛群众基础的……老百姓更不会有什么意见。
    大概也就一些人会怀疑，上报纸骂一会儿，但对同仁不会有实际影响，更别说，这次中医馆开馆，坐镇的也都是在各自领域有着相当名气的老中医！
    见伯恩走出自己的办公室，江来并没有再说什么，毕竟，时间到了一切也就明了，没有什么可多说的。
    ……
    “福思曼，这里就是华夏了。”一名白人女子紧了紧身上的大衣，看着这漫天飘雪，“比我们那儿寒冷多了。”
    “恩格尔，华夏是很大的，我们现在在华夏的北方，当然寒冷。”福思曼一手牵着自己的妻子，一手牵着自己的女儿。
    在被柏林几大医院解雇后，福思曼去了另一个城市，当了泌尿外科的医生，认识了自己现在的妻子，并且，现在孕育了他们的第一个孩子。
    他很感谢，自家妻子能如此完完全全的支持自己。
    从欧洲远赴万里，陪他一同到了华夏。
    在这片土地上，他看到了自己曾经的梦想，他相信……报纸上报道的那个能在心脏上动手术的华夏医生，一定会需要自己。
    而他的梦想，也会在这片土地上重新生根发芽，直到，成长为参天大树！
    “嗯。”恩格尔笑着，拎住了行李。
    “走吧，我们先找地方休息一下。”
    ……
    江来可不知道，这位心血管导管之父会跑来华夏，现在的他，正被林衍几人拉着讨论两周之后的开馆仪式。
    “江来，新大楼马上投入使用，我们中医馆也马上要和世人见面，我们不会被人围攻吧？”林衍有些忧心忡忡，毕竟……在一家西医医院开中医馆，世上还没有呢。
    江来看了看林衍，又看了看顾寿卿、宋广、孙芝芳几人，除孙大夫外，其余两人脸上竟也是有着担忧之色，内心其实颇为诧异。
    你们连中医馆都已经盘了，内部装修也都差不多了，现在担心，是不是太晚了？
    “谁围攻？”江来耸肩，“谁这么闲？”
    “那些个学西学的先生啊，学生啊……”林衍解释着。
    “林世伯，您觉得咱们中医的群众基础不够深厚吗？”
    林衍摇头。
    “那您担心什么？”江来失笑，“那些人说闲话，会影响到你们吗？”
    “不会啊！”
    “所以你担心什么呢？”
    林衍眨了眨眼睛，是啊，他担心什么呢？
    此前豪气万丈，没有想到事到临头了竟有些退缩了！
    林衍失笑，“是我着相了！”
    “您几位，只需要好好把病看好，完成当初既定的在同仁董事会上许下的目标，那就结束了。”江来很是淡定，实际上，战争一旦开始，这个目标也就可有可无了。
    不过，战争一旦开始……这个目标只会超额完成。
    “对了，需要的药材以及你们需要的器具，都好好的备着，量不怕多。”江来提醒了一句。
    孙芝芳放下了手里的杯子，看向江来，“你就不怕我们生意冷淡，门可罗雀？”
    “妇科圣手孙大夫，您那儿要是门可罗雀……那我也没有什么好说了。”江来耸肩。
    孙芝芳笑笑，“是这么说，但，为什么需要多备药材和器具？”
    “因为，生意会很好。”江来自然不会说出真实原因，而后转了话题，“对了，孙大夫，丹娜女士现在怎么样了？”
    “经过近两个月的调理，比之前好多了。”孙芝芳也不在意江来转移话题，“预计再有两个月调理下来，可以让她与约翰先生试着同房。”
    江来笑着点头，这是好消息。
    然后，他把目光转向林衍，“林世伯，您那儿的药材，特别要多备些。”
    林衍：？？？
    战争一旦来临，林衍所负责的骨伤科，压力会更大。
    江来觉得自己还蛮自私的，把这样一群人拖了进来，可他也清楚，他们不会有怨言，作为医者，他们不会置身事外。
    “哈哈哈，老林，这是要你多给你闺女出嫁妆呢！”宋广哈哈大笑。
    江林两家的喜事，这几人都是知晓的，这会儿，也就打趣起来。
    “去去去！”林衍翻了个白眼，他清楚江来肯定有另外的用意，虽然他不知道，但他不会拒绝。
    有备无患，总是好的。
    “小子，我告诉你啊，你要是敢对绾绾不好，老子才不管你是不是什么有名的大夫呢，照样打你！”林衍一横。
    江来笑着点头，“世伯放心，不会。”
    说曹操，曹操到。
    林绾敲了门，示意可以吃晚餐了，今天这一聚，依旧是在林氏医馆。
    “绾绾可真是个好姑娘，江医生，你要是欺负绾绾，我也是不答应的。”孙芝芳握住了林绾的手，随即笑着，“你们两人要是结婚，可以立马准备要个大胖小子。”
    林绾微愣，得，孙芝芳的手搭在自己的手腕上呢！
    “孙姨！”
    “哈哈哈哈！”

 233.江继开的心酸（求订阅月票）

    孙芝芳敢这样说，自然是给林绾搭了脉。
    林绾着孩子，也算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因早产，自小先天便不足，若不是林衍自己学医，大概率没法拉扯到这么大。
    而她，也没少给林绾开方。
    “不急不急，能不能生孩子啊，你一个人说了不算。”孙芝芳又看向江来，满脸都是笑容，“江医生，我给你把个脉？”
    江来笑着点头，“麻烦孙姨了。”
    孙芝芳满意了，从旁边取来脉枕，让江来坐下，她则是坐在对面，认认真真的给江来把起了脉，脉搏强劲有力，“一息四至，闰以五至，不浮不沉，不大不小，从容和缓，柔和有力，节律一致，寸关尺三部均可触及，沉取不绝。”
    “有胃、有神、有根！”
    “小江，身体不错啊！”一旁，顾寿卿眼神一亮，随即也坐在了一旁，搭起了江来的另一只手。
    他们这群人，见多了各种脉象，相反，一个完全正常的脉象，却是极难遇见的。
    孙芝芳的话，当然引起了其他人的兴趣。
    见此，孙芝芳也让出了自己的位置，宋广接上。
    “小友这身体素质，着实不错啊！”顾寿卿又搭了搭自己的脉，哪怕自己也是老中医了，自持身体康健，可和江来这脉象比起来……“到底是年轻啊，比不了比不了！”
    “哈哈哈，我啊，在这儿祝你们早生贵子！”宋广收回了自己的手指，也是松口气。
    他们几人的中医馆，其实全依托在江来身上。如今确定了江来身体倍儿棒，也是放心不少，至少，这个看着文静瘦弱的江医生，如无意外，不太容易一命呜呼。
    江来好笑的看着这几个人，无奈摇摇头，“诸位，还吃晚饭吗？”
    “吃！”
    “当然吃！”
    ……
    饭后，江来牵着林绾的手，在医馆附近散步。
    “近些天，鬼子好像安静了。”江来抬头，看向漫天星空。
    “总觉得鬼子在谋划什么。”林绾感叹，“不过，难得有这么些日子的安稳。”
    “是啊，下个星期，我会很忙。”江来看向林绾，“米国那边来的专家交流团，和日本的专家交流团，同时到了。”
    “这么巧？”林绾瞪大眼睛。
    “嗯。”江来点头，“所以，我怀疑鬼子是有预谋的，而且根据伯恩教授的说法，日本商人还给学院捐了资金。”
    林绾疑惑起来，“鬼子想讨好你？”
    “现在才想要讨好我，是不是太晚了？”江来表示，这种讨好，其实没有意义才是。
    “总比没有行动来得强。”
    江来皱起眉头，“也有这个可能，不然，若是有其他目的，不需要往学院捐助资金。”
    “是啊。”林绾也表示赞同，“那么问题来了，我们江大医生，会接受他们的讨好吗？”
    “你觉得呢？”
    “不会。”林绾摇头。
    而江来，则是思考起来。
    战争，不可避免。
    而他，也不会退出上海。
    一旦他接受了伤兵们，肯定是不会走的。
    而上海滩，作为远东国际化的都市，有着这么多老外，对于战俘，也不会做得太过。
    但是，如果留在上海……意味着就得跟鬼子周旋。
    光是这么想想，江来就觉得很难，别看电视里谍战剧演的帅气，真实情况，可比那危险多了。
    不过，是时候安排林绾他们一起后撤了。
    一个老师，在后方，能发挥更大的作用，传承知识和文明，那才是未来的希望。
    想到这里，江来的眼神里就多了许多其他的情绪，看着林绾。
    林绾被江来牵着手，继续往前走着，只是，突然觉得江来有些沉默，转过头，就对上了江来那复杂的眼神，让她心头一颤，“你……干嘛这么看着我？总觉得，你这眼神里，带着很多很多的悲伤。”
    江来露出一个笑容，摇摇头，“没有。”
    “嘴巴说话会骗人，但是眼睛不会。”林绾停下了脚步，与江来面对面站着，“我知道你有秘密，但是我不会问，因为我会等你告诉我。”
    “如果你觉得，这个秘密说出来会影响到大家，那就不用说。”
    “但是，你得知道，我们马上会结婚，夫妻一体，什么事情应当共同承担，我不是那种柔弱的女人，我能做的，超乎你的预料，你知道的。”
    江来目光微闪，即便如此……他也并不想让对方冒险。
    见到江来的眼神，林绾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笑笑，也没有再说什么。沟通这事儿，总得一步一步来，一蹴而就的，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事。
    她有足够的耐心。
    ……
    清明时节雨纷纷。
    这句话，放在南方还算准。
    可放在北方，就有些难说了。
    江继开如愿以偿的开启了一个实验团，成为了代理团长，装备后勤的资金由他一人负责。后勤部分，养殖业已然开启，种地大业也没有耽误春耕。
    简单来说，这个团！他说了算！
    把原本的一营给完完整整的带了过来，还就地招兵，大半个月，好不容易招满，资金就已经去了大半。
    安家费这东西，他不会不给。
    干的都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活儿，他不会那么没有良心。
    至于训练，总结一句话：只要练不死，就往死里练。
    他很清楚，若是北平这边与鬼子开战，那面对的，就是鬼子的关东军！
    关东军，那是鬼子精锐，其军事素养，可比正常国民革命军要高得多，更别说，对方的飞机大炮齐全的很。
    本就在装备上不如对方，如果训练上还不拼命，那才是真正的送命。
    近一个月来，他觉得自己的体能都恢复到了原来的水平，甚至还有超出。
    “少爷，吃饭了。”冀思忠看了一眼手表的时间，对着江继开道，其实……他很担心，这样练下去，会不会把人的身体练垮。
    毕竟，不是每个人的身体底子都这么好。
    但后来，他发现，自家少爷竟然还给这群士兵们准备了热水澡……
    于是，练完后，吃完饭，稍事休息，还能开开心心的洗个澡，营地里比其他部队都干净……也是让他没有想到的。
    “嗯。”江继开又加了十个俯卧撑，这才站起身，吹了口哨，“吃饭！”
    “哦！吃饭！”士兵们欢呼，真的，每天撑着他们继续下去的动力，就是这顿饭了……
    别的不说，每天的晚饭，都是有肉的！
    这伙食，那比家里都强！
    白饭管饱！
    所以，训练得再累，他们都觉得能撑下来，更别说……晚上还能洗澡！
    这个少爷团长啊，什么都好，就是太爱干净了！
    他们一群人都是泥腿子，弄这么干净，他们自己还有些不适应呢。
    江继开可不管这么多，这建议，还是江来给的呢。
    自家弟弟好歹是医生，一些体能训练的方式以及训练之后的放松恢复，都给了建议。
    甚至，他还从自家弟弟给的瞎画的手册上，看到了反坦克锥……
    他追问，自家弟弟则是说，他在米国的时候，曾经在米国人的军队里给人看过病，所以看到过，就记了下来。
    实际上，江继开是真的不清楚，自家弟弟到底还学了些什么东西……这么杂，这么多，他是怎么做到记住的？
    果然，在学习方面，他是真的比不上自家弟弟。
    想到这里，江继开就是一阵心酸……

 224.余医生，你也不能这么说我张某人吧？（

    可无论江继开心酸不心酸，他都对自家弟弟给的那本瞎画的手册给予了高度的认同与评价。可以说……这本册子上记载了一些奇思妙想，可以大大减少对付敌人的成本，只是对他来说，实施起来会比较难。
    当然，这不影响他去尝试。
    今天的晚餐，是萝卜炖肉加上不限量的肉汤。
    光是闻着肉的味道，士兵们都已经忍不住了，训练的那些疲劳，早就丢在了脑后，完全想不起来。
    “少爷，咱们收上来的大猪仔，还有三十头了，剩下的都是小猪仔……真的要出栏，还得等不少时间。”冀思忠看着碗里的萝卜炖肉，叹气。
    江继开喝了一口汤，点头，“嗯，不要紧，现在的人，大多数人身体底子比较差些，这些日子多补一补，也能强一些。”
    冀思忠无奈，是了，自家少爷是从不为钱担心的，当然，也的确是不需要担心。
    他相信，这个团这样训练下去，必然是能取得战果的，到时候，不论是中央也好，还是29军这边也好，都不好意思让江家独自负担军费……
    只是，这每日的消耗，看得他都心疼。
    “你啊，也不必担心。”江继开笑着，满是无奈，“真以为，我只会问家里拿钱？”
    冀思忠没有回答，很想说，难道不是吗？
    “不……我还会和其他人拿钱。”江继开颇为淡定。
    北平啊，富人还是多的。
    总不能，一分不掏啊！
    宋司令不敢，不代表……他不敢啊！
    ……
    上海，阴雨。
    “恩格尔，我们到了，这里……就是上海了！”下了火车，福思曼看着这纷纷的细雨，撑起了伞，“气温，比北边上升很多了。”
    “是啊，不过，感觉很是潮湿的样子。”恩格尔牵着自家女儿，点头。
    对于未知，她既是期待又是担心。
    她期待自家丈夫所学所创，能在这里一展所长，但又担心，若是不如意，则生活困苦。
    “不用担心。”福思曼笑着，“我相信那个华夏医生，这一路来，我们听闻了他的无数事迹！不论是断指再植，还是创伤后皮肤移植，再或者是心脏手术……他都创造过奇迹。这样一个人，我相信，他会需要我！更何况，华夏不会排斥一个医生！”
    “不，华夏不会排斥两个医生！”恩格尔笑着指了指自己。
    “哈哈哈哈！”
    突然，福思曼听见了一些讨论。
    “今天鬼子专家交流团和米国佬的交流团会一起到，报纸上说啊，都是和咱们江医生学习来了！学习怎么在心脏上动手术呢！”
    “能教给他们？”旁边有人不屑，“咱们和洋人买东西的时候，那叫一个死贵！洋人现在想学，总得交学费吧！”
    “你还真别说，鬼子交了！”又有人插嘴，“鬼子啊，往圣约翰的医学院捐了钱了！还不少呢！你们说，这是不是学费？”
    “哈哈哈，痛快！”
    “不过，即便交了学费，我也觉得，不能就这么随便教给他们吧？不然，咱们江医生的技术不就不是独一无二了？”
    “可咱们上头是欢迎人家来学习的，你们能让江医生咋办？”
    “对啊，这交流学习……上边儿都已经答应了，江医生只是一个大夫，他能拒绝吗？”
    “真是为江医生感到不公！上头这卑躬屈膝的模样，真是，迟早把华夏都败了！”
    “哼，顾先生如今都被派往他国做大使，咱们这儿，可再没有像顾先生那样脊梁的外事官了！”
    福思曼略思忖了一番，他虽然不能全部听懂，但是大概意思他明白了，有两个专家交流团今天就要到同仁去交流。
    真巧啊，福思曼不得不感叹，没有想到，行程中临时抱佛脚学的汉语，也在这个时候发挥了作用。
    “恩格尔，我们走，先去找地方住下。”
    “嗯。”
    ……
    同仁。
    “真是应了杜牧的那句诗了。”站在窗边，江来感叹着。
    “怎么突然还感叹起来了？”余温失笑，“今天，可是两个专家团到来的日子，你还有空感叹啊？”
    “他们来归他们来呗，我感叹归我感叹。”江来摇摇头，“哎，想想就头疼。”
    “头疼啥。如今，日本和米国同时派出医学专家交流团来同仁，和你江大医生交流的消息，已经传得满世界飞了，你看看医院外面，有多少是支持你的人！又有多少家报社记者已经把医院门给堵了！杨大勇和新招的保安们根本都忙不过来！”余温指着楼下，无奈笑着，但看向江来的眼中，也满是欣慰。
    是的，这样的情况，这些年来从未出现。
    一直以来，都是华夏与洋人学习先进的技术，都是华夏人低声下气，什么时候，是洋人来学习了？
    国人，又如何能不骄傲呢！
    所以，他内心也是欣喜，这是长面子的事儿！
    “头疼啊，怎么少说一些，让他们多出些钱。”江来笑眯眯的道。
    “合着，你头疼怎么坑多一些是吧？”余温哈哈大笑，“可以可以，这样，需要我配合的话你及时说。”
    “嗯，你呢，得当个坏人！”江来表示，的确是得一个人唱红脸，一个人唱白脸，不然，怎么从老外手里获得资源？
    至于鬼子，捐给学院那些钱，可远远不够。
    他想要的，更多。
    “哎呀，江医生，你还在这儿啊！走走走，咱们该出发去码头了！”张副市长找到江来，满是着急。
    这两个外国专家团来，忙的，可不仅仅是江来这群医生，更是他们这群官员还有巡捕们。
    上头叮嘱了，要保证两个交流团专家们的安全，做好后勤和衣食住行的保障工作，不能出些意外，要是专家团的人在这期间出了意外，那很是容易引发外交事故的。
    “张副市长，您别急，时间还早呢。”江来看了一眼手表，是啊，才早上8点半呢，是真的不急啊。
    两个专家团，鬼子的是接近11点才会到，米国的是要下午2点左右才到。
    要让他这样跑去接小鬼子，那他还真是不太乐意的。
    人家既然是来学习的，那他这当老师的，何必这么低三下四？
    “是啊，张副市长。在这场交流之中，我们江医生，可不比他们地位低的。”余温也皱起了眉头，提醒，“我们虽然要保证对方的安全，要有完全的礼节，可也不能过于弯了腰，您说是不是？”
    张副市长瞪大眼睛，一只胖胖的手指了指余温，气急，“你……余医生！我尊重你是联勤医院的外科主任之一，可你也不能这么说我张某人吧？”

 225.好香的茶！（求订阅月票）

    张副市长，全名张宗岳，今年四十又三，也是上过大学的人，如今就差被余温指着鼻子骂，他也是气急了。
    当副市长这些年来，受市长的气，受一些富商的气，又受洋人的气，没有想到，今天在这里，还受了一个军医的气！
    气得他真的是整个人都要哆嗦了。
    余温微微摇头，“所以，张副市长，您也淡定些，现在去码头，太早了。”
    张宗岳气了好一会儿，才呼出一口气，一屁股在沙发上坐下，“江医生，您就不管管？”
    “张叔，论公，我喊您一声市长，论私，我喊您一声叔。”江来转过了身子，背靠着窗户，对着张宗岳，“我知道您担心，但是啊，咱们这儿去码头不过20分钟的事儿，您现在去……干等着吗？淋雨？那不就是把咱们华夏人的脊梁骨打碎了往泥里踩吗？您让市民们怎么想？您真的认为这个举动，合适吗？”
    “米国的专家团还好说，我毕竟曾经受学于他们，有着一层相对特殊的关系，可日本人呢？咱们的东三省现在还在他们手上呢！冀北几乎也落入了他们的控制！四年前29军的大刀队，可是拿大砍刀把鬼子挡在关外的！死了多少人？”
    “还有，旅顺大屠杀！”余温补了一句。
    张宗岳黑了脸，“那照你这么说，八国联军那会儿……谁都不是好鸟！老子也是从那个时代过来的，怎么，现在还得被你们这群小年轻说？”
    “所以啊，张叔，现在去码头，不合适！”江来轻咳一声，“先前顾先生拒绝签字，那现在，也可以有张市长不畏列强啊！”
    张宗岳：……
    半晌，张宗岳才失笑，叹气，“好的坏的，全让你说了，我还说什么？”
    “我会不知道你们俩说的这些吗？可万一……日本人要真在上海出了事儿，那关乎的不仅仅是我的乌纱帽问题，更是两国的和平问题！民间对日本仇恨由来已久，当然，我也很讨厌他们！”张宗岳也说了自己的理由，“这么多土地被他们占着，我很清楚咱们必有一战！可是，咱们准备好了吗？”
    “咱们的军队，连装备都还没换完呢！”
    “你知不知道，上边儿是千叮咛万嘱咐，此次交流绝不可出现任何意外，我更是清楚事情的严重性……不然我何至于此？”
    “张叔，鬼子在上海，不是没有布置的。”江来摇摇头，“他们虽然可能会想要挑起战争，但是不会拿专家团这些专家们的命来冒险，除了他们自己的护卫，还有几大区的巡捕房联合维持秩序和保卫安全，您真的大可不必担心。”
    是的，江来并不觉得，鬼子这次要玩花样。
    如果要玩花样，就不会给学院里捐钱了。
    这个举动，让他完完全全的确定，鬼子不想玩儿花样，反倒是……真的另有目的。
    他回想起，他来这个时代之后，与他接触的鬼子的种种举动……就能猜到些眉目。
    如果说，山中泉子想要感谢他是因为医生救了病人，那么，此前岩河小太郎在他哥大婚之日上门拜访，就真的是想要和他们江家建立关系的意思。
    只是，无论是他还是江家，都拒绝了而已。
    甚至，还因此差点儿引发一场贸易战……
    上个月，他和自家老父亲交流过岩河小太郎事件，才清楚，那次的各种降价以及初期的手段，不过是最容易让人得知的而已。
    他那老父亲的野心，可不仅仅是一个岩平会社，可惜，岩河小太郎的死，让这事儿不了了之。
    知道这事儿，他还有些尴尬，但一想到那三具浮尸，他就觉得没有什么后悔了。
    这样的人，该死。
    上海这个地方特殊，哪怕是淞沪会战开始，租界也是安全的，否则……也不太可能有八百壮士的故事流传下来。
    战争初期，鬼子对西洋各国还是有所顾忌。
    而现在，更不用说。
    更何况，鬼子这次是摸准了米国专家团的时间一起来的，其心，昭然若揭。
    寻思着就是，你要么都不教，要么，都教！
    江来倒是没有想着藏私，因为战争就这么些年，到时候发展比拼的，不仅仅是军事，华夏也需要机遇。
    更何况，他可是带着21世纪的技术回来的啊。
    在这方面，哪怕这个时候交给他们现在的技术了，他照样有办法吊打对方啊。
    而张宗岳，听了江来的话，眉头也总算是疏解了许多，“希望吧，咱们老百姓，对鬼子有恨的，不在少数……”
    “租界内，少。”江来摇头。
    全面战争还没开始，华夏百姓虽然不喜欢鬼子，但也还没到对他们喊打喊杀的地步。
    “也是。”张宗岳呼出一口气，“好了，我来这么久，连茶都没有一杯的吗？”
    江来失笑，从抽屉里拿了茶叶，“这可是从我爹那儿顺来的好茶，张叔喝点儿？”
    “喝！”张宗岳点头。
    余温也笑了，这张副市长，也是有他的道理的。
    不过，这位年纪比他和江来长，显然，做事情顾虑就比他和江来要多得多。这个时候，他不得不感叹，梁启超先生的少年中国论，真是名言至理。
    “别忘了我的啊！”余温笑笑。
    “知道了。”江来表示认命，“都盯着我的茶呢！”
    “不然呢？你自己又不喝的！”余温表示理所当然，他太清楚江来的习惯了，那是每早一杯咖啡，还是连糖和牛奶都不加的苦咖啡，江来办公室里，用得最多的就是这一台咖啡机了。
    江来笑笑，也不说其他，便给两人准备起茶来。
    还未泡好茶，办公室门再次被推开，却是伯恩教授带着学院的巴顿先生过来了。
    “教授，巴顿先生？”江来有些疑惑，不太明白这两位在这做什么。
    “老校长来了！”伯恩开口，“你一会儿说话注意些。”
    江来微愣，老校长？卜舫济老校长？
    “没错，江医生，你说话稍稍收敛些。”巴顿也赶紧点头补充道。
    江来失笑，点头，“嗯。”
    还未说些其他，就发现一名老者穿着长褂，走进了办公室。
    “嗯，好香的茶！”

 226.虚与委蛇，这个词你应当知道（求订阅月

    老者精神矍铄，身板笔直，眼神已经看向了那刚倒进开水的紫砂壶内，“好香的茶！”
    江来笑笑，点头，“嗯，我父亲珍藏的好茶，校长要来一杯吗？”
    “哈哈哈，那可不能错过！”卜舫济老校长是丝毫不客气，一屁股在江来对面坐下，而后才注意到办公室里还有一个政府官员，“哦，张副市长？”
    “卜校长。”张宗岳自是笑着站起身打了招呼，这位，资历什么的也可比他强多了。
    圣约翰大学的老校长，当然，现在依旧是校长。
    要知道，学校初创时，教程只限于中学，校舍亦很简陋。经过他精心擘划，30年间资产增加了200万银元，校园从84亩拓宽到228亩，先后建造15幢大楼、28所住宅，有宿舍楼、教学楼、办公楼、大礼堂、图书馆、博物馆、实验室、交谊室等，课程也不断完善，设有神学院、医学院、文理学院和土木工程学院等。
    而他本人，不仅是圣约翰的校长，这个时期也给学生们授课，还担任着sh公共租界工部局教育委员会会长、皇家亚洲学会会长等职。
    “坐吧，别这么客气。”卜校长的中文还是很不错的，见到有其他人在，也没有非用英文交流。
    江来则是看着这一幕，觉得好笑，刚才，张宗岳在他和余温面前还一副大佬的样子呢，这会儿却是乖巧了起来，不过，他也没有戳破。
    又从柜子里拿出了一套茶杯，他是没有想到，此前江继开随手给的一套茶具，竟然是派上了用场，一直以来，他以为在医院，一杯咖啡就可以走天下了。
    事实上是，有备无患。
    “江来，我知道你，当时你毕业，我记得你是最优秀的那个，所以，是我给你拨穗的。”卜校长看向了江来，笑着聊道。
    江来也笑笑点头，“嗯。”
    “但我没有想到，又一个被我拨穗的小家伙，成就了自己的一番事业啊！这么多学生之中，你是最特别的，因为你的职业，是全人类最不可或缺的，好好加油，它造福的，是地球上的所有人类。”对于江来，卜校长还是希望他能更进一步的。
    至少，作为校长的他，知道现阶段的医学其实并不能解决所有的疾病。
    江来这天才绝巘的表现，让他升起了许多期待，就目前来说，还未有一个华夏人能做到这样的地步。
    对于华夏，他向来友好，希望它早些摆脱现在的困境。
    他喜欢华夏，这么多年来，他越发觉得华夏的文化历史足够有韵味。
    所以，当他看到江来，期待也就更多一些。
    “我知道的。”江来认真点头。
    “我今天会来，主要是想见一些老朋友。”卜校长感叹，米国专家团的名单，他早就拿到了，是啊……他在华夏这么多年，当然有许多老朋友遗失在了米国，“所以，你就忙你自己的，不用管我。”
    “好。”江来应下。
    看着满头银发的这位老者，还是颇为尊敬的，如果不是他，圣约翰也不会发展到现在的程度，或许，后世就没有了那么多知名的专业和学校了。
    一旁，张宗岳见到江来这从容不迫的模样，倒是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这小家伙……深藏不露。
    又看了一眼旁边的余温，这位……似乎也有依仗。
    就他，是受气包！
    可很快，他就看到江来开始倒了茶，在这里，他并没有看到什么奇奇怪怪的讲究，泡好的茶，直接从紫砂壶中倒入茶杯，而后又一一分给他们几个人。
    卜校长很是开心的接过一杯，先是又闻了一波茶香，满脸的享受，才轻轻的抿了一口，品味半晌，才睁开了眼睛，“这是真的好茶！”
    见此，江来自然是笑着，把剩下的茶罐往卜校长前边儿一放，“我就只有这些了。”
    卜校长哈哈大笑，“那我就不客气了！”
    收学生的礼物，他向来没有太多负担，当然，这也得分人。
    若是家庭贫困些的，他是万万不会收的；而江来，明显不是这一波，这些茶，对他来说可有可无。
    一旁，伯恩有些惊讶，他是没有想到校长对江来的态度如此友好，也见识了江来这强大的交际能力……
    而巴顿，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他进屋子闻到茶香的时候，就想着，今日校长或许又要收一罐茶叶了。
    “校长当然不用客气，授业之恩，不敢忘。”江来笑着答，虽是笑着，可语气却是相当认真。
    原主中学时期，便是在圣约翰的中学部就读的，这位老校长，当时还管着中学部，所以上过不少老校长的课。
    卜校长依旧笑眯眯的，却是放下了杯子，“我知道你在烦忧日本专家团的事情，你肯定也疑惑为什么学院要接受对方的捐款。”
    江来点点头，“嗯。”
    “你要知道，你的祖国华夏，如今实在是太弱小了，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都不应该拒绝。”卜校长看向江来，认真的解释，“我知道你不喜欢日本人，很多华夏人都不喜欢日本人，更何况，我也不喜欢他们，但是我不拒绝的原因，是因为，我认为这份捐款能更好的为学子们发挥作用，为华夏的教育事业添砖加瓦。”
    这一点，江来还是赞同的，就像他现在，也是在想尽一切办法联合资源。
    “这么多年，我相信，中日两国必然会有一战，但是在开始之前，减弱对方的力量来增强自己，难道不是一种很好的手段吗？虚与委蛇，这个词你应当知道。”
    江来点头，“嗯，谢谢校长。”
    卜校长见自己的目的达到了，也就继续喝茶了，这个学生，看着不近人情，但实际上，还是很通情达理的，最重要的是，能够听取他人的意见。
    实际上，因为接受了日本商人捐款的事情，学校里学生们还有不少反对的，就差在学校里游行了。当然，学生们年轻气盛，他是能理解的。
    只是，他眼前的这一位，其实也很年轻了。
    过了年，不过25啊！
    见到华夏有兴起的希望，他是打心眼儿里高兴。
    见到自己的学生能有这样的成就，他更是开心。

 227.高木领事果然料事如神（求订阅月票）

    时间，就在这闲聊中，这么过去了。
    9点30分，江来才在张宗岳的不断催促下，穿好了外套，往外而去。除了杨大勇，江来没带其他人，他觉得去太多人，也过于给日本这支专家团面子了。
    “你一个人，也真是敢……”张宗岳张了张嘴，他好歹还带了外事处的好几个官员呢，日语……他的确也听不懂，不带不行。
    “有什么不敢的？都是学医的，不在意这些虚礼才是。”江来只是笑着，并不在意张宗岳的话，其实，不是不在意虚礼，而是他现在根本不想给对方这个礼。
    若不是老校长那句话，他其实还想借故去手术的，让张宗岳接一下就可以了。
    但是在老校长那句话提醒之后，也让他思维转了几转，既然他不打算撤离sh，为了能更好的完成自己的目标，的确是要适当的接受对方的好意。
    否则，对方只会除自己而后快。
    “虚礼？”张宗岳失笑，“对方在意的就是虚礼！人家都给你们学校捐钱了，你还想怎么样？”
    江来耸肩，“所以，我来了，我个人出场费还是很高的。”
    张宗岳：……
    副驾驶，杨大勇噗嗤一声笑了，他觉得江来说的很对，江医生的出场费当然很高。
    ……
    码头上，一艘巨大的客轮已经靠岸。
    “贵至教授，我们到了啊，这里就是华夏了，我原以为，我不会来到华夏呢，没有想到，第一次来华夏，竟然是来学习的。”丸田广介看着岸边人头涌动的样子，竟感受不到与国内太大的差别。
    “我也是没有想到的，我原来一直想着，我们可以向英美学习，却没有想到……来到华夏学习了啊！”樱田贵至眯了眯眼睛，他很想知道，华夏那个名叫江来的医生，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能让他们这些各科的教授，远渡重洋。
    “切，两位教授也太谦虚了，现在的华夏，怎么和我们大和帝国相比？更别说是医术方面！我一定会拆穿那个华夏医生的把戏的！”旁边，一名年轻人不屑的道，木岛修宏可不觉得，江来真的能做完那个心脏手术，搞不好……开了胸又给关回去了！
    樱田贵至眼神不动，表情也没有变化，他可不觉得，如果这事儿是假的，上头会让他们来华夏学习，而是早就派人戳穿这件事儿了。不过，年轻人的心思他能理解。
    江来同样年轻，却已经是闻名世界的外科医生了。
    而木岛修宏，说起来年纪还比江来大上几岁，却是刚工作没几年，还没闯出个什么名头来呢。
    “修宏君，可千万不要这么说。”丸田广介摇头，“我们来，是带着任务和目标的，既然带着这份任务和目标，那就意味着这事儿就是真的。”
    “丸田教授说得对。”此时，又有一人开口，“我虽然也持有一定的怀疑，但我不觉得这件事能作假，毕竟，不论是米国的记者，还是英国的记者，都已经求证过了，据说，还全程像拍电影一样的拍了下来。”
    “和泉医生说的没错。”丸田广介感叹，有些东西，是真的没法作假的。
    他们这群人，最清楚，救人……是做不了假的。
    木岛修宏的话，当然也只是气话。
    “只是，我看码头上，好像有很多巡捕维持秩序，那边是高木领事，他在等我们。”丸田广介指着码头上的情况，“高木领事实在是太客气了啊。”
    “是啊。”
    “没错！”
    几人身后，又有一些人开口。
    丸田广介也不在意，这些日子在船上，他基本上就是这么过来的。
    别看他们一群十几个人都是专家，可专家里头，也分高低。他与樱田贵至同为东大的教授，可偏偏，樱田贵至是总负责人，而他则是副手。
    不过，虽是副手，比起他身后这几个人，身份还是要高出不少。
    在他们大和帝国，还是很讲究身份等级的。
    ……
    “力也，交流团的事务，你需要全权对接。”高木领事还是叮嘱着自己的侄子，“这些都是你的前辈，万万不可怠慢。”
    “叔叔，我明白的。”高木力也自然明白，其中一位，还是他大学时期的老师呢，他内心其实相当雀跃。
    “住宿方面，华夏政府虽然要安排地方，但被我拒绝了，我觉得，没有什么地方是比我们自己的地方更合适的，总不能，让专家们刚来就感受到思乡的情绪。”高木领事笑着，在sh，他们日侨经营区也有许多年了，很多风俗，依旧传承自国内。
    他相信，会让这群专家团们宾至如归。
    “叔叔说得对。”高木力也自然赞同。
    “只是，今天渡边君竟然没有出现，此事是他提的，我还以为，他会和我一起来迎接呢。”高木领事看向轮船上下来的人，光是看仪态，他就知道，前面那群，便是他要等的人了。
    “渡边先生大概还有其他事要忙吧。”高木力也倒是不在意，于他而言，渡边和他们完全不是一伙儿的。
    “欢迎！樱田教授、丸田教授、和泉教授……”高木领事见人已到了近前，用着日语，一一喊出了这群专家团诸位的名字，并且很客气的加上了教授、医生等的称谓。
    这种时候，能见到国内来人，让他觉得无比亲切。
    实际上，这群人作为交流团，还带着些其他任务。
    而他作为驻华领事，当然是需要知道的。
    “高木领事，客气了。”樱田贵至微微点头。
    在国内，医生向来是一个清贵的职业，更何况，他们都已经是大学教授了，更是不比政府官员要低一等。
    “很高兴诸位能来！在异国见到故乡人，华夏有一句话，叫做他乡遇故知，乃是人生一大喜事！”高木领事继续笑着，“这位，是高木力也医生。”
    “樱田教授！你好，我是高木力也，东大医学院1935级毕业生，有幸见过您在手术台上的风采！”高木力也一个鞠躬，“此次，将由我为诸位教授、医生安排接下来的诸多事务。”
    “麻烦力也君了。”樱田贵至满脸的笑容，语气和蔼，是啊，能在这里见到学生，也的确有着一股亲切感。
    “高木领事，华夏方面，没有派人来吗？”丸田广介皱了眉头，是的，他没有在附近看到迎接他们的华夏人。
    “江来医生，应当一会儿就到了。”高木领事笑笑，心里已经在骂江来自大了，竟然这个点了人都还未出现，也实在是太不尊重他们了。
    “高木领事果然是料事如神。”一句英文传来，却是让众人转了目光。

 228.我们要以德服人（求订阅月票）

    迎着对方这么近二十号人的目光，江来是怡然不惧，身子笔直，脸上带着没有温度的笑意。
    “高木领事，这就是江来，江医生。”张宗岳瞪大眼睛，赶紧开口，而后，外事处负责翻译的官员便把这话给翻译成了日语。
    “所以我说，高木领事神机妙算。”江来依旧用着英文。
    “江医生？”高木领事愣了一下，但随即也笑了笑，“你好，江医生，真是久闻不如见面！不必用英语，在下不才，还算熟悉汉语，可以为诸位教授做此翻译。”
    说完，高木领事便也对着专家团们介绍了江来的身份，用的，当然是日语。
    樱田贵至走上前两步，探究的看向江来，笑着，也用起了英文，“高木领事不必翻译，我等虽不通汉语，但英文总是会的，江医生曾留学米国，那更是不在话下。”
    “你好，江医生，很高兴见到你，在下，樱田贵至，区区东大教授，东大附属医院的外科主任，名誉院长。”
    “你好，樱田医生，我也很高兴见到你。”江来见对方很开心的接过了英文这茬，内心也舒适不少，他实在是不太想听到日语，但这也并不妨碍他阴阳怪气，“不过，在下的头衔以及学术上的成就，就比不过樱田医生了，临床经验，更是远远不及，也就只能做个心脏手术。”
    樱田贵至：……
    张宗岳以及几名外事官：……
    “江医生！请你的态度放尊重一些！”高木力也自然也是能听懂英文的，他听出了江来这话里的阴阳怪气，当然忍不住要为樱田贵至争口气。
    “啊？我说什么了吗？”江来装着无辜，随即笑笑，“好了，诸位远道而来，希望最后真的能学到些什么。”
    “啊，对对对！”张宗岳汗都要冒出来了，这江贤侄，火气也太大了。
    不过，年轻人火气大，他也能理解。
    但是，不要这么刚啊！他很怕的！
    “我们准备了午餐，若诸位教授不嫌弃……”
    “不必，我们已经为教授他们准备了午餐。”高木力也沉声。
    “那就好。”江来点点头，随即转身离去，“大勇，走了，回医院了。”
    “哎。”杨大勇自是应下。
    江来暗自摇头，虽说清楚虚与委蛇的道理，可在见到那老鬼子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他也是气不打一处来，想到他面前摆这个谱，那也得先看看他现在脚下站的地方，姓甚名谁！
    他觉得，鬼子真想学啊，那他一开始预想的价格啊，不够了。
    于是，所谓的迎接，自然是不欢而散，也就剩张宗岳带着外事处的官员缓和气氛。
    “江医生，您刚跟那老鬼子吵起来啦？”杨大勇听不懂英文，但是光是听那语气，就知道两拨人在刚。
    “怎么可能？我是那种会跟人吵架的人？”江来笑着摇头，“我们要，以德服人！”
    “以德服人？”杨大勇疑惑，“您要和他们讲道理啊？”
    “是啊，无理不行嘛。”江来点头，心里却是在想着，跟对方要多少钱合适。
    ……
    “真是一个年轻气盛的小伙子啊。”丸田广介看着江来离去的背影，眯了眯眼睛。
    虽说他不服樱田贵至当主负责人，可在华夏的土地上，他们就必须团结对外，只是……这个外，偶尔也可以借用安一下内。
    “实在是太没有礼貌了，没有想到，泱泱华夏，所谓礼仪大国……也就这般模样罢了。”木岛修宏忍不住道了一句。
    “礼仪，也是分对象的！朋友来了，自然是以礼相待！”外事处一名年轻的官员，也忍不住用日语回了一句。
    张宗岳瞪了这个小年轻一眼，又赶紧赔笑。
    高木领事则是看着这一出闹剧，不在意的笑笑，虽说刚才不太愉快，但是就现在看来，这位江医生，除了在医疗方面成就突出之外，为人处世，还相当稚嫩啊。
    这样的人，要拿下，还是会相对容易一些的。
    至于刚刚那个华夏外事官，不用他出手，这位张副市长就会直接边缘化此人。
    在华夏，这样的事情，他见得多了。
    “好了，我们先走吧。”高木领事笑笑，仿佛刚才的事情也没有发生过，“张副市长，今日麻烦你了，不过，按照行程安排，我们会在明日正式拜访同仁医院。”
    “好，我一定带到。”
    ……
    江来开着车，今天在见到这一行鬼子之后，的确验证了他的猜想，鬼子……已经不想和他敌对了，大概……
    得益于他的身份：医生！
    一个医生而已，的确是掀不起多大的浪花的。
    这一点，江来自己也清楚，他只是想救人，并不想打架。
    但是对方的团队很有意思啊，站在樱田贵至身后的那个小胡子鬼子，很明显是希望樱田贵至提一下他的名字的，可后者并没有这么做。
    的确，在鬼子国内，阶层，也是一个古老而又分明的存在，这一点，无论那个地方，都是一样。
    想来，那个小胡子鬼子，应当是副手一类的人，嗯，也能利用一下。
    “江医生，你说要以德服人，要和鬼子讲道理，可鬼子的道理，和俺们的，能是一个吗？”杨大勇见江来心情不错，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他是原来的东北军一员，对鬼子当然是没有好感的。
    在他看来，鬼子这样的国家和所有鬼子，都是坏的。
    “当然不是一个，这个时候，就得比谁拳头大了。”江来笑着解释，“怎么，你有没有兴趣和他们比一比拳头？”
    “有啊！”杨大勇眼神都亮了，“能让俺揍鬼子？”
    “那倒不至于，这些天，你就贴身跟着我，万一有鬼子要冲我动手，你直接揍，最狠的揍，别客气。”江来如是叮嘱。
    “哎，好勒！”杨大勇便开心的应下了。
    江来见此，也是失笑了笑，想要让鬼子掏钱，光给他们一些资料，也不太够的。
    ……
    “恩格尔，这里就是同仁了，我看到对面有个旅馆，我们先住在那里吧。”福思曼接过自家妻子手里的行李，呼出一口气来。
    没有想到，这就到同仁了。
    病人……好多啊！

 229.推造影室（求订阅月票）

    经历了早上那样一波，鬼子自然没有再来触霉头，反而是对高木领事的安排赞不绝口。这些天，这群人都是在船上度过的，能在下船靠岸之后就受到这样悉心的接待，自然是满意的。
    不过，席间，他们还是聊到了江来与同仁。
    “高木领事，你在华夏的时间最长，就你所知，那个叫江来的医生在圣玛利亚做的心脏手术，是真的吗？”木岛修宏皱着眉，看向高木领事，问出了自己疑惑许久的问题。
    原本，他一直觉得这事是假的，即便身边这些人都不觉得这件事是假的，可今天在见到过江来之后，他突然怀疑起了自己之前的判断。
    “是真的。”高木领事点头，“首例的心脏手术，不仅是有照片的，更有全程录像，录像存在圣约翰大学的图书馆内，暂未对外公开。这件事，也是我们的商人去圣约翰的时候，才知道的。”
    木岛修宏沉默了，不，他得眼见为实！
    “那不知我们是否可以观看？”丸田广介随即也问出了声。
    “不知道，但想来，即便要观看，也得与江来医生说一声，诸位教授可能不知道，这位江医生，可不仅仅只是一个医生。”高木领事随即介绍起江来回国后做的这些事来。
    “也就是说，他用断肢再植的相关技术，整合了申城的医疗圈子，成立了市急诊医疗队？还捐款从法兰西购买了无数医疗设备？”
    “不错。”高木领事点头，“而在申城，不仅仅只有华夏的医生。”
    “原来如此。”樱田贵至笑笑，“不过，这位啊，还是年轻了些。”
    “是啊，年轻了些。”高木领事也赞同樱田贵至的判断。
    “不过，我们既然来了，也是诚信交流的。”樱田贵至随即又道，“明天正式拜访前，还希望高木领事为我们介绍其他人。”
    “这是当然。”
    一旁，高木力也则是皱起了眉头，好吧，这些人聊天，他的确是没有办法加入。
    身份地位以及年资，摆在这里了。
    “力也君，在华夏多久了？”樱田贵至亲切的看向高木力也，语气和蔼。
    “刚来半年。”高木力也随即坐直了身体，认真的回答。
    “觉得华夏如何？”
    “在申城，只觉得虚假得很，分明……国家都快没了。”
    “哈哈哈哈！”
    场内，多数人大笑。
    而木岛修宏听了这话，则是皱了眉头，看了一眼高木力也。
    ……
    江来回到同仁，和老校长以及伯恩教授这群人一起吃了午餐，就在医院食堂吃的，老校长吃的还挺开心。
    “码头上，没发生什么事儿吧？”卜校长随口问了一句。
    “没什么。”江来点头，表示没什么，不过就是一些口角之争罢了。
    卜校长于是点点头，“继续保持。”
    “好。”江来觉得，必须继续保持，不继续保持，坑不来钱啊。
    “江医生，有一个德国医生找你。”余温表示，他并不是想打扰江来吃饭，只是……人家就堵在急诊参观呢。
    “德国医生？”江来惊讶，“非官方的？”
    “嗯，非官方的，据说是自己来的。”余温表示他得到的信息就是这样，而且，这德国医生还给急诊的这群医生们上了一课。
    一个腹胀的很厉害的病人被救护车拉了进来，按照常规流程，需要问一下病史，可病史还未问完，他就判断出是尿潴留了。
    于是，一根导尿管进去……病人顺畅了，也舒服了。
    “好，麻烦他等一等。”江来点头，表示知道了这事儿，看了一眼老校长，随后道，“校长，教授，我吃完了，就先过去处理事情了。”
    “去吧。”卜校长表示江来真的是孺子可教了，这样的学生，他还是很喜欢的。
    江来也不见外，把最后的几口饭扒拉完，就跟着余温走了。
    余温这才把在急诊发生的事情给说了。
    江来还是有些惊讶的，目前急诊的医生们，都是他觉得业务能力已经算不错的了，更别说，还有余温在……
    没有想到，被人秀了一手。
    这人，就得是有真本事了。
    “我现在，还是很好奇。”江来笑笑，“德国来的……”
    江来想起了金陵那位西门子的总经理，但想了想，应该和对方没有关系。想起那个人，江来便又想起了金陵沦陷后发生的那件事……若想多救人，还是需要多谋划的。
    “他说，他叫福思曼。”余温又补充了一句。
    “福思曼？你确定？”江来停下了脚步，惊喜，他可没有想到，这位心血管导管之父……会不远万里赶到华夏来！
    如果是他，也能说得通了！
    这位大佬在心脏导管这件事被柏林各大医院以及医生讽刺为跳梁小丑后，就转行做了一个泌尿外科的大夫！
    “他是这么说的！”余温表示确定。
    “哈哈哈，真是，我还嫌人手不够呢，没有想到……”江来开心起来，脚步也加快了一些，“这下子，就更有意思了！”
    “什么？”
    “没什么，我们赶紧走！”
    “你别急啊……人家不会跑的。”
    ……
    福思曼看着同仁医院的急诊部，虽然它现在好像很拥挤，很小，但他认真的观察了每一个流程和角落，他不得不承认，设计了这个流程的江来，也太厉害了。
    而且，这些医生们，业务能力都是不弱。
    即便他没有出手，最后也会问到，只不过……他判断的比他们早一些而已。
    病人很多，急诊的病人也不少。
    医生们忙碌，护士也忙碌。
    相比起他以前工作过的医院，这边的工作量似乎会更大一些，可对医生来说，不论什么国籍，病人……也都是一样的。
    只是，他还没有见到那位医生。
    “让一让！让一让！”
    “患者男性，54岁，挂号时突发胸闷胸痛，伴大汗，肩背部放射痛，脸色较青，陷入昏迷。”
    一个推床上，纪青正对这个患者做着心肺复苏，旁边，艾乐则是简单的和这边的同事汇报着病史，“颈动脉搏动已经检测不到，考虑急性心梗可能，心肺复苏已经3分钟！通知江主任！”
    急诊部，除了华夏大夫，还有其他国籍的医生，所以，通用语言依旧是英语。
    福思曼则是皱着眉头，他听懂了这位医生的英语，这样的病人……如果能做导管……只不过……那个医生的手法，是在拯救患者吗？
    挤压心肺，模拟心脏跳动？替代心脏泵血？
    30:2，嘴对嘴通气……及时给予机体氧气？
    福思曼想到这些的时候，见到了那位余医生身旁，另一个更年轻的医生从外跑着进来，大喊着，“推造影室！”

 240.开始除颤（求订阅月票）

    在这世间，人与人的相遇，其实很奇妙，最看……眼缘。
    福思曼见着那位年轻人的表情，那种认真的着急与关切，做不得假，他不知道那位年轻人医术如何，但凭他观察到的，他就知道，这是一个真正的医生。
    说实话，他很想跟进去……但他现在毕竟还不认识人家医生。
    只是，之前那个余医生和身边那个年轻人朝他这边看了看……
    ……
    江来是没有想到，真的能在同仁见到这位介入之父的，在叮嘱余温他们继续给患者心肺复苏，他也就直接朝着福思曼而去，实际上，他没有想到，分明是来找福思曼的，却遇到了在院内心跳骤停的患者，“你好，福思曼医生，我是江来。”
    “江医生？你好！”福思曼惊喜，他没有想到，江来是真的这般年轻。
    “现在抢救病人，抱歉，没有时间与你寒暄……病情紧急，我们需要对患者进行急救，我觉得，应该会有你想看到的东西。”江来语气严肃，随即对着一名新入的护士大喊，“把患者家属叫过来，把除颤以及开胸手术的同意书拿过来！”
    “好的，江主任！”很快便有护士应下。
    福思曼自然是答应下来，而后，他就见到江医生与一个年轻男子沟通着，用的，是汉语，他勉勉强强能听懂一些。
    “你父亲现在心跳骤停了，你也看到了，摸不到脉搏，没有呼吸。”江来对着年轻人道，“也就是，已经是死亡状态。”
    年轻人愣愣点头，“我爹他……”
    “但是！我们还没有放弃，就在昨天，我从米国购买的设备的，到岸了！”江来强调，“我不确定能否救回你父亲，但是……几率还有万分之一！如果你愿意尝试，就在同意书上签字！因为我们可能会在你打开你父亲的胸腔！”
    是的，虽然，现在还没有体外除颤仪，但是，体内除颤仪，却是已经问世了。
    在去年，就有米国医生在生理年会上宣布，将人工按压与电除颤相结合，可以提高复苏心脏的概率。
    只不过，现在的除颤仪……体积相当大，还需要插上插头，并且，直接作用于心脏，江来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才买了这个设备。
    在急诊教授其他人心肺复苏时，为了补足没有除颤仪的这一个环节，他向史密斯提了一台除颤仪的要求，当然，也是刚到。
    同时，他也规定了除不可控因素外，要求抢救者心肺复苏这件事坚持到造影室，血管造影也好，还是心肺复苏加上电除颤也好，造影室会成为抢救室。
    如果昨天没有安好这台除颤仪，他今天就只会给这个老人做心肺复苏。
    “好！”家属自然是点头了，他是亲眼看着自家父亲倒下的，那会儿正在挂号，不过没两分钟，自家父亲便没了呼吸和脉搏。
    如今，既然江医生都说了还有机会……那就是还有机会。
    毫不犹豫的，年轻人在同意书上签了字。
    见此，江来接过同意书，认真的看向年轻人，“我的确不确定能否救回你父亲，但，我会尽力！”
    “谢谢！”年轻人一下就红了眼眶，“谢谢您！”
    江来便把同意书给了护士，“走吧，福思曼医生！”
    “好！”福思曼当然也就不客气，既然对方都说了这里会有自己想看到的东西，那就……必须进去！
    ……
    造影室。
    一张颇为简易的抢救床上，纪青已经被余温替换了下来，正擦着脑门上的汗，这么几分钟的按压下来，他不仅手酸，背更是酸的厉害。
    不过，也坚持到了把患者推进造影室。
    是的，到了造影室，一切就还有机会，很快，纪青就看到了江来带着那个洋人医生进来……
    “福思曼医生，我想，你既然见过自己的心脏片子，应当就对这个房间里的设备不算陌生。”江来指了指x光机，“到时候，希望你配合我。”
    “好！”福思曼见到了机器，瞬间是打了鸡血。
    “脉搏！”
    “没有！”
    “纪青，跟我洗手换手术衣，其他人继续心肺复苏！”
    “是！”
    不过几分钟，江来便已经刷好了手，换好了衣服，简单给患者胸口上消了毒，与纪青配合铺上铺巾，便开始了开胸操作。
    此时，其他人也是立马刷手换衣服，连带着福思曼，也被一起带去了。
    手术刀沿左侧**下自胸骨左缘至腋前线作弧形滑动，而后经第四肋间入胸，切断了第四肋骨。
    而后，江来便把手术刀放在了弯盘内，直接把自己的右手，伸进了患者的胸腔之中，扪到了心脏：停跳。
    而后，便直接心包外心脏按压，心包，顾名思义，是覆盖在心脏表面的膜性囊。
    旁边，纪青则是配合着艾乐，直接放入开胸牵引器，打开了患者的胸腔。
    而余温，站在江来的对策，判断好位置，在膈神经前纵行剪开了心包，配合江来游离心包。
    再接着，心包外心脏按压，成了心包内心脏按压。
    “0.1%肾上腺素1ml！”
    “是！”护士很快准备好了药物，递给江来。
    江来稳稳的接过，直接将这肾上腺素注射到了患者的心腔内，而后，继续心脏按压。
    福思曼在一旁，瞪大眼睛，他没有想到，江来竟然直接给人开胸了，那可是他当初……被逐出柏林医院的原因之一啊！
    这样做，真的能让患者恢复心跳吗？
    他怀疑起来，但是，他又想起自己曾经看到过的一些资料……是有能让死人“复活”的案例！可那终究只是他在一些历史书上看到的文字而已！
    ……
    江来表情严肃，眉头皱着，而后大喊，“余医生，准备体内除颤！”
    “好！”
    余温也不啰嗦，便从护士手中接过了除颤仪的两个铁疙瘩。
    他当然也知道一些最新的研究，毕竟，平时关注的就多，但是他没有想到，江来会真的买来这个机器，这机器若不是他昨天与江来研究过，还真不知道要怎么用。
    好在，今天配合的护士，也不是新的小护士，而是老员工米娅，这小护士……便是连抢救病人的时候都时不时的看着江来。
    “准备第一次除颤！”余温将除颤仪的电极片放在了心脏的两侧，“开始除颤！”
    砰！

 241.张叔，您先去接人（求订阅月票）

    张宗岳很急！
    早上应付完小鬼子，然后带人吃了个饭，再到同仁准备和江来汇合去码头迎接米国专家团的时候，却被告知，江来现在正急诊手术，没法出去。
    他看了一眼手表，1点40分了啊！
    “市长，要么……咱们直接去吧？”有一名外事官建议。
    张宗岳看了这人一眼，正是早上对鬼子放豪言的那一位，窦培勇。
    “这样，护士小姐，麻烦你告诉江医生一声，就说我先去码头迎接专家团了……让他，尽快赶过来吧。”
    而正此时，写着造影室的房间门被人推开，而后是戴着口罩帽子穿着手术衣的江来出现在众人视野中。
    “张叔，您先去接人，我这边患者刚恢复心跳，等他血压稳定一些，我还得给他做造影，你把专家团尽快带到这里来，我相信，他们会感兴趣的，因为，是心脏手术！”
    张宗岳瞪大眼睛，等等……他听到了什么？
    他没有记错的话，他了解到的是，推进去那个老头子已经是没有心跳的才对，而且有医生急救按压了胸口很久……
    他觉得，如果能救回来，早就该救回来了。
    所以，他一直不觉得这个老头子能被救回来。
    可……现在，已经恢复心跳了？！
    旁边，患者的儿子喜极而泣，忍不住擦起了眼泪，“谢谢你，江医生！谢谢！”
    他没有想到，真的能救回来！
    “别急，虽然恢复了心跳，但是我们还得看他为什么会心跳骤停，不处理原因，下次还会发病，当然，你还需要等待，因为我们会直接给他做检查，如果找到病因，很有可能直接把他送进手术室。”江来说着可能性。
    手术室，当然是新大楼的手术室。
    老伯恩定的人工肺和心脏，是装在新大楼那边的手术室里的，他这临时搭建的造影室，目前也只是临时的放了些机器而已，最多……再做个造影。
    是的，做好造影，如果确定是需要手术，那就直接转移阵地。
    “好，我马上去！”张宗岳反应过来，带着人就往外跑。
    牛啊牛啊！他在心里不断的给江来评价！
    妈了个巴子，让老子一个副市长给你跑腿？
    行啊！你牛！给你跑腿老子乐意！
    心脏手术这东西，他听说很久了！都快两个月了！
    他觉得，今天自己非得亲眼看看！
    而江来，交代完这些，则是再一次进了造影室。
    患者的心跳，在两次电除颤后，恢复了窦性心律，也就是俗称的，正常心率。
    呼吸也恢复了正常。
    除了意识还未清醒之外。
    可以说，这个患者已经活了。
    但，如同江来所说，的确要做检查明确一下病因……但是，还得等患者血压稍稍稳定一些。
    “江医生……我不知道怎么形容我所看到的！”福思曼又是惊喜，又是感动。
    哪怕自己曾经被柏林医院驱逐解雇，但在华夏这片土地上，看到了医生真正的攻克了心脏……他的心情，无疑是复杂的。
    是的，他差点儿也要哭出来。
    最初的理想，曾经受过的委屈……一幕一幕都在心头浮现，事实证明，他当初的举动其实没有错！真的没错！
    哪怕柏林的医生不接受，但是至少，它在另一片土地上，慢慢成长了！
    并且，还会继续成长下去！
    他要留在这里！
    “福思曼医生，接下来，就得你配合我了。”江来自然明白福思曼的心情，那种孤独无力被认同感所取代，没什么，是比这种感受更幸福的了。
    “嗯！”福思曼用力的点头。
    江来笑笑，今年的福思曼，可不是经历二战苦难后再获得诺奖的老人，而是正当壮年的青年！还能重新捡回他原来那一份梦想，真好啊。
    “血压！心率！”
    “血压101/65mmhg!心率75次/分！”
    江来点头，这个血压和心率，做造影应当没有问题了。
    现在，他并没有给患者关胸，只是给撤了胸骨牵引器，让肋骨暂时回归原位而已。
    余温看着手术台上的老者，有着极大的感慨，是的……他们真的用那个叫体内除颤仪的大家伙，通过电击人的心脏，成功的让病人的心脏复跳了！
    这在华夏，应当是首例！
    不，世界上，也应当是首例！
    再一次看向江来，他也是再一次的疑惑，这个人……到底是为什么能如此淡定且有效的指挥这场抢救？
    他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他为什么会如此确定的知道这些！
    这简直就像，生而知之！
    这个词一出现在余温脑海之中，就有些挥之不去了，是的，除了这个词，他甚至没有办法再用其他词来形容了。
    不过，真好啊。
    这样的人，是一个华夏人。
    想起江来与自己商量的那些事，他又不得不对那些即将到来的老外们表示同情了……遇上这么个家伙，他们也总得出点血才是。
    江来当然不管其他人在想什么，已经开始准备做血管造影了，如果没有意外……这位老者估计又是有主干支的血管堵塞的。
    福思曼看着江来的操作，满眼都是激动，是的，和他之前的操作……一模一样！
    他已经盯着x光机的屏幕了，进心脏了！
    福思曼激动的差点儿要跳起来！
    “造影剂。”江来开口，此时，护士已经将注射器去掉针头，装进了那根导尿管内。
    “打。”
    而后，护士便缓缓的推动着注射器，其他人，则是都盯着屏幕。
    “福思曼医生，拍照。”
    “好！”福思曼则是操作着x光机，便是身上的铅衣，也不觉得重了。
    x光机带有辐射，虽是要抢救病人，但也得保护好自身。
    只是，他的确没有想到，这位比他小了将近10岁的华夏医生，竟然已经把这个术式发展到了如此成熟的地步！
    “右冠近段重度狭窄，左主干中度狭窄。”
    江来的声音，在造影室里落下。
    ……
    码头上。
    伯恩看着张宗岳，又看了看老校长，颇为无奈，“抱歉，校长……江就是那样一个人，忙起来，根本顾不上其他。”
    “很好啊，能救回一个人的生命，上帝会庇佑他这一生。”卜校长感叹着，看了一眼手表，没有想到，老朋友的船只竟然延误了啊。
    不过也是，远渡重洋这事儿，当然没有准信。

 242.准备手术（求订阅月票）

    老卜校长不仅教授天文、物理、数学，同时，他还是一名神学传播者。
    他信上帝。
    来到华夏的这些年，他也时常听有人夸赞某个医生，叫做“活死人，肉白骨”，他觉得，江来的做法，是真正做到了活死人！
    无论是医院也好，还是学院也好，必将因为此人的名字，再上一个台阶。
    而伯恩，听出老校长语气中满是欣慰，便也知道，从现在开始，这位，也会完完全全的站在江来这一面。
    “那边好像有一艘大船过来了，是不是？”张宗岳拿着望远镜，因为不太能插进圣约翰几人的谈话中，便只得问着身边的外事官。
    “好像是的，船身上的旗子，似乎是米国的。”窦培勇回答。
    自早上他呛声日本人开始，他就明白，自己的仕途……或许将会跌落谷底，但是他没有想到，中餐时张副市长不仅没有训斥自己，而是好好的与他长谈了一番。
    他虽不是完全赞同张副市长的话，但也明白了这位领导的难处，对他来说，那是一个人都得罪不起。
    更有，领导分析的中日形势。
    让他有些悲哀，原来，在外交上，华夏是如此的卑微。
    只因为，现在的华夏，是一个弱国！
    而他，进了外事处，并不是就能当一个顾先生一样的人！便是顾先生……如今也没有太多消息了……想到这里，窦培勇有过落寞，但很快，眼中的神色被坚定所取代，他会成为下一个顾先生！
    为华夏争取应得的地位与权利！
    “那应该是专家团到了！”张宗岳兴奋起来，随即对着伯恩几人道，“卜校长，伯恩教授，巴顿先生，江医生说，如果贵国的专家团到了，希望能尽快带去医院，因为……那里可能即将展开一场新的心脏手术。”
    伯恩眯了眯眼睛，他可是听说了，江来早上做的事儿，直接呛了那位叫樱田贵至的东大教授，还甩袖而去……而今，这分明是要避开日本人，先做一场交易了。
    真的是连老天爷都在帮江来啊。
    “我觉得很好，校长不如一同观摩？”伯恩很清楚新大楼手术室的规模，那可是比老大楼要大许多，最重要的是……这一场手术，很是临时，直接给了米国专家团天大的面子。
    意味着，米日两国的专家团，从起始之初，就站在了不一样的立场与起点。
    江这一手，倒是把人心玩儿得透透的啊。
    “不喊另一个专家团吗？”卜校长微微挑眉。
    “高木领事他们在认真的招待他们自己的专家团，我们就不必打扰他们了。”张宗岳不自在的道，说实话，这样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他还是有些打鼓的。
    但他也不算太害怕，毕竟……医学上的事儿，他相信江来。
    米国与小鬼子，目前要亲近哪一个，那不是很明显吗？
    米国的大腿，总是更粗一些啊！
    卜校长听了也点点头，“有道理，说不定，人家都已经喝的醉醺醺的了，那的确是不适合出现在医院。”
    于卜校长而言，医学院与神学院一样，都是神圣的学院。而医生与他这个传教者一样，都是非常神圣的职业。
    更何况，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儿。
    来到华夏这么多年，又研究了这么些年的华夏历史，他太清楚，在华夏，百姓虽然不像当权者一般贵重，但又是各类思想家觉得最贵重的生命。
    很矛盾。
    却让他很是着迷。
    米国……就没有华夏这般精彩的历史。
    “校长说得对。”巴顿表示赞同，他是医学院的主负责人之一，当然觉得，手术室，不该出现醉汉，哪怕这个人是医生。
    喝醉酒的医生出现在手术室，那就是对病人的不负责。
    于是，三言两语，几人就决定了接下来的安排。
    ……
    江来这边，病人中间苏醒过一次，又被麻倒了，顺道着给补了液，等着手术准备。
    配血、药品准备、器械准备，新手术室那边的电路稳定性，手术室，是有另外一条备用电源的，这些事，江来都教给了查理。
    自家医院的医生，他当然得多培养一些。
    从谢尔离去，查理，就成为了外科的大主力，查理虽然觉得很累，但同样也觉得前途光明，新的手术室，他当然要去了解清楚……毕竟，那里是外科的主战场之一啊！
    “对了，福思曼医生，你……突然来到华夏是因为？”有了些许的空闲，江来才有时间问起福思曼的来意。
    福思曼微愣，而后哈哈大笑，“我在国内听闻，华夏有一个医生攻克了心脏手术，所以我很想来看看……因为我觉得你或许会需要我。”
    江来惊喜，“当然需要！”
    他眼前这位，可是有过不少的导管造影的经验！
    虽然现在转行做了泌尿外科医生，但是……他出现在华夏，就意味着他并没有忘记自己最初要做的事情。
    有了福思曼的加入，他手中的力量，就能强上很多！
    对他来说，这的确是一个惊喜。
    简直，太及时了！
    他甚至觉得，老天爷都在帮他！
    “欢迎你，福思曼医生！哦，若不是穿着手术衣，我现在就得给你一个大拥抱了！”江来笑着，表示了欢迎。
    “哈哈，我也一样！”对于福思曼来说，江来是那个斩杀了恶龙的勇士啊！
    江来所做的一切，千真万确的说明了当年那些驱逐他的人，才是跳梁小丑啊！
    这对他来说，有着不一样的意义。
    这是一个再次给他带来希望的年轻人。
    加上江来的操作，动作迅速且精准，在他看来，是极为难得的，光是对方这一手操作，就让他觉得……眼前这个欣喜的年轻人，未来不可限量。
    不仅仅是未来不可限量，他甚至能够预感到，这个人，会带来变革。
    极大的变革。
    所以，他想看看。
    当然，他也想学技术，在任何行业，达者为先。
    哪怕江来比他年轻，但是江来在心脏手术方面，已经远远走到了他的前面。
    “江院长，手术室检查完毕，各项设施完整，电路与备用电源均正常，药品、器械准备完成。患者术前的准备，也已经ok！”
    “好，推手术室，我去和家属交代病情。”江来点头，表示，准备手术。

 243.示教手术，开始！（求订阅月票）

    “听说，曾经在申城破获了鬼子那万斤炸药案的江探长，到了29军当了个团长了！”一座茶楼内，一名颇有些富态的商人问着对面的人。
    “是啊，什么预备团的团长，听说啊，几乎全美式装备，军费都是他自家出的！”
    “哟，那可老鼻子钱了！”
    “可不是？”
    “这个江探长，这么有钱啊！那他还邀请我做啥子？”
    “哎？你也被邀请了？”
    “你也是？”
    “这是？拜码头？”
    “或是，拦路虎？”
    ……
    江继开自是不知道他邀请的这些商人是如何议论他的，天这么冷，这边鸡仔也不下蛋，他仔细琢磨了一下这些猪仔能用的日子，还是得保证好士兵们的营养供应才是。
    一个团，大几千号人，一天一头猪，消耗不大也不小。
    他能负担得起，倒是……没这么多能出栏的猪可以买了。
    再买，那个价格就上去了，他即便是要给士兵们补充营养，也不能扰乱市场价格，否则……不利于民生。
    他思考了很久，觉得还是得和这些商人们商量一下。
    各地的商人，路数都不同，哪怕他江家在南方混的风生水起，可到了北方，还是得看看路，好好拜访一下。
    至于怎么拜访，只能先礼后兵了。
    ……
    同仁新大楼，手术室内。
    无影灯自顶上照射在患者上方，无影灯下，江来脑袋是微微冒了汗。这个时代的无影灯，依旧是白炽灯……是会发热的，所以，他现在浑身都还挺热的。
    米国的专家团们，一行二十余人，有以临床为主的医生，有以科研为主的学者，也有以交易为主的商人，当然，还有军方的人。
    这一行人，都出现在了这个手术室内。
    为了更好的观摩，手术室的空侧地上是摆了一个可移动的阶梯，干净，可坐。
    而手术室，在每一场手术开始前，都会进行消毒，这群人，当然也是戴着口罩帽子隔离衣。
    江来定下的无菌原则，至今为止，同仁无人敢破。
    但无菌原则带来的好处，也开始显现，他们这里手术的患者，术后感染率不似以前那般高了，是的，这是他们这群医生真真切切的感受到的。
    “真的开胸了？”专家团里，一名身材有些瘦小的男子眯了眯眼睛，看向手术台上以及旁边那两台大机子……他是万万没有想到，心脏手术，竟然会被一个华夏医生率先攻克，而且这事儿还是真的。
    “当然，那就是心脏，没错。”埃蒙·罗宾森点头，他很清楚，身旁这位商人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是因为有钱可以赚。
    这个术式，如果传去米国，那将受到无数富人的追捧！毕竟，有钱人大部分都怕死。
    而他，作为这次交流的主要负责人，当然也清楚，他们现在能坐在这里先行观摩心脏手术，是那个年轻华夏医生的手段。
    不过，这样的手段，他并不厌恶。
    各取所需，才是交易的精髓所在。
    “真难以想象，真的是心脏手术……”旁边，又有人感慨，“听说，这个患者之前心脏已经停跳了，是这位医生开了胸，生生的把他给救回来，让他的心脏重新跳动了！这样的技术，我们必须要会！因为这对我们的士兵，不，乃至国民来说，都是极其重要的生命保障！”
    埃蒙·罗宾森看着这次交流的另一名非医学界人员，笑着，“卡洛夫上校，你说的很对，我们米利坚，的确需要这样的技术。”
    “那么，罗宾森教授，我们能实现吗？”卡洛夫看着这位交流团主负责任，同时也是国内知名高校的教授，还是想要迫切的知道答案。
    他是一名军人，他很清楚的知道，战争会带走无数士兵的生命。
    只有医术不断的发展，才能为士兵们保驾护航，让民众们更相信政府。
    而他这次会出现在这里，一是要看看这个手术到底是不是真的，第二……当然是作为官方人员与华夏做一些交易。
    现在的华夏，可是十分需要帮助的。
    “当然，江医生曾经在宾夕法尼亚大学的附属医院进修两年，是我们的朋友，华夏的圣约翰大学，更是我们波特校长的功劳！”
    卜舫济，英文名姓波特。
    “无论从哪个角度出发，我们都能实现这个技术。”罗宾森很清楚，他们当然能实现技术交换，对方的态度已经摆在这里了。
    唯一需要思考的，就是这场交易，要怎么个交易法。
    ……
    “老爷，数量对了，甚至还有多赠送的！”张伯带着人清点着这一批刚刚运到码头的装备，松了一大口气，这样一来，自家少爷那边就能更保险一些。
    “嗯，即刻联系火车，北山，运给继开！”江继开看着仓库里的这些木箱子，皱着眉头，这一批装备，历经了一个多月才从米国漂洋过海到了华夏。
    这让他深知，是可以和老外买东西，但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只有自己能生产了，才不会受制于人。
    “这两条子弹生产线和一条步枪生产线，即刻装船，运往山城。”江继开继续道，他原想把生产线安到武汉，可江来坚持要安到山城，让他不由得不多想。
    “是。”张伯自然应下。
    这件事，江来还要求和上面保密，他当然也照做。
    这些年，他明面上是一个普通商人，但实际上也给上边儿做了不少事，上面并不能完全掌控他，要瞒一些事情，还是能做到的。
    而且，即便被发现，也是有理由的：为了供应江继开那个团的后勤。
    以那位的多疑的性子，虽会起疑，但也不会有太大的动作，了不起，让文白跑过来问个清楚。
    所以，他也不怕。
    ……
    “囡囡，我没事。”柳新明恢复了一些日子，依旧有些口齿不清，看着自家女儿，眼里满是慈爱。
    柳亚君眼泪都快流下来了，看着自家父亲脑袋上的伤口，“你好好休息，什么都不用管！”
    又听说了是江来医生救了她爹这事儿，也非要和护士打听江来现在在哪儿。
    “哎呀，姑娘，你这也太倔了，江医生现在在手术！救人呐！你啊，别急！你父亲还住在医院呢，江医生会来查房的！”

 244.了不起！（求订阅月票）

    江来把取下来的大隐静脉做了旁路通道，看得米国的专家团们连连惊呼。
    “哦，天才一般的想法！”
    “天哪！没有想到，竟然真的能实现！”
    “大隐静脉取下一段，虽然会影响到一部分的回流，但是其他侧枝血管依旧能承担起回流功能！在生命面前，可能出现的一些并发症就很微不足道了！”
    “上帝！这一定是上帝派来的吧！”
    专家们激烈的讨论，是的，他们一下就看出了这个术式的优缺点，但不得不承认，这样的术式……相比起来，才是最能保证患者生命安全的！
    “取自己其他部分的血管作为领一条通路，这个想法着实太天才了！我刚才还疑惑，为何胸腔又关上了，合着是测量了病变血管的大概长度和粗细，找合适的替代血管去了啊！”
    “发现没有，他在分离大隐静脉的时候，动作极其熟练，思路清晰……意味着他对人体的解剖很是熟练……”
    “当然，他可是在我们米利坚进修过的！他是我们米利坚的好朋友！那个岛国的专家团，可没有咱们的待遇！不然，他们为什么没有出现在这里！”
    “哈哈哈！”
    ……
    江来听着这些专家们满意的讨论，深知，自己的目的达到了。
    他要的，就是吸引这群人的主意，满足这群人的好奇心，让他们感受到自己的价值，然后，与之交易，换取自己想要的东西。
    他现在能做的，就是不断的抛出这些……有价值的东西，完成交易。
    他能给的，远比这群人想象的要多。
    当然，他需要的，也比这群人想象的要多得多。
    大隐静脉取下后，他再一次打开了患者的胸腔，继续手术。
    ……
    “心脏诱停了！哦……胆子太大了！我没有想过，人工肺和人工心脏，竟然真的能……用在实际手术上了！”
    “这些设备，是伯恩院长才订的吧？”罗宾森看向伯恩。
    “嗯。”
    “参数……”
    “对，参数什么的，都按照江医生的要求重新调整过。”伯恩点头，“总而言之，心脏手术、植皮手术以及断肢再植手术方面，全都是江医生一手负责，也全部由他主导。”
    “伯恩教授，没有想到，你竟培养出了这样的天才啊！”有人又感叹着。
    是的，一个学生的成就，很大程度上需要归功于老师，所以，伯恩在听到这些话后，也是相当开心，别人对江来的认同，那就是对他的认同，“谢谢！”
    “的确，伯恩，这些年，你也辛苦了。”卜舫济老校长感叹着，这些年，医学院的大大小小的事务，还有同仁的事务，多数由伯恩一人担负。
    但伯恩，也没有什么差错，反而是教导出了无数的学生。
    “我应该做的。”对此，伯恩是真的觉得这都是自己应该做的，他是一个老师，当老师的，当然是要教好自己的学生。
    一旁，哈林看着这些交谈，眯了眯眼睛，看起来，有些合作，的确大有可为啊！比方说，这人工心脏和人工肺！
    他们通用，当然也都能做。
    他相信，这位江医生，一定对这些设备有要求!
    一旦米国各大医院都接受了手术培训，那么……光是这批设备，就能大赚一笔，更别说，他从哈特那里了解到的其他东西……
    这位江医生，可是有着很多不俗的想法啊！
    他觉得，他们一定会合作愉快的，毕竟，他们也给这位江医生，带来了一份不小的礼物。
    ……
    这次手术，江来主刀，查理一助，余温二助，纪青与艾乐则是牵引胸骨，旁边，福思曼自然是紧张的观看着全程。
    这可是他第一次见到真正的心脏手术！
    他觉得，其紧张程度，不比自己第一次插导尿管进心脏的时候低！
    他看着江来的手在心脏的血管上翻动，细小的针头带着细线，把血管紧密的吻合！
    像一项艺术！他在内心这么认为。
    他没有想到，这个年轻的华夏医生，手中的功夫，比他想的还要更加厉害。
    其实，是他赚到了啊。
    跟着江来，能攀登的高山，绝对不止一座！
    同样，他也惊叹于江来的天才想法，对于这样的已经严重狭窄的血管，并不是去对这个血管进行修整，而是在旁边为这血运增加另一条路。
    这条路，取的还是患者自己身上的血管……容错性就更强！
    简直……
    天才！
    ……
    手术结束，患者的心脏自然重新复跳，江来见血管未有渗血，仔细检查后，才跟其他人一起关了胸。
    而手术室里，自然也毫不吝啬的响起了掌声。
    江来这才把目光转向这群专家团们，他相信，这群人，应该上钩了。
    因为戴着口罩与帽子，所以他也只是露了一双眼睛，而此时，这双眼睛显然已经弯了弯，满是愉悦感，“欢迎各位来到华夏！抱歉，让诸位直接赶来了手术室……因为这个患者病情实在紧急，我想，各位应当不会愿意错过这样的机会。”
    “哈哈哈，当然不介意！”罗宾森率先站起身，“了不起！江医生！”
    “没错，了不起！”同行的医者们也是赞同。
    作为医者，能救治患者的生命，那就是值得尊敬的，更别说……江来会的，他们不会！
    “好了，江，赶紧换衣服，我们该带罗宾森教授他们去吃晚餐了！”伯恩笑着。
    江来自是点头，而后把病人托付给了余温与查理，又和伯恩介绍了福思曼，“教授，这是福思曼医生，来自联邦德国，就是他，在八年前第一次用导尿管插进了自己的心脏，我是在看到他的报道后，受到了启发！”
    福思曼很是吃惊，他没有想到，竟然真的是自己的行为给了江来以启发！他更没有想到，江来会这么郑重的介绍自己。
    “所以，我想聘请福思曼医生作为我们导管科的医生。”
    “当然。”伯恩不会拒绝江来的要求，更何况，是在这么多专家们面前。
    倒是江来的介绍，把这群专家们惊了一下，合着……是这位其貌不扬的德国医生给了江来启发！把导尿管插进心脏！
    也是天才一般的想法啊！
    于是，众人对江来的天才程度，更好的接受了。

 245.江医生不妨猜猜看（求订阅月票）

    手术结束，就意味着，买卖正式开始。
    至于买什么卖什么，自然是看双方如何出价了。
    不过，专家团远道而来，江来也没有这么着急，这个时候，不应该是他着急。
    “江医生，我们到会议室仔细讨论刚刚的术式吧！”米国专家团内，有不少是真正执着于临床的大夫，见到手术结束，也知道这个时候是提问的好时机，当然也就迫不及待。
    江来此刻已经摘下口罩，脱去了手术衣，无奈笑笑，“诸位先生，你们远道而来，现在的时间已经是晚餐时候了，我想……作为东道主，我应当好好招待诸位，手术的事情，我们放到明日，如何？”
    罗宾森微微挑眉，看了一眼江来，还是挺惊讶的，这个小家伙，不仅学术上不简单，做生意也不简单啊。
    “江说得对，现在都到晚餐时间了！”伯恩自然也出声。
    因为的确已经到了晚餐时间了，如果这个时候还拖着讨论，那也太着急了一些……显得他这边的招待很是缺了礼数。
    “不说都还忘记了，我的确已经饿了。”罗宾森笑着接话。
    是的，江来的这手技术，他们要定了。
    不过，江来曾在他们国家留学是其一，江来毕业于圣约翰是其二。有这两重因素在，他们都不可能强取豪夺。
    既然是谈条件，那当然是坐下来慢慢谈了。
    “走吧，老朋友，别这么心急。”老校长摇摇头，无奈笑笑，“来到华夏，总得先尝一尝华夏的美食啊！”
    “哈哈哈，我很期待，能让你如此推荐！”罗宾森自是应下。
    他与卜舫济也是少年相识，不过他学了医对方去了神学院罢了，没有想到，一晃这么多年，两人竟然能在华夏再次相见，让他也很是感叹，心情也格外愉悦。
    于是，专家团其他人也自是只能按捺住那着急的心，跟着去吃了饭。
    至于病人，江来交给了余温与查理，术后的动态血压以及监测，都得有人看着才行。
    而福斯曼，也与这群人告别，毕竟，自家妻女还在等他，他要回去分享这个好消息。
    ……
    百乐门。
    顾同恩已经出院修养身子去了，近些日子，也很少来百乐门，不过，因为有了这层关系，江来也很是轻易的从杜先生手里订到了场子。
    招待好这群人，才能让他们更亲近自己。
    生意，才更好谈。
    千万年来，做生意向来如此，这个道理，他哪怕是个医生，也都知道。
    “哦，百乐门！卓别林先生曾经来过！”罗宾森看着这灯红酒绿金碧辉煌的舞厅，还是有些感叹的，他们这群人，平时多在工作，放松的时间不多。
    更何况，这次来的，大多数都是真正的学者和医生。
    来这样的地方，也算是增长见识了。
    “没错，知道你们要来，江特意拖了人，订了一层的场子。”卜校长与罗宾森解释着。
    也是在来的路上，他才知道，江来和伯恩安排的地方……他倒是没有想到，自己的这个学生，背景还是相当强悍的。
    这么一想，又觉得理所当然，能进圣约翰念书的，大多也都是华夏的富人或者官家子弟。
    “波特，看起来，你在华夏的生活，还是挺好的，真好。”罗宾森也是真心的为老友感到高兴，自己这位好友，也是实现了自己的抱负。
    不仅把学校做成了这样的规模，更是培养了无数的学生，相比起他来……似乎更优秀些。
    罗宾森暗自笑笑，在对方的带领下，一起进入了百乐门。
    ……
    “晚上吩咐他们好好招待，万万不可出了差错。”杜墉喝着茶，看着赵安文，“这些人，一个都不能有差错。”
    “知道的，先生。”
    “对了，小鬼子那边怎么样？”
    “中午起就花天酒地，似乎是寻乐了一个下午，有些人还醉得死生不知呢。”
    “啧，江来玩花样了啊！米国来的专家应当是已经看了一场手术了，这小子……”杜先生笑着摇头，眼里也全是满意。
    在他看来，江来是真的不容易。
    一步一步的，与米国拉进关系。
    物资，设备，已经运了好几批次过来了。
    而此次，他更是听说，这个专家团里，不仅有医学专家，还有米国军方的人和通用的负责人。
    江来几乎是已他一己之力，做到了这些。
    再看看自己的手下，又看了看自己的儿子女儿……如江来一般优秀者，竟无一人。
    “曹孟德曾经感叹，生子当如孙仲谋，今日，我倒是觉得，当如他来！”
    一旁，赵安文微微躬身，虽不服气，但也认同，他做不到江来那样。
    ……
    “江医生。”浦梦丽见到江来，脸上全是欣喜，踩着高跟，穿着旗袍，一步一步走来。
    “哦，华夏美女？”哈林见到这名女子，惊讶了一番，嘶……这个女子的韵味，倒是让他刮目相看了。
    “江在华夏，如此有名？”罗宾森笑着打趣，他自是看出这名女子眼里的爱慕，果真，风流少年啊，不过，也是应当的。
    “哈哈哈，那是自然。”卜校长点头，对于男女之事，他向来不介怀。自己的学生优秀，能够受到别人的喜欢，那也是自己学生的事情。
    “浦姑娘。”江来点头应下。
    “先生命我今晚好好招待诸位，江医生请随我来。”这么多人，浦梦丽当然也知道分寸。
    只是，见到江来实在让她欣喜。
    “多谢。”江来笑着，随即对着其他人用英文道，“校长，诸位教授，与我一起上楼吧，在东方的璀璨明珠，想来不会让诸位失望。”
    “那就多谢招待了！”
    ……
    的确是没有让这群人失望，可口的菜肴，美轮美奂的歌女，动人的音乐。
    让这群远道而来的先生们，也是相当享受。
    甜口的番茄炒蛋，糖醋排骨，糖醋里脊，糖醋鱼……很受欢迎，这也是经过后世认证的老外也喜欢的美食。
    “我来给江医生一一介绍吧。”酒过三巡，罗宾森笑着站起身，给江来介绍着专家团里的人员。
    不是大学教授，就是某大医院的主任或者院长。
    江来当然是笑着打招呼。
    “这位，卡洛夫上校。”
    一名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站起身，与江来招呼示意，“你好，江医生。”
    “你好，卡洛夫上校！”江来打招呼，军方的人啊，难怪这身材体格了。
    “这位，哈林先生，通用公司的负责人之一。”
    “你好，哈林先生。”
    “哈哈哈，你好，江医生！其实这次来，我还给你带了点礼物。”哈林笑着，从座位旁拿过一个金属箱，放在桌面上，推向江来，“江医生不妨猜猜看。”

