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想摸鱼,被老朱偷听心声》 1大明,皇位不是我的,躺平睡好 洪武二十五年。 暮色渐黑。 朱元璋丢开笔,站起来捶捶后腰。 “真是老了!” “以前奏章再多三倍,朕也能轻松批完;现在……” 朱元璋摇着头,身后太监为他披上大氅。 太监安慰说:“陛下龙体康健。” “以前国家初定,百废待兴,大家伙儿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 “现在四海升平,乱七八糟的人都冒出来了,事儿又多又杂,陛下费心了。” 朱元璋听了频频点头:“打天下容易,守天下难啊!” 打败陈友谅、张士诚,击垮北元,多次派兵扫荡蒙古。 军事上的事对朱元璋来说能叫事吗? 可治理天下,不能全靠刀枪。 丈量土地,发展农桑,重视教育,搞好外交…… 哪一项容易? 最让朱元璋头疼的是满朝文武。 自从他干掉胡惟庸,废除了丞相制度,搞了几次牵连甚大的案件,这些官员都变油滑了。 “算了,不想了。今天该去哪位妃子那了?” 朱元璋伸个懒腰,扭头问贴身太监。 太监装样子翻阅记录说:“应该去杨妃娘娘宫里了。” “杨妃啊……好好,正好去看看权儿。” 朱元璋欣慰笑说:“朱权那小子,是个有勇有谋的,朕要派他去驻守边疆,封他宁王。” “陛下慧眼识人,宁王殿下定可使蒙古人望风而逃。” 太监拍马屁,朱元璋得意一笑。 他最得意的,就是对儿子们的安排。 别的朝代,为了皇位,争的你死我活。 像什么玄武门事变,李世民杀兄噬弟,人间悲剧啊! 瞧我朱元璋。 培养的太子朱标,仁孝义悌,兄弟信服,百官心折。 外有兄弟守卫边疆,内有百官治理天下。 “朕的大明,后继有人啊!”朱元璋越想越开心,哼起了小调。 太监也不打扰,催促队伍快快前进。 ……………… “权儿,快别睡了。” “你父皇一会儿就到。” “待会儿你好好表现,争取留在京中。” 杨妃叫醒朱权,戳着他脑门认真叮嘱。 朱权打个哈欠,懒洋洋靠在摇椅上。 “娘啊……我才不要表现呢!” “不表现还好,表现出色了,干不完的活儿。” 朱权极不情愿,被杨飞拽着梳洗打扮,站在宫殿门口迎接。 他漫不经心的样子,很让人担心,万一触怒了朱元璋? 但只有朱权清楚,老朱有一万个不好,对老朱家自己人,一百万个好。 因为老朱要过饭,怕子孙受苦,下令任何老朱家的人生出来就有爵位、俸禄。 朱权之所以了解这些,肯定是因为他是穿越者了。 朱权刚穿越来,就获得了【躺平系统】,只要他老老实实躺平,系统就会给他各种奖励。 拿着这些系统奖励,他什么都不用做好吧? 就算面对老朱,他也不用舔。 随便拿出一两个系统奖励,保证老朱分分钟跪舔。 至于燕王朱棣,这辈子你还能绑架我造反吗?呵呵…… 逼急了,搞个医学大礼包,让正在陕西考察的朱标死不了,你朱棣还敢抢朱允炆的皇位吗? 朱权打个哈欠,眼泪飚出:“怎么还没来啊?困死劳资了!” 就在这时候。 “皇……上……驾……到!” 远远地,太监尖细的嗓音传来。 杨妃带头跪下,朱权见周围就他一个人站着,还有些懵逼,被杨妃拉着扑倒在地。 ……………… 简约朴素的架捻停下,朱元璋缓步走出。 朱权抬头瞧一眼。 朱元璋高大雄奇,脸型方正,一双眼不怒自威,此刻正射出两道寒电,笼罩向朱权。 【这么吓人的啊!不愧是杀星皇帝,被他看一眼,魂都快飞了。】 “谁!?” “谁在说话?” 准备迈步走入宫殿的朱元璋脚步顿住,张目四顾,脸色难看了下来。 他刚才听见有人说他是杀星。 皇宫大内,谁敢对朕出言不逊? 朱元璋最先扫向身后,架捻周围,宫女、太监、侍卫上百人,难免有一二妄徒。 “陛、陛下,没……没人说话啊!” 太监总管迎着朱元璋的目光,摆手跪倒。 上百名宫女、太监、侍卫也齐齐跪倒,一个个惊惶颤抖,不敢抬头。 不是他们。 朱元璋又将目光投向杨妃,视线略过杨妃与儿子朱权,看向两人身后的宫女、太监。 “陛下、我们……我们也没说话啊!” 一群跟随杨妃进攻的嬷嬷、宫女,面无血色跪倒,砰砰砰磕头求饶。 也不是她们。 朱元璋皱眉,到底是谁? 他从始至终都没怀疑过杨妃与朱权。 这对母子是老朱家自己人,不会非议他。 朱元璋百思不得其解之际,朱权又开始在心中嘀咕。 【当皇帝就是爽啊!随便两句话、一个眼神,几百人就得呼啦啦跪下。牛批!】 【我要也能当皇帝,啧啧!】 【不行不行。】 【朱标马上就死了,朱允炆那个虚伪的货会趁机在老朱面前刷存在感。】 【皇位是朱允炆的,虽然他也做不长,但也落不到我头上。” “哎……老老实实做条咸鱼,躺平睡觉吧。】 轰的一声,朱元璋这次听得很清楚,那个声音是直接响在他脑中的。 这一发现,足够令他吃惊。 但更令他吃惊的是:朱标很快就死了? 怎么回事,唔儿朱标为何会死?他才三十八岁啊! 朱元璋愣在原地,久久的无法回神。 【这是咋了?看老朱这样子像是失神了般?不会中邪了吧?】 【可别在我母妃宫中出事儿啊!那样我和我母妃都脱不了干系啊!】 朱权的心声,再次响在朱元璋脑中。 母妃? 朱元璋看向了跪在地上的朱权。 难道是这小子的心声? 我能听见权儿的心声? 朱元璋就觉得很神奇,不可思议。 杨妃注意到朱元璋在看朱权,担心儿子被责罚,当娘的急忙替儿子说话。 “陛下,权儿也好久没见您了。” “听说您要来,哭着喊着要留下,想陪陛下吃顿饭。” “权儿不还为陛下准备的有礼物吗?什么图纸的,快献给你父皇啊!” 杨妃拿眼神示意,让朱权抓住机会,好好表现。 2我,朱元璋,千古一帝 “什么图纸?” 朱元璋暂时压下心中翻滚,饶有兴趣看向朱权。 所有儿子里,就属朱权有勇有谋。 甚至有几次,他老朱都猜不透这小子的心思。 现在好了,朱元璋能听见朱权的心声,看你以后还怎么在爹劳资面前装逼。 朱权抬起头,一脸茫然。 “娘!啥图纸,没有图纸啊!” 他表面装出很呆萌,心中却无比睿智。 【老朱已经很能打了好吧?再把火铳图纸给他,他还不超越忽必烈,打穿欧亚大陆!】 什么?! 火铳? 超越元世祖忽必烈! 朱元璋军事才能很高,不然也无法打跑蒙元,立国大明。 但他很清楚一点,元世祖忽必烈的军事才能远在他之上。 欧亚大陆他不懂,但忽必烈远征的事情他听说过。 更遥远的北方也有国家,忽必烈能够让他们沉浮,他老朱不行,北疆的蒙元都没完全肃清。 【哎……这么半天都不说让我和娘起来,老朱你不知道心疼人啊!】 【你又不心疼我,也不舍得把皇位给我,谁要把火铳图纸给你,让你建立不是功勋啊!】 【我还是乖乖躺平,闲看庭前花开花落吧……】 得! 朱元璋一拍脑袋。 被这小子的心声吸引,都忘了说平身了,所有人都跪着,就他站着。 “来来来,爱妃、权儿,快起来、快起来,我们进去坐下说。” 朱元璋弯腰,亲自扶起杨妃和朱权。 杨妃还有些受宠若惊。 “陛下,臣妾、臣妾惶恐。” “娘,父皇是心疼你,不用怕。” 朱权打个哈欠,率先走入宫殿,把自己摔在躺椅上,舒服的蜷起腿。 【累死劳资了,老朱再不说起来,我都要喊他放牛娃朱重八了!】 呵呵! 朱元璋冷冷撇他一眼。 若非虎毒不食子,现在朱权脑袋已经搬家了。 他老朱可是拎刀子出身,说他杀人如麻也不为过。 当皇帝二十五年,龙威浩荡,谁敢提他放牛娃的出身? 也只有他自己敢说一句:“朕淮右布衣。” 没想到,朱权这小子,竟在心中瞧不起他劳资。 哼—— 看朕如何收拾你! “权儿啊……你也老大不小了,该去大宁府就藩了。” 杨妃正在给朱元璋夹菜的手顿住,眼泪啪嗒啪嗒掉了下来。 大宁府那是什么地方? 听说哈口气都能结成冰。 一想到儿子要去那么冷的地方就藩,当娘的心都要碎了。 “陛下,能不能……”杨妃试探着问,她想帮儿子求个情,换个好点的藩地。 朱元璋威严看她一眼,杨妃吓得捂住嘴,不再敢吱声。 朱权看到这一幕,气的饭也不吃了,筷子扣在碗上。 躺在那翻白眼。 【什么吗?还是要我去大宁府。】 【我都躺得这么平了,你还让我去那么冷的地方吹风,是不是亲爹啊!】 【算了算了,去哪儿躺平不是躺平,去就去吧……】 【就是心疼娘,她多少年见不着我,得多想我啊?】 朱元璋也没想到,这货心态如此平和。 见他摔筷子,还以为要起来据理力争呢? 不曾想,就在心里骂我不是亲爹啊?呵呵…… 朱元璋眯眼微笑,他是看出来了:朱权这小子,表面一套心里一套。 想问他什么东西,不能直接问,得旁敲侧击,听他心声。 “权儿啊……你对火器怎么看啊?” 朱元璋夹起一块羊肉仔细放到朱权面前碗里,慈祥温和。 这一幕吓到了所有人,尤其是杨妃。 “陛、陛下,权儿……权儿他还小,哪儿知道火器是什么。” “哎……”朱元璋摆手,让她先别说话。 杨妃只好闭嘴,担心看着儿子,生怕朱权说错话,惹恼朱元璋。 “父皇,儿臣确实如娘所说,不知火器为何物。” 朱权装作孤陋寡闻的样子,一本正经敷衍。 而在心底里,他翻个白眼说。 【火器?奥……这年头热武器就叫这个,落后至极。】 【现在明军所用的火器,就是炮筝,拿到战场上,伤敌还是伤己都两说。】 【而我掌握的火铳图纸就不一样了,造出来的可是真正的热武器。】 【射程远、威力大、疮口难愈合。可谓是冷兵器时期的战场大杀器!】 【虽然威力有限,但安全性高啊!保证杀敌不伤己。】 朱权美滋滋看一眼脑中的火铳图纸,与此同时,火铳图纸也出现在了朱元璋脑中。 看到这张图纸的第一眼,朱元璋这个老男人就被充满金属感的黄铜色枪体造型吸引了。 一根铜管,前粗后细。 一个木托,应该是固定瞄准所用。 铜管尾巴处有引线,按照图纸所说,点燃引线,铜管可发射高速飞行的弹丸。 火铳最大杀伤距离是两百米,差不多是六十丈。 朱元璋可以想象到:装备火铳的明军和骑马射箭的蒙元军遭遇,远在敌人的弓箭射程外,大明军队就可有效杀伤敌军,出其不意,炸响声甚至能破敌军心。 有了这张图纸,他朱元璋就能超越元世祖忽必烈,打穿那什么“欧亚大陆”。 想及至此,朱元璋忍不住得意。 若真能成就此等工业,他就不只是驱逐鞑虏、恢复中华的大明皇帝,他是开疆扩土、建立不是功勋的华夏千古一帝! “哈哈……来来,权儿,陪朕喝一杯!” 