 246.直径1.8cm的小肝癌？（求订阅月票）

    江来看着桌面上的银色金属小箱子，内心里有了猜测，“哈林先生太客气了，那我也就却之不恭了。”
    江来一边笑着，一边把手放在了小箱子的上方，猜测道，“哈林先生是通用公司的负责人，带给我的礼物，难道是通用公司的产品？”
    “对了一半，毕竟，我们也有参与。”哈林点头，也是满脸堆笑。
    这个东西，一开始他们是不相信的，可复刻了那个实验过程后，还进行了临床试验……疗效，简直超乎了他们的预料。
    虽说，在国内，多数是以史密斯的名义在活动，但是，在场的人都很清楚，史密斯在米国国内，不过也是个打工的而已。
    江来笑笑，对了一半，就意味着，他的猜测是对的，“盘尼西林？”
    “厉害！江医生打开看看？”哈林竖了个大拇指。
    江来点头，打开小箱子，五个透明玻璃瓶内装着满满的白色粉末，不得不感叹一声，这个时代，老米那边，实力还是很强啊，他这计划，不过提出了就还没几个月，没有想到……
    “5支，是实验流水化生产的第一批，因为意义不同，所以特地带过来给江医生你了。”哈林解释着，“接下去，这个药品，会再进行几个月的临床试验，而后快速上市，江医生能分到的利润，也不少。”
    江来笑着点头，“那就多谢，哈林先生还愿意留着我的那一份了。”
    是啊，通用下场，还能保留他们江家这一份的份额，实属不易。
    “因为我们相信，与江医生的合作，不仅于此。”哈林话语中全是愉悦。
    其实，他这一次出现，也是带着好几个方案来的，如果……他看不到江来的其他价值了，那么，他们会提供一次性的数量或者金额给到江家，剥离出江家的份额。
    但对方如果还有其他价值……那么，这份合作，就会继续。
    哈林很确定，江来还有另外的价值……最重要的是，他在出发之前见过宾夕法尼亚的那几位了，特别是谢尔，也有过简单的交谈，明白他们手上还有不少的生意。
    在还没探清楚江来的虚实之前，他们不想就这么断掉这么有未来发展眼光的合作伙伴。
    “一定，不仅于此。”江来接过了这5支盘尼西林，看着上面简单的标签，一瓶80万单位，在这个时间段，倒是相当难得了。
    “其实，我们这群人早就听说了盘尼西林的效果。”罗宾森开口，看着江来，“但是没有想到，英格兰医生的发明，竟要由一名华夏大夫来扬名，简直……不可思议。”
    “其实没有什么不可思议的，”江来解释，“前两年我在米利坚进修的时候，很关注这些前沿的药品信息，又多读了许多杂志……大不列颠药理杂志，正好是其中之一。”
    “那也得有人慧眼识珠。”卜老校长感慨，每年发表在各大杂志上的文章不计其数，学者们的发现也不计其数，但能从发现走向临床……这本就需要一个很长的过程。
    但江来，竟然能在不声不响就和通用这样的大公司进行这样的合作……实在是又一次出乎了他的预料。
    实际上，这几年米国国内经济不算太好，有新的创造就业、创造财富的机会，不论是哪个公司，都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
    华夏，就是对方早就预设好的一个大市场。
    “校长过誉了。”江来自然是礼貌的拒绝，他哪是什么慧眼识珠，不过是拾人牙慧，多了后来者的经验罢了。
    “其实，我们还听说，江医生你还和我们政府方面有一个关于超声研究的合作？”
    “不是我，是约翰领事起的头。”江来摇头表示拒绝，总不能什么都是他的合作吧？他是提供了方向，但是要等到真正能用于临床，至少要2-3年，并且……这个技术一定是会发展的，不会停止不前。
    罗宾森笑笑，这样一个人，手里的牌似乎有些多了，真的是有些多了，多到……他都不知道要如何与对方交易了。
    “哈哈哈，好了，不说这些了，时间也不早，也早就为诸位准备好了房间，明日，我们正式交流？”伯恩打了圆场，怎么这群人一上来就上干货的？
    “交流的内容呢？日程安排可有？”卡洛夫提问。
    下午的时候，他是被江来那一双能在心脏上做手术的手惊讶到了，现在，他更是被江来的大手笔惊讶到了。
    当然，他还惊讶于哈林的态度。
    通用那在米国，是个什么地位啊！
    看起来，和将军们预估的一样，这位江医生……并不简单。
    “日程自然早就安排好了，不过，交流的内容却是有不同的。”江来接过话茬，“除去心脏手术外，还有血管造影、断肢再植、皮肤移植、肝脏手术、胃肠道手术这些内容，不过，有一些内容，时间段重合，诸位可以各自选择。”
    “时间段重合？”哈林颇为惊讶。
    “例如，断肢再植相关的手术，我们医院已经有不少医生可以合作完成，如今，专委会培训的第二批医生学员，也已经通过了考试，拿到了证书，可以在华夏合规开展断肢再植的手术。”江来解释着，是的，这部分内容，随着推广的进行，已经有不少医生已经学会，像是查理和余温等人，早就能很熟练的完成了。
    专家团们瞪大眼睛，这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
    他们一直以为，很多技术，都是由这位江医生作为主力担当的……原来，对方的推广已经进行了这么久了啊！
    “我们明白了。只是，心脏手术、血管造影、断肢再植和皮肤移植这部分内容我都觉得需要交流……只是，类似肝脏与胃肠道手术，难道江医生还有其他不同的交流内容吗？”有人问着。
    “每个医生对疾病的治疗理解都不同，更别说手术方式了。”江来笑着，“例如肝脏手术，如果发现肝癌，诸位会怎么处理呢？”
    “肝癌？”罗宾森皱起了眉头，“我们一般发现的时候都是在患者腹部扪及包块，而这……往往已经到了中晚期……”
    “所以，我建议诸位教授可以多与我看看。”江来说着，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了一张纸，上面是交流内容的名称，递给了罗宾森，“这我是列出的觉得有交流价值的内容，罗宾森教授可以看看，如果有想了解的，大可以问我。”
    罗宾森接过。
    此时，伯恩在一旁解释，“前段时间，江完成了一例小肝癌手术，用血管造影的方法发现的癌症，并且用了一种特殊的阻断方法，只切除了极小部分的肝脏组织。”
    “小肝癌？多大？”
    “直径1.8cm！”

 247.江医生，留步！（求订阅月票）

    当伯恩说出癌组织的直径，在场学临床或者研究者们惊讶的站起身。
    至今为止，癌症方面，他们的研究……极其稀少！或者说，有用的研究极其稀少！
    他们只知道，癌症这东西……不可治愈！
    不对，是有治愈的机会……
    在他们看来，手术切除癌组织是唯一的机会，可很多时候，他们发现癌组织，就已经相当大了。
    一个直径1.8cm的癌组织……他们还未听说过！
    更别说，是肝癌！
    “用什么方法发现的？！”罗宾森瞪大眼睛，连忙走到江来面前，就差脸贴脸了。
    ……
    蒲梦丽是留下来负责这次晚宴的整体的，当然，她听不太懂英文，可她却能感受到，这些老外和江医生的交流，有些交锋……
    但是……这个洋人胖子干什么！贴江医生这么近！
    “不好意思，给您再倒点儿酒！”拿起红酒瓶，她就去了那个洋人胖子的座位边，给对方的杯子里加了酒。
    罗宾森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接过了这位漂亮舞女手中的酒杯，缓解了尴尬。
    是的，他太惊讶了。
    伯恩就知道，这东西丢出来，也会炸的这群人丢掉下巴，毕竟，当时索菲亚已经丢过一次下巴了，脸上带着笑，解释，“血管造影的方法。”
    “嘶……”在场的医生们或者科研者们都倒吸一口气。
    在他们对癌症还无能为力的时候，在华夏，已经有一个医生能发现这样小的癌症组织了？
    这对他们来说，是不可置信的。
    当随即，他们狂喜。
    毕竟，他们这次就是来学习的啊！
    这些东西……他们有机会学到！
    “伯恩教授，请再仔细说说。”罗宾森不得不看向伯恩，因为江来并没有要说下去的欲望。
    “诸位教授，明天才是正式交流呢，请你们相信江医生，他提出的交流内容，都有特殊的创新之处，毕竟……我的医术传承于国内。”伯恩差点儿就要继续说了，但是想起……江来千叮咛万嘱咐在紧急时刻别说太多，他才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明天才是正式的交流呢，华夏这边除了医生，还有正式的官方人员陪同呢！”
    罗宾森哈哈笑着，看向卜校长，“波特，你手下可真是能人辈出。”
    “哈哈哈，都是他们自己的能力。”卜校长笑着答道，这场所谓的医学交流，他很清楚，不过就是一次交易。
    而他，当然不会参与其中。
    毕竟，他只是圣约翰的校长，既非华夏官方人员，也非同仁主导人员。
    罗宾森无奈笑笑，继续看着手上的纸张，其他专家们，也是不约而同的凑了过来，挤在一处，搞得罗宾森就很困难……“一会儿我让诸位一起传阅，不急。”
    这才算是止住了自己被夹扁的趋势。
    经过了刚刚那一遭，他对所有的内容都感兴趣……只是，他们的交流时间只有半个月，毕竟……一开始他们谁也没有想过，真的能学到东西。
    可现在被狠狠的打脸，倒也挺快乐的。
    一旁，卡洛夫和哈林看着这群平日里不苟言笑的专家教授们这么积极，各自对视了一眼，都下了某个决定。
    ……
    张宗岳下午看完手术，就知道自己今天的任务已经完成。
    作为一名官方人员，他不能与这些交流团走得太近，也就没有参加晚上的晚宴，当然不知道晚上发生的事情。
    更何况，今晚还有一名大佬要来申城……他得去接啊！
    “副市长，根据列车时刻表，还有5分钟火车就会进站了。”窦培勇提醒着张宗岳。
    “好，大家再准备一下，整理一下着装。”张宗岳叮嘱着。
    “是。”
    不多时，远处一辆火车哐哐的驶来，昏黄的灯光已经照亮了月台附近。
    “先生，申城到了。”火车上，一名年轻人对着一名气质儒雅的中年人道。
    “嗯，终于是到了啊，按照时间，米日两国的专家团今天都应当到了，就去会会他们吧。”中年人扶了扶眼镜，看向了站台上，没有想到……又回到了这里啊。
    只不过，这次与此前几次不同。
    但他更没有想到，这次来，竟还带着那位这般的期待。
    他倒是要好好看看，那位看好的医生，是一个怎么样的医生了。
    ……
    江来跟伯恩等人，已经帮这些教授安排好了房间，并约定好明日再见，便打算回家了。
    “江医生，留步。”卡洛夫跟着江来到了门口，最后出言留下了江来。
    “卡洛夫上校？”江来没有想到，第一个留下他的，竟然是这位军方中人。
    “是。”卡洛夫笑笑，“我有一些交易，想要与江医生做。”
    江来眯了眯眼睛，“与我做？”
    “是的。”
    江来点头，“那就去我家一聚吧，我父亲会很欢迎您。”
    “哈哈，也好。”卡洛夫不拒绝。
    “江医生，卡洛夫，等等我！”哈林的声音传来。
    两人回过身，见到了哈林。
    一旁，伯恩等人也只是笑笑，“江，我先送校长他们回去了。”
    “好，教授慢走。”江来自是应下。
    ……
    远处，蒲梦丽见到这副画面，便清楚江医生今夜……又很忙了。
    她好像，连跟他说一句话都是说不上的。
    ……
    杨大勇开着车，不太明白为啥江医生要把这两个洋鬼子给带回家，但他没问，毕竟……洋文他是真的听不懂。
    江医生这么做，一定是有他的道理的。
    江来倒是没有想这么多，这两位敢同时跟他回家，就意味着……对方知根知底。
    也是，一个是通用的负责人，一个是军方的……这些年，米国国内，通用也一直为军方提供了不少服务的。
    江来看着手边的银色小箱子，感叹着，自己……终于是靠着布局为华夏这边增加了一些力量了，“哈林先生，关于盘尼西林的生产线？”
    “目前只是试生产，产量不算高，而且有一些流程还需要继续改进……所以，给江医生的礼物就少了些。”哈林笑着解释。
    江来摇头，“不少了。”
    这个时代的人民，可还未受过各种抗菌药的荼毒，大部分人都对青霉素敏感……也就是说，只要青霉素能供应上，那就意味着……能救回很多人。

 248.我这里的选择，可不少。（求订阅月票）

    “很小型的一条生产线，不过是试着建造的，完善临床试验与生产流程后，会大规模制造，江医生不必担心产量的问题。”哈林解释着。
    米国内边在这么短时间复刻弗莱明的实验就算了，甚至还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搞了一条简单的生产线来……让江来是很惊讶的。
    要知道，在原本历史上，青霉素的量产化是得到三年以后的。自己……还是稍稍有些作用的。想到这里，他内心总算些许安慰。
    “嗯，我等得起。”江来点头。
    “江医生可真是博学了。”卡洛夫出声，“不仅会各式各样的手术，还懂得药物的研发还有设备的研发，简直是一个多面手啊！”
    “不过是想法多了一些而已。”江来笑笑，并没有接这话，都在探他的底细呢。
    一个人，会这么多东西，的确是会让人惊讶。
    ……
    渡边看着手里的消息，淡然的笑笑，“江医生果真不太待见我们大和帝国啊！竟然先行与米国专家团沟通了……”
    “哼，难道还能选择只与米国专家团交流吗？”高木倒是不屑一顾，下午，他负责招待国内的专家团们，到了晚上，他还是选择来见了渡边一面，“对了，渡边君，你到底为什么下午没有出现？我还以为，你会选择这个机会，与江医生沟通一番的。”
    “不急。”渡边摇头，“金陵那边来了一个人。”
    “谁？”
    “王亮畴。”
    “竟然是他？”
    “不错，作为华夏的官方代表。”渡边点头，“今夜才到的申城，所以啊，不急。”
    “原来如此。”高木理解了。
    这位，在外交上也是相当强硬的，负责了南京政府的法律修订，也负责外交事务。
    在还没摸清楚这个人为什么会来之前，渡边不乱行动也是正常的。
    ……
    北平。
    “各位老少爷们！”江继开捧着一碗酒，“在下江继开，初来贵宝地，此次啊，特来拜个山头！先干为敬！”
    被邀请的商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随后就见着江继开把一整碗酒给灌了下去。
    “好！”
    “江团长海量！”
    “豪气！”
    一时间，喝彩声四起。
    江继开笑笑，放下碗，“那，在下的诚意相信各位已经收到了。”
    商人们一时间语塞……什么诚意？一碗酒就诚意了？
    “不知，江团长的意思？”
    “在下正练兵，但练兵耗费着实不少……”江继开语气一顿。
    商人们：？？？又来了个打劫的？
    合着你们司令打劫还不够？底下的团长都得来？
    “近些日子，我所购买的肉菜许多，相信诸位也晓得了。”江继开见着这群人面色变化，内心无奈笑笑，“我不敢再大手大脚的买，生怕影响市价，为百姓增添压力。”
    “江团长的意思是？”
    “希望能从诸位手中低于市价批量购入一些肉菜。”江继开说明了自己的意思。
    于是，在场商人多数都是松了一口气。
    当然，也有人错愕。
    他们原以为江继开是来化缘的，没有想到……是来讲价的。
    “倒是我此前错怪江团长了，惭愧！”有人当即站起身，表示羞愧，“既如此，我在低于市价两成的基础上售粮、菜、肉，顺道着啊，送您五头大猪！”
    “世贸兄说得对，是我们错怪江团长了！我也愿以市价八成给贵团供应物资，不过，我这猪不多，只能送您两只羊了！”
    有人带头，其他人在松口气的同时，见竟还有生意可以做，于是也纷纷开口，均表示可以以市价的八成给江继开供应物资，顺道着还多送了些东西。
    江继开当然笑着应下，人呢，不能逼他人太紧，这样的合作，他就已经觉得很优惠了，主要是……今晚这一波商人呢，都是名声还算不错的。
    至于那些不好的，他有的是手段收拾。
    毕竟，蓝衣社也不是白待的。
    ……
    江来到家，请了卡洛夫与哈林进家门，又叮嘱杨大勇回去路上小心，便让张伯喊自家老父亲去了。
    “江医生的家，在当地也是名门啊。”卡洛夫感叹了一句，这样一个中式的园子，足可说明江家的家底了。
    “卡洛夫上校说笑了。”江来笑笑，引着两人去看会客厅，“不过是商人家庭罢了。”
    “好了，江医生，我们就不多说这些客套话了。”哈林倒是很直接，“今日晚上跟着江医生来，当然是有重要的事情。”
    “嗯，请说。”江来点头。
    “我知道江医生是一名十分优秀的医生，了解药品与医疗设备的发展方向，所以，特地来请教的，盘尼西林，当是我们合作的基础。”哈林开门见山，“因此，我还想问问，江医生这里还有什么合作的项目。”
    江来看向哈林，眼神冷静，这一位，竟然这么心急吗？
    是晚上米国专家团的反应，让对方确信他值得投资？
    “那我倒是想知道，哈林先生会用什么来交换？毕竟，这些点子也是我想出来的，不能白想。”江来笑笑，见到自家老父亲已经走来，“给二位介绍，这是我父亲，江云廷。”
    “爹，这位是卡洛夫上校，这位是哈林先生，通用公司的代表。”
    江云廷微愣，大晚上的，这么刺激吗？
    于是微微点头，“欢迎二位来江家做客，老张，上茶。”
    “是，老爷。”
    “请坐。”
    众人落座。
    “江医生，江先生，我知道好的项目并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难道我不能以江医生你的想法当成后期的份额吗？”哈林表示不解，江来的意思是……买断？这对他，没有什么好处吧？
    “哈林先生，我的意思是，我要后期的份额。”江来笑着，“同样，也要前期的定金。”
    “可如果，项目失败呢？”哈林脸色难看起来，哪有这么贪心的人啊！又要定金又要份额的！真当你能赚钱啊！
    “哈林先生，先别生气，听我说完。”江来笑笑摇头，“两位也知道，华夏如今情势紧张，我想，在贵国的判断来说……中日必有一战吧？”
    哈林两人点头，“不错。”
    “米利坚的经济，如今正在从几年前的黑色星期二里恢复过来，需要各种各样的新产业与工作机会。”
    哈林看向江来的眼神变了，原以为，这个人只是一个医生而已……或者说，懂得多一些的医生，没有想到，这个人懂的东西，比他想象的要多啊。
    “这些年，总统先生的广播，我也有听的。”江来笑着，米国的经济萧条，是在罗斯福的努力下，慢慢恢复的，随后，话锋一转，“贵国国内大量的产业需要更新换代……”
    对于这几句话，哈林也好，卡洛夫也好，都是赞同的，“所以？”
    “所以，从我这里买点子，也是一种选择，因为，我这里的选择……可不少。”江来可从不觉得，一个点子就能打发他们。
    当然，并不是所有项目都适合长期合作。
    毕竟，中米的关系，也是不断变化的。
    华夏总有一日，会有自己的各项产业。

 249.只拿了个清单（求订阅月票）

    既然华夏总有一日会有自己的产业，那么，这些产业的基础就十分重要了。
    正好，哈林作为通用公司的代表，手中能握着的资源……肯定不少。产品更新换代、一些老破小的生产线也需要升级，这种时候，华夏就是他们最好的倾销市场。
    江来需要的，就是这些。
    对华夏来说，哪怕老破小，也是从无到有的质变过程。
    哈林皱着眉头，看向卡洛夫，后者笑笑，“我不太明白江医生的意思……”
    江来笑笑，“其实，人类的疾病很复杂，健康是一个巨大的产业，就现在来说，各国似乎都不太平稳，可能有战乱起来，可二位先生有没有想过，战争……总有一天是会结束的。”
    江来的话，说得相当有煽动性。
    “江医生这话，说得有些过火了吧？难道你一个人，能撑起整个健康产业？”哈林随即反对。
    他承认，江来是一个很有天赋的医生，在医学方面的了解比他们要多很多，他也赞同，健康在未来会成为一项产业……
    可他并不觉得，江来一个人能撑起整个产业的发展。
    如果是这样，那么其他科学家、医学家……不就是白白走了那么些路？
    意思是，获得诺奖的这些，又或者是已经功成名就的这些……都不如江来？
    那也未免太过自大了。
    “其实，我从学医开始就在思考这个问题了，到现在……也有至少十年。”江来当然不在意哈林这两人的质疑，毕竟……有质疑才是正常的，“当时的我，翻遍各科书籍，希望给每一种疾病都至少思考出一种解决方案。”
    江来的话，让卡洛夫也好，哈林也好，都瞪大了眼睛。
    十年时间的这种思考，加上江来现在已经达成的成就……不得不说，相当很有说服力！
    “我一个人，的确比不上所有的学者和医生，但我想，交易交易，总要做了才知道值不值，更何况，做生意，总有风险，不是吗？”江来继续笑着解释，说服二人。
    做生意，当人有风险。
    有人倾家荡产，有家破人亡，只有极少一部分人，才笑得到最后。
    哈林沉默，其实，他们知道江来说的都有道理，因为道理很浅显，的确没有人能保证所有生意都是赚钱的。
    特别是，像产品研发一样。
    他们从科学家爱迪生先生的发明中，已经在米国站稳了脚跟，如今想要再进一步，除了要跟政府加强合作，当然还要与当今世界的顶尖科学家们合作。
    没有任何一家公司能够像通用一样重视科学发展带来的变化。
    而医学，同样属于科学的一种。
    随着显微镜的不断发展，各种疾病的机理也在研究者们的努力下剥去外衣，而治疗的药物，也开始多样化起来，治疗方式……更是如此。
    “江医生果真不仅仅只是一个医生。”哈林感叹着，看着眼前的这个华夏年轻人，很是无力，是的，对方吃准了他们想要他手上的点子和技术，也吃准了他们国内现在的经济的确不算太好。
    总统先生每天都在想怎么减少失业人口……创造就业机会。
    而他们这些大公司，压力其实就挺大的，因为公司大了，不仅仅是赚的钱多了，更要负责提供就业机会。若非如此……江来此前的两个合作项目，其实不会这么快的被通过并实行的。
    能这么快被通过并见到成效，除去江来当时断肢再植手术的的确确影响到了一些人，当政者也并不介意抱着试试看的心态为民众创造更多的就业机会。
    “是啊，甚至，比很多商人都要精明。”卡洛夫也补充了一句。
    作为军方代表，他会来，其实是希望能和德意志的那一位一样，在这边有一个顾问的位置的，毕竟……这边的市场实在是令国内垂涎。
    “二位过誉了。”江来笑笑，“我只是实话实说，如果二位不知道要选什么点子，我这里倒是有一个单子……”
    说着，江来又拿出了一个单子，上面，列举的是一些医疗设备的项目和一些药品的项目，与给罗宾森这些教授们的，全然不同。
    而每个项目后，江来还列出了需要交换的设备或者条件。
    也备注了哪几个是可以长期研究合作的。
    卡洛夫与哈林自然是看了起来，然而……他们不学医，只看名字，完全不知道这项目都是些什么东西！大意了！
    “二位先生也不用急，可以带单子回去与罗宾森教授商量一番，最后告诉我选择就好。”江来是不着急，毕竟，米国的专家团们可不是一两天就回去了的。
    哈林松口气，这样一来，他们就能找到人商量了。
    “那我们就先带着单子回去……”哈林没有想到，今晚的收获，只是这一张单子……当然，他还感受到了江来着实是一个有着极大野心的人。
    他想要救国。
    他太能理解江来的想法了。
    又不得不为这个想法感到惋惜……这样一个人，若是在和平时代，大概率会成为国家级的武器，而在这个时代……能否活着，就是个问题。
    是的，他们这边之所以会选择积极和江来这边合作的另一个原因就是，他们知道中日必有一战……谁能活着，谁知道呢？
    如果合作伙伴没了，那……产业什么的，不都是自己说了算吗？
    “可以。”江来点头应下，实际上，他今天也不想费心思与这两人沟通交易的细节，能在大方向上说服他们，就已经不算太容易了。
    就在这个时代来说，他一个人的点子，能带来的效益……或许真的是能超过其他所有人的，带着后世那领先近百年的医学技术回来，他就是有这样的底气。
    “好的，那我们就不打扰江医生和江先生了。”
    哈林两人选择告辞。
    这一趟……还是相当超出他们的预料的。
    毕竟在他们的设想中，江来这么年轻，在交易中的主动权肯定把握不住……可没有想到，是他们把握不住，让江来攻了高地。
    江来点头，送着两人出了门，随后才回到了客厅里，看向自家老父亲，“爹，回去休息吧。”
    江云廷：……
    “我就来坐了一坐，啥话没说……就没了？”
    “有些东西太专业，他们两个……专业度不够。”江来笑笑，“所以被我拿捏的比较轻易。”
    “你啊……”江云廷翻着白眼，站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衣角，“早些休息吧，明日还要应对不少事情呢。”
    “嗯。”江来应下。
    “对了，我这儿得到消息，明日官方负责的人是王亮畴，你小子态度好点儿，都是老前辈了。”
    “知道了，爹。”

 250.他啊，是个小狐狸（求订阅月票）

    江来这边，一切进展顺利。
    从和哈林两人的私下接触，再到以后和官方的正式接触，总能给华夏拉个几个亿的投资援助过来，在即将到来的战争面前……蚊子再小，都是肉。
    而江继开这边，晚上从一波风评还算可以的商人们这边取得了打折购买物资的权力，还被赠送了不少东西，一下子仓库里就充裕了起来。
    更别说，他还在睡前收到了消息：他那一个团的装备啊！今天晚上就会启程北上啊！
    “终于要到了，我都等了一个多月了！”江继开洗完了脚，拿布擦干，对着冀思忠感叹，“这装备都和老外买，也太费时费力了。”
    “还费钱。”冀思忠补了一句。
    和老外买装备……都挺贵的。不过，贵也有贵的道理，质量上来说，能秒杀国内现在的大部分汉阳造才是。
    “思忠，以往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抠呢……”江继开笑笑。
    “因为以往我只管着少爷你的吃穿用行啊……现在管着好几千号人的，我慌啊！”冀思忠也不客气，大倒苦水，“要不是老爷给的支援多……少爷您吃啥？西北风吗？”
    江继开嘿嘿的笑着，“我家有钱，我又是长子，还不准我拿钱练兵了？别人要是羡慕，也可以这么干啊！”
    冀思忠：……
    “少爷您还是早点睡儿吧，和您说话啊，我这心窝子突突的疼……以前呢，您大手大脚的花钱，一个月也不过几百元的花销……”
    “现在呢，这几千号人，一天就是好几百大洋的花销……就这，还因为米面是咱们自己的！”
    江继开见着冀思忠的表情，乐了，无奈摇头，“行。摊子才铺开，花销当然大了，没事儿，你慢慢算！反正，不急。”
    冀思忠狂翻白眼，是不急……没钱了可以伸手要啊！
    不过，今天晚上的收获，他倒也是满意的……延缓了他们问老爷要钱的速度……不然，他觉得这太败家了！
    “放心吧，大管家，你啊，别担心，钱不够了，你跟我说，我来负责。”
    “嗯。”
    ……
    4月6日，周二，阴。
    江来一早便洗漱好了，顺道着在张伯的监督下吃了早餐，才和一早就赶来的杨大勇往医院而去。
    “江医生，那俺今天还得跟着你吗？”杨大勇问着。
    “跟着吧。”江来不反对杨大勇在他身边，谁知道鬼子会做些什么？
    更何况，他是打定了主意要挑衅对方的，有杨大勇在，比较保险。
    “好嘞。”杨大勇应下，很是开心。
    能被江来跟江家用上，这是他报恩的手段之一。
    “对了，听说大少爷去了29军，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还行吧，总之先练兵。”江来当然也是知道江继开近况的，以江继开的身份地位以及江家的身份地位，搞个电报交流一番，不是难事儿。
    “所以……大少爷为什么会去29军？”杨大勇不解。
    这些日子，他算是看明白了，以江家的实力，就是给江继开弄个中央军的团长，那也是不在话下的，可偏偏北上这事儿，让他还是相当介怀。
    北方……这个词就很让他介怀。
    当初他们听着军令，一枪未放，把东三省拱手让人……到现在想起来，杨大勇脸上都隐隐发烫，觉得羞于见人。
    “打鬼子。”江来并不隐瞒这一点。
    杨大勇微愣，脚下突然一个刹车，“打鬼子？”
    “嗯，打鬼子。”江来自然是重复了一遍，随即笑着，“想去？”
    杨大勇纠结起来，当然想去……可，江医生这边其实情势也很复杂，小鬼子并没安什么好心思，于是不自然的道，“没……没有。”
    说着，又换了油门，车子才重新上路。
    江来哪里能不知道杨大勇的想法，无奈笑笑，“打仗啊，有得打。”
    “有得打？”杨大勇更不解了。
    “安心待着吧。”
    “是。”杨大勇也才安下心来，他现在的主要任务，是保护好江医生。
    而今的江医生，已经不仅仅是能救人的医生了，在他看来，江来做的事，还能救国！
    孰轻孰重，他自然是有分寸的。
    ……
    张宗岳一早就到了王亮畴所在的宾馆，“部长，今天咱们正式会面的时间是9点，地点是在同仁医院的急诊大楼的二楼的中央会议室。”
    “嗯。”王亮畴点头，吃下了一碗小米粥，又干掉了几个小笼包，满足的呼出一口气，年纪大了，也只得吃一些软软乎乎的食物才觉得舒服。
    “不过，江医生会在日常7点半就到医院，开始一日的查房工作，而且今天是周二，江医生原本要去圣玛利亚门诊，下午是安排了在圣玛利亚做心脏手术……但因为专家团的原因，上午的门诊已经临时取消。”
    “也就是说，还剩下下午的心脏手术？”
    “是，那是早就预定好要进行手术治疗的病人。”张宗岳点头，实际上，在昨天之前，他也不太相信能做心脏手术。
    要做心脏手术，就意味着胸腔得被打开，胸腔一打开，那……人不少铁定就没了吗？可出乎他预料的是，胸骨是被打开了，但心脏也好，肺也好，依旧有着与外界隔离的包膜。
    他亲眼看着江来从那个病人腿上取了两段血管，在心脏的血管上重新开了两条路……道理虽然很简单，可在人身上操作，就是很震撼！
    看过那个手术之后，他可不觉得，江来这个小狐狸，只是一个医生了。
    如果只是简单的医生，真能搞这么多事儿？
    “也好，明日那我倒是要好好看看，这是怎么一个操作，被神话的江医生，到底是不是神！”王亮畴表示很感兴趣。
    近些年来，华夏一直弱于欧美。
    可偏偏……今年不同了。
    江来的出现，竟让他们华夏在医术一道上开始超车，并且还惹来了官方专家团，这分明是要给华夏带来不同的外交力量。
    当然，在申城，江来已经把医疗这方面，整得差不多了。
    所以，他也很想见见对方还能怎么玩儿这件事。
    张宗岳听了这话，笑了，“他啊，不是神，是个小狐狸。”
    “哈哈哈！”

 251.声势浩大（求订阅月票）

    周二本定于圣玛利亚的门诊，因为两个专家团的到来而取消，让好一些人惋惜，于是……同仁更挤了。
    这些天下来，谁都知道，洋鬼子派了专家团来和江医生学技术！
    同仁医院，那可都是厉害的医生啊!民众们既是相信江来的医术，又是想看看能不能碰着那群老外的医生，想凑个热闹。
    可江来是没有想到，想凑热闹的人呢，竟然这么多。
    保卫那边，已经排满了人……队伍一直往外排出很远，惹得巡捕们不得不出动来维持秩序。至于医院里面，江来默了默……这感觉，不像是来看病，倒像是来追星的……一脸的兴奋劲儿。
    好吧，看起来，爱看热闹真是人类的天性了。
    “江医生！”
    “江医生来了！”
    “江医生，您真的会把做手术的方法教给鬼子吗？”
    “江医生，我要怎么样让孩子变得和你一样聪明？”
    熙熙攘攘，无数人挤过来，嘴里……还有着各式各样稀奇古怪的问题。
    好在，保安们昨日就有预案……在江来刚进医院的时候，就护着江来往医院里走了。
    江来很是深刻的体验了一把被追星的感受……至于那些问题，他也只是无奈的笑笑，毕竟……他也回答不了啊。
    总不能说，穿越了，就聪明了？
    好吧，他这也不算聪明啊，只是借助了穿越的便利罢了。
    好不容易进了大楼，江来才松了口气。
    “这人也太多了，俺鞋子都差点儿掉了……”杨大勇也是大大松口气，生怕江来被人群给夹扁，他也不知道，为啥这么多人凑热闹。
    江来看着杨大勇笑笑，随即往临时急诊楼而去，新大楼还未投入使用，如今急诊的办公室依旧在曾经的员工宿舍。
    ……
    王亮畴与张宗岳看着同仁外头的人，很是沉默了一会儿。
    “后门人多吗？”王亮畴转头问着张宗岳。
    张宗岳眨了眨眼睛，“我让人去看看。”
    不多时，才有人跑了回来，“比大门这边要少。”
    “不过，部长……走后门是不是不太好？”张宗岳总觉得，让外交部的老部长走医院的后门……是不是不太好啊？
    “不必在意虚礼。”王亮畴摆摆手，于是率先迈开脚步，往后门而去，这种时候……还在意这些虚礼那也真的是没有必要的。
    ……
    “高木领事，华夏的民众，如此热情吗？”樱田贵至还未下车，就已经见到了同仁外边的人山人海，心情不由得好了起来。
    “是啊，只那人天生爱看热闹。”高木领事笑着点头，是的……他当然看过这些天的报纸舆论，虽说，他们的确是抱着学习的态度来的，但这东西，他们自己知道就好。
    可偏偏，华夏已经全国都知道了。
    看着外头的百姓，高木领事总觉得脸有些烧的慌。
    樱田贵至眯了眯眼睛，对方的回答，虽然看着是肯定句，但其实，给了他否定的回答，也是，两国关系至此，华夏百姓欢迎他们是不可能的。
    但，那又如何呢？
    走了官方渠道的他们，江来是教也得教，不教，也得教。
    他们倒是没有什么在怕的。
    而且，正式拜访的日子是周二，根据消息，每周二下午，江来会去圣玛利亚做心脏手术，这就意味着……他们今天就能看到心脏手术。
    “渡边君怎么看？”樱田贵至看向了另一位不说话的人。
    “樱田教授放心就是了。”渡边没有什么看法，“不过，大本营那边的意思，江医生的医术高超，希望在这次交流中，能与我大和帝国建立友好的合作关系。这一点，就需要樱田教授多多努力了。”
    樱田贵至脸色沉了沉，这一点……他从国内出发的时候就知道了。
    说起来，想想也憋屈。
    他们一群四五十岁的教授学者，竟要向一个二十多的毛头小子学习……
    不过，这是大本营的命令。
    他也不得不执行就是了。
    但在那之前，他会判断好，江来……到底值不值得他们如此对待了。
    ……
    “哦，上帝！同仁这是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这么多人？看风景吗？”米国教授团中，不少人看着同仁外头的人头目瞪口呆。
    “是在迎接我们吗？”
    “看到那些横幅了吗？是欢迎的意思？”
    “门口还有这么多记者……天哪！”
    罗宾森也刚下了车，看到这乌泱泱的人头，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只能说，华夏人也太热情了吧？
    “上帝！”卡洛夫刚和哈林讨论结束下了车，结果就发现了外头的景象，一时之间，也愣住了。
    “怎么样？是不是很惊人？”约翰笑笑，作为驻华领事之一，约翰当然需要出现，当然……他更清楚这些天华夏的民意沸腾。
    实际上，国内真的派出这支交流团来，还是出乎他的预料的。
    毕竟……华夏一直弱小，国内能正眼瞧华夏的人，根本没有几个。但也好在，有盘尼西林和超声这两个项目的合作基础，加上江来的名声……让这一次的交流，实现了。
    约翰还是很开心的。
    虽然他长期驻守华夏，可他更清楚，国内目前的情况，总统先生每天都在想，要怎么给民众们创造就业机会……
    所以，当他第一次参与江家那次夜谈时，他就知道……这是一个大大的机会，如果利用的好，国内的经济会好上不少。
    更别说，在华夏这么久，他当然看得清楚华夏的市场潜力巨大！
    “是很惊人。”哈林笑着点头，看向约翰身旁的丹娜女士，“丹娜女士的心情，似乎很好？”
    “嗯。”丹娜笑着点头，今日的她，自是盛装出席，因为孙芝芳与她说，她这段时期恢复的不错，再过段时间，可以试着要孩子了，她看向三个她和约翰收养的孩子，蹲下身，“孩子们，今天是江医生的舞台，你们到时候，要为江医生鼓掌哦！”
    “会的！妈妈！”
    “我们会的！”
    正式确认收养关系后，三个孩子在丹娜与约翰的悉心照料下，恢复了不少，便是连性子，也活泼了许多。
    至于他们的手，钢钉早就拆掉，开始在跟着林衍做康复训练，现在除了手指上有着疤痕，已经有相当一部分的活动度了。

 252.久闻大名，如雷贯耳。（求订阅月票）

    “他们的手……”罗宾森的观察还是细致的，约翰和丹娜并不和他们一辆车，可在看到那两个男孩儿的手指以及手上的伤疤，他便知道……这两人，是哪两个人了。
    原来，受害者竟然是这么小的孩子吗？
    那日本人也真的是太残忍了。
    罗宾森除了对医学感兴趣，当然也有作为医者的仁慈，对这样的小孩子下手……果然恶魔就收了他！
    “嗯，我和丹娜收养的孩子，征求了江医生的同意，大的是江华，中间这个是江夏，小女孩儿呢，叫做江婧，他们的华夏名字。”约翰笑着介绍，丝毫不介意孩子们起的华夏名字，他甚至觉得这样很对，如果不是江来……他们的这辈子就已经毁了。
    “那英文名呢？”
    “只叫他们名字就行。”约翰笑着，“和我们叫江医生一般，熟悉了，也只喊，江。”
    罗宾森摸了摸三个孩子的脑袋，难怪这三个孩子会出席了，从口袋里摸出了三块巧克力，“吃吗？”
    三个孩子看向丹娜。
    丹娜笑着点头。
    “谢谢。”大头，也就是江华，用英文代表着弟弟妹妹说了谢谢。几个月来，他的噩梦已经不再，当然也承担起了哥哥的责任。
    “好孩子。”罗宾森笑笑，断指再植术……原理虽然简单，但他其实也试过，在显微镜下的操作，与正常的操作那是不一样的。
    更何况，看这两个孩子的手，就是那些多指节离断的两例了。
    能恢复成这样，已经出乎他的预料了。
    “好了，先生们，女士们，我已经联系了医院的保卫，他们一会儿就会为我们开辟一条道路出来。”史密斯当然也来跑腿了，毕竟，他和哈特关系不错，而哈特，和哈林关系更是亲密……人家是兄弟。
    “多谢史密斯先生了。”
    ……
    “那是米国佬吧？”
    “哎，真和书上说的一样，人高马大的，脸白的和小白脸似的！”
    “眼睛还是蓝色的呢！”
    “嘿！那边的是鬼子啊！看起来比米国佬矮上了好一截呢！”
    “他们来的倒是早！”
    “就是不知道会不会有擂台了！如果有擂台的话……那一定很热闹！”
    “快看，那群记者们冲上去了！”
    “哎哟……”
    ……
    江来查完房，看了一眼时间，8点40了，距离正式拜访的时间，还有20分钟，把病房里的事情安排好，便带着杨大勇往新的急诊大楼而去。
    余温看着江来，思考着早就与对方商量好的对策，“什么时候开始演？”
    “现在就可以入戏了。”江来笑笑。
    余温点头，随即脸色严肃起来，看向江来的眼神，多是不耐烦。
    江来也收起了笑容，一脸沉着的往前走着。
    杨大勇张了张嘴，表示……这是发生了啥，他看不懂啊。
    ……
    急诊新大楼二层中央会议室。
    伯恩做着最后的准备工作，确保一会儿不会出现误差，这个中央会议室，或许称之为大教室更加合适。
    除了两国的专家团，其实最后到场的人是不会太少的。
    媒体记者们一批，专家团们两批，官方人员们又是一大批，还有他邀请的索菲亚等人，学院那边的代表等等……
    当然，还有第一例心脏手术的患者，索菲亚的那位老朋友……
    整个会议室，还有巡捕们层层负责安全，毕竟，都是各国重要人物，万一出点什么意外，那就很难收场了。
    “呼，应该没有问题了。”伯恩呼出一口气。
    “老伙计，你看起来很紧张。”珍妮教授笑笑，“别紧张，今天的主角，可不是你。”
    伯恩：……
    “哈哈哈，珍妮说的没错。”索菲亚在一旁大笑，表示很欢乐。
    实际上，她从未想到，江来的医术，会引来这么多人的觊觎……也是，在这两波专家团来之前，她已经觊觎江来许久了。
    可惜，江来不上钩，次次都拒绝了她。
    不过，没关系……毕竟，下午的手术还是在圣玛利亚做的。
    “哦，主角来了。”索菲亚率先看到江来，不过，当她见到江来的那似乎很生气的神色，就是愣了愣，这小子心情不好？谁惹他了？
    江后边儿那个？余医生心情怎么看着也这么遭？
    “江。”伯恩看着江来，打了招呼，“我再和你对一下流程？”
    江来点头，“嗯。”
    伯恩疑惑，这气场……于是又看了看余温，没有想到，余温看向江来的眼神里竟然满是不耐烦，他愣了……这两人吵架了？
    不会吧，这两人关系不是一向就很要好？
    这次和军医联勤医院的交流时间是长达3个月的，可时间再长，现在也已经是过了一半了，为何会在这个时候发生冲突？
    “ok，这是流程表，你再看看。”伯恩决定不理这事儿，与江来沟通起来，“对了，江，两个代表团代表着不同国家……无论如何，希望你克制。”
    江来点头，“嗯。”
    伯恩：？？？你们吵架关我屁事儿？
    算了，都还是小孩子呢！真是！
    王亮畴到会议室的时候，就见到伯恩与江来沟通着流程，而见到江来……只觉得本人比照片上要沉着冷静得多啊。
    “江医生，这位就是王部长了。”张宗岳给江来介绍，“部长，这就是江医生。”
    王亮畴笑笑，伸出手，“久闻大名。”
    江来脸上略柔和了一些，也伸出手，依旧沉声，“如雷贯耳。”
    两只手轻轻握了握，便分开了。
    “这是伯恩院长，这是……”张宗岳继续介绍。
    于是，王亮畴自是和其他人打着招呼。
    “这是余医生，联勤军医院的外科主任，过来交流的。”
    “余医生。”
    “长官好！”余温是敬了个军礼，他是军医，同样也是军人。
    王亮畴笑笑，而后便看到了自己的名牌，坐在了为他安排好的位置上。
    “江贤侄，你过来一下……”张宗岳拉着江来，到了王亮畴面前，“部长有事要与你交代。”
    “先生请说。”江来自然看向王亮畴，这位……可是制定了这个时期宪法的牛人，也是这个时代第一个获得新式大学文凭的人……
    “我知你心中不爽快，但国事艰难，还是希望你以大局为重。”王亮畴看着江来那明显不算开心的表情，提醒了一番。
    “若对方欺人太甚呢？”江来反问。
    “反击。”
    “知道了。”

 253.“虚伪”（求订阅月票）

    与眼前这位老外交部长的沟通，虽然很短，却简明意赅，果真，能写法律的人，从来也不会是什么太软弱的人。
    是啊，这样的前辈……当然清楚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
    于是给了余温一个眼神，微微点了点头。
    余温也是微微点头回应。
    是的，他们两个也顾虑过万一真的搞砸了怎么办……既然现在是有大佬顶着了，那就完全不怕了。
    该敲啊……就得敲了。
    距离9点，还有10分钟。
    ……
    两国专家团以及相关人员几乎是一前一后到的会议室，当然，也有工作人员负责为他们引路，不然，他们没有这么顺利就找得到。
    “看起来这栋楼还未投入使用，不过……我刚刚怎么看好一些人在搬一些什么中药呢？”樱田贵至虽然已经中年，也戴着眼镜，可眼神绝对不算差。
    更何况，对于汉方，他也有一些好奇……小时候他生病时，还喝过一些药呢。
    “毕竟在华夏开医院？”丸田广介随口猜测。
    樱田贵至并没有回答，毕竟……他们猜的都不作数，而且，已经到会场了。
    他们与米国专家团，打了个正着。
    对方先到的，然后，他就看着会议室里对方被热情的招呼着，眼睛眯了眯。
    一旁，渡边作为此次隐藏的随行人员，也看到了这一幕……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这情况，他是早就料到了。
    “欢迎！高木领事，樱田教授！”张宗岳好歹缓和了一下气氛。
    “张副市长。”
    “王先生，许久不见。”高木领事见到了王亮畴，笑着伸出手。
    王亮畴丝毫不在意的与对方握手，笑着点头，“好久不见。”
    “没有想到，王先生竟然会来到同仁……这个消息，我可是之前都没有听到。”
    “哈哈哈，听说我们出了个了不起的医生，所以我来看看。”王亮畴更不在意对江来的夸奖，那的确是一种晚辈有了事业成就时候的自豪感。
    他们这一代人……等这样的日子，等得太久了。
    “江医生，的确很优秀。”高木领事随即看向了江来，“当然，脾气也不小。”
    “年轻人嘛，在所难免，高木领事可不必介怀。”王亮畴笑意更甚，到他面前告江来的状？
    啧，这位高木领事，难怪一直只是在上海滩打转了。
    “好了，女士们，先生们，时间马上9点。”伯恩站在话筒前，用英文说道，“请各自坐到标好名牌的位置，如果是临时被邀请来参观这一场世纪见面的朋友，请往后坐一些。”
    人数，的确远超他们的预料，好在……新大楼宽敞，会议室……也足够大。
    是的，伯恩很庆幸，自己当时的决定足够明智。
    其他人，见到伯恩开始维持起现场的秩序，当然也很配合，毕竟……他们是来交流学习的，而不是来打架的。
    如果是来打架的……就直接拉军队来就行了。
    ……
    木岛修宏看着正与一个米国教授侃侃而谈的穿着白大褂的年轻人，他知道……那就是江来！他见过江来的照片……照片是一回事，可实际上，现实里看到是另外一回事。
    太年轻了！比他……要年轻不少！
    这样的年轻人，怎么可能自己创造了那么多的新术式？
    他不信！
    一定是有人在背后给他出谋划策，让他出来承担这些荣誉，让只那的民众好有一个崇拜的对象！
    是的，一定是！
    双手握紧，他直直的盯着江来，哪怕他知道断肢再植和心脏手术都是真的……可他并不觉得，这是那个叫江来的医生创造的。
    如果真的是这么年轻的医生能创造出来，那么，他也能！
    所以，在看到江来的那第一眼，他就又打翻了自己做的想法！
    他一定会睁大双眼，好好找出这个人的破绽！
    “木岛君，好好坐下。”丸田广介见木岛修宏一直未曾坐下，而是用另一种目光盯着那位江医生……却是让他皱了眉。
    作为交流团的副负责人，他清楚他们此行的目的，交流与学习……更重要的，是与那位江医生建立良好的合作关系，而非仇视。
    “嗨。”木岛反应过来，全场，几乎就只剩下他没坐下了，于是赶紧坐下。
    当然，有不少人见到了他的反应，也各自有不同的反应。
    ……
    江来，当然也注意到了那道比较仇视他的目光，说实话，他是没有料到这么快就有人送上门来的，真是……上门的肥羊啊。
    而此时，伯恩已经开始了开场欢迎词，表示他代表圣约翰与同仁，欢迎米日两国专家团的到来，并且表示，会全力做好交流与沟通的工作，克服语言的困难，为全人类的健康做出共同的努力。
    于是，掌声响起。
    “那么，接下来，就有请我们今日的主角，江来……江医生上台。”伯恩很快把接下来的时间，交给了江来。
    江来则是从自己的位置站起身，而后到了讲台上，看着下边儿坐着的乌泱泱一群人，倒是觉得亲切……总觉得，像是在上课。
    “今日，很高兴有新朋友来到华夏。”江来笑着，“所以，天气都放晴了。”
    “我知道诸位来的目的，也知道你们之中有人并不相信报纸上的报道，但我只能告诉你们，这一切……都是真的。”江来仍然带着笑容，开口。
    ……
    “虚伪！”余温暗自用英文“骂”了一声。
    ……
    木岛修宏似乎听到了有人用英文说，台上那位……很虚伪！似乎，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循着他感受到的声音来源，却是他的座位后方，另一名穿着白大褂的华夏医生满脸阴翳，不过……这个医生的白大褂里面，似乎还穿着华夏的军装！也就是说……军医！
    而且这个医生，看上去比那位江医生成熟多了……那么，这虚伪一词的意思是……
    没错！一定是那样！
    木岛修宏觉得老天爷都在眷顾自己，竟然让他这么快就发现了线索，这是注定要让他成为一名揭破谎言的英雄！
    各国记者……
    几国的外交人员……
    行业前辈……
    光是想想在场的这些人，再想到揭穿了江来谎言之后他的未来……

 254.请坐回自己的位置（求订阅月票）

    余温看着那个摸到他身边坐下的年轻鬼子医生，唏嘘不已……坑这么个年轻的娃子，好在，是个小鬼子……他良心不会痛。
    “这位先生？刚才看你似乎对江医生的话并不赞同？”木岛修宏笑着用英文问着余温，当然，声音很轻。
    余温只是皱了皱眉，并没有回答，把讨厌一个小鬼子的态度也展现的淋漓尽致。
    而木岛修宏的内心：哦！这事儿必然是真的！
    “实际上，我们国内也有许多人抱着与您一般的想法。”木岛修宏开口。
    “一样的？”
    “对。”
    “呵呵。”余温只是冷笑，并没有继续搭理他。
    在接待的时候表现的只是苗头，总不能……在接待的时候就起这冲突吧？这小鬼子医生实在是沉不住气啊，他还以为……至少要到接待结束才会有人来寻他呢。
    “这样，我先介绍我自己，我叫木岛修宏，东大附属医院的最年轻的外科主治医生。”木岛修宏开口，“如果这位先生有意，我会做一个很好的听众。”
    “听众？”余温更是不屑，“我不需要。”
    “那么……钱呢？”木岛修宏的语气之中，充满了蛊惑。
    余温沉默。
    “我听说，一直有华夏军医院的军医来同仁交流学习……而所谓的交流学习，不过只是干苦力吧？”
    对于医院的所谓进修学习……木岛修宏太清楚这些门道了。
    他在挑起对方的怒火。
    他需要在对方身上获取自己有用的信息。
    ……
    渡边率先注意到了木岛修宏的异常，很是不悦，好吧，这专家团之中……怎么还有这么年轻的小子？不好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分明是丢了他们大和帝国的礼仪！
    ……
    “在接下来的时间，我会带诸位好好参观我们医院，并且，能与诸位交流技术，我也很荣幸。”江来站在台上，说出了这些话，“只是，在那之前……请诸位先生保持绅士的礼仪，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因为接下来我要分享的，是与断肢再植相关的一些资料。”
    ……
    木岛修宏脸色爆红！
    耳根都红了！
    现在，全场都看到他了！
    咬着牙，握着拳，回到自己的位置，开始沉默。
    樱田贵至看着坐在他后面两排的木岛修宏，脸色不悦……这孩子……
    不用到明天，大和帝国专家交流团成员无礼这件事就会传遍华夏……
    ……
    而江来，只是笑笑，并没有在意这些细节，毕竟，拉仇恨的话，刚刚这一波，已经足够，鱼儿已经上钩。
    “我自学医起，到现在已经接近十年，从学习开始，我就在为每一种疾病思考一种治疗方式……你们知道的，华夏这些年来也多有战乱，我虽家境优渥，但是也见过许多生病了而看不起病的人，我那个时候就想，我得让华夏的百姓都能看得起病。”
    “但经过学习，我发现……是还有很多疾病，无法治愈。”
    “在米国进修时，我亲眼见到有人斗殴，把另一个人的手砍了下来……”
    “我那个时候就在想，既然我们受伤时，伤口会愈合，骨头也能重新长回去，那为什么……被砍断的手……不可以接回去？”
    “于是，我开始了在小白鼠的身上做实验。”
    “实验证明，我成功了。”
    “被砍下不久的组织，可以接受短时间的缺血，再接回去，还有恢复功能的可行性。”
    “骨骼对骨骼，肌肉对肌肉，血管对血管，神经对神经……”
    ……
    当江来抛出这段过往，不仅在场学医的人很感兴趣，就是那些记者们也很感兴趣，原来……是这一点契机啊！
    江医生果真是天才！
    太厉害了！
    ……
    “好了，时间比较紧，废话我也就不多说了，我们的临时急诊病房里，还有几位断指再植的病人，若是不介意，可以参观。如今，断肢再植的推广已经见到了初步的成效，在上海滩，除了我们同仁，圣玛利亚与中山，也已经陆续开展了这个术式。”
    “在这机器轰鸣的时代，我相信，医学的进步，对于民众来说，是最好的一种进步。”
    “希望未来的两周里，能与诸位合作愉快，接下来，有请米国专家交流团的负责人，罗宾森教授上台，为我们说几句。”
    江来只抛出了断指再植的相关技术，钓鱼啊，总是得放点饵料的。
    更何况，那位被他点名的人，如今怕是什么都听不进去的。
    ……
    罗宾森上台，表示自己很开心能来到华夏，“就在昨天，我们刚下了船，江医生……”
    “成功抢救了一名心跳已经停跳的患者，并且，为我们展示了一场精彩绝伦的心脏手术……对于江医生的慷慨，我们会很珍惜！”
    “当然，学习的同时，我们也会建立起良好的友谊……江医生既是圣约翰的毕业生，同样，也在我们米利坚的宾夕法尼亚大学进修，是我们的好朋友……”
    ……
    樱田贵至上台，当然也是用着英文，作为国际通用语言，英文还是展现了其实用性。樱田贵至表示，他们是抱着虚心学习的态度来到华夏的，与千年前一样。
    对于昨天那场没有赶上的心脏手术，他表达了遗憾。
    最后，也很谦虚的表达了想要与华夏建立良好合作关系的美好愿景。
    ……
    江来坐在台下，眼中并无温度，他并不觉得所有鬼子都是坏的，但……这个时代，大部分都是。东三省的胜利，已经让鬼子失去了理智，千年前那个强盛的华夏，如今似乎根本看不到。
    如果鬼子交流团真有说的那么友善与谦虚，那么昨天樱田贵至的自我介绍就不会那么咄咄逼人。
    这些人啊，向来表面一套背里一套，他都习惯了。
    最后的收场，则是索菲亚院长，毕竟，下午的手术，还得去圣玛利亚做，病人……是约在圣玛利亚的。
    而圣玛利亚的面子，在场的人们都是给的。
    ……
    接下去，是茶歇时间。
    华夏的茶，咖啡，均是自取，然后就是一些特色的糕点和西式甜点。
    会议室的气氛，一下子就放松了下来。
    木岛修宏依旧阴沉着脸，却不防，一杯咖啡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他一抬头，竟是那个军医，便听得，“你看，他就是那样一个‘虚伪至极’的人，这样的小事，根本不用特意提出来……可他偏偏提出来了，什么年轻有为，什么翩翩有礼，其实尖酸而刻薄……”
    余温已经尽他所能用一些不好的词曲形容江来了，毕竟，这个年轻人啊……应该马上就会炸了。

 255.由渡边医生一助如何？（求订阅月票）

    余温的话在木岛修宏听来，实在是再正确不过了！
    是的，在他看来，江来就是余温嘴里那样的小人！
    木岛修宏回想起刚刚会议室内众人的目光……以及，这个时候还有人笑着看他而后掩嘴私语，整个人的愤怒继续压抑着。
    “木岛前辈，此次交流，全程都有记者在场……手术交流的照片与录像，也都会留存下去……所以，请您克制一些。”高木力也虽算是木岛修宏的后辈，但是对于这位一开场就让他们帝国蒙羞的前辈，语气也不算客气。
    是的，他们所有人都认为，刚刚的情况，错在木岛修宏。
    无论如何，在别人讲话时，离开自己的位置……的确是一种十分不礼貌的行为。
    “至于这个华夏医生，你还是少接触的好。”高木力也又看了一眼余温，很是淡定的开口。
    余温眯了眯眼睛，最后这句话，对方用的是英文，警告意味很明显，啧……可惜啊，愤怒的猎物，这种时候是听不进去同伴的劝告的。
    木岛修宏咬着牙，整个下颌都紧张着，像是一座压抑的火山，即将爆发。
    高木力也，不过是一个后辈而已，竟然也敢这么和他说话！
    但他知道，即便他发难，也需要理由。
    于是，目光再一次看向余温，“余医生，请你告诉我，你说他虚伪的原因。”
    余温微叹，点头，“移步。”
    ……
    江来与罗宾森等人说这话，余光看到了那个鬼子医生和余温走了，便清楚的知道，这计划……成了一半了。
    渡边此次伴做交流团的随行人员，也是站了过来，“在下渡边淳平，实在是很仰慕江医生的医术，希望能在这次交流之中，江医生能不吝赐教。”
    自家交流团里，一堆医生们似乎都不愿意过来和江来打交道……这点让他觉得这群人的气量不过如此。
    什么大学教授，医院院长……
    “客气了，来者是客。”江来笑笑，“渡边医生是什么科的？”
    “哦，在下学的恰好是外科。”渡边当然也是做过功课的，他是情报人员，本身没有暴露，当然是要用假的身份行事的。
    “哦，那下午的第一台手术，由渡边医生一助如何？毕竟，我觉得渡边医生应当也是经验十分丰富的大夫了。”江来毫不客气的发出邀请。
    态度，他当然得摆出来。
    这么多记者都在，王亮畴也在，他刚刚和那个年轻的鬼子医生冲突了一下，此刻再请另一个看上去比较有经验的鬼子医生当一助，也算是表明自己并没有偏向于哪一国。
    哪怕他不喜欢对方，公事，有公办的态度。
    “这……”渡边觉得整个人都紧张了起来，他当一助？
    他这身份都是假的，手术什么的……他完全不会啊！
    他过来只是来表达一下善意啊！
    他万万没有想到，江来的善意，来得如此突如其然！
    渡边既是欣喜，又是紧张……
    “哈哈哈，不如我来做一助如何？”丸田广介见渡边走了过来，也是随后跟过来的，他知道渡边的身份，自然也是要给他解围的……只是，一助的位置啊！
    嘶！就是他，也没有想到江来肯在第一场手术就给出这个位置！
    实在是……太过善良了。
    要知道，在手术的时候，一助这个位置，是除去主刀之外最重要的一个位置，江来愿意这么就给出来，显然也是递过了橄榄枝。
    看起来，也是有人吩咐过这位江医生才是！
    “在下，丸田广介，来自东大附属医院外科。”
    江来微愣，倒是没有想到会有人跳一脚，不过……这个看起来更有经验。
    在任何行业，资历都是很重要的一个因素……为了不让那位渡边医生被前辈记恨，江来很快就点了头，“当然可以，那渡边医生二助？”
    渡边：……
    丸田广介：……
    这可咋整？
    渡边登时觉得自己失算了。
    “不不不，同行的人之中，比我资历高深的前辈大有人在……”渡边赶紧摆手。
    “是啊，渡边君还是年轻了一些。”丸田广介笑着接话，“比方说，樱田教授，其资历与临床经验都远超我们。”
    江来眯了眯眼睛，鬼子内部的等级这么森严？
    不过，他也无所谓，该有的“善意”他已经给了，至于人家怎么分，那是人家的事儿了。至于他的计划，就全靠余温了。
    “都可以，既然如此，一助与二助的工作，就交由贵国医生了。”江来笑笑。
    一旁，约翰微愣，他清楚的知道江来所做的很多工作目的为何……但竟然这么轻易的把一助和二助的位置给让了出来，实在是超出他的预料了。
    “江医生，许久不见！”路易先生端着咖啡走了过来，递给了江来一杯。
    “哈哈哈，路易先生，好久不见，看见你这健康的身体，我就放心了。”江来接过对方的咖啡，也是笑着打招呼。
    早上的发言结束，这会儿就是茶歇。
    所谓茶歇，就是喝茶吃点心，放松的沟通与交流，以促进感情。
    “多亏江医生了。”路易先生笑着，看了看自己的儿子亨利，“亨利一直说，他也要做一名像江医生一样厉害的医生。”
    江来看向这个银色头发的小男孩儿，随后蹲下身子，与之平视，“亨利？”
    “江叔叔。”亨利很开心见到江来，“今天你在台上的时候很厉害！”
    江来失笑，“我只是说了些话。”
    “嗯！江叔叔你说的话很厉害！”对于江来，亨利自然是崇拜的。
    他听江来说，对方是因为看到了伤者才想到的断肢再植的手术方式，实际上，在自家父亲经历过生死车祸这件事后，他就想着，要好好保护父亲……所以，他觉得他也要当一个医生，很厉害的医生。
    “以后想当医生？”江来笑着问。
    “嗯！想和江叔叔一样，当医生！治病救人！我希望，大家都可以健健康康！”
    江来感叹，摸着亨利的脑袋，“嗯，那要好好学习，明白吗？”
    “明白的！”
    “江医生。”大头带着弟弟妹妹走了过来，有着当哥哥的样子。
    生死之事，他经历了这么一遭，看得清楚谁对他们好，谁对他们不好，对于江来……也就特别尊敬。
    “最近复健没有落下吧？”江来笑着问。
    “没有。”大头摇头，伸出了自己那只伤痕累累的手，开始握起拳头，又张开。
    他并不在意别人的目光，他只是想给江来看。
    “恢复的不错，到底年轻，恢复能力强。”江来点头，看向二狗。
    二狗自然也是有样学样。
    “不过，江医生，药剂好苦啊……每次喝都不好喝。”二狗吐槽着。
    江来失笑，“好好吃药。”
    ……
    渡边当然清楚，这两个孩子就是大河三郎下手的那两个……没有想到，这两个孩子的手，竟然已经恢复成了这样……
    对于江来的医术，他再次上抬了一个等级。
    有这样的医生在啊，能让人放心不少！
    如果……真的能把江来拉到他们阵营，那就意味着……不仅是医学上的提高，更是对政治、军事的一个保障。
    若是某些大人物生病，有了江来……也算多了世界第一的一个保障了。

 256.我有些疑问想要请教江医生（求订阅月票

    渡边的心思很纯粹，没有人会讨厌一个既有医德，又有医术的医生，他也不例外。
    哪怕，此前他的种种行动都没有成功还折损了一些人，在他看到江来本人后，他都觉得，是他的沟通不够真诚。
    是他……沟通方式的错误。
    “江医生，昨天下午您救急的那位病人，一会儿我们可以看看吗？”渡边还是挺好奇的，据说……心跳骤停给救回来的。
    “当然可以。”江来笑着应下，该笑的时候，他不会吝啬，总得让这群人感受到他递出的橄榄枝啊，不然，到时候计划成了，怎么让对方愧疚呢？
    “哈哈，我们观看了整场手术，而且还看过完整的病历，对江医生的医术，我只能说，实在是太棒了，他一定是上帝派来的。”罗宾森丝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
    渡边点头，是啊……这么多奇迹一般的医术，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教授可别这么说……”江来赶紧开口，在这样一群同行面前，他可不敢太过自夸。
    医学这东西，是容不得一点错的，更何况，他本就不是一个自大的人，他也是踩着前人的近百年的经验，才能站在这里而已。
    “好了，时间差不多了，去看一圈病人吧。”伯恩提醒，看完这一圈病人，走完这个流程，中午再吃个饭，下午就到了手术交流时间。
    “嗯，好。”江来应下，随即对着他身边的专家们道，“诸位先生，女士，我们差不多时间简单去看一下病人了。”
    “好。”罗宾森自然应下。
    “我这就和大家说一声。”丸田广介也笑着。
    ……
    樱田贵至看着那与江来谈笑风生的丸田广介，很是不悦。他才是这次交流的主要负责人，可没有想到……丸田广介竟然抢先一步去沟通了。
    还有说有笑的。
    仿佛……他才是主负责人。
    “樱田教授不必在意。”高木领事笑笑，“只要交流成功，功劳依旧是你的。”
    樱田贵至眉头紧锁，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就是觉得地位受到了挑战而已，但还是点了点头，表示他当然知道。
    ……
    “余医生，你确定你说的是真的吗？”木岛修宏瞪大眼睛，听着余温的分析。
    “嗯，但并无实据，只是我的推测，他很狡猾……没有让任何人抓住证据。”余温沉着嗓子点头。
    “这么明显的疑点，难道其他人都是瞎了吗？”
    “谁知道呢……或许，江家在上海滩的势力够大。”
    木岛修宏更是震惊，随即咬着牙，“今天，我就要让他身败名裂！”
    ……
    “老爷，听说接待会很顺利，现在各家记者已经有人先回了报社，准备先行刊印第一份稿子呢。”张伯笑着，给江云廷端上一杯茶，“少爷，就是焦点。”
    “这孩子。”江云廷感叹，是啊，有这样的成就，他其实可以放心的。
    “这孩子不是挺好的吗?”一旁，张文白失笑，“你啊，何必替他担心，他的心思比你多呢。”
    “比我多？”
    “对啊，当然是后浪推前浪。”
    “呵呵，你是不是保卫任务太轻松了？”
    “不过就来了几个专家团，任务还是轻松的，大部分压力都在巡捕头上，我就是个预备队，以防万一。”
    “他王亮畴来了，你还只是以防万一？”
    “当然！”
    江云廷翻了个白眼，这话啊，他信了才怪。
    “真是以防万一！不然只有我这么几个人进市区啊？对了，听说……你给继开买的装备已经到了？”
    “嗯，昨天连夜运往北边儿了。”江云廷点头。
    “可美式装备，后勤难以保障啊。”
    “总归有了再说，如今革命军内，也就两个师完成了德械换装，要是照着那位的意思，继开的这个团，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换上呢。”江云廷并不在意，保障什么的……生产线已经运往重庆了，只等安装好，便可开始正式生产。
    “也是，不过……最近戴某人似乎对你有些意见。”
    “他？”江云廷皱眉，“什么意思？”
    “你最近和老外走的过近了，置办的产业……没经过他那边。”
    “哼。”江云廷冷哼一声，“经过他？难道我儿子的产业也要经过他？都恨不得我江家全家都在他掌控之下，是吗？”
    “别生气嘛，他也没法拿你怎么样。”
    江云廷叹气，“国事如此艰难了，他还在满足自己的掌控欲……不过，最近和西门子的生意，的确是很难做了。”
    “哦？”
    “不知道为什么，今年尤其难做。”江云廷摇头，“所以……我打算转换目标，看看米国佬如何。”
    “但如今我们与德国人的合作已经进行了这么多年，如今转投其他目标……影响也太大了一些。”
    “总得有个过渡。”
    “也是。”
    这两人，可不知道德国与日本签订了同盟协议……迫于日本人的压力，如今在华夏的德国人，也都有相当大的压力。
    “你说，这第一条新闻，会是个什么样子？”张文白笑着转移了话题。
    江云廷这才笑了笑，“谁知道呢。”
    ……
    “诸位女士，先生……请稍等。”木岛修宏站在了休息室的话筒前，对着众人宣布，“我叫木岛修宏，来自大和帝国，毕业于东大医学院，很荣幸，作为一名交流团成员见到诸位。”
    江来脚都已经跨出休息室了，却没有想到，这条上钩的小鱼，这么沉不住气，竟然要在这个时候就付诸行动……
    “木岛他要干什么！”樱田贵至已经怒了，他是主负责任！丸田广介喧宾夺主也就罢了，这木岛修宏怎么就上台了！
    “这……”丸田广介也愣住，“木岛君想要做什么！”
    “来人，去把他拉下来！”渡边很快示意了两个小弟，去把木岛修宏拉下来，然而……事情变化很快。
    “我站在这里与诸位打招呼，是因为我有几个疑问想要请教江医生。”木岛修宏直奔主题，他知道……他的时间不多。
    江来于是转过身，看向木岛修宏，面带微笑，“不知道，木岛医生有什么疑问？”
    ……
    “这个小鬼子……这是踢馆吧？”
    “必然是了！”
    “呵呵，且看着，江医生丝毫不慌，等解决完他，看我怎么写他！”
    “当我们只会口头骂人是吧？我还会提笔骂人呢！”
    “不错！真当我们是摆设吗？这么些年的书，就是为了真理而读，我倒是要看看，这个小鬼子能说出个什么五六七八来！”
    休息室的后方，记者们有些义愤填膺。
    当然，其他国家的记者……倒是很淡定，只觉得会有大新闻。

 257.这是摆在眼前的事实（求订阅月票）

    休息室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木岛修宏身上。
    江来当然不惧。
    他与余温的剧本，都是早就商量好的。
    木岛修宏的疑问，其实同样是余温的疑问，江来自然是清楚的。
    “如果断肢再植术是江医生灵光一现想到的，那么，它何以这么快的成为一个体系？作为一个医生，发明一个新的术式其实相当艰难，江医生为何能连续发明这么多个？更何况，江医生你今年才25岁吧？”木岛修宏的问题很尖锐，尤其是第一个问题。
    所以，木岛修宏问出来也很是咄咄逼人。
    不过，江来也并不在意，因为不需要正面回答，“砸在牛顿先生脑袋上的那个苹果，怎么也没有想到因为它，万有引力被人类发现。”
    “爱迪生先生能发明白炽灯，也经历了无数次的失败。”
    “在我华夏，有甘罗十二岁拜相……说句难听的，木岛医生今年几岁，又有什么成就呢？”
    “请江医生你正面回答问题！”木岛修宏一开始还以为江来会正面回答，结果对方根本就没有回答，只是在说……他没有质疑的这个底气。
    “这位医生，你的提问未免太过无礼了。”伯恩怒了，“断指再植也好，皮肤移植也好，还是心脏手术也罢，都是我亲眼看着江做的，难道还能是其他人假手吗？”
    “不止伯恩教授，我也看了。”索菲亚温柔的站出来，脸上看着温和，但实际上语气却很冷，“第一例心脏手术是在我圣玛利亚展开的，这位木岛医生是不信吗？”
    “好了，木岛，下来！”樱田贵至冷了脸，因为……这些所谓的疑问太站不住脚了，你到底是上去质疑人家的还是给人家做采访的？这种问题……像极了记者的提问！
    “江医生，请正面回答！”木岛修宏怒极。
    江来叹气，“如果贵国的交流团都是以这样的态度来交流的，那么，我拒绝。”
    是的，泥人还有三分脾气了，更何况……这么明显的局。
    江来给了鬼子交流团橄榄枝，对方已经接过去了，这个时候再有他们的人来捣乱……他也就有理由拒绝和对方做技术交流了。
    合情合理。
    江来话音落下，没有人觉得不合理。
    甚至，连小鬼子自己都觉得合理。
    “江医生……抱歉，木岛他还年轻……”丸田广介开口，“十分抱歉！”
    此时的木岛修宏，已然被渡边的小弟拉到了江来面前，要他给江来道歉。
    “我没错！我的疑问有理有据！江医生为什么不回答？”木岛修宏眼睛都红了，挣扎着大喊，用的……是英文。
    在这个时代，作为国际通用语言，能出现在这里的人都是能用英文交流的。
    “摆在眼前的事实，有什么理由需要质疑？”江来看了木岛修宏一眼，看起来……这个人是对他本身就有不满，否则……情绪不会快速的达到这样一个状态，“我再说句冒犯的话，木岛医生你做不到，不代表别人做不到。”
    “雅鹿！”木岛的愤怒更甚，挣扎越发剧烈，竟然挣扎开了两个控制人员的手，向着江来冲去。
    两人距离本来就近，木岛修宏更是一个扎眼就冲到了江来近前，似乎是要把江来扑倒。
    不过，江来是早就有准备的……
    在这个时候，杨大勇还是很靠得住的，他或许听不懂这个小鬼子说的东西，但不代表他不知道这个小鬼子的恶意。
    在木岛修宏扑过来的时候，杨大勇凭借着手长脚长，一把按住了对方的肩膀，让木岛修宏无法往前一步。
    江来看到这个画面，似乎想起了后世的一个表情包……就是对身高不算那么友好。
    只是，该做的戏，总要做全的。
    他后退好几步，胸口一起一伏，似乎是被吓到了，“我想，我之前说的拒绝与贵国交流团沟通的决定是正确的。”
    而后，他又看向了王亮畴，“虽然他们走的官方渠道，但就这样的态度，我依然有权拒绝。”
    王亮畴微笑着点头，表示理解了。
    而后，他就看到江来带着一堆人出了这个休息室。
    啧，这出戏……他看懂了呀。就是这个鬼子医生，也太禁不起引诱了。
    ……
    樱田贵至呼出一口气，事已至此，作为主负责人，他不该再沉默了，“王部长，很抱歉，是我管理不当，为江医生带去了麻烦，但我想……江医生刚刚的话应该只是气话，毕竟两国是依水邦交，在其他方面也多有合作……”
    “樱田教授说得对。”高木领事也接话，“这次是我们的不当……”
    “高木领事，几位教授，你们也看到了，江医生对此很排斥……刚刚，江医生分明邀请了贵团的两位医生做下午手术的助手，如果江医生给出的善意获得是这样的回报……也不能怪他拒绝的。”王亮畴开口解释。
    “下午手术的助手……？”樱田贵至瞪大眼睛。
    在外科手术之中，主刀的位置自是重中之重，除那之外……助手会有很好的学习视野，也就是说，真的要交流，他们必然是有人要做一助、二助的……
    可他没有想到的是，江来竟然已经递过了这个橄榄枝了？
    “是，江医生已经邀请了我做下午第一台心脏手术的第一助手。”丸田广介脸也是沉了下来，走过来说着。
    樱田贵至想骂人！
    ……
    “草！这小鬼子还想打人吗？”
    “沟通交流？对方这是沟通交流的态度？”
    “哈哈，说得好听，怀疑江医生？那你是没有见过我们一开始都怀疑！不过，鬼子刚刚被保镖拦下来的那个照片……我拍到了。”
    “我也拍到了。”
    “该回去撰稿了！这次，可都别藏着掖着了！”
    ……
    作为媒体记者，马克显然也是在现场的，他没有想到的是，日本人竟然真的这么嚣张，当面质疑江来。
    好吧，他以前也质疑江来……可江来用事实狠狠打了他的脸。
    而今呢，这个日本医生的质疑可能会给他们交流团带去很不好的结果，质疑了也就算了，竟然还想打人……这可太没有绅士风范了。
    马克摇摇头，微叹，没有想到，招待会上就出事了啊，看起来，这次交流……并不会那么顺利了。

 258.赶走！（求订阅月票）

    很快，接待会上的这件事，被记者们传了出去。
    没有人想到，正式交流都还没开始，鬼子就这么嚣张，竟然想打江医生！
    “让鬼子滚回去！”
    “对，让他们滚回去！”
    民众中，不乏有激进一些的，喊出来的话语，更是激进。
    但其实是，民意如此。
    “出事了？鬼子医生要袭击江医生？”
    “江医生受伤了？”
    “让鬼子滚出去啊！”
    所谓谣言，便是人传人的过程中……传错话了。
    ……
    日本交流团，被江来撇下了。
    而出了这档子事儿，樱田贵至实在也是没有办法直接跟着江来……
    “所以，丸田教授以及渡边医生，你们都收到了江医生的邀请是吗？”
    “是的。”
    “没错。”
    几句话，在题本交流团里还是引发了不一样的反应的。
    “所以，虽然江医生昨天让米国佬先看了手术，但今天还是释放了足够的善意啊！”
    “没错！这……”
    “也就是说，对方是真诚的想要交流的。”
    “对啊，他只是一个医生……我们，也只是医生啊！作为医生，我们共同的愿望，都应该是病人的健康啊！”
    高木领事听着这些话，也很是无奈，“樱田教授，我会先去和江医生再沟通一次，当然，也会和华夏政府再做沟通。”
    “麻烦你了，高木领事。”樱田贵至点头。
    渡边见此，看着被自家小弟压着的木岛修宏，就气不打一处来，分明，这次交流是一个良好的开端，偏偏被这人给打乱了，“木岛医生，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这个时候的木岛修宏，哪里还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些什么？
    从踏进会场开始，见到江来在台上那自信无比的模样，又想到江来的年纪……他就嫉妒了。
    是的，他嫉妒了。
    更别说，他擅自离开自己的位置，被江来点了名，这事成了矛盾的导火索。
    可是……他为什么会离开自己的位置？
    哦，他是听那个军医说江来虚伪！
    但他觉得对方说得很有道理！他完全认同！
    哪怕是这个时候，他也认同！
    至于后面的质疑，他更是认同不已！
    但现在想来，江来说得也没有错，摆在眼前的事实，不需要质疑。
    再等他知道江来竟然对他们释放了这么多的善意，他更是后悔……终归，是他莽撞了。
    “抱歉，是我冲动了。”木岛修宏叹气，也冷静了下来，“我去找江医生道歉。”
    渡边眼神冷了下来，“恐怕没有用，木岛医生，你先回宾馆休息吧，到时候需要怎么做，我再来通知你。”
    “不错，木岛先回去吧。”樱田贵至也是赞同。
    木岛只得点头。
    ……
    “老爷，出事了。”张伯也是第一时间收到了消息，“在接待会上休息的时候，一个小鬼子说是要质疑少爷，结果……差点儿就打伤了少爷，若不是杨大勇拦住了，怕是少爷还得受点儿伤。”
    江云廷刚落下一颗黑子，微愣，“原因？”
    “不知道，但现在各大报社的记者们已经加班加点的往回赶了，估计……用不了多久，这个消息就呼传遍上海滩……乃至，全国。”
    “嘶，日本人不应当这么嚣张的。”张文白落了一颗白子，看向张伯，“后续呢？”
    “小少爷放话，说，若是鬼子的交流团是这样的态度，那就不必交流了，很生气的离场了。但……在这件事之前，小少爷还是和几个鬼子医生沟通的挺好的，甚至邀请了他们在下午手术的时候做一助与二助，以便更好的交流。”
    江云廷微微惊讶，“这小子这么客气？”
    “现在……不是已经不客气了吗？”张文白哈哈大笑，“这戏，不难看出来啊。”
    “是不难……但他要怎么完成？毕竟发难的是小鬼子。”江云廷也是疑惑，要让对方主动挑衅，这其实还是有些难度的。
    “这就不知道了，但我想……应当有他的手笔，云廷，你这儿子，心思比你多吧？”
    “哼，就他？做生意怕是能亏死。”江云廷笑着嫌弃。
    在他看来，江来是不会做生意的，每次需要交易合作的时候，都是拉上他的，而且对于那些老外，江来是一向大方的很，江家即便跟对方合作，占的份额也并不多，大部分利益……都让出去了。
    其实，他也知道江来这么做的原因。
    华夏如今孱弱，研发也好，技术也好，都不如国外。更何况这些生意是从国外开始的，他们能占的份额当然就很少。
    江来的目的，不在于赚钱，而是希望能把技术尽快突破，用在治病救人上。
    不给洋人多些利益，洋人怎么会对这事儿上心？
    “生意什么的，我也不懂，但在国际形势上，他门清。出了这档子事儿，又有王亮畴在，这小子底气足的很，所以他直接拒绝了继续跟鬼子的交流请求……如果鬼子想继续进行这一次的交流，怕是要出不少的代价。”
    “当然不能免费让他们学。”这一点，江云廷也很赞同。
    此前鬼子给圣约翰捐钱这事儿，结果圣约翰就同意了对方的交流……这事儿他本就不赞同，毕竟，鬼子才捐多少？
    能抵得上自家儿子那一手医术？
    “不能让他们免费学？”张文白是琢磨出这话里头的意味来了，随即无奈笑着，“啧，说你这儿子鬼精鬼精的！像你！”
    “难不成像你？”
    “哈哈哈！”
    ……
    不消半天，日本专家团在招待会上的事故丑态传遍了整个上海滩。
    “卖报卖报！鬼子医生要打江医生！”
    “卖报卖报！鬼子医生不服江医生！”
    “卖报啦！鬼子分明是来打架的啊！”
    “给我一份！”
    “我也来一份！”
    现在这个时间点，正值两国专家团到华夏，江来声势巅峰，民众们对于这次交流都很好奇，结果……就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
    “哈哈哈，虽然我很想骂鬼子，但是这个鬼子被咱们保镖拦着的样子……也太搞笑了！”
    “亏得有大个子拦住！不然江医生受伤了，那不是咱们老百姓吃亏吗？万一谁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只有江医生能治……”
    “对！这得把鬼子赶走吧，这是来学习交流的？”
    “赶走小鬼子！”
    “对！赶走！”

 259.让他们交学费吧（求订阅月票）

    事情的发展，远远超出了日本专家团的预料。
    不仅江来这边拒绝与他们沟通，外头传来的消息更是让他们错愕。
    他们知道此事终归是他们理亏，可华夏民众的反应如此迅速，且民意汹涌，是让他们没有想到的。在这样的情况下，哪怕他们是走的官方渠道……
    而江来这边，则是带着米国专家团认认真真的做着交流，同样，也做着交易。
    是夜。
    江来办公室。
    “所以，罗宾森教授，你觉得哈林先生与卡洛夫先生应当怎么选？”江来笑着问，看罗宾森拿着哈林与卡洛夫的那张清单。
    非专业人士，很难选择。
    专业人士，同样也很难选择。
    因为这些研究方向，都很让人心动。
    江来给出的方向，重中之重，就是ct和mri的方向。
    ct的原理，与x线的原理很相似，只不过，x线是从一个方向发射粒子，ct则是从多个方向，以此来形成立体的图像。
    当然，mri的原理更难一些。
    而这两者，都需要计算机的发展。
    “一种立体射线成像的检查仪器假设。”罗宾森看着这一条，就已经心动不已，再看第二条，“一种磁场共振成像的检查仪器假设。”
    在医学发展之中，检查手段向来是艰难的进步着，x光机的发展至今，已经有接近40年了，可……x光机还是x光机。
    罗宾森早就听闻江来发起的超声检查的合作，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竟然还有两种……而且这两种，看起来似乎都很厉害的样子。
    “江医生，这些，真的可以实现吗？”
    江来自然点头，“理论上来说，可以。”
    “但是几位也该知道，理论和实际，有着一条巨大的鸿沟，具体多久能实现……得看研发能力与科技条件。”
    几人也是点头。
    “按照江医生的设想，如果真的能实现，那给医学带来的变革，将无法想象！”罗宾森放下了单子，呼出一口气，“可是，江医生为何要把这样的项目，与我们合作呢？”
    江来微愣，而后失笑，“几位是觉得，现在的华夏，有这个能力吗？”
    对面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吧，他们的确忘记了这个背景。
    以华夏如今的实力，的确很难。
    “所以，江医生要怎么合作？”
    “我说过，定金我要，份额我也要。”江来依旧笃定，“华夏如今形势艰难，所以我需要定金，但华夏日后必然会追赶而上，所以我需要份额。我之前给教授那张单子，是关于手术技术的交流，算是我合作的诚意，但现在这张，则是生意。”
    一旁，王亮畴放下了茶杯，他虽然不懂这些机器的原理，但是他能看得出来，对方很心动，十分心动。
    至于江来说的，一份是诚意，一份是生意，更是让他觉得这娃子，做生意还是挺实在的。
    的确，他没有想到，江来的脑子里，会有这么多的奇思妙想，最重要的是，这些奇思妙想竟然都还能打动米国佬……
    这足以说明这些奇思妙想的价值。
    这个年轻人，不仅仅只是一个医生啊。
    而像是一个，行走的资源库。
    他突然觉得，他这次来上海，是来对了……或许，华夏又能拉到一笔数额巨大的物资设备了。
    ……
    罗宾森三人还是没能下好决定，看着三人的背影，江来只是笑笑，并不着急，因为……做生意，急不得。
    “江医生，手段不错。”王亮畴笑着感叹。
    “先生客气了。”江来摇头，“对了，鬼子怎么说？”
    “冒犯你的那位木岛医生，已经被遣返回国，明日就走。”王亮畴笑笑，“同时，日本专家团还表示，愿意支援华夏医疗的建设，以表达他们的诚意。”
    “怎么支援？”江来挑眉。
    “他们打算给钱，只不过，价格我还没定下，因为要和你商量。”王亮畴轻笑着，看着眼前的年轻人，“所以，你觉得多少钱合适？”
    江来思考了一下，这么多场手术，鬼子能学的还是不少，“两百万吧，一场，二十万。”
    “一场二十万？！”王亮畴瞪大眼睛，看一场手术，二十万，这是抢钱吧！
    不过！
    抢得好！
    他喜欢！
    “嗯。”江来点头，“不多，因为他们能看的，会对他们的以后也有启发，并不仅仅局限于这些手术。”
    “知道了，可如果对方讲价呢？”
    “哼！那就请他们回去吧。”坐了许久的江云廷终于是开口了，“我儿子的东西，让他们看就已经是给他们面子了！”
    王亮畴狂翻白眼，“只接受现金还是物资也行？”
    “最好是物资，例如手术器械、耗材、药品。”江来并不需要资金，当然，如果是这些物品的话，就不会嫌多了。
    至于……到时候对方给不给，那就另外一回事了。
    当然，两百万市价的医药物资，若是由鬼子本土运过来，耗费成本可能也就不到一百万……所以，江来还是觉得有希望的。
    他也没想着能从对方身上敲很多，但……总得敲一笔。
    仅此而已。
    ……
    好不容易回到自己家，江来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这一天下来，可真累啊……演戏就很累了，后边儿谈生意更累。
    当然，手术也累。
    好在，手术顺利。
    米国专家团也很给面子，表示需要再多多学习。
    对着他的态度，那是一个比一个的亲切，就差喊上老师了。
    “晚上早些休息，别太累着自己了。”见自家儿子的疲惫，老父亲还是心疼的，生意场上的事情，从来没有那么简单。
    别看江来信誓旦旦，可实际，一切都不可预料。
    “我知道的，爹。”江来应下，“对了，爹，最近你和王伯就多沟通吧，这次与米国专家团的交易，如果上边不方便参与，那么咱家就多参与些。”
    “什么意思？”
    “握在自己手里的力量，才是力量。”
    “你是说……”
    “借着和米国佬的交易，我希望能给华夏打下工业的基础，因为……德国佬很快就靠不住了。”
    “靠不住？”
    “嗯。形势所迫，爹应该感觉到了，和西门子的交易……年后好像越来越难了。”
    江云廷沉思起来，自家儿子……这到底是哪里的门路啊？他看不太懂了。

 260.同仁新大楼揭牌（求订阅月票）

    4月7日，农历二月二十六。
    宜开业，入宅。
    老天爷也难得的给了个面子，一扫清明的阴雨，出了个大日头，气温，也一下子就回暖了许多，让人觉得舒服不少。
    同仁急诊大楼下，一大块红布盖着一块石碑。
    而卜校长，王部长，张副市长，伯恩院长，索菲亚，江来，罗宾森教授，约翰领事，路易先生以及樱田贵至等一众人则是站在一起，要给大楼揭牌。
    “女士们，先生们，很高兴诸位能站在这里，见证同仁医院急诊大楼与外科大楼的揭牌仪式！经历了几个月的建设，同仁，终于又有了新一步的发展。”伯恩很开心，所以站在话筒前，底气也很足，“在过去的半年里，同仁医院在江来医生的带领下，率先开展了世界首例的断肢再植手术，世界首例的创伤后植皮手术，以及……世界首例的心脏手术，哦，不对，第一例心脏手术是江医生在圣玛利亚做的。”
    伯恩耸肩，笑着，“所以，此次也很荣幸的请了索菲亚院长一起揭牌。”
    索菲亚翻着白眼，颇为无奈，伯恩这是生怕大家不知道江来是同仁的一般，还得再强调一次。
    “同时，在昨天，我们迎来了米国专家团与日本专家团，进行了亲切友好的技术交流，虽然发生了一些小意外。”伯恩继续道，兴致满满，“但这不影响接下去的交流。”
    江来听着自家老师的这些话，能感受到伯恩的开心。
    今天一早，王亮畴就通知了他，鬼子答应条件了，市价两百万的物资，会即刻从本土出发，运往上海，交流结束之前，交接完毕。
    所以，这一次的剪彩，还有鬼子的身影。
    面子上，总不能太过，这是王亮畴告诉他的。
    而樱田贵至，脸上总算是难得的有了些笑容，对于华夏的开价，他倒是不觉得贵，因为他从米国佬那里听说了，江来的手术……能给人很多启发，受用的，绝不仅仅是这术式本身。
    而且，物资从本土运过来，并不需要那么贵，在他们的可接受范围。
    “就在今天，同仁还会再增加5辆救护车，继续完善急诊救护的流程，更好的为市民健康服务，同仁的第二期招聘会，也已经在上周结束。所以，各位同事，欢迎加入同仁！欢迎你们！”
    “好了，不说这么多，揭牌吧！”
    一群人站在石碑前，前前后后的各自捏着红布，随着一二三落下，红布被揭下，中英文都有的急诊大楼的字样便露了出来。
    现场，自然是掌声响起。
    ……
    “你们猜，一会儿宣布同仁中医馆的开启，会不会吓掉一堆人？”林衍一边拍着手，一边和自己几个老伙计开着玩笑。
    “吓掉几个人，那肯定是不会的……而是，一大把。”孙芝芳很是淡定，虽然他们之中没有人上去揭牌，但光是中医馆开馆的消息，也会炸出一大批人来。
    只是，她没有想到，宣布这个消息的时间，恰好是米日两国专家团交流的时间。
    这么多人关注，怕是……会过于引人注目了。
    到时候，中西方医学又撞在一起了……万一起点儿什么奇奇怪怪的摩擦或者应了某些要求，搞个擂台什么的，估计又得结仇怨。
    “哎……”
    “不过，这却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一旁，江云廷很是淡定，此前江来要建的中成药的厂子，已经建的差不多了，很快就可以开始第一批的试制作……
    也就是说，他们的药，很快也就会有第一批买家。
    ……
    “好了，现在是外科大楼的揭牌仪式！”一群人，已经从急诊楼下移动到了外科大楼楼下，此次的解说者，是江来，“顺便提一句，同仁的外科大楼，二层是一个综合的中医馆以及运动康复馆。”
    “中医馆？”
    “什么？”
    “华夏的中医？”
    “汉医？！”
    不仅是观礼的人惊讶，揭牌的那些不知情的宾客同样惊讶。
    江来只是笑笑，“不错，此前，关于中医药在断指再植术后恢复的实验，经过三个多月的跟踪，已经到了出第一阶段成果的时候，揭牌之后，会由我们的主负责人林医生来告诉大家跟踪的数据。”
    卜舫济倒是并不惊讶，他在华夏待的时间长，也体验过中医，他觉得，中医是自有体系的，而且，作为校长，他当然知道……同仁那位神秘董事的安排。
    他看了看台下，似乎……那位杜先生并不在场。
    江来也没有邀请吗？
    他不太理解华夏人的这些关系。
    “好了，让我们进行揭牌仪式吧。”江来并没有什么太多要说的，场面话什么的，他还是不太喜欢说。
    他喜欢，速战速决。
    揭牌的宾客愣了愣，他们原以为伯恩的话就已经够少了，没有想到江来的更少。
    不过，也都是给了江来面子。
    “一，二，三！”
    红布被揭下，外科大楼的字样露了出来，现场，再次响起了掌声。
    至于江来刚刚释放的信息，观礼的观众之中，还有很大一部分人未能接收成功。
    缓了许久，才有人反应了过来，“这幢楼里有中医馆？”
    “华夏的中医？”
    “哦！amazing！同仁开了中医馆？”
    “我虽然知道江医生推崇中医，但是我没有想到他会直接在西医医院开中医馆！”
    “我一定要好好瞧瞧！”
    “走走走，一起去！”
    ……
    记者们，特别是华夏的记者，对此还是很高兴的。
    随后，自是兴致冲冲的跟着进去拍照，同仁新大楼开业，以及中医馆开业，当然是需要好好的告诉市民的。
    至于江来，则是带着专家团们走了一圈。
    “这就是中医馆，内外妇儿以及骨伤，都请了知名的大夫。”江来笑着，指着干净又整洁的带着华夏特色的中医馆，对着专家团们开口。
    “这样一来，同仁的业务范围就更加广阔，病人数……怕是会成倍的增加了！”罗宾森一眼就看到了这个优势。
    “嗯。”江来点头。
    “汉医吗？”樱田贵至感慨着，他们国内，有不少汉方，还在民间流传。
    “嗯，樱田教授如果有兴趣，可以体验一下。”江来笑笑，对于舍得给钱的鬼子，他也不吝啬自己的客气。
    “一定！”

 261.同仁中医馆（求订阅月票）

    此次观礼，中医馆的部分，是江来早就安排好的，中医们不懂英语，林绾当然会跟着。
    林绾在，顾雅也跟着凑了热闹。
    “实际上，在1月份的断肢再植推广会之后，我就在思考，怎么让中医更便捷。”江来一边笑着，一边介绍，“所以，我与几位名家一起交流沟通了一些方子，还建了一个有着标准生产流程的中成药厂，如果诸位有兴趣，一周后可以随我去参观参观。”
    “哦？”卜舫济眼神亮了，“中成药厂？”
    “是的。”江来点头，于是认真的介绍，“目前是只找了几个比较大众的方子实验，其中一个，就是有利于气血的恢复，对于骨伤后的患者，会很有帮助，当然，方子是林衍林医生提供的，而这个方子，也就是我们此次课题的实验方子。”
    林衍听着身边自家女儿的翻译，接着在江来的示意下，站了出来，笑着，“很高兴诸位能来到华夏，也很高兴，中医馆在今日开业。”
    “接下来，便有在下为诸位汇报历经三个月的第一阶段的实验课题数据。”
    林衍一边说，林绾一边翻译。
    在场的人，大多听得很认真。
    因为大部分人都知道，江来在那场断指再植推广会上，大力推荐了林衍，是的，他们也很好奇，一直吃着中药的断指再植术后的患者和没有吃中药的患者术后对比。
    “为了实验的准确性，我选取的病例，几乎都是同一个时间段接受手术的，有华夏人，也有其他各国的病例，不过，因为中药接受度的问题，并不是所有患者都接受了中药治疗，其中，不接受中药治疗的，还是其他各国病例居多，而且因为断肢的部位不同，分组也不同。”
    林衍开始拿出了自己的稿子，以及早就准备好的照片。
    为了这些患者的恢复照片，他可是拉着摄影师给每一个患者拍照的，当然……那些没有接受中药治疗的患者，在看到了接受治疗的患者的恢复程度，也纷纷要求中药治疗，这又另说了。
    “这是……”
    都是相同部位的断指再植，一例接受过中药治疗的，一例没有接受过中药治疗的，手指屈曲的活动度对比……
    ……
    江来站在一边，看得很满意。
    这次的揭牌仪式，同样也是他为林衍等人准备的舞台，更是他要销售中成药的一个机会。
    而没见过的这些专家团成员们，也很是好奇，是的，他们真的是想看看，到底是不是真的那么神奇。
    看了照片……
    效果差别的确很大。
    其实，这样的结论江来早就知道，在后世，各大西医医院里，但凡有骨伤的患者，做完手术之后出院也会开一些活血化瘀的中成药。
    只不过，江来不确定这两个时间段中成药的效果区别，似乎是……这个时期的效果更快一些。
    他仔细想了一下原因，大抵还是药量的问题。
    后世的中成药，为了安全性，用药量和这个时代没法比，而且这类药物，一做起实验，就是看长期的恢复效果，大部分跟踪数据的时间，比三个月要长得多了。
    汉方药的市场，江来还是准备争夺一下的。
    打下基础，能为华夏创造不少的利润。
    这个时候的华夏，需要这些。
    而这个厂子，需要保护。
    江来眉头开始皱了起来，意味着，到时候他还是需要和鬼子周旋的。
    是的，他走不了，也没打算走。
    ……
    同仁医院新大楼投入使用，同时，外科新大楼里还有个中医馆这件事……又以一种极快的速度传遍了上海滩。
    不仅老外们震惊，华夏的百姓们也震惊，知道了这件事的中医们……更是震惊的不得了。
    中医势弱，并不只是说说。
    虽然中医的百姓基础还是很广，但是因为此前政府的一些法令措施以及西医的兴起，中医的形势，很艰难。
    更别说这半年，江来的名字时常在各大报纸出现，同仁的名头也是，似乎……所有疑难杂症在江来手上都能得到解决一般，老百姓对西医的接受，一下子就高了起来。
    是的，江来有心推广中医，但同时……也因为他的名字，中医的形式又艰难了一些。
    当然，这种形势会在今日之后改变。
    因为，江来应下了申报的专访，事关，同仁外科大楼的中医馆，要他谈谈对中医的看法。
    ……
    这个消息，很是热闹了两天。
    同仁也因此，病人数再次爆满，不论是西医还是中医，都忙得脚不沾地。
    江来的言论，同样也传了出去，“不管黑猫白猫，能抓老鼠，就是好猫。”
    对于百姓来说，可不就是如此吗？
    只要能看好病，不管是中医还是西医，都是可以的。
    至于江来本人，依旧在与两个专家团交流。
    手术时的交流，以及与其他医生的互相提问，都让他精神紧绷，他的知识来自后世，但很多不符合这个时代，特别是……一些药物方面。
    所以，他时常需要在说出药物治疗方式的时候斟酌一下。
    至于手术治疗，只要他的双手能在这个时代实现这种方式，他就没有害怕的。
    于是，又次日。
    “常温下肝门间歇阻断的原理是？与断肢再植的基础一样，因为机体组织能耐受一段时间的缺血？”樱田贵至琢磨着这句话，而后双眼发亮。
    今天，他第一次看到了常温下间歇阻断肝门，他没有想过……肝门阻断竟还能以这种方式，若是以他们的经验，切去肝脏，往往需要切去很大一部分，而江来这种方式……竟然只是切了很小的一部分。
    “是。”江来点头，精神依旧集中在手术中，毕竟，这场手术还是挺难的，所以对于这些人的提问，回答都相对简单。
    “那就意味着，若是做肝切手术，用这个方法，只用切除更少的肝组织！对人的损伤就能降到最低！”罗宾森激动的道，是的，对于外科医生来说，他们虽然负责切除人体的病变组织，但是切多少才不会影响正常功能……那也是存在一定玄学的。
    道理上来说，自是越少越好。
    “嗯。”

 262.江继开：敢截老子的装备？（求订阅月票

    “云廷啊，江来……是真的很不错。”与专家团们不同，王亮畴的工作内容没有那么忙碌，他虽然可以去观摩这些手术，但他主要负责与这些官方人员接洽，谈好交易。
    这两天来，专家团们每看一次江来的手术，就会齐齐称赞。
    然后……他就觉得这群专家们，似乎也就这样了。
    如果单拎一个专家的身份出来，某某大学的教授，某某医院的院长/主任，还是来自米国和日本，似乎都很牛。
    可到了江来面前，竟真的像是学生。
    没错，就是学生。
    他这两天看下来，便是这样的感受。
    “那是自然，我儿子！”江云廷表示很舒适，大有只要你夸我儿子，我们就是好朋友的样子。
    “妖才。”王亮畴给了这样的评价。
    如果说，江来的西医学自米国佬，可偏偏，米国佬还得反过来学习……这一点，让他很是惊讶，而且，这群人是真的在学习！
    有了这个认知，王亮畴思考了许久。从江来第一次断指再植手术的消息传出，他其实不算关注的，毕竟，只是一个医生罢了。可再等到心脏手术的消息传来……他就知道，这个年轻人，不简单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江来能有这么多新的术式和治疗手段，但总的来说……就是看得很爽！
    看着老外在江来面前这谦虚的样子……着实是，扬眉吐气！
    “才就才，妖什么妖！”江云廷白了对方一眼，“我儿子是聪明！”
    “是聪明。”王亮畴笑了。
    每天晚上，他跟江来都要和米国佬过招，对方的态度，都是在松动的……越是看江来手术，就越是松动。
    他甚至觉得，不需要多久……江来想要的，似乎都能得到了。
    “罗宾森几个人，快答应了。”江云廷开口，“昨天晚上，他们的态度其实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江来的诚意，给的很足。”
    “不，是因为……他们在江来的手上看到了奇迹，所以……他们愿意相信江来。”江云廷摇头，他太清楚自家儿子的想法了。
    正因为自家儿子那双手，善于创造奇迹……给人以信服的力量，才会让罗宾森这几人的态度，一天天的软化。
    他们的要求其实不多，无非是与米国佬合作一些项目，当然，其中会有谢尔那边的参与，而这些项目，有的是长期合作的，有的则是一锤子买卖。
    江来想要的，不过也是米国那边一些已经快要淘汰了的机器，双方各取所需。
    至于米国那边的军火……民国政府那边，其实并没有那么心动。
    现在那位上台以来，华夏军队是借着德国人训练出来的，配备的，也是来自德国的军火，乃至子弹与后勤。
    米国的军备，与德国的完全是不同的制式，难以通用，反而会增加军队后勤压力。
    至于江来，早就料到了这部分，所以，他清楚卡洛夫上校会被王亮畴冷遇，便让自家老父亲私下接触……
    有的时候，每个人选择不同。
    ……
    北平。
    江继开开着手中的报纸，轻笑出声，“这小鬼子有点儿可怜，想打江来结果被遣送回国，最后鬼子还交了200万的医药物资作为学费……啧。”
    “少爷，是援助同仁的医疗建设。”冀思忠纠正。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是交学费！”江继开也纠正，“不过，两百万的物资，其实鬼子也没出多少，倒是给他们赚了。”
    “我觉得是小少爷赚了。”
    “怎么说？”
    “手术的技术，小少爷教了，他们能不能学会，学会后如何推广，又都是需要花费时间与金钱的，而小少爷呢，则是直接得到了一大批的医疗物资。”
    江继开眉头微挑，倒是，“不过，我在报纸上还看到了一个消息，一个叫福思曼的德国医生加入了同仁，听说，是他最早发现导管可以通过血管插入心脏的，江来那小子手里，人倒是多了很多。”
    “是啊。”冀思忠也点头，同时又拿了一份报纸进来，“这是今天最新的报纸。”
    “咦？咱们上头竟然要和米国的通用公司进行一些工业和医疗的合作？”江来接过报纸，一眼就看到了重点，“合着……江来的目的是这个啊！”
    从日本人手里敲一笔，与米国人建立长期的合作。
    一次医学交流……江来就做到了。
    江继开不得不感叹，自家弟弟这手段，真的是超乎他的预料了。
    “团长，咱们的家伙事儿到车站了！不过……似乎二团那边，先派人去了！”有人进了办公室报告。
    “什么！敢截老子的装备？”江来瞪大眼睛，“思忠，全团集合！抢吃饭的家伙去！”
    “是！”冀思忠当然明白发生了什么。
    5天前，自家老爷给少爷准备的装备已经从上海装车北上，按照速度，大概这几天也就运到了，结果……有人想截胡？
    那抱歉……不行。
    ……
    “旅座，那江继开真不是个玩意儿！他的团，天天吃肉！馋的我手底下的兵都没法练了！他家里给他的装备又要到了……那总不能全给他那个团吧？”一个略有些精瘦的男子对着自家旅长开口，同在一个旅，他方坤林就只能吃素？不行吧！
    “你有意见？那是人家自己出钱买的，有本事，你也自己出钱啊。”旅长轻笑，“坤林啊，你倒我这儿哭穷啊，没用。谁让咱们不是中央军？”
    “就中央军也没有那个伙食啊！”方坤林大喊，“那肉香，一天天的飘出老远！夜里，他江继开的兵抓了我们好多兵了！”
    “谁让他们嘴馋！”
    方坤林默，是，他也馋。
    可有什么办法？
    他们这些地方军的兵，怎么可能天天有肉吃？
    他是吃空饷，他日子过得不错……可，上头呢？再这样下去，可不仅仅他的团不行了，他觉得，整个29军都得乱了！
    江继开这近一个月来的行为，让他们其他团长都很不好过……一团还好，毕竟拿了江继开好几门炮，可他呢……又没拿到炮，又没蹭到肉。
    “回去管好你的兵，想吃肉，得靠他们自己的军功换！”旅长不为所动，他很清楚，这是在养蛊。可能不能养成，就看手底下这几个团长怎么做了。
    要么，只练出江继开那一个团来。
    要么，把另外两个团也卷进去一起练！

 263.报告团长，赢了！（求订阅，月票）

    作为旅长，黄雨辰在这些日子，差不多也弄明白了江家的意思。
    他虽然与江云廷没有交集，但却听说过这个人，一个很成功的商人，和上面的人关系不错，所以，生意做的很成功。
    听说，就在今年，业务又扩展了不少。
    所以，他一开始在知道江家用一个团的装备换了他们地方军一个营长的位置，就有些错愕，弄不懂对方要做什么。
    真要做什么，一个营而已……也真做不了什么。
    后来才知道，人家那是客气。
    最后，直接要了一个预备团的位置……至于那个团的装备，自然是给他们了。
    他们旅里，当然也有好处……江继开那小子一开始的几门炮，还是留下了一些，能让他们富裕许多。
    是啊，真的是有钱啊。
    他不得不感叹。
    不过，他也明白，江继开，那是真的要练兵，绝不是练少爷兵，如果只是练了好看，那绝对不用这么大强度。
    徐士涛和方坤林，他手下两个团的团长，一个对江继开观感不错，一个对江继开充满意见。
    徐的团，近来的训练也紧了很多。
    方的团，却是懈怠了，毫无动力。
    对比很明显。
    方坤林，也是他手下的老兵了，不然坐不到团长的位置，可惜……似乎太久没有见过血了，原有的斗志雄心，好像都老了。
    “这和平年月，又不打仗，哪儿来的军功！”方坤林也仗着旅长是自己的老领导，说话还是相当随意。
    “和平？”黄雨辰微愣，好奇的看了一眼方坤林。
    连军人最基本的警觉，都已经失去了吗？
    看起来，是真的老了啊。
    黄雨辰微叹，而后语气严肃，“我还是刚才的话，管好你自己的兵，要吃肉，用军功换去！或者，你自己想办法！”
    方坤林沉默，办法……他已经想了啊。
    军队里，向来是谁的拳头大，谁就说得对。
    既然如此，那是驴是马，拉出来溜溜。
    “有旅座这句话，那我就放心了。”随即，方坤林又笑嘻嘻的道。
    黄雨辰哼了一声，不再理这人，作为旅长……他当然清楚方坤林做了什么。
    他，其实也想看看，江继开那个团，如今是个什么模样。
    ……
    “少爷，咱们一营和二团的三营打起来了。”冀思忠再得到消息的时候，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了。
    他知道自家少爷惹人嫉恨，可没有想到……会是同一个旅内的人动的手。
    “打输了打赢了？”江继开倒是不在意打起来了这事儿，他在意的是输赢。
    “没打完，不过……您应该很快就能看到了。”
    距离运装备的车站，也不过十几分钟了。
    江继开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方坤林，他不熟，也只是在刚来的时候打过招呼，他倒是没有想到，这人竟然有胆子放兵抢装备。
    军队，有竞争才能有进步，他很理解。
    如果是旅部或者师部的干部出来说你们两个团拉出来遛遛，那谁也都知道这是要一较高下。
    但像方坤林这做法，不像军队，而像是……土匪。
    他是极其看不上的。有本事，你自个儿买去！再有本事，你也投个好胎！
    抢东西，这根本站不住脚。
    ……
    等江继开到地方的时候，这斗殴，基本结束。
    车站内的工作人员，见是一堆兵互相动手，那根本是不敢上前劝。
    好在，这两拨兵，都没有动枪。
    不然，真是没法收场。
    “输了赢了？”江继开问着自家一营长王家宇，语气里全是嚣张，眼神，则是看向对面躺倒在地嗷嗷叫的士兵。
    “报告团长，赢了！”王家宇一个军礼，底气十足。
    自家团长说过，他们能天天吃肉天天这么练，那就得打出威风来！
    上战场，那要的是敌人的命！
    友谊切磋，就得打到对方服气！
    江继开嗯了一声，“思忠，带他们去协和看诊去。”
    “是，少爷。”冀思忠应下，军队里自然是有军医的，不过……早在大少爷北上，自家小少爷就在北平也稍稍布置了一下。
    医疗技术交流学习，条件是尽力救治士兵，江继开手下的兵，那当然更优先一些。
    很快，也就有其他人扶着伤者去看伤，而江继开，则是慢悠悠的走到对方人群里，看着这一堆伤兵，眼里满是冷意，“回去告诉方坤林，如果今天他打赢了，老子这个团的装备他都能拿走！可惜，他打输了！既然打输了，那也不能毫无代价，十万大洋的医药费，还有，让他以后见着老子，绕道走！不然，我抽他！”
    “其他人，搬东西！”江继开再一喊，剩下的士兵便开始搬装备。
    此时，车站负责人才是松口气……好吧，是这位大爷啊，前段时间，听说把北平城里的一堆信誉还算不错的商人给抢了一遍……
    果真是出手狠辣。
    当真是闻名不如见面。
    一箱箱黄澄澄的子弹，沉甸甸的新枪，让预一团的战士们很是开心。
    这可是米国来的，自家团长买的！发给他们的！
    他们有新枪啦！
    他们虽然练的辛苦，可天天都有肉吃，白米馒头管够。
    只是最近一个星期来，每天还得打上5发子弹，不合格的……没肉吃。
    哪个男人能不喜欢枪啊！
    自然是卯足了劲儿训练。
    哪个人没吃到肉的，得成为全团的笑话。
    有人要抢他们的枪，那不就相当于抢他们的肉啊，那不能容忍。
    “大少爷。”老姚负责了这一批装备的运送，见到江继开，自然是开心的。
    “辛苦你了。”江继开拍了拍老姚的肩膀，“最近船行如何？”
    “一切安稳，让老刘头看着呢，因为小少爷的缘故，生意一下子多了许多，而且，青帮那边也不跟咱们作对了。”
    江继开点头，“杜伯父倒是看得清楚。”
    自杜月生从江来手里买了消息后，已经开始提前布局把一些产业往后方转移了。这个时候，青帮其他人虽不理解，但也只能照做。
    “对了，家里有东西要带给我吗？”
    “少夫人给您的信。”老姚笑着从怀里拿出一封信来，“在接到这批装备后，老爷连忙让人通知少夫人，说可以给你写信。少夫人一写完啊，就到我手上了，可没打开看过！”
    “嘿，你还想偷看是不？”江继开失笑，接过信，喜滋滋的看了起来。
    看着那熟悉的笔迹，心里便是一阵熨帖，他啊……还是想媳妇儿了，也想家了。
    看着顾雅在信里让他要保重身体，好好吃饭什么的，就仿佛听见了对方的声音，脸上也全是满足。
    再看到顾雅说，她按着江来吩咐的，每天都很注意孩子，她们一切都很好。
    江继开也就放心许多。
    在上海滩，江家到底还是能说上几分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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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江继开不太担心家里。
    相比起来，他只是很迫切的要把手里的兵练出来。
    按照江来的说法，这个时候，正规训练的士兵，是能在战场上发挥大用处的。
    所以，江继开甚至还给团里班排以上的干部额外开小灶，教授他学过的东西，以及……江来带给他的歪理，虽然，这些歪理他也觉得有道理就是了。
    最后能练出怎么样的兵来，他不知道。
    但至少，是能打鬼子的！
    在遇到鬼子之前，对上其他人，也不能输。
    江继开看完信，小心翼翼的把信收好，放进自己胸前的口袋里，而后便检查装备去了。
    步枪，冲锋枪，机枪，炮，以及相应的子弹与炮弹，全都不少。
    一个满员团的装备啊，目前来说，够了。
    ……
    方坤林听着自己那一营长的报告，脸黑的与锅底一般，“输了？那都是一群新兵，人数一样，你们连新兵都没打过？”
    “团座，那虽然是群新兵……都是一群二愣子啊，打人专挑疼的地方打，又年轻，那腱子肉比咱们好一些老兵都厉害！”被阴了好几下的营长也是委屈，他是没有想到，对方真的会打啊。
    方坤林沉着脸，他没有想到，江继开这种不怕花钱的练法，倒还真是有几分实力了，他手下的兵……不得不承认，年纪大的有好一些了。
    可他没有想过，会输给一群新兵蛋子！
    “然后呢，江继开到场之后怎么说？”
    “他说……”营长有些不太敢传话。
    “他说什么？”方坤林自然知道对方肯定放狠话了。
    “他说，如果咱们打赢了，这一个团的装备拱手让给咱们，可……咱们打输了，就得赔他10万大洋的医药费。”
    “好大口气！”
    “还说……”
    “说！”
    “说您下次见着他得绕道走，不然……他抽您……”
    方坤林一巴掌拍在了桌上，怒气冲天，“好一个江继开，我倒是要看看，他敢不敢抽我！”
    ……
    “方坤林的兵输了。”一名颇为儒雅的中年男子笑着，看向老伙计，“雨辰啊，你怕是马上要不安稳咯。”
    “师座，您怎么跟司令一样，都看笑话呢。”黄旅长看着自家师长，很是无奈，“不过，虽然没动枪，但是方坤林手下的兵都是老兵，却输给了一群新兵，那就说明……他们平时疏于训练了。”
    “不仅是疏于训练了，恐怕，根本就觉得不会打仗吧。”男子冷笑一声，“他方坤林，到底也是老了些。”
    黄旅长并不反驳，因为，他也觉察到了。
    近些年不打仗的日子，过得太舒服了。
    以至于，有人便忘记了，他们29军，那也是在长城杀过鬼子的，只是，有的人，身手也都锈了。
    “这人是留是用，看你自己。”
    “我明白。”
    “江家把江继开送过来，怕是要有大动作的，人家没想着夺权，反倒是各种装备开路，这就说明，要么是中央一定有动作，要么，就是鬼子一定有动作。”
    “中央想把咱们地方军弄成中央军？”
    “不尽然，一个团长而已。”
    “鬼子有动作？”
    “很大可能。”
    “但鬼子最近很安稳。”
    “平静的表面下，才是最不平静的。”张师长，字荩臣，叹气，“既然你们旅都练起来了，就让他们多练练吧，这仗啊……怕是马上要打起来了。”
    “是！”
    ……
    只是，黄旅长没有想到的是，回到自己旅部，就见到了一个来哭诉的江继开，那一张年轻的脸上委屈的模样，倒是让他看了都不太忍心。
    “旅座！您看看，您看看方坤林！仗着自己是老兵，就敢抢我爹买给我的装备啊！他这是兵吗？这是土匪！”江继开装着可怜，“可怜我那些训练还不过个把月的新兵，这就进了医院了，我让人去算了，光是医药费，就得好几万大洋呢！”
    “你不是打赢了？”黄旅长翻了个白眼，这商人家庭出来的，精明着呢。
    分明打赢了，还要到他面前来抢先告状。
    方坤林啊，到底老了。
    “嘿嘿。”江继开随即乐了，“那是，不然我也没脸来告状啊！就不知道他方坤林有没有这个脸来告状了！”
    “你……”黄旅长错愕，而后失笑，“说吧，怎么想的？”
    “二团得给我们预一团道歉。”
    “不道歉呢？”
    “那就再比一场！”
    “再比一场？赌注呢？”
    “我这一个团的装备！”
    “方坤林的赌注呢？”
    “他二团的正规番号！”
    黄旅长看了看江继开，“你小子口气挺大啊，人家到底在几年前杀了不少鬼子，你那都是新兵蛋子！”
    “他老了，赤手空拳输给我们，就足以说明这一点。”江继开随即认真起来，“我不是真想要那二团的番号，毕竟，有没有其实无所谓，我拿枪，照样打鬼子。”
    “你想刺激刺激他们。”
    “是。”
    “你就没想过，万一刺激过头了，怎么办？”
    “那就说明，他们不再适合在军队了。”
    黄旅长沉默，他当然知道江继开的意思，实际上，这人看着表面上跋扈纨绔，但其实内里还是有几把刷子的，否则，江云廷也不会把他送来，还下了这么大的投资。
    最重要的是，江继开说得对。
    如果，连接受失败的勇气都没有了，那的确不适合待着了。
    这些年的锐气……属实已经都没了。
    “都是老兵，真输了，难道还遣散吗？”
    “军队不养闲人。”
    黄旅长叹气，是啊，他们地方军本就不如中央军，军费给的少，日子过得艰难，可再如此……到底都是老兵啊。
    这世道，当兵是一条出路，可有的人，不当兵了……或许就是土匪啊。
    “或者，转生产。”江继开又道，他清楚这位黄旅长在担心什么，他并不觉得军队真的能养闲人，转生产，也是大有可为的。
    “去把方坤林叫来，还有徐士涛。”黄旅长最终，还是打算看看方坤林的态度，毕竟，是自己的老部下了。
    “是！”副官应下便出门了。
    江继开则是不再言语，话说到这儿了，这位旅长是个明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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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士涛和方坤林在进门的时候遇到了。
    “老方，老了啊。”徐士涛笑笑。
    方坤林黑着脸，哼了一声。
    ……
    江继开见到方坤林的时候，只是吊儿郎当的笑着，“哟，这不是方哥吗？医药费带了吗？”
    “江继开！”方坤林怒吼。
    啪的一声，旅长一巴掌拍在了桌上。
    于是两人立正，一脸严肃。
    “长本事了啊，方坤林，你活了这么一把年纪，被一个二十多岁的小年轻欺负到头上，我都替你臊得慌！”黄旅长转过身，对自家的二团长开口。
    方坤林更是觉得耳根也红了，脸也烧着，是啊……他也觉得臊得慌！
    江继开则是眼观鼻，一副认真听话的模样。
    “给继开道歉，赔医药费。”黄旅长并不想两个团真比一场。
    一来，真比一场的赌注太大，不管谁输谁赢，输的那方，损失都太大了些。
    二来，到底都是自己手下的兵，都是肉……
    “旅座！”方坤林瞪大眼睛，满是不可置信。
    一旁，徐士涛很是惊讶，十万医药费这事儿，他也知道……只是，他没有想到，自家旅座会让方坤林低头。
    这江继开，到底给旅座灌了啥药？
    至于江继开本人，内心叹气，这位旅长，到底是不想把事情搞大了。
    不过，方坤林不一定能懂。
    果不其然，方坤林已经看向他，眼中都是恨意，“江继开！”
    江继开也沉了脸，中央军，地方军，他向来是没有什么偏见的，可能做出抢劫这样的事儿，直接让他把地方军的军纪给打了个0分，“我说过，不赔医药费，那么，见到我就绕着走，不然……”
    “抽你！”
    说完这两个字，江继开已经一脚踹上了方坤林，分毫不留力气。
    在场，没有人料到江继开会动手。
    “哎哟！”方坤林被踹倒在地，除了不可置信，还是不可置信……一只手捂着肚子，一只手就要抽枪袋里的枪。
    江继开又一脚踩了他的手，用力，而后看向旅长，“旅座，既然我把人打了，那么，这事儿就这么了了，若他方坤林再来惹我，我不保证下次还不用枪。”
    随即又笑，“毕竟，枪和子弹都到手了，正愁找人试试呢。”
    说完这些，江继开便离开了。
    只留下黄旅长有些发呆，而后哈哈大笑，好家伙，这暴脾气，他喜欢。
    至于方坤林，这团长和平的太久了。
    “革方坤林二团团长职位，降为副团长，留任查看，以观后效。”说完这些，黄旅长也就出去了，这个时候，他可不想再给方坤林收拾烂摊子了。
    做错事儿了，不肯认错，总得要有惩罚的。
    徐士涛见此，啧了一声，而后也跟着出去了。
    ……
    “你去把这结果告诉江继开一声，再问问他，要不要到二团当团长。”黄旅长问着徐士涛。
    徐士涛：……！！！
    “好嘞，我这就去。”徐士涛不敢耽搁，虽然摸不明白自家领导要做啥，但总觉得，像是在谋划些什么。
    ……
    “我看不上。”江继开直接回绝，一堆老弱病残，他的确看不上。
    不过，这位黄旅长有些意思，把方坤林给降为副团长，让他去当团长……啧，明晃晃的羞辱，这一招，比他说的比试要绝。
    只是，他没有那么大力气去弄这些。
    一个团，就已经够费钱了，再来一个，他觉得他就得破产了，他好歹成年了，总不能真的次次问家里要钱。
    徐士涛失笑，“我倒是觉得，这不是你看不看得上的问题……旅座让我来问这事儿，还把方坤林给降了职，你就算不当，怕也是要在整个29军出了名了，以后……你得小心些。”
    “枪打出头鸟。”江继开当然明白，“我并不介意当这出头鸟，倒是想看看谁敢放枪。”
    “装备到了就底气足了是吧？”徐士涛也馋那些装备，但，那是人家自己买的，他不好开口。
    “嗯。”江继开笑着点头，“老团长有什么想要的没？”
    “认真的？”
    “嗯。”江继开当然是认真的，他总不能，整个旅里全给得罪完了不是？
    “嘿嘿，那看看去？”
    “行。”
    ……
    方坤林依旧木木的坐在地上，又是伤心，又是不信……他跟着自家旅长多久了？向来也只有往上爬的份儿而没有往下走的啊！
    可现在呢，只因为他惹了一个江继开，就把他降为了副团长……
    这让他这脸，往哪儿搁啊。
    整个29军，他方坤林，怕也是要出名了，而成就的……却是江继开的名字！
    “老方，你不知道你错哪儿吗？”此时，办公室里进来一人，却是旅部的参谋长。
    “参谋长……”
    “纵兵劫掠，还劫的是自己旅里的装备，你脑子呢？你要打赢了也就算了，可你输了，输，就得输得起！如果连输都输不起，你觉得你还能坐在这个位置上吗？”
    方坤林沉默。
    是，错就错在，他打输了。
    仅此而已。
    “行了，回去吧，本来呢，江继开那小子还要再跟你真刀真枪比一场的，以你二团的番号为赌注……可你觉得，你能赢吗？”
    说完，参谋长也出了办公室。
    方坤林继续沉默，躺倒在地，盯着天花板，良久，才叹口气……是他输了啊。
    ……
    “老团长，你当我是财主吗？”江继开赶紧拦着徐士涛，“还有你，王培军，能不能克制一点！克制一点！”
    “克制啥！”王培军抱着一门炮，咧着一张大嘴，“你江继开，向来豪爽，对不对？”
    “豪爽你妹！”江继开就气的要爆粗口，当然，他还是笑了，“去办公室说吧。”
    “培军，走，去办公室。”徐士涛便笑了，说起来，预一团还是以他的一营为骨架拉起来的，如今看着自己的这些老兵，也全是欣慰。
    江继开这个团，算是初步练出来了。
    就差见点儿血了。
    于是，几人便进了办公室。
    江继开的办公室，相比起徐士涛的办公室，更为精简一些，墙上的地图也是画满了密密麻麻的标注。
    “自己当团长的日子怎么样？”
    “挺爽的。”江继开笑笑，“思忠，上茶。”
    “是。”
    “你的团，接下去打算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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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着徐士涛的问题，江继开没有任何意外。
    他这预一团，说得好听是一个预备团，还未有正式编制，甚至连军费，到现在都是他自己掏的，不过……也就到今天为止了。
    他相信，很快上头就该给军费了。
    “拉出去见见血。”江继开很淡定的回答，“没见过血，上什么战场。”
    “你这下了狠手的练兵，是觉得鬼子会动手是吗？”徐士涛问出了他的疑惑。
    “无论是察哈尔还是冀中，如今都已经被鬼子渗透全了，这仗啊，怕是很快就会来了。”江继开指了指地图，又看了一眼日历。
    4月中旬了啊。
    距离7月，也就不到3个月了。
    ……
    同仁。
    江来手术顺利，交流也顺利，交易……也更是顺利。只不过，军备方面，上边儿似乎不怎么感冒，只想要一些大口径的炮……
    所以，江云廷就出手，要了更多。
    至于日本专家团，江来还和其中几个人关系混的不错。
    例如，那位渡边医生，只不过，他觉得这个渡边医生的专业基础实在不怎么样……水货。
    还有那位丸田广介，笑眯眯的老喜欢谋算些什么。
    而那位樱田教授，在观看了几次手术之后，说是想接受更专业的训练与指导，妥妥的一个……学习人设。
    总体而言，鬼子是真心来交流的，没放什么岔子，这和他预想的一样。
    手术方面，他并没有太多保留，毕竟人家交了钱了，还过了官方和学院那边的明路，他不好私藏太过。
    半个月，能学多少？得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若是能学成回国，再继续推广出去，也还是得看这群人。
    仅此而已。
    “江医生，你真是太厉害了。”渡边看着江来的一场手术，叫什么……胰十二指肠切除术，虽然他是一个情报人员，但是看着这个手术，他都竖起了寒毛。
    他突然觉得，这些当医生的，一个个也真的是手巧。
    “没什么，只不过是解决患者病痛而已。”江来叹气，一例胰腺癌的病人，发现的时候腹部已经可以扪及包块了。
    不知道有没有转移，x光机做不出来。
    但，在这个年代，做了手术，总是有一丝希望。
    而胰腺癌……
    江来呼出一口气，运气好的话，这个人大概还能活上个半年一年。
    “江医生这次的术式，我没有见过。”樱田贵至很是诚恳，“是新的术式吗？”
    “算是，如同樱田教授和大家看到的一样，切了胃远段、十二指肠、近端空肠、胆总管远端以及胰头……”江来开始解说起来。
    child法，大约还需要在几年后出现的一种胰十二指肠切除术的术式，在现在，也算是一种创新。
    “江，你的这个新吻合法，也不能百分百的避免胰瘘。”罗宾森倒是也有自己的见解，“但却是给我们打开了另一个思路。”
    江来点头，胰腺手术，最怕的就是出现胰瘘。
    在后世，胰瘘患者死亡概率就很高，更别说现在这个时期了。
    “所以，手术都是有风险的，没有人，能百分之一百的保证手术的成功。”江来很认真，“所以，术前的准备，一定要完全。”
    “不错，如果……”罗宾森不由得期待起那些检查的仪器来，如果有更为先进的仪器，那就更好了。
    江来当然知道罗宾森后面的话了，任何癌症，最好的治愈方法，都是早期发现，早期治疗最好。
    后世，胃癌已经做到了一个相当高的筛查率，因为胃镜的发展，胃镜下治疗也是相当普及的术式了。
    在这个时代……江来只得叹气，他只能尽力。
    一个星期来，除了心脏手术，外科的几大类手术，都已经有了一定程度的交流，而交流时间，也已经是过了一半了。
    “好了，先生们，准备准备，我们要出发了。”江来摘下了手套，把术后病人交给了查理。
    “好。”
    中成药这事儿，江来还是要推的，所以，他打算带着这群人去厂子里参观一下，一个在这个时代相对现代化的工厂，他相信，能收获这群人的芳心。
    “林医生他们已经等了许久了。”江来看到林衍与孙芝芳等人，笑笑。
    “还好还好，不久。”林衍听完自家女儿的翻译，随即笑着道。
    而江来，则是脱下手术衣后，给了林绾一个拥抱，“辛苦你等着了。”
    “还好。”林绾笑着摇头，这两个星期，她也是请了假的，毕竟……自家老父亲也有不少工作，可偏偏，老父亲不会英文。
    “江医生要结婚了吗？”罗宾森等人自然也早就认识了这位美丽的翻译官，“婚礼要定在什么时候？”
    “下个月。”江来笑答。
    “啊，那真的是可惜了。”渡边医生倒是有些感叹，不然，他们还能以专家团的名义送上一份新婚礼物，“不然还能参加江医生的婚礼呢。”
    “好了，出发吧。”
    一行人，便出了医院上了车，往郊区的工厂而去。
    ……
    这个时代，上海郊区也并不值钱，人力……也不算特别值钱。
    所以，厂房盖得很快。
    中成药厂，不似军工厂，不触犯军方利益，江家除了在重庆那边也造了一个，为了展示，更是在上海郊区也建了一座。
    目标，就是这些外国客户。
    ……
    刚进厂区，便是见到了整洁的水泥地，而后便是一排一排的厂房。
    机器的轰鸣声，传入耳中。
    一群老外，还是很好奇的，他们想知道，现代化的中医药厂房，里面是什么样的。
    于是，在江来的带领下，一个个都穿上了隔离衣，又经过消毒，才跟着进去参观。
    干净整洁的严格消毒的车间，在传送带上摆放整齐的药材，巨大的碾磨机……数十道工序后，才是一颗颗小小的药丸。
    “哦，太令人震惊了！江医生，没有想到华夏也能建造如此标准的现代化药厂！”罗宾森以为，华夏是没有这个能力建的。
    其实，不是没有这个能力。
    而是，没有生产线和药品产权。
    西药，现在多在原研药保护期，老外不会卖给你专利的。
    但是，中药就不同了。

 267.我也只是看上去一视同仁而已（求订阅月

    中医药，是华夏数千年传承下来的，疗效或许不如一些西药那么快，但效果却也是实实在在的。
    更何况，这些方子都是书中有记载，辨证了数千年的。
    “现在也只是试生产，这第一批药，我们会经过严格的测试，一是疗效，二是保质期限与保存方式，等通过临床试验，就会正式向工商部门申请上市。”江来介绍着，“这一款，就是此前促进骨伤气血恢复的药。”
    与米国专家团不同，日本专家团们或多或少都是接触过汉方的。
    毕竟，西医还未传入日本之时，他们的医疗其实也是传承自华夏的，所以，樱田贵至等人更感兴趣，当下便开口，“如果药品通过试验，请告知我们一声，我相信，中医药在我们大和帝国也是有市场的。”
    江来笑着应下。
    “我听说，贵国有一个大夫，手上有一个药，外号叫做白药。”渡边开口，看向江来，“这个药，不知道有没有生产？”
    江来眯了眼睛，他此前还让自家老爹多屯一点呢，可这个药，并不是难在生产流程，而是难在原材料上。
    若是流水线生产，需要大量的原材料供应……还是很难的。
    “没有，我们没有足够的原料，也没有那个方子。”江来自然是否认了。
    渡边似乎有些遗憾。
    而罗宾森，则是拿起了一颗暗红色的药丸，放在鼻尖闻了闻，嗯，就是一股子中药的味道，“江医生，如果药品上市，我想，能不能出一些常用药？例如治疗感冒的？”
    江来笑着，“当然。”
    “好，那我觉得，我们还有继续合作的机会。”
    一路上，林衍给这群人讲解，而林绾作为翻译，此时见到老外这么感兴趣，心里也是开心起来，中医药走出华夏，似乎已经有了一个好的开端。
    “其实我们华夏的中医药，还有特别多的神奇之处，虽与西医不同，但殊途同归，都是为了病人的恢复。”林衍插了话，“互相学习。”
    “没错，互相学习。”这一句话，让在场的这些老外都是感叹了起来。
    在此之前，谁能想到来华夏交流学习？
    可没有想到，来了一场，竟然是真的学习到了很多，新的术式，新的理论……都让他们大受启发。
    如果可以，他们还想待得更久一些。
    ……
    夜。
    渡边脱去了白大褂，把自己放空在榻榻米上，“当”医生好累啊。
    特别是，江医生还对他照顾有加，经常拉着他做助手……好在，有丸田广介在前，安排着其他人上台，不然，他怕是很快就会穿帮。
    而且，他们手术，一站就是四五个小时……一天还不止一台手术。
    嘶……这两天他总觉得自己的腿都快费了。
    不过，他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江来作为一个医生的诚意，他对不同国籍的医生们，没有偏见。
    至少，在交流时展现的是这样。
    最重要的是，他看清楚了江来的实力，是各国医生都称赞认可的！
    这样一个医生，能交好的话，对己方的人员是一种重要的保障。
    至于江家，他最近又认认真真调查了一下，资料显示，江云廷的关系很深，不过，那没有关系，毕竟，汪先生也是上层人，与他们大和帝国也很友好。
    作为上海地区的情报负责人，渡边需要思考的东西很多，但接下去几天，他要请“病假”了，这角色扮演，他也玩累了，该回归自己的工作了。
    就这一周来，他需要把自己的所见所想整理成文。
    ……
    高木力也，作为年轻医生，一开始对于江来也是不屑的，可当他真正见到江来的手术，便沉默了。
    他比不上江来，远远比不上。
    这一周来，他都在认真的学习。
    他发现，樱田教授也是如此，让他更为震撼……原来，江来在医术方面，领先他们这么多了吗？这个发现，让他惶恐。
    甚至，他生出了去同仁工作的想法，因为，樱田教授他们是要回国的，可他不用……
    “力也最近勤奋很多啊。”看着自己的侄子如此好学，高木领事还是很感慨，刚见江来时，还对江来感观不太好。
    可这一周来……整个专家团对江来都改观了。
    如果江来知道，一定会说，你们给钱了呀。
    “嗨，江医生实在太厉害了，连樱田教授都需要认真记录学习，我当然只能更努力。”高木力也点头，“可惜，我们来的人太少了，而且，技术的推广需要时间与精力……”
    “你啊，人生还长，不差这会儿，慢慢做吧。”高木领事笑笑，“早些休息，时间已经不早了。”
    “嗨，不过，今天去参观了江医生合作的一个中医药厂房，我觉得，对于我们大和帝国来说，这些药品应当也有一定的市场接受度，叔叔可以去谈一谈合作。”高木力也还劝起了高木领事。
    “嗯。”高木领事自是应下。
    虽说，他很清楚两国会有战争，可战争，并不全是摧毁。
    如果只得到一个全都被摧毁的华夏，那么战争也就没多大意义了。
    他们需要的，是一个能服从的华夏。
    就这一个多星期的态度来看，他赞同渡边的观点，江来的这个名字，在华夏如同一个新的符号和象征……如果能把这个人争取过来，他们日后的工作会轻松不少。
    交流团，是一个很好的开端。
    如果日后继续有生意上的合作，关系会更紧密。
    看起来，也是需要把自己这一个星期来的报告发上去了啊。
    ……
    江来是不知道鬼子的这些想法，好不容易又结束了一天，开着车，送林绾等人回家。
    “我看，你对鬼子医生态度不错。”林绾坐在副驾驶，对着江来开口。
    江来笑笑，“这次交流，他们过了明路，和上边儿打了招呼，又和学院那边交了钱，当然，那件事之后，他们还另付了一笔学费，我也只是看上去一视同仁而已。”
    来到这个时代，哪怕这群来交流的医生也都友善，可他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真正的一视同仁。
    想着即将到来的战争，他便是沉重，只是，面上不显。
    每个人，在这场即将到来的战争里，都会有自己的位置。
    林绾点头，“那件事，你安排的？”
    江来笑着点头，“不然呢？”
    “你真是……”林绾也笑。
    一批即将到达的医药物资，和这些早晚都会被推广的手术技术相比，的确是物资更动人心。
    林衍坐在后排，张大了嘴巴，合着，第一天那件事，还真是江来安排的？不能吧？不是鬼子直接冲上来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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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坐在后排的林衍，在自己女儿的提问下，从江来嘴里知道了事情的始末。
    “说实话，我没有想到那个年轻医生会这么直接，简直给了我们最好的理由。”江来没有丝毫的良心不安，因为那个年轻医生，本就带着嫉恨，“可惜，其他人相当安稳。”
    林绾失笑，“倒也是，不然你还能多敲一些。”
    江来笑着点头，“嗯。”
    “啊……俺还以为……”同样坐在后排的杨大勇震惊，他还以为，那个鬼子就是坏的，没有想到，是江医生的安排啊！“江医生，您可真厉害！”
    “多亏你在那个时候帮我把人挡住。”江来笑笑，他后来，是看一次那个照片就想笑一次……的确，惹人发笑。
    “不，是那鬼子太矮了。”杨大勇说了事实。
    于是，车里的人齐齐笑了。
    “接下来呢，怎么打算？”笑完，林绾问着江来。
    “走一步看一步吧，时间……不多了。”江来叹出一口气，有的时候，越是知道未来即将发生什么，他越是无力。
    ……
    早在千百年前，老祖宗就说过，时间是白驹过隙，转眼即逝。
    那么，江来更是体验到了这个词。
    他以为，自己还有足够的时间去应对战争的到来，可……没有想到，7月，就这么到来了。
    此时的他，已婚。
    “鬼子借口士兵失踪，非要进城搜人！欺人太甚！”江云廷一巴掌把报纸拍在了桌上，怒气冲冲，“欺人太甚！”
    七七事变，仅仅一天，就传遍了全国，江来更是知道，这事儿终究是没有躲过的，也躲不过。
    北方形势严峻，他不知道，自家哥哥现在是什么情况。
    从昨天开始，家里就一直联系江继开，可惜……没有回应。
    “是这件事吗？”江云廷拍完桌子，看向自家儿子。
    江来点头，“应该是。”
    桌上，顾雅与林绾面面相觑，不知道这父子俩在打什么哑谜。
    顾雅的肚子，已经大了起来，而且，怀的双胞胎，江来在给自家嫂子产检的时候，听到过两个胎心。
    这个消息，当然也告诉了江继开。
    “爹，江来，你们在说什么？”林绾没有那么多顾虑，问出了声。
    “绾绾，近段时间，你和嫂子少出门。”江来开口，看向林绾，眼神认真。
    “要乱了？”
    “嗯。”江来点头，当然要乱了，马上……战争会来。
    林绾脸色也沉重起来，点头表示明白，看向自家闺蜜的肚子，叹口气，这俩孩子……
    而顾雅则是惊讶，“爹，那继开……”
    “他不会有事，给他弄了这么多装备呢，枪炮一批又一批的！”江云廷沉声。
    顾雅沉默，道理是这么说，可战场之上，子弹无眼，谁能保证？
    此时的她，恨不得飞去江继开身边，可她又怀着孩子……想到肚子里的孩子，她便哑了火，无论如何，要把孩子平安生下来。
    ……
    江来这边还推测着。
    可江继开这边，已经冒火了。
    前线已经开打，可他的预一团，却仍旧是预一团，宛平县城，不是他的驻地，宛平县城外，便是卢沟桥。
    “思忠，宛平县城情况怎么样？”江继开站起身，又看向了墙上的地图，实际上，北平的情况也很不好，早就被鬼子包围了。
    “司令部明电，让驻军确保卢沟桥与宛平城，与侨共存亡，不得后退。”冀思忠也沉着脸，“战争已经开始，但目前也仅限于宛平县城。”
    “鬼子的胃口，肯定不止一个宛平县城。”江继开拿着笔，“咱们现在的炮火时断时续，又和上边儿沟通，说要和平解决，一定都是假的。”
    “拖延时间？”冀思忠开口。
    “很大可能是。”江继开很确定，七月份，战争会起。
    所以，与当局者不同，他很清楚这就是开端，鬼子不会有议和……如果有，一定是拖延时间。
    可这分析，上边会不会信？他不知道。
    好在，这几个月来，他的兵倒是练出来了，而且，补充过不止一次军备，甚至，连徐士涛的团也从他这儿薅走了好一些重火力。
    乃至二团，江继开最后也没有非要记仇，还是给了些东西的。
    就他们旅来说，他不担心，只要鬼子敢来，他必然咬掉鬼子一大块肉下来。
    可其他地方呢？
    29军，大多驻守在北平四郊，他这团和38师其他部队一起，都在北平的西边儿，而后，他在南苑方向画了一个圈。
    鬼子从宛平县城入手，就意味着，还会重点进攻南边。
    “那咱们怎么办？”
    “看上头命令。”江继开沉声，是的，当了军人，没有军令，不能出击，但他相信，这一次……不会像六年前那样拱手让人。
    “这……”
    “鬼子如果真的要打，就不会小打小闹，仗，有得打。”江继开想起江来曾经跟他说过的话：放心大胆的去打，枪炮的事儿，交给我。
    这几个月的装备又运了两批过来，他就知道，江来是认真的在做这件事的。
    如今，他这个团，装备可谓全军最富。
    他有什么好怕的？
    甚至，他也有办法对付鬼子的飞机和坦克，他就不信，守不住！
    “少爷，那您一定要小心，别冲动……少夫人可是怀着孩子在家里等您呢！”冀思忠叮嘱。
    江继开叹气，不再言语。
    而是抓起地图，就打算出办公室，可再一想，上边儿的大佬会看不清吗？不会。
    而后，他坐回了自己的位置，“这些天，让他们都放松心态，和往常一样训练就行。”
    “是！”
    ……
    7月9日、11日、19日，日方与冀查当局三次达成协议，蒙蔽了当局的视线。
    7月17日，庐山谈话。
    26日，日军向29军发出最后通牒，要求中国守军于28日前全部撤出平津，否则采取行动。
    全国哗然，守军通电全国，坚决守土抗战。
    28日上午，北平四周，枪炮声四起。
    江继开守在战壕里，拿着望远镜，看着远处的坦克，大炮，以及满满的鬼子，“思忠，把咱们的秘密武器抬出来。”
    “是！”
    所谓秘密武器，则是十门反坦克炮，花了大价钱的。
    江来和他说过，鬼子的坦克，皮薄，反坦克炮，绰绰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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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战争，从不只是军人的事。
    “轰隆隆……”
    “哒哒哒……”
    巨大的爆炸声，枪炮声，已然在华夏大地上响起，敌人拿着武器站在了华夏的国土之上，爱国之士必奋起反击。
    看着反坦克炮的威力，江继开松口气，至少，他这里是有一战之力的。
    “看！炮兵营厉害啊！鬼子的王八壳子都给干趴下了！”
    新兵，不，第一次真正上战场的士兵们见到鬼子的王八壳子冒火趴窝，不禁欢呼起来，原本，他们还对这些铁壳子有一些畏惧，如今，是全然没有了。
    “是啊，厉害。”曾经经历过战争的老兵们，心情复杂。
    此前的长城抗战，他们可是生生的用大刀砍出一条血路的。
    而今……却不用这群新兵蛋子这么做了。
    他们这团长，到底是有手段的。
    “思忠，把鬼子的王八壳子都给我干趴下去，对了，去问问，旅部那边是否需要支援。”江继开想到的，并不仅仅是只有自己这个团。
    如今，全国抗战的形势是真的起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不可能真就握着自己手里的东西不肯外漏。只有尽可能多的保存有生力量，战争……才有更多胜利的希望。
    整个29军，战力参差不齐，特别是南苑方向，那边，132师甚至还带着不少军训团的学生。
    ……
    “司令，鬼子坦克和飞机的压制下，我们的火力根本压不上去啊，我们132师，压力太大了！”
    指挥部内，气氛紧张急迫。北平城外的枪炮声，都入了这些将领的耳中。
    “不管怎么样，给我守住阵地！”中年男子皱眉看着地图。
    北平被三面合围，鬼子的企图，无非就是逼迫他们早些撤退而已！是的，武器装备上，他们比不过对方……
    “司令，登禹那边压力太大了，南苑是鬼子攻击的重点……这样下去……”此时，又有人开口。
    “我和登禹一起守阵地吧。”便有人站起身，开口。
    “麟阁，拜托了。”
    ……
    北平的炮火，还未蔓延到上海。
    是以，除去满天乱飞的新闻，饮酒作乐的仍饮酒作乐，纸醉金迷的也仍然纸醉金迷。
    对江家而言，战争……无法躲避。
    江来正劝说着自家老父亲撤出上海，“爹，你知道的，现在步枪和子弹几条生产线都已经投入生产，若无人坐镇……怕很快就会成为达官之玩物，被人侵占，轻而易举。”
    江云廷沉着脸，他当然知道。
    此前运输生产线时，虽然隐秘，但也总有人知道，而今，开始生产，原材料的购入以及之后产品的运输，根本就瞒不了别人。
    这事儿，需要他去打招呼，后方，的确需要人去坐镇，而今年接近半百的他，也的的确确是最合适的人选。
    他们花费了如此大的心力，在后方发展了这些，不就是希望能在战争之时于国有益……可偏偏，今天他接到了消息，有人在打厂子的主意。
    枪炮动人心。
    一名商人，守着如此动人的财富，会引来诸多觊觎。
    “下午我去金陵，之后应当会去坐镇……”江云廷没有想到，后方大发展的策略，没有把自己小儿子送过去，却是把他给拉了过去。
    “好，那爹……你得注意安全。”江来松口气，他其实很怕自家老父亲不肯走，如今，江云廷肯松口，那是再好不过，“嫂子……”
    “如果真照你所说，上海也并不安全，我会带着你嫂子去后方安稳待产。”
    自己儿媳妇儿肚子里还有两个孩子，他是怎么都不可能冒险的。
    “至于你，我知道你不肯走……”江云廷看向自己的小儿子，眉头紧皱着。
    江来便笑了，点头，“嗯。”
    “还笑！”
    “咳，爹，医院在租界里，即便真打起来了，也不会有问题，第二，最近，医院和鬼子也有合作……”江来还是劝慰着自家父亲。
    自3个月前米日专家团交流，除去与米国方面达成了一大笔合作，还和鬼子那边也达成了一定的合作。
    这个月，第一批出厂的中成药，已然坐上了出海的轮船，运往那两个国家。
    所以，江来并不担心自己。
    相反，他担心的是江继开。
    虽说给江继开准备了无数的装备，可战争凶险，子弹无眼，他们做家人的，又如何能不担心。
    若非前几日江继开还有往家里的信，自家嫂子怕是要晚上都睡不好了，最近可都是林绾陪着顾雅睡的。
    江云廷则是长叹一口气，“我知道你长大了，你还想安排些什么？”
    “爹你到时候把嫂子和绾绾都带去后方就行。”江来已经没有其他安排了，就他来说，花了大半年时间，准备的物资、训练的医疗人手、结交的人物关系，已经够他一段时间的挥霍了。
    至少，八月份到来，他需要留下来，救更多的人。
    江云廷没有再说话了，是的，自己这小儿子，已经做了相当多的准备了，除去安稳坐镇后方，他已经没有其他方法再帮助他了。
    认识到这一点，让他有些落寞。
    孩子，长大了啊。
    ……
    29日，北平沦陷。
    消息传至全国，全国哗然！
    “29军！说守土抗战，只守了一天便守不住了？他宋司令，真是说得好听！”
    “那比东北军好一点儿，至少人家放枪了！”
    “29军里头，还有很多老东北军呢！”
    “真是岂有此理！”
    ……
    江来坐在自己办公室里，看着今天下午加急印发的特刊，叹口气……没有想到，即便是他做了这么多准备，北平……仍然是这个结果啊。
    1天的时间沦陷，让29军陷入了舆论骂战，当然，此时前线的战士们，是根本看不到这些的。
    一场战争，带走的，是无数生命。
    杨大勇很难受，因为……北平沦陷了，继东三省之后，只守了1天，便沦陷了。来看病的百姓的议论，他都听得到……所以，他更难受了。
    “江医生，该下班了。”杨大勇依旧作为江来的贴身保镖，兢兢业业的提醒着江来到下班时间了。
    “嗯。”江来放下报纸，叹口气，从杨大勇的语气中，他便听出了一些情绪，“外面的议论你听到了？”
    “嗯。”杨大勇点头，瓮声瓮气的道，“俺想不通，怎么可能只守一天！”

 2.您说，上海会打起来吗？（求订阅月票）

    杨大勇想不通，便是做了这么多准备的江来，也是想不通的。
    只是，事实如此，只能归结于，鬼子的飞机大炮，到底比华夏这边要厉得多了。
    “别想了。”江来开口，“最近，你保安队的训练抓得如何了？”
    “没问题。”杨大勇点头，在保安队的训练上，他是没有任何放松的，如今北边已经打起来了，他并不觉得，鬼子会放过上海。
    虽说，医院在租界内……可他到底，曾经是一个军人。
    “江医生。”突然，门口传来了语气和善的招呼声，“抱歉，在下班时间还打扰您。”
    江来眉头皱了起来，看向门口的高木力也，“高木医生，我想，我之前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
    “作为医生，我理解江医生你。”高木力也笑笑，微微弯腰表达歉意，“但，作为大和帝国的子民，我同样有我的责任。”
    “你的责任，就是劝说我为你们效力？”江来语气凛冽，反问，“既然你理解我，就请别在为难我了。”
    “可是，江医生，我们，只是一个医生。”高木力也再一次强调了两者的身份。
    作为医生，他们只是为军政服务的。
    他叔叔说了，江家，是个值得拉拢的对象，而他本人，更觉得，江来才是最值得拉拢的，那一手医术，可以为很多人保驾护航。
    而在他看来，这，就是医生存在的意义。
    当然，他也希望能拉拢整个江家。
    江来呼出一口气，江把怒气压下，他没有想到，已经拒绝过对方两次了，这人还是不死心，不仅希望他投诚，还希望他带着自家老爹一起投诚。
    想什么呢！
    若非是最近一直有生意合作，关系还算缓和，他早就开口骂人了。
    “大勇，我们走。”江来拿起了椅背上的外套，换下了白大褂，很是不客气的道，“把高木医生也请走，另外，叮嘱保卫，不要再让他进来了。”
    “是。”杨大勇自然是应下，便开始赶人。
    高木力也只是笑笑，耸肩，然后就转身离去。
    江来皱着眉头，这小鬼子，打着什么算盘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当然，他也没有过于刺激对方，既然他早就已经有了打算，这个时候刺激对方，很不明智。
    “江医生，这小鬼子都连着来三天了，他们打的什么算盘？俺总觉得，他们不怀好意。”杨大勇见高木力也自己转身走了，也就只是看着对方背影，但他同时又很疑惑。
    “没什么。”江来摇摇头，“走吧，回家，虹虹下个学期就要上中学了，课程预习的怎么样？”
    “得谢谢林老师给她补习呢。”说起自家妹妹，杨大勇脸上也有了笑意。
    以前没条件，现在能让自家妹妹去读书，是他觉得最骄傲的一件事了。
    女孩子啊，就该知书达理。
    他爹娘要是知道，也会很开心的。
    “那就好。”江来也笑，锁上了办公室门，又看了一眼桌上的日历，7月29日。
    ……
    江继开看着自家旅长和副师长，气得不行，却又无法说什么。
    只是一天……他就接到了撤退的消息，不退不行……因为其他人都撤了，他留在那里，只会是瓮中之鳖。
    再一问，才知道其他各部伤亡很大……副军长佟麟阁、132师师长赵登禹殉国，接受军事训练的学生，也是伤亡惨重。
    而他的团，虽说装备精良，伤亡少了一些，可并没有太大作用。
    鬼子的飞机大炮，远比他们这边要多得多，现在，他们退守到天津一带，鬼子就跟在屁股后面咬得很紧。
    “北平已失，天津不可再丢。”一句话，副师长定下了基调。
    作为一个团长，江继开并没有许多的发言权，但是，心里窝火这件事，是一定的，这么多人，被鬼子撵着跑，一天就丢了北平……
    他做梦都没有想过！
    ……
    这几日，随着北平战事的开启，上海的形势也紧张了许多，江来很是能体会到这一点，街上，人少了许多。
    路上，很是畅通。
    “江医生，您说，上海会打起来吗？”杨大勇开着车，有些担忧的问。
    “或许吧。”江来微微叹气，如今，烽火燃起，全国百姓都是担心的。只不过，上层仍旧有人做着能和平解决的美梦。
    杨大勇沉默了一会儿，又道，“这里老外这么多，鬼子应该不敢惹老外，所以……俺觉得上海可能打不起来。”
    “老外也就是租界里头多一些。”江来纠正了杨大勇的话，“咱们华夏的地盘，最多的是咱们华夏人。”
    “您说得对。”这一点，杨大勇赞同。
    如今，北方战事再起，他的心结，便再一次被提了起来。
    特别是……今日的消息，北平失守，让他在错愕的同时，又恨其不争，再想起六年前发生的事，是啊，别人也是这么看他的。
    “不管会不会打起来，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江来并没有直接告诉杨大勇，上海也会打起来，毕竟……不一定会信，他也不想解释。
    做好自己的事情，是需要的。
    例如，此时他便需要去码头的仓库那边清点一批医药物资。
    如果说，三个月前的米国专家团带过来的那5支青霉素是惊喜，那么，这一批物资，就更能给他信心了。
    青霉素的流水线生产，听说已经有了不少的进度，所以，这一次运过来的青霉素，有差不多1万支。
    在后世，或许这没什么。
    但在这个时代，江来知道，这都是救命药。
    而且，因为青霉素的出现，又因为青霉素的临床效用实在是比磺胺要强上不少，以至于，磺胺的价格回落了不少。
    所以，这一批的物资之中，还有不少磺胺。
    时间马上进入8月，淞沪是一场血肉磨坊，这句话，并不仅仅是史书上冰冷的数据。
    “您说得对。”杨大勇很赞成江来的话，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了。
    而他的工作，便是保证江来的安全。作为军人，他相信自己的实力，也相信自己的直觉。
    他知道江来并不喜欢鬼子，可近期一直在和鬼子做交易，是因为这份交易，能给老百姓带来好处。
    自战事发生后，也有了一些对江来不好的言论，可他却无法反驳。
    江来总说，不必理会。
    可他知道，江医生一定是有自己的打算的。

 3.仓库里的伤者（求订阅月票！元旦加更！）

    码头，很快就到了。
    杨大勇停了车，江来便往自家船行的仓库而去。
    这几个月来，自家船行生意发展的很是不错，虽然比不上青帮，但却比刚开始的时候要多了不少客户，特别是一些老外客户。
    每每有从海外过来的物资，他也是先放自家仓库的，等有空了再过来验收。
    就如同这次一样。
    7月底的上海，很是炎热。
    日头还未落下去，码头上的船工们大多数都是光着膀子，挥洒着汗水，搬运着东西，用最基本的技能，换取活着的希望。
    声声嘈杂，全是喧闹入耳。
    每每来到码头，江来才会把自己在医院的状态割离开来，他才能真真切切的体会到，这并不是他曾经的那个时代。
    医院里，虽然很多技术条件简陋，可能看得起病的人依旧多是小康人家，与底层的这些挣扎着生活的人，又有很大不同。
    “小少爷来了？”姚老大见到江来，眼里欣喜，虽然他早就知道江来要过来，“天气热，给您喝个冰镇的酸梅汤。”
    说着，便端过一碗酸梅汤来，递给江来。
    江来推辞不过，便接了，在姚老大的注视下，duangduang的就把这一碗全给喝了，没办法……对方太热情，他实在是不好意思拒绝。
    “姚叔，下次就真的不用准备了，我已经不是小孩了。”喝完，江来无奈笑笑，把碗放在一边，便在一个小马扎上坐下，“真的。”
    “好，知道了。”姚老大应下。
    他记得，自家小少爷小时候在夏天最喜欢喝的便是冰镇酸梅汤了，再等他在医院里见到留学回来的小少爷，便很难把当时穿着白大褂的小少爷和小时候的小少爷联系起来。但好在，自家小少爷都记得。
    ……
    近几个月来，江继开北上，江来当然接手了家里的生意，可又不辞去医院的工作，以至于让姚叔觉得自己很辛苦，每次来码头，都得给自己备上这么一碗。
    江来无奈笑笑，“天这么热，姚叔你们干活儿辛苦，别累着才是。”
    “小少爷放心，咱们家可不兴资本家剥削的。”姚老大笑笑，“东西我已经给小少爷都收拾好了，小少爷去看看？”
    江来点头，“嗯。”
    说着，两人也就站起身，往仓库而去，至于杨大勇，则是站在门口没有进去。
    姚老大的话，他很赞同。当初他因为得罪了青帮而找不到工作，而后只能在江家的船行打工，这个姚管事，向来不苛责船工，也让他度过了最难的那段时间。
    这么一想，杨大勇才觉得，江家……真的是自己的贵人。
    “对了，大勇，明天上班的时候，到时候让保卫那边一起帮忙搬东西，把这些药给搬到仓库里去。”江来随即叮嘱了一声。
    “知道了，江医生。”杨大勇自是应下。
    姚老大则是笑笑，而后打开了一个木箱，“这是这种玻璃瓶的白色粉末药，老外说是盘尼西林，我清点过了，有9800支，没有破损。”
    江来拿起一个安剖瓶，看了一下，随即点头，“辛苦你了，姚叔。”
    “不辛苦，咱家船行不还是赚钱不是？”姚老大笑笑，药品是在他这里收的，可到时候他得负责让人给同仁送过去，医院是出钱的。
    “4800支运去圣玛利亚。”江来开口，毕竟，他每周还有两天是在圣玛利亚看病的，有一些药，也得让他们备上。
    但在使用上，他到时候会和索菲亚院长再做商量。
    他相信，对方不会拒绝这个药。
    “好。”姚老大应下。
    江来则是又看了看磺胺，“磺胺多少盒？”
    “一共两万盒。”
    江来点头，抗炎药啊，是不嫌多的。
    而后，他又在仓库的另一头看见了打算运出去的中成药制剂，“那些药什么时候装船？”
    “明天，洋人的船明日才到。”
    江来自是点头表示知道了，说起来，这中成药的市场，如今正在慢慢打开，与鬼子和米国人的交易量，也是一次比一次大，这算是一个不错的趋势。
    到时候，他还会去找找路易先生，看看他有没有兴趣了，欧洲，也该是有市场的。
    正打算出仓库，却听见了仓库角落里传来十分细微的响动，江来脚步一顿，便转过脑袋看向了仓库黑暗的那处地方，“谁在那儿？出来！”
    姚老大错愕，仓库里有人？不能吧？这仓库的钥匙可是他带着的呀，没离过身。因为江来对这些药品很看重，所以他也很看重。
    此时，杨大勇也进了仓库，作为保镖，在有危险的时候，自然是要挡在江来身前的，所以，他很是自然的往仓库最深处而去，同时，还握住了腰间的枪。
    他很清楚江来对这批药品的重视，更清楚姚老大做事谨慎，照道理，是不该有人的。
    江来见此，也跟着走了进去，他似乎，听见了相当严重的喘息声。
    杨大勇很快就发现了躲在药品箱子后的受伤的小子。
    似乎……肩背部中枪，全是血，他虽然内心放松了一些，可手中的枪并没有放下，这个人……并不知道是敌是友。
    而江来，则是皱起了眉头，“你是什么人？在这里做什么？”
    姚老大更是错愕，一个受伤的人躲进了自家船行的仓库？怎么可能！
    那人一只手捂着自己的伤口，一边压着嗓音开口，“没有想到江医生对声音这么敏感。”
    “你怎么进来的！”姚老大也问的很是直接。
    “就你那锁，可挡不住我。”那小子轻笑一声，语气里都是自信，“此次借贵宝地暂做休息，日后有机会，定然报答大恩。”
    江来无语，这个时代，有人想着投身报国，有人却依旧守着江湖那一套。
    这人，脸上看着乌漆嘛黑，但眼神却极亮，肩上的伤口，像是枪伤，不过，从说话的声音可以听出来，年纪不大，那变声期的公鸭嗓，还挺明显的。
    “你是听说江家的船行仓库里有很多药，想来偷点儿药治伤的吧？”姚老大对这人的出现表示怀疑。
    那人只是沉默。
    江来无奈，“姚叔，我来问。”
    “好。”
    “你身上有伤，枪伤，但没做处理，血还在流，说明受伤时间不长。”江来蹲下身，和这人对视，“但我们从仓库前门进来并没有发现血迹，所以你是偷开的后门锁。”
    “我们江家的船行一般不对人动枪，姚叔也对你没有印象，说明和你起冲突的不是我们江家船行，所以，我们不是敌人。”江来继续道，“既然知道我是江来，你就该知道，我可以帮你治伤。”

 4.是个女娃（求订阅月票）

    作为医生，对于眼前这受伤的人，会天然的有一份关切。
    直觉上，江来并不觉得这小孩子会是敌人，但枪伤……这小子怕是招惹了不好惹的人。
    “江医生肯给我这样的人治伤？”
    “你这样的人？”江来轻笑，他能感受到对方的惊讶，终究还是个孩子才是，“怎么样的人？”
    “既没读过书，也没钱付医药费，身上还脏……和你们这干干净净的，不是一路人。”
    对于在上海滩鼎鼎大名的江医生，他自然是知道的。
    圣约翰毕业，留学两年，回来后以超出老外的医术闻名中外，甚至，引来了其他国家的专家交流学习，当时，可是引为一段佳话的。
    他也曾远远的看过同仁医院，崭新的大楼，严密的保卫……他连进去都很难。
    江来听着这少年的话，失笑，“身上脏不脏的，洗一洗就好。不过，如果你做过坏事，例如杀人放火，那么，我帮你治好后，会请巡捕过来。”
    “你才杀人放火呢！”少年一下激动起来，却不小心牵扯到了伤口，一下子又嘶的一声倒吸一口冷气，而后又嘀咕着，“我虽然做过偷儿，但是杀人放火的事儿，我是不做的。”
    “大勇，带他回医院。”江来笑笑摇头，“姚叔，你找人打扫一下。”
    “哎，知道了，少爷。”姚老大应下，小少爷，还是心善。
    随即，江来去另一个房间拿了医药箱，看着跟在杨大勇身后的少年，约莫一米六不到些，身子精瘦，看上去就没有几两肉，血已经沾满了他整件汗衫，看上去骇人无比。
    杨大勇看着这样的孩子，也是叹口气，“你啊，幸好遇到的是江医生。”
    “过来。”江来把医药箱放在小马扎上，随后指了指另一个小马扎，示意对方坐下。
    少年看着江来打开了医药箱，“你……真要给我治伤？”
    “不然呢？”江来不太懂，这样的孩子，防人之心竟然这么重。
    “我没钱！”
    江来：……
    “我知道。”江来的动作没有停下，准备了酒精和棉球，拿了镊子，用酒精冲了一下，而后看向对方，“坐下啊。”
    “哦。”少年这才慢慢悠悠的坐下。
    “把衣服脱了。”江来又道。
    “我……”少年登时捂住了自己的胸口，见到其他三人不解的目光，又倔强的道，“伤口在肩膀，为什么要脱衣服？”
    “女孩子？”江来怎么会不懂这个动作的含义，目光往对方喉结上看，果真……并没有小男生的特征。
    “啊？女娃儿？”杨大勇震惊。
    姚老大也是惊讶了一下，见着这孩子的反应，也确信了，“刚刚仓库里昏暗，如今再看，倒确实是个囡囡了。”
    少年，不……少女只是把头往一边撇，在底层，以男孩的身份，更容易活着。
    “行了，大勇，姚叔，你们先出去吧，你跟我进来。”江来指了指旁边的房间，顺道着把医药箱又给拿回去了。
    ……
    出于对这个时期女孩子的尊重，江来并没有强让这孩子脱去上衣，不过，还是用剪刀把伤口附近的衣服给剪了，不然，暂时的消毒也是白用功。
    “子弹还卡在里面，按这个深度，大概率是卡在肩胛骨了。”江来一边消毒，还看到了伤口中黄澄澄的子弹屁股，皱着眉，“你招谁了？”
    少女没有回答。
    江来也就不再问，消完毒，用干净纱布一裹，简单的包扎了一下，“去医院，给你做手术把子弹取出来，不然，你这手以后得废了。”
    “嗯。”少女这才嗯了一声，而后点头，“钱，我以后会还你的。”
    “还我？靠什么？偷吗？”江来三连反问。
    这世道吃人，他知道。
    但当他知道这孩子还偷过东西时，心情是复杂的，如果可以，他希望这少女能走上正途，毕竟，她才十几岁。
    “你！”少女气急，一下站起了身子，脑袋一下磕在了江来下巴上……
    江来正给对方包扎着伤口，被这突如其来一下，却是牙齿咬到了自己的舌头，差点儿眼泪都掉出来，张着嘴呼了好几口气，也不知说什么好。
    另一只手把少女按在椅子上，而后绷带打了结，这才往后退了两步，“去医院！”
    说完，自己就往门口而去，可身后并没有动静。
    江来看了一眼，结果就见到眼泪水在这孩子的眼眶里打转，内心叹气，被枪打中都没哭，现在倒是哭了，“对不起，是我话重了，并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只是觉得，你这样的年纪，还有大把的未来，应当走正途的。”
    可对方，依旧没有说话。
    江来叹气，“走吧，去医院。不管怎么说，子弹得取出来，人，得活下去。”
    ……
    车上，杨大勇一直从后视镜里看坐在后排的女娃，又看了看江来，“江医生，你是不是给她换药弄疼她了？”
    江来：……
    “没有，这小家伙硬气的很。”
    “那俺瞧她怎么哭过似的？”
    “你看错了吧。”江来知道少年人的心性，倒也没有特地去揭开这个伤口。
    “哦，也是，伤口一定很疼，这女娃娃啊，又好强。”杨大勇随即表示理解，听江医生说，子弹还在伤口里卡着骨头呢，一定是很疼的。
    他见到这样的小姑娘，就会想起虹虹，虹虹当时受伤，一定也很疼。
    “伤口才不疼呢！”后座，少女气急。
    江来忍不住笑了，无奈摇头。
    杨大勇也笑，“对了，你叫啥名字？俺叫杨大勇，旁边的是江来江医生，俺们总不能只你你你的叫吧？”
    “清云。”
    “清云？”杨大勇点头，“你今年多大啦？”
    “15！”
    杨大勇又应了，“家里还有什么人？”
    “没人了！”清云将脑袋瞥向窗外。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回答，或许……是的确没有在这两个人身上感受到什么不尊重。他们看自己的目光，稀松平常，就好像看一个普通人一样。
    既没有嫌弃，也没有其他目的。
    她再度想起三年前，师傅葬礼上，那些老男人看向她的目光……师傅没了之后，她就真的只剩下自己了。
    ……
    急诊，江来找来了艾乐，毕竟，这是个15岁的小姑娘了，有个女医生在，小娃子也能比较放松。
    “艾医生，搭把手。”
    “好的，江主任。”艾乐没有其他疑惑，虽然不太懂为什么江来带回这么一个脏兮兮的病人，但还是应下了，随后对着伤者道，“跟我走，登记一下信息。”
    “什么信息？”
    “身份信息，名字，年龄，住址……”艾乐解释了一下，“还有身高体重，这是基本信息，我们用药的时候需要计算的。”
    “哦。”