朱元璋一想到后世史书会赞叹他为“千古一帝”,禁不住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他站起来举着杯子一饮而尽,很是豪迈。 朱权看到了,没有办法,当劳资的都先干为敬了,他也只能站起来陪着喝一杯了。 【莫名其妙高兴啥啊?等过些日子,你大儿子朱标死了,你就笑不出来了吧?】 朱权在心中嘀咕的话语,像是一道闪雷,轰隆炸响在朱元璋脑中。 他差点忘了,最早听见朱权心声的时候,他就被朱标的死讯吓到了,难以置信。 现在,朱元璋确定自己能听见朱权的心声,并确信,朱权嘴上说的不一定是真的,但心里嘀咕的绝对都是真的。 他说标儿会死,那标儿十有八九会死。 可标儿年轻力壮,今年才三十八岁,无病无灾,为何会早死啊? 朱元璋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他想避免朱标死他前头,就要提前得知朱标的死因。 目光看向朱权,这小子不管如何突然知道那么多事,都得先从他这弄清楚标儿的死因。 直接问是肯定不行的,这小子肯定嘴上说不知道,心里吐槽我疼老大不疼他。 朱元璋摩挲下巴,眼睛眯起,准备旁敲侧击。 3震惊,我朱元璋,坑了太子朱标 “权儿啊……你觉得你大哥如何?” 吃饭的时候,朱元璋装作若无其事,漫不经心地发问。 杨妃怕儿子说错话,急忙抢答:“太子忠孝仁义,文可治国安邦,武能万夫不当,自是极好的。” “朕问你了吗?” 朱元璋斜眼瞧她,吓得杨妃一哆嗦,赶忙跪地认错。 “臣妾知错,求陛下责罚!” “就罚你站着吃饭!” 朱元璋话音落下,杨妃长舒口气,忙不迭谢恩扣头,站起来,爱莫能助地看向儿子。 【不愧是老朱,‘高高举起,轻轻落下’玩的挺溜啊!】 【他刚才问我什么来着?我大哥,朱标那个短命鬼啊!】 朱权咧咧嘴,心中不屑,表面还要装出崇拜的样子。 “大哥文武双全,兄弟信服、百官心折,乃我大明不可多得的后继之君!” 【老朱最疼老大了,可不敢在他面前说朱标的坏话。】 【偏心老朱!】 【让我们几个去北边喝沙吹风挨冻,好让你大儿子安心治国理政。】 【哎……都是你的种,咋就差那么多嘞?】 朱权在心中吐槽,朱元璋一字不落的都能听见。 他没在意朱权说他偏心,手背手心都是肉,只是皇位不是谁都能坐的。 朱元璋最在意的,是那句“短命鬼”,难道标儿三十八岁真会死? 朕真的要白发人送黑发人? 朱元璋心里有些焦躁,却又不敢让杨妃、朱权看出异样。 “呵呵,你大哥勉强还行吧……但也需要你们几个兄弟帮衬着。” 老朱敷衍一句,端着下巴沉思。 如何能旁敲侧击问出标儿的死因。 朱权翻个白眼,心中狂吐槽。 【可不咋的?肯定我们帮衬着啊!】 【淮西武江集团被你杀光,再没我们兄弟几个在北面看着,蒙元估计能反攻中原。】 【为了让朱允炆那个废物坐上皇位,你是算尽了一切。】 【可你终究想不到,你死后不过四年,皇位易主,你亲定的继承人远逃海外。】 轰的一声,朱元璋脑中雷鸣镇镇。 标儿死后,朕会将皇位传给允炆。 皇位易主,允炆远逃海外? 到底怎么回事? 朕死后,大明到底经历了什么? 朱元璋恨不得揪着朱权的脖领子问个清楚。 他现在已经不关心朱标的死因了,更关心自己死后的大明。 可朱元璋明白,朱权这小子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直接问是问不出什么的。 沉吟片刻,朱元璋又问:“权儿,你觉得允炆那孩子如何?” “陛下,权儿和允炆同岁,他又怎好评价。” 杨妃记吃不记打,担心儿子,再次冒犯老朱。 朱元璋一心是大明的未来,懒得和她计较,挥挥手:“你先下去,我和权儿单独聊聊。” “是……” 杨妃一步三回头,心中惴惴,不明白朱元璋干嘛支开他,要单独和权儿说话。 而朱权,心里也有些纳闷。 【单独聊啥啊?不就是如何让我去大宁府,如何让我帮你砍蒙古人那点事。】 【上辈子我就带甲八万,战车六千,手握朵颜三卫,战功赫赫。】 【这辈子,就凭我天选之子的身份,躺赢的好吧?用你跟我多逼逼。】 朱权觉得,躺平是躺平,真去大宁府,肯定不能让蒙古人占便宜。 朱元璋听见他这次的心声,禁不住眯眼微笑。 他没有看错,把这个儿子放在最危险的大宁府是个正确的选择。 但现在最重要的,是了解他死后大明会发生什么。 “权儿啊……刚才朕问你,允炆那孩子,你觉得如何啊?”朱元璋正色相询。 他不指望朱权能说出啥有用的话,就等着听朱权的心声。 果然。 朱权先在嘴上说:“大侄子孝敬长辈,友爱兄弟,饱读诗书,大臣们都很看好他,未来定是我大明又一位明君。” 而后在心中吐槽:【虚伪的理想主义者,狼狈的外逃人员。】 【你哪怕能有老朱一半心狠,也不至于当政临朝四年,就被人夺走皇位、出逃海外啊!】 【讲真:老朱死后,你做皇帝,还不如我。】 【至少我有系统啊……啊呵呵呵。】 听朱权对朱允炆如此评价,朱元璋暗暗点头。 他也觉得朱允炆优柔寡断,不适合做大明的继承人。 所以,这两年,老朱给太子朱标安排了不少女人,想他多生几个德才兼备的孙子。 嘶—— 难道是纵欲过度,操劳朝政,标儿英年早逝! 老朱细思极恐,恨不得扇自己俩嘴巴子。 是朕害了标儿啊! 朱元璋痛心疾首,恨不得把朱标身边的所有女人杀光。 看着朱元璋一连三变的脸色,朱权莫名其妙。 【不是说老朱城府极深吗?军事才能、政治手腕,都是千古一绝!】 【瞧这,怎么啥都写在脸上啊?弱爆了好伐?】 被朱权心声提醒,朱元璋赶忙脸色一板,目含冷电,又恢复了皇帝应有的威严霸道。 【嗯,这才对吗?这才是能与秦皇汉武、唐宗宋祖一较长短的千古一帝吗?】 朱权这剂马屁,拍的老朱身心舒泰。 朱元璋目光柔和望来,觉得他能听到朱权的心声,这是他独有的特异功能。 要还把朱权封到大宁府,他就听不见这小子的心声了。 虽然不知道这小子怎么突然知道那么多,也不知道他是胡诌的还是真有看到未来的特异功能,但他能听见朱权心声这种事都发生了,朱权这小子有看到未来的能力也不足为奇。 “杨妃、杨妃,来来。” 朱元璋高喊,杨妃不知道从哪儿跑出来,畏畏缩缩来到餐桌旁。 “臣妾在,请陛下吩咐。” 杨妃刚想跪下,朱元璋弯腰扶住了她双臂。 “你不是不愿权儿被封大宁府吗?” “朕刚才想过了,的确不该让权儿去那么冷那么危险的地方。” “这样吧,大宁府还是权儿的封地,朕还封权儿为宁王,但不必着急就藩。” “先让权儿留在京中,多陪陪朕和你。” 这一藩话,听在杨妃耳中,不弱天籁。 而在朱权看来,无外乎老朱觉得他太废,躺得太平,派他去大宁府丢人。 【还是咸鱼好啊!还是躺平舒服啊!】 【瞧这就不用去北面挨冻喝风了,多好。燕王朱棣他们,呵呵呵,继续忙活吧……】 朱权美滋滋,在躺椅上换了个姿势,斜斜露出半个屁股,脚踝交叠,脚丫晃啊晃。 你小子高兴地太早了。 朱元璋嘴角勾起,开始安排朱权。 “权儿啊……朕觉得你大哥平日里太辛苦,需要有个自家人从旁辅助。” “从今天开始,朕就封你为全柱国,全权辅佐太子监国。” 4我,大明太子朱标,居家隔离 【我的天啊!】 【老朱这是要累死我吗?】 朱权记得:常遇春死后,封号里才有个“上柱国”。 韩国公李善长,比肩萧何的人物,开国第一文臣,力压刘伯温的大牛,也就是个“左柱国”。 【我这么条咸鱼,躺平睡着了快,你封我全柱国,疯了吧?】 朱权已经无力吐槽,躺在摇椅上,不停翻白眼。 杨妃早就被突如其来的惊喜冲昏了头脑。 “权儿、权儿,快……快快,快快跪下谢恩!” 杨妃把朱权从摇椅上拖下来,跪在朱元璋面前。 朱元璋笑呵呵,一手扶起一个:“自家人,不必多礼。” “是是是,陛下还是疼俺们娘俩。” 杨妃激动地原地转圈直搓手,她捧着朱权的脸说:“儿子,你不是会作诗吗?快给你父皇做首诗啊!” “什么诗?” 朱权矢口否认:“娘你记错了,儿子不会作诗。” 【我只想躺平睡觉,啥也不会,老朱还给我整个总柱国。】 【这要是再会作诗,老朱再给我整个内阁首辅怎么办?文官之首,很累的好吧?】 朱元璋听着朱权的心声,眼睛猛地一辆。 内阁首辅? 文官之首。 这主意不错。 朱元璋自从杀了胡惟庸、废掉丞相制度,整日里被奏章搞的疲于奔命。 是该搞个文官之首为朕分忧了。 却又不能再设丞相,那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 内阁首辅,这名字听着,逼格很高啊! 内阁首辅的权利稍作限制,让他们有丞相之责无丞相之权,岂不美哉? 朱元璋频频点头,再看朱权的目光,别提多喜欢了。 可他时刻记得,不能暴露自己能听到朱权心声的秘密,不然这小子肯定整天躲着朕。 老朱接前面杨妃说的:“权儿还会作诗啊……很好很好,拿给朕瞧瞧吧?” “奥,陛下你不知道,权儿有诗才,他为我做的《别老母》,我当时就哭了。” 杨妃闪身消失,刹那捧着一张纸重新出现。 朱权闭上眼,无语凝噎。 【我是觉得穿越以来,你当娘的人不错,才给你抄首诗好吧?】 【你拿出来显摆,老朱非让我做诗怎么办?】 【明清两朝,没几个作诗厉害的啊?郑板桥,龚自珍,纳兰信德,王国维……】 朱权揉着额角,冥思苦想。 【老朱虽然对自家人好。可我只给老娘作诗,不给他作诗,分分钟红眼病发作的会。】 【到时候母后没个好,我怕是也要重新去大宁府受罪。】 【能留在京中躺平,谁要去北面刮风受冻啊?】 朱权为了当条舒舒服服的咸鱼,开始搅动不多的脑汁。 “权儿觉得自己即将就藩大宁府,此诗有诀别之意,我这当娘的看了,当时就眼泪哗哗。” 杨妃递来宣纸说,眼睛里开始有晶莹闪烁。 朱元璋接过宣纸,扫一眼上面的四行诗。 原本漫不经心的神情一愣,目光重新挪回第一个字,缓慢品读。 “搴帷拜母河梁去。” “白发愁看泪眼哭。” “惨惨柴门风雪夜。” “此时有子不如无。” “有子不如无,有子不如无啊!” 朱元璋仰天叹气,老泪纵横。 他趴在桌上,低低呜咽。 宽阔的肩膀耸动,长长的身体颤抖,哭的像是个孩子。 这首诗,让他想起了早早过世的父母。 他连给二老准备棺椁、寿衣的钱都没有,只将二老用草席一裹,埋入山中。 这不就是“有子不如无”吗? “陛下、陛下,你你别哭啊!臣妾、臣妾惶恐!” 杨妃急的眼泪都下来了,完全措手不及。 【谁能想到,杀人无数的洪武皇帝朱元璋,也会有如此脆弱的一面。】 【罢了罢了!原本想念给他的‘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似秋风悲画扇’还是算了吧。】 【不然他被‘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心人易变’刺激,想到李善长、朱文正这些货,还不哭死。】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似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心中默念,朱元璋抬起头,满脸是泪。 他想到了与徐达、常遇春、李善长、刘伯温起义反元的种种,艰辛岁月,所有人闪闪发光。 待国朝初立,一个个或者死了,或者有异心了,不是暴毙病死,就是被他抄家灭门。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似秋风悲画扇。”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老朱深深地看朱权一眼,怀着复杂心绪,起身离开。 他想老朋友了,他想召集开国功臣们叙叙旧了。 如果不是怕被权儿知道朕能听见他心声,朕定将这四句诗抄下来,发给群臣。 哎…… 望着朱元璋远去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杨妃总觉得老朱今天很反常,意兴阑珊的。 “权儿,你说你父皇咋了?” 杨妃叫停正在埋头吃饭的朱权,摸着他后脑勺询问。 朱权翻个白眼。 【我怎么知道?估计是想起朱五四、朱百六他们了吧?】 【现在他还只是回忆杀,过些天,朱标从陕西回来,重病不治而死,他会更伤心的吧?】 刚刚走到殿外,尚未走远的朱元璋,模糊听见朱权的心声,脚步顿住。 是了,现在最要紧的不是感怀旧人,而是想办法避免标儿早丧,不要白发人送黑发人。 沉吟片刻,朱元璋缓步走上架捻,手指轻轻敲着扶手,脑中盘算着许许多多的事情。 “传旨:” “太子近日来往来京师、长安,舟车劳顿,身患重病,勒令太子居家隔离,不得过问朝政。” “太子养病期间,不得插手政务、军事,敢有违抗,立即废为庶人!” “为使太子早日康复,自即日起,太子三月内不得近女色,有敢违抗者斩!” 正在陕西视察,为迁都做准备的朱标,接到这三道圣旨,一脸懵逼。 “我怎么就病了?” “我很好啊……” “为什么不让孤过问朝政?父皇什么意思啊?” 没有人回答他,前来传旨的锦衣卫千户挥手,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按着绣春刀上前。 隔开太子身边的护卫,将太子朱标送去长安府。 “孤没有病,你们放开孤!” “孤还要为父皇分忧,孤还能再为大明奋斗二十年!” ……………… 5朱允炆,想当大明皇帝,没戏 三日后的早朝。 天还没亮,百官未到,朱元璋已经端坐奉天殿。 还有一人同样来的很早,他沿着朱元璋入殿的后门,缓步出现在奉天殿内。 此人身披蟒袍,未曾嘉冠,玉带束发,清瘦单薄。 走起路来轻盈无声。 “孙儿见过皇爷爷。” 朱允炆跪在空荡荡的大殿内,细声细气。 正在闭目假寐的朱元璋睁开眼,敲击皇椅的手指顿住,眼睛虚眯,呼吸粗重了两下。 他记得朱权对此人的评价:虚伪的理想主义者,狼狈的外逃人员。 朕会将皇位传给这种人吗? 朱元璋目光落在朱允炆肩上,摇摇头,太单薄瘦小了,担不起大明天下。 “起来吧……” 朱元璋挥挥手,示意朱允炆站在一边,静候早朝。 “皇爷爷,孙儿听闻父王病重,想要前往关中伺候。” 朱允炆并未起身,头更低了。 他语气恳切,似有“听者伤心、闻者落泪”之态。 “去干什么?伺候他啥?你爹劳资还没有死,这么快就想去给你劳资送终吗?” 端坐的朱元璋豁然站起,扶着龙案咆哮,震怒声宛如雷霆,在大殿内回荡不休。 朱允炆被吓得瘫坐在地。 他从未见过这个样子的皇爷爷。 “孙儿……孙儿我。” “你什么你?” 朱元璋焯起一份奏章,奋力掷出。 奏章准确打在朱允炆头顶,将他束发玉带打掉。 “瞧瞧你那弱不禁风的样?” 朱元璋恨其不争。 见朱允炆瘫坐在地、披头散发,他又有些不忍心了。 摆摆手:“下去吧……不该起的心思莫要多想。” “皇爷爷我?” 朱允炆还想抢救一下自己的政治生命。 有资格上殿听朝,这是他的政治资本。 被朱元璋赶出奉天殿,他就失去了这个政治资本,以后还如何继承皇位? 等于被终结了政治生命啊! “还要朕再说第二遍吗?” 朱元璋威严望来。 那双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眼睛,那双冷静注视朝堂二十五年的眼睛,瞬间看穿朱允炆的伪装。 “太子是你父王,但这不意味着大明的未来一定会交到你手中。” 朱元璋冷漠开口。 他忽然意识到,屁股下的那把椅子,太多人生出了觊觎之心。 标儿为什么会死? 或许就是那些窥视皇位的人所害。 其中包括朕的其他儿子,也包括标儿的这个儿子。 朱元璋还记得,朱允炆前面,原本还有个哥哥,叫朱雄英,他才是大明嫡长孙。 那孩子八岁就薨了。 那孩子的死,至今都还是个谜。 或许,就是有人想为朱允炆铺路吧? “朕乏了,快快退出殿外吧。” 朱元璋一屁股坐在龙椅上,用力闭紧双眼,不愿被这个虚伪的孙子看到他脆弱的眼泪。 朱允炆无奈,只得扣头三下,默默退出殿外。 奉天殿外,早有文武百官等候上朝。 众大臣见朱允炆从朱漆大门内走出,齐齐一愣。 皇长孙不都是走后门提前在殿内等候的吗? 今天这是啥情况?被撵出来了? 这一幕,看上去就很神奇! 更神奇的还在后头。 朱允炆没等和众位大臣寒暄,背后奉天殿的朱漆大门再次开合,一位太监捧着圣旨出现。 “殿下、殿下……” 朱允炆听见喊他,狂喜转身。 “皇爷爷改变主意了吗?” “呃——” 太监很尴尬,捧着圣旨不知道该不该念。 有人提醒朱允炆,朱允炆赶忙跪地扣手,准备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长孙允炆,孝悌有佳,朕当重用。” “朕封宁王全柱国,无法前往封地大宁府,大宁府无人镇守,朕恐蒙元扣边。” “朕亲封长孙允炆为辅宁郡王,即日启程赴任。钦此……” 太监抑扬顿挫的朗诵声刚起,朱允炆就傻了,仰着头不敢置信望着太监手中圣旨。 假的吧?这圣旨是假的吧? 皇爷爷把我这位皇长孙丢去大宁府,还只封了个郡王? 我是太子长子,我是陛下长孙啊! 我不要做什么辅宁郡王,我要做大明皇帝啊! 躲在奉天殿门后的朱元璋,望着傻掉的朱允炆,侧耳听了听,确定听不到朱允炆的心声。 此子无法与权儿相提并论。 命他为佐宁郡王,勉强了吧? 朱元璋端着下巴,很想收回这道诏令。 觉得给朱允炆个县侯啥的也就够了。 罢了罢了,君无戏言,便宜这小子了。 朱元璋回到皇位上,开始准备今日份朝会。 …………………… 北平府。 燕王府邸。 正在和将领们欢聚喝酒的朱棣突然收到密信。 “什么?” 朱棣看过密信,大惊失色,推开桌案,来回踱步。 密信上说:太子被幽居,宁王朱权被封全柱国,皇长孙朱允炆发配大宁府被封辅宁郡王。 张玉、丘福等将领好奇望来,朱棣摆手。 “都先散了吧……” “是——” 众将领轰然应诺,有序退场。 一个人留在宴会厅中的朱棣阴晴不定。 “不行,本王要去找道衍和尚。” 朱棣一拍脑袋,不顾身穿撒了酒水肉汁的袍服,直接出府去大庆寿寺找道衍和尚。 “大师,如何教我。” 朱棣跪坐在蒲团上,对面坐着面容清奇的道衍和尚。 道衍和尚伸出一根手指。 “大师是说,一条道走到黑?不必在意。” 燕王朱棣握住道衍和尚的那根手指,恳切相询。 道衍和尚抽出手指,又伸出了两根。 “大师是说:三分天下,我与大哥、十七弟都有坐北朝南的机会?” 朱棣更激动了,一把握住道衍和尚的三根手指,眼中闪烁智慧的光。 道衍和尚不耐烦地推开朱棣,站起来把佛龛上的金身佛像摔在地上,指着烂掉的泥胎木雕。 “大师,你你是要我舍得一身剐,敢把父皇拉下马?” 朱棣不停摇头,“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啊!” “我他娘的是告诉你甭他娘的一天到晚胡思乱想。” “也不用三天两头往我这跑。” “你爹不死,扯什么淡啊!” 道衍和尚闭口禅功被迫,指着朱棣鼻子破口大骂。 “可如今局面风云波谲,本王……本王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啊?” 朱棣抖着手,满脸茫然。 道衍和尚思来想去,最终伸出手,掌心朝天,四指并紧,掌指关节勾起,做飞瓦状。 “大师您是说……” “别他娘的乱七八糟的了,给我盘缠,我走一趟京城。” 朱棣沉思片刻,点头答应。 这是眼下最不是办法的办法。 回燕王府,朱棣派人给道衍和尚送来所需路费。 道衍和尚将金银藏好,一路化缘,南下进京。 6朕朱元璋,不愿做杀星皇帝 清晨,御花园内。 一身龙袍的朱元璋背手闲逛。 身后,锦衣卫指挥使蒋瓛亦步亦趋地汇报。 “经查:太子身边有12名侍女、23名太监以及2名厨子、1位医士来历不明、所图不轨。” “来历当真查不出吗?” 朱元璋顿住脚步,威严望来。 他觉得,蒋瓛这厮不忠诚啊! “陛下!臣……臣不敢说。” 扑通一声,蒋瓛跪在地上,额头触地,身子不停颤抖。 他能怎么说?他也很绝望啊! 老朱对老朱家的人好,全天下都知道。 他要是说老朱家自己人想谋害太子,他有九个脑袋也不够老朱砍的啊! “如实说吧……朕赦你无罪。” 朱元璋转过身去,脸上闪过一丝阴霾。 以他的聪明才智,怎会猜不出蒋瓛那点鬼心思。 是朕的其他儿子,还是标儿的那些儿子? “经查:12名侍女来自11个王府,其中包括秦王朱爽府上一名,以及太子自己府上一名。” “23名太监,其中有7名来自燕王朱棣府上和周王朱素府上。” “两位厨师和那名医士是皇长孙朱允炆亲自指派。” 