 5.林绾的经历（求月票订阅）

    见艾乐带着清云去做准备了，江来也没有过问，晚些时候，再上手术台就是了。
    只不过，这孩子的衣服……做完手术，倒是可以换病号服。
    江来一时间，考虑的有些多。
    他没有办法想象，一个15岁的小姑娘，独自一人在这样的世道挣扎，此次还中了枪……摇摇头，回了办公室。
    而后，便在门口见到了林绾，脸上就扬起了笑意，“你怎么过来了？”
    “姚叔打电话到家里，说是你带了个受伤的女娃子回了医院，估计你得加班，就带了些吃的过来。”林绾笑笑，指了指手中的食盒。
    “进办公室。”江来打开了办公室的门，便接过了林绾手中的食盒，心里一下就熨帖起来，“家里都吃了？”
    “嗯，不然，等你回家怕饿着雅雅。”林绾笑着解释。
    江来自是笑着点头，自家嫂子怀的是双胞胎，比普通孕妇还得辛苦一些，只是……北边儿，千里之外，战火声还传不到上海。
    “爹回来了吗？”江来又问。
    这一个月来，自家父亲老往外跑，因为要做很多准备。
    原本，江家是不打算后撤的。
    可偏生，后方的厂房不安稳，不后撤，都得撤。
    “中午回来过一趟，又和张伯出门了。”林绾帮江来打开食盒，“好了，知道你一会儿还要手术，快吃吧。”
    “嗯。”在自家媳妇儿面前，江来并不客气，坐在椅子上，也就吃起了晚饭。
    一份米饭，一份肉，两份蔬菜。
    标准配食。
    而林绾，则是坐在了另一边，双手托腮，看着江来吃饭。
    自家公公很忙，自己的丈夫也很忙。
    结婚前，她就知道江来很忙，可是没有想到，忙成这样。除了忙医院的事务，还得忙家里的生意。
    如今，北边不太平，江来身上的压力又更大了。
    “北平沦陷了，这消息，没瞒住。”林绾叹气，“雅雅很担心你哥。”
    江来继续吃饭，点头，“嗯，担心是正常的，我哥应该没事。”
    “哎……”林绾叹气点头，“我也觉得，只是……北边儿传来的消息实在让人不安。”
    江来叹气，“绾绾，晚些时候，你和爹一起去重庆那边吧，方便照顾嫂子。”
    林绾脸色略沉了沉，很是无奈，“这个问题我们讨论过了，我说过，你在哪儿，我在哪儿。”
    江来也无奈，笑笑，也没有答应，也没有反驳。林绾是一个独立的人，他无法左右对方。
    见江来不说话，林绾再度开口，“我知道你是觉得上海会变得危险，但，你既然都不打算走，我为什么要走？论身份，我是你的妻子，别人要给你的尊重，也都会给到我。论技能，除了治病救人我比不过你，打架也好，开枪也罢，哪样你比得过我？”
    江来默了默，突然有些扎心。
    他的身体，因为穿越得到了强化，最大的底牌，是回看记忆过目不忘以及有些变态的自愈能力。另外，感知也好，反应速度也好，也有了相当的加强，但是……的确，还比不过林绾。
    他实在是有些羡慕，不知道林衍到底是怎么给林绾泡的药水……他也想泡。不过后来想了想，他并没有像林绾一般经过系统的训练，有现在的能力已经很不错了。
    “随你，江太太。”半晌，江来吃完了饭，冒出了一句。
    “这还差不多。”林绾于是开心了，又转移了话题，“今天受伤的那个小姑娘怎么回事儿？”
    “不知道，一个15岁的小姑娘，中了枪，还坚持着跑到咱们船行的仓库，还自己开了仓库的后门门锁……”
    “15岁？”林绾惊讶，“她是不是叫清云？”
    “哎？你认识？”江来惊讶。
    “刘瞎子……也就是刘锁匠，捡回来的女儿，三年前，刘锁匠病死后，就不知所踪了。”林绾解释了一下，“我听你说她能开仓库的门锁，就想到可能是她……但没有想到，真的是她。”
    “她的装束，像个男孩子，怕是平日里都以男孩子的身份行事的。”江来叹气，“没有想到，竟然是家传的手艺，那倒是难怪了。”
    “刘锁匠曾经说，传儿不传女……看来，到底还是传给了清云的。”林绾也叹气。
    “你……这么了解？”
    “我开锁的手艺，就是和刘锁匠学的，不过……花了我爹挺多药材的。”林绾笑笑。
    “我很好奇，你为什么想学？”一直以来，江来从没问过自家妻子为什么会懂狙击，为什么会开锁，整个给她的感觉，像是……女特种兵。
    “想知道？”林绾挑眉，满脸的笑。
    江来轻咳一声，被自家媳妇儿盯得有些不自在，“嗯。”
    “那以后不能再说让我跟爹后撤的话了。”林绾当然不介意告诉江来，两人都是夫妻了，还能有什么介意的？
    只是，自七七事变起，江来就一直在劝她到时候跟着后撤……着实让她有些恼。
    江来苦笑，“我有办法逼你去吗？”
    林绾这才满意了，“小时候，因为身体弱，天天要喝药，又得天天锻炼……我一个女孩子，哪里受得住这些罪？”
    “所以？”
    “就想逃啊……”林绾叹气，“可我爹不让，甚至有的时候还把门锁了不让我出去！后来，我表现很是乖巧了一段时间，放松了他的警惕……便琢磨着，要去学开锁这门手艺。”
    江来：……
    “这是我学开锁的初衷，大概是我天分高，刘锁匠也禁不住我缠着他，就教给我了，当然，我当时也的确从药房里拿了不少药材……甚至还把我爹给我泡澡、给我补身子的方也给了刘锁匠，我当时就琢磨着，刘锁匠是要给清云用的。”
    江来点点头，原来如此，这片古老的土地上，永远不缺老手艺人。
    “后来上了大学，学的是洋文，因为当时想把洋人的知识和技术都翻译回来，毕竟……咱们落后的多。”林绾叹气，“大学的时候，我遇到了一个很厉害的人，他说我身体底子不错，然后教我各种枪械知识。”
    “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林绾摇头，“对方根本不肯说。”
    江来微愣，还有这样的奇遇啊……
    他也挺想要的。

 6.只能阻止鬼子的装备进来（求订阅月票！20

    听完林绾的话，江来就明白了自家媳妇儿这一身技能的出处了。在乱世，有这样一身技能，保命也可，生存也可。
    “晚些，你要去见见清云吗？”江来问了一声，照道理，自家媳妇儿和对方应该挺熟悉的。
    “嗯，到底是刘锁匠的闺女。”林绾点头，“你说她中枪了？”
    “对，不知道她惹了哪方势力。”江来点头，也是叹气，“我估摸着，她大概偷了什么东西。”
    林绾微愣，“刘锁匠死了，应当有留给她的钱的……不至于要去偷。”
    “说句不好听的，当时她才12岁，能守得住什么？”江来摇头。
    随后，林绾也沉默。
    江来便继续吃饭，吃完，把碗和筷子收好，放进食盒，换上白大褂，“走，我带你去见她。”
    ……
    “姓名。”
    “刘清云。”
    “年龄。”
    “15岁。”
    “身高。”
    清云摇摇头。
    艾乐便给她量了量，“161公分。”
    “体重你也不知道对吧？”
    “嗯。”
    “上称吧。”
    清云便站了上去。
    “40.5公斤。”艾乐眉头皱了皱，这也太瘦了，81斤，“伤口疼吗？”
    清云摇摇头，其实是，已经疼到没知觉了。
    艾乐叹气，“你也是命大，能被江主任捡回来。”
    清云沉默，命大吗？
    “行了，我带你去做术前准备，抽血，验血，配血……”艾乐也是可怜这孩子，语气都温柔了不少。
    ……
    “真是清云，瘦成了这样？”卫生间里，林绾见到了收拾干净，换上了病号服的清云。
    “绾绾姐姐？”清云有些惊喜，很快，便哭了一会儿，因为，见到故人实在是太开心了。
    “没事了没事了。”林绾把清云抱在怀里。
    她当年学手艺时，并没有和清云说过自己的身份，所以，清云只知道她叫绾绾，也不知道怎么找她。
    如今看着清云的模样，一下子便心疼起来。
    早知道会这样，当初她该留下联系方式的。
    “准备好了？”江来的声音在背后响起，“那就手术吧，早点把子弹取出来，早点恢复。”
    “江主任，她严重贫血。”艾乐此时已经拿了一些刚出的报告过来。
    “备好血。”
    “是。”
    “绾绾姐姐……”清云看向了江来，“是他救我的。”
    “我知道，你喊我一声姐姐，就喊他姐夫。”林绾摸着清云的脑袋，“所以，不用怕。”
    清云愣了，有些落寞，“姐姐成家了啊。”
    “傻孩子。”林绾心疼不已，“我就算结婚了，你也还是喊我姐姐啊。”
    清云这才点头，而后在江来和林绾的注视下，把一旁的椅子搬过来，站上去，推开了一块吊顶，伸手进去拿了一张纸，递给林绾。
    林绾微愣，这是什么操作？
    于是接过，打开一看，里边儿全是日文。
    “我昨天很饿，没有吃的，但我不乐意偷华夏人……就去了一个鬼子的家里，是一家剑道馆。在厨房偷吃了些饭团，就想着有没有其他……去书房的时候被发现了，中了一枪，但也顺手带了这个东西，我看不懂。”清云把自己的经历说了出来。
    江来从林绾手里接过，而后瞪大眼睛，这是一封鬼子的军令，能在一家剑道馆偷到鬼子的军令……
    林绾见江来的表情，就知道这纸上的消息，大抵是不好的，摸了摸清云的脑袋，“好了，别担心这些事儿了，先把子弹取出来，养好伤。”
    “嗯。”清云这才应了。
    能活着，看到认识的人，真好啊。
    ……
    “9mm口径的子弹，二六式。”看着托盘上的子弹，江来沉了沉眼神。
    所谓的情报机构，早在这个时候也就开始了。
    ……
    “她的伤？”见着江来手术结束，林绾还是有些关心。
    “问题不大，不过，她恢复起来可能比较慢，大概是这些年生活太差，身体底子糟透了。”江来叹气，“等她麻醉醒了，和她说一声再回去？”
    “嗯。”林绾便点头，“她伤好后……”
    “你想接回家？”
    “嗯。”
    江来也就点头了，“行。”
    家里再接个人，还是故人之女，他当然不会有意见。刘锁匠，到底算是林绾的老师，而他的养女，如今这情况，林绾当然不会不管。
    “那张纸上，我看是鬼子的军令……”作为一个洋文精通的老师，林绾当然也在这样的情势下，懂一些日语。
    “嗯。”江来点头，“上海，马上会乱起来了，而且，鬼子军部要求鬼子侨民制造适当的混乱，接应鬼子的军队。”
    学习语言，他才是最快的。
    “他们有一批装备，会在这几天悄悄运进上海，以装备侨民，制造混乱。”
    “你是说，枪？”
    “嗯，上海如今的码头，并不在鬼子的控制之中，所以，他们需要借取力量。”江来皱着眉，看来，又是青帮了。
    杜先生开始布局，看起来，是想把和他不一条心的人就这么踢出来啊。
    “你说的是，青帮？”
    “应该是。”
    林绾属实是生气了，北平才沦陷，这边就有人已经在给鬼子卖命了？
    “有什么办法吗？”
    “近段时间咱们的驻军也开始集合，形势的确很紧张了，但码头这边，在租界内……驻军也管不到……鬼子的确可以通过青帮，把装备运进来，装备侨民，算是一种后背力量。”江来皱眉，“非要说办法的话，只能阻止鬼子的装备进来。”
    林绾也是这样觉得，可……哪儿有这么容易？
    江来也发愁，的确不容易……码头上，做苦力的多是华夏底层的人民，当然，也分帮派……他们江家的船行，如今算是其中一部分。
    而青帮，则是占据着大多数，青帮之中，又是派系林立……
    “我会让姚叔先盯着码头那边，一旦有怀疑的，立刻通知巡捕房。”江来开口，目前，他只能这么处理。
    物品能进码头，是有通关文书的。
    他们江家此前能运物资装备进来，也都是拖了关系办好的文书，并不是想运什么就运什么，而枪械一类的物资，要么走明路，要么走暗路。
    鬼子的这种……必然走的是暗路，是暗路……就意味着，海关那边必然有人知晓情况。
    看来，要回家分析分析近期的信息了。

 7.无事不登三宝殿（求订阅月票）

    江家的信息渠道，除去原本的各家店铺，如今重中之重的是歌舞厅以及船行。但，如今在没有明确怀疑对象的情况下分析信息，如同大海捞针，十分废脑子。
    如果真是抽丝剥茧的要从各式各样的信息中去获得自己想要的那部分，那么今天晚上，大概率是没有时间睡觉了。
    虽然穿越加强了他的身体和专注力，但整夜不睡觉，想想就让人头秃，最重要的是，效率太低……
    “这样，你看着清云，到时候就回家睡觉，我去找一下杜先生。”江来想了想，还是决定直击要害，找这位知道得最多的先生。
    林绾摇头，看向江来，眼神坚定，“我陪你一起。”
    江来看了自家媳妇儿一会儿，而后笑了，点头，“嗯。”
    没有拒绝林绾，因为江来知道，拒绝不了。两人已成夫妻，江家的情况林绾也都知道，更何况……他已经答应不再提让林绾后撤。
    既然答应了，那就一起面对吧。
    叮嘱了艾乐医生关于清云的一些注意事项，“艾医生，麻烦你告诉清云，她的绾绾姐姐明天会过来看她，让她不必担心。”
    “知道了，江主任。”艾乐应下，没有想到，江来捡回来的小姑娘竟然还是江太太的故人。
    手术中，江来曾经说的那句二六式……意味着是日本人的二六式手枪，也就是说，这个小姑娘，惹到的日本人吗？
    ……
    这次，江来没有带着杨大勇，时间毕竟已经很晚了。
    夏日的上海滩，属实是有些闷热的。
    一场手术，江来也是出了汗的，换回自己的衣服，总觉得有些黏黏糊糊，而后，便见到林绾从自己的手提包里拿出了手帕，“擦汗。”
    江来笑着接过，呼出一口气，擦了擦脸上的汗，至于身上的，等开车的时候让晚风吹一吹吧。
    发动了车子，江来看了一眼副驾驶，自家媳妇儿已经戴好安全带了，便也就开着车子，往杜宅而去。
    “你觉得，他会告诉我们吗？”对于这位杜伯父，林绾着实不熟，她总觉得，对方路子太野，她怕江来吃亏。
    “或许吧。”江来不敢肯定，“这事儿既然发生了，就意味着，是他在放纵，铲除异己，有的时候不必他亲自动手。”
    林绾也是无奈，这里啊，龙蛇混杂，谁都不知道，水有多深。
    不多时，车子停下。
    江来看着这几个月前才来过的宅邸，内心还是有些感叹。
    门口的保卫见到江来，微愣，他不记得自家老爷约了江医生啊，而后上前，“江医生？”
    “杜伯父在家吗？”江来也没有丝毫的客气，一边问，一边替林绾开车门，“我带着我太太来拜访杜伯父，不过，并无预约。”
    保卫点头，“我进去问一问，江医生稍等。”
    江来与林绾，便也就等在了外面。
    林蛙看了看江来，给对方整理着衬衫领子，拍了拍衣服，“你出来的太急，领子都没整好。”
    “不是有你吗？”江来笑笑，是啊，他很着急。
    纸上的信息，说是说近期，具体的日期，应该还有后续的消息，可惜，清云没有拿到，当然，他也不会再让人去冒险。
    林绾无奈，帮江来整理好衣服，便一只手挽上了江来的左手，“现在知道有我在的好处了？”
    江来哑火，女人还是记仇。
    很快，他们见到保卫小跑着出来，“江医生，江太太，老爷说请二位进去。”
    ……
    “老爷，您说，这江医生来找您做什么？”杜大太太，此时也是疑惑，看着自家老爷，因着对方也带了太太……所以，连带着她也得应客。
    “无事不登三宝殿。”杜先生放下手里的烟，而后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且看吧。”
    自顾同恩的事情之后，他带着全家人到同仁做了一个体检，与江家的关系，既远又近。体检的结果，算不上好也算不上坏。
    早些年拼死拼活留下的病根还在，但，却不算特别的大事儿。
    而且，他也有一直听江来的话，改变生活作息。
    如今，已经是晚上9点半，再有半小时，就到了他的休息时间了。
    因为是江来，他是愿意见的。这个小伙子，在他眼皮子底下，从一个刚回国的大夫，短短半年多的时间，成为了一个闻名世界的大夫。
    那一手医术，便是连西方各国的大夫都赞叹不已。
    自米日两国专家团回国后，他们国内的各大报纸就开始赞叹东方这位神秘的无所不能的医生，直言，需要继续交流沟通，以便医术的传播与推广。
    便是现在，同仁也还有着一些来自其他国家交流的医生。
    完完全全，是以学生态度来的。
    做到这地步，他觉得江来实在是了不起。
    最重要的是，江来这孩子，心性是真的不错，不畏权贵，不畏列强，哪怕身处漩涡，也依旧有着一颗赤子之心。很多年，他都没有看过这样的人了。
    当然，也是江家家境好，否则……很快就会被现实压弯腰，论做父亲，他不如江云廷。
    早在几个月前，他与江家互换了消息，一直在布置产业后撤的事情，相当大一部分产业，也已经转移了上海。
    可……漕运、毒品以及赌场，他是没有撤掉，就意味着，需要人接手，自己手下的人里头，没人能稳得住大局。
    至于学易，哪怕辈分与他同辈，可依旧太年轻了啊。
    这盘子，到底是要散了的。
    就这么胡思乱想着，便见到了一对年轻男女在管家的引导下进了屋子。
    男的，自是江来。
    女的，当然是林绾。
    很是登对。
    ……
    “杜伯父，晚好。”江来打了招呼，笑了笑。
    “见过杜伯父。”林绾也打了招呼。
    他们是后辈，后辈的姿态，也得摆出来。
    “江来跟绾绾啊，来，坐吧。”杜先生笑了笑。
    “对，坐，喝茶。”杜大太太此刻也领着佣人端着茶到了客厅，帮两人上了茶。
    “谢谢伯父伯母。”江来微微点头，也不客气的品了品茶，虽说他爱喝的是咖啡，但杜家的茶，也不会差。
    “江来你这么晚，有什么事吗？”没有江云廷在，他们的交流其实还算轻松，也相当随意。
    “其实，小侄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江来也并不拐弯抹角，从兜里取出了清云盗回的那封信，递了过去。

 8.不是信心，是必然（求订阅月票）

    杜先生无奈笑笑，接过，便见到了一堆日语，隐约可见一些汉字，武器云云……
    “这是？”
    “无意中获得的一封鬼子军令，看日期，应当有一周左右了。”江来解释，“上边说，近期鬼子会运一部分武器过来，装备他们的侨民，以便在发动上海事变之时，更加顺利。”
    “哦……这日本人，还是蛮有想法的。”杜先生觉得，里应外合，的确是能更加顺利。对方的指挥官，的确不是个脑子混的。
    “但我们作为华夏百姓，怎么能见着这样的事情不管？”江来摇头，“所以，我想问问杜伯父，知不知道……是谁在帮鬼子走这条线。”
    “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杜先生看着江来，笑笑，“北平，一日就沦陷了，哪怕你们江家做了如此多的部署……继开此时甚至死生不知，你觉得，咱们真的挡得了日本人吗？
    “杜伯父应当知道，根本不是挡不挡得了的问题，而是必须要挡。”江来也笑，语气丝毫不慌，历史上，这位的选择，他也是知道的。
    “为何呢？”
    “亡国灭种，到底太难听了，若真是如此，日后史书上提起杜伯父，就会说……”江来看了对方一眼。
    “哦？就会说？”
    “这人骨头到底是太软了。”江来笑着。
    杜先生眯了眯眼睛，随后哈哈大笑，“所以，我还必须得帮你？”
    “杜伯父看得清楚，青帮之中有人给鬼子做引，您不出手，只是希望到时候借着民意除去这个人，大是大非面前，便是那个人的手下，也有不少知晓大义的人。”江来摇摇头，“只是，这样真的好吗？”
    “为何不好？”
    “会死更多的人。”江来收起了笑意，表情严肃。
    “与我，什么关系呢。”
    “死的人之中，也会有青帮的帮众。”江来看了一眼对方。
    “有能力活下来的，才够资格活下去。”
    强者论啊……江来微叹一口气，而后站起身，“一开始，敌人对付的是我们的军人，您没有站出来，因为您不是军人；接着他们追杀底层百姓，您还是没有站出来，因为您不是底层百姓；此后，当他们把目标放在权贵身上时，已经没有人能为您说话了。”
    杜先生微愣，错愕，而后哈哈大笑，“你想告诉我，唇亡齿寒？”
    “类似。”江来点头，“这是一场战争，是国和国之间的战争，双方都需要拼尽全力。您当真觉得，日本弹丸之地，能统治我华夏神州？”
    杜先生自是摇头，“当然不会，虽然他们很嚣张，但这结果，不可能，无论是金陵那位，还是延安那位，都不可能放任这样的事情。”
    “既然如此，杜伯父为何……”
    “你真的觉得，保护一群绵羊，有用吗？”
    这次轮到江来错愕了，“绵羊？”
    “温顺，不知反抗，不是绵羊，是什么？”
    江来沉了脸，这形容来形容同胞……还是相当过分的。
    “没有人教他们怎么去反抗，他们怎么会懂？他们连饭都吃不饱，更遑论去读书明理！这种时候，您指望他们能怎么反抗？”
    “你还想，让他们都读书？”杜先生失笑，觉得江来还是天真可爱，不过，这一份心性……到底是好的。
    “百年之后，人人皆能读书，又有何不可！”江来语气中，带着自信，看着这位杜伯父的眼神，已经满是冷漠，漠视生命，与他信奉的是背道而驰。
    “人人都会死，我也会，但我死了，总会给后人留下些东西。”
    “后人遵循着我们的步伐，总会给中国走出一条路来。”
    “不妨告诉杜伯父，百年之后，不仅人人有书读，还能吃饱穿暖，全国小康，数千年未有的大治之世，在我华夏。”
    “这么有信心？”杜先生失笑，其实，听着江来的话，还是有些豪情的，只是，他到底不年轻了啊。
    “不是信心，是必然。”江来再次看了一眼对方，“既然杜伯父不愿援手，那小侄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就此别过，希望，杜伯父身体康健。”
    林绾也就站起了身子。
    杜先生笑笑，“别急，坐下。”
    江来停住了脚步，分明是要帮忙的，可偏偏，就不能好好说话。
    “青帮的形势，你不懂。”杜先生喝了一口茶，“如今北平一日就沦陷了，有的人选择站队，也是理所当然。国军，可挡不住鬼子，为了谋求更好的生活，那都是他们的意愿，如果我帮了你，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一批装备？”
    江来与林绾随即又坐回了位置。
    “杜伯父是什么意思？”
    “他们运了装备过来，大老远的，总不能给人退回去啊。”杜先生笑着。
    “杜伯父想一并吃掉？”江来觉得，这人到底老谋深算，不想吃亏啊！
    “说句实话，我手里很多产业在后撤，但是漕运也好，歌舞厅也好，毒品或者赌场也罢，是离不开上海滩这个纸醉金迷的地方的，我看你们江家，也产业也后撤了大半了，留守的，都是些老人，那你呢？你是什么打算？”
    杜先生看向了对面的年轻人，他似乎，没有在江来身上感受到要撤离的意思。
    “我发展医学，联合各家医院，只是为了治病救人。”江来默了默，而后开口，“若真打起来了，会有人需要我，所以，我不会走。”
    杜先生感叹一声，明知战火会起，却仍不撤退的，到底年轻啊，送死也送的理所当然，他又怎么能辜负年轻人这赴死的意愿呢，“你觉得，上海守得住吗？”
    江来看了看林绾，又看了看客厅里其他人，摇摇头，“难，鬼子势如破竹，起初攻击的城市，估计没有几个守得住的。”
    “继续。”
    “但华夏终究沃野数千里，一旦战线拉长，他们局面就很不利了，鬼子全国才多少人？我们多少人？更何况，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只要我们把鬼子拖住了，这场战争，就是我们赢了。他们的资源也好，人口也罢，终究是比不上我们的。”
    杜先生点头，“不管后面，你既然知道上海守不住，你又不会撤走，你插这一手，不是送死，是什么？”
    江来呼出一口气，“所以，我需要杜伯父帮我。”

 9.我答应做你的下线（求订阅月票）

    从杜宅出来，江来算是松口气，争取到这位的帮助，这次想做的事情，他也就有了几分信心。
    “你说，百年之后，人人有书读，都能吃饱穿暖，会有大治之世，是……真的吗？”林绾想起自家丈夫刚刚那段话，突然记起，江来曾与她开过的玩笑……
    “嗯，是真的。”江来笑着，帮林绾打开了车门，而后自己也上了车，“当然是真的。”
    “你……”林绾看向了坐在驾驶位上的江来，“为什么这么确定？”
    “我跟你说过啊，我见过。”江来系好安全带，见自家媳妇儿没有动作，于是侧过身去，帮媳妇儿也系好安全带，“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我很认真的问你呢，别跟我开玩笑。”林绾表情略严肃了一些。
    江来轻咳一声，“我也认真的，我见过。”
    “那我们会赢？”
    “会。”
    “太好了。”林绾松口气，虽然还是有所怀疑，但她差不多都信了，这种时候，她不觉得江来需要骗她。
    江来笑着，“不用担心，我们是最终的胜利者，我们，也会强大起来。”
    “嗯！”
    已经是七月底了，上海的形势，也很是紧张，上边儿的人，该讨论的在讨论，该布防的在布防，除去租界之内，其他各区，已经能看到国民革命军的忙碌的身影了。
    突然的，江来就记起了，大场失守后，那八百，不……四百战士的故事。
    这场战争里，能活下来的，又有多少呢？
    实在无法去想象那个数字，江来便选择不去想，物资什么的，一直在做交换，江家可动用的资金，也捉襟见肘起来。
    除去放在医院的，江家的仓库里，可是有不少医疗物资，届时……都是能用到的。在这个时代，没有一个人，可以独善其身。
    ……
    元夕看着手里的纸，有些愣神，“江医生，林老师，你们找我干嘛？这我可帮不到忙啊。”
    “学易哥别开玩笑了。”江来摇头，“我哥北上后，除了您，我信不过其他人。”
    “你……你哥告诉你的？”元夕无奈。
    “嗯。”江来点头，“并且，我已经请杜伯父出手帮忙，只需要……蓝衣社那边动手就行。”
    如今中日已经开战，那么，军统什么的，就是最好的背锅侠与行动者，而且，就行动来说，对方才是专业的。
    元夕看着这对夫妻，把自己刚出生的女儿放回了床上，“你们啊，尽会给我找难题，此事，我会居中调节，当然，会先通知罗长生。”
    “罗长生？”江来念了一遍这个名字，他知道，这只是一个代号。
    江继开北上之前，他们聊了很久。
    他知道，对方一直在觊觎他，希望……他也能加入。不过，在江云廷和江继开看来，他们两人已经做了这么多，如果连自家小儿子（弟弟）都还得扯进来，那他们做的就没有意义。
    也因此，江来的重心，一直是在医院和医疗方面，并未接触到特别难的事情。除去……突然地，江来想到了刘远，这人，显然不是军统的，倒是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嗯，他是蓝衣社在上海地区的站长，此前，你哥是一个特别的人员……因为你家，背景太强。”元夕无奈笑笑，“你哥有很大的自主权。”
    一旁，林绾听得眼睛都睁大了一些，江继开……竟还做了这些啊？
    “你哥走后，我顶替了他的位置，不过……且等着吧，过段时间，我应当会升职。”元夕笑笑，“罗长生一直希望你加入，如今战争也开始了，你怎么想？”
    “学易哥，希望我加入吗？”江来坐在了元夕的对面，眼神直直的盯着他。
    元夕摇摇头，“不用，不过，我希望你能做我的下线，有的时候，一个人的力量实在很难。”
    “那……学易哥，到底是哪个颜色呢？”江来好奇起来，从口袋里掏出了两支笔，一支在纸上划了红圈，一支在纸上画了蓝圈。
    如果元夕只是蓝衣社的，那么，刚刚的问题，元夕应当是一个肯定的回答。
    可元夕回答是否定的，意味着……
    元夕笑笑，并不回答，只是把纸收了起来，“这个问题，没有意义，如今是统一战线。”
    江来也就有所了解了，点头，“那我明白了，我答应做学易哥的下线。”
    “可能会有生命危险。”元夕摇头。
    “我知道，”江来看向林绾，笑着，“你觉得呢？”
    “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林绾自然是支持的，她没有想过，当初在百货大楼遇到的这位见义勇为的大哥，竟也是个厉害人物。
    见这两人的模样，元夕也就笑了，“行了，该回去就回去吧，这事儿我知道了，我和杜师兄，也会沟通的。”
    ……
    离开元夕的家，江来跟林绾，这才松出一口气，有了元夕接手，那么，这事儿就算成了大半，鬼子想要运装备进来，也没那么简单。
    就目前来说，今天的沟通，让他们弄清楚了一些同盟，收获不错，作为医生，他能做到的，就是目前这些了。
    接下去的工作重心，是在战争之上。
    ……
    7月29日，38师发起天津保卫战。
    7月30日，天津失守。
    ……
    8月。
    上海的形势，越发严峻起来，火辣辣的日头，晒得战士们的作战服全是汗水，战壕，阵地……装备、士兵，不断的进入上海。
    便是在医院，江来也感受到了这份紧张。
    战争啊……
    来自后世的他，本没有阅读报纸的习惯，但来到这个时代，却不得不每天空出一段时间来看报纸，毕竟，这是这个时代的通讯方式之一。
    自接触元夕后，江来就一直在关注码头那边的情况，也在关注报纸上的新闻，就目前来说，还算平静……没有发现。
    姚老大也没有发现异常。
    越是这样，江来就越是冷静，能做的，他都已经做了。
    短期内，也没有其他能做的事了。
    “江医生，许久不见。”突然，路易先生敲了办公室的门，满脸和善。
    江来笑笑，站起身，与路易先生拥抱，“好久不见，路易先生近来身体如何？”
    “按华夏人的话说，托您的福，很好！”
    “哈哈哈！”

 10.例行检查（求订阅月票）

    是的，看到自己治疗的病人身体很好，作为医生，心情当然是不错的。
    “江医生这次找我来，终于是答应中成药的生意了？”路易先生早就从电话里知道了今天要谈的内容。
    在法国，有十数万华夏劳工，那是二十年前一战的时候，华夏政府派遣的。
    一战结束后，几乎所有劳工都留在了法国，并且拥有了自由人的身份，在那边结婚生子，成为法国居民。
    所以，华夏中成药的生意，路易先生知道，在法国一定是有市场的，也和江来说了几回，不过，对方到现在才答应……其实很出乎他的预料。
    “嗯，近期，产能上来了，可以供应上了。”江来笑笑解释，“在初期，因为米日两国专家团的到来，我必然是需要优先他们的，在产能还未上来之前，让路易先生受委屈了。”
    “哈哈哈，那倒是没有。只是，我一直觉得，我们法兰西，一定会成为江医生的好盟友，毕竟，在我们那儿居住的华人不少。”路易笑着解释。
    江来点头，感叹着，“是啊，一晃，也都过去二十多年了，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想念华夏。”
    当时派往法国的劳工，都是连哄带骗的方式过去的，而且过去的多为年轻人，与家人分离……一定是会想念华夏的啊。
    人口，向来是一个国家最基本的构成。
    法国政府，不会放这群人离开的，更别说……现在这群人早就也早就结婚生子，要回来，更是千难万难。
    路易先生笑着点头，“会的。”
    “好了，不说这些了，让路易先生等了这么几个月，其实我还是相当不好意思的，所以，既然打算与路易先生交易了，就尽了我最大的诚意。”江来笑笑，请路易先生坐下，“此次，我要与路易先生的交易，不仅仅原有的药品，还有一些新的产品。”
    “哦？”
    接着，江来便仔细的开始跟路易敲定这些东西，新的一条贸易线开启，当然要更为详尽一些。
    再有一周，江云廷会带着顾雅撤离上海，而他和林绾则是留下，江园，也只会留下一些必要的人守着。
    而他和林绾，则是敲定了另一个住处，离医院和学校都更近的住处，家人都不在，江园……当然也最好是封存。
    半个多小时后，路易先生很开心的离开了同仁，这次交易……若是真的能成，那对他的生意和家族，会有很大的帮助。
    至于江来，则是驱车前往了圣玛利亚，那里，有一个需要他会诊的病人。
    如今他的日常，就还是这些，并没有区别。
    ……
    是夜。
    “都小心点儿搬，这些货可是上头指定要的！”码头上，依旧忙碌。
    渡边三郎皱着眉，看着码头上的忙碌，总觉得今天有不太好的预感，北方战争的顺利，让他也自信满满，只不过，前些天遇到了一个小偷，让他没有想到。
    而且，还没有抓到，这让他更为郁闷。
    但现在，中日两国都已经开战，其实无所谓那个军令了。
    上海，是他们重要的进攻目标，如果进攻上海也能和北方一样顺利，那么……三个月，并不仅仅是一个口号！
    华夏人，这百年来都被打怕了，他并不觉得，华夏人能抗住。
    想到这里，他都要沸腾起来，身体里的热血啊……都在奔腾，如果可以，他甚至也想带着士兵冲上战场，可惜……分工不同。
    情报和接应工作，也是很重要的。
    他潜伏了这么多年，为的，不就是迎接皇军入华夏吗？
    暖风吹过，额头冒下一滴汗，天……是真热啊！
    突然，他听见了一阵嘈杂，似乎是很多人的奔跑声，转过身，就见到一群黑衣的巡捕们带着枪跑了过来，这让渡边脑袋都疼了，怎么呢？
    那封信里，应当没有具体的时间才是。
    巡捕房，还有海关？
    不过，近期应该都打点好了才是，怎么又出了意外？
    “例行检查！”一名白人探长很无所谓的走了过来，用英文说着，“喂，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渡边三郎，是笠井洋行的员工，这次是来接收货物的。”渡边微微躬身，这种时候，他并不介意什么尊严，把装备顺利运进去才最要紧。
    而后，他便看向了另一个人，那是海关队长之一，官友海，正是他们帮他们打点的人的手下。
    谁找过来的呢？渡边疑惑着，不过……这个问题等到时候问一下官友海便能知道了。目前还是得先把这次检查应付过去。
    “你们接受的货物是，我看看，官先生？”白人探长看向官友海。
    “哦，我看看，入关批文上，哦，是一批纺织品。”官友海拿出了自己那边的批文，“你的批文呢？”
    渡边三郎于是从口袋里拿出自己的那一份，递给官友海。
    检查无误，“没错，是一样的。”
    “那我们就看一下货物就行了。”白人探长倒也没有什么其他意义，不过，真的只是纺织品？他可不觉得。
    “好，麻烦警官了。”渡边当然不怕。
    虽然，运的的确是装备，但也不全是，否则，怎么可能入关？照道理，是不该有这次检查的。
    白人探长只是挥了挥手，手下的巡捕们就去检查货物了。
    渡边，则是落后几步，“友海君，这是怎么回事？”
    “有人向巡捕房报警，说是这边会进行违反租界法律的交易，没有办法，巡捕房那边就拉着我们一起过来了。”官友海打了个哈欠，“这大晚上的，谁乐意来啊？”
    “辛苦友海君了。”渡边看了一眼那些巡捕，是的……不安的感觉，更强烈了。
    下一秒，他就知道他这不安的感觉来自哪里了，因为……巨大的火光突然冲天而起，接着，爆炸的声响传入耳中……
    轰隆隆。
    码头上，多了一起爆炸事件。
    雅鹿！渡边没有想到，会出现这样的事情，这下子，装备什么的肯定会被发现的！即便不被发现，被烧毁，也是有很大可能的！
    用巡捕房和海关这边的人拖住他的视线，暗地里实施爆炸？
    这样的手法……
    渡边沉了脸，蓝衣社！

 11.行动成功（求订阅月票）

    近段时间以来，渡边与蓝衣社的人交手多次，各有胜负。
    可他没有想到的是，那个偷走他那封军令的小偷，竟然是蓝衣社的人？也是，战争都已经开始了，的确不需要顾忌那么多！
    “灭火！快灭火！”管事着急的喊着，带头拿着水桶开始灭火。
    码头上，灭火还是方便的，直接江边取水，一桶一桶的往火上交着。
    船工们的身影忙碌着……货物出问题，意味着他们不一定能结到工钱，所以如果能保住更多的货物，或许还有希望。
    “等一下……那些是？”
    很快，仓库里发生了连环爆炸……
    轰……
    轰……
    轰……
    火势根本灭不下去。
    渡边表情越发严肃，一旁，官友海则是张大了嘴巴，“渡边先生……”
    “友海君，知道是谁报警的吗？”渡边见此，知事不可为，而且，近段时间都不能干了……因为，这又是一次外交事件了，于是淡定了不少。
    “不知道。”官友海摇头，“所以我都没来得及通知渡边君……抱歉了。”
    他们拿了钱，却没办好事儿……这总是有些尴尬的，更何况，如今日本人在北方势如破竹，他们也有些慌的。
    到时候，这海关是不是他们说了算，也很难讲。形势面前，总有人做出选择的。
    “巡捕房那边……此前一直没有去交涉过，如今，倒是需要打点了。”渡边皱着眉，原本，江家几乎已经掌控了巡捕房，可因为战争的关系，对方的产业好像都在后撤。
    他也能理解，商人嘛，总是要以家族为重的。
    如今，金森督查重掌巡捕房，他倒是疏忽了，说起来……要和金森督查打交道，似乎走江医生那条线更稳妥一些。
    只是，江医生一直没有答应高木力也，这位，也是要徐徐图之的。渡边想了想，倒并不着急，在拿下上海之前，其他的都不重要。
    当然，拿下上海之后，如果能说服江医生，那是再好不过了。
    到时候，江医生应当能看得清形势才对。
    毕竟，那是位聪明人。
    ……
    “码头上有情况。”江来接到了姚老大的电话，松口气，“好，麻烦姚叔了。早些休息。”
    挂了电话，江来看到张伯，“张伯怎么还没睡？”
    “再有几天就要离开小少爷，总有些舍不得。”张伯慈爱的看着江来，“记得小少爷小时候最喜欢在院子里的树下看书了，后来又一直念书，再后来，又出国，这才过了一个年……”
    “张伯，我们只要都好好的活着，总有再见的时候。”江来笑笑，“当然，您现在也不是什么年轻人了，还是少操劳，若是……到时候有合适的人选，您也帮我爹掌掌眼，我们兄弟不在，我爹到底太孤单了些。”
    张伯噗嗤笑了出来，“老爷要是知道，大概率会生气。”
    江来也笑。
    离别的愁绪，也就这么被冲淡了。
    “在走之前，老爷应该还会跟少爷你交代一些东西，少爷下次再想知道些什么，不用这么辛苦。”码头上的事情，张伯也清楚。
    不然，他也不会说这番话，海关那波人，他们也熟啊，是只知道拿钱办事的家伙。如今形势紧张，替鬼子办事，也不是不可能的。
    “我知道了，张伯，早些休息吧。”
    “哎，知道了。”
    两人告别，江来则是回了自己的房间，换好衣服，上了床，抱住了自家媳妇儿，“事情成了。”
    “成了？这么快？”林绾有些吃惊，于是在江来的怀里缩了缩，“元大哥动手，还是挺速度的。”
    “学易哥虽然去日本留过学，也接触过不少鬼子的人员，但心还是向着华夏的，这一点毋庸置疑。”江来倒是不怀疑元夕，若是怀疑，江继开不会让他做继任者。
    这位继任者，之后的身份地位恐怕是比前一任要高出不少了。
    “我知道。”林绾叹气，“好了，不早了，休息吧。”
    “嗯。”江来笑笑，在林绾嘴上碰了碰，“晚安。”
    “晚安。”
    这样的夏日，江来得感谢1902年开利发明的空调，也得感谢和米国专家团的沟通，让他能在夏天享受到世界上第一代家用空调机。
    中美的贸易，又比之前多了不少。
    至少，夏天的这个空调机，同仁也进了几台，只不过……电力消耗比较大，块头也大，但对于医生们来说，实在是难得的福音。
    ……
    第二日，日方试图运武器装备进上海的事情，又一次的引爆了各大报纸。
    “鬼子这是什么？这是等不及了好吗？”有人阴阳怪气的评论着。
    “可……北平守了一天，天津守了一天，部队到底在干吗啊？”也有人是很不理解的。
    “听说，那38师的师长，还代理了北平的市长和鬼子投诚呢，真是汉奸！”
    “霍，那难怪了，守天津的不就是38师吗？”
    “册那，北方都被卖光了啊！”
    “这次，巡捕房干得好！说起来，咱们原来那个江探长呢，最近好像不见了啊？”
    “人家是大少爷，你关心那个做什么？”
    “哎，我知道我知道！我有一个亲戚在部队，说是那个江大少爷啊，拿着全美式的装备，打了不老少的鬼子呢！可惜，除了他那个团，其他部队都不禁打啊!实在没有办法……他一个团，也抵不住鬼子千军万马啊！”
    “真有这事儿啊？”
    “那江探长，竟然还算个汉子啊！”
    “但咱们这儿，快打起来了，这些天，一队队的士兵在各个区布防呢！”
    “哎哟……真的要打起来了啊，那日本人的飞机啊，大炮啊……我们怎么打得过？”有人担心着。
    “打不过，也得打啊！难不成，要让他们逃跑啊！”
    “不行不行，我觉得还是得收拾东西往后撤撤……总不安心。”
    “放心吧，上海滩都是洋人在呢，国军不能不认真守不是？”
    老百姓们议论纷纷，有的并不担心，有的很是担心，总而言之，人心惶惶。
    各大报社，也是不断的发表着华北战事的看法，这几天，鬼子的士气更甚，从北平、天津，一路进向河北……
    而上海的形势，也很是让人担心。

 12.红会救援队（求订阅月票）

    炎热的夏日，知了的嘶鸣，一早，江来看着远处那亮得晃眼的日出，感叹了一声，“8月9日……”
    这个月，上海的日本侨民明显变多了，原因在于，日本政府的一纸公文，要求长江沿岸的侨民撤至上海，以图事态最大化。
    这个时候的日本侨民，拿上枪，就基本上是一名合格的士兵。
    整体军事素养上，国民革命军……很难相比。
    “是啊，8月9日了。”林绾站在了江来身后，也在窗边看向了日出，“现在还没到7点，我去准备吃的，吃完早餐再去上班。”
    “嗯。”江来点头。
    上一周，江云廷已经带着自家嫂子后撤了，江园，也只留下了几个人看守，他和林绾，也另外准备了一栋小洋房，搬了进来。
    江来没有想过，时间会推进的这么快，战争，终究是会来的，就在……这一周。想到这里，他的心沉了沉，无数人……会死在这场战争里，他能做的，只是尽力。
    至于自家哥哥，上周有消息传来，他没事，如今正跟着大军，要家里不用担心。
    家里，又怎么能不担心？
    ……
    吃完早餐，江来开着车，去了红十字医院。
    战争临近，他不可能什么都不做，既然此前已经联合了这一股力量，就得在战争来临的时候，把它发挥出来。
    战争，考验的就是后勤。
    如果他没有来到这个时代，他什么都做不了，既然来了，那就得去做。历史上，真正的红会救护队，要在明年春天才成立，但现在，已经成立，而且已经做了一周的基础培训。
    淞沪，他不能什么都不做。今天来，就是做一次总动员以及为志愿者们再做一部分的培训。
    “好久不见。”余温见着江来，颇为感叹，没有想到，在这里，他们竟又遇到了。
    “好久不见。”江来下车，给了余温一个大大的拥抱，“最近如何？”
    “还行吧，挺忙的，就在你提出战场救护总队的概念后，我们院长……又一次的把我派了过来，看起来，我以后会成为专属沟通员。”余温笑着打趣。
    江来失笑，“走，进去吧？”
    “嗯。”
    两人自然也就进了医院，今天，还有其他医院的医生一同参会。
    关于救治战争伤兵，早在半年前，上海的各大医院就已经达成了共识，只是，怎么把伤兵运回来，以及战场救护……
    都是需要培训的。
    并不是说，随便一个医生上了战场，就能救很多人，如果不知道保命，那么还没救人之前，这医生或许就没命了。
    而且不仅仅是医生，更有护士。
    总之，救护是一项很复杂的工作，临时培训，总比不培训要好。
    也是因为有江来的倡导，市政府，还拨下一笔款，用于购买物资以及医药用品，当然，各大医院也有捐献。
    ……
    “营长，那儿就是红十字医院了，听说啊，到时候会给咱们治伤呢。”一队士兵经过，有人便指了指。
    “你小子就想着受伤是不是？”那年轻的营长登时气笑了，“你给老子小心着点儿，别被鬼子的枪子儿碰到！”
    “嘿嘿。”
    年轻营长无奈，而后还是看了看那家医院，是的，上峰也已经告诉了他们，说救护总队已经成立，让他们放心的去打鬼子，医疗，物资，他们都会保证。
    有这个消息，哪里还怕将士不用命？
    不过，年轻的营长也知道，这些医生之中，有一个让他很在意。他在德国的时候，就听说了，没有想到，能有华夏医生做到这个地步。
    放心吧，既然你们给我们守着后方，我们就不会让前方失守的，他这么在心里道。
    ……
    这是一场，全体动员的战争。
    八月，学校还没有课，报名的志愿者，也有很多学生，当然，更多的还是本身就是医护的工作人员。
    这些学生，江来原本是拒绝的，但颜老的一句话，打消了他的想法：你不能阻止一个年轻人替这个国家发光发热。
    是啊，他不能阻止任何人为华夏发光发热。
    不过，在工作安排上，学生志愿者们还是多数安排在各大医院，而非去前线拉人，这样的工作，交由有工作经验的医务工作者，更为合适。
    “诸位，很荣幸今天能被邀请，和各位聊聊天。”江来笑着，站在话筒前，一身白色的衬衫，利索的短发，显得整个人精神奕奕。
    “华北的形势很不好，这一点，大家应当都知道了，但即便再不好，我们的军队，依旧在战斗，他们并没有做逃兵或放弃抵抗。”
    “而上海，这两天大家也该感受到了，很紧张，而且，日本侨民多了，我首先希望各位不要和日本侨民接触，因为一旦战争开始，他们拿了枪，摇身一变，就是侵略者！”
    “上一周，很多老师应当教给了你们一些最基本的急救措施，今天，我不是来教急救的，而是来教你们，怎么保命的，在战场之上，怎么保命。”
    “我们之中的很多人，可能需要去前线，所以，保命技能，很重要，希望各位，无比认真听好我接下来说的每一个字，或许……它就能救你一命！”
    “生命，很脆弱，只有活下去，才有未来与希望，所以，任何时候，希望诸位不要放弃对生命的追求，这是最最重要的一点。”
    ……
    “这个年轻人，倒是不像我们想象的那么古板。”大教室后方，一个打扮精致的女子掩嘴轻笑，“有意思。”
    “是挺有意思的，上次他给我达令检查身体的时候，我就发现了。”另一名女子笑着，“不过，仗打起来了，达令他们实在是顾不到后勤医疗，有他站出来，倒也是补全了这一块。”
    “挺好的。”
    “是啊，挺好的。”
    “希望，上海守得住。”
    “一定能守住的，这次调了很多部队过来，两个德械师更是重中之重，还有教导团，有这样的兵力在守着，不可能和华北一样的战绩，不然……真是没法和全国人民交代了。”
    “哎……”
    ……
    中午，江来见到了那一位的夫人，说起来，这次成立救护队，这位夫人其实帮了大忙。
    “江医生，好久不见。”
    “蒋夫人好久不见。”江来微微点头，“还要谢谢夫人此次大力相助。”
    “都是为了国家，没有什么谢不谢的。”
    江来应下，“夫人这个时候怎么还在上海？”
    “哦？”
    “马上要打仗了，夫人应当回金陵。”
    “马上回去，不知道江医生有没有时间，一同吃个午餐？”
    江来看了一眼手表，已经是12点了，随后摇头，“下午还有手术，我需要回去看看病人并且再准备一番。”
    “啊，那快去吧。”

 13.黑色最后（求订阅月票）

    8月9日，虹桥事件，日方要求撤退上海保安队、拆除所有防御工事等无理要求。
    8月13日9时30分，日军在上海北站和北四川路之间与中国守军发生冲突。下午4时，驻上海日本海军陆战队司令长官大川内少将下令向中国军队发动全线进攻。
    淞沪会战，自此而起。
    8月14日，上海也打起来的消息，传遍了大街小巷。
    街上，无数百姓行色匆匆，带着大包小包，作为普通人，要离开有战火的城市，也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江来皱着眉，看着杨大勇不得不停下了车子，人流太多，开不过去。
    只是，他没有想到，百姓们的反应会这么大，这可是租界内，百姓都如此恐慌，更别说租界之外了。
    天空之上，战机轰鸣，似乎，还隐隐能听见炮弹的爆炸声。
    报纸上的消息，一日三变，百姓们根本不知道到底守不守得住，光是听着枪炮声，就觉得慌了。
    江来呼出一口气，看向驾驶位的杨大勇，“大勇，我和绾绾走路过去，你到时候开着车停到医院。”
    “这……”大勇见了人流，点头，“成。”
    说完，江来与林绾也就下了车，往医院方向而去。
    战争一起，红会救护队就会开始工作，不过……昨天是小规模冲突，伤员不算很多，军医院应当自己就消化掉了。
    但自今日起……江来没法想。
    这场战役里，华夏投入约80万军队，伤亡30万……这数字，足以把上海的所有医院都压垮。
    至于林绾，自然也不可能闲着，真的打起来了，就是到处都需要人的时候，甚至，如果可以，她还想上战场……当然，她知道江来会担心，所以也只是跟在了江来身边，帮忙分担一些。
    “往好处想，昨天的战斗，是咱们主动发起的反击，鬼子可能还没准备好。”一边走，林绾一边开口。
    江来点头，“嗯，但我们得先到医院再说，看百姓们的样子……显然是慌了，租界内尚且如此，租界之外呢？”
    “其实撤离也好，至少能安全些。”林绾觉得，后撤其实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像江来这种非要留下来的，属实是不明智的。
    但，有些事情，总要有人去做，这一点，她也明白。
    “也对。”
    半个小时后，两人出现在了同仁门口。
    今日的医院，人并不多，战争一起，往外跑的人就少了。
    而后，他们还在门口遇到了林衍。
    “绾绾你来做什么？不好好在家里待着？”作为父亲，当然会担心闺女。
    “她在家里闲不住，就过来帮忙。”江来解释了一下，“岳父，我们先进去吧。”
    “行。”林衍倒是没有什么反对的，毕竟，他也知道，很快他们就会忙碌起来，“对了，按照之前商量的，一些伤势偏轻的，我这里是准备了一些消炎的方子，虽然现在消炎药不差多少，但你也别乱用，在现在……这东西比黄金值钱！”
    江来点头，“我知道的。”
    战争一起，物资有一段时间是进不来的，所以……的确得省着些用。
    只是，还未等几人进医院，救护车便呜呜的进了大门，见此，江来没有说什么，直接带着林绾往急诊大楼跑。
    林衍：……他一把老骨头，还真跑不过他们。
    ……
    中医馆开业到现在，也有4个月了。
    没有想到的是，4个月来，就完成了无数的引流，为同仁增加了不少病人，若是算到平均每个月的数据，每月都还有超出。
    林衍到了医馆，发现其他人也都是严阵以待。
    “一早上，飞机轰轰的，根本没法睡，所以就早点过来了。”孙芝芳解释着，看向林衍，“我看到江医生也来了？”
    “嗯，刚刚一辆救护车进去，他就跑到急诊大楼了。”林衍点头，“我再检查一下今天的药，子福……”
    “哎，师傅！”
    “我们再检查一遍。”
    “好嘞！”
    若真是伤员来，他骨伤这边，一定是中医馆的重中之重。
    ……
    江来带着林绾跑到急诊大楼，就见到救护车上下来的，是三个伤员，身上全是血迹，脸色苍白，有一个甚至没了半截脚掌。
    “怎么回事儿？”江来问着出车的纪青。
    “今天一大早，我们就接到了红会医院的电话，他们那边忙不过来了。”
    “这么早？”江来没有说其他的，到了自己办公室，给了林绾一件白大褂，自己也换上了一件，“怎么回事？”
    “从昨天起，红会医院就开始忙了，不过一开始，伤员情况还好，可越到后面，伤员情况越重。”
    “军医院呢？”
    “他们的医生在前线给伤兵们做了急救。”纪青解释着。
    江来便理解了，这样一来，他们的确没有太多的医疗能力去给治伤了……整个上海，如今就只有一所联勤军医院，可见压力之大了。
    而红会医院，又离前线最近……
    今天，怕是会有很多伤员。
    江来从自己办公室的柜子里拿出了一堆各色的丝带，交给林绾，“若是伤员来了，用我教你的分级方法，红色为第一优先救治，黄色为第二优先，绿色第三，黑色最后……”
    “我知道。”林绾点头应下，黑色最后……是因为已经不用救治了。
    林绾自小学的中医，病情紧急程度，还是能理解的，当然，这个时候江来还让丽萨护士长和她配合，她并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江太太。”丽萨也是和林绾打了招呼，便从江来手里一起接过了丝带，“江院长，药品什么的昨天晚上我和伯恩院长已经检查过一遍了，应当够用。”
    江来点头，这个时代，药品怎么可能够用，“麻醉药备了吗？”
    “嗯。”丽萨护士长点头，不用麻醉药做手术，那也太不人道了。
    “护士长，麻烦你转告下去，这段时期，大家会很辛苦，希望大家能坚持一下，当然，如果坚持不住了，也请及早提出休息！我们要治病救人没错，但是不代表要把我们自己折进去。”江来再度与护士长交代了这件事。
    “好的，江院长，大家的状态我会多多关注的。”
    “嗯。”
    交代完这些，江来也已经扣好了自己白大褂的扣子，往急诊诊室而去。

 14.淞沪进行时（求订阅月票）

    如果说，医院这边只是刚开始忙起来，那么，前线就是真正的开打了。这种时候，第一时间面对危险的，永远都是军人。
    炮火，枪林，弹雨，以及无处不在的硝烟，给整个上海的天空都蒙上了一层灰。
    “营长，鬼子不出来，咱们打不进去啊！”一处战壕内，一名士兵对着自家营长开口。
    年轻的营长眉头皱着，“打不进去，也得打！”
    他们团接到的命令是，对虹口的鬼子发起进攻，最好能把他们击退，不能让鬼子以此为据点，源源不断的增兵，毕竟，鬼子在这边修筑的工事和碉堡太多了。
    为此，空军在一大早就开始出击，攻击鬼子的战舰了，整个长江沿岸上空，空战激烈。
    “请求炮兵营的炮火支援！”年轻营长很快有了决定，他要在炮火支援下，推动战线向前，便是强攻，他都得拔掉鬼子的这几个碉堡。
    “是！”
    强攻，向来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看着自己手下的士兵不断有人受伤，有人牺牲，年轻营长心里也是窝火，但是，军令如此……上海，必须得守！
    而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守！
    他们要趁日军还未准备好，优先消灭敌方的有生力量！
    ……
    余温带着人，做着战场急救。
    战争一开始，他们军医院根本就没有闲下来过，作为多次在同仁交流学习的外科主任，他自然是负责了最前线的救援。
    失去生命迹象的，他们会暂时不管，毕竟……救不回来。
    但是一些还活着的，还能救回来的……优先止血包扎，运往后方。
    这一个营总共四五百人，现在就已经有小一百的伤亡了，他完全不敢想象战争大规模开始……会达到怎么样的一个比例。
    至于轻伤的，在战斗间隙，做简单的伤口消毒与包扎，并没有送往后方。
    “主任，这里还只是一个营……天都已经要黑了，可他们完全没有要休息的样子！”另一名军医擦了身上的汗，对着余温道，“这样打下去……”
    余温当然清楚，人会受不了，但他不是作战部队，没有办法去置喙，“先把伤员送去后方。”
    “是！”
    “趴下！”远处，有人大喊。
    余温反应快，一把扑倒另一个急救队员。
    半晌，才从一堆土里灰头土脸的爬起来，吐出好几口泥沙，耳边还嗡嗡的响着……现在他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前线救护是会死人的。
    而刚刚敌方的一波反击之中，又是好一些伤员。
    余温来不及休息，就又忙碌起来。
    ……
    同仁。
    江来皱着眉头，转过脑袋，把自己的汗擦在了拉钩二助的肩背部，继续给伤员做着手术。
    子弹穿入肝脏……损伤了好一部分肝脏组织，这样的伤，只有在冲锋的时候会发生，前线，国军现在这么勇猛吗？
    目标不仅仅是守住上海？而是把鬼子赶出去？
    江来脑子里的想法各式各样，但手中动作依旧不慢，术前检查了这位伤员的x片，清楚的定位了子弹的位置，立刻分离肝门区，以便常温下的间歇阻断。
    这种手术，动作越快越好，但动作快，不代表着敷衍和随意。
    在正式阻断肝门前，江来是又确认了一遍组织结构的。这个人，也算是运气不错的，能这么快的从前线拉到医院，不然……很快就会失血过多而亡。
    一助，是李枢，他从早上跟着江来到了晚上。
    “江主任，外面没有伤员再送来了，做完这台，您可以休息一下。”李枢并不觉得，江来的体力能如此持久，他陪着江来手术了一整天，现在也是浑身酸痛，说实话，手术不仅考验技术，更考验体力与耐力。
    江来嗯了一声，用特别轻柔的手段，吸去了破损肝组织附近的血凝块，并极大的暴露了手术部分，子弹……他也摸到了。
    “这种枪弹伤，极其容易损伤肝脏内部的血管和胆管，所以，在取出子弹后，还需要做肝切开清创、选择性胆管血管结扎、大网膜填塞缝合术，相比起普通外伤的肝损伤，处理起来复杂得多。”江来一边动手，一边解释。
    因为，二助是一名圣约翰的实习医生。
    “但肝脏组织很脆，动手的时候要特别小心，加上肝脏上血管丰富……”
    二助点点头，虽然也累，但是今天一天，他见识到的术式以及学到的东西，都是书本上未曾讲过的，江老师……好厉害啊！
    这台手术才开始半个小时，叮的一声，子弹就被江老师拿出来了。
    然而，他就看着江来从护士手中接过生理盐水，一边冲，一边吸。
    快速确定出血的位置，又和李老师配合着结扎创面附近的血管和胆管，果然，实践才能学习的最快。
    ……
    林绾看着早就已经暗下来的天色，又看着手术室还没被推开的门，知道江来还在做手术，9点了……
    江来是从早上8点进的手术室，到现在就没出来过，即便是中饭，也是她买了送进去的，这还是，今天伤员不算特别多的情况，她无法想象，战争全面爆发，会是一个什么情况。
    一些不需要手术的伤员，都是分给了实习医生们做了伤口处理。
    她发现，手里的这些丝带，真的是太有用了。
    红色的，基本都是被送去手术室了。
    黄色的，有一些被送去他爹中医馆那边，有一部分只是做了简单的处理。
    反倒是绿色和黑色……她很少碰到。
    绿色代表着轻伤，应当在前线处理了伤口继续战斗，黑色代表着死亡……不会再送过来了，就这么一天，她这里分组的病人，至少有一百多个了，这还只是同仁一家医院而已！
    这一百多个里，至少有三十多个是送进了手术室的。
    好在，同仁的医生也不仅仅是只有江来……根据她知道的，急诊大楼的10个手术室，目前是开了7个，便是老伯恩，也上了台。
    像是第一批招聘进来的主治大夫加上同仁翰原本的主治，基本都是独立主刀。
    即便这样，平均下去，每个手术室也得做上至少4-5台手术……而江来的速度最快，到现在，已经做了第9台手术了，光是想想……林绾就觉得江来会累。
    “丽萨护士长，手术……快结束了吗？”林绾没进手术室，这种时候，她这样的非医疗人员进去，就是浪费医疗资源。
    手术衣也好，手套也好，消毒水也好，在这个时期，都是医疗资源，能省一点，是一点。
    “快了，江主任已经给患者取出了子弹，只要做好最后的止血……”丽萨护士长解释着，今天一天下来，和林绾的合作很愉快。
    对方有大量的医学知识基础和丰富的中医经验，在伤员的伤势分级上，她们几乎没有分歧，所以，她们还能有空的时间去处理一些轻伤员，分担其他人的工作。
    而林绾听了护士长的话，也是松口气，好歹能歇一歇了。
    只不过，丽萨护士长想得更多些，今天这些伤兵，花费虽然不多，因为无论是人工还是药品，同仁也只收个成本费……钱会从华夏政府的那部分拨款中出，但，这只是第一天，还只是他们一家医院……

 15.再申请一笔医药资助（求订阅月票）

    接连几日，枪炮声越发密集，人心，也越是慌慌。
    各大医院的伤员，几乎呈几何指数般的上升，而医护们则是恨不得一天有25小时。
    死亡，也会有。
    林绾看着已经没有生命体征的伤员，又不忍心的绑下一根黑色丝带，这意味着……此人已经不需要再抢救了。
    同仁急诊大楼外面地上，歪歪斜斜的躺着各式伤员，因为大厅里已经放不下了。
    “大夫，这黑色的是什么意思？”一旁，一个满头大汗，脸上全是泥土血渍的士兵不解的问出了声，他似乎……能理解这黑色丝带的意思，可他不愿意相信。
    林绾摇摇头，“他已经死了。”
    “老七，刚刚路上不是让你别睡吗？你怎么睡过去了？你醒醒啊！”他开始拍打着同伴的身体，可同伴并没有再一次的回应他。
    ……
    这样的情况，林绾已经见了好几次了，她也知道，以后还会见得更多。
    这是战争。
    ……
    江来呼出一口气，结束了一台手术，便找了个椅子坐下，高强度的手术，超专注的精神集中，让他的体力消耗的很快。
    当然，为了避免没有体力手术，自家媳妇儿很是贴心的准备了她最爱的甜食。
    这一周来，江来联系过其他医院的院长，也在深夜时一次又一次的和各大医院商讨过对策，虽说，现在的战场救护机制，是救了很多士兵，但也给各大医院带去了沉重的负担。
    医生人手不足，护士没日没夜的加班，医院人满为患，甚至，普通的门诊都已经被挤到了角落，当然，市民们对此并没有什么不满，在这样的危急时刻，多数人还是分的清轻重。
    青年的学生们，则是号召捐款捐物，支援前线。
    但……
    市政府此前拨下的那一批救助资金，已然是见底了。
    仅仅一周。
    这一点，江来是早就预料到的，因为那笔拨款，仅仅只有20万元。
    他知道，医院并不是福利院，医生与护士也需要生存，而且几大医院已经做到了他们能做的极限，只算了药品的耗价，而且，还是成本价。
    再这样下去，他们很快会因为救治伤兵而把医院陷入破产的境地。
    这个时代，大多是西药价高。
    更别说，枪炮伤之后的伤员，需要大量消炎药，哪怕江来手上有存储，但也禁不住这样的消耗，而今，他手上的消炎药就已经用掉了三分之一了。
    ……
    林衍给一个伤兵做好包扎，皱着眉头，因为，伤员是越来越多了，他这里倒是还好，过来的多是轻伤的伤员，可他知道，江来那边……
    “我去打听了，江医生这几天和几个医院的院长都开过会，钱不够，再这样下去，这些医院的药很快也就不够了。”孙芝芳也和自己的徒弟处理了一个伤兵，扶着他到一边休息，又对着林衍道，“我和老顾还有其他朋友多少也凑了点儿了。”
    作为一方知名的中医，多少还是有些积蓄的。
    他们也清楚，在这种枪炮外伤上，中医的疗效并不如西医那般。
    林衍点头，“嗯。”
    他当然，也凑了些。
    国难当头，他们这群人，并没有什么好牵挂的。
    林衍想了想，自家闺女婚礼的时候，并没有大肆操办的原因，可能就是女婿已经预料到会有战争的发生吗？
    ……
    是夜，江来又是结束了一天的手术，再去看了所有的手术伤员，避免发生感染或有病情变化而不知，这才和林绾一起回了家。
    一个，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家。
    “我爹和孙姨他们，拿了些钱给我，大概有个10万元。”林绾拿过了自己的包，全部交给江来，“你看看能不能再找史密斯先生低价拿一些药。”
    江来微微愣了愣，并没有推辞，接过，把包放在一边，抱住了林绾，“对不起。”
    林绾眉头微挑，“你喜欢别人了？”
    江来：……
    “没有。”
    “那你有什么可对不起的？”林绾笑笑，“国事为重，我都理解，我也和你一起。”
    江来沉默着，只是抱着林绾。
    原本，他们二人的婚礼，一开始是要在百乐门举办，也找了全上海最知名的教堂与牧师，但……江来拒绝了。
    最后，只是在自家园子里请了些相对关系亲近的人，见证了一场中式的婚礼，再后来，江来几乎拿了他手上所有的现金，去和史密斯换取药品。
    但，依旧是杯水车薪。
    个人的力量，在整个国家面前，微不足道。
    林绾见江来沉默，微微叹气，“我不知道你为何总是忧思至此，但你说了，这场战争，我们会赢。”
    江来继续沉默，是会赢，但赢的很是惨烈，最过分的是，竟没有收取战争赔偿。似乎，在这场战争里死亡的人，就这么白白死了。
    “你不是救世主，你救不了所有人，你得明白这一点。”林绾拍着江来的后背，“你说你看到过百年之后华夏的强盛，怎么在这里纠结？”
    江来愣了愣，正是因为他真正见过百年之后的华夏，才越是对这个时代感到无力，哪怕他无数次告诉自己这个时代就是如此……
    但，越是看着这个时代华夏的挣扎，他就越是想要更快的让华夏变强。
    “饭，要一口一口的吃，路，要一步一步的走。”林绾继续笑着安慰自己的丈夫，“我们不怕这个时候落后，不怕失败，因为我们一直在向前，不是吗？”
    “我们会成为未来的基石，所以，不要急。”
    ……
    次日。
    江来一一拜访了自己认识的那些商人。
    “江医生，你在说什么？”史密斯以为自己听错了，瞪大了眼睛。
    现在的他，经过大半年的修养，体重减了至少一半，整个人看上去也是高大与英俊，且精神状态无比的好，他很欢迎江来来做客，但是当他听见江来的请求……他愣了。
    “战争到现在，才让我知道我此前所有的准备都是不足的，所以……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史密斯先生能帮我向贵国申请一笔医药资助，就以，我此前与贵国合作的一些医药项目的份额作为抵押。”
    江来没想过拿出更多的项目，因为这个时代，基础的细胞与分子研究还未到后世那般，这个时候拿出来其他人也是研究不明白的。
    所以，他能做的，只是用一些自己的份额去换取更多的医药资助。
    “江医生，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你知不知道，你那些份额在未来会值多少美金？”史密斯忍不住要劝江来。
    他相信江来，相信江来的那些项目。
    就目前从国内传来的消息，关于b超的研究，已经到了如何应用的阶段了！也就是说，原理已经成功！
    而关于ct机的设想，通用那边的工程师都觉得可以实现，只是时间问题！

 16.江，他要放弃属于他的份额！（求订阅月票

    在史密斯看来，江来作为这些项目的创始人，加之对方曾经给他们几个人讲述过的健康计划……怎么都不是一个短视之人。
    现如今，竟然要为了战争的伤兵，抵押掉自己手里的份额？这和卖掉有什么区别？
    国内的那些老板们，从不是良善之辈啊！
    他们只想赚钱！
    至于江来，说实话，和米国的这些合作，他其实很清楚，说是长期合作，但从目前来说其实只是一个最多十年的“长期”合作。
    抗战结束后，不想让中国崛起的人，大有人在，*****之类的，更是在西方国家盛行。他不觉得，这些合作可以抗到那个时候，所以，他请谢尔回了米国，真正核心的东西，他从不只做一手准备。
    看着史密斯的表情，江来感叹，这一位……到底是真成朋友了，“史密斯先生，这些日子，你也听到了，前面打起来了。”
    “是，可……”史密斯想说些什么，再想起江来是医生，更是他一开始就认可的医生，他其实说不出其他话来，“算了，我明白了，我会和总公司那边联系，看具体如何操作，只是……如此多的财富，江医生就当真一点都不动心吗？”
    “我与我太太两人，能用掉多少钱？”对于钱，江来的确不在意。
    都是重新活过一回的人了，对钱的态度本来就看得开。
    于他而言，生命，是无法以金钱衡量的，哪怕在医院，他看到最多的，就是因为穷而放弃治疗的。
    史密斯听着江来的话，喟然长叹，点头，“我明白了，那江医生到时候等我的消息，我必定竭力为您争取，想来，国内应当不会过于严苛的。”
    “谢过史密斯先生了。”江来是感谢的，“另外，如果可以的话，能否……帮忙弄一条磺胺的生产线？如今盘尼西林开始量产，磺胺的价格下降，我想，贵国国内是不是有人愿意换一种药物的？”
    这个要求，其实江来不止一次提过了，但因为此前青霉素的量产还未有方向，对方并没有答应。
    史密斯叹气，点头，“我会尽力。”
    “真的，多谢了。”
    磺胺，再发展个十几二十年，就是一种价廉物美的抗菌药了，到时候，磺胺粉什么的，士兵可以随身携带，如果受伤，可以先撒一些在伤口上，避免感染。
    但现在……还没有这个存量。
    在二战中，几大国之中只有米国在前期几乎是完全不参战的，当然，这样的事儿，也不是他一个人能做的，他没有要一个人担下所有。是以，他也接连去拜访了一些其他商人朋友，但凡，有些权势的，简单来说，就是去募集善款了。
    以他江大医生的名义，这些善款募集起来也并不难，这样一来，江来放心了许多，至少，各大医院不会因为缺钱而停止救援工作。
    ……
    “江，不是不行，而是现在伤员变多，药品价格上涨很快！”索菲亚看着主位上的江来，这一次，是召集了各大医院负责人来分配江来这一批募集的援助资金的。
    “不错，江医生，我们的止血药、消炎药、麻醉药几乎都要见底，古有洛阳纸贵，现在也有药品价黄金啊！”另一家医院的负责人而已皱着眉头，很是无奈。
    “我那里，还有一批储存的药品，可以再分分。”江来开口，“价格的话，依旧是之前的市价，不会涨，但这一批之后……再有药品，可能最少也要过上半个月了，毕竟，得从外边儿运过来。”
    “嘶……”在场的各家医院负责人倒吸一口气。
    这位江医生，到底存了多少东西？
    大到特效抗菌药盘尼西林，小到纱布消毒酒精，怎么都有！
    不过，好在价格其实比他们拿药的价格更低一些，毕竟，对方家里本身就是做生意的，以更低的价格拿到这些，也不足为奇。
    “江，你这些准备，着实太出乎预料了。”索菲亚苦笑。
    她能预想到，江家是因此伤筋动骨的，但，江来这份爱国之心，她真的是佩服不已了。
    自她认识对方开始，对方似乎就在为战争做准备了……当时断指再植推广的条件，便是如此。
    没有想到，真的实行起来，对方一样不遗余力。
    “用得上就好。”江来笑笑，“那么我们商讨一下分配方式吧？”
    “行。”
    ……
    一天下来，江来松口气，至少这样，医药供应上还是跟上了。磺胺生产线，还是必须要拿的，不论青霉素普不普及，磺胺都是一款不错的抗菌药了。
    希望，史密斯那边能给力。
    ……
    大洋彼岸。
    谢尔回国也已经有几个月了，就他帮忙负责的江来与通用合作的几个项目中，进展其实不错。
    特别是，关于血管导管支架的……江来此前给他的资料，他已经申请了专利，所以，在这方面，与通用的合作，他是占据主导地位的。
    谢尔不理解江为什么在其他项目上不申请专利，但又想到，以通用的背景，若全部项目都屈于辅助的地位，定然是不开心的。
    “谢尔医生，这是我们新的制作的导管思路，您再看看？”
    谢尔的思绪被打断，而后接过了对方手里的资料，认真的看了起来，说起来，创新想法是有了，可实施起来还是比较困难。
    主要是材料上。
    以前，大家都觉得钢板能放在人的骨头上，但是没有想过，能把支架什么的放进人的血管里。
    光是这么想一想，就觉得不可能。
    血管那多脆弱啊？
    怎么可能里头放金属？
    金属怎么可能会那么软？
    可真的与材料专家讨论后，发现，这事儿竟然是可行的。
    项目也就进行至今。
    “材料的安全性可以保证吗？”这款导管的设计思路，是最接近江来给他的资料的，当然，他也会有其他的想法。
    “还在尝试。”
    “那就麻烦你们多尝试了。”谢尔点头，回国后，稳重了不少，至少……女朋友没有换的很勤了，因为……根本没有女朋友。
    “好的，那我们就先按照这个思路去做。”
    说完，负责人也就出了谢尔办公室，但劳顿教授则是满脸严肃的走了进来，看向了谢尔，一句话，让谢尔惊讶无比，“谢尔，你知不知道，江，他要放弃这些项目里属于他的份额！”

 17.江医生那边，是整个上海的医疗资源（求订

    谢尔噌的站起身，瞪大眼睛，“教授您说什么？什么叫放弃属于他的份额？”
    所有的这些合作项目中，谢尔知道，有一些项目江来是有份额的，有一些则是一锤子买卖，但其中，有至少三分之二的项目是属于有份额的。
    这些份额，是他觉得本该属于江来的。
    江来会选择和他们合作，无非是因为如今的华夏支撑不起这些研究，加上……战火燃起。
    但作为江来的朋友与老师，他们并不赞同江来把这些份额放弃，换取所谓的医药资金。
    “华夏那边打起来了，伤员颇多，药品物资严重缺乏……江找了史密斯，说是可以放弃合作项目之中属于他的份额，换取专项的医药资金。”劳顿负责b超项目的开发，当然清楚其中的情况。
    因为，这个项目，也属于被放弃份额的项目之一。
    谢尔愣住，而后大骂，“法克，他当自己是上帝吗！”
    “我和西蒙教授他们都觉得不能随意放弃，所以，立即来找了你，毕竟……你才是他的话事人。”
    谢尔呼出一口气，点头，“我明白了。既要为江争取到医药物资，也要保住大部分的份额。”
    “就是这个意思，否则，现在还是财团的公司，以后……可能就要叫财阀了！”劳顿看得很清楚，江来提出的这些合作的项目，没有一项，不是长期盈利的。
    研发出来，是能让医疗技术往上跨一个台阶，但……同样，也能让参与的人在未来的几十年内富得流油，更别说……像通用这般本就快成为财团的公司了。
    谢尔脸色更是严肃了几分。
    财阀啊……
    ……
    上海，在安排好后续事宜后，江来再一次投身到救援之中。
    时间，一晃过去了大半个月，这半个月来，战争的消息有好有坏，但无一例外的，伤员……更多了。
    甚至，根据林绾的说法，一些轻伤的这次成了重伤。
    死亡的人，更是不少。
    如今时间已经到了9月份，鬼子的各项援兵以及炮舰、飞机也都悉数到齐，国军，还真是抵挡不住。
    甚至，十万川军依旧没有武器，整场战争，真的是用人命在填，面对敌人的飞机大炮，华夏能做的，只有人命填上。
    同仁医院，说句实话，已经放不下人了。
    但医院门口，街上，也全是伤员。
    而租界内，一些日本侨民对此很是不屑，甚至……还想好好的欺负欺负这些伤员，但都被杨大勇给一巴掌拍回去了。
    他现在没上前线，但不代表，连伤员都保护不了了。
    只是，上海，真的能守住吗？
    ……
    最近，渡边很忙，忙着怎么迎接帝国的皇军入沪。
    前线的枪炮声，他也听着，原以为，攻占上海不需要花费太大力气，可没有想到，竟然就快一个月了，整一个月来，守上海的国军简直就是疯了一般，完全就是不要命的打法。
    以至于，皇军的伤亡也有些大，到现在，伤亡数都已经接近两万了。（备注：淞沪会战，日军伤亡4万余人。）
    再后来，等他打听到了敌人如此疯狂的原因之一……是因为他尊敬的那位江医生，联合上海各大医院成立了战场救护队，各大医院，都救治着华夏的伤兵。
    一些伤势相对轻些的士兵，在休息几天之后很快又回到了战场。
    这不就是车轮战吗？渡边无奈，他能理解江来的做法，也必须想到办法，让敌方的伤亡更大一些。
    这不仅仅是为了眼前这场战争考虑，更是为了以后考虑，华夏的人口，到底太多了一些。淞沪，他们这边到现在为止出动了约莫20万的兵力，而华夏呢……80万！
    所以，在他们看来，能尽量削减敌方士兵数量，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他的手下，忙着破译华夏的军令电报，也忙着给自家军队准备一些需要的消息……可，还没有人能腾出空来对付江来。
    而后，这些日子他也就吩咐了一个人去稍稍盯着些江来，结果……好家伙，早上6点就到医院了，一直到晚上11点乃至半夜才从医院出去。
    上海各大医院外的伤员，都快躺到街上了！有这样的后勤保障，难怪华夏士兵这么不怕死了！
    渡边虽然无奈，但，也是佩服江来的。
    能把医疗资源整合到这样的程度，而且发挥了这般的作用……可惜了，如今两人立场实在是不同，战争结束后……倒是真的可以请江医生为帝国效力的，毕竟，到时候形势在他们。
    对伤兵出手，还不至于。
    但，稍稍阻拦一下对方的后勤保障，倒是可以的。
    渡边思索了一番，却并没有想到什么好的办法，毕竟，医疗这一块，虽说无关军政，但却是民生大事，和他都搭不上什么边。
    看起来，需要去问一问高木力也这小子了。
    这小子，此前纠缠了江来许久，要论他们这边对江来最了解的，怕就是他了。
    ……
    高木力也当然也很忙，战争一起，他自是征召成了军医，自家士兵的伤亡，的确不少。
    作为医生，能做的当然也是治病救人。
    所以，在见到渡边的时候，高木力也并没有什么时间，也是一边给伤员处理伤口，一边听渡边说完了事情。
    “这件事，不是很正常吗？”
    从医生角度来说，这件事的确再正常不过了。
    “换成我是江医生，我也会这么做的。”高木力也给伤员包扎好伤口，随即便带着渡边进了他的临时办公场所，“渡边先生是想要给江医生弄点儿障碍？”
    “是。”渡边点头，“毕竟，我们需要更快的拿下上海才行，如今的伤亡，有些超乎预料了。”
    高木力也皱眉，“渡边先生，我一直觉得，军人在战场之上厮杀，医生救治伤员，那都是各自的使命与职责，而且，现在出手阻拦江医生，就不怕到时候我们更难劝说江医生吗？”
    渡边笑着，“只要我们拿下上海，难道还怕江医生不服从吗？华夏有句话，叫做识时务者为俊杰，更何况，大势在我们皇军！”
    高木力也沉思一番，虽然从医生角度来说，他觉得渡边的提议简直糟透了，但是从大和帝国的子民的角度来说，他觉得渡边的提议……其实自有立场。
    但他还是摇了摇头，“江医生那边，是整个上海的医疗资源，他的供应链全部都是完整的……除非，我们可以阻断，但实际上，无论是米国来的船只，还是英国来的，又或者是法国来的，我们都阻拦不了，因为，帝国并不想要与这些国家为敌。”

 18.淞沪救治日常（求订阅月票）

    江来所处的医院，是米国人的教会医院，这对他来说，就是一道天然的保护符。
    高木力也仔仔细细的思量了一番，的确，如今上海的医疗圈子里，小到医疗器械、纱布等物资的提供，大到药品的供应，都和他们帝国没有关系。
    江来整合的，是来自于英、米、法等这些老牌国家的资源，他们……动不了。
    是真的动不了。
    他们现在与华夏宣战，但肯定没有要和这几个老牌国家宣战的想法。
    这半年来，经历了那一场专家交流，高木力也的成长还是很迅速的，因为各个国家势力交错，各方利益立场均不同……
    直到那次交流结束两个多月，他才意识到，那次交流，江来在他们身上也攫取了足够的利益。
    不过，他觉得也还算是等价交换。
    毕竟，技术的交流不是那么简单的。
    渡边听完了高木力也的分析，也是微微叹气，的确如此。
    有的时候，他甚至想要对江来动手，只是，此前他动手都没成功，更别说在这个节骨眼了……一旦在这个节骨眼动手，大抵，自家外务省又得面对各大国的压力了，而且，还容易引起华夏人的团结抵抗。
    往租界丢炸弹这种蠢想法，更是不会出现在他脑子里……他脑子没坏。
    想了想，渡边还是看了看伤兵营里的士兵们，有的伤了脑袋，当然，大部分伤在手或者腿……哪怕有麻醉药品，哪怕他们从去年就开始准备这场战争了……但依旧会有伤员，也会有人永远失去自己的生命。
    果真，救自家的伤员这件事……根本不需要考虑。
    ……
    江来可不知道，麻烦又一次与自己擦身而过，因为他根本没有时间去想一些其他东西，救治伤员……哪怕他准备了大半年，也依旧是艰难的不能再艰难的任务了。
    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被救回来的，同仁的太平间……也是满负荷运载的。
    疲惫，身心皆是。
    “江，你稍稍休息一下吧。”在同仁，能劝江来的人，并不多，不巧，福思曼正是其一。
    在同仁的这些日子，福思曼真的觉得，这个只比自己小几岁的医生，是这个世界上最能理解他的人之一！
    所以，不止造影室，他也帮忙一起上台，至于他的妻子，也是如此。
    人类的生命，真的是太脆弱了。
    “嗯。”江来换下手套，脱下手术服，走出手术间，便是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长时间的连轴转，实在是有些吃不消的，医院其他人的排班，都至少是有休息的，唯有江来……天天到医院报到，没停过。
    但只要闭上眼睛，他似乎就能看到大厅里的伤员，看到前线失去生命的战士。
    他是真的很讨厌战争。
    可……这一场战争，华夏退无可退！
    更何况，和平……不是求来的！
    而该是打出来的！
    唯有打上这么一战，华夏日后，才能有立足世界的资本！
    长长的呼出一口气，休息。
    米国那边的事情，江来很庆幸把谢尔弄过去了，争取的这批医药资金，给了他很大的底气，只要人没事……以后，什么都会有的。
    现在在做的事情，正是他计划已久的。
    ……
    淞沪打起来的时候，华北也依旧在战争之中，只是，江继开是真的憋屈，太憋屈了。
    哪怕他的斩获不小，可他都得次次听着军令后退……诚然，他知道这是策略之一，可到底是被敌人打退的……
    这种感觉，真的不好受。
    只不过，自己手里这个团，有生力量保存的还可以，而且……说句不好听的，他可能依旧是整个军里最富裕的一个团。
    不仅是武器装备上，还有医药用品方面。
    正因为如此，江继开才憋屈无比，这种时候，他清晰的认识到，如果不是整体提升的战力，很多时候用处并不那么大。
    “少爷，这是昨天的报纸，有小少爷那边的消息。”
    江继开接过，看着报纸中央版面，那是满目的伤员，在医护人员的指引下整整齐齐的躺在一家医院的大厅里，而这家医院，正是同仁。
    简单来说，就是上海各大医院救治国军的伤兵，不遗余力，各界都很感动，纷纷捐款捐物以表支持云云……
    看完，江继开叹气……没有想到，上海那头，也应了自家弟弟的猜想，陷入了战争的泥淖。
    他只希望，江来和林绾能平平安安。
    ……
    “医生！救救我们团长！”又一车被拉来的伤员之中，好几个人抬着一个昏迷不醒的军官，全是着急。
    “先救我们营长啊！”另一波人也开口，又怕自家营长会被放弃，补充道，“我们可是正儿八经的中央军……”
    “不是，瓜娃子你们什么意思？合着我们川军就是后娘养的？”于是，第一拨人不满了。
    他们辛辛苦苦走了这么多路过来，凭的全是一双腿！
    要武器，武器没有也就算了！可特么的到了医院，自家团长还比不上中央军的营长？
    这边的争执，同样引起了大厅里伤兵们的注视，这种情况……他们已经见怪不怪了。
    谁都知道，在同仁医院，有着知名的江医生……
    “先把人放下！”丽萨护士长这些天在锻炼之下，汉语进步飞速，“快点！”
    这样的情况，她已经见过很多次了，什么排长，连长，营长……不过，团以上的干部被送到自家医院来的，还真是头一个。
    而林绾，在见到这个情况，也赶紧走了过来，说不出什么去后面排队的话来，只因为刚刚对一波伤员进行了分类标记。
    “怎么受的伤？”林绾开口问着，同时，看着第一波人搬运进来的伤员，灰色的军服……草鞋……胸口全是血，加上急促的呼吸，苍白的脸色……直接在他臂膀上绑了一根红色的丝带。
    而丽萨护士长见此，也是直接拿过工具，准备给这个人先输上液，这个人，失血休克的症状很明显。
    “医生，俺们团长……怎么样了？”
    “不知道。”林绾摇头，“但目前看起来，是胸口中弹，需要立即手术……不过，现在手术室还没有空，所以丽萨护士长会先给他输液，止血，做最基本的处理。”
    “医生，看看我们营长啊！”另一波人，这个时候也不甘示弱，指着自家营长的大腿。
    林绾皱眉，右边大腿裤子上的血迹就不说了，光是裸露出来的那一大片的血肉，便让她不太舒服，深可见骨，而伤口里又全是污渍泥沙……说句好听的，这人能活到现在，已经算是运气好了。
    没什么好争的，都是重伤员。

 19.十二万人次（求订阅月票）

    这两个重伤员，能不能活下来，那都得看运气，至于其他士兵，多多少少身上也都挂点彩。
    “都稍等等吧，会先做基础处理，至于什么时候手术……”林绾摇了摇头，并不敢保证。
    这几天来，伤兵越来越多了，而且，一些营团级别的干部，也开始多了起来，这意味着……国军自己的军医院已经连救治军干部都做不到了。
    这并不是一个好的现象。
    “这……”两波士兵都愣住了，于是开始沉默。
    “行了，别在这儿杵着了，右手拐进去第一间诊室，先把你们身上的伤口处理了，都排好队，不准吵架，不然，把你们的团长和营长都丢出去。”林绾见这么多人，直接也给指了路。
    这个时候当士兵的，没法要求他们有多高的素质，只要他们不在医院里吵起来，就已经不错了。所以她自然而然的安排了这群人……毕竟，一个弄不好感染的话，也是会死人的。
    士兵们：……
    一个个内心嘀咕着，然后也不敢反抗，便去排队了。
    至于他们的军官，则是被搬运到了另外的房间了。
    是死是活，他们把握不住。
    ……
    丽萨护士长见此，松口气，“好在江太太你可以治住他们，不然……这么多士兵，怕是都要乱起来。”
    就像，老师管小孩儿一般。
    大厅里，也全都是伤兵。
    大楼外，更不必说。
    若不是林绾安排，加上保卫队……早就要吵起来了。
    林绾则是摇摇头，没有说什么，但很快，她就听到了争吵，而后……变成了推搡，以及更大嗓门的争吵。
    好在……这群伤兵在来治疗的时候，都是被收了枪的，不然……怕是要变成火拼。
    只不过，吵架的习惯，不能惯着。
    走过去，沉着脸。
    不知为何，有争吵的士兵看到林绾的脸色，不自觉的就闭了嘴，然后还提醒了队友……
    不过半分钟，所有人都闭了嘴。
    林绾这才离开这里，继续去安排其他。
    “呼，吓死我了，这让我想起了小时候偷吃被我妈拿着鸡毛掸子追……”有人不自觉的道。
    “咳咳……这么漂亮一大夫，偏偏这么凶。”
    “别以为我们是怕了你的，得让你们中央军也知道知道，我们根本就不带怂的！”
    ……
    再次看着这种明显是炮火伤的大创面伤口，江来皱起了眉头，这种伤，其实是他最不愿意面对的，因为恢复最慢。
    这人明显的失血，也损伤到了动脉，但幸亏一线处理及时，用绳子绑住大腿止血，否则，这人怕是坚持不到医院的。
    对江来而言，病人既然进了医院，那就是他手里的人了。
    再难治的，他也得治。
    内心微微叹气，手中动作却是不慢，便开始和实习生开始处理。
    经过了这么一个多月，便是当时的实习生，如今也能熟练的成为江来的一助，而李枢、查理等人，自然也是有着实习医生的配合去做主刀了。
    只有这样，才能更快的救治伤员。
    不过，一般最难治的，大多都分给江来了。
    时间……一晃也就这么继续过着。
    渡边原本是不想关注江来这边的，但战争形势开始明了，上海……华夏是守不住的。他们大和帝国的皇军，已经进一步攻占了更多的据点，国军，是边打边退的。
    于是，他就轻松了很多。
    便分人关注了一下江来。
    直到，他拿到手上的数据，开始沉默。
    这两个多月来，从战争开始……江来那边就有一套良好的机制，从战场救护到运输伤兵至各大医院，加上，在上海……医院是真的不算少。
    特别像是圣玛利亚、中山、同仁这类大一些的医院，都有接近十个，小的更不必说……
    从数据来看，江医生的策略，是极其有效果的，各大大医院救治的人数，加在一起，已经到了12万人次之多……
    这还不算一些小医院的数据。
    12万人次啊，要知道，他们攻打上海，如今出动的总兵力，也不过20万啊……
    渡边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感叹着，而对江来的能力，就越发欣赏，若是没有江来……是不会有这样的成果的。
    这样的人才，必然要为帝国所用才好，如此统筹大局的能力，是很多人都缺乏的，更别说，江来本身医术就足够精湛，是得到了承认的。
    看起来，他必然是要早做安排的，不能放任江来就这么下去了。
    ……
    12万这个数字，不仅仅是呈现在了渡边的桌上，也是出现在了伯恩以及索菲亚这些院长们的讨论桌上。
    “统筹治疗，效果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大。”索菲亚感叹着开口，“伯恩，我真的是很羡慕你。”
    作为各大医院的院长，都是有不俗的眼光的，不仅仅是索菲亚羡慕伯恩，其他人更是不必说了，不过……他们也知道，他们只能看着。
    “哎……有什么好羡慕的，江都瘦了一大圈了，双眼是肉眼可见的血丝……”伯恩自然是心疼的，虽然知道自己学生想要做的事，可真这么拼命做他还阻止不了的时候，他也心疼啊！
    人的身体，哪里是能这样透支的？
    可江来，偏偏就这么透支给他看了，谁劝……都没有用，哪怕是林绾，而若不是林绾，江来可能会工作的更加疯狂。
    “江医生，当真是我辈楷模。”有人开口，作为华夏人，他佩服江来……“但是，伯恩院长……如果必要时刻，是不是可以采取必要措施？例如，强制江医生好好睡一觉？毕竟，江医生的医术，不可估量。”
    是的，没有人不心疼这种玩法。
    原本，他们以为自家医院的医生们也都够拼命了，没有想到……更拼命的永远是那个人。
    两个多月的联合救治人数是12万人次啊…若非有江来，他们之中或许有人会救治伤兵，但绝不会达到这样的程度。
    可以说，江来联合的这部分力量，在这场战争里，发挥了极大的作用。
    哪怕……现在前线的形势并不好，国军劣势明显，伤亡数也越来越大，哪怕人数占优，也并没有什么太好的结果。
    他们相信，这个医疗联盟，将会越发牢固。
    “好了，先不说这些了，必要时，我会的。”伯恩点头，“此次来，是因为又有一批药品的抵达，已经在码头江家船行的仓库了，战争还在继续，江说，既然战争还在继续，那么，救人就必须继续，所以……回归主题，我们来讨论药品分配吧。”
    这一次聚集，主要是为了药品的分配，否则，伯恩也不会提前让各大医院统计一下从战争开始到现在的救治人次了。
    根据救治人次不同，药品分配也会有所侧重。
    数据，才是最直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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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算是自小认识（求订阅月票）

    于各大医院而言，自813开始，两个多月虽然忙碌劳累，也没赚什么钱，但积累的病例以及战争伤处理经验无数，让他们的医生在这一次战争里都获得了巨大的成长。
    他们期待着，华夏的医疗水平，不仅是从江来身上学习，更是要从病患身上学习。
    最重要的是……
    他们发现跟江来合作，更是能拿到西方国家的那些先进药物……比方说，盘尼西林。
    价格是比磺胺贵，但抗炎效果却是比磺胺要好上许多。
    一些高热的磺胺无效的伤员，往往用上一支盘尼西林便有很好的效果，唯一的缺点，则是有极小一部分人因为过敏无法使用，但那不影响大基数的效果。
    伯恩把主题拉回，瞬间……会议室之中便像极了闹市。
    “我想，我们圣玛利亚要一万支盘尼西林，不过分吧？”
    “呵呵，索菲亚院长，照你这么说，我们红会医院应该要一万五千支盘尼西林了。”
    索菲亚话音才落下，便立刻有人站起身反驳，这一批药品，相比之前几次，数量是翻了一倍的。
    各大医院都缺药，即便不缺药，也不会放弃争夺的机会。
    谁，会在这样的战争时期，嫌弃药多呢？
    ……
    江来自是不知道这些争夺的，因为没有空去想，这一批药，便是专项医药资金中的一部分，而这……已经是第二批了。
    对他来说，未来不可把握的资产，远不如换成药品救人性命来得实在。
    与实习医生配合着缝合伤员的伤口，留下引流管，呼出一口气，眉头皱的更厉害了。
    根据自家老父亲的来信，后方的步枪和子弹生产线在一个月前已经步入正轨，一个多月来生产的枪支和子弹也全部运到了江继开所在的那个旅，这是第一批买家。
    但……那边的战果，并没有因为这一批装备有所改变，听说，自家大哥已经气到要摔枪了，哪怕，他那个团如今算是英雄部队。
    这让江来深刻的意识到，中日这场战争，真的很难以个人意志为转移，两军的差距，也不仅仅是装备……
    还有士兵的素养，军官的素养……以及上层的决断。
    这些因素，他虽能夸夸其谈，也都能说上一二，可到底……以前都是从书上看来的，远不如到这个时代体验一遭来得深刻。
    可那又如何？
    该做的事情，他不会停下，他哥哥不会停下，他父亲也不会停下，坚持着的所有爱国者，都不会停下。
    “老师，您喝口水吧。”中场休息，今天跟着江来上手术的实习医生方恪睇过了一个水杯。这是他师娘叮嘱的……但凡手术结束，一定要给自家老师补充点糖盐水。
    江来笑笑，用刚洗好的手接过，“你们倒是很听绾绾的话。”
    “毕竟是师娘的吩咐……我们不敢违背的。”方恪嘿嘿一笑，然后自己也喝了起来，毕竟，他也累。
    江来喝了一口，看着眼前的学生，他记得，这小子，刚到同仁那会儿还带着些青涩，几个月过去，脸上的稚嫩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丝丝的成熟与坚毅，“下一场手术，你来主刀？”
    “啊？”方恪微微惊讶，他也不是没有主刀过，毕竟……几个月锻炼下来，还真是不怕的，而且江来有意让他们多锻炼。
    “战争如果结束，你们也能出师了。”江来笑笑。
    哪个国家，会有这样数量的病人给医生练手啊？
    “老师，您觉得战争什么时候会结束？”方恪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他自己只是一个刚刚毕业的学生，虽然……跟着江来做的手术是不少了，自己也能主刀好一些简单手术，可江来毕竟是他们未来路上避无可避的高山，所站的位置和高度都不同。
    “如果说是抗战，那大概还要许久……但就上海，应该快了吧。”江来闭眼，略有些疲惫的道，如今……已经是十月底了啊。
    淞沪……也坚持不了多久的。
    但能救回这些在历史上缺医少药的伤员，还是达到了他的既定目标，哪怕……依旧有人牺牲，有人无法救回。
    “江主任，伤员来了。”此时，一名护士推着一张抢救床进来，抢救床上，躺着一名满脸大汗的伤员。
    “范子卿？”江来看着那张脸，登时站起身，而后快速观察了一下伤情，左边的小腿，已经不见……
    “呵，没想到，送你这儿来了。”范子卿咬着牙，笑着，“我的命，交给你了啊。”
    “怎么伤的？”江来还是忍不住问。
    范子卿毕竟算是熟人，是范文昌的儿子，此前断指推广的保卫，也有他一分力……他记得，这位到底是个中央军的干部才是。
    “飞机。”范子卿闭上眼睛。
    江来沉默，绝对的军事力量面前，没有谁……能一定安全。
    “你这腿……”
    “我知道。”
    “我会给你处理好伤口，等过段时间，我给你订个义肢。”江来安慰，“除了不能剧烈的运动，平日走动当与常人无异。”
    “你不能给我爹治手开始，我就知道，我这腿，已经是没有了。”
    “抱歉。”
    “有什么抱歉的，穿上了军装，我就已经有了战死的准备，如今还没死呢，只不过少了个腿，不影响我开枪！还是能打鬼子的！”
    江来点头，“方恪，去洗手。”
    “好的，老师。”
    “你等我，我先去洗手，换手套和手术衣。”
    “去吧。”
    ……
    范子卿，自然是被麻醉了，要处理这样的炮弹伤，那是极其疼的。
    可……
    “江主任，送来的士兵说，这是他们的副团长……请我们千万好好救治。”护士忍不住开口，这名军官……很年轻，也很英俊，又是中央军的，如果不出意外，以后还有大好的前程。
    可这一次……即便江主任说会给他定制义肢，这位军官的前程，也能看得到头了。
    “副团长啊……”江来神色复杂，感叹了一声，“嗯，知道了。”
    “老师，您认识这位副团长吗？”方恪忍不住好奇，说是由他主刀，他便主刀了。
    创面要处理，该割去的腐肉，去除的碎骨……都得处理。
    但这人是老师的熟人啊……他还是有些担心。
    “嗯，算是自小认识。”江来点头，手中配合方恪的动作也没有停止。
    方恪手一顿……自小认识啊……嘶！那自家老师该是个什么心情？

 21.事关伤员们的性命（求订阅月票）

    方恪无法体会江来的心情，只是……手中的动作越发小心了。
    江来看了自己这学生一眼，而后道，“他这腿，怎么也是没了的，你不必太过小心，速度还是得快些……”
    方恪：……
    “老师，您不是和这位自小认识吗？”
    “是自小认识没错，但也不算特别熟，不用照顾我的情绪。”江来解释着，他没有什么情绪，只是觉得，没有人能逃的过去罢了，当然，也免不了有些悲伤。
    如果，范叔知道……又或者，范子学知道了……不知道是个什么心情。
    又假设，如果……躺在这手术床上的是江继开……他不知道是个什么心情。
    “哦。”方恪松口气，于是心无旁骛，开始处理起来。
    ……
    天气，起了凉意。
    一场淞沪战役，从夏天打到了秋天，还未结束。
    叫嚣着要三个月亡华的鬼子，心情很是不好，他们很急躁，兵力的投入，也越发的加大。
    “12万人次？这是一种怎么样的救援能力？”一封不是战报的情报，呈到了鬼子领军之人面前，也是让鬼子司令感慨不已。
    “嗨，按照樱的意见，建议收纳这样的人才为帝国服务。”
    “是该为未来考虑了，上海，我们必然会拿下，哪怕时间拖得久了一些。金陵那位，如今可是又寄希望于国际调和呢，哈哈哈……”
    “外务省压力很大，但也仅仅是……压力很大。”
    “作为军人，我们只需要完成任务即可，不过……上海作为远东明珠，我们还是要保持一定的理智，像这些在国际都有知名度的人物，应当邀请他们加入之后的政府工作。”
    “将军阁下高见。”
    “岩井君，那么，就由你负责这一批人物的收拢了。”
    “嗨！”
    ……
    江来把范子卿送出手术室，见到了正有些气喘吁吁的伯恩，“教授，怎么这么急？”
    “江，索菲亚他们都是强盗！”伯恩想着最后的分配结果，忍不住生气。
    “教授，他们都是要救人的。”江来摇头。
    “话是这么说，不过……到目前为止，统计下来，我们这些医院，救治的伤员数，已经达到了12万人次……”伯恩与江来汇报着他所知道的数据，“江，你很了不起。”
    江来沉默，摇了摇头，救治了12万人次，而其中没救回来的可能就有一万多，至少四分之一的人是重伤乃至残疾，短期内都无法再上战场的。
    但这个数字，还是让他欣慰了许多，至少……没有做无用功啊。
    “教授，谢谢。”作为华夏人，江来是需要感谢伯恩这位外籍医生的。
    如果不是伯恩的支持，他做不到这些。
    “你让同仁之名远扬世界，我才是要谢谢你呢。”伯恩欣慰的笑笑，“好了，近些日子，战火似乎没有此前那么激烈了，今天送来的伤员，也比之前少了一些……这几日的报纸，都说国际调节有望。”
    “调节有望？”江来苦笑，怎么可能调节有望？
    到时候，整个世界都要被拉下水，见鬼的调节有望！
    不过是那一位不切实际的幻想而已！
    甚至，那一位还因此在短时间内更改了几次战令，让前线的士兵损失相当惨重。
    但他到底，不是军人，也不是政客，无法去改变这些，能救回这些战士，已经是他最迫切的愿望了。
    ……
    “颜老，这一批药品，是我专为你而留的。”
    次日，江来拜访了颜老，因为，时间已经到了十一月初，淞沪，马上会结束……紧接着的，是南京守卫站。
    南京，不比上海。
    医疗资源没有那么强大，而且他的掌控力也不强，能做的……唯有贡献医药物资。
    “为我而备？”颜老惊讶。
    “如今，大场、刘行已经被鬼子占领，那一位，也在寻求国际调节，基本上来说，淞沪……败局已定。”
    “你是说？接着就是南京了？”
    “嗯。”江来点头，“等这边结束，我会组织一批医疗人员前往南京做医疗工作……同时，也会保证医药物资。”
    南京的事情，他不可能放着不管。
    颜老皱眉，“南京是国民政府的首都……”
    言下之意，便是国军必然死守。
    “上海，还是南京的门户呢。”江来摇头，有着后世的记忆，他知道……有些事情根本避免不了。
    颜老也不知说什么，淞沪的伤亡，他看在眼里……但江来的话，却也击中了他，微微叹口气，点头，“我明白了。”
    “上海的模式，可以照抄，但我想，能主持大局的，唯有您。”
    “好，我明日就去安排。”
    “嗯。”
    南京的局势，并不是江来可以掌控的，但有颜老这位卫生厅的大佬在，他才有了些底气，至少……能救一些人，是一些人吧，作为医生，他能做的……只有这些。
    ……
    11月11日，市长沉痛告之市民，远东第一大都市……沦陷。
    收到这个消息时，江来依旧在为伤兵做着手术，早在前两天，各部来医院领伤员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一天终究是会到来的。
    一些伤势较轻的伤兵，以及比较重要的军官们，到底是被接了回去。
    听说，因为那一位命令仓促，大撤退变成了大溃败……这让江来不知说什么好，简单来说，他拼了这么多力气救回来的人，很可能在撤退路上再次没了命。
    ……
    同仁大厅。
    渡边看着华夏的伤员，脸色平静，因为，他们赢了。
    这一批伤员，也就都成了他们的俘虏，但已经有一批伤员已经转移，只是并不影响他的心情。
    俘虏什么的，他们还不需要，毕竟，管理起来也是相对麻烦，如果可以……他宁愿这一批人倒不如死了。
    可惜，江大医生妙手仁心，生生拉了这许多人回来，根据手下的人报告，各大医院加起来，伤兵们至少还有五六千之数。
    倒也是，不小的筹码。
    “江太太，你好，在下渡边三郎，希望能见江医生一面。”早就打探好消息的他，自然也知道林绾的身份。
    这是清新女中的老师，外语极佳，人……长得也很漂亮啊，江医生真是好福气。
    林绾皱着眉，看着这个鬼子，这人……竟然没有带任何士兵？“渡边？医生？”
    “是我。”渡边三郎笑了，他能进来，也是因为保卫认出了他当时的那个假身份。
    “林老师，这鬼子非说要见江医生，说是有重大事情商量，事关……伤员们的性命。”杨大勇轻声在林绾身边道，如若不然，他是不可能放鬼子进医院的。
    林绾沉了脸。

 22.你们国家是侵略者（求订阅月票）

    渡边这明晃晃的阳谋，让林绾终是一阵无奈，对方携胜而来，气势汹汹，要拦……也得考虑伤员们的性命。
    如今，医院里的伤员不多……也就那三百多守四行仓库的伤兵加上一些没法转移的重伤员。
    是的，上海沦陷了……这些人，也终究成为了俘虏。
    不过……不能让渡边把人带走。
    只这么一瞬间，林绾便做了决定，而后开口，“江医生正在手术，现在恐怕不方便。”
    渡边很是淡定的点头，笑笑，“那我等一等没事。”
    现在国军已经大溃败，皇军正率部追击，时间，也不急。
    岩井部长说了，收拢这批人，能最大程度的安抚住此刻华夏人的情绪，并且……给租界里的其他国家的人留个好印象，好稍稍减轻一些外务省的压力。
    说完，渡边堂而皇之的找了个椅子坐下。
    林绾脸色更差了，这意味着……对方胜券在握，全然不惧，并且坚信江来会答应他的条件。
    当然，渡边的存在，也引来了大厅里为数不多的伤员们的仇视目光，只不过……他们都是重伤，且枪支在进医院时就被收走……便是想打，也得考虑医院里的医生和护士。
    ……
    江来刚与方恪做好缝合，伯恩便急急忙忙的走了进来，后边儿还跟着林绾……看到这，心里就有了猜测。
    “江，日本人找你！”伯恩开口，“是那个之前来交流过的渡边医生。”
    林绾补充，“说是要见你，不然的话，就得考虑……伤员们的性命。”
    一旁，方恪听完，大惊，“他们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还要虐杀俘虏不成？”
    江来脱下手套，丢在垃圾桶里，摘下口罩帽子，“我晚些时候去见他。”
    “江……虽然我不觉得那个日本人有什么太大的恶意，但不要随意答应他们的要求。”伯恩提醒，“我们在租界之内，他没法拿我们怎么样的。”
    “我知道。”江来点头，他当然知道，租借里头，鬼子确实没有什么办法，所以，他也并不慌，他不明白的是，鬼子为什么这么快找上门来。
    这个时候，国军大部队还在撤退……鬼子应该忙着追击，这位渡边医生，应当也忙着照顾他们自己的伤员才是。
    “教授，请他去会议室吧。”江来想了想，又看了一眼正推着伤员进来的护士，又道，“给他上好茶，告诉他我在手术，让他耐心等一等。”
    伯恩于是点头，“好。”
    一旁，林绾也放松了一些，江来不慌，她心里也就不慌了。
    ……
    “老师，鬼子找您，想干嘛？”手术台上，方恪配合着江来，又忍不住问。
    “谁知道呢？”江来摇头，他也并不清楚啊，虽然……内心有所猜测。
    “我看，应当是想请江医生去做手术？”护士插嘴，在她看来，自家江主任最拿手的不就是治病救人吗？
    上海虽然沦陷，可鬼子也有很多伤员啊！
    江来摇头，“应该不是，现阶段，他们不会信我们华夏的医生。”
    “那他们……”
    “好了，先手术，不要再猜了。”江来结束了这个话题，专心做起手术来。
    ……
    会议室内，渡边看着放在桌上的茶水，目光平静，而后站起身，站在窗边……同仁这栋新大楼的风景，还是不错的。
    窗外，就是苏州河。
    此刻，天气虽然开始变凉，但也恰有些秋高气爽的感觉，此刻被河边的风微微一吹，渡边忍不住心旷神怡。
    上海，他们拿下了啊。
    真好。
    就不知道江医生，什么时候做完手术了。
    虽然对方把他晾在了这儿，可他却觉得，这才是江来的作风，能永远以病人为第一位。
    12万人次……
    想到这个数字，渡边就又是一阵佩服，这样的人，绝对不能放过……必须让他为他们帝国效力，认认真真的改造这远东第一城。
    若有江来的加入，他之后的工作应当会简单很多。
    而且，他想不出江来有什么拒绝的理由。
    他们能给的，不仅仅是荣誉，更有权势和地位。
    这才应该是男人的追求。
    这一等，天便渐渐的暗了下来，渡边还睡了一觉，看了一眼时间，感叹了一下江来的辛苦……
    “渡边医生醒了？”江来推门而进，眼里没有什么温度。
    经历了这两个多月的时间，他对日本人，更加讨厌了。
    “江医生，好久不见。”渡边欣喜的站起身，伸出手。
    江来也伸出手，但只是简单的和对方碰了碰，“我还以为，渡边医生不会再来华夏了。”
    “哈哈哈，关于此事，十分抱歉。”渡边微微躬身，“在下名字是叫渡边三郎，不过……却并非一名医生，而是直属于特高科负责上海事务的情报长。”
    江来皱了眉，果真……这水货是假的。
    “当时冒充医生，也是不得已。”渡边继续解释，“在下当时是真的想见见盛名之下的江医生。”
    “你见到了。”
    “对，名不虚传。”渡边笑着，“说实话，我很佩服江医生你，收拢了上海的医疗势力，又与米国商人和领事交好，医药源源不断的进入上海，在这近3个月来，救治将近12万人次的伤员……真的是领人钦佩。”
    江来呵了一声，并没有回答，而是拉开一把椅子，坐下，继续看着渡边。
    “江医生也知道，上海，已经被我们大和帝国攻陷了。”渡边见此，坐在了江来对面。
    “嗯，市长的告市民书，我看到了。”江来很是淡定的点头，“所以呢？”
    “其实，我想问问江医生，对战争的看法，对贵国政府的看法以及对中日两国关系的看法。”渡边没有回答，而是用问题问了江来。
    江来皱了眉，思考了一会儿，这渡边……
    “我不喜欢战争，它不过是某些人欲望膨胀争权夺利的方式之一。”良久，江来才开口回答，“至于我国政府，了解不深，毕竟我不做官。”
    “最后一个问题，中日两国关系……”江来的声音顿了顿，而后眼神锐利的看向渡边，“你们国家是侵略者，而我华夏，则是守卫者。”

 23.我只是一个医生（求订阅月票）

    “仅此而已。”
    关于两国关系，江来的回答很是直白，也明晃晃的表现出了自己并不喜欢他们。
    而渡边，却是笑了，哈哈大笑，而后才开口，“江医生真是直接得可以，不过，这才是江医生。”
    江来看了渡边一眼，接着道，“渡边先生有何见解？”
    “既然如此，我就开门见山了。”渡边依旧温和的笑着，“此次前来，是希望江医生能为我大和帝国效力，毕竟……形势在我。”
    “不可能。”江来斩钉截铁。
    “上海的战争刚刚结束，战后的安抚和救治工作，都需要人负责。”渡边继续道，“江医生能在战争之中统一上海的医疗力量，救治了这么多伤兵，难道，要见着你们上海的市民受苦吗？”
    江来脸色沉了下来。
    “我们打上海，并不是要把它变成一个废墟，我们进攻华夏，也并不是要对它进行毁灭。”渡边说着自己的理解，“江医生知道，中日两国自古以来是友好的邻居，而且距离也很近，同为亚洲的大国，可谓兄弟之国。我们大和帝国在明治维新之后腾飞而起，而华夏呢？”
    “自上个世纪被敲开国门，你们清朝的皇帝也是几十年前才退了位，期间更是被袁总统窃了江山，好不容易拨乱反正，孙先生却先离世了。”
    “以至于，革命至今，华夏依旧落后，甚至，连内乱都没解决。最触目惊心的，乃是贵国政府的各级官员……贪腐巨大。”
    “作为兄弟国家，在如今欧美崛起的局势下，难道不该携手进退吗？”
    “可贵国的发展，实在是令人糟心，不得已……我们才出兵贵国，真的不是要侵略，而是希望帮助你们建立起一个独立、自主、文明的政府，希望你们足够强大，能和我们一起，抵御西方列强……毕竟，我们大和帝国，在明治维新之前，也同样是被西方那些国家用炮火轰开的国门！”
    一番话，感情至深，渡边觉得，他都要被自己感动了。
    是啊，两个国家有着差不多相同的遭遇，可我们发展好了，怎么能看着你们发展不好呢？我们出兵攻打你们，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帮助你们建立起一个新的发达的国家！然后两国携手共同进退……
    话，说得倒是好听。
    江来也知道，这番话，是日军高层所谓的大义，也是他们拿来忽悠很多亲日分子的大话，的的确确，也有人被忽悠瘸了，但绝不可能是他。
    从后世而来，他不可能被渡边的这番话打动。
    只是……从战场形势发展来说，上海这里，总要有人为其他人做接应。
    最重要的是，战后安抚和救治工作，他不可能不管，若真是放任……
    “渡边先生的意思，我大概理解了。”江来‘假装’思索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而这期间，渡边也没有打断他，“但我不可能仅信渡边先生一面之词。”
    “江医生说得对，若江医生有什么要求，也可以提嘛，我今日只身一人前来，就是带着最大的诚意。”渡边笑笑，他知道，自己的那番话，到底是起了作用的，江来的态度，已经没有刚刚那么坚决了。
    “我有几个问题。”
    “江医生请问。”
    “第一，关于各大医院里的伤兵，伤好后如何处理？第二，战后的救治工作若由我主负责，资金从何而来？”江来目光直直的看向渡边。
    他知道，自己的表演，应该骗过了这个情报头子。
    像渡边这样的人，自觉掌握人心，看人很准。若是自己一开始就表现出愿意为他们效力，他反而会怀疑，而等他说完那番‘感情至深’的共情的话，再表现出自己有所动摇，对方才更相信。
    “江医生果真不愧是留过学的，一针见血，直指问题所在啊。”渡边见此，开心起来，只要解决好这两个问题，这位大医生，就能成为他们拉拢的名人！
    这样一来，无论是对上海的市民，还是其他国家，都有一个比较好的示好作用，最重要的是，江来的哥哥和父亲……都有着不小的能量。
    “伤兵们，伤还未痊愈之前，我们皇军不会动他们。若他们伤好了，愿意脱去军籍当一个普通市民的，就让他们当普通市民；若是顽固不化的，那就只能进战俘营了，当然，我们也会守着公约，不会做出格的事情，只是，他们的人身自由，就没有了。”渡边觉得，自己的条件还是得让江来满意，毕竟，他想要请的，是江来，而不是那些战俘。
    江来点头，这个条件……可以说是很优厚了，到时候，他会让这些伤兵们表现出‘愿意’脱去军籍，成为普通百姓，也算是保住了这些为国流过血的人了。
    “至于第二，资金问题……既然我们大和帝国是来帮助贵国的，资金当然是从市政府出啊！”渡边开口，用华夏人的钱救华夏人，很合理，“不妨告诉江医生，我们皇军并不打算取缔市政府的所有官员，只要他们愿意继续为市民们为皇军服务就可以。”
    江来很想翻白眼，总不能打下上海还让军队来管，这得让其他国家怎么看？你们外务省还嫌压力不够大？
    “原来如此。”但是面上，江来总得表现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渡边先生的诚意，我感受到了。”
    “哈哈哈，那么，江医生已经答应为我大和帝国效力了？”渡边开始确认答案。
    江来摇头，“我为的是华夏，渡边先生不也说，这场战争，是为了‘帮助’华夏吗？”
    渡边愣住，瞪大眼睛，脸色难看，“江医生，你要知道，只要你答应，将会有数不尽的权势随之而来。”
    “渡边先生，你觉得我像是一个看重权势的人吗？”江来感叹的摇摇头，“于我而言，只在意全人类的健康，这一点，你应该明白的。”
    渡边闻言，脸色略微好了一些，的确，江来在他看来就只是一个纯粹的医生，“那江医生什么意思？”
    “我可以带着各大医院一起负责战后救治工作，而作为交换，伤兵们的处置，希望如同渡边先生刚刚说的那样。”
    渡边差点儿气笑，看着江来，“江医生，你真是不怕我们皇军是吗？”
    “你们既然是来帮我们的，我为什么要怕？”江来反问。
    渡边：……八嘎雅鹿！
    “还是说，渡边先生希望我为你效力，是去做一些危害华夏的事情？”
    渡边：艹！
    半晌，渡边才勉强的笑笑，而后呼出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一些，道，“当然不是，但我是真诚的邀请江医生为我们大和帝国效力。”
    “我知道。”江来点头，“但是，渡边先生，我到底是个华夏人，而且，我只是一个医生，治病救人，我是不会拒绝的。”
    渡边眯了眯眼睛，“这样啊，我明白了。”
    既是失落，又是觉得这样的结果，也在情理之中。
    “之后关于上海医疗卫生的建设，我会多参考问问江医生的建议的。”
    “好。”江来点头。
    对方初次表明身份，他总不能这会儿就答应了对方的要求啊，不然……以他们多疑的性子，自己以后的日子还是会很难过的。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还没准备好就这么成为一个“汉奸”。
    虽然，早有预案。

 24.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求订阅月票）

    “啊，对了，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渡边想了想，认真的看向江来。
    “请问。”江来有所猜测，毕竟，他眼前这位，是那情报头子，而不是之前的水货医生了。
    “几个月前，我手下的人曾经到过江医生的办公室。”渡边脸上带着些笑容，眼中却是好奇，“在桌上的日历上，看到了几个字，全面侵华。”
    “江医生是怎么知道，我们皇军会在7月发起进攻的？”
    江来轻笑，“这件事，谁都能明眼看出来吧？”
    渡边愣了，“怎么可能？”
    他们虽然在去年就制定了进攻攻略，可那也只有一部分人才知道，当时，他还极度怀疑己方阵营之中有奸细呢，合着……对方是看出来的？
    江来叹气，见着渡边的表情，便开始胡编乱造，“去年，我还在米利坚时，就发现了你们国家加大了钢材、纺织品、石油以及粮食等物资的采购，大量的加大。”
    渡边表情精彩，是的，这些国际贸易，没法轻易的瞒住别人。
    “战争，除了比拼军事实力，更需要后勤的支撑。”江来继续道，“你我两国，早有一战，这是谁都能看出来的事情，问题在于，何时，何地。”
    渡边点头，的确，“那你怎么知道是7月？”
    “其实，我预估的是五、六、七这几个月之间，所以，在最后一个预估的月份上写了这几个字。”
    “原来如此。”
    “至于地点，并不难猜，不是吗？”江来摇头，“以东北方为基点，京津地区几乎早就被关东军包围……”
    “哈哈哈，的确如此。”渡边释怀了，他没有想到，江来的眼光这么狠辣，竟然能猜测到这样的地步，“江医生的才能，不仅仅是在医学上啊……”
    这样的人，渡边觉得，如果能用得好，会给他带来极大的收益。
    “江医生的父亲如今是撤到后方了吗？”
    江来点头，“嗯，有了我这样的猜测，转移产业也是理所应当。”
    “那，江医生的哥哥，江探长呢？据我所知，如今可是国军29军的一个团长了，而且，战功颇盛。”
    江来看了渡边一眼，而后才道，“人各有志。”
    “我是否可以认为，江医生其实根本就不愿意为我大和帝国效力，而是在拖延时间？”渡边话锋一转，脸色沉了沉，语气也犀利了许多。
    江来微愣，而后轻笑，“既然如此，渡边先生请回吧，我早就说了，我只是一个医生，治病救人是我的本职，至于政治如何，我并不关心。”
    说完，江来站起身，“不送。”
    渡边看着江来走出会议室的背影，满意的笑笑，今天的试探……很成功。
    从江来的回答也好，表情变化也好，他都觉得是在意料之中的，这个结果比他预想的虽然差了一些，但也是能接受的。
    至少，在他看来，对方并不排斥他们，对方在意的，不过是这剩下的数千战俘和那些被战火波及的市民的性命。
    至于江继开，有江来在手，才能更好的联系江继开，不是吗？
    而且，这次对话中，他觉得江来的才能，还是出乎意料的高……这样的人才，可不能仅仅是一个医生啊。
    ……
    江来看着已经慢慢清空的大厅，穿上白大褂，又去病房里兜了一圈，最后，停在了范子卿的病房里。
    看了看伤口，而后点头，“恢复的不错。”
    “最近伤口有些痒，其他倒是没什么了。”范子卿养了小半个月，也恢复了不少，虽然……腿是少了一只。
    “等你伤口完全长好，我会给你量一下尺寸，然后找工匠给你做好义肢。”江来开口，“不过，上海沦陷了……”
    “我知道，伤好后，大概率会进战俘营。”范子卿点头，放下了手里的报纸，“怎么？”
    “刚刚鬼子的情报头子来找我了，要我加入他们，让我负责战后的安抚和救治工作。”江来很是平淡的说了这件事。
    范子卿面色严肃起来，“你答应了？”
    “那倒没有，不过，战后的安抚和救治这活儿我接过来了。”江来回答，“条件，则是滞留在各大医院的伤兵们有选择的权利，愿意当普通人的，鬼子那边不会管，不愿意脱去军籍的，就会进鬼子战俘营。”
    “好口才啊。”范子卿还是相当惊讶的，随后笑着，“那我就暂时脱去军籍，且先当个普通市民吧。”
    江来点头，“那之后，就麻烦你帮我些忙了。”
    “行，但鬼子没问你哥的事儿？”
    “问了。”
    “你怎么回答的？”
    “我说，我就是个医生，你们打生打死我管不着，我只管治病救人。”
    “鬼子信了？”
    “嗯，信了。”
    范子卿：……
    “他们眼睛瞎吗？”范子卿觉得，鬼子是真的眼瞎，怎么就信了江来的话呢？江来做了多少事儿，他至少知道三分之一吧，以江来对鬼子的讨厌程度……竟然被他演真了？
    “这个啊，叫立人设。”江来耸肩。
    范子卿默……算了，他管不着。
    “你自己……总要小心些。”虽然管不着，但总该提醒。
    “嗯。”江来点头，随后笑，“谢了。”
    “我谢你才是。”范子卿也笑了，“行了，时候不早了，弟妹都在等你了。”
    而江来，则是看向了病房门口，见到了穿上自己衣服的林绾，“那明天再见。”
    “你也好好休息休息吧……”范子卿无语。
    江来不在意的摆摆手，留给了范子卿一个背影，回到自己办公室，洗了手，换了衣服，这才牵着林绾，一起走出了同仁。
    月明星稀，秋高气爽，只是，这秋风多少还是送来些硝烟的味道。
    “结束了。”江来感叹着。
    “只是上海结束了。”林绾也叹气。
    这场战争，绝不会因为鬼子拿了上海或者几个城市就停止……
    这场战争，是一次堵上国运的倾国之战。
    “我们回家。”
    “好，回家。”
    “大勇，你回家吧，不必跟着了。”江来看着还跟在他身后的杨大勇，“就目前来说，医院里的伤员应当还是安全的。”
    “啊……”杨大勇挠了挠脑袋，点头，“嗯。”
    ……
    “鬼子……”车上，林绾忍不住开口问。
    “他们希望我能给他们干活儿，不过我拒绝了，但却领了战后救治和安抚的工作，接下来，我会再和索菲亚院长他们开一个会。”江来开口，“至于伤兵们，鬼子并不在意，所以很简单的送了个人情给我。”
    林绾点头，留在上海，是很冒险的一件事，届时……这里必然会成为一个暗流涌动的战场。

 25.但金陵是六朝古都（求订阅月票）

    两人回到了家，拉开了灯的开关，昏黄灯光里的小洋房，颇具旧时代的特色，但看上去，也相当温暖。
    江来换了鞋子，脱去大衣，挂在门边的挂衣架上，而后接过林绾的小包，又给林绾拿出拖鞋，“你先洗澡？”
    “好。”林绾应下。
    两人都是忙了一天，虽然是11月，可依旧是出了不少汗的。
    至于晚餐，在林绾的监督下，江来是不敢不吃的，所以，哪怕再忙，都是吃过了的，而江来本身又没有吃夜宵的习惯。
    更何况，对于上海来说，战争才结束。
    而对于华夏来说，战争才刚开始。
    两人的确没有那么大的口腹之欲。
    于是，林绾去洗澡，江来则是去了书房看书。
    接下去要负责上海的战后安抚与救治工作……也就是说，不仅仅是救治这么简单。如果只是救治，联合各大医院以及中医馆，就足够了，毕竟战时经验很是丰富。
    最难的，是安抚。
    这些活儿，其实该是市政府官员做的，但如今……上海才沦陷，那些人，估计也战战兢兢不知要怎么办才好。
    有的人愿意听话，会被鬼子留下来；有的人则是谋划着退出上海，毕竟，背上卖国贼的名声是当真不好听的。
    江来并不介意，因为真相终究是会被历史铭记。
    更何况他来自后世，对于这个时代，有着自己另外的一分理解，如果能多帮助老百姓，让他们过上好日子……就再好不过了。
    拿出纸笔，思考起来。
    先不说安抚，从救治角度来说，大战过后，要防大疫。
    如今的天气虽然不炎热，但也不算寒冷，要是真的让尸体什么的放在那儿，终归是容易滋生病菌的。再说了，都是为国出了命的，于情于理，江来不会让这些先烈们无法归根。
    所以，救治还得分几个方面，尸体的处理、场所的消毒、战争灾害地区的特殊救治、受伤百姓的救治……
    至于安抚，房屋、粮食、工作……
    随便一项，都是一个政府工作部门的一个议题。
    但江来好歹是来自后世，在那信息爆炸的年代，参考还是有不少的。既然鬼子接管了上海，又暂时动不了租界，还得在租界这群老外的眼皮底下把上海经营好，就得花费不少力气了。
    投资建厂自不必说，是带动经济发展最重要的手段之一，否则后世那么多地区政府也不会热衷于招商引资了。
    最重要的，还是安稳的环境，的确……此战过后，上海，会安稳许久，哪怕到时候汪伪政府起来了，也不会有大规模的战争。
    所以，这个时候的上海，的的确确是一个大发展的好时期。
    至于之后？反正鬼子要跑，很多东西都带不走。
    那么……就建议从基建开始，至于鬼子做不做，无论如何，都得忽悠鬼子做起来。现在的上海，被称为远东第一大都市，那是几个老牌西方国家花了大价钱的，鬼子既然想要，自己不花钱，怎么可以？
    鬼子的钱花在这里，总比花在战场上要好。
    这是江来的想法。
    再之后，他可以作为顾问之一，着重，还是会发展医疗，争取把上海打造成这个时代的医疗之都，如此一来，再往后几十年，哪怕国际关系再继续变化，上海还是会成为最耀眼的一颗明珠。
    当然，若是自家老哥或者元夕有一些需要帮忙的地方，他不会拒绝。
    ……
    “余主任，我们没有药了！麻醉药全部没有了！”一处救护营地里，一名救护队员对着余温道。
    余温看着眼前的伤员，子弹进入腹部……没有麻药？
    “余医生，我可以的，给我根毛巾。”此时，伤员开口。
    余温呼出一口气，点头。
    他随着大军撤出了上海，然后……伤员越来越多，哪怕是江来曾经救治过的士兵，也再一次变成了伤员。
    至于药品，止血药和消炎药可能都还有一些，可麻醉药……已经是用完了，士兵受伤，什么伤是不痛的？更何况，战场之上，要么是子弹，要么是炮弹……
    而在同仁手术的那种无菌条件……抱歉，战地医院里是真的没有。
    余温也只能保证尽量做到。
    医药物资什么的，他虽然有想法……但也得等到了金陵再说。
    如今，他们就是撤往金陵的。
    上海沦陷，金陵门户已开，接下去是至关重要的一战，因为……金陵是首都！
    ……
    “无论民府当局，还是鬼子那边……都对接下来金陵的这场战役抱有高度重视。对于民府来说，若是首都都被打下了，那面子实在挂不住……对抗战的士气也有特别大的影响；而对于鬼子来说，此前叫嚣着三月亡华，可生生在上海拖了三个月，若是不在金陵这场战役里找回面子，打击国军士气，那他们接下去，就更难打了。”
    是夜，江来抱着林绾，解释着当前的局面。
    “你说的有道理，可……我们能做什么？”林绾问着江来，上海这边结束了战役，战后的救治与安抚，联合各大医院的力量还是能做得到的，这样一来，金陵这一场战役就成了众人关注的重点。
    “此前已经运了一大批药品给颜老带往金陵，金陵的医疗力量，可能没有上海这边多，但至少也比之前会好一些，倒是我们俩，接下去得好好安静下来了。”江来右手抚着自家媳妇儿的脑袋，“不然，太容易惹来怀疑。”
    “也是。”林绾叹气，特别是，在鬼子已经盯上江来的情况下。
    “也别担心，我已经有了法子，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忽悠住鬼子了。”
    “我觉得难……只要战争还在，要忽悠鬼子出钱，太难了。鬼子只会从老百姓身上去搜刮……甚至，杀人放火以夺取财富。”林绾沉声。
    “上海这边，应当还好一些，毕竟老外看着呢。”江来也想起，南京……大屠杀，这件事，该怎么办？
    “但金陵是六朝古都……”林绾叹气。
    六朝古都，财富不尽，鬼子如果真把金陵打下来，不动这些小心思，是不可能的。
    江来眉头皱起，是了，此次事件的主要负责人，一个是松井石根，一个，则是鬼子的那个亲王。

 26.理想不怕远（求订阅月票）

    只是，这两个实权人物，江来很难见到，也很难谋划什么。微微叹气，他发现，在历史的滚滚潮流之中，自己能起的作用，实在是很小。
    而林绾，在听见了江来的这一声叹气后，拍了拍江来的背，“时间不早，睡吧。”
    “嗯，休息。”
    ……
    11月底，鬼子兵临南京城外。
    而江来，则是联合各大医院基本完成了战后的救治工作，更是建议还有些功能的市政府继续安抚民众。
    见到江来的工作成果，渡边相当满意，如今，皇军已经攻向南京，那么上海就成为了后方，特别是上海靠海，是一个很好的物资转运基地，后方平稳，那么前方就有保障。
    “江医生，辛苦了。”渡边见到一脸疲惫的江来，笑着开口。
    江来沉着脸，只是微微点头，战后的工作，让他更认清了这些鬼子的真面目……不仅仅是南京大屠杀……仅仅是宝山这边，他就让人收殓了数千具百姓的尸体。
    “对了，今晚，在百乐门，有舞会，希望江医生能带着夫人参加。”渡边继续开口，这些日子，他也算看出来了，江来的态度比之前要差一些，因为这救治工作里……还有数千具尸体，“我想正式向我的长官岩井先生介绍您。”
    说实话，他虽然不在意华夏百姓的性命，但自家皇军的这些屠杀行为，有的时候也让他也有些烦，毕竟，他还得和人编谎话劝说他们加入自己阵营呢。
    江来刚想开口拒绝，却又听得渡边开口，“此次舞会，我皇军的指挥官以及天皇陛下的叔叔也会出席，鼓舞军官们，以求战事顺利。”
    江来沉默，渡边逼自己站队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这次晚会，虽然不知道能做什么，他却是有了去的想法，于是点头，“我知道了。”
    渡边也就满意，“那我就等着江医生了，说实话，很期待与江医生共事的时候。”
    说完，渡边也就转身走了。
    江来看着渡边的背影，又看着身后的百姓，握了握拳头。
    是夜，百乐门。
    江来独自一人出席，他并不想让林绾出现在这样的舞会里，因为他不想承受任何意外，一身黑色的西装，身形笔直，利落的短发，看着就精气十足。
    百乐门，来的次数虽然不多，但也不陌生，内心叹气，依旧迈步走了进去。
    靡靡的音乐，颜色变化的灯光。
    烟味、酒味。
    以及入耳的各种口音的日语。
    渡边还是相当关注江来的，对方在战后救治工作提出的建议，很有建设性，他觉得，自家长官肯定是会需要这样的人才的。
    “江医生，欢迎。”渡边见到江来，笑着上前。
    江来看了一眼渡边的军装，少佐啊……
    “渡边先生。”微微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渡边也不在意，一手放在江来背后，看着与江来很熟络的模样，“走，我带江医生去我的长官那边。”
    江来眉头狂跳……渡边的身高比他矮了十多公分，一开始，是要来揽他肩膀的，但他知道，自今天进了这舞会开始，他的想法，就不能再显露在脸上了，所以，没有拒绝。
    不多时，江来便见到了一名看上去颇为憨厚的日军军官。
    “领事先生，这位，就是江来，江医生。”渡边很是开心的介绍着江来，“江医生，这位是成都领事馆的总领事，岩井先生，下个月，即将上任上海副领事，未来，会是我的长官。”
    “岩井先生。”江来不卑不亢的打了个招呼，因为，岩井身边的那个人，够让他吃惊了……元夕！
    “哈哈，早就听说江医生的大名了，今日一见，没有想到如此年轻啊！恰好，我这里还有一位少年英才！”岩井满意的点头，看向元夕，“这位是元夕，曾于我大和帝国留学，做过记者，对时事很有自己的见解，也有自己的追求和理想。”
    “江医生，久仰大名。”元夕笑着站起身，伸出手。
    江来面色不变，也伸出手，“幸会。”
    “年轻人，可以多交流交流。”岩井笑笑，“不过，江医生的医术，当真是让我们震惊啊！竟然获得了其他几大国医生的承认。听渡边君说，江医生只想当一个医生。”
    江来点头，“嗯，我希望，天下无疾。”
    “远大的理想！”
    江来此刻，语气也柔和了一些，“是啊，很远的一个理想。”
    “理想什么的，不怕远，只要我们一直前进，不就可以了吗？”元夕笑着递过了酒杯。
    江来接过，“虽然我不喝酒，但冲元先生这句话，就值得破例。”
    “哈哈，好！来，为我们今日相识干杯！”岩井很开心元夕的举动能让江来的态度有所改变。
    从渡边给的情报来说，他相信江来的才能，绝不仅仅只是一个医生，说实话，能从他们购买物资的情报分析出他们攻打华夏的时间，这还是让他相当诧异的。
    这样的人只让他当一个医生，是有些屈才的。
    如果可以，他希望元夕能把一些相对亲和的人结合起来，更好的配合他的工作。
    他很清楚，华夏地域之广，人口之多，是很难一时拿下的，以华夏人治华夏，才是最根本的策略，所以……当他听到军部要三个月亡华那种话，也是翻过白眼的。
    现如今，一个上海就挡了三个月，更别说，接下来的南京了。唯有发挥这些亲和之人的作用，宣传和平的思想，才能真正统治华夏这个国家。
    于是，几人也是小小的碰了个杯。
    渡边很开心，江来竟然如此给面子，很是难得了。
    碰完杯，几人也是喝了一口酒，随即相互笑了笑，像是初步达成了什么协议一般。
    “江医生，坐。”
    “多谢。”江来坐下。
    他记得这个岩井英一……臭名昭著的岩井公馆的负责人，没有想到，这人竟然12月就要任上海的副领事了……那再有不久，岩井公馆就该出现了。
    可……元夕……他不太能明白元夕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但他只能是装作不认识。
    “江医生的夫人怎么没有来？”渡边问了一声。
    “她这两日偶感风寒，需要休息。”
    “啊，那真是可惜了。”渡边感叹着。
    “下次还有机会。”江来则是开口。
    “渡边桑，来日方长。”元夕笑着开口。鬼子的心思，元夕自然也是知道的，让江来夫妻都出席，一是逼他们站队，二则是让他们见识见识力量。
    看起来，江来真的是把渡边迷的晕晕乎乎的啊。
    “说的是，来日方长。”渡边哈哈大笑。
    江来自然也笑。
    就此时，音乐停下，有声音从麦克风那边传来……舞会，开始。

 27.想和江医生私下交流（求订阅月票）

    今夜的舞会，的的确确就是一场放松，用以鼓舞士气。
    淞沪打了这么久，鬼子的士兵也累，军官们也一直绷着，而今，他们已经追到南京城下，接下来又是一场大战……
    所以，于情于理，鬼子高层们要鼓舞士气，也要发起战前动员。
    对鬼子高层来说，他们从没有想过要从头到尾从华夏的这头打到那头，他们更希望的是，民府向他们投降，所以……南京之战，至关重要。
    “诸君！待功成之日，便是我为诸位庆贺之时！”作为天皇的叔叔，这位亲王还是有些水准的，一番话，说得台下这些军官们兴奋不已。
    一个个叫嚣着，似乎能第二天就把南京打下来。
    江来表情不变，也是献上了掌声，毕竟……要站在这里，就意味着初步站队了，他隐隐的看了一眼元夕，发现元夕脸上带着笑，也是给了掌声。
    此前，他一是怀疑元夕是蓝方的人，但后来元夕并没有正面回答，让他觉得元夕是红方的人。而今，在这里见到元夕……才知道，这位元大哥，身份也很多啊。
    只是不知道，他到底是真心给鬼子做事儿，还是假意了。
    虽然，他倾向于后者。
    ……
    这场舞会，是鬼子军官们的狂欢，与江来无关，但……坐在岩井英一旁边，鬼子高层还是要过来慰问两句的，其中，包括鬼子的亲王。
    “岩井君，今后上海这边就需要你多多配合了。”鬼子亲王笑着与岩井碰了杯。
    “哈哈，亲王陛下客气，为帝国效力，是我的职责。”岩井英一很自然的回答，于是喝了酒，很是客气。
    “这两位是？”
    元夕与江来，都是穿着西装的，显然，不是军官。
    当然，这场舞会，也不全是军官，所以，西装也不算特别显眼。
    “这位是元夕君，眼光极好，如今为我做事。”岩井笑着介绍，“这一位……”
    “啊，我知道！我想起来，难怪一直如此眼熟！是江来医生！”鬼子亲王突然啊了一声，而后惊喜的开口，“听说江医生医术很好，便是心脏手术都攻克了！没有想到，江医生会出现在这里。”
    江来笑笑，用日语，“亲王阁下客气了，我只是一个医生而已。”
    “哈哈哈，可不仅仅只是一个医生而已啊！十二万人次的救治数量，足以表现出江医生的才能了！期待江医生接下来的表现了！”鬼子亲王大笑着道。
    也正因如此，场内很多人把目光转了过来，原来……这就是那个医生啊！
    江来微笑着点头。
    “不过，我还是有一些问题想和江医生私下交流的。”这位亲王显然或有隐疾。
    江来自是应下。
    “等舞会结束，如何？”
    于是也约了江来的时间。
    “好。”江来点头。
    这个时候，他怀疑，渡边带他来，目的不仅仅是要介绍自己给岩井英一认识了。他还正愁，没机会接触鬼子的高层呢。
    一旁，元夕看了江来一眼，表情也不变，见鬼子亲王走了，才又举起了酒杯，“恭喜江医生了。”
    “对啊，恭喜江医生了。”渡边反应了过来，眼中有着羡慕。
    一个世界知名的医生，这么简单就得到了亲王阁下的青睐，在他看来，只要江来不作死，接下来的路，会很好走。
    “这让我也很想与江医生私下交流了。”岩井英一笑着。
    江来则是微微举了酒杯，算是谢过这几人的恭喜，呡了一口红酒，“欢迎至极。”
    “哈哈哈，还不至于，”岩井英一开口，随即声音转轻，“不过，江医生给亲王阁下治病，需要谨慎一些，如非必要，请不要手术。”
    “多谢岩井领事提醒，我知道的。”江来应下。
    如今，名声在外，算是他的护身符。
    “啊，原来江医生你们在这里。”此时，高木领事带着高木力也走了过来，刚刚亲王阁下的那一阵大笑，让他发现了江来。
    “高木领事。”江来打了招呼。
    “我早就说了，江医生，我们必然会成为同僚的。”高木力也笑着举起了杯子。
    江来没有回答，也是与几人碰了碰杯子。
    如今，岩井英一将出任上海的副总领事……也就是说，这位高木领事也或许有调动，但，那与他无关了。
    ……
    舞会还是结束了，江来也被带到了鬼子亲王的房间。
    “江医生，久仰了。”鬼子亲王还是相对客气的，哪怕江来这个时候出现在他们的舞会之上，可毕竟江来有着一手本事。
    “亲王阁下客气了。”江来微笑着。
    看着眼前这个已经年过半百的鬼子大将，小眼睛，小嘴巴，小胡子……这人啊，接下来将会担任上海派遣军司令，还颁布了杀俘的命令，甚至在战后还逃脱了审判，94岁才老死。
    “实际上，今日请江医生过来，是想让江医生帮我检查一下身体的。”鬼子亲王开口，“江医生也知道，人一旦上了年纪，总有些毛病。”
    “我看亲王阁下精神矍铄，身体应当还可以。”一个能活到94岁的战犯，能有什么不好的？
    “事实上，我在15年前法国留学的时候出了一场车祸。”鬼子亲王也没有讳疾忌医，在他眼前的，就是这世界的顶级医生了，虽然……他腿仍有些瘸，可总好过没有希望，“之后，我的右腿便一直无法像左腿一般，走路虽不受特别大的影响……但仍然是残疾了。”
    江来惊讶，他倒是不知道还有这样的情况，“15年前？”
    “嗯。”
    “时间很久远了啊。”江来摇头，“那么，亲王阁下具体是伤到哪里了呢？”
    “背部，或者说，脊椎部位……具体的我也没有明白，但右腿使力总是不对。”鬼子亲王叹气，“这些年来，我也看过许多医生，他们都说没有办法……所以，这才求助于江医生。”
    江来皱眉，“我能看看亲王阁下的完整病史吗？”
    “都在国内……”
    “这样啊，那是否方便带过来呢？您也知道，没有检查，没有资料，很难来判断的。”
    “我明白，其实，已经找人去整理了。”鬼子亲王开口，“如果江医生能治好我的腿，我可以满足江医生一个要求。”
    江来摇摇头，“大可不必，我就是一个医生，也只想当一个医生。”
    虽说，鬼子亲王给的条件似乎很香，但真有条件要提，才是取死之道，最重要的是……他并不觉得能治好。
    十五年的陈年旧病，怎么可能治得好？
    更何况，以他的判断，这人大概率是伤到了神经丛，在核磁共振还未出现的年代……能做个什么检查？
    “只想当一个医生吗？”鬼子亲王一愣，而后呼出一口气，笑着，“我明白了。”

 28.都是要来看病的（求订阅月票）

    江来的话，还是在鬼子这位亲王这里得到了不少的认同的。
    一个纯粹的医者，更令人信服。
    所以，初步打好了交道，江来也就往家而去，却发现，元夕还在路边等他。
    “元先生？”江来喊了一声。
    “江医生！”元夕的语气中带着些惊喜，如今两人还在百乐门外，总得做些戏的，“我可等你许久了。”
    “真是不好意思了。”江来笑笑。
    “没事，我已经和岩井先生说过了，有些私事，想找江医生帮忙。”元夕也笑着。
    这句话，意味着两人此次的交流，是经过明面的，应当不会惹来鬼子的怀疑。
    江来点头，“请说。”
    “我的妻子今年刚刚生产，我也为人父了，可我的妻子身体似乎落下了病根……”元夕开口，“所以想问问江医生，是否能帮我妻子看看。”
    江来叹气，点头，“请元夫人明天到同仁吧，妇科方面的疾病，有一位大家，孙芝芳，应该可以为你夫人看看。”
    “多谢！”元夕自是笑着，而后伸出双手，微微弯腰，握住了江来的手，“谢谢！”
    江来感受到右手掌心的小纸团，面色不变，“不客气。”
    而后，江来收回手，“那明日再见。”
    “好，明日再见。”
    江来看着元夕的背影，心里有着一些了然，这位大哥，也是难为他了。
    感叹了一声，没有在这个时候看小纸团的内容，而后把手伸进裤子口袋，放好纸团，顺道着从口袋里拿出了车钥匙，准备回家。
    “江医生，等等！”渡边的声音传来。
    江来暗道好险，鬼子还真是……疑心病重，看起来，以后要更小心一些了。也亏得，这次和元夕的接触，是过了鬼子的眼的。
    “渡边先生。”江来转过身，“怎么了吗？”
    “没什么，就是想蹭一下江医生的车子。”渡边很是无害的笑着。
    江来点头，“上车吧。”
    这一点，江来不会拒绝，估计……这渡边三郎还是想跟自己说会儿话，毕竟，他刚刚见完鬼子的那个亲王。
    “渡边先生去哪里？”
    “笠井洋行。”
    江来了然，这鬼子……合着以前差点儿就查到了啊。
    “好。”江来应下。
    “江医生跟元先生说了什么？”渡边好奇的问，“我看元先生很感激你的样子。”
    “他的妻子今年生产，可却落下了病根，所以我约他明日到医院看看。”江来并不介意说明缘由。
    “哎……女人生产，的确也是艰难。”渡边感叹，“如今有手术还好些，以前没有手术……那真的更难。”
    江来当然赞同，在古代，不仅女人生孩子难，便是孩童的存活率，也低，科技的发展，其实是为了人类的发展而服务的。
    “朝香宫亲王那边……”
    江来听着渡边的问题，心说，你个情报头子胆子有点大啊，竟然敢打听这事儿？
    “恭喜江医生了，入了亲王阁下的眼。”渡边语气里，满满的羡慕。
    江来摇头，“医术，并非万能，亲王阁下也只是简单的咨询了一回。”
    “实际上，见到这么多人到江医生这里看病，我其实……也是想请江医生帮我看个病的。”渡边语气里有些犹豫。
    “啊？”江来意外，合着……都真是找自己看病的？
    鬼子的身体，都不怎么好啊！
    “那个……我最近肛门部位总有些疼，上厕所还有血。”渡边轻咳一声，不太好意思的道。
    “有痔疮病史？”江来很是自然的问着。
    痔疮这毛病吧，不大，却很讨厌，而且，发病率很高，后世有一句话，叫做十男九痔，十女十痔，足以说明问题了。
    “是的。”痔疮见江来表情依旧淡定，心里的负担少了不少，“之前……岩河君猝死……哦，不知道江医生知不知道岩河君？”
    江来当然知道他说谁，但还是摇摇头。
    “他曾经在你哥哥婚礼的时候上门拜访，不过，却连门都没进去，而后便与你家开展了一些……生意上的斗争，结果，某一天猝死了。”
    “猝死？”江来“惊讶”。
    “对，检查结果就是这么说的……虽然很遗憾，但的确如此。后来，我，高木领事，以及笠井先生都让力也君安排了体检，就是那次体检之中，被告知了有痔疮。”
    江来点头，合着……鬼子也怕死啊。
    “但我一直也没犯过病……就是最近，才有了之前说的情况。”渡边叹气，“虽然不是什么大病，却很难受。”
    江来自然应和，“的确是很难受，那如果渡边先生有空的话，也可以来同仁检查一下。”
    “那真是太好了。”渡边松口气，“江医生，痔疮要治愈，听说是可以手术？我不太理解。”
    “哦，要治愈的话，的确手术就行，简单来说，就是把痔疮部位的组织切除就行，等伤口长好就没问题了。”江来解释着。
    这个时代，一般只用传统的手术方法，毕竟……还没有吻合器的诞生，对于鬼子，他也没有那么大的心思。
    “可切除的话，在伤口还未长好之前，上厕所……”
    “伤口会垫纱布，当然，这段时期也需要规定饮食，不然老刺激伤口，也不利于恢复。”
    “哦……”渡边理解了一些，“这是小手术吧？”
    “嗯，很快的一个手术，不过，还是建议渡边先生能空出一段时间来，毕竟恢复还需要几天。”
    “我明白了。”渡边点头，“谢谢江医生了。”
    在江来坦然的表情下，渡边此时都不觉得长痔疮这事儿有多难堪了，要知道，他和笠井一起体检的……最后因为痔疮还被笠井给取笑了一番。
    果然，江医生是个好医生啊！
    不多时，笠井洋行就到了。
    渡边下了车，“那我有时间的话，就去找江医生检查一下。”
    “好。”江来应下。
    “那江医生回家路上慢些。”
    “好。”江来点头，便往家而去，而后，啧了一声，真找他看病的人还不少。
    倒是鬼子亲王的事儿，他得稍稍上一些心。
    不过，并不是想着要治好，而是……不能让人看出来是他动手才行。

 29.他还年轻啊！（求订阅月票）

    回到家中，已经是过了12点了。
    “回来了？”林绾此时也还没睡，一直在等着江来，见江来终于回家，也是松口气，至少……安全到家了。
    江来看着林绾，有些心疼。
    自跟林绾结婚以来，日子便没有怎么安生过，战前，也没有怎么陪着对方……倒是林绾一直在等自己。
    而战争开始，林绾便跟着他忙东忙西，如今，这么晚还在等他。
    “嗯。”江来点头，“你怎么不先睡？”
    “习惯了跟你一起睡，没你在，我也睡不着。”林绾笑着，接过江来的外套，挂在衣架上，“今晚……还好吧？”
    “嗯，是鬼子一个动员的舞会，倒是没什么事儿，多了几个病人。”江来叹气，眉头皱的很深，“但是，我见到了元夕。”
    “学易哥？”
    “嗯。”江来点头，沉着脸，“他还给了我一个纸团，在这儿。”
    说着，江来拿出纸团，打开，上边，是一列小字，“静待时机？”
    “学易哥打进鬼子内部了？”林绾很惊讶。
    “嗯，他以前在日本留学，似乎很早就认识鬼子的一个外交官，叫岩井英一，就是这个岩井，带他进的这个舞会。”江来解释，“学易哥，藏得很深啊。”
    没错，在江来眼中，元夕藏的很深，如今，红蓝方不定，却出现在了鬼子的身边。
    当然，有了这个纸团，他们更相信元夕是为华夏出力的。
    江继开曾说，自他之后，元夕会接管他在蓝衣社的位置，必要时，可以请元夕帮忙，当然，江来也是这么做的。
    淞沪前夕，还让元夕帮忙除掉了鬼子要运进来的装备，而今，他倒是不知道还能信对方几分了。
    林绾也是赞同，“所以后来呢？这个纸团怎么给你的？”
    “学易哥的太太今年刚刚生产，说是落下了病根，想请我看看。”江来开口，“这个理由，在鬼子那里也过了明路，所以接下来一段时间，学易哥可以带着他太太来医院找我。”
    林绾表示理解，“你接触的时候还是要注意。”
    “嗯，我知道的。”江来感叹，“就在学易哥和我握手给我这个纸团之后，渡边出现了。”
    “鬼子在盯着你们。”
    “嗯，也幸亏，我没有当下打开纸团。”江来点头，“不过……还有一个原因，渡边找我，也是为了看病。”
    “又有正当理由，又能盯着你们，一举数得。”林绾倒是不觉得有什么，理由什么的，还是很好找的。
    “是啊，以后的日子，怕都是要小心谨慎了，毕竟……稍有不慎，便会满盘皆输。”江来换好了鞋子，又找了盒火柴，把小纸团烧了，“可惜，我不抽烟……常备火柴的话，有些奇怪。”
    “没事，我会在家里备点暖炉。”
    江来只能点头。
    因为战争，清心女中暂时停课了一个学期，所以这段时间林绾都能帮着自己，“明年学校会开学吧？”
    “应该会。”林绾点头，“所以，等明年，我可没那么多时间黏着你了，你自己一切都要小心。”
    “放心吧，我挺怕死的。”江来笑笑，把林绾抱进怀里，脑袋埋在对方肩膀，“辛苦你了。”
    “你啊……”林绾无奈，拍了拍江来的背部，“自己小心才是。”
    “嗯，说起来，接下去我可能需要你的帮助。”江来站直了身体，往书房而去。
    “什么？”
    “鬼子的将军，也是鬼子天皇的叔叔，一个亲王，今天晚上找我了。”江来拿出了药理资料，“他在15年前出过车祸，结果右腿使不上劲，走路有些瘸，希望我帮他治病。”
    “帮你什么？”
    “我在等这位亲王的病史，需要像一个办法，把他解决，越快越好。”江来开口，明天就是12月了，而南京……守不了多少天。
    沦陷之后，这位亲王，会签发一个全部杀光的军令……是南京大屠杀的元凶之一。
    他并不想让这样的人安享天年。
    “这么急？”林绾皱眉。
    “南京……恐怕守不了多久。”江来闭上眼睛，背靠着椅子，放松下来，就是守不了多久。
    对鬼子来说，目标轻易达成，反而不知道要做什么了。
    到时候，鬼子士兵需要情绪发泄，鬼子亲王，恰恰觉得杀俘可以发泄士兵的情绪，并给华夏一个震慑的作用，希望民府的士兵能少点儿抵抗。
    “上海都守了三个月呢！”林绾摇头，“而且，唐将军不是说了要和南京共存亡吗？”
    江来不想评价那位唐将军的做法，毕竟他嘴上说着要共存亡，但他还是弃守了，并且因为这个人“背水一战”的策略，最后导致士兵无船渡江，溺死者、被俘者无数……至于他自己，用预留的汽艇北逃。
    “你的意思是，南京……”林绾皱眉。
    “军事角度上，我想，是个人都要明白，不能固守南京。”江来叹气，“因为守不住，但他发了大话，且看他后续表现吧。”
    他无力改变这些……却希望能先把鬼子这个亲王给解决，或能改变部分人的命运。
    林绾知道，江来的话并不是没有道理，最重要的是，江来从不说一些没有把握的话，既然如此，就只得先思考如何解决那个鬼子亲王了，“能拿到这个亲王的情报吗？”
    “很难，不过，明天我会试探一下学易哥，如果可以的话，也需要他的帮忙。”江来放下了书。
    思考着要以怎么样的手段，但如今，也只有先得到了相关情报，才可以确定方案。
    ……
    次日。
    同仁。
    江来先到了中医馆。
    这段时期，中医馆给自己帮了不少的忙，特别是林衍这边，不得不说，老中医们真的都是有着自己的绝活儿的。
    “爸。”江来看着林衍整理着药材，“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您要么还是搬过来和我们一起住吧？”
    “我啊，就不去打扰你们了。”林衍笑笑，历经一场战争，他也看开了许多，活着，才有未来的日子，至少，他还想看着外孙出生呢，“绾绾呢？”
    “她先去我办公室了。”江来笑着。
    “如今，上海仗也打完了，你们什么时候要孩子？”林衍催起娃来，丝毫不手软。
    江来：……
    他和林绾，真的还年轻啊！

 30.虹口军需仓库守卫图（求订阅月票）

    从林衍的角度出发，他的亲家江云廷已然后撤，管不了上海的这对孩子了。而他，没有撤走的原因除了他的职业，还因为他想着必要时候得保着这俩年轻人，总得熬过这仗。
    虽然……国军败了，但是上海的仗，也算是打完了，而且……自己这女婿的战后救治和安抚工作，也是进行的很到位。
    目前来说，上海已经恢复了一定的安稳，如今，全国的目光都在上海的北面……南京之战。
    至于江来，以前是被老师和同事催，如今是被岳父催……异曲同工。
    “我们还年轻呢，不急的。”江来如是回答。
    “不急？”林衍皱起眉头，“你们不急我急啊！我想抱外孙，有错吗？”
    江来：……没错。
    “那个，我去找孙姨！”江来赶紧开溜。
    林衍：？？？
    不对啊，孙芝芳给江来跟绾绾都号过脉的，都适合生养的啊！江来这会儿找她干嘛？
    ……
    “元先生，这就是孙芝芳，孙大夫，妇科方面的老专家了。”江来轻咳一声，把孙芝芳介绍给元夕，妇科方面的疾病，江来还是相信孙芝芳的。
    丹娜女士在两个月前已经确定怀孕，可是让约翰先生高兴得不行。
    便是史密斯，也对此赞叹不已，带着自己一家也都来号了个脉，然后……开启了中医调养之路。
    “谢谢。”元夕点头，扶着自己的媳妇儿，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生了孩子，媳妇身体却是比以前差了不少，他当然要带着来看病。
    有个医生朋友啊，那看病当真是方便得多了。特别像他这样的人，没有几个人能相信的，而江来跟林绾，便是为数不多的一对。
    孙芝芳这里，江来当然是打了招呼了，所以在这两人到了孙芝芳这儿之后，也就走了出去。
    孙芝芳看了江来一眼，也没说什么，倒是知道避嫌。
    虽说在医生面前，病人没有男女之分，但今天的病人好像是朋友的媳妇儿，能避嫌当然是最好的。
    一番望闻问切，号了脉，眉间并无多大难处，“确实是生产的时候伤了身子……”
    ……
    “元先生，你怎么出来了？”江来见到了身后跟出来的元夕，颇有些惊讶，他还以为，元夕会在那里听完孙芝芳的话呢。
    “江医生，昨天的话，你收到了？”元夕没有了昨日的陌生，他确认过，现下无人。
    “嗯，我倒是真没想到，学易哥竟然还算岩井的幕僚！”江来带着些笑意。
    “机缘巧合。”元夕也笑，而后感叹，“今次见你，是在岩井那边过了明路的，但日后，你我私下见面则需要尽量避免。”
    江来点头。
    “不过，你做得很好啊。”元夕看向江来，满是欣赏，“若非你组织的救援，十数万人，或难有性命。”
    江来摇头，“那又如何，还不是输了？”
    “输的原因多种多样，中央军未曾全部完成换装，87、88师的战斗力也摆在这里，而且，此次参加淞沪的鬼子兵可都是老兵，其军事素养并不是现阶段的国军能比的。再加上武器装备、飞机大炮、军舰……能坚持三个月，已经把鬼子气的跳脚了。”这些日子，元夕和岩井接触下来，知道鬼子上层的怒气。
    江来沉默，是啊，鬼子那边怒极。
    至此，江来不怀疑元学易的阵营了，无论如何，都是站在中国这一边的。
    “学易哥，我想问问，你可知朝香宫亲王的情报？”时间不多，江来也不欲浪费。
    “朝香宫亲王？”元夕眉头皱了皱，“问这个做什么？”
    “我需要他的情报，越快越好。”
    元夕默了一会儿，“我尽力给你弄，但不保证能全弄到，他已经出任上海派遣军司令……你无论什么动作，都得小心。”
    “好。”江来点头。
    “其实……”元夕欲言又止。
    “直说无妨。”
    “鬼子已经兵临南京城下，以南京之地，从军事角度来看，是不能守的，哪怕……它是国都。”元夕组织了一下语言，“但无论能不能守，作为中国人，总要去做自己能做的事儿。”
    江来自是点头。
    “鬼子拿下了上海，会以上海为跳板，成为整个华东方面的基地。在虹口有一个军火仓库，里面多是从东三省或者本土运来的军火，是鬼子接下来的大战后勤保障。”元夕继续道，“我已经摸清楚了其中的地形，但……人手不太够。”
    “学易哥你是想？”
    “毁了鬼子的这个仓库，好歹给他们增加点儿难度。”元夕开口，“所以需要你和林绾的帮忙。”
    说是需要江来跟林绾，但他看中的其实是林绾的身手以及江来的脑子。
    “怎么帮？”
    “这是军火库的地图，我如今手里还有不到十人……要完成任务，难度很大。”说着，林夕拿出了折好的一张纸，塞进江来白大褂口袋，“你回去和绾绾研究一下，今天早上，我都会在同仁。”
    江来惊讶，“要今天早上就定计划？”
    “不错，时不我待。”
    江来觉得这事儿有些冒险，但是也没有拒绝，“一会儿请你和嫂子去我办公室谈。”
    “好。”
    于是，两人又转身进了中医馆，去听病情去了。
    ……
    办公室内。
    林绾看着元夕和他夫人，有些惊讶，再看着江来拿出一张纸，铺平开来……
    “虹口军需仓库守卫图？”江来是真的惊讶，惊讶于，元夕连这图都能拿到。
    林绾也惊讶，好吧，昨天晚上的猜测是真的？
    至于元夕的夫人，名孟欣颖，倒是坐在旁边并不说话。元夕做的事儿，她作为枕边人，当然都是清楚的……包括民府那位戴老板上门的事儿。她既是华夏人，当然就不会阻止自己的丈夫做这样的事儿，虽然有危险……但她会替他养育好孩子。
    “不错，我跟着岩井去巡查的时候记下的。”元夕点头，“其中大部分应当都没有错，他们的口令以及换防时间我也记好了，只是……我缺一些定时炸弹。”
    江来：……
    “你手下的人弄不到？”
    “嗯……弄不到。”元夕叹气，“上海沦陷，我手里的力量十不存一……要等那边再给我派人。”
    “原来如此。”江来表示理解，“所以你才说，需要我和绾绾的帮忙？”
    “是！除了定时炸弹……还有突破进去的方法。”