蒋瓛掏出一份奏章,同时拣出有用的重点说明。 于他而言:这三条线索,足够说明很多问题。 秦王朱爽是太子朱标的胞弟,都是马皇后所生,嫡出者更有继承权。 燕王朱棣和周王朱素同胞所出,且一武一文,联手起来实力强大。 而皇长孙朱允炆,更是全大明传唱的朱标之后的又一位明君。 他是最不该对太子朱标有恶意的人,因为父子亲情。 他却又是最合情合理对太子朱标有恶意的那个人,因为你死了我才能继承皇位。 蒋瓛自己觉得:朱允炆、燕王朱棣、周王朱素、秦王朱爽嫌疑最大。 “大胆!” 朱元璋接过奏章,陡然转身大喝。 蒋瓛被搞懵了,呆呆愣在原地。 “陛下您说赦我无罪的啊!” “朕什么时候说你查朕儿孙有罪了?朕是说你踏入御花园时先迈的是左脚!” 朱元璋背着手,绕着蒋瓛走了两圈。 蒋瓛都傻了:我我当时先迈的是哪只脚,我自己都不记得了啊! “左为阳为尊,右为阴为卑。” “你身为臣子,当先迈右脚,以示尊朕。” “你竟敢先迈左脚,你是要谋反吗?” 朱元璋厉声呵斥,吓得蒋瓛瘫在地上,不停磕头求饶。 “陛下、陛下,臣知罪……臣知罪!” “求陛下开恩,求陛下开恩饶我全家老小一命啊!” 朱元璋抿嘴诡异一笑。 你要不说,朕差点忘了“斩草要除根”。 “大胆蒋瓛!” 朱元璋好像更生气了,蒋瓛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昂着头茫然看向老朱。 “朕在你心中,难道就是一位乱杀无辜的杀星皇帝吗?” 不……不是吗? 蒋瓛脑中下意识浮现这句,靠着强大的求生欲,没有脱口而出。 朱元璋指着他鼻子破口大骂:“朕淮右布衣,起于微末,并非草木,孰能无情?” “你妄意朕,胡乱揣测朕,朕很难过,你你该当何罪?” 朱元璋假装很受伤,似有痛心疾首之态。 朕要你自请灭满门。 朕要全天下人知道,朕的儿孙朕自己来管,你们……不配! “臣……臣万死!” 蒋瓛明白了:赦我无罪都是假的,杀我一人不足以平息老朱的怒火。 老朱是要灭我满门啊! 这一刻,蒋瓛流出了后悔的泪水。 干啥子锦衣卫啊? 干嘛非当这个锦衣卫指挥使啊! 前任毛骧是怎么死的? 帮老朱处理了胡惟庸,接着被老朱推出去平息百官怒火。 我和他何其相似啊! 只不过,我一家老小的命,平息的是老朱自己的怒火。 想想都知道:老朱发现他亲自挑选的继承人不被老朱自己家人认可,得多气啊? 这时候,自己这位奉旨查宗室的人,不刚好成为老朱泄愤的工具吗? 哎……苦了我老蒋一家老小啊! 蒋瓛后悔不迭。 朱元璋对他这个反应很不满意。 “你哭什么?朕怎么着你了?” “你不尊朕,朕说你两句咋还哭上了?” “要不要朕跪下给你磕个头道歉啊?” 朱元璋这话,蒋瓛听来就一个感觉:杀人诛心啊! “臣、臣臣不敢!” “请陛下恕罪!” “臣万死难辞其咎,臣……臣愿携一家老小献命,以儆效尤!” 蒋瓛绝望跪在地上,砰砰砰磕头。 这叫什么? 这叫杀你全家还得你说谢谢啊! 可蒋瓛明白:不如此,老朱甚至敢灭他九族! 能死一家老小,换蒋氏其他人的生路,也算值得吧…… 直到这时候,朱元璋才露出满意的笑容。 当他准备下令满足蒋瓛恳求的时候,脑中忽然想起第一次听见朱权心声的话。 【这么吓人的啊!不愧是杀星皇帝,被他看一眼,魂都快飞了。】 在朕的儿孙眼中,朕难道也是个杀星? 朱元璋有些生气:朕不杀别人,别人就要杀朕,朕以杀止杀,有错吗? 他虽然这样想,却很想改变自己在儿子们心目中的印象。 或许正因为他们也怕朕,才在朕活着的时候藏起野心与獠牙吧…… 以至朕死后的大明扑朔迷离。 哎……罢了罢了。 朱元璋看一眼匍匐在地的蒋瓛,挥一挥衣袖,轻描淡写地说:“算了……朕原谅你了。” “下不为例。” 什么? 蒋瓛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仰着脸,呆呆望着朱元璋转身而去的背影。 陛下……陛下难道是觉得我一家老小还不足以平息他的怒火吗? 蒋瓛浑身颤抖,目露绝望。 难道非要灭他整个蒋氏家族吗? 他哆嗦着嘴唇,完全没有了力气开口。 朱元璋摇着头背手离开,临走前丢下一句话:“朕不想做杀星皇帝。” 这算是一句解释,也是给蒋瓛吃的一颗定心丸。 老朱相信,蒋瓛不是个傻子,会明白他的苦心的。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听见老朱那句话,蒋瓛觉得昏暗的世界里突然腾起了七彩色的烟花,美好而幸福。 原来……原来陛下是可怜我,是他不忍心杀我全家啊! 陛下仁慈!陛下是位仁君啊! “谢陛下!臣定为陛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蒋瓛用力磕头,砰砰砰,额头沁出血他脸上仍然挂着笑。 远远地,风中飘来朱元璋的吩咐。 “不用谢朕,去谢吾儿朱权吧……” 蒋瓛不敢迟疑,又一次重重磕头应诺:“是——” 可他心中疑惑:这事儿和宁王殿下有什么关系呢? 而此时的朱权,还缩在被窝里,抱着个美婢呼呼大睡。 他忽的仰起头打了俩喷嚏:“谁在背地里说我?” 闭着眼的朱权抽了抽鼻子,摇摇头,接着缩回被窝,继续抱着美婢睡觉。 7朕,朱元璋,不忘初心 青石板路尽头,走来一位白马青衣少年郎。 他停在一户红漆大门前,缓步登上台阶,敲响了黄铜门环。 嘎吱声里,一位老汉探出头来。 “您是?” “老张头,不认识我了吗?” 青衣少年露齿而笑,笑容晴朗,眼里似有繁星。 他是即将出塞就藩的辅宁郡王朱允炆。 虽然不愿,却也无从改变。 朱允炆选择接受老朱的安排,装个逼,匹马出赛做郡王。 临行前,来和亦师亦友的黄子澄辞行。 “奥奥,是你啊?” 老汉一拍脑门,朱允炆笑容越发明媚了。 以往,他就时常来黄子澄府上,和门房、老妈子什么的,混的很熟了。 这个老张头,昨晚上肯定喝酒了,今天竟连他这个皇长孙都不认识了。 “我们老爷交代过,朱公子来的话……” 老张头故意拉长音,嘴角戏谑。 朱允炆还以为他吊嗓门呢,他知道老张头有喜欢唱戏的爱好。 却不料,老张头说:“朱公子来的话……就请他一路顺风。” 什么? 朱允炆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呆若木鸡。 这话啥意思?不见一面吗? 他这次出塞后,和黄子澄何时再见都很难说。 本还想着,能听到黄子澄说:此行一别,不知天高路远…… 却不料,听到的竟是:助你一路顺风。 我尼玛! 朱允炆看着老张头稀疏的花白头发,一脸蛋疼。 这是黄子澄让他带的话,也怪不得老张头。 可这胸中一口恶气吐不出来堵的难受啊! “啊呸——” 一口浓痰吐地上,朱允炆气愤转身,越上马背,催马快行。 逼没装成,反有一股深深地被侮辱感。 “哎……” “没素质啊!” 老张头低头盯着那口又圆又黄的浓痰,眉头紧蹙,凝重沉思。 片刻后,他抬起头,展颜一笑。 “不愧是老爷,这个都料定了。” 老张头记得,黄子澄出府前,除了交代他怎么应付朱允炆,还说过一句话。 “黄白之物,最是无情。” 老张头当时还以为黄子澄是说他为全柱国宁王朱权准备的金银之物。 现在才明白:老爷早就料定朱允炆一口浓痰断交情啊! …………………… 全柱国宁王朱权府上。 后院中,竹林沙沙,雀鸟嘎嘎。 太阳地里,朱权闭着眼舒服躺在摇椅上。 身旁,一位侍女打扇,一位侍女捶腿,一位侍女捏肩,一位侍女揉腹,一位侍女端茶送水,一位侍女插果投食…… 足足十六位侍女服务朱权,而他,只需要哼哼几声,张张嘴,努努鼻子、挥挥手。 【这才叫日子,这才是人生啊!】 朱权在心中不无感叹地说。 而他的感叹,刚好被踏入他府门的朱元璋听见。 这小子,肯定又在享受! 朱元璋笑着摇摇头,他是有所准备的。 可当他走入后院,看到朱权被十六位侍女环绕,闭眼躺在摇椅上,像是一头猪般…… 老朱仍然被震惊了。 “大胆!” “朕的儿子都被你们惯成啥样子了?” “统统给我拉下去,全部杖毙!” 老朱怒不可遏,指着十六位侍女,声如炸雷,吓得她们花容失色、跪地求饶。 “求陛下开恩,求陛下开恩啊!” “开恩?” “呵呵……” 朱元璋背手跨步,冷笑连连,看着十六位侍女的目光莫得感情。 杀了你们,权儿就知道疼知道怕了。 下次他就不敢只享受不干活了。 朱元璋此次前来,正是这个目的。 自从封他全柱国,没了就藩的压力,朱权这小子,整日里就知道缩在家中享受。 这样怎么行? 老朱是个劳模,在他眼中,老朱家的人都很能干。 吃苦在前,享受在后懂不懂? 老朱就是要告诉朱权这个道理。 看一眼躺在摇椅上的朱权。 果然,这小子已经坐了起来,脸色难看盯着自己。 这次你会说什么呢? 不知道为什么,老朱还有些期待朱权的心声。 好几天没听了,怪想的。 下一刻,朱权的骂声就到了。 【草!果然是个杀星皇帝。】 【不愧是十三世纪还搞活人陪葬的酷烈暴君!真狠啊……】 【怕自己死后寂寞,把所有妃子、宫女全部勒死陪葬,残忍啊……不是个东西啊!】 【我母后是不是也会被陪葬?哎……得想办法把母后拉出火坑,带她远走高飞啊!】 【这大明皇族,无我母子容身之地啊!】 朱元璋这还是第一次被人指着鼻子骂。 他险些就要绷不住,跑过去掐死这个不孝子。 说朕杀星皇帝就算了,怎么……怎么还说朕不是个东西了? 这这这……这是你当儿子的该说劳资的话吗? 朱元璋脸上青一阵、红一阵,深吸气,再深吸气,还得深吸气…… 足足调整了一刻钟时间,他才勉强挤出个微笑。 “好了好了,看在你们都是初犯的份上,朕就饶你们一次。” 忍了忍,老朱没将“下不为例”说出口。 他真的很想在儿子朱权心中留点好印象。 不愿这么个有勇有谋又有特异功能的天选之子,带着他母后远走高飞。 那样,朕就没人的心声可听了啊……多无聊。。。 朱元璋自己都没发现,受朱权心声影响,他在潜移默化的发生改变。 朱权也没发现,朱元璋是受他影响。 只当老朱突然转了性。 十六位侍女跪地磕头,不停感谢。 她们并主动齐声说:“奴婢等再也不敢了。” 朱权一听就不乐意了。 【怎么,劳资享受享受生活还不行了?】 【你当爹的打天下为啥?不就是想老婆孩子过几天好日子吗?】 【这也不让整,那也不让弄,怪不得朱标三十八岁就死了,肯定是被你窝囊的。】 【幸好我不是太子,幸好我是条咸鱼,呵呵呵……】 【你不让她们伺候我,我就等你走了给她们做好吃的,保证她们乖乖听我话,照常伺候我。】 朱权的心态,老朱都佩服,太乐天了。 而且,朱权一开始那句话触动了他。 【你当爹的打天下为啥?不就是想老婆孩子过几天好日子吗?】 是啊…… 自己奋斗半生,四十岁登基称帝,为的啥? 为的不就是老朱家的人不再要饭,为的不就是老朱家的人不再挨饿受冻,为的不就是老朱家的人能日子过好点吗? 朕……忘了初心啊! 朱元璋再看向十六位侍女,目光发自于内心的柔和。 8恕朕直言,在座的都是垃圾 “你们不必害怕,权儿要你们怎样伺候你们便怎样伺候。” “朕刚才吓到你们没啊?” 罕见的,朱元璋露出了长者的慈祥,笑的宛如一朵灿烂盛开的菊花。 这一幕,吓到了所有人 老朱虚扶一把,甚至吓得十六位婢女仓皇站起,一个个趔趄得东倒西歪。 而朱权,并不觉得害怕,他觉得这才是一个老父亲应有的风度。 【对嘛?老朱这才乖吗?我府上的婢女你不让她们伺候我,那要她们干啥?吃干饭吗?】 【这下子好咯……不用我给她们做好吃的了,还可以指挥她们给我做好吃的。】 【金陵菜吃起来很不错呢!什么盐水鸭、东山老鹅,我最爱吃的还是松鼠桂鱼。】 【啧啧……那酸甜嫩香的味道,想起来就想吸溜吸溜舌头啊!” 吃货一个! 朱元璋在心底里给朱权打上个标签。 这可不行! 太子朱标被他圈禁养病了,皇长孙朱允炆被他发去塞外做辅宁郡王了。 封你朱权做全柱国,是要你为朕分忧干活儿的,可不能总想着吃啊! 朱元璋正组织语言,准备教训朱权一顿。 忽的,他听朱权在心中咦的一声。 【嗯,我怎么突然又想吃松仁玉米了?吸溜……吸溜……】 【香甜软糯的玉米,配上饱满酥脆的松子,再浇上一层糖浆,那味道……啧啧!】 朱权美滋滋的心声,响起在老朱脑中。 那一声声涮舌头的吸溜,整的老朱有些恶心。 他正想呵斥朱权,不让他吸溜舌头,脑中突然出现一幅画面。 那是一张松仁玉米这道菜的美图。 这松仁我认识,辽东特产,益精填髓、明目壮气。。 玉米,黄澄澄的颜色,闪着诱人的豪光,颗颗宛如美玉,老朱没见过。 此为何物啊? 朱元璋很想问朱权,又怕被儿子知道他能偷听心声,正左右为难。 这时候,朱权的又一波心声到了。 【想起来了想起来了。怪不得觉得好久没再吃过松仁玉米了,这个时代没玉米啊!】 【玉米好像得等嘉靖年间才有,据此还有一百多年啊……太遥远了。】 【我要不要提前把它搞出来,以玉米的产能,估计能帮老朱搞出来个洪武盛世。】 呵呵……朕需要你帮我搞洪武盛世? 朕辛苦二十五年,已经成功缔造一个盛世了好吧? 朱元璋摇摇头,觉得朱权不知道天高地厚,漠视了他这位劳资的功绩。 经过蒙元人的杀戮、奴役,加上元末明初连年大战,在洪武初年,大明人口只有五六千万。 而在上一年,也就是洪武二十四年,户部统计,大明人口已突破一个亿。 短短二十多年,人口整整翻了一番。 没有充足的粮食,不重视生产,老百姓谁愿意生孩子啊? 饱暖思**懂不? 从这个角度看,朱元璋有他自傲的资本。 【神气什么啊?瞧他那一脸嘚瑟样,莫名其妙。】 【纵观整个华夏历史,你老朱顶多能排进前三。】 【不管是车同轨、书同文的秦始皇,还是女帝临朝的武则天,都比你强。】 【你老朱,也就占个驱逐鞑虏、恢复中华的功劳。其他的,甚至还不如唐朝的李二。】 这一顿输出,把老朱给整尴尬了。 秦始皇他是不敢比的,“皇帝”这职业名称都人定的,一统华夏,功垂千秋。 女帝武则天,以女人之身,开千古未有之先河,华夏一绝! 至于李世民,朱元璋除了鄙视他杀兄噬弟、逼父篡位外,其他都自愧弗如。 至少,李世民外击突厥,内灭五姓七望,军事成就、政治手腕都非等闲。 甚至,在朱元璋心目中,宋太祖赵匡胤都胜他半筹。 一招“杯酒释兵权”玩得炉火纯青,不像他,落个杀功臣的恶名。 哎…… 老朱越想越不是滋味,他甚至掂量来掂量去,觉得他和汉武帝比都好像差点。 人掏空国力也把匈奴问题给解决了。 朕呢? 虽然国力日渐强盛,可北疆蒙元尾大不掉,始终没能彻底扫除干净。 这样一盘点,他好像连前五都进不去。 哎…… 瞧朱元璋那蔫头耷脑的样,朱权看着就乐呵。 他以为老朱是想不出教训他的词儿,这才垂头丧气。 【拿劳资没办法吧?想不出来咋让劳资给你干活儿吧?嘿嘿嘿……】 【等劳资躺舒服了,哪天心情一好,把玉米、土豆、红薯都给你搞出来,保证让你跪舔。】 【玉米亩产是多少来着?记不清了,两千多斤?】 【土豆大约是亩产三千斤我知道,红薯还能高点,四千斤左右的亩产吧。】 嘶—— 听到这,老朱震惊了! 现在大明主要农作物是小麦、水稻,亩产量也就几百斤,顶破天上千斤。 这卖相极佳的玉米,竟能达到亩产两千多斤? 那什么土豆、红薯的,亩产三千斤、四千斤! 太可怕了吧? 真的假的啊? 吹牛皮的吧? 朱权察觉,老朱正在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盯着自己,好像是怀疑? 【怀疑我什么?我干什么、说什么了?莫名其妙。】 朱权翻个白眼,哼哼着侧过身,背对着老朱。 【肯定是觉得我光吃饭不干活,嫌弃我了?呵呵……】 【待我将玉米、土豆、红薯都给培育出来,让全大明的人都填饱肚子、吃饱饭。】 【要我能帮你打造出个史无前例的洪武盛世,你还觉得劳资废吗?呵呵呵……】 【到时候府库充足,人口打着滚儿地往上翻,你老朱嘴不咧到耳朵根去才怪!】 对于朱权这一波输出,朱元璋只剩下频频点头。 如果权儿说的都能实现,那他将从五名开外的序列,一跃成为堪比秦始皇、武则天的千古一帝。 到那时候,什么汉武、唐宗、宋祖,统统都不值一提。 “在朕的面前,诸位都是垃圾!” 朱元璋仿佛已经看到自己在同行面前称尊称霸的一幕。 想想都觉得爽啊! 【瞧老朱那眉飞色舞的样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打穿欧亚大陆,超越忽必烈了呢?】 朱权鄙视朱元璋,翘着二郎腿,脚丫晃啊晃。 9永乐大帝是谁?朕洪武大帝朱元璋要杀他 【也不知道老朱瞎乐呵啥?我刚才想啥来着?哦对,松仁玉米。】 【吸溜……吸溜……想想就馋人。】 【过段时间就把玉米种子搞出来,还有白砂糖,还有烧花鸭、蒸鹿尾、卤鸡、卤鸭……】 朱权报了个菜名,一道道满汉全席里的菜,过电影般在朱元璋脑中闪过。 这小子……妥妥的吃货啊! 老朱甚至在某道菜旁看到专门的蘸料碗。 这吃个饭也太讲究了吧? 朱元璋脸黑了下来。 这可不行! 他打天下容易吗? 要儿子们都跟朱权似得,只知道安逸享受,那他的大明还不跟秦朝似得,二世而亡! 老朱准备先拿朱权开刀。 就在这时候,朱权报菜名的声音戛然而止。 怎么回事? 朱元璋狐疑看向朱权,只见他面色凝重,似有极大的难题需要解决。 呵呵……是觉得只想着吃不太对了吧? 朕就说嘛?朕的教育没那么失败的。 【哎……有些菜需要的厨具特殊,这个时代的冶铁技术行不行啊?】 【要不要把‘苏钢冶炼法’与‘生铁淋口技术’提前推出来?】 【那中国本就领先西方的冶铁技术又会往前刷新个百余年。】 【将这一技术带至大明初年的我,也是大功一件啊!呵呵呵……】 朱权的心声,同步出现在朱元璋脑中。 什么?这小子还掌握着先进的冶铁技术! 混账! 有先进的冶铁技术,不想着强我大明军队,竟只想着打造厨具,气煞朕也! 这一刻,老朱掐死朱权的心都有。 【哎……不行不行。如果把先进的冶铁技术教给老朱,老朱肯定用来更新武器装备。】 【万一歪打正着,帮他提前造出来火铳怎么办?】 【他还不打穿欧亚大陆,超越忽必烈啊!】 【把玉米、土豆、红薯搞出来就得了,火铳什么的还是算了吧……】 别啊! 儿啊!不能算了啊…… 朱元璋那叫一个急啊! 他甚至想暴露自己能偷听朱权心声的秘密,换先进的冶铁技术。 可他知道:朱权这小子,表面一套、背后一套。 真向他坦诚自己的秘密,这小子能一辈子再也不见朕你敢信? 朱元璋忍啊忍、忍啊忍,最终还是没忍住。 他扭捏着走到摇椅旁,夺过婢女手中的香扇,讨好的帮朱权扇扇子。 “权儿啊……你娘都跟朕说了,上次你要给朕的图纸叫火铳是吧?” “今个儿天气正好,你看……要不要把那什么火铳图纸,给朕看看啊?” 朱元璋突如其来的袭击,打了朱权一个措手不及。 【这个娘,怎么啥都跟老朱说啊?】 【之前把火铳图纸的事儿跟娘你说,就是吹个牛逼而已。谁曾想……哎!】 【娘啊……你害苦儿子了啊!你是不知道,这老朱多能使唤人。】 【据说他搞胡惟庸、杀蓝玉的时候,甚至让官员戴着镣铐审案。】 这你小子也知道? 老朱傻眼,朱权也就十五岁的少年郎。 他朱元璋搞胡惟庸的时候,这小子还没出生吧? 杀蓝玉?朕为何要杀蓝玉啊? 朱元璋满脑门问号,可千头万绪,他总得一个一个打听。 又不能直接问,得旁敲侧击,这可难为死了老朱。 朱元璋左思右想之际,朱权的心声突然响起在他脑中。 “哎……罢了罢了。图纸给他就给他吧,反正没有相应的冶金技术,他又造不出来。” 【毕竟娘都跟老朱说了,再推脱说没有,把老朱惹恼,关他禁闭怎么办?】 【朱文正到现在可都还没被老朱放出来呢!】 【老朱真发起狠来,可是六亲不认的。】 “父皇,图纸就在儿臣的书房内。你自己找去吧……” 朱权赶苍蝇般挥挥手,弄得朱元璋瞪眼直想打他! 在心里不敬朕也就罢了,现在这懒洋洋的态度,跟谁俩呢啊? 老朱气的直磨牙。 【呵呵,老朱你怕是忘了要饭该是个啥态度了吧?】 【跟我要东西,还敢吹胡子瞪眼,信不信我把图纸撕了?】 别啊儿! 朱元璋差点就脱口而出。 赶紧捂住嘴,不让自己的皇帝加父亲的人设崩掉。 整理表情,目光犀利而威严。 朱元璋扫一眼十六位侍女中的一个,抬手吩咐:“为朕带路。” “是、是陛下!” 那位婢女目光散乱、面如土灰,踉踉跄跄转身,脚步匆匆离开。 她只想快些把朱元璋带去书房,回来向宁王殿下诉苦。 