 31.很巧，家里的船就能走（求订阅月票）

    一个军需仓库，有一个鬼子中队驻防，足见鬼子对这个仓库的重视程度。
    要知道，一个中队，就有轻机枪9挺，掷弹筒9具，有的会加强4挺重机枪，甚至2门迫击炮……像这种军需仓库的中队，想都不用想，迫击炮和重机枪都是有的。
    元夕手里的五六人，再加上林绾和江来，也不到十人，正面突破，简直痴人说梦。
    这个任务，几乎不可能完成。
    但……也只是几乎。
    “前段时间，我化妆成日本学生，在日军阵地里记了很多东西，给上边儿送去……还算是有一点作用。”元夕开口，“但我如今，在岩井手下，却是没法像以前那样乱跑……但只要行动是在晚上，我应该也能参加，策略上……倾向于和之前相同，乔装打扮。”
    江来点头，他手上的力量，其实比元夕的力量要强。
    武器装备就不说了，光是杨大勇手下的那一批保安，其中有一半都是军队里出来的，还有一些……是这一次淞沪的老兵，算是脱去军籍，成为普通市民的那种。
    至于炸弹，抱歉……他家有，就是这么人性，当然，大部分还是在江园和码头仓库里，其中一部分是在政府的册子上过了明路的，有一部分当然是没过明路的。
    江家有矿产，在城郊，既然有矿产，就需要爆破，这是明面上的炸药，而定时炸弹……其实原理简单，不巧，江来是真的会。
    “学易哥你的意思是，乔庄成鬼子兵？”林绾惊讶的问。
    “嗯，我会日语，江医生应该也会，而绾绾你的身手，才是我看重的。”元夕看向林绾，“至于定时炸弹……原理我懂，可没有原材料。”
    “炸弹不难弄。”江来道，随后看向林绾，“绾绾你想参加这次行动吗？”
    “为什么要撇开我呢？”林绾笑着，“我的身手啊，学易哥都信，难道你不信？”
    “信。”江来点头，“那我就有一个初步的计划了，一个分队日军军服，学易哥你弄一个大尉军服，身份什么的学易哥你自己想，我到时候找人配合你，就说，是劳军，带上酒肉，从正面吸引驻军的注意力，绾绾和另外身手好的兄弟，从这里……”
    江来说着，指着地图上的位置，“躲避鬼子的探照灯，带着铁钩子翻墙上去，放好定时炸弹……你们只要放好炸弹了，出来之后朝着正门附近开一枪，我们就知道事情完成了，接下去我们一队人得到这个信号，会找机会开枪，把见过我和学易哥的人全都解决……”
    元夕听着江来的计划，眼神一亮，这个计划，虽然听上去冒险，但实际上……还是相当有把握的。他对于日军还是比较熟悉的，编个身份什么的，不难，日军的军服，也不难弄。
    至于武器装备，江来这边应当都有。他既然和江来都出马了，那就不能让人见到脸，最后的灭口工作也全了。
    “最后的就是撤退……军需库旁就是水道，很巧……家里的船就能走。”江来补上了最后的退路，“从水道回租界，万无一失。”
    “好！就先这么定了，一个小分队的人…”
    “我这里有，定好行动时间后，白天我就会让他们先到军需库附近。”江来思索了一会儿，道。
    “行！既然如此，那就明日，也就是2号晚上11点行动？”元夕很快定下时间。
    江来自然是点头应下。
    林绾也点头，她当然没有意见。
    “好，那就先这么定了。”元夕呼出一口气，“抱歉拉你下水，实在是，我如今手里力量太弱了。”
    “学易哥，到现在了，你还不肯告诉我……？”江来将一支蓝笔、一支红笔放在桌上，眼神示意着。
    “哈哈哈，虽然我身份复杂，但你相信我。”元夕又一次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大笑着。
    江来也笑，无奈摇头，而后面色微微正经了一些，转了话语，“我知道了，元夫人的病，回去还需要按时吃药，好好修养，定时复诊才是。”
    咚咚咚，此时，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请进。”江来喊了一声。
    随即，门被推开。
    众人一见，竟然是渡边，心里皆是一惊，难怪……江来转了话题。
    可，刚还没开门吧？江来怎么知道有人来了？
    江来则是不动声色的拿出一份文件，放在图纸的上方，而后开口，“渡边先生你来了？”
    “哈哈哈，来了，元先生也在？”渡边看向元夕。
    “是，我夫人生产完身体虚弱，幸好有江医生帮我介绍名医，所以带了点儿茶叶，以表谢意。”元夕指了指江来桌上的两袋茶叶。
    “哈哈，可我今日……是空手来的。”渡边想了想，连自家的亲王阁下都要找江来看病，他这么空手，似乎也不太好。
    毕竟，江来现在算是自己人了。上海的战后救治和安抚，完成的比较顺利，这算是他渡边的功劳之一。
    “渡边先生客气，那绾绾，你招待一下元先生和元夫人，我和渡边先生有话要说。”江来从自己的位置走了出来。
    林绾点头。
    “渡边先生，这边请。”说着，江来便带着渡边去往诊室，看痔疮……还得做个指检。
    渡边则是松口气，还好，江医生没有在这么多人面前说出自己那个病……不然，就还觉得挺尴尬的，“麻烦江医生了。”
    “你是病人，我是医生，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江来摇摇头。
    “江?”伯恩见到江来带着那个渡边医生，“渡边先生？”
    “伯恩院长。”渡边笑着打了招呼。
    伯恩并不介意自己医院里会有日本人，以前没有，是因为江来不喜欢，现在有了……也是江来带进来的，问题不大，“江你这是？”
    “哦，渡边先生要咨询我一些问题。”江来解释着。
    “哦，对了，下午的手术定好时间了，别忘记。”伯恩提醒。
    “明白了，教授。”江来应下。
    “有空你再去学院一趟，要安排下个学期的课程。”
    “知道了，教授。”
    一旁，渡边则是看着江来跟伯恩，处在这样的地方，他总觉得自己都有些粗鄙，不过，江医生也真的是忙啊。
    “那教授，我先走了。”
    “好，你去忙，我去圣玛利亚一趟。”伯恩点头，虽然不知道江来有什么打算，但只要同仁继续发展下去，他都不介意。

 32.准备（求订阅月票）

    是夜，江来在结束了下午的手术之后，带着林绾到了码头，租界之内，鬼子的势力还暂时进不来，所以他也没有那么小心翼翼。
    “那个渡边，应该没有发现我们商量的事情吧？”林绾挽着江来的手，问着。
    “没有，他就是来看病……”想起上午给渡边的检查，江来便摇了摇头。
    人在面对未知时，会表现出愚钝，所以在医院里，渡边还是很好糊弄的，并且约定了择期手术治疗的时间……等渡边空闲一些。
    甚至，渡边的话题有意无意的引向那位亲王阁下，江来理解了一下，并且答应，如果有机会的话……会让渡边表现表现的。
    于是，渡边满意了，表示接下来的日子，也会对江来多多照顾云云……
    江来其实是没有想到，这个渡边，竟然还有钻营的心思，但是随便一想，也是……在日本，阶级是纷纷明明的存在的，贵族和平民更是如此。
    任何圈子，都有一定的标准才能进入。
    “小少爷，你们来了？”姚老大早就得了江来的通知，所以一直在这边等着江来。
    “嗯，姚叔，最近船行如何？”江来点头，顺便问着船行的情况。
    “比之前要忙，大量的鬼子商人似乎有意进入上海做生意。”姚老大答道。
    江来沉默，上海沦陷，鬼子商人们自然是想要分一杯羹的，有着日军的照顾，他们的生意会比其他地方好做许多。
    最主要的是，其他势力的生意会被打压。
    “鬼子真当上海是他们自己家了！”林绾不满的道。
    “不管这些，姚叔，我要的东西准备好了吗？”
    “好了，都在2号库。”
    “行。”
    江来应下，便带着林绾而去。
    要炸鬼子虹口的那个军需库，还是需要做好充足的准备，军服什么的，元夕会准备，他不管。
    亏得……自家生意虽然有后撤，但并不是全都撤走了，船行是在的，歌舞厅还开着，米面粮油布也都留了一些铺子，只不过平日里并不需要他出面。
    ……
    元夕这头，也是紧张的准备着。
    上海沦陷后，不论是jt还是zt或者zg的力量都受到了巨大的打击，他手中现在最大的力量，反而是青帮的。
    作为与杜月生同辈的师弟，他还是能调用一些人的，只不过……都不太可信，他并不觉得青帮能长久的留存下去。
    逗弄了一番自己的儿子，元夕又看了看自家媳妇儿，“你身子不好，早些歇息。”
    “你也是，明天……记得注意安全。”孟欣颖叮嘱，“而且，上次戴老板上门都说让你做少将了，怎么人手还不派过来？哪有将军还要自己去动手的？”
    “南京情势危急，人手过不来也是正常。”元夕笑笑，“倒是江来的事儿，我得花些时间准备。”
    “什么事儿？”
    “没有什么。”元夕摇头，他的身份在自家妻子这边是不保密的，因为很多时候根本没法避开。但江来要做的事儿也极其危险，他必须保证江来的安全。
    这么些年来，无论是谁都说着要赶上列强并超过他们，可……谁做到了呢？
    只有江来！
    几个手术，得到了老外医生们的认可，乃至鬼子亲王都希望能让江来帮他看病，根据他的调查，江来手中，很少出现救不回来的病人。
    当然，这也是因为，真的救不回来的，在这个时代，根本就撑不到医院。
    加上上海各大医院联合救治战后受伤的百姓，收获了一波名声，如今江来的名字，可以说是菩萨的代名词了。
    可惜……江来的打算和自己是一样的，一旦鬼子正式给江来任命……汉奸什么的名头都会安在他的头上。
    他如今名头越响，到时候承受的骂名，也就会越多。想到这些，元夕叹口气，没有办法……国事艰难，谁都在牺牲。
    不过，还有一点好处，就是……江来到底只是个医生，干的是治病救人的活儿，这光景，谁都不会去得罪一个能救命的医生……毕竟，没有人知道自己能不能见到第二天的太阳。
    朝香宫亲王，留学法国，曾经出过车祸，不过看他现在的状态，应当就是走路受到了一些影响……依旧是一个大将。
    倒是近期，松井石根似乎身体抱恙，听说都要把肺都咳出来了，不过，那自有鬼子医生担心。派遣军司令，鬼子亲王肯定是要接替松井石根的，路上……定然有大批士兵护送，没有机会。
    元夕皱着眉，盘算着情报……
    看来，还是最好能接近一番最好，否则，太难了。
    ……
    江来这边，看着二十多个定时炸弹，又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凌晨三点多了……
    亏得身体是真的强化过的，不然，他早到了熬不动的年纪了。
    “晚上的打算是这样，你、杨大勇、柴大平再加上两个身手好的兄弟，白天就潜伏过去，至于这批炸弹，我会让姚叔伪装好，用船送到那附近的一家米铺，到时候你去取。”江来开口，“记住，注意安全，顺便教他们怎么设置。”
    “我知道，我也不是没有准备。”林绾笑笑，看着带铁钩的麻绳，“只要你们吸引了鬼子的注意力，我们那边会好操作很多。”
    “我知道。”
    “你自己也得注意，如果正面战斗……”
    “放心吧，只要我和学易哥的身份不出问题，到时候你们一开枪，守卫的鬼子怎么也想不到我们这十几个人会朝他们开枪的。”这一点，江来看得很清楚，他们到时候穿上鬼子军服，又说着日语，身份不出问题……
    那么这个计划大概率就是要成了的。
    “嗯，那你现在还回去休息吗？”林绾问道。
    “得休息，毕竟晚上还得干活儿呢。”江来笑笑，“我会让姚叔明天一早打电话到医院和伯恩教授他们说一声，早上有事不去。”
    “好。”
    两人商量定了，便驱车往家赶。
    ……
    次日，江来与林绾一醒来，便各自分头行动了。
    江来还在医院出现，看了些病人，林绾则是带着杨大勇以及易小分队的信得过的保安，去往虹口区，各自隐蔽准备了。

 33.送吃的（求订阅月票）

    冬日的天，还是黑的很快，不过5点多一些，天色就暗了。
    而江来，也再一次来到了码头，和姚老大一起吃了晚饭，并且，让姚老大到时候安排人去接应他们。
    “少爷……您和少奶奶非要自己去做什么？”姚老大一脸愁苦，他还以为只是帮着提供些装备呢，合着这两人竟然是要自己去。
    自家少爷可是身份贵重……
    “缺人。”江来摇头，毕竟，这项任务的发起人元夕也是亲自参与的，如果只有元夕会说日语，那么万一出点什么情况也不好圆谎，多个人，总能相互照应。
    姚老大倒吸一口气，“那少爷，你们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知道的，放心，姚叔，我还不想死。”江来笑笑。
    既然打算长长久久的走下去，当然不打算英年早逝，更何况……他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当然不会轻易把小命交代在这里。
    姚老大沉默了一番，“老爷今日有消息来，问少爷你们的近况。”
    “哦。”江来点头。
    “特别是，您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
    江来：……
    “还有，他还叮嘱你，万事千万小心……对了，最重要的是，大少奶奶生了，一对双胞胎，都是小小少爷，母子平安。”
    江来惊讶，随后笑了，“挺好，名字呢？”
    “未定，但小名暂定健健、康康。”
    江来感叹着，“这消息，我哥知道了吗？”
    “我也不知道大少爷知不知道，毕竟……大少爷那儿任务也不轻。”
    江来这才点头，华北那边，情况可并不比华东这边要好，“所以我爹什么意思？”
    “问问小少爷你有没有取名的建议？”
    江来沉思起来，取名字啊，“取兴复二字如何？”
    “我到时候回电给老爷。”
    江来点头，“嗯。”
    自家嫂子生了俩男娃这个消息，还是要告诉一下林绾，如果可以，探亲也可。
    ……
    十点半，江家所属的一家米铺。
    “学易哥，你来了？”
    “嗯，这是衣服。”元夕点头，而后指着自己带过来的军服，“都换上吧。”
    “行。”江来应下。
    “江医生，俺们就不用了吧？”杨大勇问着。
    “嗯，你们不用，只负责进去把定时炸弹摆好，启动开关就行。”江来点头，“至于其他人，在我和元先生的身后，抬着酒肉物资，不用说话。”
    “是。”
    而后，江来看向林绾，“注意安全。”
    “知道。”
    ……
    12月的上海，夜晚还是很冷的，更别说……要守军需库的鬼子了，十一点还未到，大部分就已经跑回影帝睡觉了，剩下值守的士兵。
    “嘶……按照地理上来说，上海偏南，照道理不该这么冷啊！”一名鬼子兵抽了根烟，对着另一名士兵道，“结果呢，就是这么冷。”
    “这风吹得我发冷，羡慕现在已经能在床上睡觉的人了。”另一名士兵感叹着。
    “喂，你们还好吧，好歹有墙壁挡风，我们呢……还得趴在地上呢！”阵地火力前，又有士兵不满的道。
    “凭什么我们留下来看军火库啊？分明我们也应该进军南京才是！”
    “就是，获得战功的机会也没有了……”
    “哎……”
    几名鬼子兵齐齐叹气。
    留下来看军火库，当然是因为他们师团战损最严重了，但是，他们几人并不这么想，因为华夏士兵受损的更重啊。
    如今他们留下来了，自然上不了前线，上不了前线，那就不能杀敌，就没有军功……来打仗，当然是希望多得军功的。
    “还是有点冷，晚饭吃得也不多……这会儿肚子都叫了。”
    “哎……没办法，前线需要的东西多，咱们守夜的……”
    就此时，一名少佐带着一个小分队的士兵过来，这些士兵各个都搬着些木箱。
    “口令！”守卫的鬼子兵瞬间就转移了注意力。
    “战无不胜！”元夕用日语回答，眼神中很是淡定，他们这一队人，装备很齐，例如他手里的白色手套和佐官刀，“回令！”
    “攻无不克!”鬼子兵随即回答，而后跑了过来，微微鞠躬，“长官好！”
    “嗯，有侨民对我们师团进行了馈赠，想到还有一个中队的勇士在这里守卫军需库，我就带人过来给你们送些慰问品。”元夕语气淡漠，表现着一名年轻少佐的骄傲自大。
    “嗨！谢谢长官！”鬼子兵开心起来，包括后方火力点以及其他守卫也是。
    大冷天的，上边儿没忘记自己，那当然是开心的。
    “主要是清酒和一些肉类。”此时，江来用日语道，“你们其他人呢，都睡觉了？”
    “嗨，天气太冷了，中队长他们也是受不住。”鬼子兵点头，“需要我喊他们起来吗？”
    “不必了，你也说了，天气太冷了。”江来摇头，“那你们把物资接收一下，刚好我们也没有吃，就一起吧。”
    “嗨！”鬼子兵当然也没有什么意见。
    如今，上海已经被他们攻克许久了，便是一些小股的国军士兵也基本被他们清楚干净，说实话，他们的守卫并不算多么森严。
    “今晚就你们几个吗？”
    “嗨，就我们小分队的。”
    “那就过来一起吧。”江来笑笑，而后指着底下的木箱，“我想想，这箱应当是清酒。”
    说着，打开了箱子，一箱十二瓶贴着日文标的清酒，其中……还被江来加过料，他到底是一个医生。
    而后，江来拿了一瓶，打开了盖子，递给这个士兵，“给你们中队长他们留一半吧。”
    “多谢阁下！”这名鬼子是这个小分队的军曹，看着江来军服上的军衔，和自己是一样的，也就明白，江来是这个少佐阁下拉来干苦力的。
    江来摇头，“不用，都是为了天皇陛下。”
    一边说，一边给这些人打开了另外五瓶清酒，分了过去。
    江来身后的其他伪装的人，也都合力打开了木箱，有肉，有菜，还有寿司，总而言之，都是能即时吃的。
    这样一顿夜宵，对于守夜的鬼子兵来说，实在是来得太及时了。
    “把你们小分队都喊过来一起吃吧，这大晚上的，不会有人的。”
    “嗨！”
    一旁，元夕则是淡定的走到一边开始抽烟，毕竟，他此时是少佐，不像江来，只是个军曹……和底层士兵好交流。
    而守夜的鬼子兵见到元夕走开了去，也轻松不少，毕竟那是个少佐阁下，军衔可比他们高多了啊！
    要是少佐阁下在这里，他们还不敢这样“玩忽职守”呢。
    “好吃！”
    “哟西，果真是帝国的清酒！太好了！”
    “是啊，喝上这样一口，人都舒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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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小分队的鬼子，吃的很是开心和满足。
    有元夕这个“少佐”在，他们也不是完全放得开，所以，问问题的人就少了。
    “兄弟，你们是哪个部分的？见你有些面生。”喝了救，吃了肉，鬼子军曹也开始跟江来套近乎。
    “师团长阁下的警卫队。”
    “啊！”鬼子军曹惊讶，“那怎么过来了？”
    “这不是有侨民送慰问吗？师团长阁下想起来，就让少佐阁下带我们过来给你们送东西了。”江来解释着，“快吃吧，晚上守夜辛苦你们了，毕竟，如果是白天，你们可分不到这么多的。”
    “说得对！”
    于是，一群鬼子兵吃得更卖力了。
    ……
    另一个方向。
    林绾与杨大勇等人因为有着钩绳，很快便翻入了鬼子军火库。
    按照元夕的信息，现在这个点刚好是鬼子巡逻队正要出发的点，巡逻到这个地方还得有个五六分钟……更何况，江来他们已经在前面把人都吸引住了，问题不大。
    “注意了，只要放好炸弹，开了开关，就出来！依旧是这个位置集合！”林绾下命令。
    “是！”其他几人也都轻声应下，而后往各自的目标仓库分散而去。
    ……
    江来则是拉着这群鬼子兵喝酒。
    这里的守卫说强不强，说弱不弱，晚上值守的时候也就一个小分队，一半的人守正门，另外一半的作为巡逻队伍。
    毕竟，他们中队也不是全满编，还有一半的人在医院躺着呢。
    大战之后，他们还没怎么休息呢，又是追残兵，又是守军需的……好在，上头没忘记他们！
    如今，鬼子这个小分队的人都在这边吃东西，他倒是不担心林绾那边。
    加上这清酒里头，他放了助眠的药，不多久，这群人就会倒下。
    ……
    林绾等人行动很顺利，随后，便向着空旷的地方开了一枪。
    砰。
    在夜里，枪声还是很明显的。
    但显然，江来身边的这群鬼子反应力已经下降许多，迷迷糊糊……有的甚至已经倒地要睡了。
    此时，军需库里边有喊声传来，询问着，“什么事！”
    “没事，我们不小心闹着玩开了一枪！”江来用日语大喊着回答。
    “都小心点，别找罚！”
    “嗨！”
    元夕听着江来的日语，说实话，很地道京都口音，让他都怀疑江来是不是去留过学，不过，此时看着已经躺倒一片的鬼子，便开口，“动手！”
    说完，江来身后的那一队保安们毫不客气，拿着匕首就是往鬼子脖子上猛扎。
    随后把所有尸体堆在一处，把木箱和酒也全部放在一起，放上一个定时炸弹，一群人便开始后撤。
    当然，期间还从军火库门后拿了一把扫把，扫除撤退的痕迹。
    ……
    “少爷，你们回来啦？”姚老大看着回来的一群人，真的是松口气，好在……人都安全回来了。
    “嗯，姚叔，我们先回去，留一个人一艘船在这里观察情况，只要这边发生爆炸，就及时回去。”
    “是！”姚老大当然应下。
    元夕感叹的看着江来，这次的任务如果不是有江来，完成的不会如此顺利……连扫除后撤的脚印这种事儿都做了，还有什么是他想不到的吗？
    最重要的是，完美的撤退路线啊！
    也是，上海水域发达，有船行在，的确很方便，看起来，杜师兄的那青帮，还是要利用一二的，至少……情报上不能让他失去作用。
    “此次任务，多谢江医生了。”元夕开口，“我会跟上面请功……”
    “不必。”江来摇头，他还不知道元夕到底是要在哪个阵营给他请功呢，挺尴尬的，“我要的东西，学易哥尽早帮我弄好就行。”
    元夕摇摇头，“很难。我昨天分析了一个晚上……只能给你弄到最基础的资料。”
    江来沉默，最基础的吗？不巧，最基础的他知道。
    在后世，每逢大屠杀纪念日，就会有朋友圈各种文章转发，关于这位鬼子亲王的基础资料，他也是知道一些的。
    如果拿不到这些资料，他就没法在近期给这个鬼子亲王搞事情……就意味着……南京那边……他就很难有办法。
    江来揉揉眉心，“没事，能有多少是多少。”
    “嗯。”
    不多时，几人回到租界码头，而后，各自归家。
    再有二十多分钟后，巨大的爆炸声从北部传来。
    ……
    朝香宫亲王是在睡梦中被人喊醒的，说实话，很不满。
    可……
    他们如今在上海最大的那处军火库被炸了！武器弹药就没有什么剩下的！
    这个消息让他根本就睡不着！
    那一仓库的武器弹药值很多钱啊！
    可……竟然就这么没了！
    “雅鹿！査出来是谁做的了吗？”
    “报告将军阁下……还没有。”
    “守卫呢，就没有发现一点异常？”
    “嗨……没有异常，便是守卫，也死伤大半……”
    “废物！”朝香宫亲王沉着脸，“让岩井去查！”
    “嗨！”
    南京之战已然开始，军火则是重中之重，其实不用想，他就知道这事儿肯定和国军脱不了关系，但没有想到……对方竟然速度这么快！
    混蛋！
    这么想着，他只觉得脑袋突突的疼，便是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将军阁下……”一旁的军官眼看着自家亲王殿下倒了下去，连忙伸手去扶。
    “我……没事。”朝香宫亲王被扶住之后坐了下来，缓过了好几口气，才开口，“严查此事！上海已经在我们的掌控之下，以后，决不允许有类似的事情发生。”
    “是！”
    “对了，帮我约江医生见面，明天早上。”
    “嗨！”
    ……
    次日一早，江来刚到医院，就被丽萨护士长通知，说是日军高层要来看病……
    江来：？？？
    “哪个高层？”
    “什么亲王。”
    江来了然，“我明白了，那让伯恩教授帮我出上午的门诊吧。”
    “好。”丽萨护士长应下，“不过……江医生，没有问题吗？”
    “人家是来看病的，没事，更何况，咱们在租界里面呢，这里面，可不是日本人说了算的。”在租界内，江来的确是有些有恃无恐的。
    根据租界自治法，军队是不能进入的。
    “明白了。”丽萨护士长表示这就去安排。
    于是，江来很快在诊室里见到了只带着自己副官前来的朝香宫亲王，精神状态差，脸色也不好看，甚至……面部表情好像有点不太自然。

 35.高血压……3级！（求订阅月票）

    “亲王阁下？”江来疑惑地用日语道了一句。
    “江医生……早。”朝香宫亲王略有些无奈，他的脑袋，到现在还突突的疼，原想着昨天是气到了，休息一下就好……可愣是没有休息好，于是，脑袋更疼了。
    江来想了想，随即用英文对着鬼子亲王身后的翻译官，道，“我的日语不是太好，只会几句话，接下来要问的问题涉及太多，我能否用中文？”
    翻译官自然是点头，他的存在，就是为了在语言不通的时候发挥作用，“江医生也可以用中文。”
    江来便理解了，随即又道，“亲王阁下这次是怎么不舒服？”
    说着，江来坐在了属于自己的位置上，拿出了血压计，放好了听诊器。
    朝香宫亲王见江来气场一变，不由得觉得头疼好了几分，江医生果真是一个好医生，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翻译官跟着江来的话翻译。
    “我这次是头疼，疼了一个晚上。”朝香宫亲王回答着。
    江来听着，“有诱因吗？”
    “诱因？”翻译官愣了一下，而后传给自家亲王。
    作为翻译官，大概情况他是了解的，只是，他不能随意说啊。
    “昨天夜里收到了不太好的战报，很生气，一生气就头晕头疼。”
    “头疼持续的时间以及疼痛的种类，到现在为止，头疼缓解了还是加重了？”江来尽量的把术语表述清楚。
    鬼子翻译官于是又开始工作。
    “昨天晚上1点开始疼的，到现在，已经有7个小时了。疼痛，没有缓解，甚至还加重了一些，只是，疼痛的种类是什么？”
    “比方说，是刺痛？或者钝痛？再或者是酸痛？又或者类似电击痛？”江来想了想，解释了一下。
    朝香宫亲王得到信息后，“钝痛。”
    “部位呢？”
    “主要在这块。”朝香宫亲王也不知道要怎么形容脑袋的部位，反正用手比划了一下范围。
    江来点头，“阁下把手放过来，我先给你量个血压吧。”
    于是，朝香宫亲王很是顺从的放手过来。
    江来又道，“把外套拖了，如果可以的话，最好只剩最里面的衣服。”
    对方又在翻译官的帮忙下，顺从的把外套解开，脱去一半，剩下一件内里的衬衫。
    江来这才绑上袖带，充气，“阁下不要说话，平心静气。”
    朝香宫亲王点头。
    江来戴上听诊器，把听诊器塞进袖带之下，开始放气，看着水银柱在220mmhg的时候就听见了第一声心跳……
    默了默，又继续充气，重新放气……
    果真，还是220mmhg……
    这么高的收缩压，你不头疼谁头疼？
    继续放气，舒张压108mmhg……
    他内心想着这老鬼子这是被昨天晚上的事情气出高血压了啊，略有些开心的，解下袖带，又给量了另一只手，差别不大。
    于是向着门外喊着，“丽萨护士长！”
    “江主任，我在。”丽萨护士在随即敲门进来。
    “硝酸甘油片，立刻拿一瓶过来。”
    “明白！”
    “江医生……我这……”朝香宫亲王没有想到只是量了个血压就得吃药了。
    “血压220/108mmhg，如果没有意外，亲王阁下的头疼是血压过高引起的，当然，还需要进一步问诊和其他检查，但无论如何……就阁下现在的血压，也需要处理。”
    这么高的血压，不处理现在这个人就得崩掉。按照后世的标准，这妥妥的3级啊！
    这个问题，即便是鬼子的医生，也能轻易处理，他当然不能在这么简单的地方被人找到破绽。
    “原来如此……”朝香宫亲王松口气。正想要夸一下江来，结果就听着江来继续问诊了，他则是认真听着翻译官的翻译，陆陆续续的回答，“有看东西一下模糊的感觉，对……甚至还有些恶心。心脏方面……只觉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似乎声音很响的样子……没有出汗，没有发热，没有胸闷。以前，也有过这样的情况，但休息一会儿都能好，我觉得只是太累的缘故。”
    “我的话，建议亲王阁下能住院做一下检查。”江来随即继续道，“阁下其实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到底如何，很多方面，至少是不知道的，而且……这么高的血压，还是要调整好用药才行。”
    “住院？”朝香宫亲王愣住，不行啊，他还得去前线呢！
    松井石根这两天都要咳废了，他得替上松井石根的位置去做大指挥官，那是妥妥的战功！
    “不行，我最近没有时间，前线毕竟还在打仗。”
    江来点头，表示理解，此时，护士长也拿了药过来。
    “一片，舌下含服。”江来叮嘱。
    对方自然照做。
    “阁下先坐着休息，有不舒服的喊我，过几分钟我再为阁下量一下血压。”江来说完，便出了诊室。
    说实话，在知道鬼子亲王有高血压时他意识到机会来了，这么高的血压……不吃药的后果还是很严重的，但吃了药……也不见得能好。
    这个时代，醛固酮都还没被发现，各种类型的高血压药更是少之又少。基本上来说，硝酸甘油在心脑血管病之间算是通用的。
    只是，这时代的硝酸甘油片还没能做成缓释剂，可作为急救用……因为能松弛血管平滑肌，所以降压效果比较明显，吃多的话，极其容易低血压，也会有恶心呕吐虚弱出汗……
    加上高血压成为一种临床疾病到现在也不过30年，连高血压标准都得在10年之后才被美国佬制定…这个时候的高血压，真的是很容易死人的。
    不过，像这样的人，最好还是早点没了比较好，这次发病，倒是给了他机会。
    这个鬼子亲王得死，却不能死在医院里。
    思索了许久，江来还是没有能想到比较完美的对策，看了一眼时间，随即又进了诊室，为对方再量了一次血压，虽然高，但确实下降了，随后道，“亲王阁下，你的病，目前看来，应当是高血压没错的，当然，保险起见，需要连续三天测量共测量三次，给下回去后，可以让你的医生明天、后天分别为你测量几次，真的确诊的话，还是建议住院检查。”
    “因为高血压，相当于一个定时炸弹。”
    朝香宫亲王此刻觉得头疼有所缓解，虽然还是疼，但比之前好多了，对江来颇为感激，可江来的话他却没法回答，因为……他的确没有时间。
    南京已经开打，再有几天他就会去接替松井石根，这个时候住院是不可能的。
    “江医生，我不能只吃药吗？”
    “可以，但这个药，不能多吃。”江来叹气，“而且效用持续时间短……”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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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住院没有什么好查的，毕竟检测手段不到位，既不能查醛固酮，也不能查肾上腺的情况……江来希望对方住院，其实只是想拖延这个鬼子去南京的时间。
    “如果亲王阁下不信，可以询问你手下的医生。”江来见对方有所怀疑，随即便道，“如果只是吃药，目前也就这些。”
    是的，目前的高血压药其实很少。
    之前史密斯用的，也是硝酸甘油。不过，自手术之后，史密斯瘦下来了，血糖也好，血压也好，都基本回归正常范围。
    人体就是一个这么奇妙的整体。
    而朝香宫亲王在听了江来的话后，点点头，“那就先这样吧。”
    江来自然也就点头，“亲王阁下你要注意休息。”
    “明白了。”朝香宫亲王站起身，微微点头，“谢谢江医生了。”
    “不客气，倒是亲王阁下此前的病史……”
    “在路上，等病史到了，我也有空了，再过来请江医生为我看看。”
    “好。”江来应下。
    没有想到啊，一个晚上的高血压，这人竟然还能完好的站在他面前，的确也是命大了。到底现在是正当中年，血管壁弹性尚可。
    送走对方，江来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再次沉思起来。
    想来，这个鬼子亲王回去后肯定也会让他们自己的医生再看看，最后的建议，估计也就这样。
    倒是中医，能有很好利尿效果的方子，应当能控制好血压。
    不过，他并没有打算把中医馆的几个人拖进来，自己给鬼子看病也就罢了，拖上这些老前辈，他还是怕被骂的。
    但，机会确确实实来了。
    建立起了这番关系，他能打探的情报就会开始多起来，只希望，老天发发慈悲之心。
    ……
    “亲王陛下，回去我们再找医生看看吧。”一旁的副官开口，“华夏的医生，并不一定可信。”
    朝香宫皱眉，“嗯。”
    但心里，他还是相对相信江来的。
    作为医生，江来给他的感觉和他在国外时候见到知名医生感觉很像，尊重病人，却又胸有成竹，有着自己的坚持。
    而他手下的军医们，会因为他的身份就有所保留。
    “你去打个招呼，明天请江医生出诊。”想到这里，朝香宫还是下了决定，他现在还没有要去南京，在去之前，他希望能把身体调整到最好的状态，因为接下来的战斗，并不简单。
    “嗨。”
    “顺便也让我们自己的医生到场。”
    “嗨！”
    他虽然相信江来，但有自己人在场，更容不得作假。
    ……
    江来是没有想到，这个老鬼子竟然还是挺相信自己的，内心微微感叹着，竟然让他明天出诊啊？不过，被他拒绝了，因为明天上午要已经排了手术，无法离去。
    并且在电话里说明，测量血压的事情，他们自己的医生也能做到。
    任何事，就不能上赶着去。
    看了一眼自己的时间，驱车去了圣约翰，是关于下个学期的排课。
    这个学期，实习的医生们都获得了极大的成长，因为实践的机会很多，不仅是外科，也有内科。而同仁如今的日门诊量，虽然比不过战争前，但也有接近2000的数量，其中有四分之一，都是中医馆的。
    这还是因为，中医馆开在同仁这个医院里的缘故，让一些老百姓不敢过来。
    怕收费比普通的医馆要贵。
    但其实，并没有，就林衍这群人的性格来讲，是不可能做出这种事的，而他们的门诊量，其实也是在提升的。若要说之前在董事会上定下的目标，其实已经没有什么可说的了……毕竟，长达三个月的战争，过于特殊了。
    ……
    “哦，江，你终于来了。”医学院的教师办公室内，伯恩见到江来，有些欣喜。根据一定的调研，学生们希望江来能多上几节课，甚至愿意晚上也有主课。
    这种主动学习的劲头，让其他老师们很是感慨，时代变了啊。
    当然，最重要的是，已经毕业并且经过战争时期而后留在各大医院的学长学姐们的生动转述……
    “江教授的手那是真的稳啊！最重要的是，他会给你锻炼的机会！当然，在给你锻炼的机会之前，也会认认真真的从头到尾教你一遍！确保你掌握了才让你锻炼！”
    “还有米国的诺瓦医生，手里的功夫也不弱，知识储备也强，和他学习，你会发现你的英文快速的提升！”
    “建议你们实习期的时候一定要去同仁！”
    “当然，还是建议能跟江教授，那能学到的东西，可比其他医生多多了！你能听到很多课本外的知识，而且是成系统的！”
    ……
    江来听着伯恩讲述着这样的情况，笑着摇头。
    医学教科书，其实每隔几年就会有修改，因为医学是在不断进步的，人类，也是在不断进步的。他的知识，是真正站在巨人肩膀上的……而这个年代的教科书，顶多是半个巨人。
    “江……我们知道你其实有很多新的想法和理论，所以，如果可以的话，还是希望你能参与编写教材……内科也好，外科也好。”伯恩站起身。
    而此时，办公室其他老师也是同样站起身。
    他们都看过江来断指再植术的资料，也看过心脏手术的资料……里面的一些理论，是现在书上根本没有的，但是江来的手术都已经取得成功，意味着江来编写的这些资料，是正确的。
    他们如今上课偶尔还想秀一嘴自己看过的这些资料，最后都得回答一句话：这是江教授的理论，而且手术实践成功。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让江来直接参与编写教材？本来，他们现在的教材都是集众家所长编写而来的，为什么就不能加上江来的理论？
    江来愣住，他没有想到，前世参与编写教材……现在也得要编教材，不过，他没有拒绝，毕竟这是惠及后人的。
    这个时代的这批学生，会成为华夏以后的医学支柱。
    他……义不容辞。
    于是笑着点头，“嗯。”
    “太好了，至于课程……”伯恩开始拿出一张纸，“本来你的门诊以及手术的时间就占据了很多大部分，但如果你要给学生上课，以后可能会更忙……你有什么要求吗？”
    “少让我来回跑吧，比方说，一次上一个上午的课或者一个下午的课，尽量把时间集中。”江来思考了一下开口。
    “可以。”伯恩应下，“那么，外科学，如何？”
    “我倒是没有意见……就不知道其他教授……”
    圣约翰本身也有教外科学的教授，伯恩就是其中之一。
    “放心，你是顶替我的位置！”伯恩开心的道。
    江来：……
    “那教授你呢？”
    “我去教解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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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自己的学生超越了自己这件事，伯恩内心其实很满意，毕竟，不是谁都能教出一个这般有想法的学生来。
    伯恩的这番心思，若是江来知道，也得感叹，教授是个好人啊，当然，更是好老师。于是，江来自是应下，对于手术方面，在这个时代，他若自称第二，怕是没有人敢称第一了。
    很多细节，他其实是很想推翻重来的。此前是没有时间，现在……时间是有了，机会也有了，自然就要去做。
    “太好了！那么，下个学期开课前……”伯恩定下了时间，到下个学期开课，也还有3个月时间。伯恩想的是，江来的教材编写，最多也就添加一些内容。
    但江来想的是，得抄哪一版？又该如何修改？
    对于任何一版的治疗手段，他都需要重新评估过，当然，最经典的……必然是黄老的外科学了。
    “或许可以，不敢保证。”那么厚的书，光是抄，他都能抄很久，更不要说后面的排版印刷了。
    “没事，不急。”伯恩也不逼江来。
    如今华夏遭受了这般重创，他觉得江来心里一定是不好受的，与其不管不顾，不如让江来忙碌起来，这样……即便不好受，也能在忙碌中度过，不至于荒废。
    “好。”江来点头，而后看着伯恩开始排课表。
    “你周二和周五都在圣玛利亚，已经是没有空的，那当然也不能厚此薄彼，至少要有两天半是要留在同仁的，比索菲亚那边多半天，才显得你是同仁的副院长！”伯恩一边嘀嘀咕咕的一边思考着，“周三下午的外科学课，如何？”
    “可以。”江来当然是不反对的。
    “江医生，如果你教外科学的话，想要添加一些什么内容呢？”办公室里的老师们，有人满脸希冀的看着江来。
    江来笑笑，“心脏手术、断指再植、植皮……还有一些我对其他手术的理解，乃至于，各个部位的癌症处理……”
    “癌症处理？！”
    就目前这个时代而言，没有人敢大包大揽的说能对癌症进行处理。
    “是。”江来没有藏私，既然上海的战争已经结束，那么他就需要显露更多的技术，继续巩固这个医疗联盟，发展华夏的医学。
    这个时代的人视癌症为绝症，当然……在后世，基本也是绝症。只不过各种新药以及新治疗手段的发明，让患者的预后好了一些，有了生的希望。
    医学的发展，向来是困难的，踩着人命进行的……江来只是希望，这样的人命能少一些。
    “江老师！那我们……能听你的课吗？”
    “当然可以。”
    “多谢。”
    办公室其他老师们也是欣喜，虽然他们不觉得江来说的一定都是对的，但多听一些，就能多比较。
    如今这年头，哪个学者不提出点假说？
    他们或许能见证真正的假说诞生！
    江来自是笑笑，其实，他还是很愿意和学校打交道的，学生也好，老师也好。
    ……
    “亲王陛下，江医生……拒绝了。”一名通讯兵低着头，报告着。
    “拒绝？”朝香宫觉得脑袋又疼了一些，“江医生怎么说的？”
    “他说，只是测血压的话军医都可完成。”通讯兵一边说，一边还看着正打算为亲王陛下测血压的高木力也，“而且他明天已经做好安排，手术+门诊……没有时间。”
    一旁，高木力也撇了撇嘴角，的确，他们就能完成，江来说的没错，“司令，请放好手，最好脱去外套。”
    朝香宫皱着眉，应下，“高木医生，我记得，你应当是认识江医生的？”
    “嗨。”
    “那江医生为什么不肯来？”
    “因为……测血压，我们能完成，加上江医生也的确是忙。”高木力也当然明白，也知道了事情的始末。
    昨天晚上，虹口的军火库被炸，武器弹药几乎全部损毁，连驻扎在那边的一个中队都损失过半，最重要的是，到了现在，什么都没查出来。
    自家亲王生气也是正常。
    可……生气生到了220的血压……也是有些惊人。
    从他的角度看来，江来的处理很正确，多次监测，方能确诊，这是保险起见。住院检查，主要是要研究一个合适的血压调控方法，也是保险起见。
    就目前来说，也只能用硝酸甘油啊……
    “原来如此。”朝香宫亲王点头，这样看来，江医生真的是只想当一个医生啊。
    若是其他人，这个时候说不得就要巴巴的上来了。
    “司令官阁下，请保持安静。”高木力也已经准备开始测量血压，测完的结果，让他眉头也皱了起来，“210/106mmhg……司令官阁下，你现在还是要注意休息，不能剧烈运动，硝酸甘油，您再含一片后躺着休息吧。”
    朝香宫表情沉了下来，他是一个军人……更是一名指挥官。
    如今前线正在打仗呢！
    “没有其他办法吗？”
    高木力也摇头，“就目前而言，硝酸甘油是降压的特效药，但却不能保持良久的药效，倒是司令官阁下如果信任江医生，他或许有方案。”
    朝香宫随即拿出棕色药瓶，倒了一片药，放进舌下含服，“我得吃到什么时候？”
    “或许是……终生。”
    朝香宫听完高木力也的话，手一顿，表情更是不喜，“你先休息吧，晚些再来测血压。”
    “嗨！”
    看着高木力也离去，朝香宫闭眼，叹气，今年他已经50岁了，之前的车祸到现在，也有15年了，没有想到，竟然又得了一种病。
    他果然是老了吗？
    既然如此，那就在彻底老去之前，获得巨大的荣耀吧！
    ……
    江来没有想到，鬼子亲王也就这样，去了南京指挥战场，眉头皱起。
    此前拜托颜老带去的药品，联合南京各大医院的力量，最后……还秘密拜托颜老努力建立一片像是上海租界一般的安全区。因为他知道，有人会去做，却是在开战以后，国际安全区……他只希望，这片安全区能更大，救下更多的人。
    而就在这一天，他收到了元夕整理的关于鬼子亲王的资料，并且，元夕还叮嘱，岩井一直在查军火库的事情，让江来这边务必保持谨慎。
    时间，一晃便到了1938年。

 38.冬去又一年（求订阅月票）

    南京丢了，国军依旧节节败退，鬼子势如破竹，形势，是真的很不好。
    2月，鬼子华北方面军企图南下和华中派遣军会合。中国国民革命军在以徐州为中心的地区与日军激战，史称徐州会战。
    5月19日，鬼子占领徐州。
    6月6日占领hen省会开封。
    6月9日，黄河花园口决堤。
    10月，武汉沦陷，但鬼子也因为折损过大，由此丧失了战略进攻的能力。
    12月29日，在鬼子的诱降下，国民政府内亲日派头子汪某公开投降，在越南发表“艳电”响应近卫声明，提出与日本“恢复和平”。
    此艳电一出，全国哗然。
    “混账东西！混账东西！”
    重庆，江云廷把报纸丢在桌上，气得不行，“他汪精卫，如何对得起先生！如何对得起百姓！他这是要复制东三省！”
    张伯也沉着脸，民府的高层投敌，对于全国抗战的士气来说，是很不好的影响，最重要的是……这实在是太过分了啊！
    什么恢复和平！难道华夏要成为鬼子的殖民地？
    这就叫和平？
    ……
    江来看着手里的报纸，沉默。
    这一年多来，不说士兵死了多少，光是因为战争造成的其他损失，就已经不计其数。而汪精卫的投敌，会给很多其他人造成一种假象，不一定非要打仗。
    对全国抗战形势影响极坏！
    如今的中日双方，已经进入了博弈相持的阶段，就看……到底谁能坚持到最后，可汪精卫的这一出走投敌，直接带倒了一大批人。
    当然，也并不是所有人都看不清。
    叹出一口气，把报纸放在办公室桌上，随即换好白大褂，开始了一日的查房。
    首先，从特需病房开始，因为这间特需病房里住着的，是鬼子那个亲王。
    半年前，这位鬼子亲王还是发生了脑血管意外，半身不遂偏瘫，语言尽失……上海各大医院皆有人会诊，最后都无可奈何的摇头。
    江来当然也摇头了，在后世，脑卒中就预后很不好，更别说这个时代了，所以……只是住进来找个安慰。
    不过，半年了，也活得够久了。
    ……
    12月30日，偏瘫的鬼子在出院上车时，不慎摔倒在地，抢救无效，死亡。
    ……
    1939年，也就这么到来了。
    这几年战争阴影之下，江来都没怎么好好的休息过，伯恩给他安排的任务很多，给学校的学生上课，带实习医生，又与各大医院交流，推广术式。
    而林绾，也因为学校恢复授课而重新开始工作。
    “又过了一年。”
    元旦日一早，林绾帮江来泡了一杯咖啡，便和对方一起站在窗边看着外面的景色了。
    “是啊，又过了一年。”江来感叹着，要收的利息，他也收回来了。这一年，他好不容易忽悠了鬼子投钱在上海搞基建，否则……也不会让鬼子亲王在前两天才死。
    “你说，汪兆铭投敌以后会干什么？”
    “学东三省。”江来很是自然的回答，“他汪兆铭，将遗臭万年。”
    “必然遗臭万年。”林绾表示赞同，“你……”
    这一年来，江来给鬼子的建议很多，鬼子大部分也都实行了，上海这边，真的是还算安稳。林绾知道江来不在意名声，却也怕江来真的不管不顾。
    “安心，我没有那么傻。”江来笑笑。
    如今，不管是他也好，还是元夕也好，虽然各自早就知道各自的身份，也都和鬼子有不少交集。这些交集，鬼子也还未公开。
    林绾挽着江来的手臂，“嗯。”
    如今的形势，是越发的诡异了。
    这些日子，鬼子肯定是顾不上他们的，毕竟，曾经那位英雄亲王，如今猝死……到底还是要操办一场而后遗体送回国内的。
    “我们……撤出上海如何？”林绾沉思了许久，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并不是她不愿意在敌后努力，而是她真的怕江来会成为明面上的“汉奸”，她觉得，对于江来而言，那样太过残忍了一些。
    “不用急，我不会让自己站在明面上的。”江来当然明白林绾的意思，笑着安抚。上海这里，他还是得在。
    广州也丢了，国军最后的物资通道几乎丧失。
    他在上海，好歹还能凭借着米国的那面旗子，往内陆运一些紧急的物资，若是走了……这条路怕是要断掉。
    ……
    而此时的大洋彼岸。
    谢尔兴奋的看着眼前的机器，“劳顿教授，你说这就是b超仪？”
    “是，你看。”劳顿教授笑着，满意的演示着，“从不同的角度出发，不同的器官显影是不同的，这是胆囊……这是肝脏……”
    “哈哈哈！太好了！”谢尔大笑着，快两年了，他们终于研制出了江来所说的第一样检查仪器，“如今产量如何？”
    “其实难度不大，最重要的成像问题解决后，产量挺高的。”劳顿教授解释着，“不过，成本并不低。”
    “没事，此次我打算去一趟华夏，带上5台超声仪，再带上通用刚改进的呼吸机以及试验的心脏导管……”谢尔的语气中，是止不住的期待，“当然，还有一部分的药品……我想，江一定会吃惊的！”
    一年多前，他和劳顿教授他们，在和财阀的谈判中，取得了他们想要的结果，既为江来争取了一笔不菲的医药资金，也保住了江来本身的份额。
    最重要的是，不论是药品还是器械或者仪器，研发都有了一定的进展，可初步用于临床。
    他要给江来带去，让江来提一提意见。
    就是路途实在有些远。
    当然，他也很想念江来，他好久没看见江来那令人惊叹的手术技术了。是的，他发现……在这边，没有人能如江来一般有那样创新的想法。
    “也好，得让江测试一下。”劳顿点点头，机器是研发出来了，不过，相当笨重不说，使用门槛也很高。
    甚至需要培训专门的医生来操作。
    他们必须让江来提出些意见，看看这到底算不算成功。
    “听说那小子又改进了不少术式，你记得到时候带几本书回来。”劳顿补充了一句。
    谢尔笑着应下，“明白的！”

 39.再见谢尔（求订阅月票）

    1月底，一艘巨大的米国货轮停靠在黄浦江码头。
    寒风猎猎，江来穿着厚厚的外套，戴着帽子，看着那艘货轮，想一想，应当是到了。
    “江，你说，谢尔会不会变胖？”伯恩开着玩笑。
    “或许？”
    “毕竟他应该挺久不做手术了！”江来也开着玩笑。在知道谢尔要来之后，他这一个月心情都还算不错，因为，谢尔既然来了，就一定会带些东西。
    他之前交给对方那么多资料，总有一两样该成功了。
    “是啊，也不知道他手生了没。”伯恩感叹，他很清楚谢尔回国去做什么了，所以，心里也是期待着。
    虽然如今华夏还没有和平，但至少上海，已经恢复了许多。
    而这其中，也有自己这位学生的功劳，例如，不知道对方怎么忽悠的日侨商人，在这边投资搞路面建设、基础设施建设……而雇佣的，自然也就是华夏百姓。
    有了报酬，就能买吃的活下去，能活得下去，生活才有盼头。
    伯恩虽然只是一个医生，但这么些年在华夏，也是经历过清朝最后那位皇帝时期的，这些东西，他看得很清楚，毕竟，米国也是有过南北战争的。
    这一年，他看了江来编写的新版外科学，对上面提到的术式都仔细琢磨过，最后发现……竟都是基本有施行条件的！
    而其中，与原本外科学上有所不同的术式更是不在少数！
    这本书，让江来在上海医疗圈子里的地位，越发的稳固，只要是读了这本外科学的医生，在江来面前，都得低上半个头。
    于是，江来极力推广不喝生水，让百姓注重个人卫生，推广的很成功。
    于是，江来也极力推荐灭杀虫鼠蟑螂，又很成功。
    对于江来的话，上海的百姓似乎有一种天然的遵从，江医生说的话，一定是对的，这让伯恩很欣慰。
    这一年来，江来还每三个月去郊区为百姓看病……颇有老院长的风采，义诊成行……只不过，江也没赚什么钱就是了。
    好在，他应当不算缺钱。
    伯恩这么想着，就见到轮船上有人下来了。
    “教授！江！”谢尔的声音传得老远，但不管怎么样，还是得在关口处先检查一下。
    江来见到似乎又变得更白了一些的谢尔，便和伯恩教授一起往前走去。
    “好久不见！”
    “嗯，好久不见。”
    谢尔激动的又是抱着江来，又是抱了抱伯恩，“我太想你们了！哦，今天晚上我一定要去看看我的美女们如何了！”
    江来：……
    伯恩：……
    江来无奈，“放心，你的美女们都在，甚至还来了一个特别有名的美女。”
    “哦？”
    “叫做蒲梦丽，之前被我救过，似乎是为了报恩什么的，最后改签到我们歌舞厅了。”江来摸了摸下巴，“我保证，你肯定喜欢这一款。”
    “真的？”
    “但是，不能用强。”
    “我什么人！怎么可能用强的？我会用我的手段，去征服她！”谢尔下巴抬了抬，不屑的道。
    江来失笑，伯恩也是无奈摇头。
    “好了，谢尔，江说你会带礼物来，你带了什么？”伯恩更好奇的是，谢尔带了什么。
    “哦！教授，我带了神器，另一种检查仪器！以及通用公司在江的建议下改进的呼吸机，还有……试制作的心脏导管！新的！”谢尔拉着两人轻声道，“当然，还有一批新药！”
    如今华夏正处战争，加之华夏民众基数多，米国那边也有意要看看华夏这边的市场如何，再决定后续生产是否还要扩大。
    “你是说……b超？”江来眼神一亮。
    “没错！”谢尔得意的笑，“感谢我吧！”
    江来笑着点头，随后认认真真的给谢尔弯了弯腰，“谢谢。”
    “喂喂喂！”谢尔赶紧退开，“我开玩笑呢。”
    “是真的谢谢了。”江来也是真的感谢，若非谢尔，当时那批医药资金不会有那么快，也不会那么多。
    更别说，现在自家老爹那边，正和通用合作着打造工业基础呢。这近两年来，还是有一些进展的。
    至少，有一些装备物资，自家能生产了，就被鬼子卡得那么牢了，而这些进展，也会在接下来的几年中显现出作用来。
    “好了，我可是想念了很久华夏的美食！”
    “放心吧，今日去我家吃！绾绾准备了许多好吃的。”江来笑着。去自家准备食物，算是他表达谢意的最高方式了，这也是最有诚意的一种。
    “你结婚我都没赶上！”谢尔有些咬牙切齿，“不过，恭喜你，江。”
    江来也笑，而后看见货船上开始搬运各式各样的箱子，姚老大，也早就安排好人了。
    再不多时，史密斯出现，开心的抱住谢尔，“哦，老伙计！”
    “哇，老伙计！你现在可是十分英俊！”谢尔惊讶于史密斯的变化，“身体如何？”
    “特别好！”史密斯感叹，“倒是你，怎么好像胖了些？”
    “这是英武！”
    “你说什么是什么吧。”史密斯耸肩。
    江来与伯恩看得直笑。
    “嘶，谢尔，你带了这么多东西吗？”约翰先生的声音从远处传来，看着那一箱箱被搬运的东西，有些惊讶。
    “许久不见，约翰先生！”谢尔也是打了招呼，而后指着货物旁的另一个人，“这是布里索，是来找你的。”
    米国那边难得来次人，当然也会有一些命令要带给约翰。
    江来等人并不过问。
    “江医生，你知道谢尔带的是什么吗？”约翰好奇，他可是参与了江来那大健康产业的人之一！
    “一些和疾病治疗有关的机器。”江来解释，“得试试好不好用，不过，这是我们那计划迈出的第一步！”
    “原来如此！”约翰呼出一口气。
    去年，他有了一个可爱的女儿，他很感激上帝，更感激江来以及孙芝芳，若非如此，他可能都不会有自己的孩子。
    虽然他有了自己的孩子，倒也没有对收养的孩子们有半点改变，那几个孩子，实在是懂事的让人心疼。
    “江医生，我先带布里索先生去谈事情了，晚些时候再拜访您。”
    “好，约翰先生慢走。”江来应下。
    而后等到货物全部搬运结束，又去仓库里看了一眼后，满足的带着谢尔和伯恩教授以及史密斯先生去了自己家。
    这个时候鬼子当政，他不可能带着大家大摇大摆的在外头吃饭聊天，一些机密的事情，虽然无关军政，但他也不想让鬼子知道。
    “咦？这路面怎么感觉不一样了？”谢尔拎着行李箱放进后备箱，看着地面，疑惑的问。

 40.发展情况（求订阅月票）

    踩着脚下的路面，谢尔问出声。
    原本，他离开的时候，这边路面还有一些是石子铺就的，如今，却都已经是版型标准的石板路了，路边，也多是水泥地面。
    再放眼望着这片码头，似乎比之前整齐了不少。
    “江医生可是出了不少力呢。”史密斯笑着对谢尔解释，而后看向江来。
    江来也只是笑笑，“走吧，去我家。”
    “好。”
    于是，一前一后两辆车子便往江来家而去。
    不多时，谢尔再看着眼前这栋小洋房，调笑着，“江，你家原来那个大园子呢？”
    “我父亲后撤了，园子暂时就不住人了，也就逢年过节，我才回去打扫一下。”江来笑笑，实际上，今日恰好是大年初一。
    昨天，他才跟林绾回江园去祠堂上过香。
    “江太太。”谢尔看着门边的林绾，“恭喜你和江，很遗憾没有参加你们的婚礼。”
    “谢谢。”林绾自是答道，而后看向江来，“快请大家进来吧。”
    “教授，史密斯先生，请进。”江来看向自家教授，又邀请了史密斯，接着拍了拍谢尔的肩膀，“走吧。”
    如今这样的情势下，江来是不可能去舞厅或者饭馆请谢尔他们吃饭的，因为要聊的，是一些产业性的问题。
    这近两年来，在上海的鬼子胆子是没有变大，倒是贪心变多了。
    江来忽悠他们的时候，多是以共赢、产业未来、区块链等这个时代还不太有的概念忽悠的，以至于好一些鬼子商人眼界一下就高了起来。
    若是让他们知道江来暗地里早就布置的这医药产业，不嚷嚷着要掺一股才怪。基建这些江来是欢迎的，毕竟战争胜利后，都是留给华夏的，但其他的……他就不欢迎了。
    再加上，现在的上海，鬼子耳目众多……在外面吃饭，终究是不安全。
    一行人坐下，江来帮着林绾一起上菜，分碗，并没有那么多的规矩。
    “哇，实在是太久没有吃到华夏的美食了！”谢尔夹过一块糖醋里脊，放进嘴里，一副享受的模样。
    回到米国，谢尔才觉得华夏的食物实在是比自己国家的要多样。
    可他又不会做。
    现在吃到，满足无比。
    “那就多吃些。”伯恩笑笑，“不过，谢尔，你也该努力了……江可是改编了新的外科学……”
    谢尔很想翻白眼，无奈的道，“教授……我才下船呢。”
    众人哈哈大笑。
    “好了，这些都吃完饭再说。”江来阻止了这个话题。
    “不过，说起来……江，你既然结婚都快两年了，为什么还没有要孩子？”谢尔开口问着，“我等着你的孩子喊我叔叔呢！”
    因为和江来关系亲近，谢尔的问题也很直接，他还以为，现在该有个小孩喊他叔叔了！
    江来笑笑，“这两年形势不稳定。”
    谢尔瞬间也就明白了所谓的不稳定，他听说，江来在上海组织的救援人次达12万之多，而南京那边医院也有样学样，在救治伤兵方面发挥了很大的作用……可，南京那边到底有着数十万的冤魂。
    而今，华夏几乎有三分之一的领土沦陷。
    形势……是不好。
    “那好吧，希望我下次再来华夏的时候，能有好几个孩子追着我喊叔叔了！我会给他们带礼物！”谢尔感叹，看向林绾，“林老师，江很多时候过于固执，你也劝一劝他。”
    林绾也笑，点头，“嗯。”
    “不说我了，你在米国如何？”江来转了话题。
    “有着你给的方向，当然是顺风顺水，成果斐然。”谢尔兴奋起来，而后想起些什么，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叠资料来，“你看看，这是我这次带来的东西。”
    江来接过，第一份……便是一台b超仪的说明书，大……是真的大啊。
    “根据劳顿教授的说法，b超仪应当是成功了，但你才是最初的设计者，所以到底成不成功，还得你来决定。”谢尔笑笑，“若是有改进的，你也再告诉我。”
    江来点头，继续翻看资料，接着是和通用设计的新型呼吸机，比之原本的铁肺，要好用不少，功能上已经很接近后世了。
    “心血管导管支架……真做出来了？”江来看着使用说明，惊喜。
    “是做出来了，但是……成本很高，因为材料很不好找，你说要用无生物毒性的，不会引起排异等一系列反应的材料……结果，这种材料，和飞机上的一些材料很类似，实验了好多次，最终才定下的。”谢尔解释着，“一般人，大概率是用不起的。”
    江来自然明白，所有救人的手段在刚出世的时候，可都不便宜。
    “当然，这次我还带了很多的盘尼西林以及磺胺，我知道你们肯定缺……最后的话，还有氨氯地平、硝酸甘油缓释片这一些关于高血压的新药。”谢尔再度开口。
    江来满足的笑了，两年不到的时间，能有这么多成绩……一则当然是因为他给的资料足够，二则离不开学院那些教授们的支持，三则……也多亏有谢尔的帮忙。
    “不过，ct机的研制到了瓶颈，倒不是你的理论不行，而是我们发现，最后的成像无法显现。”谢尔还交代着其他项目的进度。
    江来当然清楚，剩下那部分，需要依靠计算机解决。
    “更别说，你说的核磁机理的检查仪，我虽然认同你那理论，却觉得实行起来实在很困难。”谢尔摇摇头。
    “慢慢来便好。”江来其实不急，能有b超仪问世，就已经算是有不错的结果了。
    有了b超仪，一些脏器的情况会比x线看得更清楚，最重要的是……确定女子是不是怀孕，终于可以查b超了。
    这对生育安全来说，是有着巨大的意义的。
    “反正，我这两年都快累死了，我得休息一段时间！”谢尔当然是想休息的，之前因为华夏在战争，他真的是急的不行，生怕江来有什么不测。
    “行。”
    “江，把降压药的资料给我看看。”伯恩要了资料。
    江来便分了过去。
    “硝酸甘油缓释片？”伯恩教授品味着这个名字，“你的意思是，这个可以口服，而且持续时间长？”
    “嗯。”江来点头。
    伯恩也就理解了，这一年来，上海的医生们，被江来重整知识观的不少。在江来的影响下，他们很清楚高血压是一种病，血压过高……容易和那个鬼子亲王那样，发生脑血管意外。
    至于糖尿病，早在十多年前，胰岛素就成了世纪之星，但让人很意外的是，江来推荐二甲双胍作为一线降糖药物……以至于，拯救了法国的aronlaboratories公司。

 41.他冒犯过我太太（求订阅月票）

    “江，按照你的理论，高血压、高血糖、高血脂这三个因素是互相影响的……”伯恩还是忍不住和江来探讨起来。
    谢尔也认真的听着，他才回到华夏，有很多消息，是滞后的。
    至于史密斯也听得认真，他此前毕竟又是高血压又是高血糖的。
    唯有林绾比较无奈，倒不是她不感兴趣，而是天冷，不早些吃完这些菜，会冷。
    “教授，我们先吃饭，吃完饭慢慢喝茶再说？”江来看到了自家媳妇的表情，很是贴心的换了话题。
    “也好。”伯恩很清楚急不来。
    这一年，他已经拉着江来无数次探讨术式的问题，而今……他发现江对内科的治疗也很有研究，特别是药学方面。
    如果江来知道伯恩的想法，一定是要感谢自己的外挂的。
    不过，医学这边的事情，的确不是一朝一夕的。哪怕他改进了很多术式，也需要有各式各样的药品支撑，在没有足够的药品之前，他不会冒险。
    所以，像是癌症处理方面，他虽有理论，也和一些人交流过这样的理论，却没有一次次的在这个时代尝试。
    要知道，很多人外科手术之后，反倒是加剧了死亡速度的。
    ……
    “亲王阁下的事情，怪不到江医生……相反，江医生已经给出足够善意的提醒。”高木力也对着副领事，或者说……岩井公馆的岩井先生说明着。
    “江医生在诊疗过程中，没有失误吗？”岩井面色淡定。
    “没有。”高木力也摇头。
    岩井点头，前些天，他们刚把亲王阁下的遗体送回国，而高层的病亡，也让他意识到，一名好的医生，是真的很重要。
    而且，他比较在意的是，江来跟英、美、法这几个老牌强国的关系。据他所知，江来跟米国商人史密斯有着不菲的交情，而米在上海办事处负责人约翰更是因为江来，也终于有了自己的孩子。
    同仁与法国人创办的圣玛利亚医院一直都是很密切的合作关系，甚至，江来还和一个法国药品公司也有深入合作。
    简单来说，这一个圈子的医生共享着江来的所学与技术，而他们大和帝国的医生，却有些故步自封。
    哪怕此前有过一次专家交流团，但自那之后，战争开始……交流几乎就断了。
    他需要的，不仅仅是一个好医生，而是大和帝国的好医生。
    “在战前，你邀请过他吧？”岩井问着。
    “是。”高木力也点头，“但江医生一直都没有答应，只不过，这一年多来，江医生应当为帝国还是做了不少贡献的。”
    岩井点头，的确，在安稳民心方面。
    他随后便摸了摸下巴，如今，还在越南的汪某人正筹谋着回国建立“新政府”，相比起来，这位汪某人的名誉还不如江来呢。
    但江来的态度他摸不准，不如汪某人好用是真的。
    “我想，上海应当需要一家中日友好医院。”高木力也想了想，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中日友好医院？”岩井眼神一亮，随即笑着，“果然年轻人想法比较多，不错，是该有一家。”
    “请江医生时不时的来坐诊，可以展现中日两国的友好关系。”高木力也随即道，“最重要的是……若没有，总觉得在上海的医疗圈，我们被孤立了。”
    “不是你们被孤立，而是你无法融入。”岩井并不觉得，江来会特意孤立他们。
    在中日交战的背景下，让江来主动……也是不可能的。
    他很清楚华夏人的这种心思。
    “好了，高木医生请先回去吧。”
    “明白了，那岩井先生若有需要，随时喊我。”高木力也便退了出去。
    待高木力也离去，岩井开口，“元夕，你的想法呢？”
    此时，一道木门被推开，却是元夕出现。
    元夕没有立即开口，他从听到高木力也说要建中日友好医院开始就有不太好的预感了，若真是如此，江来汉奸的名头也背定了……
    微微思索了一下，元夕回答，“江医生是很有才能不错，但是，亲王阁下可是死在同仁门口的。”
    “高木医生解释过了，那次……的确是意外。”岩井也觉得是意外，若是江来真要故意，那么在亲王阁下第一次就诊的时候就不会那般忠告，“而且，江医生如今在日侨之中名望不错。”
    元夕内心叹气，名望不错……是不错，江来得忽悠着他们出钱啊！这件事，他之前也很意外，后来好不容易搞了一次见面机会，他才知道江来的打算。
    “我觉得，江医生应当会拒绝。”
    “哦，为什么？”
    “他……太忙了。”元夕答道。
    “我怎么觉得，是元夕你对江医生有敌意呢？”岩井还是有些奇怪元夕的反应，笑着问。在他的情报里，元夕和江来还是有一定交集的，毕竟之前元夕请江来为他妻子看过病。
    元夕沉默，而后双手握拳又松了松，“既然岩井先生问了，那在下也就不隐瞒了……江医生，冒犯过我的太太。”
    岩井愣住……瞪大眼睛，还有这样的事儿啊！随后来了兴致，难就难怪了。
    原本，元夕是同意兴亚运动这个想法的，按照他们的计划，像江来这样的人才应当是要吸纳进来的，可元夕似乎并不愿意啊，背后竟然是有这样一层原因在。
    “江医生，年轻，相貌堂堂，名望很大，爱慕他的女子……数不胜数吧？”岩井思考了一下，这同样是他得到的情报之一，“例如，前两年那知名的蒲梦丽，难道，你太太也仰慕江医生？”
    元夕脸都红了，咬牙，“岩井先生……”
    “啊，抱歉。”岩井嘴里说着抱歉，但实际上没有任何抱歉的意思，如此一来，他倒是可以放心大胆的用江来了。
    此前，他最担心的，还是华夏人三心两面，笑里藏刀，也怕万一江来也到了他们手下，这群人会联合在一起。
    现在看来，是不会了。
    他从不怀疑元夕，因为元夕可是被国民政府关到过牢里的。
    元夕沉默着，脸色并不好看。
    当然，这也是表面功夫。
    这个理由，是他早就和江来商量好的，若是他们关系过于亲近，那才是灾难。

 42.B超的华夏首次亮相（求订阅月票）

    江津。，一小院子里，传来虚弱的咳嗽声。
    “先生，我们还是去医院看看吧！”
    “看什么呢，去了也治不好啊。”
    “先生……”
    “人啊，固有一死，我若死了，也不过是去见老朋友罢了。”
    ……
    一行人走出小院子，脸色都不算好。
    “其实，还有一个办法。”
    “什么？”
    “上海。”
    “你是说，江医生？”
    “听闻，上海的医疗程度，是被英美法等国家的医生承认的先进。”
    “可上海如今在鬼子的手里……”
    “可以请医生过来啊……”
    ……
    江来与谢尔等人吃了饭，随后便迫不及待的又跑去了医院，那些设备，过关之后，会立刻运去同仁。
    一句话，他现在就想看看，仪器也好，药品也好，到底是一个什么程度了。说明书，到底只是说明书。
    “谢尔！你躺上去，来，我给你做个b超！”江来推着谢尔，笑着，“我看看，你说的超声仪，到底到了什么程度！”
    “江，你看说明书了吗？”谢尔瞪大眼睛，半推半就的就上了诊疗床。
    江来则是笑着，看着这台大家伙，一边连接着各处的接线，一边回着谢尔的话，“中午吃饭不是看过了吗？”
    “喂喂喂！”谢尔好笑的喊了起来。
    其他人则是哈哈大笑。
    不过，伯恩和史密斯以及其他一众好奇来观看的医生们，也是惊讶江来这娴熟的接线方式。
    但这第一台b超仪，到底还是相对古老了些，花了江来约莫半个小时，而珍妮教授，则是找了一位怀孕的女子过来，充当第一位体验者。
    “我们当时实验过了，的确……能见到子宫里的胎儿……”谢尔这时才开口。
    “当真？”伯恩惊讶。
    “嗯。”谢尔有些得意，毕竟，这东西，真的是研发出来了啊！
    “按照病史，这位女士怀孕已经28周了。”珍妮教授开口。
    找来的这位病人，见到这么多白大褂，有些懵，但听说……能看到自己肚子里孩子的情况，她又忍不住，便同意了来试试。
    江来坐在了椅子上，开口，“不要紧张，也别害怕，不会痛的，就是稍稍有些凉，放松。”
    “好的，江医生。”
    她挂的是妇科的号，但是没有想到，会见到江来啊！虽然这么多医生让她有些紧张，但能被江医生诊治，也是很值当了！
    随后，江来摸上耦合剂，打开了b超仪，看着这简单的黑白屏幕，终于是有了一些熟悉的感觉，以前去超声科的工，到底是没白打。
    很快，屏幕上出现了黑白的图像。
    江来微微用力，探头又深了几分，子宫，以及子宫里快要发育完全的孩子的图像，便完全出现在了众人眼中。
    “哦……真的是孩子。”
    “那是手脚吧？”
    “那个是脑袋？”
    “天哪！真的是……”
    “上帝！”
    “上帝啊！这简直……”
    伯恩等人惊讶，又是兴奋又是欣慰。
    江来则是仔细看了看孩子的情况，没有先到，孩子竟然还动了个手，于是笑了笑，“这位女士，你看得到这个屏幕吗？”
    “一点点，那个……是我的孩子吗？”孕妇似乎看到了孩子的轮廓，“他好像……动了手？”
    “是。”江来点点头，“目前看来，胎儿很健康，期待你的孩子健健康康的降生。”
    “谢谢，谢谢江医生！”
    “来，擦一擦。”江来递过了几张草纸，“以后啊，可以规律的来医院做检查，看看胎儿的发育是不是正常。”
    “谢谢！”
    “江，你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做规律的孕妇产检？”珍妮教授问着。
    “对，胎儿发育的情况能看得出来，如果有畸形什么的我们也能提早发现。”江来点头，“能让孕妇最大可能的安全生产，并且，可以及早的发现宫外孕之类的病史，最重要的是，还有其他……”
    江来笑着说出这些话，看着这位孕妇已经站起，向着他鞠躬而后离去，脸上便欣慰了，当医生的，其他没什么求的，只希望病人健康罢了。
    “你这么说……我现在就去给你找病人！”伯恩转身就跑开了。
    谢尔则是笑着看着这样一幕，他早就料到了，因为……他们已经实验过了。腹腔内的情况，通过b超，他们几乎都能看到。
    江来用b超仪观测孕妇，与他们不谋而合。是的，有了这个b超仪……前些年丹娜女士那个案例，他就不会误诊。
    “谢尔，来，你躺下，我给你试试。”江来转过脑袋，眼中全是笑意。
    虽然这台超声机能用，但的确，还有缺点，只不过需要再看更多的病人，继续测试一下。
    “哦，可以！”谢尔也有着期待，这次并没有再起来，而是配合的掀开自己的衣服。
    江来重新给探头涂上耦合剂，而后放在了谢尔的腹部皮肤上，开始观察起谢尔的内脏器官。
    肝脏、胆囊、胰腺、胃……以及一大堆肠子……，还有两个小小的肾脏……
    江来摇头笑笑。
    “喂，江，笑什么！”谢尔不满，b超仪研发成功，他自己还是第一次体验。
    “还不错，对了，去多喝点水，憋个尿，我可以看看膀胱……”
    谢尔不满的冷哼，拿了纸擦掉肚子上的耦合剂，而后站起身，“感觉如何？”
    江来想了想，问道，“你是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谢尔：？？？
    “什么叫真话什么叫假话？”
    江来笑笑，“假话就是，特别厉害！”
    谢尔：……
    “真话呢？”
    “真话就是，可以继续改进。”
    谢尔松口气，还以为会得到特别不好的评价呢。
    “不过，辛苦了，真的。”江来放下了探头，站起身，用力的抱了抱谢尔。让谢尔去米国帮他站住这些东西，的确是辛苦他了。
    “哼，现在才知道说好话……没用了！”谢尔也拍了拍江来的肩膀，笑着道，“怎么改进？”
    “图像，应该是屏幕的问题，这个屏幕……”
    “你可别说屏幕了！这还是从军队里薅出来的呢！”谢尔咬牙，现在外头可没有这种屏幕。
    江来哈哈大笑，“总之，辛苦你了，就这么说吧，目前来说，这机器应当可以初初使用了，但的确，还有改进的余地，例如这个探头，能不能再轻点儿？太大了拿着实在是累。”
    “第二，说明书的问题，什么器官，什么性质的病变，是一个什么样的图像显示，你要教会临床的医生！”
    “第三，清晰度问题是一定要持续改进的。”
    谢尔点着头，“这些我倒是知道。”
    “还有，仪器的寿命问题。”
    “还未进行长足的测试，但几年应该不在话下。”
    江来点头，“继续试吧，医学路上的仪器，会是一路发展的，唯有武器装备精良了，我们才能有子弹打得出去，治好病人的病。”

 43.江医生来了！（求订阅月票）

    &amp;lt;!--go--&amp;gt;    自后世来到这个时代，江来一步步的看着药品也好，设备也好，逐步发展起来，内心当然是感慨良多，成就感，也慢慢的积累。
    远离前线，他的心境似乎开始变得平静多了。
    “我承认你说的有道理，但是你的想法很多都太超前了，虽然想法很好，但是实行起来很难啊！”谢尔无奈吐槽。
    超声还好，毕竟技术是有了的，只不过应用行业换了一番。
    但是ct机和江来说的核磁共振仪，理论他也能理解，可做起来就是卡在了那儿！不上不下……就很尴尬。
    “不急，慢慢来。”江来笑笑，有了b超仪，暂时够用，“与其着急，不如再提升一番现有x光机的清晰度。”
    谢尔狂翻白眼，“你说的简单。”
    江来笑而不语。
    “江主任，你刚刚查了谢尔医生的腹腔脏器，那么，如果有肿瘤占位的话，是不是能发现？”纪青也是亲眼见着这b超仪的神奇，于是问出声。
    “嗯。”江来点点头，“肿瘤组织虽然也是体内的组织，但它的密度以及在超声下的显影，都是不一样的。”
    “也就是说……”
    “是，癌症攻克有了些许希望。”江来点头，他并不否认超声仪的作用，但，也只是有了些许希望而已。
    有了b超，至少能改善腹腔内癌症筛检的一部分。
    相比起要扪到腹部包块才发现肿瘤，b超显然能发挥更大的作用。
    只是，癌症的治疗，并不仅仅是发现这般简单。
    后世有许多关于癌症的理论，但无论哪一种，治疗上面都会主张早发现、早治疗，预后才会更好。
    ……
    b超仪的亮相，也就暂时到此为止。
    接下去，则是dsa室，也就是导管室的尝试。
    江来看着谢尔给自己的导管，抽出，按下按钮，一个小伞便撑开了，“没有想到你真的做到了。”
    “哦……”福思曼在一旁瞪大了眼睛。
    他在同仁的这一年多来，专注于血管造影，如今已经有了上千例的经验，因为语言沟通有些困难，他几乎只把自己限制在导管室，其他时候多数是跟江来沟通患者病情。
    正因为有这些经验，他一眼就能看出江来手中这形状奇特的导管所能拥有的功能，“这是之前江你设想的血管内治疗的方法吗？”
    “嗯。”江来点头，“对了，福思曼，我给你介绍，这是谢尔，他在第一次看到血管造影的时候，就提出了为什么不血管内治疗的问题，后来，他回了米利坚，着重研制这些设备。”
    “谢尔，这是福思曼，也就是德国那位，第一个把导管插进自己心脏的医生。”
    谢尔没有想到，这一位竟然会出现在同仁……要知道，他虽然是按着江来给的方向研究的，可对这个方向有兴趣的医生不在少数！
    有着和他与江来一般认知的医生更多！
    但……这也是在江来给出方向的基础上。
    而福思曼，是踩着前人没走过的荒土，走出来的这条路！
    “荣幸之至！”谢尔握住了福思曼的手，“实在是太令人惊喜了！”
    “哈哈，谢尔医生实在是太客气了。”福思曼有些不好意思，“这个导管……”
    “这根只是给我们展示用的，若是治疗，其实还没有经过临床试验……所以，关于血管内治疗，接下去我会成立一个课题，筛选患者入组，进行临床试验。”江来解释，“当然，其中少不得福思曼医生你的出力。”
    “应该的！”福思曼点头，“但是我想问的是，这个导管的价格……”
    “很高。”谢尔叹气，“能满足导管要求的材料不多，更别说，江还要求不能有生物毒性，一排除……也是找了好一些材料学的学者们研发很久，才在一些航空耗材上找到的。”
    福思曼瞪大眼睛，那价格……的确是很高了。这样下来，有可能手术治疗反倒性价比更高些。
    “当然，价格什么的，总是会下来的，等研究多一些，生产多一些就好。”关于价格问题，江来很清楚，以后一定是会下来的。
    如今华夏还没有自己的能力去研究这些，不得不借助老外，等自家有能力了，也就是造福患者的时候了。
    “不过，不管现在价格如何，既然要推向市场，就必须经过临床试验，我想问的是……动物试验过了？”江来看向谢尔。
    “嗯。”谢尔点头，“即将结束了，就目前的数据来看，还算安全，所以我才会趁着这次机会带给你，希望你这边直接进入临床试验。当然，米利坚那边也会展开临床试验，数据足够，fda才会批准的更快。”
    江来点头，的确如此，“那就等有患者愿意入组后，我们再试验。”
    “也只能如此了。”
    ……
    谢尔的暂时回归，让江来欣喜，不仅仅是因为器械和药品，更是因为有朋自远方来，接着又去看了改良的呼吸机以及药品，他便正儿八经的带着一堆人前往歌舞厅给谢尔接风了。
    ……
    “梦丽姐，江医生来了！还有，那个米国老板也来了！”有一名年轻的小姑娘敲开了蒲梦丽的化妆间。
    “江医生来了？”蒲梦丽惊喜的站起身。
    “是。”
    “你过来帮我看看，还需不需要补妆了！”
    蒲梦丽紧张的道，她自百乐门转签到大上海歌舞厅，虽然是杜先生的授意，但也是她自己求之不得的。
    但她没有想到的是，江医生几乎不出现在大上海歌舞厅。
    甚至，同仁的医生都很少出现。
    这个歌舞厅，除了比百乐门小一些，其他与百乐门并无不同。
    让她一度很失落。
    但后来，她也理解，像江医生那样的人，是要做大事的……更何况，江医生已经结婚了。她知道，江医生的妻子是一名老师，和江医生很是般配。
    她再怎么受人追捧，到底也只是一个舞女。
    ……
    “我可太怀念这里了！”谢尔看着歌舞厅的牌匾，“我可是救了你一命呢！”
    “你不仅是救了我一命，还救了无数华夏人的命。”江来感慨，若非谢尔，淞沪的时候就不会有12万人次的救治次数，“你作为股东的分红，我可都给你留着呢！”
    “那可太好了！走走走，去看美女!”谢尔也兴奋起来，这两年，可是要憋死他了！&amp;lt;!--over--&amp;gt;

 44.有人请你去外地看病，去吗？（求订阅月票

    江来这头，带着谢尔在哈皮。
    岩井这头，则是拿着渡边带来的情报，分析着把江来收归己用的利弊。
    “渡边君，你到底负责了这么久的上海这边的情报，你说说你的看法。”虽然内心已经有了偏向，但岩井也得听听自己人的意见。
    渡边微微躬身，“江医生，其实是很纯粹的一个医生，他有华夏特有的读书人的固执，但也有比那些读书人更博爱的心。”
    “看起来渡边君对江医生的评价很高啊。”
    “嗨，如今江医生在日侨们的心里，评价也不错。”
    岩井手指敲击着桌面，“你的意思是，若是新政府成立，你同意让江医生出任其中某一个职位吗？”
    “嗨，如果能邀请江医生……那会给新政府带来意想不到的好处。”
    “哦？”
    “江医生与其他几个国家的医生们关系是真的很好！”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那你觉得，他该出任什么职位比较好？”
    “如果说是符合江医生身份的，应当与医疗卫生相关才行，但我觉得，以江医生的名望……可以更高一些。”
    岩井也是点了点头，江来的名望啊，到底是高了很多。
    ……
    元夕看着刚刚翻译出来的任务，瞪大了眼睛，这上边儿想法是好，但是实行起来极其困难啊！
    ……
    大上海歌舞厅。
    谢尔一脸开心的看着眼前这位美女，是真的漂亮啊！
    这走起路来，风情万般的模样，简直像是要走到他心里头了！
    “江！她就是你说的蒲梦丽，对不对！”谢尔表示，对方是真的要走到她心里了！
    “嗯，从百乐门转签过来的，有很多金主捧着呢。”江来笑笑，“不过，咱们歌舞厅到底还算干净。”
    “啊！江，她喜欢什么样的人？”
    “帅气的？比方说，我这样的。”江来不是不知道蒲梦丽的心思，但他早就已经结婚，当然不可能再发生些什么。
    相反，若是谢尔真的喜欢，其实也不错。
    “滚！”谢尔今天第一次爆了粗口。
    江来便笑了，拿过了一小杯红酒，递给谢尔，“给你的。”
    “你不是说不喝酒吗？”谢尔接过，“我也很久没喝过了！”
    “所以是给你喝的，不是我。”江来翻了个白眼，此前他虽然有破戒，但也是在某些特定的情况下才会喝酒。
    谢尔也翻了个白眼，而后轻轻的呡了一口，眼神一亮，“特地准备的好酒？”
    “当然，是路易先生托人从国内带过来送给我的，我没喝，知道你今天要到歌舞厅，就让人拿过来了。”江来解释着。
    谢尔在米国帮他铺着路，他也不会吝啬一瓶红酒。
    “你觉得，等她这首歌唱完，我去邀舞，她会不会同意？等一等……我怎么觉得她是有些面熟的？”谢尔原本兴致冲冲，可越看，越觉得这人眼熟，“她之前是不是在我们医院住过？蒲梦丽……该不是那个做心肺复苏救过来的人吧？”
    “是她。”江来点头。
    谢尔登时无语，“你知道她喜欢谁吗？”
    “知道啊。”
    “知道你还带我来？”
    “不是你要来？”
    于是，两人互相翻了个白眼。
    “更何况，我都结婚了。”
    “你……”谢尔随即无奈，而后又笑着，“行吧，就让我这帅气多金的谢尔医生，去安慰一下这位美女吧！”
    说完，谢尔把酒杯放在了桌上，一首歌结束，走到蒲梦丽身前，伸出手，微微躬身，“你好，美丽的小姐，不知我是否有这个荣幸，邀你跳一支舞呢？”
    蒲梦丽微愣，她没有想到，是这位洋人老板走过来了，于是扯出一个笑，“当然可以。”
    侍从眼力很好的把留声机的指针放上，音乐，便这么起了。
    而谢尔，握着美女的手，也笑了，“如果你觉得勉强，其实大可不必。”
    “不勉强，谢尔老板……毕竟是老板。”
    谢尔笑出声，“这还不勉强？”
    一边笑，谢尔一边把另一只手放在了对方的腰间，两人便这么踩着节奏，缓缓起舞。
    蒲梦丽笑笑，她在歌舞厅这么些年，当然知道要怎么应付这些客人们，“不勉强，这是我的工作，同样，能见到老板，也是我的荣幸。”
    谢尔满意的点点头，“业务能力不错，但是你该知道，江已经结婚了。”
    蒲梦丽表情不变，依旧笑着，只不过刚刚差点儿踩到了谢尔的脚，一下站立不稳，若非谢尔扶着……她得出丑了，“谢谢老板。”
    “何必执迷不悟呢？”谢尔不懂。
    他自毕业以来，就没有缺过对象，因为他年轻，又是医生，想和他在一起的女子不少。若说喜欢一个人，也当然是真的喜欢过。
    可喜欢之后，他发现自己很快就厌倦。
    这才是他能毫不犹豫的和一个女人立刻分手的原因。
    大家快乐就在一起，不快乐就分开，向来是他的准则。
    蒲梦丽没有乱了脚步，只是微微叹气，“我只是想远远的看着他，都好。”
    “他对你无意。”
    “我知道。”
    谢尔无语了，怎么就这么固执，他又不比江来丑！
    余光里，他见到林绾坐在了江来身边，两人说说笑笑，无奈摇头，再看向蒲梦丽，对方表情倒是没有变化，但眼神，明显落寞了许多。
    ……
    江来笑着看自家媳妇儿，“看谢尔多开心。”
    “他开不开心我不知道，倒是梦丽不开心了。”林绾翻着白眼，“你分明知道……”
    “谢尔要来看美女，我能怎么办？”江来叹气，很是无奈，随后站起身，伸出手，微微弯腰，“亲爱的江太太，我能请你上台跳一支舞吗？”
    林绾自是应了。
    自家的歌舞厅，虽然也还有其他客人，但开心就完事儿了，于是，两人也就到了舞台之上，加入了跳舞的队伍。
    “谢尔带回来的设备怎么样？”林绾问着。
    “嗯，不错，比我想象的完成度，要高得多。”江来给予了肯定，“以后看病，会更方便一些。”
    “那就好……”林绾点头，随后有些犹豫的问出声，“如果……有人请你去外地看病，你去吗？”
    “外地？”江来疑惑，“哪里？谁？”
    林绾随后把脑袋贴着江来的胸口，开口，“重庆那边，给一个我很敬佩的先生看病，消息是我刚从书店那边带回来的。”