【瞧把我的人都给吓成啥样子了?杀星皇帝啊!不愧是杀星皇帝。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 【你要是能多人善点,也不至于成天煞孤星,晚年孤苦伶仃。】 【哎……可悲可叹、可悲可叹啊!】 朱权仰头打了个哈欠,换了个边,吧嗒吧嗒嘴,旁边就有侍女插果投食。 听见朱权的心声,刚刚走出几步的朱元璋,差点摔个趔趄。 又骂我杀星! 还咒我晚年孤苦伶仃。 说朕可悲可叹? 老朱回望一眼,指着躺摇椅上闭目张嘴吃果果的朱权,“你你——”了半天…… “回头再收拾你!” 朱元璋甩下一句,径直离开。 【还敢威胁我了?呵呵……老朱啊老朱,本想帮你搞个洪武盛世,现在,我改主意了!】 【等过几年,你死了,朱允炆被人撵去海外了,我再出山。】 【我拿玉米啊、土豆啊、红薯啊……搞个永乐盛世,一样万古流芳啊!】 【就算绑架我那家伙够凶残,以我这辈子天选之子的身份,他还敢肆无忌惮欺负我吗?】 已经走远的朱元璋,仍然听见了朱权这次的心声。 这个逆子,竟敢盼着朕早死。 不过,他说从允炆手中抢走皇位那人的年号是“永乐”,这人谁啊?敢起这么吉祥的年号。 还会绑架权儿造反,呵呵……别让朕知道你是谁。 洪武大帝朱元璋脸上闪过一道狠厉之色,目光如箭,似能穿越时空,盯在永乐大帝后脑。 远在北平府的燕王朱棣,突然像是掉入冰窟窿般,抱胸蜷缩身体,牙冠打颤,不停哆嗦。 “大王,您这是怎么了啊?” 徐达的长女,原本历史上的明成祖仁孝皇后徐氏,关切的跑来询问。 朱棣挥挥手:“不碍事,许是着了风寒吧……阿嚏!阿嚏!” 徐氏见他不甚在意,只好退走,暗暗叫人煮了一碗姜汤送来。 10朕,千古一帝朱元璋 朱元璋走进宁王府书房的时候,一顶两人抬的轿子停在了宁王府门前。 太常寺卿黄子澄从轿子内下来,怀抱木盒,缓步上前,准备敲门。 也在此时,一名黑衣僧人出现在宁王府门前,道衍和尚到了。 见到黄子澄正欲叩门,道衍和尚快步走来,抬手高喊:“且慢!” 黄子澄扭头,见是一名黑衣僧人,迟疑着收回手,转身拱手相问:“大师是?” 道衍和尚是那种能动手就不喜欢吵吵的人。 他站定身形,距离黄子澄隔了两三步,举起右手指指北边。 他的意思是:贫僧来自北平府。 黄子澄顺着他手看去,刚好看到个狗肉铺子,眼立马瞪圆。 “僧人不是不能吃肉的吗?” 道衍和尚也有点傻,我啥时候说要吃肉了? 顺着黄子澄的目光看去,道衍和尚了然,会心一笑摇头。 他指了指自己肚子,而后五指张开摆摆手。 道衍和尚的意思是:我不饿,也不想吃肉。 黄子澄不明所以,捏着下巴沉思,片刻后,他眉头舒展,鼓掌大笑。 “妙啊……当真妙啊!” 道衍和尚狐疑,怎么就妙了? 只听黄子澄说:“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大师……妙人啊!” “能想出此等佳句,大师堪称当世一绝!” 黄子澄先是伸出大拇指赞叹,而后一揖到地,闪身让开宁王府大门,抬手做出请的手势。 他示意道衍和尚先上,自己可以慢慢等。 有此等学问的人,值得尊重。 道衍和尚都傻了,我有这么大的诗才?我怎么自己不知道? 你别嫁祸我啊!!! 他觉得黄子澄一定是误会什么了,赶忙比比划划解释。 黄子澄看了一阵,脸色越来越凝重。 “大师,你不要血口喷人!” 道衍和尚懵逼了,我说啥了? “我原本的确和皇长孙朱允炆关系好,亦师亦友不假。” “之所以皇长孙辞行不见,是为了他好啊……不是你说的那样。” 瞧黄子澄那一副苦口婆心、含辛茹苦的样,道衍和尚就知道他想歪了。 正想解释一句,黄子澄却不给他机会了。 “皇长孙朱允炆匹马出赛做郡王,何等气度风骨?” “我若与他送别,十里长亭、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我这都是为了殿下考虑啊!” 道衍和尚听明白了。 说这么好听? 你就是见太子朱标被禁足,皇长孙朱允炆被发配塞外做辅宁郡王,这父子俩当皇帝没戏。 而后疏远太子府的人,过来投靠宁王朱权。 整那么好听?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勾践,来这边卧薪尝胆做间谍呢? 道衍和尚懒得跟他多说,挥一挥衣袖,黄子澄露出笑脸。 “大师理解在下就好,大师理解在下就好。” 黄子澄退后,将宁王府大门留给道衍和尚。 道衍和尚扭头瞅他一眼。 想到两人其实差不多。 他们都觉得原本的下注人继承不了大明皇位了,转来投奔新主。 将来说不定彼此还是同僚、战友,需要并肩作战。 不好提前得罪啊! 道衍和尚犹豫着退到左边,抬手做出请的手势,脸上还挤出个自诩和善的笑。 他是想跟黄子澄客气下,要黄子澄先进去拜见宁王。 黄子澄又误会了。 “大师,你这讽刺谁呢?” 黄子澄脸沉了下来。 道衍和尚彻底无语了。 我又说啥了哥? “我不是来投奔宁王殿下的,我就是有些掏心窝子的话想跟宁王殿下聊聊。” “没你想的那么龌龊,大师还是莫要妄自揣测的好。” “哼!” 黄子澄一甩后脑勺,转身走回轿子,准备离开,改日再来。 今天真晦气,被个死和尚嘲笑了。 读书人三心二意能叫渣吗?这叫弃暗投明好吧? 真是的,有辱斯文! 道衍和尚彻底破功了。 “你他娘的给我站住!” 道衍和尚气的鼻子都歪了:这世界怎么了?为什么总碰见曲解他意思的人啊! 燕王朱棣如是,这个太常寺卿黄子澄也是如此。 “我就修个闭口禅怎么了?容易吗我!” “那么费劲给你笔划,你他娘的咋就看不懂呢?” “哎……” 道衍和尚拉住黄子澄,连说带比划。 这下子黄子澄懂了:“大师你不是哑巴啊?” 道衍和尚差点气晕过去。 我是哑巴,我一开始那声“且慢”怎么喊出来的?拿屁眼喊你的吗? 哎…… 道衍和尚懒得多说,和黄子澄携手递上拜帖,让宁王府门房进去通报。 “谁?” 朱权有些傻。 看着手中两份拜帖,神游物外。 【道衍和尚。这不是绑架我造反那货的狗头军师吗?】 【黄子澄,这不是老朱留给朱允炆那货治国理政的三大智囊之一吗?】 【他们俩怎么来了?找我这条躺平睡好的咸鱼干啥?一起误国吗?】 【奥奥,都是老朱害的。封我什么全柱国,该死的……害人不浅啊!】 朱权很郁闷,听见他这次的心声,朱元璋更郁闷。 讲不讲道理了? 别人求朕,朕都等他们死后才封个上柱国。 你小子,别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哎呀,找到了!” 正在书房寻找图纸的朱元璋眼前一亮,在一条桌子腿下,看到了叠起来垫桌子腿的图纸。 这个臭小子,这么好的宝贝,怎能拿来垫桌子腿呢? 暴殄天物啊! “是它,就是它!” 朱元璋抱着图纸,紧紧贴在胸口,一脸满足。 这就是那日在杨妃宫中,他看到的朱权脑中的火铳图纸。 一根铜管,前粗后细。 一个木托,应该是固定瞄准所用。 铜管尾巴处有引线,按照图纸所说,点燃引线,铜管可发射高速飞行的弹丸。 火铳最大杀伤距离是两百米,差不多是六十丈。 朱元璋可以想象到:装备火铳的明军和骑马射箭的蒙元军遭遇,远在敌人的弓箭射程外,大明军队就可有效杀伤敌军。出其不意,炸响声甚至能破敌军心。 有了这张图纸,他朱元璋就能超越元世祖忽必烈,打穿那什么“欧亚大陆”。 想及至此,朱元璋忍不住得意。 若真能成就此等功业,他就不只是驱逐鞑虏、恢复中华的大明皇帝。 他是开疆扩土、建立不世功勋的华夏千古一帝朱元璋! 11朕朱元璋,还是太大方了啊 当朱元璋畅想美好未来的时候,朱权已经在心底里做出决定了。 【不能见这俩货。】 【绑架我那货心眼不大,要知道他的狗头军师来见过我,估计将来就不好跟他和平相处了。】 【至于黄子澄,呵呵……废物一个,见他干啥?传染我怎么办?】 【我是咸鱼,可不是垃圾!】 朱权的这次心声,在老朱看来信息量很大。 黄子澄他知道,太常寺卿,他洪武十七年的探花,也算是名大才了。 老朱是有重用他的心思的。 可听权儿这意思,黄子澄不行啊! 再一想道衍和尚。 权儿说,道衍和尚是绑架他那人的狗头军师。 而老朱记得,道衍和尚是洪武十五年,马皇后病逝后,他给燕王朱棣分发的高僧。 难道说……? 标儿若死,朕死后将大明江山传位于允炆。 那个历经四年造反,将允炆撵出海外的永乐皇帝,就是朕的四儿子朱棣? 不能吧? 朱元璋脸色阴晴不定了起来。 就在这时候,躺在院中摇椅上的朱权,再次得到禀告。 【他们还给我带了礼物?我瞅瞅都是啥。】 【呵呵,这黄子澄真俗气,就拿些黄白之物,我是宁王,缺你这点啊!】 【这道衍和尚还是老一套,送我一顶白帽子。】 【切!老朱还没死,送我孝帽子干啥?咒老朱死吗?】 嘶—— 朱权没将“王上加白是个皇字”的典故说出。 但朱元璋不傻,他瞬间就想到了道衍和尚这话里的玄机。 混账! 朕的儿子们就是被你们这些包藏祸心的人给带坏的! 老朱怒气冲冲,从书房走回后院,叫住了即将离去的门房。 “权儿,有人拜访你,你就让他们进来嘛?” 朱元璋保持微笑,看不出丝毫烟火气。 但他心中,却已经给道衍和尚判了死刑。 乱我天家纲常之贼,死不足惜! “这……” 门房迟疑在原地,畏缩地看一眼朱权。 这位宁王殿下才是他们的主子,会给他们发钱,还会给他们做好吃的。 可老朱是皇帝,他发话又不能不听。 门房左右为难之际,朱权挥挥手,示意他照老朱说的做。 “哎……小的这就去请两位客人过来。” 门房笑着点头离开,朱元璋则迎来了朱权的吐槽心声。 【知不知道这什么地方啊?死老朱、臭老朱,在我地盘能不能尊重点我这个主人啊?】 【算了算了,老朱就这样人。从小抢人地盘发家的,让他尊重地主,开玩笑呢吧?】 【真期待啊……一会儿道衍和尚见老朱在我这,会啥表情啊?】 【那黄子澄过来送礼,被反贪第一人老朱撞见,他那些黄白之物该作何解释呢?】 【嘿嘿嘿……】 朱权魔性的笑声回荡在老朱脑中,听的老朱脑子眼疼。 可这位劳模皇帝依然警惕。 黄子澄,一位太常寺卿而已。 朕发给他的钱粮应该刚够他一家老小吃才对,怎么还有余钱过来送礼? 看来朕还是太大方了啊! 至于那个道衍和尚,在老朱眼中已经是个死人了。 