 45.是有什么事儿吗？（求订阅月票）

    书店，是这一年多来他们和元夕私下联系的渠道。而江来因为身份缘故，很少去，多数时候是林绾负责传达信息。
    “你很敬佩的先生？”江来想了想，“你是说……”
    林绾点头。
    江来沉默，他当然记得这位先生，给这个时代带来的希望之光。
    “重庆的话，倒是可以，我们刚好去看看爹和大嫂，当然，还有两个小屁孩儿！”想了想，江来便应下了。
    为那一位走这一趟，是值当的。
    至于出上海的理由，当然也有，探亲。
    只是时间到了这个年月，鬼子也该要有一些动作了。出上海，也有风险。
    ……
    一舞结束，江来与林绾自是坐下休息，而谢尔则是带着蒲梦丽聊天喝酒。
    “看起来，谢尔依旧受女孩子欢迎啊！”林绾看着两人，笑着道。
    “毕竟也年轻帅气，虽然没有我帅。”江来一脸认真的道。
    林绾嫌弃的翻了个白眼，而后又认真对比了一番，点点头，“算你说得对。”
    江来便笑了，果真是自家媳妇儿。
    是夜，谢尔当然是跟着江来回家住了，林绾很贴心的把江来赶去了客房，让他们两个抵足而眠深夜谈天去了。
    实际上是，两人在书房聊了一个晚上。
    让一早起来的林绾颇为无奈，好在，江来今天休息，也就没叫醒两个书房里的人，而是下楼去厨房准备起早餐来。
    结婚快两年，她进厨房的次数，其实也不多。
    大多数时候，是她和江来一道早起跑步，然后找个小摊吃早餐，豆花、豆浆、甜大饼、咸大饼、生煎、馄饨……远近的小吃，也都吃了。
    中午，她在学校吃，江来在医院吃。
    晚上，江来如果加班，会让人打个电话到学校通知她，她如果空呢，就会带吃的去看江来，如果忙，也就会和同事吃了晚饭而后回家。
    而休息日，多是江来做饭，她洗碗。
    拿出小砂锅，倒入洗好的米和水，开小火慢慢熬煮，知道那两个人晚上定然是熬夜了，吃些大油的食物，反倒会让身体不舒服。
    小咸菜，家里也是有的。
    再煮点鸡蛋，早餐也就这么对付了。
    接下去，还是得给自家那只重度咖啡控煮咖啡了。
    ……
    江来睁开眼睛的时候，看着书桌面对的谢尔，便笑了笑，只不过，浑身是有些酸疼，毕竟是坐着睡着的。
    站起身，伸个懒腰，闻到了纯纯的米粥味道，不由得食欲被打开，再接着，便是闻到了熟悉的咖啡味，眼里柔和许多，看了一眼谢尔，就轻手轻脚的下楼了。
    看到正在打咖啡的自家媳妇儿，从背后抱住，“今日江太太这么有兴致？”
    “好歹有客人。”林绾笑着，“昨天聊到几点？”
    江来想了想，“大概四五点吧。”
    “那怎么不去补个觉？”
    “睡不着啊，天都亮了。”江来看向窗外，可惜，今日似乎是阴天。
    年初二，过年气氛比后世浓，却比战前少。
    “你老劝别人不要熬夜，可最后，熬得最狠的是你自己。”林绾吐槽。
    江来笑笑，“这不是，一寸光阴一寸金。”
    “先不说这些，你打算什么时候去重庆？”林绾还是转了个正题。
    “就这几日吧，刚好年节，一会儿我给姚叔打个电话，让他帮忙买三张船票。”
    “三张？”
    “把你爹也带去啊。”江来补充，“毕竟，他和我爹也很久没见了，再说，有个中医参考，会好一些。”
    林绾：……
    “其实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希望先生能来上海的。”想了想，江来思考着这个可能性，“因为药品能带过去，但是仪器设备却没办法，不过……比较小的，能带的，还是会带一些。”
    “没有办法，先生这个时候已经病重，否则也不会要喊你过去了，更何况，咱们不还得去看爹和雅雅，还有健健康康吗？”
    “倒是。”江来笑笑点头，
    “好了，你的咖啡。”林绾挣开了江来，把咖啡递了过去。
    “谢谢江太太。”江来满足的闻了一口。
    他虽因为穿越身体得到加强，但是喝咖啡提神的习惯，却是没法改掉。之前欠身体的债务，到底太多了些。
    “行啦，你慢慢喝。”
    “好嘞！”
    ……
    渡边到了同仁，然后知道江来今日休息，便驱车往江来家。
    昨夜，他和岩井先生商量了许久，还是觉得让江来出任某些位置的话，会带来意想不到的好处。以江来的声望，如果肯支持他们，那更利于他们拉拢其他人。
    其中，包括江来的父亲以及江来的哥哥。
    一条一条好处摆出来，他们觉得，这一位真的是宝藏啊！
    停好车，敲门。
    ……
    林绾很奇怪，今天江来休息，怎么还有人来敲门？
    不过，还是去开了门，见到渡边，有些无语，一早上的鬼子非要来坏心情？
    不过，面子工作还是做足了，“渡边先生？”
    “江太太，早。”渡边微微躬身，打了招呼，“江医生在家吗？”
    “在，刚起。”林绾点头，“渡边先生请进。”
    说着，林绾给渡边准备了拖鞋。
    渡边换好鞋，闻着厨房传来的米粥味，不由得肚子叫了起来，好在……林绾上楼喊江来去了，没有发现，不然太囧了些。
    半年前，他有了空闲，找江来做好手术。
    所以他对江来，很是信任。
    至少，医术方面是的。
    ……
    “渡边？”江来皱眉，这大周末的，随后叹口气，“我这就下去。”
    “估摸着，是有事找你，你小心。”
    “嗯。”江来点头，端着咖啡，又下了楼，他……才上楼没多久啊，“渡边先生，早上好。”
    “江医生，早上好！”渡边脸上露出了笑容，看着江来走下楼梯，“没有想到，即便是休息日，江医生也起的这么早。”
    江来笑笑，“请坐。”
    “多谢。”渡边微微点头，脸上带着笑意。于他而言，江来现在的身份又像是朋友又像一个智囊。
    “不知道渡边先生这么早来我这儿，是有什么事吗？”江来把手里的咖啡放在桌上，而后问道。

 46.如果你愿意加入米国国籍（求订阅月票）

    渡边也只是笑笑，没有立刻开口。
    实际上，他很清楚，如果江来愿意为他们效力，早就加入了。江来此前做的那些事，多数还是为了上海的百姓。
    不多时，林绾拿了一杯水过来。
    咖啡是她手冲的，不可能给鬼子冲一杯。
    “知道渡边先生喝不惯咖啡，就只倒了杯水，请勿见怪。”林绾解释了一句，虽然不给冲咖啡，但理由还是得找一个的，避免记恨上自家。
    “江太太客气。”渡边接过，而后看向江来，“其实今次来找江医生，也是有事相求。”
    江来表情不变，思考着今天的日期，1939年的2月初……也就是说，去年公开发艳电的那位如今正因当谋划着回国，而谋划回国做什么呢？自是再建立一个“民府”，也就是俗称的汪伪政府。
    那么，渡边所谓的有事相求，其实就很好猜了。
    “渡边先生请说。”
    “江医生也知道，皇军在北平之后，并没有直接对华夏人进行管理，而是帮助北平的百姓建立了自治政府。”渡边想了想，开口。
    虽然大家都很清楚这个自治政府是个什么东西，但面上的东西，还是不能说破。
    “上海特殊一些，有着法租界与公租界，租界内自有董事局，可租界外，到底也是一个市。”渡边继续道，“加上，我们近期可能会迎来一位贵国原来的高层，想帮助贵国统一建立一个新的政权，让华夏百姓过上更好的生活。”
    “而这期间，各个方面的工作都是千头万绪，但江医生的名望可是世界所知的，所以……希望江医生到时候能出一份力，为华夏的百姓做贡献。”
    江来没有回答，只是心里暗笑，为华夏百姓贡献？怕不是给你们干脏活儿累活儿吧？
    这一年多来，他和鬼子虚与委蛇，其实也有些累了，自己经历过，才佩服那些做着底下工作的前辈们。
    “为我华夏出力，当然义不容辞，就不知道……这位高层是指谁了？又要什么时候来上海？”江来想了想，口头先答应了下来。
    同时，他想套取一下汪某人来上海的具体时间，毕竟那位正是被全国百姓破口大骂，也是民府和红府都想要除掉的“大汉奸”，若能除掉……再好不过。
    “这个，具体情况我就不清楚了。”渡边没有直接回答，但能得到江来口头上的答应，倒是满意了，“不过，只要江医生愿意出力，那我们必然不会亏待江医生的。”
    江来只是笑笑点头。
    “既如此，今日便先告辞了，对了……”渡边站起身，而后又道，“听说昨日江医生的朋友来到了上海，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请江医生和江医生的这位朋友一起吃个饭。”
    “近期可能都没有什么时间。”江来摇摇头，“他啊，带了好些东西过来看我，我们近期应当会很忙。”
    渡边随后点点头，他清楚，那个米国医生是带了很多医疗设备来的。
    越是这样，他越是觉得江来纯粹，至少作为一名医生来说，是值得他们信任的。当初，亲王阁下都还在同仁度过了最后半年的时光呢。
    如今那位还没到上海，政府的事儿也还没见个影，他不可能透露这么多给江来，但想着，江来既然同意，他也可以与岩井先生好好回复了。
    至少……等中日友好医院建立起来的话，可以让江医生先上任的。
    这么想着，渡边出了江家。
    江来也只是送他到了门口，关上门，眉头才皱了起来，“汪兆铭怕是不久之后就要到上海了。”
    “猜出来了，不然鬼子不会这个时候就打算给他铺路了。”林绾也点头，到底，汪某人在民府的地位真的是一点都不低的。
    却没有想到，在抗日这般紧要的关头，却投了敌，极大的影响了抗日士气。
    照她看来，这样的人死一百次一千次都不为过。
    “可惜，没有能套出他什么时候回上海。”江来叹气，“渡边还是相当谨慎，哪怕我给他治过病。”
    林绾笑出声，“是是是，你揪着人家小辫子了，要么，你去和他说，让他赶紧把汪回上海的时间告诉你，不然你就把他长痔疮的事儿说出去！”
    江来也笑，摇摇头，“那不行。”
    “不急，慢慢来吧，真要建立一个伪政权，也是千头万绪的事儿。”
    “嗯。”江来自是点头，而后想到了什么，“去重庆的话，拉上谢尔一起，让他尝一尝重庆的美食。”
    “哈哈哈，他可得谢谢你。”
    ……
    今日虽是休息，但昨天才接了谢尔的设备，今天也不会全待在家里。
    下午，江来便与谢尔又去了医院，这次还有林绾跟着一起。
    “江，心脏手术，罗宾森教授他们回国后也开展过几例了，但到目前为止……也还没有几个教授能够拍着胸脯保证说能成功。”谢尔说着米国国内的一些情况。
    “嗯，原因呢？罗宾森教授他们虽然年纪大了些，但是年轻的医生肯定也是有的。心脏手术的原理不复杂，多练习应当就可以了。”江来不太理解。
    米国到底是这个时代的强国，照道理，不应该过了一年多还没有完全开展的。
    “造影的问题。”谢尔叹气，“在你手里，大部分病人都是经过完整的造影检查确定好病变血管的，但是……罗宾森教授他们，可并不精通造影啊。”
    江来微愣，也是，要用导尿管造影……难度可大了。
    “但好在，现在也有人开始熟练了，想来，后边儿应当能普及开……对了，还有高血压药，你知不知道……”谢尔很想给江来说小道消息，但是又事关自家总统……于是就一脸纠结。
    “高血压药？”江来面色古怪，谢尔该不会想说，是他们的罗斯福总统也加入了临床试验吧？
    “嗯……白房子里的那位很是关注。”谢尔半天，才说了这么一句，“我回去之后……有幸去过一次，他很赞同你说的全球健康促进计划，认为健康是一项产业，对人类有着无数好处的产业，甚至……他让我跟你说……”
    “如果你愿意加入米国国籍，他会按照最高标准让你加入卫生部门……当然，如果你只想当医生，他也希望你能建立一个新制度的医院……”

 47.毕竟你只是个文弱的医生（求订阅月票）

    江来微愣，他是没有想到，自己所作所为，竟然还入了那位的眼睛啊，但……随便一想，也就能理解，那位本就是带病之身，当然明白身体健康的重要性。
    倒是想不到，还有人这么赞同他画的饼。
    其实，也不全是大饼。
    只要全球和平，人们可以吃得饱穿得暖，那么老百姓的身体健康当然也就成为了政府需要关心的事情。
    不过，他想起后世那场可怕的病毒大战之中……所谓的民主、尊重人权的米国，其实都是虚假的。
    所以，他不会想要加入米国。
    最重要的，他上辈子骄傲的就因为他是华夏人，这辈子，怎么可能再改投门楣？
    “谢尔……你知道的，这不可能。”所以，江来很淡定的给了否定的答案。
    谢尔叹气，他当然清楚。
    所以他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
    他问过那位先生为什么。
    那位先生则是用数据回答了他：1937年8月11月的淞沪会战之中，江来联合的各大医院的资源，诊治了12万人次的伤兵。
    是的，谢尔从没想过，一直在准备的江来，能做到这个程度。
    12万人次，即便是各大医院平分，那也每个医院都要堆满人的！
    但，江来做到了啊！
    更别说，江来还有着极为先进的手术经验以及医药方面的战略眼光。
    他也相信，如果江来愿意，米国内边会有不少人欢迎。
    “好了，不说这些了，过些日子我们要去重庆，你和我们一起？”江来把车子停在医院停车场内，说了这么一句话。
    “重庆？”谢尔惊讶，“为什么？”
    “去看看我父亲，还有，我两个侄子。”江来笑着。
    “哦，我知道，你哥哥的两个孩子！”谢尔也笑，而后摸着下巴，“重庆，有什么好吃的吗？”
    “有，能把你吃到哭。”
    “那我一定要去！”
    副驾驶位的林绾：……是辣到哭吧。
    一字之差，恐怖如斯。
    于是，此事也就这么定下。
    ……
    “伯恩，b超仪，我们圣玛利亚必须要两台！”索菲亚正在办公室对着伯恩拍桌子，“我知道这是江引导的设备，昨天的事儿你们不喊我们也就算了，你们竟然还想独吞5台？是不是太过分了！从米国过来一趟，它这么难啊！你好意思不分我们一点吗？”
    伯恩翻着白眼，“拜托，我们根本就还没弄清楚更多的操作……”
    “那更好啊，我们一起！”索菲亚表示，设备要大家一起探讨。
    江来敲了门，打断了两人的争吵。
    “谢尔医生，好久不见了。”索菲亚见到谢尔，打了招呼，而后看着江来，道，“江医生，你好歹也是我们圣玛利亚的名誉主任，不能完全不管圣玛利亚吧？”
    江来默了默，“索菲亚院长，教授说的是实情。昨日我们只探索了b超在腹部脏器方面检查的情况……但是心脏的、甲状腺、胸部、乃至浅表结缔组织和淋巴结的我都还没试呢。”
    前世，b超最方便的一个功能，便是查看身体的浅表淋巴结。
    淋巴结是很多癌症伴随的一些表现。
    可以说，是最重要的辅助证据之一。
    “ok，那说好了，等你全部试完了，我们圣玛利亚，也是需要这仪器的！还有新的呼吸机！”
    “索菲亚，你在我们医院安排了眼睛啊！”伯恩忍不住道，不然……昨天才试的东西，他们还没请记者，怎么就被索菲亚知道了。
    “呵呵。”索菲亚笑而不语。
    江来也无奈，“索菲亚院长，谢尔在这，你大可以问问他b超仪的产量如何？售价是多少一台。”
    谢尔赶紧后退两步，“我觉得同仁留3台就挺好的。”
    “谢尔医生说得对。”索菲亚满意的点头，“不过，我确实想问，成本……”
    “成本目前还比较高，产能其实还不错，而且因为是由白房子那边主推，如今也是抓紧往米利坚各地的医院在铺设并且教会临床医生，后续也会继续改进。”谢尔回答。
    超声这项技术，到底是涉及到军用的，所以江来这边占的份额是不多。
    但如今，生产b超的公司给民众们提供了不少岗位，并且，他相信，他这次的华夏之行，会带回去不少订单。
    “那我们要再订3台，总共凑足5台，等你们有更新了，再升级。”在设备仪器上，索菲亚很舍得下成本。
    这两年来，因为各大医院在战争以及战后都发挥了不少作用，华夏的百姓似乎没有那么排斥他们了，来看病的人，稳健上升。
    但……同仁除了有江来在，还有一个优势，中医馆。
    就去年一年，同仁的这个中医馆可是给西医引流了不少病人。
    她甚至也想照搬一个，可她们医院没有江来这般的人物，太难了。
    “好。”谢尔应下。
    江来无奈，又对谢尔道，“同仁的话，也再来两台吧，无论内科外科，超声都是一个不错的检测手段，等设备更新了，到时候再看。”
    “那是当然。”
    “不过，这一次，我要带上一台设备去重庆，钱，我会出。”江来今天思考了一个早上，既然要去重庆了，设备最好也还是带上一台，能多一份保险。
    “去重庆？”
    于是，伯恩和索菲亚都愣了愣。
    “去干吗？”
    江来好笑，“去看我父亲，我嫂子以及两个侄子。”
    伯恩松口气，他还以为江来要撤去重庆那边呢。
    “应该，还回来的吧？”索菲亚则是不太确定，她很清楚，华夏人一直有什么要一家人团聚的想法。
    “当然。到底如今虽然还有战争，但并没有特大的那种，加上，到时候坐的是米利坚的商船，问题应该不大。”江来解释着。
    索菲亚于是松口气。
    “那路上要注意安全，对了……你带上杨大勇和柴大平几个人吧？多带几个！”伯恩想了想，那边好像还有局部的战争，得多带些人，“毕竟你只是个文弱的医生。”
    文弱？江来眨了眨眼睛。
    好吧，他的确挺“文弱”，毕竟没有在人前展示过身体素质的强大。
    于是点头，“嗯，等定好时间了再和教授你们说。”
    “行。”
    这事儿，也就在两个院长之间过了明路。

 48.还有几年（求订阅月票）

    在医院待了一下午，江来又陪着自家媳妇儿以及谢尔，逛起了如今的上海。
    逛着逛着，三人便进了一家书店。
    他拉着谢尔到处走走，而林绾则是和掌柜的交流。
    “谢尔，你觉得，若是有一天，像这样的书店里也能摆满各个学科的书籍……”
    “江，或许会有那么一天，但实在太遥远了。”谢尔摇头，不论哪个学校，都不会这么轻易的把自己好不容易研究出来的知识给普通民众共享的。
    江来也只是笑笑，因为，会有那么一天，就够了。
    至少，在后世他能在书店买到各个学科的教科书，这就意味着知识垄断在不断的被打破，而互联网的发展和传播，才是让知识迅速共享世界的最重要的渠道。
    有的时候，他也很怀念后世的日子，他实在，见不得这么多人受苦。
    “会有那么一天，我也会努力促成这样一天。”半晌，江来道了一句。
    等到国家安定，他一定把各项科技技术书籍都收拢过来，至少，不能让华夏再被那么垄断。
    “需要我的时候，你大可以告诉我。”谢尔笑笑。
    “我买好书了，你们选好了吗？”林绾的声音传来。
    江来则是在翻译区看到了康德的三大批判，有些惊讶，毕竟原版应当是德文书籍，随后便拿起看了看，果真是翻译版本，还是个不错的翻译家翻的，于是也就拿了这三本批判，“我可以了。”
    “哦，既然这样，我也选一本吧。”谢尔想了想，“好在船上打发时光。”
    ……
    三人拿着包好的书，又去了老馆子里吃饭。
    对于谢尔来说，难得回到华夏，当然要吃华夏的美食了！再说了，甜腻腻的本帮菜，他是不会拒绝的！
    这次吃饭，没有其他人在，所以也比较随意。
    工作方面的事，谢尔昨天一晚上和江来交代了不少，如今也没有什么特别急的，所以也只是聊着闲话。
    “这么久没回来，我倒是真的很想念美食！糖醋系列的菜，真的是百吃不腻！”谢尔感叹着。
    江来笑笑，“你倒是自己学一学啊。”
    “不是我不学，我也去过好几家中餐馆，虽然……条件一般，很多菜也很像华夏菜，但是但凡涉及到猪肉的菜，总觉得味道怪怪的……”谢尔无奈。
    “哦，猪肉的问题。”江来点头，表示他知道，毕竟，原身也是在米国待过两年的，更别说上辈子的时候，他也去了好几回这资本大国的。
    “猪肉的问题？”
    “是啊，不同的水土，养育出来的食材当然不同。最重要的是，饲料上不同。”
    谢尔叹气，“好吧。”
    “也不要紧，此次去了重庆，我带你去吃很特别的美食。”江来轻咳一声，转移了话题。
    渝城啊，那是个特别神奇的城市。
    其间的美食，他相信，会让谢尔大吃好几斤。
    辣这个东西，有的人能接受，有的人完全不能接受。
    但就谢尔来说，平常也能偶尔吃点辣，甚至还觉得挺不错。所以他相信，谢尔会喜欢的。光是想到老火锅涮毛肚、腰子、黄喉……
    江来突然就觉得桌上的菜有的时候过于无味了。
    这个时候可不是后世，能随便出门就转到一家川菜馆，能吃到火锅。
    “那我等着！”谢尔期待起来，“啊对了，我一会儿要去拜访约翰先生，你送我过去？”
    江来点头，“行。”
    “晚上我就不回来了，明天找你。”
    “可以。”
    江来当然没有反对，毕竟，谢尔还是会有一些其他工作的。
    ……
    “岩井先生，最近的半夜我们总是监测到异常的信号。”岩井公馆，有一名日军通讯兵躬着身，对着领导报告。
    “异常？”
    “嗨，不属于我们军队的特殊波段。”
    “那么，方位呢？”
    “租界里。”
    “租界啊。”岩井摆摆手，“能破解吗？”
    就目前而言，租界内的事情，他们还管不到，但他还是想知道是谁家的。
    通讯兵摇摇头，“暂时不能。”
    岩井点头，“我会派人多留意。”
    “嗨。”
    “你们也注意监听。”
    “嗨！”
    “下去吧。”
    岩井见着通讯兵离去，眉头皱起，半夜的异常信号？
    显然是有问题的。
    可租界之内，他们确实还没有办法。
    虽然，他们的盟军也正磨刀霍霍，但，还不能急。
    作为相对的高层，而且负责情报，岩井知道很多日军军官不知道的消息，但除去华夏战场上的事儿，他也没法判断。
    这种异常信号，的确是需要注意的，那就明天让渡边多派人观察观察吧。
    ……
    元夕收好电报机，然后打开床底下的一个暗格，放了进去。虽然他也在租界内，但到底还是需要小心一些。
    ……
    江来送谢尔到了约翰先生家，顺便也带着林绾坐了一会儿。
    见了见三个被收养的孩子。
    如今三个孩子长得很好，英文也已经相当流利，大的已经在圣约翰的中学部上学，小的则是开始启蒙。
    而约翰自己的亲闺女，名字叫莉丝帝，如今不过一岁多些，正是爱闹的年纪。
    “莉丝帝身体不错。”江来抱着这个小女娃，笑着。
    “那我就放心了。”丹娜女士笑着，“不知道你们今天要来，不然就准备好晚餐了。”
    “不用。”江来摇头，“主要是送谢尔过来，我和绾绾还得回去休息。”
    “平日里绾绾要多来走一走，孩子们都很喜欢你。”丹娜看着林绾笑道。
    她在这边的朋友本就不多，而华夏朋友更少，林绾是为数不多的能交心的朋友。
    “好，我知道的。”林绾也笑，从江来手中接过莉丝帝，逗着玩儿。
    “既然绾绾这么喜欢孩子，为什么你们自己还没有要一个？”丹娜不解。她理解看来，不论是江医生还是林绾，身体都不错。
    “快了。”江来随后笑笑，当然快了，距离鬼子败亡，也就还有六年，那个时候，他和林绾也不过三十出头，来得及。
    林绾则是有些愣。
    “那就好，如果你们能有个儿子，说不定莉丝帝还能有个小丈夫呢。”丹娜表示出了结亲的想法。
    江来并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未来的事儿，谁说得清呢。
    ……
    车上，林绾问道，“你不是说，没把鬼子打跑之前，生孩子不安全吗？”
    江来点头，“嗯，但确实快了，还有几年。”
    林绾：……

 49.失温的小姑娘（求订阅月票）

    林绾被江来的还有几年说得有些无奈，但也知道，在鬼子还没走之前，她和江来是不会考虑要孩子这件事。
    毕竟，两人在做的事情，还是有危险性的，上海也并不是一个绝对安全的城市。
    接下去，就等元夕那边通知了，具体什么时候去，是有人来接，还是就让江云廷来接，都需要安排。
    只不过，一个急刹车，突然让林绾回神。
    “怎么了？”林绾问出声。
    江来已经解了安全带下了车，“有人受伤。”
    林绾也就跟了下来。
    一个衣服破破烂烂，浑身青紫的小女孩儿，背上甚至还有一根枯黄的稻草，意味……插标。
    “这是……”
    江来沉着脸，借着车灯，观察着小女孩儿的情况，体温很低，脉搏有，但是很弱，嘴唇明显紫绀，而后，一把抱起小女孩儿，“绾绾，你来开车！”
    “好！”
    “去同仁！”江来喊了医生，随即把小女孩儿放到车后座，又脱下了自己的外套，盖在上面。
    虽说二月春风似剪刀，可二月头上……依旧冷的很。
    这小姑娘，很明显的失温，手指甚至偏蓝色。
    但如果只是失温……不该有身上大块大块的瘀斑，像是被人打了一般。
    “怎么样孩子？”林绾调头，问着江来。
    “不太好，先看吧。”江来看了看车里，并没有食物和水，也很是着急。现在，只能先保体温，然后快速去医院急救。
    想着，江来又把自己身上的毛衣给脱了下来，小心翼翼的垫在小姑娘的背后。
    “我刚刚看她……背上有一根稻草……”林绾语气沉着。
    在租界里，他们不太能看到残酷的一面，但实际上，租界之外……多的是插标卖人口的事儿，而被卖得最多的，就是小姑娘。
    这是个，极度重男轻女的时代。
    “嗯，所以我也并没有想着要给她找家人，先把她的命救回来再说。”江来叹气。
    好在，他们的位置离医院不算远，加上近一年多的时间江来忽悠着鬼子做基建，路途都算顺利，不过十分钟左右，车子便在同仁停下了。
    因着是正月里，同仁也稍稍空一些，但急诊依旧有人。
    “推糖水、吸氧！测体温！”江来抱着小女孩跑进急诊大楼，喊着。
    “江主任！”今日的值班医生是诺瓦，因为是正月里，所以华夏医生们多是调了休，“这个是？”
    “失温的一个小姑娘，路上捡的，哪个诊室最暖？”
    “啊，应当一样。”
    江来也没有说什么，找了个他平日里用的最多的诊室，便把小姑娘放在了治疗床上，“去找几个暖手炉，放在诊室里！”
    感受到诊室的温度也不算特别高，江来喊了一声。
    “好！我这就去！”米娅还没进来，就又出去了。
    诺瓦则是拿了输液的器具过来，拉过小姑娘的一只手，绑好橡皮带，消毒，扎针，抽了两管子的血，随后又推了两支50%的葡萄糖，接着便上了一袋糖盐水。
    江来则是摆弄着患者的身体，测着小姑娘的肛温，几分钟后，微微松口气，“34°c，还好。”
    而后又看着诺瓦给小姑娘戴上氧气罩。
    此时回过头来，再借着诊室的白光看小姑娘身上的伤，全是青紫，腹部……膨隆？
    江来很快便用手指叩诊，沉下了脸，找了反麦氏点，消毒，而后道，“注射器！”
    诺瓦也赶紧递过一个新的注射器，“江主任……这是？”
    “不知道，可能是积液，也可能是积血！”江来手中动作很快，把注射针头扎进小姑娘的腹腔，明显的突破感后，便停了手，而后抽吸。
    暗红色的血块、血液被抽出。
    “腹腔内出血？她受过外伤？”诺瓦看着这样一个脏兮兮的，穿着破破烂烂的小女孩儿，实在想不懂到底是谁会下这么狠的手。
    “不知道。”江来恰好看到了这个急诊诊疗室内有一台刚装好的超声仪，“把床推过去！”
    “是！”诺瓦赶紧配合。
    江来便打开了b超仪，拿过探头，涂上耦合剂，先看了脾区……大量的积液（血）以及看上去不正常的脾实质。
    而后又探了肝区，肝脏外表倒是没有什么异样，也没有很明显的积液。
    肾脏、子宫……
    “立刻配血，输血！”
    “是！”
    诺瓦觉得，这么一个病例，能救回来的话，也算是命大了。
    又是失温，又是内脏出血。
    “江老师？”方恪的声音突然传来。
    “你怎么在这儿？”江来见到方恪，有些惊讶。
    “哦，这个月刚好转到急诊。”方恪开口，“刚刚去上厕所了，这是……”
    “去准备手术室！”江来没有多解释。
    “是！”
    林绾看着江来，内心安稳，有江来在，她就觉得这个小姑娘还有活着的可能，只是……这样的天气，要卖子女也就算了，可偏生被打成这样。
    而这小女孩儿，看着也不过五六岁……这世道！
    原本，他们还觉得上海安稳了许多，可实际上是，依旧有很多人吃不饱穿不暖，不得不卖儿卖女……
    江来看着受伤的小姑娘，皱着眉头，他不知道这个小姑娘是谁，但很显然，会有这样境地的，不会是老外，也不会是鬼子……
    多数，只能是他们华夏百姓。
    拿着纸，帮小姑娘擦去耦合剂，又给她盖上衣服。
    看向林绾，“今天晚上……”
    “没事，我等你一起回去。”林绾知道江来要说什么，但她也想看着小姑娘被救回来，并不想在家里等结果。
    “好。”江来没有拒绝，而后再给小姑娘测了个肛温，稍稍上升了一些，也没有很明显的心律失常，整体情况……似乎还算幸运。
    诺瓦过来的时候，看到江来正给病人抽好动脉血。
    “测酸碱度。”
    “嗯。”随后，诺瓦又跑了。
    而江来，则是把两袋血给小姑娘换上。
    又失温，又外伤……既要回温，又得对症。
    但很快，也就进了手术室。
    而开始手术前，小姑娘的体温已经回到了了36°c。
    ……
    “那个小孩跑哪儿去了？”一名鬼子士兵用手电筒照着路面，而后又看了看租界的牌子，随即转身走了。

 50.至少，能约束一下（求订阅月票）

    手术室里，江来跟诺瓦配合，方恪则是拉着腹腔拉钩。吸出的凝血块与血液不计其数，让三个人都觉得状态不好。
    要知道，这只是一个孩子。
    江来放下了吸引器，而后直接戴着手套往脾区摸去，首先，先把脾动脉夹了再说，至少能止血。
    ……
    手术室外，林绾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叮嘱了值班护士一声，又开着车，往她们刚刚发现小姑娘的地点而去。
    总能发现点什么。
    ……
    林绾开着车灯，看着路面，而后往远处看去，回忆了一下小姑娘倒下的方向……意味着，是从左边跑过来的？
    左边？
    林绾看了过去，不过，黑漆漆的，并没有发现什么，转过车头……借着车灯，一个小巷子。
    也就是说，那个小姑娘很大可能是这里跑过来的？
    但是天太黑了。
    而后，她又回到了医院，打了巡捕房的电话。
    “江太太……现在是你们华夏的正月，天又这么冷……”一名法巡捕叹气，“我们明天再看不好吗？”
    “不行。”林绾摇头。
    “行吧。”
    ……
    三天后。
    如果说，江来原本是打算答应渡边的，可在等这个小姑娘醒了后，他就改变了主意。
    她叫小草，因为家里养不起她，就被母亲带出来准备卖掉，可路上遇到了鬼子兵，不仅把她母亲抢走了，还把她踢了好几脚。她努力跑，才跑进了租界。
    江来沉默的听着小姑娘的话，心情糟糕的一塌糊涂。
    他以为，上海至少应当是算安稳的。
    他以为，他做了那么多事，总该给上海的百姓一个和平。
    他以为，上海的鬼子至少应该收敛！
    可，他错了啊。这群人，根本就是畜生！
    “你好好养着，不用担心。”江来安慰着小草，“好好长大。”
    小草默，而后问，“我真的能活下去吗？”
    一旁，林绾一阵心酸。
    便是谢尔，都忍不住唏嘘，他也才意识到，战争带来的……究竟是什么。
    渡边接到电话赶来的时候，见到的便是一个虚弱的小女孩儿身边，围着一堆人，总觉得有不太好的预感，“江医生？”
    “啊，渡边先生来了啊。”江来站起身，“去办公室谈话吧。”
    渡边只得应下，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呢。
    ……
    “关于渡边先生前些日子的提议，我个人觉得，我还是才疏学浅，不足以胜任那些工作的。”江来开门见山。
    渡边：……之前不是好好的吗？
    “江医生，这……到底怎么回事儿，你总得和我说啊！”渡边无奈，他还以为江来这次喊他来是有什么谋划要说呢，结果是撂挑子不干？
    “没怎么回事，你我两国，终究是没法变成朋友的。”江来摇头，语气平静的可怕。
    “不不不，江医生，你说错了，我们就是朋友！”渡边赶紧道，之前回去，他都已经和岩井说了结果了，这会儿反悔，让他怎么在岩井面前交代？更何况，他和岩井都已经商定了接下来的一系列对策了。
    “哎呀，江医生，你倒是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渡边实在忍不住，“是不是和刚刚那个小女孩儿有关!”
    江来沉默着未曾回应。
    “那个小女孩儿受伤和我们皇军有关？”渡边又自己猜测着，“所以才让江医生不高兴了。”
    “渡边先生！”江来大声道，“你们口口声声说，是来帮助华夏的！可实际上呢！你们的军队，肆意掳杀我华夏百姓，连5岁不到的孩子，都不放过！你让我怎么答应你！”
    渡边松口气，原因找到了，“江医生，你不要急，我去查这事儿到底怎么回事儿，你也不能只听一个孩子说的话！”
    “你们慢慢查吧。”江来依旧冷声。
    渡边叹气，随即便急匆匆的离去了。
    ……
    “真有用吗？”林绾问着江来。
    “至少，能让他们约束一下。”江来沉着气，如今，华夏的军队根本不可能打回上海来，再有一两年，便是租界……也不会有那般硬气。
    毕竟，法国也好，英国也好，熊子也好……都被德国打懵了。
    而鬼子和德国是盟国，也会紧跟着就宣战。
    林绾沉默，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没有力量，只能用这般手段来表示不满。
    “报纸，今日就会发出去。”江来开口，“为了安稳民心，他们会做出一定的承诺，毕竟，现在那位‘汪先生’要来，新政权要立！若是还这样对华夏百姓，那也太难看了些！”
    林绾只得点头，“希望吧。”
    江来也叹气，“对了，重庆那边……”
    “拿到消息了，我们自行前去，到时候去……”林绾说着在江来耳边说起了悄悄话，主要是得拿到那边负责人的联系方式。
    江来点头，“行，那今日我们就收拾东西，明日就带上谢尔，一起出发！”
    ……
    次日。
    一艘划着米国国旗的轮船上，谢尔站在甲板上，“这还是我第一次要沿着华夏的长江去其他城市呢！”
    “沿途风景应该不错，但是……”江来摇摇头。
    “哎……”谢尔微微叹气，他是在战争之前走的，现在是战争之中回来的，如今看到的东西，能影响他很久。
    作为医生，他们最不希望的，就是战争了。
    “好了，先别叹气了，既然要出发了，就收拾好情绪。”林绾劝着两人。
    “也对！”谢尔很快便笑了起来。
    江来也换了副表情，看着轮船启航，便盯了一会儿江面。
    “江医生好像不开心。”一层甲板上，杨大勇用手肘推了推柴大平。
    “废话，之前的事儿你不知道吗？”柴大平翻了个白眼。
    杨大勇点头，“我知道啊，鬼子实在太可恨了，可……咱们现在这么些人，打不过那些鬼子，要么……再炸一个鬼子军火库？”
    柴大平赶紧捂住杨大勇的嘴，“闭嘴吧你！”
    一年多前那次，他们都是参与者，也把这事儿烂在肚子里这么久了，但也不能随便往外说啊，这船上，可是哪个国家的人都有啊！
    杨大勇赶紧闭嘴，点头。
    柴大平这才放手，“你啊，真是安稳日子过太多了，以往的日子都忘记了是不是？”
    杨大勇沉默了一会儿，而后道，“我总觉得，这些年我的身手也好，直觉也好，都在退步。”
    柴大平也沉默。

 51.要有交代（求订阅月票）

    如今，全国抗战形势不算好，他们两人本就出自东北军。他们感谢江来给了他们一份生计，可心里，到底有一些东西是无法忘却的。
    一年多前那次行动，他们很兴奋。
    因为他们一样能杀鬼子，能抗日。
    可后来，也就只有零零散散的两三次行动，反倒是一直听着前线的消息，哪儿哪儿又沦陷了，哪儿哪儿又被鬼子打下来了。
    他们血液，其实没冷。
    有几个老朋友，跟着之前恢复伤势的老兵，结伴寻找国军大部队去了。
    但他们两个，却是一直没动。
    他们清楚，江来这边，有些任务，也很重要。只是，到底不是前线，对危险的感知能力，在下降。
    “能活着，不好吗？你可还有个妹妹呢！”柴大平提醒道。
    作为老战友，他太清楚杨大勇的性子了。既然说是要报恩，那就是会这一根筋走到底的。可杨大勇心里，偏偏还有些东西是放不下的，内心就会纠结。
    杨大勇沉默，点头，“嗯。”
    ……
    江来他们所在的位置，是二层甲板，视野更高一些，也能看到更远的地方。
    这个时候出了租界，就能看到大片大片的农田，还有郊区的一些厂房。说到底，远东明珠，还是因为有租界的存在。
    “行了，甲板上风大，回去休息吧，还有好些日子呢。”谢尔劝着江来。
    江来自是点头，又看了看自家媳妇儿，“你呢？”
    “也回去呗，不吹风。”林绾也是不想吹风的，主要是，真的冷。
    此次他们借着米国的商船，是能有很大的便利，但也不能一路直达，中途还是得转一次。虽有些商船可以通行，但只是民间的。
    而政府之间的交易，是不被允许的。
    回到自己的房间，江来拿了书，打发起时间。
    他们这次出来，并没有和渡边等人说明，意味着……渡边如果去找自己，大概率是要跳脚的。想到渡边等人可能有的反应，江来便笑了。
    毕竟，他几乎把相关的人都给带出来了，包括林衍。
    这个时候，林衍还在房间里收拾东西。
    ……
    “你说什么？去重庆了？！”渡边瞪大眼睛看着伯恩，有些气急。
    江来离开上海了？拖家带口！
    这分明就是不想给他们干活儿了啊！
    “嗯，去探亲了。”伯恩很是泰然自若的点头，“江说了，如果渡边先生找来，让我转告你，他会在那边时刻关注渡边先生查案的进度。”
    渡边：？？？
    “伯恩院长，你的意思是，江医生还会回来？”渡边更惊讶了。
    “当然，江又没有辞职，只是去探亲。”伯恩肯定的点头。
    渡边大大的松口气，他们想要借用江来的名声，那他本人总得在上海才行啊。
    “多谢。”
    此刻的他，对于米国人，还没有那么硬气。
    伯恩点头，而后叹气，“渡边先生，你们和华夏交战，有些事我们插不上手，但我真的是想说，百姓是无辜的。”
    “江，只是一个医生，你们很清楚，他最在意的是百姓们如何。”
    渡边听着伯恩的话，也有些无奈，事情，他查清楚了。
    的确是他们士兵的错误。
    但其实也不算多大的错，就是没管住下半身而已。
    只是，汪先生也要回来了，新政权也要建立，如今报纸上是满城风雨……总得立些规矩出来，做好表面文章，才能令人信服。
    在正面战场上，他们几乎已经失去了进取的能力，这一点……去年的几场大战役他就看出来了，国内依旧要征兵，要派人维持现有的地盘，就已经有很多困难了。
    这种时候，要把已经打下来的地盘转化成自己的，才是要紧的。
    “我明白了，多谢伯恩院长。”渡边简单道过谢，便离去了。
    伯恩看着渡边的背影，摇头。
    日本人的暴行，他当然都听过。
    无论是一年多前的南京屠杀，还是上海其他区的屠杀，又或者是其他地方的……
    作为医生，他们无法阻止。
    作为医生，他们只能尽力做他们能做的。
    伯恩清楚日本人有求于江来，这才是江来敢于威胁的原因。叹气，只是，这世间多的是苦恶，江来又怎么能够全都救过来呢？
    而外界，随着报纸的刊行。
    “真是没人性啊！连5岁的小丫头都不放过？！”
    “真当我们华夏男人都死了？”
    “去市政府请愿？现在的政府就是鬼子的傀儡，有什么用！”
    ……
    这份消息，不仅仅在上海传播着，华夏各地，也都开始扩散。
    “混蛋！这不利于我们维持现有的秩序！”岩井把报纸拍在桌上，似乎在责骂着渡边，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其实是在骂江来的反抗。
    上海，他们拿下来了，底下士兵有些骄傲，也是正常，但的确，让一个医生看到这样的景象，是很不好。
    岩井揉揉眉心，他没有想到的是，江来会让报社把这件事曝光出去，这对于他们如今统治的地区，很是不利。
    至于江来以后能不能相信，就已经成了一个值得考虑的问题。
    不过……也是一个机会。
    “嗨，事情已经查清楚，就在于，我们如何处理了。”渡边躬着身。
    “你呢，什么想法？”
    “这样的情况，最好是安抚……帝国的兵源，需要转化，后勤资料也是。”渡边开口。
    “你下去吧，我会再和将军商量。”
    “嗨。”
    看着渡边退出去，岩井又道，“你如何看？”
    元夕这才开口，“其实，既然已经准备要让汪先生过来建立新的管理制度，此时此刻宣布新的维持秩序，也是一个机会，对汪先生来说，境况会好很多。”
    岩井点点头，“的确如此，只是，我们不可能真的处理皇军。”
    元夕也沉默，是啊，不能真的处理。
    “革职呢？调去其他地方，总而言之，有一个交代就好。”元夕思考着对策。
    从他的角度来说，他其实也赞成江来的策略，是得让鬼子有所收敛，不然还不知道会有多少百姓遭殃。
    但从如今岩井的顾问角度来说，又得为岩井这边思考，又要达成江来那边的策略……
    了不起，让jt的人出手，杀几个鬼子兵，还是能做到的。
    “有一个交代啊！”岩井笑了，“学易果真是真心为我大和帝国考虑的！”

 52.从心（求订阅月票）

    对于元夕的话，岩井还是很满意的，近段日子以来，他在思考一个计划，而元夕，就是最好的实行人。
    华夏的土地太大了，人口太多了。加上，若是他们来管理，华夏人的抵抗情绪也实在太重。
    也好在，此前的谋划是有了初步的成效。如今最为重要的，是继续与前线的国军施压，同时，以汪某人为例子，吸引民府其他人，接下来的日子希望能达到的目标是不战而屈人之兵。
    此事，还需要仔细商量。
    “你觉得，江医生做这件事的目的是什么？”这是岩井第二次问元夕关于江来的事情了。
    “他是一个医生。”元夕只是回答了这么一句。
    “医生……”岩井便笑了，也是，从资料上来看，这的确是一个有着慈悲心肠的医生。加上，好一些日侨也在同仁做过检查治过病，亲王阁下也在那里度过了最后的半年，这一点，岩井是是毫不怀疑。
    “各自有各自的立场。”元夕想了想，道了一句。
    岩井点头。
    ……
    江来一群人，在经过了三四天的航行后，也终于是到了重庆。
    下了船，等着一堆人搬运着器械。
    而后，便见到了江云廷以及自家嫂子，还有两个乖乖被牵着的娃娃。
    “爹。”江来带着林绾，喊了一声。
    “嗯。”江云廷端着架子，好好的打量了一下自己的儿子，倒是，没怎么变。只觉得身体似乎结实多了。
    “绾绾！”顾雅抱住林绾，很是激动。
    林绾笑笑，也抱住顾雅，“你都是当妈妈的人了。”
    “啊对，”顾雅想起，“这是江富，江兴，小富是哥哥。”
    介绍着自己的儿子，顾雅顺道着说了一句，不过，此时两个孩子都还不太会说话，也只是好奇的看着来人，并没有上前招呼。
    “你可都是当了爷爷，可怜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当外公。”林衍叹气，眼神里看着两个孩子满是慈爱。
    江云廷全身气息一凛，看着自家小儿子的眼神不满，结婚都要两年了，结果还不生孩子！
    江来轻咳一声，感受到了这份不满，而后道，“爹，这是谢尔，你以前见过的。”
    “江伯父。”谢尔依旧用带着口音的中文打了招呼。
    “这次，我们带来一台b超仪，希望能安排进当地的医院，爹你帮忙……”江来话还未说完。
    “知道了。”江云廷哼了一声，而后应下。
    江来：……自家老父亲怨气很大啊。
    “老爷，码头上冷，我们先回家吧。”张伯在一旁提醒，试图缓和气氛。
    “嗯。”
    “对了，张伯，搬东西的时候小心一些。”
    “知道了，少爷。”张伯笑着应下。能见到江来跟林绾，其实大家的心情都不错。只是自家老爷，到底还是端了会儿架子罢了。
    于是，一行人便往家的方向而去。
    有人，才有家。
    ……
    江家在重庆的宅子，并不如上海那般有气势，不过是普普通通，但是，安顿几人足够了。至于b超仪，则是放进了仓库，虽然要去医院，但这个时候也还不急。
    放下了行李，江来这才看着自己的两个小侄子，果真是同卵双胞胎，一模一样。
    “叫叔叔。”顾雅对着两个孩子教导着，“叔叔。”
    孩子不过一周岁多一些，此时自然是还不太会说话的，只是呀呀的笑着。
    “辛苦嫂子了。”
    女人产子，本就辛苦，更别说是双胎。
    生下来之后，还得哺乳孕育，期间都不一定能睡个好觉。
    “还好。”顾雅摇头，看着一旁的林绾，“倒是你们，还不要孩子，爹可着急了。”
    林绾也无奈，“上海毕竟不太安稳。”
    “那就别走了。”顾雅很希望两人留下来。
    “我们还有事要做的。”江来解释，“嫂子不必为我们担心，尚能自保。”
    “你们啊……”顾雅当然相信两人，只是，作为家人，作为朋友，担心是肯定的，“到时候饭桌上，可别这么直接的说，你好歹糊弄糊弄也成，明白吗？”
    江来苦笑，他清楚顾雅的意思，毕竟，饭桌上，那最大的是自家老爹。
    顾雅白了江来一眼，而后叮嘱林绾，“绾绾你到时候见机答应就行，至于答应了你们做不做……那就是另外的事儿了。”
    “嗯，我知道。”林绾点头。
    她到底是儿媳妇而不是亲生儿子，加上林衍也在，江云廷若真是发火，也不会太过于牵扯到他。
    哎……想到江来跟江云廷父子俩的关系，她就脑袋疼。
    此前让江云廷后撤，而江来留守，江云廷就已经很不开心了，而这两年……他们还没生孩子，江云廷就更不开心了。
    若真是要强留他们，也不是不能留。
    只是真的那样，就太难看了些。
    江来也惆怅，说是一家团圆，可在团员之前，总是有话要问的。
    ……
    饭桌上。
    谢尔很开心的吃着饭，虽然是在重庆，但是江家的菜还是以上海菜为主，船上坐了这么几天，也是没有好好休息好好吃饭的。
    当然，他也感受到了那种……老子要打小子的气氛。
    不过，都不是他的事儿，江挨打挨骂都好，那都是他的家事。
    “这几天在船上就没怎么好好吃过饭，到现在，吃上这热乎的饭菜啊，感觉舒服多了。”林衍笑着，拿起小杯子和江云廷碰了碰，便喝了点儿酒。
    “你这一把年纪了，就别跟着小年轻瞎跑了。”江云廷点头，而后道。
    “倒也行，子福他们也能担起责任。”林衍其实无所谓回不回去，但总归得看自家孩子。若是可以，他也希望两个孩子就不回上海了。
    江来端坐，认认真真的吃饭，毫不接话。
    一接话，怕就是得争执起来。
    他觉得没有必要。
    当然，他也知道……自己终究是先骗了自家老父亲的。他当时和自家老父亲说的是，他们先撤，他和林绾也会寻机撤退的。
    只是，这一等，便是接近两年罢了。
    所以……江云廷当然是生气的。
    他能理解，很理解，要是以后自己的娃和他玩儿这一招，怕是要绑起来打屁股才成。
    所以，他现在一点都不想接话。
    从心。

 53.老火锅（求订阅月票）

    江云廷看着江来的样子，也是气不打一处来，不过，到底没在饭桌上发作，毕竟还有谢尔这样的外人在。
    两个孩子则是坐在一旁的小桌子小椅子上，由奶妈负责喂饭，咿咿呀呀的，玩儿得不亦乐乎。
    “听说，你给鬼子将军看病了？”江云廷冒了一句话。
    这件事，瞒不住。
    但医生给人看病，而且对方还是鬼子的大人物，江来根本拒绝不了。
    当时报纸上也风风雨雨的闹过一阵，不过，没有太多人在意就是了。毕竟，相比起来，江来联合的医院在淞沪诊治的12万人次，更动人心。
    “嗯，那老鬼子本身就身体不好。”江来点头，“最后还是没看好，死了。”
    江云廷点头，一时之间，竟然发现找不到话题和自己的儿子再聊了。
    内心微叹，到底是年纪大了些。
    “这两年，我们在通用的帮助下，建立了好几个厂子，你要是有空，也可以过去看看。”
    “我知道的，爹。”江来自然应下，自家老父亲不发难，他已经觉得很庆幸了。
    “这次回来，之后还要回上海吗？”江云廷又问了一句。
    江来微愣，而后继续点头，“嗯，还有些事没有做完。”
    江云廷沉了脸，“非去不可？”
    “嗯。”
    饭桌上，气氛一度下降到冰点，便是谢尔，脑袋也更低了些，啧，江的父亲太可怕了，这样的气势……足以媲美学院的各大教授了。
    惹不起惹不起。
    江也太直了，这样和自家老爹说话，真不怕挨揍啊。
    “爹，我和江来手上，到底还有些能用的人，您也不必过于担心。”林绾开口了，现场气氛为之一松。
    江云廷看了一眼林绾，只是点了点头，“既然如此，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国要报，家既然成了，那总得留后。”
    江来：……
    林绾：……
    ……
    一餐饭，终究是“安安稳稳”的吃完了，几人也没有其他话，各自休息。
    毕竟，明日还需要去执行任务呢。
    ……
    次日。
    江来带着谢尔、林绾，带着顾雅以及两个小侄子，去逛了街。
    此时正在春节内，街上氛围还算不错，虽说战争打了几年，但是后方的百姓到底还没真正经历过，因此过节的心情会好上不少。
    当然，杨大勇与柴大平两人也是跟着的，他们主要是来保护江来的安全的，不会落下。不过，能感受到这样过年的气氛，两人也是放松不少。
    几人一路便是走走停停，还买个冰糖葫芦给两个娃馋了馋嘴，也买了其他不少东西。
    直到一家中医馆前，写着“安仁堂”三个大字。
    林绾停下了脚步，看向江来。
    江来笑笑，“怎么，想进去看看？”
    “嗯，想看看。”林绾点头，“看看其他地方的中医馆，是什么样的。”
    “那我们就进去看看吧。”江来自是应下。
    杨大勇与柴大平是在门外等候。
    不过顾雅带着两个孩子也是跟了进去。
    进门，大大的药材柜子，中药的香味扑面而来。医馆里如今没有什么人，只有一个一直咳嗽着的老人坐在一边，似乎在等着药炉煎着的药，噗噗作响，白烟袅袅。
    江来等人也只是看了看，并没有出声。
    装饰什么的，与林衍等人的中医馆差不了多少。
    “几位，看病还是抓药？”老人到底是反应了过来，慢悠悠的开口。
    “抓药，药方在这儿。”林绾便从口袋里拿了一张药方，递了过去。
    老人接过，打开，眼神微变，“这药方……有几味药比较难得，太太与我上楼看看吧。”
    林绾点头。
    江来也点头，“我和嫂子就带着孩子在这儿等吧。”
    “嗯。”顾雅也没有意见，不过她好奇的是，林绾竟然是来抓药的，便问，“雅雅是有什么不舒服吗？”
    “没有。”江来摇头，“只不过是知道我们要来重庆，孙姨托她带些药材回去，嫂子你也知道，各地药材成长环境不同，药效也有不同。”
    “倒是。”顾雅便没有再怀疑。
    不多时，林绾下了楼，手里拎着几包药材，而后一行人便继续逛街。
    又买了几本书，几套衣服，一些糕点。
    最后，才找了一家老火锅店。
    看着火锅店里这人来人往的，谢尔都有些咋舌，“江，这就是你说的美食吗？”
    “不错！”
    “是很香，可总觉得有些辣？”谢尔想了想，开口，“看着红通通的锅，不会很辣吧？”
    “会辣，但也很爽，你看周围这群人就知道了。”江来要了个包间，随后便点了各式下火锅的肉类，当然，毛肚黄喉什么的，那是一定要的。
    这个时候吃到火锅，到底是有了一些后世的感觉。
    “孩子可吃不了这……”顾雅翻了个白眼。
    “让店家上两碗冰粉，再来两份蹄花、糍粑。”江来笑着，“他们就吃其他的。”
    “也行。”
    林绾则是期待的看着牛油锅被抬上来，碳炉点起。
    谢尔张大了嘴巴，这么大的锅啊！
    然后小二很快上了各种肉类，还有黑乎乎的毛肚，白色的毛肚……
    “江，这是牛的胃部？”对于牛的身体结构，谢尔还是有一定理解的，至于那黄喉，“这是……血管？”
    “好眼力！”江来竖了大拇指，“谢尔，看起来你这些日子的技术没有生疏啊！”
    谢尔：……
    “这是鸭血、牛肉、羊肉……总之，等锅一开，你尝一尝就知道了。”江来笑着，“不过，我却是要去调个蘸料了。”
    “帮我拿一份。”林绾开口。
    “我也就厚着脸皮要一份了。”顾雅也没有起身。
    “那……我也一份吧。”谢尔也选择了让江来代劳。
    倒是杨大勇和柴大平，没有这么厚脸皮，还是起身跟着江来去拿调料了。
    “江医生，这锅，这些肉就涮着吃呗？可这一份的，好像不是很多，感觉不太划算啊！”杨大勇等人饭量大，不好意思吃太多。
    “你们啊，放心吃！”江来笑笑，“还能让你们吃不饱吗？”
    ……
    “嘶……好辣！”谢尔脑门冒着汗，“这个毛肚好脆！口感极其独特！哦……绝了！”
    “嘶！好吃！”杨大勇几人也是一边喊着辣，一边吃着。
    江来自也是怀念的尝着味道，感受着胃部的翻江倒海，嘴唇的红肿，开心起来，这一趟，除了给人看病，到底还是没有白来的。

 54.病程，太久了。（求订阅月票）

    江津。
    江来与林绾跟着一名中年男子，等着刘远敲门。
    先是三声重一些的，再是三声轻一些的，而后再是两声重的。
    不多时，一名女子开了院子门，见到刘远，有些错愕，但还是开口，“请进。”
    “医生到了。”刘远开口。
    “医生？”女子微愣之后，点点头，“进来吧。”
    江来则是带着医药箱点点头，便与林绾跟在了刘远身后。
    说起来，这趟任务的缘分还是很奇妙的。
    他们昨天自中医馆里拿到了下一个接头方式，也就是老火锅的馆子，付钱的时候，江来见到了当掌柜的刘远……
    再接着，与刘远约好了时间，便由刘远带着来看病人了。
    院子打扫的还算干净，有几只鸡鸭在一旁啄食。只不过，看着就很清贫。
    几人还未走进屋子，江来便听见了一阵咳嗽，至少连续咳了一分多钟才稍有缓和，带痰音，眉头皱了皱，也不知道是单器官的病还是多器官一起了。
    “先生怎么还在咳？”刘远忍不住问。
    “日子冷，重庆潮湿，自去年冬天开始，一直就没好过。”中年女子答道，“你们先在这里等一下，我进去说一声。”
    江来三人便停住了脚步。
    但只听得房间里的男子声音虚弱，时断时续，“让他们……回去吧……”
    “你们没有和先生说好？”江来皱了眉头，看向刘远。
    刘远也是纠结了一会儿，“先生一年多前才被释放，在牢里吃了不少苦，而后一路颠簸，到了江津定居，日子过得清贫……之前就让先生看医生，他不愿。不得已，才发了这个任务，希望你来一趟。”
    林绾表情也凝重，有那样理想的人，一旦认定了某件事，就很难更改的。
    医生是来了，但是如果病人不配合，那就相当于白来。
    但这位，到底是老前辈了，即便白来，也是要试一试。
    “夫人，麻烦您再与先生说一声，在下江来。”江来见到出来的中年女子，开口，“没什么大本事，只能给人看个病。”
    “我从上海过来，来都来了，总得见到病人。”
    中年女子瞪大眼睛，“江来……那个做心脏手术的医生？”
    “嗯。”江来点头。
    “你不是……”中年女子还想再说些什么，但随即又改口了，“那你们随我进来吧，他……不愿看医生，寻常医生，我也找过……”
    ……
    一行人跟着进了屋子。
    房间，有些暗，空气也并不算流通，味道，当然也不算好闻。
    江来皱着眉，而后往窗边一站，把窗户开了一小半，屋子里这才亮堂了一些，带些凉意的空气也因此流通进来，让人精神一振。
    床上虚弱的男子见此，有些惊讶的同时，倒是带了些笑意，看起来，这个名满天下的医生，脾气也不那么好。
    “先生，这是江来，江医生，此次是特地过来给您看病的。”刘远解释着，“江医生的医术是所有人公认的……所以……”
    “嗯，我知道。”
    他虽然有很长的时间是在狱中，但狱中的消息也并不闭塞。他当然知道，这些年来的青年，有一人璀璨夺目。
    说实话，他很欣慰。
    至少，那些年的报纸没有白办。
    “在下江来，一名医生，此次为先生诊治，还希望先生可以配合。”江来放下了手里的医药箱，拿出了听诊器，血压计。
    “总不能让你白跑一趟……咳咳。”
    江来松口气，点头，“那我先要问一些问题。”
    “知无不言。”先生笑着点头。
    “先生是有哪些地方不舒服？”
    “如你所见，咳嗽……咳咳咳……咳痰……偶尔咳到浑身大汗，喘不过气。”
    “痰多痰少？”
    “多。”
    “可有发热？”
    “偶有。”
    “发热最高多少？”
    “倒是……未曾量过。”
    “浑身大汗喘不过气的次数多吗？”
    “近期比较多。”
    “咳嗽是白天多一些还是夜间多一些？”
    ……
    一番询问下来，江来眉头越皱越深，这人……病程至少有大半年了，竟然也不就医。若非是革命前辈，他此刻脾气已经爆了。
    肺炎、哮喘、乃至肺结核，都无法排除。
    最重要的是，除去呼吸系统的症状，也无法排除其他系统没有毛病。
    简单来说，身体本就虚弱，病程拖得太长，把底子都拖没了，引起的一系列其他反应，例如，浑身发力，胃口也不好，睡眠也差，头晕头痛，甚至咳到一定程度都想要恶心呕吐……
    不过好在，倒是没有说咳血。
    “怎么样，江医生，我这身体，还能活多久？”床上的男子略微打起了些精神，笑着看向江来。
    “我要给你做一套体格检查，还希望先生配合。”江来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开始了进一步的检查。
    相比起嘴上的回答，体征，才是临床医生最该相信的。
    ……
    江来走出了房间，除了病人自己，其他人都跟了出来。
    “怎么样？”刘远忍不住问。
    “病拖的太长，身体底子消耗得差不多了，除了呼吸道的毛病，应当累及了其他系统。肺部有感染，啰音明显，呼吸音也粗，痰鸣音更甚，咳嗽频繁，痰黄白皆有，气促。眼睑偏白，应当有贫血。腹部虽然没有明显的体征，但胃肠道功能也定然不好，四肢活动尚可，但下肢明显浮肿……”
    说实话，江来很不喜欢这类有很多病在一身的患者，因为治疗起来很麻烦，最重要的是，这个时代并没有太多的检测手段，医药也是不足。
    但好在，这次过来还是带了一些药来的。
    “所以……”林绾问着。
    “住院。”江来沉声，“至少，肺部我要看x线的结果，也要看血液结果，下肢以及腹部，我都要看个超声。”
    “这……”中年女子犹豫起来。
    虽然她知道，真的住院，费用不会是问题，可自己的丈夫到底固执，不一定会接受。加上，要住院的话得进城……他们是好不容易在这乡下定居。
    若是住院，搞不好要让某些人以为他们有什么其他心思。
    “必须住院。”江来强调了一遍。
    他可以用经验性治疗，但容易出现意外。
    对于这位前辈，他只想再慎重些。

 55.父子夜谈（求订阅月票）

    江来坚持让对方住院的原因，除了因为要看肺部的x线，还需要排查脚肿的原因，是单纯的因为病程拖得太久，身体蛋白过低了，还是因为心、肺、肝、肾等其他原因。若是其他器官的原因，那么这病要治起来就更加麻烦了。
    “那我去安排。”刘远没有反对，只是看向了中年女子，“太太，麻烦你多多做一下先生的工作，如今鬼子还未赶跑，我们还需要先生呢。”
    “我尽力……”女子并不打包票。
    “我们也和您一起进去吧。”林绾开口。
    对于这位先生，她终究是有着不一样的心情的。她太希望这位先生可以健健康康的看到华夏强大起来。
    “哎……行。”
    ……
    江来再度回到重庆时，已经临近天黑了，街上飘着各式各样的美食的味道，让他想起昨天那顿火锅……吃得是真爽啊。
    这个时候的火锅，一份毛肚，那可比后世火锅店的要多得多！
    他们一群人吃的很是尽兴。
    不过，此时还是得回家吃饭，不然老江又是有意见的。
    给那位先生经验性的先用了药，感染既然有，在确定没有青霉素过敏后，他便给人用上了。感染的存在，会影响全身。
    “回来了？”书房里，江云廷看着小儿子，表情有些严肃。
    “嗯。”江来点头，“爹，那个……我想要一个病房，然后顺便把b超仪带过去。”
    江云廷沉了脸，到了这个时候，他哪里还不知道，探亲是假，给人看病才是真？只是，能让江来千里迢迢赶到重庆来的人，身份也是低不了的。
    于是点头，“嗯，明天给你安排。”
    “谢谢爹。”江来笑笑。
    “别笑。”江云廷表情严肃，“你在上海的日子，如何？”
    “还行。”江来想了想，回答，“鬼子还没有公开让我出任某一职位，加上之前我借那个小女孩儿的事情发作了一番，鬼子如果再想让我公开出任某个职位，就需要很慎重的考虑一番。”
    “那边，到底不安全……”江云廷略微叹气，而后道，“罢了，我知你心意已决，只是想告诉你，你和绾绾在那边行事一定要注意安全，保全自身，才最为要紧。”
    “嗯。”江来笑着应下。
    “生孩子的事儿呢，也是认真的。”江云廷更无奈，“别觉得我不在上海就催不了你，你哥去了前线，但他已经留了孩子，我就不会说他！你要去做危险的事儿，但也得好好成家！成家，并不是娶了媳妇儿就算，还得有自己的后代。”
    江来继续点头，这种时候，反驳是没用的。
    “汪兆铭……此前公开支持鬼子，之后怕是会得到鬼子的重用。”江云廷沉思着，“我预计，鬼子最想做的，是效仿东三省的处理方法，来个华夏人自治，他们在背后掌控，而汪兆铭显然就是一个很好用的棋子，加上汪兆铭的名望和党内地位摆在那儿……怕是会影响不少人。”
    “我试着想从鬼子那里套情报，但是没套出来。”江来摇头，“鬼子很谨慎，毕竟，是一张大牌。”
    “若鬼子邀请你公开出任某个职位，你怎么做？还是之前的计划吗？”江云廷问着。
    江来摇头。
    之前定好的计划，是表明答应，其实报效国家，但那个时候定的计划，是不知道元夕的身份。
    而今他知道元夕的存在，当然也有了拒绝的底气。
    “我会先拒绝，若是实在拒绝不了，就执行我们商定好的方案……爹和哥就公开与我断绝关系。”江来答道。
    江云廷叹气，一个怎么也劝不过来的年轻人，偏生还是自家的儿子，“你去送死，去就去了，但是……绾绾不行。”
    江来沉默，的确，如今上海还算风平浪静，但是接下来的几年，暗地里绝对是你死我活的斗争，一个不慎，便是满盘皆输。
    便是他，也没有把握能保护好林绾，但林绾是不会同意留在重庆的。
    “最好的办法，要个孩子……”江云廷再次建议，“让绾绾留在后方。”
    江来摇头。
    他都不保证自己能活着，万一不小心死了，干嘛要耽误林绾？
    “行了，你出去吧。”江云廷已经不想再和小儿子说话了，看到就烦。
    江来轻咳一声，于是便往外走。
    ……
    是夜。
    江来找了张伯说话。
    “张伯，就没有人看上我爹吗？”江来觉得，江云廷的的确确孤单了些！
    “咳咳咳……”张伯瞪大眼睛，一口口水呛到自己，什么叫没有人看上老爷？老爷好歹是一方富商，气质儒雅，外形俊美……怎么可能。
    “有的有的。”张伯随即道，“不过……老爷无意。”
    “张伯，您呢，就给我爹挑几个身家清白的，和离过的也行……毕竟我爹也不是小伙子了，最主要的是，他们两人得互相喜欢，让我爹试试吧。”江来也是为自家老父亲操碎了心。
    张伯：……他觉得这个任务实在有些难。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我爹虽说即将半百，可身体健朗，这大冷天的睡觉，被窝里有个人也不错呀。”江来继续劝着，“总之……张伯，你给我爹找试试。”
    “哎……”张伯算是应下，毕竟，这个要求，两个少爷都提了不止一次了。
    江来是觉得，自己和江继开都有死亡的风险，总是找个人陪着自家老父亲才是。最重要的是，找个人陪他，就不会有那么多时间念叨他了。
    “那就麻烦张伯了。”拜托完，江来也就笑笑。
    张伯叹气，这个家啊……乱了。
    ……
    江来回到房间里，见到林绾正在看书，看的是自己带过来的康德的那几本哲学，便从背后环住了自家媳妇儿，“好看么？”
    “有些枯燥，但真的看进去，又觉得说得很对。”林绾放下书，双手拉住江来的手，“给张伯洗脑了？”
    “什么叫洗脑！”江来笑着，“只是关心我爹。”
    “爹说，谢谢你哦。”林绾也笑，“你预计，在这边待多久？”
    “至少，等到先生病好一些。”江来开口，“毕竟我们主要是来治病的，顺道着，去看看兵工厂以及其他工厂。”
    “嗯。”

 56.无可奈何（求订阅月票）

    老父亲的动作很快，第二天一早，便派人去安排病房和医院的事儿了。
    林绾则是把事情通知了刘远，让他带先生去住院，至于江来，则是去了人民医院，毕竟，他要作为其中一名医者，给先生治病，就需要去医院里熟悉。
    而陪着江来的，则是谢尔。
    “江，这边的医院建设明显不如上海。”谢尔看着周边的环境，开口。
    “嗯，这是定然的。”江来点头，“而且，日军有的时候还会对重庆进行轰炸，百姓过得其实不算安稳。”
    谢尔叹气。
    “江医生！久仰大名！久仰大名啊！”一名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子带着几名医生，在医院门口接到了这位名誉中外的江医生，当然是惊喜的。
    “客气了，窦院长。”江来也握住了对方的手，笑着。
    “没有想到，江医生本人比报纸上要年轻多了！”
    “哈哈，院长说笑了。”江来也无奈，“我给您介绍，这是谢尔，来自米国，之前与我一样，都是同仁的外科医生。”
    “谢尔医生，你好！”
    “你好，窦院长！”
    “那我也给江医生和谢尔医生介绍，这位是我们外科主任陈远医生，后面几位也都是我们医院的青年才俊，希望江医生和谢尔医生能多多指导。”
    “真的是客气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
    “不不不，江医生能来，绝对是我们医院的荣幸！”
    如今，能开展断指再植、植皮、心脏手术以及一系列其他高端的外科手术的医院，几乎多数都在上海。他们这里……技术还是差了些的。
    但是没有想到，江来会在这里。
    如果抓住这次机会，那对自家医院的发展是有巨大好处的。
    作为院长，他太清楚这件事了，所以，很是热心的安排了江来带过来的仪器和药品，并且给了一个专门的诊室。
    同时，他还希望能和对方建立长久的合作关系，药品什么的，他们也缺。
    最重要的，重庆有的时候还会受到鬼子的轰炸，他们也希望，能多向江来学习，至少，在治病救人方面，学得更多一些。
    江来和谢尔便跟着这位窦永明院长进了人民医院。
    从规模上来说，这家医院并不大，但是好在，自家老父亲能安排，做事也能比较方便。
    ……
    “这是b超仪，新仪器。”江来给b超仪接线，通电，“之后应该不会带回上海，所以，窦院长，你最好安排一个人跟着我学一学，以后检查什么的会方便许多。”
    “哎……好嘞。”窦院长看着这么一台大家伙，心里直呼，有钱啊！
    这一台，看着就不便宜！
    “它和x光机的原理不同，所以检查的疾病也可以不同。”江来解释着，“和x光机配合，能更好的看病。”
    “哎！”白得一台机器，院长很开心。
    至于跟在窦院长身后的外科医生们，则是好奇的打量着。
    不多时，一名护士送了两套白大褂过来。
    “江医生，这是为您和谢尔医生准备的白大褂，咱们毕竟在医院……”
    “嗯。”江来与谢尔也没有拒绝，接过了也就换了白大褂，而后继续讲解超声仪的使用。
    再接着，便是找了一名怀孕的护士来做了实验。
    “嘶……真能看到啊！”
    “是一个小孩子的轮廓！”
    “有了这机器，那以后看一个人怀不怀孕不是很简单了？”
    ……
    等刘远把先生接到医院，已经是下午的事了。青霉素的效果拔群，先生今日的状态，比昨天好了不少。
    而江来便带着谢尔，正式开始为先生看病。
    x片、腹部b超、双下肢b超、颈部b超、血象、尿检、粪检……一套下来，即便是这个时代的机器不如后世，也能看出先生这身体底子着实是不好。
    “江，你的这位先生，这肺部感染面积也太大了，而且还有结节……恶性良性不知……”谢尔皱着眉，看着病史，“腹腔有积液，脾大，腿也肿……照你的说法，肝脏有硬化征象，意味着肝脏功能很不好……就别说神经系统方面了，光是这些，要治起来也太麻烦了。”
    江来皱着眉，血细胞计数出来，红细胞以及血红蛋白都偏低，白细胞老高，最重要的，若是肺部的几个结节是偏恶性的，就很麻烦。
    尿液里，检测到了蛋白。
    总之，一堆跨科的毛病。
    先生今年也是快60岁了，身体机能下降是在意料之中，但这个情况，却实在是不好说，病因……几乎无法去除，只能做维持治疗。
    “江医生，怎么样？”刘远作为此事的负责人，当然也关心。
    “去根很难，毛病不是一个方面的，只能延缓进程。”江来解释着，“不过，首先要控制的还是感染问题，首日足量抗生素下去，先生今天的状态就轻松多了。”
    “江，那可是新药。”谢尔无奈，他们这次带过来，也不算多。
    在他的印象里，这边的抗炎药还多是磺胺，哪怕有通用公司的渠道。
    “还得解痉、舒缓平滑肌。”江来思考了一下这个时代的药，而后摇头。
    检查仪器相当于医生的枪，而药品则是相当于子弹。
    要有明确的目标，子弹才能发挥效用。
    可现在，子弹种类真的是太少了。
    “补充蛋白……利尿、补血……”江来叹气，肝硬化啊……预后很差的一个毛病，后世就没法治，更别说这个时代了。
    病因，要么乙肝，要么肝癌，要么酒精……
    就b超上来说，肝癌可以排除，但若是乙肝……这边也没法做pcr，更别说做dna定量了，最重要的是，没有抗病毒药。
    而酒精，好吧，男人多多少少都是要喝点儿酒的，不论哪个时代。按照先生的说法，还达不到酗酒的程度……只是每个人对酒精的耐受度，也的确不同。
    “能让先生好受些，就可以了。”刘远也清楚，先生的病并不是一两天就这样的，拖得这么久，底子都坏了，加上年纪也大了，的确是没有过大的期望的。
    “我想一想治疗方案，不急。”江来摇头。
    虽然难治，但到底是有延缓的手段的，最重要的是，先生身体目前最主要的矛盾，是感染。

 57.会越来越好（求订阅月票）

    到重庆这件事，江来没想过要瞒鬼子，毕竟之后还打算回上海。当然，也没想过要瞒其他势力的人。他这身份，也瞒不了别人。
    所以，当他进入人民医院之后，关于他的消息，不约而同的到了不少人的桌上。
    “长官，江来在上海身份显赫，而且和鬼子侨商关系不错，去年一年，和鬼子侨商们合作了不少项目，可他爹……”
    一间有些昏暗的办公室内，一名年轻人对着首位上的中年人开口。
    “他爹如今办的厂子，也撑起了前线不少资源。”中年人接话，“你的意思是，他本身就应该心向党国。”
    “是，他哥江继开如今也已经是执掌一旅，建功颇多，他如此大张旗鼓的回来，之后是否还要回上海……如果回去，若能吸纳进来，对咱们jt也有不少助力。”
    中年人沉思着，手指敲击着桌面。
    实际上，他很清楚，他不是不想吸纳江来进jt，而是江云廷和江继开根本不同意。只不过，国家到了如今这个形势，前线死了那么多人……还有高层叛变，上海那头，元夕也确实需要助手。
    而他现在是有直接接触江来的机会，若能说服，对抗日事业也是有好处的。
    “他为什么去人民医院？”
    “他带了一台刚从米国购买的机器回来，说是要和人民医院开设合作项目，应当是为了实验机器，听说……那个机器能看到人肚子里的东西，怀孕的女人肚子里的孩子都能看见。”
    中年人一惊，“看到肚子里的孩子？”
    “是……”年轻人也有些不敢相信，“但后来，我经过和上海那边的情报对比，的确是这么描述的。”
    “看起来，他这次回来，是为了他爹和家里人了。”中年男子闭上眼睛，往椅背上一靠，“去安排，我要见他一次。”
    “是，长官。”
    ……
    江来定下了初步的治疗方案，而后便打算请林衍过来看一看，就目前来说，他西药治疗手段暂缺，需要通过老祖宗的法子来看看。
    “中医？”谢尔微微皱眉，他是在同仁新大楼还未启用前就回了米国，所以并不清楚同仁中医馆的运作情况如何，但想来，应该也是不算太差的。
    “嗯，病人的肝硬化我觉得不算太晚，至少从病程上来说，是这样的。”江来点头，“等抗感染后，可以进行中医治疗，而且，有先例。”
    “先例？”谢尔瞪大眼睛，在他的印象里，这类的病必须要利尿，补蛋白。
    “去年一整年，有十例左右的肝硬化患者，在中医馆的帮忙下，坚持服用一段时间的中药之后，并且有所好转，有的人疗效不错，有的人疗效轻一些。”
    谢尔微微沉默，他现在明白，江来非要在同仁加入中医馆的原因是什么了，作为治疗的另一个手段啊。
    既然这样，他也就更放心了一些。
    “说起来，你制作的那些中药制剂……”谢尔想起，罗宾森教授他们带回米国的汉方制剂，确确实实引发了一波热潮，“什么柴胡颗粒，有比较多的人购买，据说治疗感冒的效果不错，在米利坚，卖的还挺火的。”
    江来笑笑，他让中药厂生产的方子，都是经过后世检验的，为的就是打开国外的市场。如果说，最为流行的病是什么，那一定是感冒伤寒之类的，再多一些的，腹胀腹泻，食欲不振，恶心呕吐，“是挺火的。”
    中药厂每年的订单不会说假话。
    经过一年多的经营，如今各国都有从厂子里拿中成药。其中，还是日本最多，法国其次，米国再次之。
    中药厂所得扣除成本，明面上，都被江来拿去发展医疗与民生，实际上，有不少是变成了物资，通过各国的轮船通往后方。
    只不过，一人之力，终究不算多。
    “这件事上，是我过于较真了。”谢尔反思了自己，一开始江来要在同仁建中医馆的时候，他其实也是持反对意见的。
    但后来证明，不论中医还是西医，都能治病。
    甚至有一些病，还需要依仗中医。
    “不理解的人很多，没事。”江来摆摆手，而后看向窦院长，“窦院长，不知重庆这边，有没有中医老大夫？”
    “啊……这有的！”窦永明反应过来，中医？！
    他们学西医的，不应当和中医是对立的吗？不过，眼前这一位，倒的确是中西医并举的，断指再植那会儿，就提倡中医治疗与康复。
    “那劳烦您，帮忙找一位。”江来开口，“您最信得过的。”
    “好。”窦永明应下。
    他也是在病人住院之后才知道病人的身份，这位病人，的确是再谨慎都不为过。
    “江医生，盘尼西林……以后能不能每次分我们医院一些？”窦院长想了一会儿，开口。
    他们医院，到底是重庆这边的大医院，可在药物上，根本不如上海的各大医院，特别是，他们这儿还有这么些达官贵要。
    作为院长，他生存也很难。
    江来微愣，倒是没有想到这位院长竟然还有这样的请求。
    他每次到货的盘尼西林，除去上海各大医院的留用，剩下的，也都是给自家老父亲分配的，但自家老父亲……估计都是给了军队的。
    毕竟，那边更需要药。
    而后点头，“可以。”
    窦院长松口气，那位先生的病，听说昨天只用了一次盘尼西林，今日这状态就大有改观，他其实也托人从部队里弄了一些出来，但存量实在很少……
    如今遇到正主，当然是要请求一番的。
    这样一来，他们医院，实力也能更强一些。
    谢尔表情不变，这一年多来，盘尼西林的量产已经基本实现，价格也比之前低了不少，但还是比磺胺要贵，加上……购买盘尼西林的，也不止是江来，所以一直也是属于供不应求。若非这项目也是江来一开始主导的，华夏这边根本分不到这么多。
    ……
    “先生，您啊，好好治病。”病房里，林绾看着这位已过半百的先生，开口安抚着。
    “你……”
    “我在很小的时候，就看过先生的新青年，对先生推崇不已。”林绾笑笑，“江来的医术与品德，您可以绝对相信。而且，华夏的一切都在变好，会越来越好。”
    先生笑笑，“有这么多进步的年轻人在，当然是会越来越好。”