宁王府门外。 已经被拒绝过一次的两人,一个来回走动脸色难看,一个双掌合十闭目垂首默念。 嘎吱声里,暗红色的府门打开,门房请两人进去。 “多谢先生。” 黄子澄向门房致谢,悄然将二钱银子塞到门房袖中。 道衍和尚走过门房身边的时候,只是唱诵一声佛号。 “穷和尚,买命钱都不交。”门房低声骂了句,道衍和尚恍若未闻。 他学贯古今、精研佛道,一身的本事,用给你个小门房交买命钱? 我姚广孝的命,由我不由天! 而当两人出现在后院,看到摇椅旁站的那位高大雄奇的人物。 黄子澄扑通一声就跪了。 强忍着,道衍和尚没在第一时间下跪。 他低头唱诵佛号:“阿弥陀佛!” 他忽然发现:我命由我不由天这句话,在老朱面前就是个笑话。 当朱元璋望向他的时候,道衍和尚再也坚持不住。 他学着黄子澄,扑通一声跪地行礼。 “贫僧道衍,见过陛下!” 【这货真怂啊!】 【不是说道衍和尚很机智的吗?足智多谋、运筹帷幄,上辈子绑架我造反那主意就他出的。】 【见了老朱你喊师兄啊……都是和尚出身,套个近乎好说话啊!】 【至于黄子澄,你脸色怎么白了啊?呵呵呵……】 老朱听见朱权的笑声,整个人都不好了。 可他又不能申斥这小子,人在心底里笑,你能咋说? 万一暴露了能偷听他心声的秘密,以后都没这么好玩的事了。 朱元璋强忍着极度不适,威严开口。 “道衍和尚,朕也曾是出家人,你我以师兄弟相称即可。” 他这是麻痹对手。 目的是让道衍和尚放松警惕,然后犯错,最后被他有理有据地杀掉。 想杀人,得找由头。 这是老朱做事的习惯。 没曾想,道衍和尚知道他有这习惯,时刻保持警惕。 “陛下乃九五之尊,贫僧一介草民,怎敢妄攀交情。” “阿弥陀佛……” 道衍和尚跪坐在地上,双掌合十,低头高唱佛号。 虽然他也是大明朝廷的在编人员,但没有官身,只能自称草民。 这样的说话方式,还算妥当。 朱元璋抓不到把柄,皱眉不快。 柿子先挑软的捏吧…… 老朱在心底里叹口气,威严俯视几乎趴在地上的黄子澄。 “你来宁王府上为何啊?黄卿——” 听着朱元璋那宛如喊“小宝贝”般的口气,黄子澄很意外。 陛下对我印象很不错呢! 黄子澄误判了老朱的态度,反应自然出人意料。 “陛下,臣来宁王府,是想请宁王殿下自请辞掉全柱国一职的。” 口吻强硬,语气坚决。 黄子澄重重叩头,像是在死谏。 如果不是在场三人都知道黄子澄是啥人,都会被他这个表现欺骗。 【装的还真像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多忠于太子府呢!】 【我可知道你其实是造反那货的高级间谍。】 【虽然历史上没有记载,你也用你们家成百上千条人命证明了你的气节。】 【但你瞒不住我的眼睛。】 【你多次给朱允炆那个废物提的建议,是导致靖难造反成功的直接原因。】 朱权的这次心声,罕见的语气冷冽。 老朱甚至觉得,那话语里带有杀气。 朱元璋侧目,看着那躺在摇椅上优哉游哉的十五岁少年。 难得这个吃货竟有如此一面。 是了,权儿是个有勇有谋的。 朱元璋欣慰一笑,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个儿子顺眼。 12朱元璋被夸了,感觉舒适 “你在教朕做事?” 朱元璋冷漠俯视黄子澄,目光犀利,似能穿透人心。 明明是来给权儿送礼讨好的,见到朕就装成忠臣死谏。 还要朕罢免了权儿的全柱国。 呵呵,朕答应你,脸还要不要了?对得起权儿、对得起杨妃吗? 如你这等虚伪、善变的臣子,不要也罢! 黄子澄都傻了。 这口气不对啊! “陛、陛下,我我没有那个意思。臣……臣是说……” 刷的一声,黄子澄汗都下来了,额头上大颗大颗汗珠滚落,后背也已湿透。 被这位登基称帝二十五年的杀星皇帝盯着,宛如撞见猛虎下山。 他的威势让人浑身发软,甚至连求生的本能都消失了,只剩绝望。 “我我——” “你什么你?” 朱元璋居高临下指着黄子澄鼻子问:“是不是觉得朕老了,提不动刀了?” 【不!】 【是我飘了!】 【呵呵呵……】 朱权在心中为黄子澄配音,差点逗乐老朱。 这小子,心思真活泛啊! 不管老朱心中多畅快,脸上都阴云密布,目光宛如雷霆,震人心神。 “朕淮右布衣,起于微末。抗击蒙元,战陈友谅、攻张士诚,建国大明!” “朕如今虽然老了,依然每日习武不辍。坚持批阅奏章,谁敢说朕怠惰?” “朕如此辛苦,为的什么?为的就是让你指摘朕的不是吗?” “黄卿啊黄卿,朕很难过,朕真的还没老糊涂啊!” 朱元璋地痛心疾首之态,全无一个皇帝的威严,真就像是遭人背叛后,无助控诉的普通人。 可他越是如此,黄子澄越是害怕。 连带着一旁的道衍和尚,此刻捻动佛珠的动作,也不自觉加快。 “不、不是。臣……” 黄子澄摇摇欲坠,扶着地面方砖,才没让自己瘫成一滩烂泥。 【这这……该咋说啊?】 【在线等,挺急的。】 朱权看黄子澄满脸焦急之色,自动在心中为他配音。 这话老朱就听不懂了。 等……? 等谁? 在“线”……? 什么线? 朱元璋摇头,暂时放下朱权的心声,站直身体,背手昂头。 “黄卿,你很让朕失望!” 老朱开始表演了。 他绕着跪地的黄子澄转圈,眼神冷漠,像是屠户面对褪毛猪,寻找最佳下刀的位置。 黄子澄也感觉到了死亡的临近。 他激发出了自己全部的求生本能。 “陛下,臣愚钝,不敢妄自指摘陛下。” “但臣闻忠言逆耳利于行,良药苦口利于病。” “臣言语不当,自愿领罚。” “但臣依然愿意恳请陛下收回宁王殿下的全柱国一职,请宁王殿下出塞就藩。” 砰砰两声,黄子澄额头触地,大力作用之下,额头渗血。 这一波操作不可谓不卖力。 道衍和尚都看的微微张嘴,自愧弗如。 但朱权太了解黄子澄这货了,他并不会被他的表演欺骗,老朱也不会。 【黄子澄啊黄子澄!你要觉得这样就能蒙混过关,就太小看老朱咯!】 【老朱那是什么人?你这点小把戏,骗骗朱允炆那货还行,跟老朱面前……小儿科好吧?】 朱元璋听得很舒适,频频在心中点头。 这小子,难得有夸朕的时候。 黄子澄这厮表演的太浮夸了,和胡惟庸、李善长比,弱智一个! 朱元璋正准备下刀之际,心中又响起朱权的一波心声。 【黄子澄死了也好,绑架我那货的靖难造反就不会太容易了吧?】 【如果没有黄子澄忽悠朱允炆,如果没有黄子澄出那么多馊主意……历史会被改写的吧?】 【毕竟瞿家父子、平安、铁铉、盛庸……都不是庸才啊!】 【朱允炆那货如果能采纳徐寿辉、齐泰的建议,他也不至于被人夺走皇位、撵出海外啊!】 朱权这次的心声,坚定了朱元璋杀黄子澄的决心。 同时,他也记住了朱权这次提到的几个名字。 重点是齐泰这个人,他已经进入到老朱的视野内了,要重用他! 至于黄子澄……呵呵! 不管那什么永乐皇帝是不是朕的四儿子朱棣,也不管你黄子澄是不是老四的高级间谍。 既然因为你的决策,打乱了朕的全盘计划,你就要负责,拿命来偿还吧! “黄卿,如果你只是语言不当,朕怎舍得怪你?” “是否收回宁王的全柱国,你身为朝廷重臣,议论、建议都算分内职责。” “可你千不该、万不该啊……” 老朱连连叹息摇头,眼神里似有怜悯之意。 老朱那口吻,忽然把话断章了。 黄子澄的心猛地提了起来。 啥意思? 不该什么? 怎么就千不该、万不该了? 我干什么了我? 七上八下的黄子澄,脸色数变。 他全力以赴开动脑筋,都猜不透自己哪里做错了。 如果蒋瓛在这里,他会苦口婆心地拍着黄子澄的肩膀说:“兄弟,回忆下你进来的时候先迈的是哪只脚?” 可惜,黄子澄是没有机会等到友情提示了。 朱元璋陡然大喝:“大胆黄子澄,你可知罪?” “啊——” 黄子澄又怕又慌又茫然。 罪?什么罪? 我干什么了就有罪? 可朱元璋是皇帝,他都这样说了,没有罪也得给自己找个罪啊! “臣、臣知罪!” 黄子澄忍着眼泪,伏低上半身,主动将头顶乌纱摘下。 他觉得:大不了就是丢官罢职,或者不当太常寺卿,被贬外放去做知府知县。 事实证明,他太天真了。 黄子澄太不了解老朱是什么人了。 朱元璋背着手弯着腰,脸居高临下靠近黄子澄。 “你告诉朕,你错哪儿了?” “啊——这???!!!” 黄子澄傻眼了。 知道错还不行,还要我自己说错哪儿了? 讲不讲理了? 这话也不能问出口啊…… 黄子澄硬着头皮,试探着说:“臣、臣不该妄自揣测圣意。” “陛下封宁王殿下为全柱国,定有陛下的深意。臣不懂装懂,还自以为是,臣知罪!” 砰砰砰砰,黄子澄简直就是拿脑袋磕地砖。 地砖都碎了两块,朱权心疼的不行。 然而,这并没什么卵用。 “黄卿啊……你怎么就不懂呢!” 朱元璋望天长叹,痛心疾首,摇头走开的他,似是不忍心。 13朕朱元璋,以振父纲 【完咯……黄子澄这货是彻底完咯!】 【上一个让老朱如此卖力表演的是谁?胡惟庸,徐达还是……】 【老朱卖这么大力气,不杀你对得起他的表演吗?】 【黄子澄啊黄子澄,我觉得你死定了,可以为你点根蜡烛纪念了。】 听着朱权那有些幸灾乐祸的心声,朱元璋嘴角抽搐。 又被这小子猜中了,朕的确对黄子澄起了杀心。 不愧是朕的有勇有谋麒麟子啊! 不过,这要是啥事儿都被你这当儿子的想到前头,朕这当爹的多没面子啊! 不行! 朕必须以振父纲。 朱元璋瞥一眼瘫在地上的黄子澄,决心放他一马。 但死罪可免,活罪不能饶! “黄卿啊……人家说‘扫地不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纱照灯’,上天有好生之德啊你知道不?” 朱元璋给出友情提示,还朝黄子澄挤挤眼。 仿佛在说:反驳朕啊!争辩啊、狡辩啊!朕等你啊! “嗯……” 黄子澄听见脚步声,抬头望来。 见朱元璋站在他头顶,递给他个眼神。 啥意思? 这时候给我抛媚眼? 你不都要杀我了吗? 黄子澄不明所以,全当没看见。 他伏低身形叩首:“臣知罪,请陛下责罚。” “你——” 朱元璋指着他干瞪眼,这人是怎么爬到太常寺卿这个位置的? 怎么连这点眼力劲都没有?我是让你狡辩一下,然后放你一条生路啊! 朱元璋喘着粗气,回头看一眼摇椅上的朱权。 【看我干啥?我从头至尾都没说话啊!】 【你不是要杀黄子澄吗?杀啊杀啊……你个杀星皇帝,咋还犹豫不决上了?】 