 58.为何回去？（求订阅月票）

    走出病房，林绾昨日的怅然释怀许多，时间，并不等人。
    当年敲醒青年们警钟的这位先生，也已垂暮。但，这位先生应当在后人们的歌颂中老去，而非孤独一人。
    等她到江来跟谢尔面前，他们似乎已经商讨好了治疗方案。
    再等她看了看时间，发现又该到了回家吃饭的时候，便提醒了一下江来。
    江来这才想起，对……这不是在上海，得回家吃饭的。若是在上海，他与林绾即便是在外头找个馆子都行，可现在在重庆，而且也待不了多久……自然是要多陪陪老父亲的。
    “走，谢尔！回家吃饭！”江来站起身。
    “好！”对于干饭这件事，谢尔抱有积极热情的态度，他甚至想着，能不能带一名华夏厨师去米国……毕竟，他现在已经很喜欢吃华夏的菜了。
    “这……江医生，谢尔医生，江太太，今晚我已经备好了饭菜了。”窦院长站起身，赶紧阻拦三人。
    “窦院长，不必了，我需要回去陪我父亲。”江来笑着，“毕竟，我在这边的时间不会很久。”
    “……”窦永明微愣，是指，还会回上海吗？为什么呢？上海可是已经沦陷了啊。不过，这也不算他能决定的，见江来如此坚决的推辞，便只得答应下来，“那明日中午，一定要让我一尽地主之谊！”
    “好。”江来点头，今日是没有和老父亲说，不然，今天也是可以的。
    ……
    回到家中，家里早就备了一桌地道的川菜。
    “医院怎么样？”江云廷问着。
    “还行，都可以接受。”江来点头。
    “今天晚上，有客人。”江云廷沉声。
    “谁？”江来有些惊讶，能让他爹说是客人的，并不多。
    “等来了就知道了。”江云廷没有多说。毕竟，江来到重庆的消息瞒不了人，而希望能和江来见面的，也不会少。
    江来也就不再问了。
    结果，晚餐的确很拘束。
    “子卿的命，多谢贤侄。”范文昌是不拘束的，小儿子没了腿，自然不能再上前线，但江来给小儿子保了命，又给制作了一条义肢，最后还给送回了重庆，这样的情义，他必须感谢。
    “范叔客气了！”江来赶紧摆摆手，而后又问，“子学哥呢？”
    范文昌沉默了一下，没有开口。
    范子卿这才开口，“戍守南京时，为国尽忠了。”
    江来一愣，也沉默，当军人……是需要有这样的觉悟的。
    “所以，老江，你得提醒继开，让他多小心！”白发人送黑发人，范文昌心里是不好受的，但儿子为国而死，他没有什么好抱怨的。
    “嗯，好了，今日不说这话题了。”江云廷开口，而后给江来介绍另外一个陌生面孔，“这位，你便称一声代叔。”
    江来点头，“代叔。”
    “今日见贤侄，果真一表人才。”
    江来只是微微笑笑，并不应声，他老父亲，早与他有过交代，这位……可是情报头子，今日来，目标就是他。
    “都别坐着了，吃吧。”范文昌缓和了气氛，不让这两人尴尬。
    江云廷也笑着，“今日可是特地准备了当地美食，都别让菜凉了。”
    一行人便开始吃吃喝喝起来，话题也转向了一些轻松的。
    ……
    谢尔则是看了看这几个人，表示他弄不懂中国人，也就只吃自己的饭，嘶……好辣，好吃！来到重庆，他觉得他都爱上了这样的辣味！虽然第一次吃火锅的时候不太习惯，但这样的辣度，实在是刺激。
    至于桌上这群人，总有些奇奇怪怪的目的。
    这么一想，他觉得江来更可怜了，到哪里，似乎都不安生。这一路，他也算是见识到了江来的不容易。
    还以为江来是来看他父亲的，结果是来给人治病的。
    自己还是得多帮帮江，替他加强更多的资本与力量。
    ……
    江来面色不变，给林绾夹菜，聊天，又逗弄了两个小侄子，吃得差不多了，才放下了筷子。至于那位代叔，他并没有多管。
    对方是冲着他来的，他早就清楚。
    在场人多，话也不好开口。
    “说起来，你为什么还没有孩子？”看着江来逗弄两个小娃娃，范子卿忍不住问。
    他一开始是理解上海还在打仗，后来等他被江来送到重庆，上海虽然沦陷了，但的确没有战事了。以江来的身份，应当不会有太多危险。
    江来白了范子卿一眼，怎么谁都要问这回事儿！
    他这不过结婚两年都没到呢！
    但是再想想，这个时代，到底不是后世……更注重后代传承。
    “那你呢，结婚了没？”江来反击。
    范子卿一阵牙疼，“就快了。”
    实际上，他也不想结婚，毕竟自己如今是一个残疾人，哪怕他表面看上去再无所谓，其实还是心怀芥蒂。
    江来轻笑了一声，“好好结婚过日子，早点生娃。”
    同辈之间，还是可以反击的。
    “出去说。”范子卿站起身，率先往外走去。
    江来随后跟上。
    说起来，他一开始对范子卿的印象实在不算好，但这人到底也是个汉子，当时可是一声疼都没有喊过。
    如今……也是可惜了。
    内心微微叹口气，便与对方一起站在了院子里，“为何出来？”
    “哼，代老板在，怎么说话？”范子卿翻了个白眼，皱着眉，“你来重庆做什么？”
    “看我爹。”江来很是自然的道。
    “真的？”范子卿疑惑。
    “不然呢？看你？”江来无奈摇头。
    “那你还要回上海？”
    “是。”
    “为何回去？那边是在日本人的控制之下了！”
    “医院也好，病人也好，我都丢不下。”江来摇头，用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真假的语气，开口，“我所关心的，不过就是医疗的发展。重庆这边的医疗，和上海相差太大了。”
    “你总不能让你爹也白发人送黑发人吧！”范子卿实在不理解。
    他哥没了，他爹很难过，白头发是肉眼可见的变多了，可却依旧要在他面前装着没事儿人，毕竟……他也残了。
    江来沉默，的确，回上海危险，可他必须要回去。
    若不回去，他相信，伯恩也好，医院其他人也好，都会受到牵连。
    更何况，那边的医疗条件是自己花了大心思才慢慢提升上来的，丢下就太可惜了。
    而回去，能帮一些忙，就帮一些忙。能出一份力，就出一份力。
    才不愧于此世。

 59.答应与好转（求订阅月票）

    江来没有回答范子卿，而后淡淡的笑笑，有些答案，不需要告诉别人。
    “算了，说不过你，明天晚上，我请你喝酒。”范子卿看着漆黑的夜空，“算作是，一尽地主之谊。”
    “你算哪门子的地主？”
    “比你早到重庆，就是东道主。”
    江来也不再辩驳，随后笑着点头，“行。”
    “啧，我先回去了。”范子卿看了一眼江来身后的人，随即往回走。
    江来转过身，便见到了今天刚认识的代叔，也就是鼎鼎大名的情报头子，这个阶段，应当很着急的要刺杀那些汉奸们。
    汪的投诚，让民府威信大跌。
    民府也急需给投诚派一个警告。
    “这一年多，贤侄辛苦了。”
    江来微微挑眉，他知道对方说的什么，别人一般理解为他和日侨关系不错，但也有人能明白他的用心，“我还以为，代叔会开门见山。”
    “看来你已经知道我的来意了，那么……你的答案呢？”代老板笑笑。
    江来想了想，摇头拒绝，“我的身份，不适合做这些事。”
    作为一名几乎家喻户晓的医生，江来很难去做那些传递情报或者暗杀的活儿，太容易被人认出来。
    “我知道，所以，如无特殊情况，不会启用你。”
    “那有特殊情况呢？”江来反问。
    随后，对方便沉默了，那当然是要启用……一启用，必然伴随着生命危险。
    半晌之后，对方才继续道，“如今国事艰难，汪某人更是叛了国，根据情报，他如今正在越南，并且，打算近期回国。”
    “根据分析，他若回国，必然是要抵达上海的。”
    “我不会要求你亲自去做刺杀类的任务，只希望你能尽可能的提供一定的帮助，或者是情报。”
    江来摇头，“我试过套鬼子的话，但是没套出来，而且，即便那位回国，也定然是重重保护的，鬼子不会让他出现意外。”
    “我知道，但能不能成功，总得试试才行。”
    江来叹气，认认真真的再次打量了一下这位传说中的人物，人至中年，自有一份收敛的锋芒，“若我答应，你能给我什么？”
    “答应？”他以为，江来会完完全全的拒绝才是，略有些意外，也有些惊喜，不过面上不显，“你若答应，我给你每个月300银元的活动经费，并且，对你的身份高度保密，除非启用你，不然上海不会有人知道你的身份。”
    “……300？”江来失笑，不是他看不起这个时候的300元，而是他都能以自己的钱财支援后方，这300一个月，着实少了一些。
    要知道，这位手下的行动处，可并不缺钱，民府的大多数官员，也并不缺钱。
    缺钱的，是士兵，是百姓。
    “人手呢？”
    “人手的话，我会给你另一个人的接头方法，他手里，有着上海站所有的人手。”
    江来于是点头，“我还有一个要求。”
    “什么？”
    “保证我家人的绝对安全。”
    “你爹的话……没有人敢动。”良久，对方说了这么一句话。
    江来随后应下，“可以。”
    再接着，商量了一些细节，不多时，对方便离开了江家。
    江云廷则是叹气，他清楚自己这小儿子大概率是不会拒绝，他之前的所有安排，也就这么没用了。
    “你姚叔手上，还有一支力量，人不多，但却是我留给你保命用的。”看着小儿子，江云廷开口，“若是有必要，你去找他。”
    江来震惊于自家老父亲的藏得这么深，又感叹于老父亲实在是爱之深，笑着点头应下，“嗯，我知道。”
    “你救了这么多人，我相信，老天不会让你出事。”江云廷伸出手，拍了拍小儿子的肩膀，国家危难，的确没有可以拒绝的理由。
    只是这样一来，两个儿子就都没有绝对的安全，到底让他这个做父亲的心里难受。
    ……
    次日。
    人民医院。
    江来去看了先生的情况，状态果真是好了不少，便是说话，都有了底气。
    “江医生，早。”先生放下报纸，看着眼前这穿着白大褂的名医，内心感慨，他是没有想到，周他们能直接把这位医生弄到重庆来。
    “先生，早，今日如何？咳嗽咳痰是否好一些？”
    “好多了，晚上能躺的平，睡觉也好多了，不过，还是有些没力气。”
    “先生贫血比较厉害，肝脏也不好，身子没力气是正常的。”江来回答，而后介绍着林衍，“这位是林衍，林大夫，是我的岳父，同样，也是一名骨伤科的老中医，虽然对内科不够精通，但我也请他来为先生把个脉。”
    “麻烦林大夫了。”
    林衍失笑，摇摇头，“这么些年不见，你到是懂得客气了，当年喝我酒的时候，可没见你手软。”
    “哈哈哈哈。”
    江来错愕，认识的？
    “以前啊，他办报的时候，老有人到我医馆门前来卖报，一来二去呢，也就熟了。后来呢，我也为他夫人诊治过……算是熟人。”林衍解释着，而后拿出脉枕，垫在对方手底下，自己也坐在了床边，“只是没有想到，你近些年情况这么差。”
    说完，林衍便开始把脉，宁心静气，眉头便开始紧紧皱起，良久，再让对方换了一只手，内心更是叹得厉害。
    “左手肝脉下陷，右手脉虚无力。最近可有牙周出血？”
    “有。”
    “牙痛？”
    “有。”
    “耳鸣？”
    “亦有。”
    “舌头我看看。”
    看了舌头，林衍又看了眼睑，沉着脸，“你干嘛拖着不看病？”
    先生脸上的笑便隐去了，“我都快60了，看病有何意义？”
    “那你现在呢，还是这想法？”
    “稍有改变，想多写些自己的书，至少留下些我来过这世间的证据。”
    林衍的怒气稍稍平稳一些，“脾虚损及肝肾，水饮内停，需健脾为主，佐以滋养肝肾，软坚利水。”
    说完，林衍取了纸笔，写下了他和宋广涛交流的方子，又按照自己的理解，做了些增减，“太子参6钱，茯苓3钱，白术3钱，甘草1钱，菟丝子3钱，楮实子3钱，鳖甲5钱，土鳖虫2钱，珍珠草2钱，怀山3钱，先饮7剂，之后看效果，若是效果好，不再加药，若是还有不适，再给你加点药。”
    “这位林大夫的方子，已经齐全了，窦院长何苦拉我过来？”此时，又有一名中年人摇摇头。
    “加以辨证，越加安全些。”林衍知道江来还拜托了这边的院长去找个老大夫的，随即站起身，微微躬身，“在下林衍，请。”
    “虞思纲。”中年人也算是打了招呼，也就不客气，再次为病人把脉问诊。

 60.骚扰轰炸（求订阅月票）

    “脉象如林大夫所说，不过，我倒是觉得可以再加五爪龙6钱益气健脾。”虞思纲把完脉，而后看向林衍的方子。
    “五爪龙6钱？”林衍想了想，点头，“可。”
    说着，便提笔加了药，才把药方给江来，“去抓药。”
    江来接过，点头。
    谢尔很好奇的看着方子，说实话，他看不懂……但是不影响他好奇。
    就他带来的药品来说，有利尿剂，用以降高血压的，可也没见江来用，所以他才好奇这个中药方子，“江，这个方子的原理是什么？”
    “健脾滋养肝肾，利尿。”江来按照自己的理解，开口。
    “能否制成药丸？”
    “可以实验。”江来没有否认，中药厂这边，方子还是在不断的实验之中，而重庆这里，中成药制剂也有相对流行的趋势，毕竟方便。
    最主要的是，在这里卖得便宜，卖给老外，那可贵多了。
    谢尔嘿嘿一笑，如今的他，在江来的耳濡目染之下，并不排斥中医了，特别是，在中成药制剂的疗效被市场证明之后。
    相反，他很期待，他所研制的新药与中药，疗效孰高孰低。如果眼前这一个病例的确有疗效，那更能说服他。
    江来也没有打扰老朋友酗酒，带着谢尔和窦永明便往办公室而去，“窦院长，麻烦你组织一下想学超声的医生前来……”
    话还未说完，嗡嗡声响起，似乎……是从很远的地方。
    “鬼子飞机！”窦永明瞪大眼睛，赶紧拉着江来一群人便往防空洞而去，“先出去！”
    江来略一愣，是了，鬼子这个时候时不时就要来轰炸的！
    而后，便转身，拉上了其他人，让林衍和谢尔带着先生先去躲避，再拉住了院长，让他组织医护人员维护秩序。
    “所有人，不要慌！跟着医生的指引，出大楼，去防空洞躲避！”
    “所有人，不要慌，不要跑！”
    “所有人……”
    在这样的大喊之下，人群似乎也没有那么恐慌了。
    ……
    林绾刚买完糕点打算进医院，也听见了飞机的轰鸣声，再抬头一看，很远的地方，小黑点正不断变大。
    当下便丢了手里的糕点，而后逆着人群进医院寻找江来，这种时候，还在楼房里，就是找死，鬼子轰炸的目标，一定是带有标志性的建筑！
    没多时，她便见到了谢尔带着先生和他爹往这边挤。
    “江来呢？”林绾问着谢尔。
    “江在组织人员维持秩序，应该很快就出来。”谢尔松口气，他可没有想到，来到重庆还会被轰炸……“我和你一起去找江！”
    “不用，你先带着我父亲他们去安全的地方。”林绾拒绝，这个时候回去的人越多，就越是不安全。
    谢尔也没拒绝，便见着林绾的背影了。这一刻，他清楚，江来与林绾的感情，定然是真真切切的。
    自己似乎，有些孤独了。
    江已经不是那个时候的江了。
    现在的江，心里装得更多的是家国大事。
    ……
    林绾找到江来的时候，江来正与一群医生们也往外撤。
    “没事就好。”林绾松口气。
    江来则是笑着，拉上了自家媳妇儿的手，“走。”
    ……
    不多时，巨大的爆炸声便传来。
    他们也不知道，是哪里被轰炸了。
    “可恶的鬼子，过个年也不让人安生！”
    “就是！早晚有一天打到他们岛上去！”
    “他nn的！”
    “造孽哟！”
    “啷个瓜！”
    避难的百姓大骂出声。
    ……
    江来也到了避难的地方，一处石洞里。
    重庆这边，地势奇特，有的楼的一层，是别的楼的十几层……在后世，导航是什么路都敢导。
    等外界安静之后，有人想要出去，可很快，又听得了嗡嗡声。
    于是，叫骂声又起。
    这一天里，如此反复四五次。
    ……
    看着远处的烟火，江来沉着脸，说句实话，每每这种时候，他就想把认识的鬼子全给揍一遍，至于那些带着武器过来的，甚至想直接给他们投毒算了。
    国仇家恨，不可不报。
    而看着因轰炸受伤的百姓，江来的心更沉了。
    二话不说，开始救人。
    谢尔也不含糊。
    窦永明叹口气，自然是跟着，自家医院……被炸了一个坑，好在，楼没事儿。
    ……
    轰炸之事后，江来便一直在忙碌，这次受伤的百姓不少，约莫有三百多人，而幸好，这次鬼子的轰炸，也不是那种大轰炸，只是几架轰炸机而已……
    但就这，也足够重庆的医馆、医院忙碌一阵了。
    “你只想当医生？”这几天，陈先生感染好转，精神是一天比一天好了，此刻看着江来为伤者换药，准备手术，便好奇的问。
    “嗯。”江来点头，“我只会治病救人。”
    陈先生笑笑，“也好，若是没有你这股劲儿，我华夏医学也不会有现在的发展，那你，还要回上海吧？”
    “嗯，那边毕竟花费了我很多精力，最重要的是，还有人留着，我不能弃他们于不顾。”江来解释着，“先生的打算呢？真就只想著书立说了？”
    “我到底老了，不比你们年轻人了，启民智这事儿我已经做了，如今华夏也有能人坐镇，不需要我这种老古董了。”陈先生感叹的道。
    自狱中出来，到了江津，再自此一病，又见到青年才俊，心里还是感慨很多的。
    “先生说笑了。”江来摇头。
    “好了，不打扰你。”
    江来点头，便继续做自己的事儿了。
    他来重庆的目的，基本完成，这位先生的病，这一个星期用了青霉素下来，感染基本控制，这个时代的人身体，还未经过抗生素的荼毒，耐药性……几乎为0，效果是好得不得了。
    不过，肺炎的治疗，一般也要一周到十天。
    至于腹水的问题，在服了几副中药之后，也有明显的好转，下肢浮肿消退，腹水少了许多，只不过，血象的问题……
    若是中药吃了之后血象有好转，那也就罢了，不然，江来想直接把这位先生的脾拿了，以免进一步影响血细胞的恢复。
    肝硬化的病人，常伴有脾大，功能亢进以至于血细胞各系都下降，红细胞降低，运氧能力就会下降，白细胞降低，抵抗力就会变弱，血小板降低，凝血功能就会受到影响。

 61.谢尔的想法（求订阅月票）

    任何疾病的治疗都非一蹴而就，沉疴需用重药。
    这个时代，50岁甚至已经是一个相当长寿的年龄了，所以，陈先生对自己的身体，并没有什么看不开的。
    若是能看到华夏更好的进步，他开心；若是不能，那也就是命。
    他的使命，他做的事，已然是够了。
    但江来不同，作为后世来客，别说60岁……就是八九十岁的病人手术也不是没做过，而且，很多60岁的人身体健康的不行。
    所以，他并不觉得陈先生年纪够大了……该治疗，还是要治。
    能一劳永逸最好，若不能，只能让对方按时复诊。
    ……
    前几天轰炸的伤痛，到底缓和了许多，街上，百姓们也多了一些。
    谢尔刚培训完一节超声使用的课程，便下了楼，到了一个小摊位，买了红糖糍粑。
    他发现，这里的红糖糍粑是真的好吃，黏黏的，糯糯的，而且香甜香甜的，光是闻着，就足以留口水了。
    想了想，又给江来跟林绾带了一些。
    这些日子接触下来，他发现林绾并不是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子，能跟着江处理伤者，也能给江准备食物，还能给江提供不错的建议，最重要的是，他发现林绾懂中医……一起讨论的时候，还能很清楚的把中药给翻译成英文，这让他很惊讶。
    觉得江来真是找了一个好媳妇。
    付了钱，正乐滋滋的接过油纸包，刚想回医院，就被一个穿着旗袍、拎着小包、披着披肩的女人给撞到了，油纸包啪的一下便落在了地上……红糖糍粑，滚上了泥土。
    “哎哟，对不起！”女人赶紧开口，“刚刚没注意……我赔钱给你！”
    等她抬头，似乎才见到她撞到的是一个老外，便又改了英文。
    谢尔看着地上的糍粑，而后才把注意力放在女人身上，随后眼神一亮，这身材……绝了，丝毫不必蒲梦丽差！不过，他的糍粑啊……
    见到对方先中文后英文，他也点点头，“嗯，可以。”
    女子有些惊讶，而后也利落的拿出了钱，递给谢尔。
    谢尔自然接过，又不小心摸到了对方的手，感叹了一番，而后把钱给摊主，让他再准备一份糍粑，也就没有再说什么。
    见此，女子也就好奇的问，“先生，您很喜欢华夏的食物吗？”
    谢尔笑着点头，“是。”
    “那可是有太多了，希望先生能够好好品尝。”
    “谢谢。”谢尔也是笑笑。
    “那就再见。”
    “嗯，再见。”谢尔看着女子远去的背影，回味了一下，华夏，当真是盛产美女。
    摊主这时才开口，“谢尔医生，您喜欢刚刚的人？”
    “哦？”谢尔惊讶，而后道，“蛮欣赏的。”
    “那您可得小心些。”摊主忠告，“刚刚那位，可不是一个善茬，因为过于漂亮出色，有很多追求者呢。”
    这几日，谢尔和医院附近的这些小摊主们算是混熟了，从一开始的沟通比较困难到现在欢迎谢尔来消费，有的时候，谢尔也会多问一些问题，有的时候，也是小摊主们主动和谢尔唠嗑。
    “很多追求者？应该的。”谢尔还是挺赞同的，优秀的人，当然会吸引很多人。
    买好糍粑，谢尔便回了医院，得让江补充补充。
    只是觉得，自己似乎真的该找个人结婚了。
    ……
    一间小院房内，一名女子放下了手里的包，正是撞到谢尔的那人。
    “应该，没有差错，根据情报，谢尔特别喜欢穿旗袍的女人。”女子喃喃自语，分析着，“虽然没有互表身份，但应当是留下印象了。”
    “那么，安排下一次的偶遇就行了。”
    ……
    江来洗完手后接过了谢尔买的糍粑，拿起一个就给沾满红糖，吃了起来，顺便问着谢尔，“下午的培训课程怎么样？”
    “大多数人都听得很用心。”谢尔答道，“也有几个人理解比较快。”
    江来便点了点头，“反正你先多上心，明天我就能帮你一起上课了。”
    “那可太好了。”谢尔也是松口气，连续几天高强度转下来，是个人都会累的。
    “不过，明天下午，想不想跟我一起去看看通用帮忙建造的供电厂以及汽车厂？”江来向谢尔发出了邀请。
    “可以！”对于工业，谢尔也不排斥。
    “当然，还有兵工厂，如果你想去的话。”江来笑笑。
    “真的？”
    “当然。”
    谢尔便开心起来，“那我倒时候要拿一把！”
    “两把也行。”
    于是便是一阵笑声。
    林绾吃完了一块糍粑，看着两人便笑了，枪啊……她也想拿。
    不过她刚在窗边看见谢尔和一个女子交谈了好一会儿，便问，“谢尔，刚刚那位女士如何？”
    “啊，很漂亮。”谢尔下意识的回答。
    “那么留下名字和联系方式了吗？”
    谢尔摇头。
    “什么女士？”江来好奇，而后笑，“谢尔你终于要再次结束单身了吗？”
    “哎，还不是你们两个闹的？”谢尔翻了个白眼，脑子里又闪过了好几个穿着旗袍的美女，而后轻咳一声，也怪他自己觉得美女都行。
    “你要真结婚了，记得告诉我，我哪怕不能去米利坚观礼，但一定会给你送上祝福。”江来笑着，拍拍谢尔的肩膀，“而且，若是有目标，就直接上啊！这么磨磨蹭蹭的，实在是不像你！”
    谢尔撇了撇嘴，还不是之前两任女友闹到过一起的缘故，他有些后怕。
    毕竟他如今身份还算出名，可是宾夕法尼亚大学的副教授，负责多个先进的医疗项目，正是米利坚冉冉升起的新星呢。
    要是弄出点其他好笑的新闻，那也太给学校抹黑了。
    最重要的是，他依旧相信，女人……只会影响他思考的速度。
    他怎么就没法遇到他的维纳斯呢？
    “再看吧。”谢尔摆摆手，又拿了个糍粑，“说起来，江，今天晚上回去的话，我有东西要跟你讨论。”
    “好。”
    ……
    结果几人刚刚出医院，就发现了医院门外有人正在争执，三四个流氓混混对着一个穿着旗袍的女人。
    “嘿嘿，这么晚了还要去医院？干嘛呢？”
    “就是啊，医院都关门了，医生也要下班的。”
    “不如，陪我们哥几个去喝点儿酒啊！”

 62.有问题（求订阅月票）

    谢尔脚步一顿，借着还未完全暗下来的天色，清楚的见到，被混混围着的那名女子，正是之前撞到他的那名。
    脸上表情带着着急，头发微乱，一副想要走却走不了的模样，楚楚可怜。
    这样一副场景，立马就激起了男人的保护欲，还未等江来开口，他便走上了前。
    ……
    江来正欲上前，却被自家媳妇拉了一手，有些不明白的时候，便见到了谢尔的背影，于是了然，要给谢尔英雄救美的机会。
    但还是做好了策应的准备。
    只见谢尔丝毫不乱的往女子和混混中间一站，用着带口音的汉语道，“让开。”
    几个混混见到谢尔，后退了几步，毕竟这个时候的洋人，可不好欺负，但为首之人还是嚣张，“怎么，你一个洋鬼子也想英雄救美？你知不知道，你救的人，是什么人？”
    “不管她是什么人。”谢尔语气坚定，“让开！”
    混混们哼了一声，转身便跑，和洋鬼子起争执，那不是他们能担得起的。
    “抱歉，谢谢。”女子微微低着头，向谢尔开口。
    谢尔这才转过身，笑笑，“不用。”
    “你是……这里的医生吗？”
    “算是吧。”
    “谢谢。”女子再次道，“我先进去照看我母亲了，明日再感谢您……请问，如何称呼？”
    ……
    江来看着事情的发展，微微挑眉，拉着林绾往旁边走了几步，“有戏啊这是？”
    “也许是。”林绾皱着眉，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怎么，刚刚不还提醒我给他们机会吗？”
    “哪里不对。”林绾轻声道。
    正常人，哪有这么巧一天能见到两回的？而且一次撞到，一次是英雄救美？最重要的是，她从那个女子身上闻到了一股酒味。
    “你是说，酒味？”江来跟自家媳妇儿咬着耳朵。
    林绾惊讶，没有想到江来也能闻到，于是点头。
    “喝酒没什么奇怪的啊。”江来并不觉得女人就不能喝酒了。只不过，在任何时代，女性喝酒总被一些人误会。
    而这个时代……怕是这位女子的工作与酒有关。
    林绾看了江来一眼，而后继续道，“她站的姿势。”
    江来这才注意起来，虽说穿着旗袍，这大冷天穿旗袍也没什么，如果是工作需要……很正常，可那站的姿势，双腿一前一后……似乎随时准备跑路，又或者是……暴起！
    于是，他开口，“谢尔，不如请这位女士去办公室喝个茶压压惊？”
    “啊……崔小姐还要去看她母亲，我带她进去就好。”谢尔随后道，“江，你们先回去吧。”
    江来便点了点头，拉着林绾的手，便往家赶。
    等离医院远了些，林绾才道，“她另有所图。”
    “看起来是另有所图，但不放进去，怎么知道她想图的是什么？”江来停下了脚步，“哎……我还以为这次，谢尔能真的遇到自己喜欢的人呢。”
    “好了，差不多该回去看看了。”林绾转过了身。
    江来也掉头，便和自家媳妇儿看着医院方向。
    “知道谢尔身份的人应该不多，这么明晃晃的冲过来的……”林绾后面的话没有说完。
    “嗯，大概率，冲着我们来的。”江来接了后面的话，“走吧。”
    “嗯。”
    于是两人便再次往医院方向而去。
    ……
    “今天，真的是十分感谢。”
    “不客气。”谢尔笑着，他知道了人家的名字，叫崔子珍，她的母亲，在前些日子的轰炸里受了伤，这也造就了两人今天的两次偶遇。
    看过崔子珍照顾她母亲，谢尔不由的生出几分欣赏来。
    能如此耐心的照顾长辈，帮长辈倒去小便，且没有任何嫌弃或不满的表情，说明对方十分孝顺。
    “真的，十分感谢。”崔子珍再次弯腰，语气真诚。
    “好了，都说了不用客气。”谢尔摆摆手，“对了，你吃晚餐了吗？”
    “只带了母亲的，我打算一会儿再随便吃一些。”
    “一起吧。”
    “这……那就让我请谢尔医生吃饭以表谢意。”
    “也行。”谢尔知道华夏人有些奇怪的礼节，随即也就应了，左右不过是吃个晚饭而已。
    还未下楼，便见到了江来与林绾，“你们怎么回来了？”
    “绾绾有东西落下了，你们这是……”江来好笑的问着。
    “哦，崔女士要为表感谢要请我吃饭。”谢尔一本正经的道。
    “行，你们去吧。”江来摆摆手。
    “嗯，那晚点再见。”谢尔也并不客气。
    ……
    崔子珍眼里闪过一丝诧异，很快隐去不见，对着江来与林绾微微点头，算是打过招呼，接着就跟在了谢尔身后下楼。
    ……
    是夜，谢尔回家很晚，本想与江来讨论回国之后的一些计划细节，却也是没有了时间。
    躺在床上，谢尔双手摆在脑袋下边儿，看着黑漆漆的空气，不由得笑出声。
    ……
    第二日。
    江来给人民医院的医生们上超声使用的课程，谢尔却收到了崔子珍的爱心早餐。
    江来看得好笑，好家伙，这是想把谢尔拿下啊！
    可是，目的未知，他怎么可能让谢尔掉进去啊。
    反正，有林绾。
    ……
    办公室内。
    谢尔吃着爱心早餐，满心欢喜，时不时的抬头看崔子珍，总觉得能在困境里还能出淤泥而不染的人实在不多，最主要的是……对眼缘。
    坦白讲，他看上人家的身子了。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谢尔看着门边，是林绾，“怎么了吗？”
    “哦，是崔小姐的母亲找她呢，所以我来通知一下。”林绾开口。
    “啊，好的，那我去看一下母亲。”崔子珍站起身，似乎有些紧张的就出去了。
    林绾看着谢尔以及那爱心早餐，好笑，“喜欢上人家了？”
    “她很漂亮。”谢尔没有直接回答。
    “那你打算和她结婚？带回米国？”
    “也不是不行。”
    “她别有目的。”林绾摇头，认真的道。
    谢尔眉头一皱，抬头看向林绾，“你说真的？”
    “昨天晚上回去，我和江来让张伯调查了这个女人，这是资料。”林绾从自己的包里拿过一张纸，递给谢尔。
    谢尔接过，而后……
    越看脸色便越难看。
    这位崔小姐其实也算是实实在在的女大学生，可不知为何，家道中落，最后去歌舞厅当了歌女，追求者甚多……
    入幕之宾……
    好家伙！
    谢尔看着下面的一排名字！
    很是震惊！
    “但她大学生的身份经不起推敲，那些入幕之宾，或多或少都损失了很大一笔钱，又或者远离了重庆，也有的，死生不知。”
    谢尔沉默。
    江不会在这样的事情上骗自己。
    也就是说，崔子珍，有问题。

 63.对每一任都很专注的谢尔（求订阅月票）

    人类在爱情中体会多巴胺的时候，往往会丢失智商。
    这件事，谢尔也是有所准备的，他本想过，只要不是十分过分的过去，他可以不在意……但没有想到的是，这个他以为不是十分过分的过去其实很是过分。
    呼出一口气，点头，笑着道，“我知道这个人可能有问题，不过，谢了。”
    林绾不知如何安慰，“本来，这个人如果不惹我们也就无所谓了，可似乎把你当成了目标……江来已经让人准备处理。”
    “我明白了。”谢尔点头，随后感叹，“到底是名震中外的江大医生，想要凭借关系的人太多了啊。”
    又或者是，在现今的情势之下，想打江来主意的人太多了。
    ……
    “在重庆医院里治病救人？”岩井看着桌上的情报，狂翻白眼。
    他还以为，江来去重庆仅仅就是探亲的，顺便表达一下对现今上海的不满，但没有想到，江来不仅去探了亲，还在那里推广设备，救起了人。
    “元夕，你怎么看？”
    “我觉得，汪先生手下的卫生厅可以放心了。”元夕低着头，有些不情愿的道。
    岩井眯了眯眼睛，而后摇头，“他冒犯你太太的事情，届时我让他给你好好道歉，日后你们作为同僚，可不能相争，明白吗？”
    “明白。”
    “不过，这个谢尔此次回华夏，确实是有问题的，他除了带来新设备，似乎还带了不少物资。”岩井看向了另一份情报。
    “是药品。”元夕开口，“他与江来关系极佳，曾经救过江来性命，所以，大上海歌舞厅是江家当时从青帮手里强行买下来送给他的。”
    岩井摸了摸下巴，“所以他为什么会回米国？”
    “应当是华夏研发能力不足，我听说……江医生在医疗健康方面，有很多新的想法，不仅仅是手术，更有在医疗设备上的创新，不过，江医生所占的份额几乎都被米利坚那边的公司吞了，这是一个机会。”元夕半真半假的说着情报。
    说谎的最佳方案，就是半真半假。
    这些东西，也是江来告诉他，用以应对岩井的。
    “你是说？”岩井来了兴趣，“江医生的想法，甚至能支撑一个产业？”
    “是。”元夕点点头，“而且江医生与约翰领事关系也很好，皇军攻打上海时，有了这几层挂关系，米利坚的物资才足以支撑12万人次的救治。”
    岩井哈哈大笑，“倒是没有想到，江医生才能这么大！”
    他心动了。
    虽然他们在华夏的战场上占据优势，但战争之所以会发起，其实是为了转移国内的矛盾……经济发展到一定程度，就会有瓶颈-贫富差距、阶级差距……但如果能把江来跟米利坚合作的产业转移到他们大和帝国，那么很大程度上也能作为国内的支撑。
    战争打到现在，已经是比拼综合实力而不是军力了。
    果然，各个行业的顶尖人才，都是不能以寻常标准来衡量的啊！
    “元夕桑，你果然，是我的智囊啊！”
    元夕只是点点头。
    “既然这样，我就有另外的打算了。”
    ……
    重庆，谢尔还来不及难过，就被江来带进了手术台，美其名曰，练手。
    当然，他知道，江来是不希望自己难受罢了。
    默默的接受了好意，谢尔也就释怀了。
    到底，他虽然比不上江来，但也是很优秀啊，不然怎么会有人打他的主意？
    而江来，听了谢尔的这个想法，噗嗤笑出声，点头，“嗯，能这么想就可以了。”
    谢尔嘿嘿笑笑，两人便熟练的配合起手术来。
    ……
    谢尔没有再管什么崔子珍，认认真真的开始起他自己的生活体验，华夏的任何一座城市，都不能被小瞧！哪怕这只是一座内陆城市！依旧有着数不清的美食！
    “这是什么？”谢尔看着一个小摊上的似乎是某种生物脑子的食物，好奇起来。
    “冒脑花撒！”小摊贩见是一个老外，于是认真的介绍，“好吃哦日嘛，巴适的很！”
    这些日子以来，谢尔也知道巴适二字的意思，“行，给我来一份常常！”
    这食材，他还是第一次吃呢，“这是猪脑？”
    “对！就是猪滴脑子!”小摊贩点头，见谢尔没有任何瞧不起他的意思，也笑着，“你这洋鬼子倒是有礼貌的很！”
    谢尔也只是笑笑，在一旁坐下，等着小摊贩上菜。
    ……
    日子，也就这么一天天过去。
    江来再次给陈先生检查完，终于是松口气，病情基本稳定了，甚至，血象也好了不少，“先生的病差不多好了，那我也就该回上海了，不过，若有反复，请先生及时就诊。”
    “好，我知道了。”作为病人，其实也很怕医生念叨。
    江来便是笑着点头了，也不再说些什么。
    这位先生，自己心里有数。
    ……
    回上海那日，谢尔身边多了一名女子，婀娜多姿，却并不是崔子珍。
    “谢尔……”江来很惊讶，“这位是？”
    “我现任女朋友。”谢尔笑着介绍，“唐雯琪。”
    江来夫妇：……果然不愧是对每一任都很专注的谢尔医生了。
    “好了，到船上与你细说。”谢尔的手被唐雯琪挽着，脸上只有喜悦，“宝贝，这就是江来江医生，旁边的是他夫人。”
    “江医生好，江太太好。”唐雯琪打了招呼。
    江来两人也就只得打了招呼，毕竟，谢尔都要带人家回上海了，搞不好，还得带回米利坚呢。
    交往什么样的人，其实是谢尔的自由，江来不欲多管，但就怕对方别有用心。不过，毕竟有崔子珍事件在前，谢尔应该不会这么不小心。
    这么一想，也就放心了一些。
    一行人便上了轮船。
    ……
    江云廷看着江来等人上了船，内心喟叹，自己这儿子，到底是没有听自己的，可转念一想，若是江来真听了他的，他或许……又会有些失望。
    作为父亲，总是复杂的。
    既希望着孩子长大了能报效国家，又希望孩子能平安无事。
    张伯是都看在眼里，思考着江来之前那些话，他觉得，还是有道理的。
    “和叔叔挥手。”顾雅在旁边，教着两个儿子。
    孩子懵懵懂懂，开心的挥着手。

 64.江医生，走一趟吧（求订阅月票）

    甲板上，江来也与江云廷等人挥手告别，看着这大好河山，内心终究是有些触动的。不过，再看到旁边的谢尔，就觉得有些无语，很好……这很谢尔。
    待轮船慢慢启航，江云廷等人也变成了小黑点，江来便带着林绾回了船舱。
    放好行李，这才再次到了甲板上，果然，谢尔也带着他女朋友出现，几人便去了餐厅，准备喝点东西，顺便，聊个天。
    “雯琪之前是震旦大学的学生，不过，战争开始，就随家人一路撤到重庆了。”谢尔开口，看向江来，“只是到了重庆，身上钱财也没剩多少，她父母就租了个院子摆起了小摊，赚取生活所需。”
    “震旦大学？”江来有些惊讶，而后看向唐雯琪，的确，年纪不大，也就二十出头一些，“唐小姐学的是什么专业？”
    “化学。”唐雯琪回答着，语气多是雀跃，“早在上海的时候，就听说过江医生的大名了，没有想到能在重庆见到江医生！”
    江来也就是笑笑，“化学啊，很不错。”
    若确实是学化学的，到了米国进修，说不定能帮谢尔很多忙，药物的研究，人越多越好。
    “所以这次，我打算带雯琪回米利坚，她也可以继续进修学业。”谢尔开心的道。
    江来笑着点头，“咱们出去走走。”
    谢尔便站起了身，与唐雯琪叮嘱几句，便跟江来出了餐厅。
    “你认真的？”到了甲板上，江来才问了谢尔。
    “嗯。”谢尔点头，“江，她就是我的维纳斯！”
    江来：……
    “你要和她结婚？”
    “如果她愿意的话。”
    “什么意思？”
    “她父母……其实不太同意她跟着我。”谢尔叹气，而后又兴奋的道，“但这些日子和她讨论药品的合成过程，我觉得她能力不差！最重要的是，她的很多方面，和我很相似。”
    “药品的合成过程？”江来惊讶，能真的在谢尔问题下坚持，那说明是真的有天赋，随后便笑，看来，谢尔这会儿还是挺喜欢这位的，“你喜欢就行，不过，万一最后你们没有在一起呢？”
    “那我也会负责她的学业，直到她能独立。”谢尔认真的回答。
    他清楚自己的性子，属于见一个爱一个的那类人，但他又觉得此次不太一样，唐雯琪是与他有共同话题的，与他之前的所有前任都不同。
    “你有准备就行。”江来也就没有再劝，既然谢尔坚持，那么，这位唐雯琪，也就算是他认可的人了。
    ……
    回上海的过程，很顺利，时间也比之前要短。只不过，刚下船，就被渡边堵了。
    “江医生……竟然真的还回来啊！”渡边有些阴阳怪气。
    江来面色平静，“怎么，渡边先生不也还是来接我了吗？”
    渡边哼了一声，而后道，“江医生和我走一趟吧！”
    余光，却看向了谢尔方向。
    “可以。”江来自是应下。
    在重庆，他也能得到上海方向的消息，此前他造的舆论，已经被鬼子摆平，说是已经严肃处理了那几个士兵，并且再次声明，他们是为了和平来的！
    老百姓信不信，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至少，鬼子做出了一定的承诺。
    林绾站在一边，没有说什么，杨大勇等人也只能看着，他们清楚，江来是有自己的打算的。
    “我陪你去。”谢尔站上前，笑着看向渡边，“我想，这位先生应该不会拒绝？”
    “哈哈哈，欢迎至极。”渡边没有拒绝，谢尔能一起来，算是意外之喜，毕竟，谢尔本就是他们计划内的一部分。
    江来是看不懂渡边的操作了，谢尔一起来，他有这么开心？
    不过，他还是把行李交给了林绾等人，便和谢尔一起，上了渡边的车子，在一行鬼子兵的保护下，离开了码头。
    车上，江来见到这副模样，便也知道，渡边今天并不算是带着恶意来的，只不过……这么恰好的把他堵了，说明对方一直在关注他啊。
    想到这里，江来也就开始思考起原因，他不告而别，鬼子不满是肯定的，毕竟，他之前已经表达过“愿意效力”的倾向了。
    或者说，鬼子一样也看重他老父亲以及他哥哥。
    总而言之，对鬼子来说，他手里的资源，很是不错。
    “第一次见到谢尔医生，真是荣幸之至，听说谢尔医生年纪轻轻已经是知名教授了，真是年轻有为啊！”渡边坐在副驾驶，对着后方的两人开口，缓和着气氛。
    他刚刚的语气不算好，毕竟江来也是给自己看过病的……又不算自己下属，而且，对方是正常的去探亲……他也没有理由生气。
    “客气了。”谢尔则是看了看江来，思考着这个鬼子请江过去的目的，总觉得，对方也盯上了自己。不然，刚刚表情变化不会这么大。到底是如今上海的掌控者们，嚣张的很啊。
    “没有想到，江医生和谢尔医生会一起回来。”渡边随后又道，“江医生的家人可还好？”
    “还算不错。”
    “为何不带回上海呢？之前江医生的父亲也算是富甲一方的大商人，如今上海在皇军，不，在大家的共同努力，很是和平，对于做生意来说，应当是不错的环境。”渡边打探着江来的想法，“如果江先生愿意回来，说不定还能共筑和平。”
    江来听得内心直想翻白眼，但仍旧面色不变，“家父年纪大了，不愿意再多漂泊。”
    “那我是不是有理由觉得，江医生并不是尽心想为皇军效力的？”
    江来轻笑一声，“我可未从说过要为贵军效力，我是为了新的华夏效力。”
    渡边眉头挑了一挑，这种人，就是要个名声的，“是我说错了。”
    “为华夏，我自当尽心竭力。”江来说了一句真话。
    渡边点头，“江医生很快会有发挥的机会。”
    ……
    在江来去往重庆的近一个月来，渡边和岩井的心思是转了又转，虽不是每天都想着江来这边，却也是时时关注。
    一开始觉得江来不太能用，而后又觉得这才是一个医生，再在多方利益比较之下，觉得收用江来的好处多多。
    也就有了他堵江来的这幅画面。

 65.我需要考虑（求订阅月票）

    “岩井公馆？”谢尔好奇的看着这栋小洋房，而后看向江来，“你以前来过吗？”
    “没有。”江来摇头，以前的他，大抵只能算作是渡边手下的一个身份不定的智囊，并没有怎么接触过岩井英一。
    这次直接来岩井公馆，倒也是没有料到的。
    “二位，请。”这个时候，渡边已经恢复了平静，接下去要商量的，是一件大事。
    ……
    岩井看着眼前的两人，有些意外，他看过谢尔的照片，也就知道了谢尔的身份，还以为，这次只有江来。
    “二位请坐。”岩井笑呵呵的让人泡了茶，客气的让两人坐下，“从重庆回来，一路辛苦了。”
    “还好，毕竟是顺风顺水。”谢尔看着眼前这精瘦的男子，抢在了江来前面回答，“就是不知道，这位先生请我和江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哈哈哈，谢尔医生真是直接，不过，我就喜欢直接的。”岩井回答，身旁的翻译便把岩井的话翻译成英文。
    “其实，自谢尔医生来到华夏，我们便关注了。才知道，谢尔医生年纪轻轻已然是教授了，真是令人敬佩。”
    谢尔觉得好笑，这是想干嘛？而后看了江来一眼，“在江医生面前，我可不敢说什么。”
    “哈哈哈，二位都是年轻有为，令人敬佩！”岩井于是改了口风，又道，“其实，在下知道，江医生在医疗创新方面，颇有建树，与米利坚好一些公司合作了项目，此次谢尔医生带来的b超仪，便是如此，有如此先进的仪器诞生，我相信，未来的人类，一定会越发健康长寿。”
    谢尔点头赞同。
    江来也是微微点头，这一点，倒是真的。医疗技术的提高，对人类发展自然是有很大好处的，后世平均寿命最高的地区，基本也都是医疗最为先进的地区。
    “不过……”岩井再次开口，“我也听说，这个项目之中，江医生几乎不占份额？”
    江来脸色沉了下来，内心是知道了鬼子的意图，不过，他没有想到的是，鬼子这么沉不住气啊。
    于是表演给鬼子看，“岩井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谢尔听着对方翻译官的话的，瞬间也是知道了这个日本人想做什么了，这是想拉拢江跟他们合作，不，按照现在的情势，根本不可能是平等的合作，而是胁迫的合作。
    “哈哈哈，没有什么意思，江医生的才能，大家都是认可的，可却没有得到应得的，我觉得，可以换一家合作，毕竟，一家公司无法侵占全球的市场，不是吗？”岩井大笑着开口。
    “道理是这样没错，不过……岩井先生，你这是在侵犯我们米利坚的利益。”谢尔义正言辞的指责，“对我们两国关系，可并不友好！”
    “并不是侵犯，市场很大，即便江医生没有与我们合作，也会有其他公司进行仿制。”岩井摇头，“所以，我更希望我国国内市场就由我们自己负责，如此……也不侵犯贵国市场，难道不是双赢吗？”
    “那，华夏市场呢？”
    “那当然是看华夏人的选择了。”岩井耸肩。
    江来倒是笑了，这鬼子胃口是不小，只不过，全都靠他一张嘴，“如果我答应岩井先生，岩井先生能给我什么？”
    “江！”谢尔着急，似乎是想要阻止江来。
    “十分之一的份额！每卖出一台b超仪，就给江医生10%的提成，药品、器械等也都是一样！”岩井算是下了血本。
    “我仅仅是需要付出创意是吗？”江来确认着。
    说实话，和米国人合作的时候，对方没有买断，所以江来再找人合作，也不算违约，只不过，到底是交恶了。
    最重要的是，江来记得对方的援手，若非如此，那12万人次的救治数根本无法达到。
    但岩井的话说得也很对，他相信，鬼子国内其实已经有在研究仿制的了，毕竟……米国国内都已经开始全力推广了，鬼子不可能不收到消息，也不可能没有想法。
    “不，需要原理！”岩井摇头。
    江来随后笑了笑，“那我就没有办法了，毕竟，我只是医生，很多时候只能提供一个需要解决的问题，至于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则是由多个学科的学者们负责的，原理什么的，我也很难讲清楚。”
    一旁，谢尔听着江来的鬼话，每个项目……江分明都把原理说清楚了的，不过，忽悠鬼子倒是够了。
    “只有创意？”岩井有些难受了，如果只有创意，是不值得10%的份额的……
    “不然呢？”谢尔开始嘲讽，“若不是华夏没有解决问题的能力，江为何要与我们合作？”
    “原来如此。”岩井冷静了下来，看向江来的眼神，带些疑惑，看向谢尔的目光，则是带些思量，他眼前这两个人，说的也不一定是真话……但就他自己的经验来说，很有可能是假话。
    所以……谢尔那边的安排，是正确的。
    “不过，在下还是想和江医生合作。”岩井语气诚恳起来，“米利坚的学者能解决的问题，我们大和帝国的学者们也能努力解决。”
    很多时候，有些人是不知道要去解决问题，因为他们发现不了。
    所以，提出问题的人，其实很关键。
    “我还是这句话，我能得到什么。”江来表情平静。
    “很多。”岩井没有细说，“不过，10%的份额定然是没有了，最多，1%……还需要看国内那边如何定，但类似顾问的身份、以及卫生厅官员的身份，都是会有的，薪资待遇，也十分丰厚。”
    江来便点了点头，“我再考虑看看。”
    说完，看了一眼谢尔。
    谢尔咬牙，“江，以我们的交情，我回国后可以再为你争取！”
    “争取多少？”
    “至少，比这位岩井先生给的要高！”
    江来又点了点头，“我需要考虑。”
    岩井见此，知道今日情况也不在掌控了，“那就不留两位了，渡边，帮我送两位医生。”
    “是。”渡边自是应下。
    ……
    出了岩井公馆，江来跟谢尔上了车，被送回江来家中。
    到了家里，两人才松口气。
    谢尔正欲和江来讨论，却被对方阻止。
    直到，林绾对着两人点头，示意家中应该没有被窃听，江来才道，“去书房！”

 66.顾同恩的焦虑（求月票订阅）

    到了书房，谢尔才开口，“江，你是什么想法？”
    “其实，岩井说得对，一旦米利坚那边有产品推出，跟风的仿制不会少。”江来笑着，“不过，优先推出的，总是有优势。”
    “对，所以我表现的很不愿意你跟他合作！”谢尔嘿嘿的笑着。
    他们两人合作还是很默契的。谢尔很清楚江来的立场，所以便明白江来会做什么样的反应与选择。
    “但我恐怕，没有办法拒绝。”江来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总得给他一些问题，合作一些东西。”
    “这倒是。”谢尔也赞同，毕竟，人在屋檐下……如今在上海，江还真的得低调一些。
    “所以，我们需要讨论一下是哪几个，就目前来说，我觉得三个项目足以打发对方。”
    “的确，但你不能给太容易成功的。”
    “当然！我又不算傻子！”江来笑着，“只不过，此事得先保密，我可不想自己小命没了！”
    “我知道。”谢尔认真的点头，“就算是雯琪，我也不会说的!”
    江来有些诧异。
    “你要做的事情，本就危险无比，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危险。我……并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谢尔肃容道。
    江来感慨，笑着，“谢了。”
    “行了。”
    ……
    楼下，林绾招待着唐雯琪。
    “雯琪，你别管他们两个，他们一直都这样。”林绾给唐雯琪冲了咖啡，笑着。
    谢尔是住在他们家的，那么，唐雯琪自然也是要住他们家的。
    “嗯，只是没有想到，他们关系这么要好。”唐雯琪笑笑，“真好！”
    “是啊，挺好的。”林绾赞同，“不过，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继续去震旦上学还是……”
    “我……”唐雯琪有些害羞，“谢尔答应我要带我去米利坚进修学业。”
    “那很不错啊！”林绾为唐雯琪感到高兴。
    就这几天观察下来，她觉得唐雯琪还算可信，理论知识很强，而且，的确是个地地道道的上海姑娘，对于上海的人与事都很熟悉。
    “也是我运气好。”唐雯琪感叹，“对了，现在快中午了，我们是不是要做饭啊？”
    “不用，等会出去吃。”林绾笑着摇头，“我已经定好饭店了。”
    “那我打扫一下卫生吧，毕竟这么久没有回来。”唐雯琪再次道。
    这次，林绾没有拒绝，“我与你一起。”
    “嗯！”
    ……
    事情的进展，一如江来所料，接下来的日子，在他告别谢尔与唐雯琪后，又答应了鬼子合作几个项目，渡边对他的态度便越发的亲切。
    而江来，依旧保持着原本的态度，大多数时候的重心，依旧放在医院里。
    b超仪的出现，给临床的帮助很大。
    “就目前来说，顾叔，你肝脏上我还未见到有肿瘤复发的痕迹，其他地方也没有见到可疑的肿瘤转移。”江来给顾同恩做完了b超，笑着道，“顾叔最近有什么不舒服的吗？”
    “似乎没有，吃得下，睡得着，人也精神。”顾同恩感慨着，他是很感激江来的，若不是江来突发奇想的要为他做当时的检查，指不定，这会儿肿瘤都不知道要长多大呢，“不过，我倒是听闻了一个消息。”
    “哦？”江来好奇，顾同恩要告诉自己什么消息？
    “听闻，鬼子有意推举汪某人组建新政权。”顾同恩看了看诊室内，就只有他与江来，也就没有忌讳的开口了，“如无意外，医疗卫生方面，会请你担大责。”
    “他汪兆铭，还在越南吧？”江来摇摇头。
    “上个月，jt策划了一次刺杀，虽未成功，却把汪兆铭吓了个半死，于是要求日本人赶紧让他回华夏，就在昨天……他已经到上海了。”顾同恩解释着，“也正因为他已经回来了，所以，到底是要找老朋友支持他一下，他希望，我能出钱出力，江贤侄你觉得我该怎么办？”
    作为一个有钱的商人，顾同恩也无奈，在这样的乱世里，有钱人，就是肥羊。如论谁当政，都会到他们这里掏钱。
    掏吧，别人得说他是汉奸，不掏吧，生活就不好过。
    而两年前没撤出上海，一是觉得鬼子打不下来，二是身体还在恢复之中，却没有想到，上海被鬼子打下来了。
    江来听着顾同恩的烦恼，内心喟叹，他现在，算是知道除了身体原因，这一位到底为什么会在历史上消失的那么快了，犹豫不决，摇摆不定，无论是哪边，都不喜欢这样的人。
    “顾叔自己觉得呢？”
    “我……”顾同恩叹气，“家族产业都在湖州，而湖州也早在日本人控制之下……”
    言下之意，便是只能掏钱了。
    “继续捐钱推动医疗民生吧。”江来摇头，“在这一个世道，钱多，可并不是一件好事儿。”
    钱多，不是一件好事儿？顾同恩瞪大眼睛，而后释然的笑了，“不错！的确如此！多谢贤侄了！”
    “我与鬼子有几个合作项目，若是顾叔愿意，我也想与你合作一些项目。”
    医疗器械、设备的研发，决不能只寄希望于谢尔，当然，更不能寄希望于鬼子。等抗战胜利，他便是天高任鸟飞了！
    前期的铺垫，自然也很重要。
    “那可太好了！”顾同恩大大的松口气，可算是解决了这个让他愁了一夜的问题。
    “计划书，到时候我再给顾叔。”江来点头，“明天。”
    “好！”
    “至于日本人那边，顾叔可用手中没钱的理由回绝，或者，直接告诉他们与我合作了一些项目。”
    “明白了！”
    顾同恩欣喜又有些复杂的看着江来，这个人，到底是成长到了他所不能及的高度，自己愁了这么久的事情，却被他三言两语解决……甚至，他有预感，江来能汇集更多的力量。
    “好了，顾叔今日就请回吧，依旧与以前一样，注意作息，保持心情愉悦，有什么事情，千万不要闷在心里，如若不如，肝气郁结，对身体没有好处。”
    在西医上，很多医生是不觉得肿瘤的发生跟情绪有关，但实际调查却是发现，情绪……是很重要的一个影响因素。
    “谢谢贤侄了。”顾同恩于是告辞。
    此次复查，既解决了身体问题，又解决了其他问题，让顾同恩的心情很不错，坚定了自己要跟着江来做事的信心。
    ……
    第二天，渡边打电话给江来，说要带他去见一个人。
    “让渡边先生这么重视，看起来这位先生分量不小。”江来自是应下，如无意外，他这次要亲眼见一见曾经的革命者，如今的叛国者了。

 67.血口喷人！（求订阅月票）

    等渡边到了圣玛利亚，江来恰好结束门诊，叮嘱罗丹主任，下午手术暂时延后两小时，而后便跟着渡边上了车。
    “江医生真是敬业！”渡边感慨着，越发欣赏江来。他觉得，有江来这样的医生在，对疾病似乎都不太畏惧了。
    “职责所在。”江来只是微笑着，“不过，我还是好奇，渡边先生要带我去见谁？”
    “哈哈，其实有很多人，等江先生到了就会就知道了。”渡边并没有直接告诉江来，他觉得，让江来吃惊一下会比较好。
    江来于是笑着摇头，“只能这样了。”
    “哈哈哈。”
    ……
    岩井公馆。
    会议室。
    一堆人各自坐着，不过，仅有两人在交谈。
    江来与渡边到达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转了过来。
    “汪先生，与你介绍，这位，便是以医术高超闻名的江来，江医生！”岩井笑着，“江医生，这位……”
    “汪先生。”江来打断了岩井的话，随即笑着，“久仰‘大名’！”
    “哈哈哈，江医生客气！快请坐！”汪某人便笑着，转移了话题。
    江来自是点头，便与渡边一起入座了。
    再一看，好家伙，人不少，能坐在这里的……后世都是大汉奸级别了。只不过，其中有几个真真假假，也是值得注意了。
    自己既然来到了这里，就意味着，他也称为‘汉奸’之一了。
    “此次，汪先生回到华夏，是要与我们共同解决东亚和平问题，实际上，我们也不想要有战争，战争开始，无数皇军牺牲……”岩井开始了洗脑以及一堆废话。
    但到底，在场的都是人精，能混到这个位置，不会简单的被这样的洗脑真洗了……不过是对外、对百姓的说辞罢了。
    “所以，我们将会支持汪先生建立新的民国政府，以和平为目标，解决战争，在座的诸位，都将成为新民府的重要人物，也希望，诸位能发挥自己的才能，为我们共同的目标，东亚和平以及繁荣，努力！”
    岩井话音落下，便有一人特别热情的拍着手，喊着，“岩井先生说得好！”
    于是，其他人也就跟着鼓掌。
    岩井很是满意。
    接着，又是汪某人的发言，大同小异，简单来说，就是告诉在场的人，他即将建立一个新的民国政府，需要大家一起出力，努力的人，都会获得大量的回报，权力……不在话下。
    简单来说，画大饼，外加威胁。
    在场之人，似乎没有人提出异议。
    不过，江来却是站起了身，“若真如此，我们这群人必然会遭受大量的攻击，舆论也好，身体上的也好……如何保证我们的安全呢？我可只是一个医生。”
    “在正式就职前，细节不会对外公布，江医生不必过于担心。”岩井表示理解，真是那样，那这群人就是jt的刺杀目标。
    “好，那我再问一个比较专业的问题，岩井先生也好，汪先生也好，既然让我来这里，必然是想让我负责医疗卫生方面的事务。”
    “不错。”
    “的确。”
    被点名的两人都是点头。
    “你们每年能给医疗卫生方面拨多少款？又能让我做多大的主？”江来问的很直接，也很不客气，相比起其他没有问题的人，他这个“有追求”的人，似乎更能信得过。
    不过，江来的问题，也让其他人很难堪。对于其他人来说，他们大部分人都曾经是民府要员，而江来只是一个医生，哪怕他名气大一些。
    “哈哈哈，”岩井感叹着笑了起来，“江医生果真是有心要做一番事业的，汪先生，你如何说？”
    汪某人皱眉，说实话，医疗卫生什么的……在他看来是属于细枝末节的小问题，他既然要建立新的国民政府，要与重庆那边抗衡，需要的……可不是医生，而是军队和武器！
    没有军队和武器，他这所谓的政权就必须时时刻刻依附日本人……
    不过，今日还仅仅是第一次筹备会议，没办法商议到这么深的问题，于是，他眉头便展开了，笑着，“江医生当真是一名好医生，时时刻刻，都为老百姓着想。只不过，今日会议，到底只是初步的商讨，而且……能拨多少款，需要取决于政府的收入有多少，在下现在……实在没有办法给江医生一个明确的答案。”
    “但……只要江医生愿意出力，卫生部门则以江医生一人为主。”
    江来挑眉，简单来说，是卫生部的最高领导了，可在这样的时代，谁会在意卫生部？
    “既然是一部，那当然需要与其他部门平起平坐，我可以这样理解吧？”江来于是继续问道。
    “自然。”
    “那么，有利于百姓身体健康、发展医疗技术的条例，可由我决定，其他部门均需要配合？”
    “应该的。”
    汪某人说了这三字后，便有人阴阳怪气的插嘴了，“那么江医生的意思是，卫生部的事才是顶天的大事了？”
    “一个医生而已，谁给你这么大的勇气？在岩井先生和汪先生面前放肆？”第二个人也开口了。
    “年轻人，莫要自误！”这是第三个人。
    江来轻笑，“自古以来，华夏便是民为贵，打仗打的什么，不就是资源和人口吗？没有人口，你有那么多资源也没用啊！而医疗技术的发展，可以保障妇女的生育健康、保障孩子成长健康、保障百姓身体健康，难道，医疗不重要？还是说，其实在座的几位根本不在意百姓的死活，只在意自己未来能分到个什么位置，拿到点什么权力，又或者，能从中谋取些什么利益？”
    “血口喷人！”
    啪的一声，有人怒而拍桌起身。
    “就是！我们都是为了解决和平才聚集在此！江医生，可别转移话题！”又有人附和。
    “年轻人，还是多看看，少说话比较好！”
    “小小一个医生，口气倒是不小！你觉得，一个卫生部就能解决和平问题吗？”
    一小半的人，开始攻击起江来。
    若真是什么事都要以医疗卫生为主，那他们其他人怎么办？
    说到底，这是一场筹划会议，同样也是分赃会议。

 68.离场（求订阅月票）

    分赃二字或许用得不太恰当，但这到底是一场权力与利益的划分。
    江来的锋芒毕露，让这一群人感到很不适应……因为，江来的的确确是要拿权力，却是为了医疗卫生！
    这个时代，谁都想要的明明是军政！
    谁没事儿管一个医生做什么！
    若真是让医疗卫生部门压着其他人，那才是滑天下之大稽！他们之中，无论谁都不会答应江来这般的要求。
    哪怕，江来所谓的以百姓为主的思想，是以，各式各样的语言攻击不断冲向江来。
    角落里，元夕倒是好整以暇的观看着事件发展，面上表情虽没有太大变化，但内心里，倒是觉得江来这一步棋走得极好。
    在场这些人，除去小鬼子，大多是真正的汉奸，特别是，最大的那位，名声极臭。
    而江来这一步，不仅仅让自己与这群人孤立了出来，还提前引爆了一次权力之争。
    若是在鬼子的角度看，江来愿意效力的前提，就是以医疗事业为重，能让他有发展的空间，如此一来，能获得更高的信任度，应当足够自保。
    只是，江来说的这些事儿，是决计不可能的。利益之争，从来都不是动动嘴就能解决的。
    随着众人对江来的讨伐越来越多，汪某人拍了桌子，沉着脸，“都给我坐下！像什么样子！”
    瞬间哑火。
    哪怕此时的汪某还未成为所谓的“一把手”，也是他们这批投诚的人当中职位最高的一个，这批人，均以他为首。
    唯独江来，是个例外。
    会议室安静了下来，汪某这才道，“江医生的想法，我很赞同！只要是有利于百姓的、民生的大事儿，各部门自是要配合的！只不过，的确如我之前所言，如今一切不过纸上谈兵，之后配合的如何，都需要大家磨合，总归是有一个过程的……”
    于是，很多人也理解了，此时口头答应，之后怎么做，也都要看他们，但依旧不爽。
    江来，也就成为了他们眼里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
    所谓的名医光环加持，也不过如此而已。
    而江来，听了这些话，则是点点头，“说得是有道理……不过，在场的先生们对我如此不满，怕是之后不会配合的。”
    其他人：……你自己知道就好了，何必说出来？
    “既如此，我便只当我自己的医生就可。”
    “不为良相，便为良医，古已有之。”
    说完，江来对着岩井微微点头，便离开了会议室。
    而后，众人哗然！
    便是岩井，既有些欣赏，又有些哭笑不得。
    此次筹划会议，的确是想要先把做事的章程给理出来，例如……真的成立了新政，汪某的权力有多大？那些部分需要划入“合（监）作（视）”之下？
    可他没有想到，江来今日的一波操作……
    的确，是个想干实事的人，与其他人啊，倒是都有不同。
    也清楚，医疗卫生这一块在这个政权里头必然不受重视，也就想要先声夺人。
    只不过，这群人反应这么大，倒是他没有料到的。
    啧……一个个啊，都怕权力被人分了，又怕被一个年轻人骑到头上……
    “不为良相，便为良医吗？”回味着这句华夏的老话，岩井无奈摇摇头，接着开口，“会议继续。”
    ……
    渡边跟了出来，看向江来，眼神复杂。
    他从江来站出来和大部分人作对的时候，就有些懵，到了现在，却是带着更多钦佩。一个想要做实事又真正有实力的人，向来是能得到别人的尊敬的。
    “江医生……今日之事，你还是冲动了一些。”渡边开口。
    “一群只知抓着自己手中权力、目光短浅的鼠辈罢了。”江来摇头，“倒是辜负了岩井先生和渡边君的信任了。”
    “这倒不是……”
    “我清楚，这样的乱世，可能大部分人更加看重的是军队……只是，但凡有战争，就必然有损伤。孙子兵法有言，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江来开始了对渡边的洗脑，“渡边君以为，继续打下去，贵国能把整个华夏都收入囊中吗？”
    渡边皱眉，而后信心十足，“当然！”
    “那为何，武汉之后，贵军的进攻态势放慢？”
    “损失过大，需要调整。”
    “可到如今，已经半年多了！”
    渡边哑然。
    “又或者，我换一个问法，”江来思考着措辞，“即便贵军真的打下了华夏所有疆域，可能杀得光我华夏所有人？”
    渡边摇头，“若真如此，便没有了意义。”
    “所以汪某人会出现在此处，便是希望能以和平手段解决此次战争，我赞同，因为对医生来说，是不希望看到战争的。”江来看着渡边，语气“诚恳”，“我只看得到，战争之下，鲜血淋漓，生命如草芥，无论是我华夏百姓，还是贵国士兵。”
    江来虽然十分厌恶拿着武器站上华夏土地的鬼子兵，但……底层的鬼子兵，说到底，也不过是被高层忽悠的一群人，他们是有罪，但鬼子高层之罪更甚！
    渡边感受着这番“真诚”，随即感叹，“江医生说的是，没有想到，江医生的眼界与格局竟如此之高，的确是会议室那般人，不足与谋了。”
    “但我同样也清楚，”江来继续，“你们需要这群人，不会舍弃。”
    渡边沉默。
    “所以，我自动放弃，去做我力所能及、无愧于本心的事。”
    话到了结尾，江来已经表述清楚了自己的意思，简单来说，就是他说了，他不介意谁当家做主，他只希望老百姓能过得好。他信不过那群人，所以要优先确立自己的立场。
    “官场……或许的确不适合江医生您……”渡边听完江来的话，良久之后才说了一句这样的话，“江医生赤子之心，在下敬佩。”
    江来只是淡定的点头，“那在下，便先回医院，准备下午的手术了。”
    “好，我派人送您回去。”
    “多谢。”
    “不过……”渡边突然想起什么，“江医生可否劝说您父亲与哥哥……共谋和平？”
    江来眯了眯眼睛，心中想着，终是图穷匕见到了这一步啊！

 69.马克的回归（求订阅月票）

    一个谎话，如果要让所有人都相信，那首先需要骗过自己。
    所以，江来之前的表现与这番话，都带着满满的真诚……若非自己足够清醒，怕是自己都要被骗过去了。
    而渡边最后的问话，江来只回了一句话，“岂不闻诸葛孔明与诸葛子瑜？”
    说完，江来便上了车，前往医院。
    渡边见着车子离去，叹气，看起来，江医生是真的很失望，也罢，如今重要的，的确不是医疗卫生……
    虽然他觉得江来说的话都对，可他并不觉得医疗是重中之重。
    但他总觉得，若江来真的做起来，怕是会有很大的收获，人的名，树的影……毕竟，对方在华夏百姓心目中，那是活菩萨一般的存在。
    ……
    回到圣玛利亚，江来才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放松了许多。
    前世各种小组讨论、国际会议，人比这多多了，但大多数人都是专精学术方面，可没有像这样直接语言攻击的。
    所以，他还是有些紧张的。
    但，效果不错。
    对于要不要在明面上为鬼子效力这件事，他做过无数预案。
    若是从结果导向，有两种结果。
    一，不得不加入，那么，他必然要与父兄断绝关系，并且……所有事需要更加小心谨慎，还要承受舆论的力量。
    二，拒绝鬼子，但却又需要在上海继续混，那么就必须获得足够的信任。
    和鬼子侨商合作是其一，与鬼子军部合作医疗项目是其二，这次会议……便是其三。
    他要展现自己的想法，让鬼子相信他是真的做实事的，从根本上打消鬼子的疑虑，却也得让鬼子明白，他们找的这群人……或许有的人的确是有才能，但大部分，在意的并不是所谓的求和平，而是自己手里的权力，而他与这样的人，是无法合作的。
    理由，光明正大。
    整个经过，也是在鬼子眼皮子底下。
    鬼子即便还有疑虑，也得考虑汪某手下那群人的想法……
    至少，短期内应当不会再找他。
    相反，他这只想当一个医生的人设，却是越加深刻。
    是啊，若是可以，他真的是只想当一个医生，简简单单，治病救人，不必于半空之中踩着钢丝走路。
    可这个时代，他无法看着受苦受难的华夏百姓！
    作为华夏人，让必然是要尽一份自己的力道的。
    元夕已经在那群人的高层之中，破得鬼子信任……那他就没有必要了，最重要的是，医疗部门，的的确确和这个时代……很不搭。
    任何核心的机密，是不会经过他手的。
    若他真的答应了，那才是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相反，若是能与元夕配合，发挥的效果或许就更大了。
    而他在民间，此刻也该整一整鬼子想下手的这群富商们的资源了，到底……都是华夏人的钱，怎么也不能让鬼子给拿了去。
    鬼子拿的钱，已然是够多了！
    ……
    于是，吃饭，手术，开启工作。
    ……
    马克回到上海的时候，很是唏嘘。
    这两年来，他跟着国军，一路从上海撤退至南京，又撤至中原……用相机，记下了无数前线的照片，胶卷花费更是无计其数。
    每每看到前线士兵们的情况，看到华夏那些落后的农民们的情况……心中便不是滋味。
    这个国家，文明传承未曾断绝，却遭受了千古未有的大难，好不容易有了些要崛起的希望，却迎来了战争。
    而今，前线已经很久没有武汉那样的大战了。
    他也就一路颠簸，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回到了上海。
    看着比以前越加整洁的路面，华夏百姓脸上的平稳之色，心中惊讶，到底是他们投了这么多钱建设的地方，比那些山穷水尽的地方，好许多啊。
    感叹一声，便往同仁方向而去。
    ……
    江来见到马克，已经是晚上了。
    “没有想到，马克你竟然回来了！”江来有些惊喜，毕竟，这位是朋友，一个难得的追求事实真相的记者朋友。
    “我也没有想到，江医生你竟然依旧坚持着自己的工作。”马克感叹的笑笑，给了江来一个大大的拥抱，走了这么久，见到一个老朋友，不激动是不可能的。
    江来也笑，“快坐！晚饭吃了吗？”
    “放心，吃过了。”马克点点头，笑着，“这么久没见，有些高兴。”
    “我也同样高兴。”江来笑着点头，“这次回上海……还走吗？”
    “不走了。”马克感叹，“走了这么久，心情也变了许多，看过太多的人和事，如今，只想安安稳稳的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毕竟，我听说……日本人这里，似乎有别的手段了。”
    江来惊讶于马克的敏锐感知，但也知道，马克并不是孤身一人。作为颇有资产的英国记者，自然是有自己的渠道的，否则……也不可能在前线混了这么久，还能毫发无损的回来。
    “的确有别的手段了。”江来符合。
    “你知道？”
    “知道，但我……暂时不能说，并不是为了他们保密，而是为了自己的性命着想。”江来解释。
    “我明白。”马克表示理解，而后笑问，“所以，作为我回归后的第一个新闻，江医生有什么好的想法吗？”
    ……
    过几日。
    “卖报！卖报！同仁医院引进先进超声仪，可无伤探查孕妇腹中胎儿！”
    “卖报！卖报！圣玛利亚医院引进超声仪……”
    “卖报!卖报！红十字医院引进米利坚超声仪……”
    上海，大大小小的街上，报童们如往常一样忙碌着，只不过，今日多了几分。
    同仁医院的新闻，卖的更多些。
    “给我来一份！”
    “也给我来一份！”
    “哎呀，说是2月份就引进了，而且对每一个接受超声检查的患者做了定期的跟踪和随访调查，确认了没有危害！这才告诉大家啊！”
    “江医生可真厉害！”
    “这是仪器厉害！”
    “仪器厉害，你也得拿得到才行吧？若不是江医生，你以为咱们华夏的医院能拿到？”
    “这倒是。”
    这个时期，洋货可并不是什么人都能拿得到的，更别说……是医疗方面的设备。
    华夏比之西洋诸国那都是相对落后的，可唯独医疗方面，老百姓们看得是真的高兴。

 70.形势（求订阅月票）

    马克的回归，对于江来的计划而言，是有相对大的助力的。
    上海沦陷后，本土的报社基本都已经转移或者关门，留下来的小报社也不太敢和鬼子作对，唯有老外的报纸……该怎么写就怎么写。
    江来去重庆前安排的那一次舆论报道，便是通过一家老外的报社进行的，谁让……他和上海大部分老外的关系都很不错。
    但也因为那一次，租界工部局的日本董事和其他董事们做了交涉，虽然不限制租界的报纸刊行，但希望不要乱发消息。
    当然，日本人也做出了一定的利益出让，不然，也喂不饱其他几个国家的董事。是以，在沦陷后的上海以舆论对付鬼子，也就只能用这么一次，所幸，结果还不错。
    但马克不同，这位仁兄的较真，他领教很久了，是一个真正能输得起，放得下的，有职业操守的记者。
    所以，他便用超声仪的消息，算作是马克归来后的贺礼。
    超声仪，在同仁和圣玛利亚也都使用挺久了，医生们的反馈来看，好评很大。
    例如，胆囊结石……超声仪就能看见了。
    女子宫内情况，例如怀孕、长东西……也都能见到了。
    肾结石的检出率，也变高了。
    其他疾病……包括一些癌症的检出率，自然也提升了。
    正是因为如此，sh市民所享受的医疗服务，真的是一天一个样。
    于是，其他医院也是和谢尔下了好一些订单……到了这个时候，自然也有医院用上了。
    ……
    大洋彼岸，
    “先生，我们收到了很多来自他国的超声仪的订单。就这三个月来，已经创造了近千万美元的价值，提供了数千个就业岗位……”
    “果然，新兴产业，才是最吃香啊，让研究部门那边继续研究改造，大力扶持各大医学院的研究……战争啊，终究是会结束的，各国最后比拼的……一定是这些了。”
    “不过，其他国家也开始研究了……”
    “跟风是正常的，但我们自己，不能被超越。”
    “明白。”
    ……
    谢尔回到米利坚已经有两个多月了，在参与科研任务的同时，也和江来保持着联系。
    如今，米利坚的医药行业、设备行业都有欣欣向荣的发展趋势，便是白房子那边，也给了他大力支持，更别说……学院这边了。
    学院这边，能用的人几乎都被他抓了壮丁，课题一项接着一项，除了药品的课题进度稍稍快一些，设备的更新实在是千难万难。
    他相信江来的设想与方向能成功，可有的时候，需要的是时间的积累，而非一日之功。
    至于他自己，也负责心脏导管的项目。
    根据他回国之前从江来那里收集到的关于心导管的临床数据，也有了改良的方向，只不过……价格这事儿吧，的确很难下来。
    可与生命相比，价格似乎就没有那么重要了。
    “谢尔，喝杯咖啡吧，不然，你会没有精神。”唐雯琪看着谢尔眉头紧锁，又看了看刚蒙蒙亮的天，就给谢尔泡了咖啡。
    “哦，唐，谢谢。”谢尔接过，笑着看向自己的女友，感叹着……有对象的生活可真好啊。
    “你每日都这么忙……实在是太辛苦了。”唐雯琪感慨，实际上，在来到米利坚之前，她完全想不到谢尔会忙成这样……
    并且，她发现，整个大学的医学与药学两个学院的人，多数也都是忙到神龙见首不见尾。
    化学系的……也经常被抓过去做壮丁。
    正因为如此，她才清楚……这边开展的项目到底是有多少，让她感叹于米利坚国力之强大，竟然能有这么多先进的研究……而华夏……
    “哈哈哈，还好，江才是真正的辛苦。”谢尔笑着。
    “江医生？”唐雯琪好奇。
    “是啊，临床工作，才是最累人的。”谢尔刚想夸江来，可到底，那些事情唐雯琪是不知情的，话锋一转，也就变成了临床工作……
    “也是……不过江医生好厉害。”
    “是，我佩服的人不多，他绝对是其中之最。”谢尔笑笑，“好了，唐，最近快要考试了，你可得加油！”
    “放心！”
    谢尔笑着点头。
    这段时间下来，唐雯琪学习是真的认真……让他都有些惊讶，也因此，对她越发喜爱。
    “好了，我先去实验室了。”
    “嗯，记得好好吃饭。”
    “好。”
    待谢尔离开，唐雯琪脸上的笑容便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犹疑不决。
    接触得越多，她越清楚，谢尔这边的研究实力，鬼子若是要从头研究，那大概率是有着几十年的差距……可她若真是能得到其中核心的情报，当然是可以极大的减少鬼子的研究时间，带来的利益，自然无法衡量。
    可……如今谢尔与江医生是好友，自己真的要听鬼子的话吗？
    要知道，谢尔这边的研究……绝对是有利于华夏的。
    但若是不听话，自己的父母……
    唐雯琪纠结起来。
    但，只要自己还有用……父母就会安全。
    从踏上米利坚开始，她就决定好，给鬼子的消息不能太快也不能太多……至少近期，可以告诉鬼子她目前只是专注于学业，还没发接触到核心的东西……哪怕，她与谢尔早已同居。
    ……
    江来并不知道大洋彼岸的祸端，同样，也不知道自家哥哥的心情。
    如今执掌一旅，江继开身上威严更甚，皮肤也变黑了许多，身上伤口也留有疤痕，死在他手里的鬼子，也不少，否则……成就不了他的功勋。
    只是……鬼子又不安稳了啊。
    揉揉眉心，这种时候，他根本连休息都没法好好休息。
    好在，前些日子从家里寄来了自家妻子和儿子们的照片，才心有慰藉，看着已经慢慢长大的孩子，以及越发遥远的妻子，终究是内心愧疚。
    只不过，听说前些日子江来回了一趟重庆，结果又回上海了……让他也气得想骂人，这混小子，就不能为自家老父亲考虑一下！
    但最让他烦恼的，是鬼子的说客！说是他弟弟都已经替皇军效力了云云……希望他也能够弃暗投明……
    结果被江继开一顿好打的轰走了。
    可越是如此，他越是担忧江来。
    自己这边的做法，是会影响到江来的。

 71.您说得对！（求订阅月票）

    时间，从不因为谁停下脚步。
    如果说，武汉会战意味着中日开始进入战略相持阶段，那么，德国闪电龚袭波兰，则是意味着世界大战的开启。
    只不过，这些事情同样也加速了鬼子的狼子野心。
    江来依旧日复一日的做着自己的工作，必要时，配合元夕完成某些任务。看着时间一点点的往前走，内心……已经全是坦然。
    他再怎么着急，事情都已经发生……接下来，才是好戏的开场。
    1940年3月，汪伪政权在鬼子的支持下……举行了所谓的“还都南京”的仪式，自此汉奸之名越发人人喊打。
    “看起来，新政的权力分赃分配的不错，鬼子竟然愿意用这样的事件来诱降……”江来放下手里的书，感叹了一句，而后看向自己书桌对面的林绾，“你学校那边最近如何？”
    “平静的诡异。”林绾思考了一会儿，总结一句。
    “应当没有发现什么暗钉吧？”
    “至少，76号的手还暂时伸不进学校，又或者，我到底只是一个教书老师，入不了……那群狗汉奸的眼。”
    江来点头。
    倒是他这边，日本人虽算信任他，可76号的探子，该盯梢还是盯梢，让他很是不悦，这群人……打鬼子不行，欺负国人反而是一把好手。
    而所谓的“还都南京”仪式一过，也不知道这些汉奸们是打了怎么样的鸡血，工作似乎更认真起来，他有的时候下班开着车，都能看到76号的人押着一些人走。
    一时间，sh市民又开始小心翼翼……生怕被当成通“敌”之人。
    “你那边呢？”
    “这段时间是有人盯着我，但估计，很快就会撤掉，毕竟……那边希望我能说服爹和我哥也加入这边……”
    是的，在安稳了近一年后，渡边重新找上了他，希望能说服江云廷和江继开为他们效力，做出表率。
    却依旧被江来严词拒绝：这个问题我已经回答过了。
    渡边也不恼，只是笑呵呵的道，江医生不去做，怎么知道结果呢？
    遂，江来也没有回答，双方只是僵着。
    这一年来，他除了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还在项目方面跟鬼子“加深了合作”，是以，他虽然没有出现在“为政府高层”的名单之中，却也一定是能算得上在替鬼子做事的。
    江来清楚，鬼子需要自己，自己暂时就没事儿。
    只是，渡边的要求，意味着……他们已经不满足于现状了。
    “他们简直无耻。”林绾暗骂。
    “好了，不生气，气坏身子不值当。”江来笑着，而后叹口气，上海啊……终归是会再次掀起腥风血雨。
    ……
    6月，上海入梅，一天天的雨，让人心情很是烦躁。
    一日，林绾下班，看着刚从书店拿回来的消息，便找了一本书架上的书，开始逐字逐句的翻译起来，而后瞪大眼睛，“这任务……”
    根据这条任务，说是后方有一批紧急的药品以及物资，是一些商人捐助的，其中……还包含了一部电台。
    门外，江来自车上下来，撑开伞，看着这大雨，微微摇头……这种闷闷的天气，总是让人不舒服，身上黏答答的。
    踏入自家房子，把伞留在门外，江来换了衣服鞋子，才往书房而来。
    门口已经立着一把伞，这说明林绾已经回来了，而玄关处的外套，更是说明了这一点。
    “你回来了？”林绾听着脚步声，而后转身，便见到了自己的丈夫。
    “嗯，怎么样？有新消息？”江来点头，温和的笑笑。
    “算是吧。”林绾把刚写好的消息递给江来，便见着后者开始皱起了眉头。
    她也明白，江来皱眉的原因。
    现在来说，物资很不好转运，哪怕……他们还算是被鬼子信任，也是如此。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海关那边，已经有了为政府以及鬼子的人，对于物资，查的很严，更别说，有电台了。
    如果仅仅是医药粮食，江来并不觉得有太大难度，随着江家的船行越发壮大，这些还是能做到的。可事关电台这种战略物资……危险系数升高了就不止一倍。
    “物资什么时候过来？”江来继续看林绾翻译。
    “就在这两日。”林绾看着日期，“说是6月9日，但如今的天气……谁也说不准。”
    “我会让姚叔注意一下。”江来点头。
    “这两日，我也会改妆一番，去码头上盯着，如果可以……要优先转移电台。”林绾思考着。
    江来叹气，他本人是被鬼子盯着的，但林绾不同……到底只是一个女子，不论鬼子也好，汉奸也好，都会放松警惕。
    “那你一定要注意安全，事不可为，哪怕放弃物资，也得保护好自己。”
    “放心。”
    ……
    次日。
    江来照旧送林绾上班，接着又去医院上班，盯着江来的探子，也不由得撇撇嘴，“这个江医生……真的是千年不变的行程。”
    “别说了，人家可是医生，搞不好，你我兄弟某一天还得他救呢。”
    “他会救我们这种苦力？”
    “呵，你是刚到上海吧？”
    “嗯！”
    “对于伤病的人，江医生啊，从来都一视同仁。即便是我们这种‘臭名满天’的人去同仁医院，同仁的医生也不会对你有任何的不同，只当你是普通病人！”
    “真的？”
    “当然是真的撒！”
    “那我们干嘛盯着江医生啊，哥！”
    “江医生的哥哥，那在西北那边儿和皇军对着干呢，江医生的父亲……又是支持重庆那边的，你觉得要不要盯嘛！”
    “这江医生……何必呢？”
    “我给你说，这期间可是有故事的！江医生在几年前回国后啊，以极快的速度，整合了各大医院……在鬼子……咳咳，皇军打上海的时候，救治了民府的兵达12万人次！战后呢！他还联合了各大医院参与了灾后救治与安抚工作……俺媳妇儿的弟弟和爹娘，就是那样被救回来的！”
    “嘶……这样的人……”
    “所以啊，咱们就看看就行了，江医生真要出点儿什么事，那俺媳妇儿还不得撕了我？咱们在鬼子手里做事儿是讨个生活，也没必要，去害一个医生啊！”
    “刚哥，您说得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