【这不符合你的人设啊!】 朱权的心声,让老朱莫名的得意。 嘿嘿,你让朕杀,朕偏不杀。 你说朕是杀星皇帝,朕偏要做个仁君! 让你小子在爹劳资面前装逼,这次看你装漏了不? 朱元璋收回目光,重新威严俯视趴在地上的黄子澄。 先把罪名给他安好。 “你一路走来,踩死多少蚂蚁,你知道吗?” 啥!?!?!? 原来是这。 哎……我怎么没想到。 黄子澄追悔莫及。 你早说啊! 你是个保护蚂蚁爱好者你早说啊! 这我从踏入宁王府到现在,谁知道脚底下踩死多少只蚂蚁啊? 以此定罪。哎……认命吧! 黄子澄叹息一声: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啊! “臣知罪!” “求陛下责罚!” 黄子澄想明白了,老朱就是要定他的罪。 与其争辩,彻底惹恼老朱,不如老老实实领罚,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呃……这? 老朱彻底傻眼。 朕都这么和蔼可亲了,你一心求死,是觉得朕不敢杀你吗? 忍了忍,一忍再忍,不行还得忍! 想到正在偷瞧这边的朱权。 朱元璋告诫自己:要以振父纲!要以振父纲!要以振父纲! 老朱调整情绪之际,一旁的道衍和尚看不懂了。 黄子澄啊黄子澄,老朱不是在给你台阶下吗?你傻逼什么啊! 你求情啊!快求放过啊!老朱肯定会高高举起、轻轻放下的啊! 你主动领罚,主动求死……是觉得老朱太仁慈了吗? 道衍和尚甚至想悄么息息地提醒下黄子澄,万一将来做战友了,也好配合工作嘛。 咳……咳! 假装咳嗽,朱元璋不着痕迹看道衍和尚一眼。 道衍和尚心突的就漏跳一拍。 他屏气收声,低头捻动佛珠,不敢再妄动。 朱元璋满意点头,点指道衍和尚。 “瞧瞧朕的这位师弟,进来后从始至终都没伤害过任何一只小动物。” “再看看你,一路走来,造了多少杀孽!” 朱元璋手指头戳在黄子澄脑门上,恨铁不成钢。 朱权看到这一幕,表情古怪。 【说起“造杀孽”,谁能跟你比啊陛下?】 【杀胡惟庸,搞空印案,牵连多少无辜的人。】 【将来杀蓝玉的时候,又是一场腥风血雨。你才是造杀孽最多的那位啊!】 【有人说:大明之所以子孙不旺,都是你老朱和绑架我那位造杀孽太多啊!】 什么!? 朱元璋震惊。 他甚至已经不在乎朱权吐槽他造杀孽多了,他现在最在意的是“朕子孙不旺?” 怎么回事? 朕生了二十几个儿子,每个儿子平均给他生三到五个孙子。 这加起来就一百左右了。 这么多老朱家的人,怎能说子孙不旺? 朕死后,到底发生了啥? 朱元璋脸色难看,这一刻他很焦躁。 如果不是怕被朱权知道他能偷听心声的秘密,这一刻,老朱已经下令斩了黄子澄和道衍、逼问朱权了。 冷静!冷静冷静!一定要冷静! 朱元璋以他强横的意志力,强行按耐住心绪。 继续刚刚未完成的工作。 “黄卿,和朕师弟道衍和尚比,你真的该死啊!” 朱元璋皮笑肉不笑,干涩的声音有些沙哑,让人感觉瘆得慌。 他需要血来平息心中的焦躁,也想看好戏,让自己心情愉悦。 祸水东引,这是一个政治家必不可少的自我修养。 果然是你! 黄子澄扭头看向道衍和尚,眼里有抑制不住的恨意。 就说今天倒霉,碰上个挨千刀的死和尚。 瞧吧……最后还是死他手上了。 哎……悲催啊! 黄子澄摇着头,认命般趴在地上。 道衍和尚一脸无辜,摊手耸肩。 真不怪我啊兄弟! 是你太笨,老朱给你台阶你都不知道就坡下驴。 怪不得别人啊! 【这俩反贼换啥眼神呢呀?是不是他们现在已经都是绑架我那货的人了,所以才……】 【老朱今天怎么婆婆妈妈的,杀了他们啊!】 【那样就不会有靖难造反了,那样我也就不会被绑架造反了。】 【躺平睡好,多美妙的一生啊!】 听见朱权那对美好生活无限向往的心声,朱元璋嘴角勾起,暗暗得意。 臭小子,朕就不遂你的愿,让你整天在爹劳资面前装逼! 想躺平睡好,呵呵……门都没有! 俺老朱家的人,必须勤劳勇敢。。,必须劳模能干! 朱元璋彻底不想杀黄子澄了。 至于道衍和尚。 老朱端着下巴威严望来。 14我朱权,想放假,想颐养天年 看我干啥? 道衍和尚有些心惊肉跳。 赶紧望望左右,轻轻抬起靴底,确定脚底下没有小动物的尸体,这才长舒口气。 他勉强挤出个笑容,道衍和尚抛给老朱一个“你看我很善良”的眼神。 而后他双掌合十,弯腰垂首,不发一语,做乖巧状。 是个懂事儿的聪明人! 老朱暗暗点头,甚至看道衍和尚的目光都柔和了几分。 身为大明天子,老朱很欣赏这种知情识趣的年轻人。 虽然他其实不比道衍和尚大太多。 但当皇帝后,老朱心态不一样了啊!看谁都像自己亲儿子。 就在朱元璋以上位者姿态欣赏道衍和尚的时候,朱权的吐槽心声到了。 【老朱傻逼了吧?怎么对道衍和尚这个坏他身后事的权谋高手露出了慈父般的微笑?】 【难道是同行相吸?嗯……是了是了,肯定是这。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嘛!】 【俩人都是和尚出身,俩人都是权谋高手,俩人都是通过造反实现的自我人生价值。】 【可老朱啊!你怕是不知道吧?绑架我那货,原本还下不定决心造反,都是被道衍和尚蛊动的!】 什么? 朱元璋面色大变,凶神恶煞盯着道衍和尚。 恨不得现在就杀了他。 原来是你蛊惑朕的儿子在朕死后造反的! 朕就说,朕的教育不会那么失败。 朕的儿子怎敢违逆朕的意思,造朕孙子的反呢? 都是你们这些包藏祸心的货,暗中鼓动,才让朕的儿子们对皇位产生了不该有的觊觎之心。 这一刻,朱元璋看向道衍和尚的目光,突然凌厉了起来。 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道衍和尚有些怕。 他上半身微微后仰,双掌护在胸前,做战术性后撤。 这当皇帝的果然都是二百五,说变脸就变脸,没有半点预兆。 你不是刚还夸我热爱大自然、保护小动物呢吗?现在怎么就…… 哎!皇帝的嘴,骗人的鬼啊! 道衍和尚被老朱的凌厉目光盯着,差点哭出来。 【对咯对咯!老朱这眼神就对咯!】 【瞧道衍和尚那怂样儿,这心理素质……不行啊!】 【真好奇你上辈子是怎么鼓动那货绑架我造反的,以你今天的表现,可还不够格!】 【难道是个未完成品?还没有究极蜕变。】 【是不是要等老朱死后他才能觉醒成为真正的权谋高手啊!】 咦的一声。 朱权的这一番话,让老朱生起了别样心思。 不是没有权儿说的这种可能啊! 如果这个道衍和尚,如今还没成长到那一步。 朕是不是能提前干预他的人生,让他为朕所用呢? 不得不说,朱元璋的思维,就和普通人不一样,就很别致。 “师弟啊……你原名叫什么?” 朱元璋饶有兴趣问了起来,态度不说和蔼可亲,也有种慈父般的温和。 如果是黄子澄,现在估计又抖了起来,肯定要死谏什么的。 道衍和尚太了解老朱是啥人了。 突然露出这种笑容,难道说老朱已经对我起了杀心? 道衍和尚脸色凝重,谨慎作答。 “草民原名姚广孝。” “好名字啊!” 朱元璋鼓掌大赞,甚至有见猎心喜之态。 这让道衍和尚和朱权都觉得纳闷。 【老朱这是咋了?怎么突然像是丈母娘看女婿似得,越看越来劲。】 【他不会是要重用道衍和尚吧?嘶……如果是这样,历史怕不是会改写吧?】 【这个道衍,刨除他绑架我造反这事儿,可是一位真正的经天纬地之才。】 【老朱行啊!这眼力,堪称慧眼识珠啊!有点真本事。】 呵呵…… 朱元璋斜眼瞧向摇椅上的朱权。 合着在你眼里,朕当劳资的,还没点花活了? 这点看人的本事要没有,朕如何在蒙元统治的末期,异军突起、开国大明啊? 臭小子,学着点劳资吧……以后,说不得朕要将这大明江山传位于你呢! 关于这点,老朱已经思考有几天时间了。 虽然说,太子朱标仁孝义悌,文能治国、武能安邦,大臣们都很支持。 可自从老朱发现,朱标身边那么多包藏祸心的人后,他就觉得这孩子性格里有一些软弱。 以朱元璋对朱标的熟悉,这孩子心思透彻,眼光毒辣,不可能发现不了身边的隐患。 可朱标仍然允许那么多包藏祸心的人留在自己身边,为什么呢? 只有一种可能:他不忍心斩断那些朝他伸来的毒手。 因为这些毒手都是他弟弟、妻儿、亲朋故旧的。 朱标下不了狠心。 当皇帝的,没有狠心、决心、耐心怎么行? 从这个角度看,朱元璋觉得,朱权就比朱标更适合继承大明皇位。 首先一个,朱权有勇有谋,这就比文武全才的朱标强。 再一个,这小子能窥见未来。 那谁忠谁奸,大明皇朝会遇到哪些麻烦,他小子都能提前扼杀在萌芽当中。 最重要的一点,这小子够懒,是个怕麻烦的。 而老朱很清楚,满朝文武都是很能搞事情的人物。 这要是让权儿做了皇帝,遇上那么一群天天蹦跶来蹦跶去的货,还不分分钟发功全摁倒。 嘿嘿嘿…… 想及至此,老朱坏笑了起来,目光不着痕迹略过朱权。 【我尼玛!为什么感觉老朱的笑容是冲我来的,还不怀好意啊!】 【他又想干什么?封我全柱国已经把黄子澄、道衍和尚这俩事逼招惹过来了。】 【这要是再给我整点啥,劳资还怎么躺平睡好啊?】 【不行,得自救。】 自救? 朱元璋鼻子差点没给这小子气歪了。 合着封你全柱国还朕的不是了? 耽误你躺平睡好了是吧? 呵呵…… 朱元璋眼神不善,准备申斥朱权一顿。 朱权本着“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的战略思想,一咕噜爬起来,端坐在摇椅上。 他罕见开口了。 “父皇,儿臣近日来身体不适,感觉应该像大哥一样居家隔离。” “还请父皇给儿臣放几天假,儿臣准备好好养病,闭门谢客。” 放假? 朕当皇帝二十五年,一天没休息过。 全天下都是咱老朱家的,咱爷们不用心指望谁用心呢啊? 朕是要扶你做太子的,想偷懒可没门! 在朱元璋教训的话出口前,朱权看一眼瘫成一滩烂泥的黄子澄。 他秉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人生哲学,继续发功。 “儿臣也觉得太常寺卿说的对,儿臣不适合做全柱国,应该辞掉这项职务。” “但儿臣也不擅军事,去大宁府就藩也不太合适。” “现在有辅宁郡王坐镇塞外,儿臣以为天下太平。” “还请父皇准儿臣在宁王府内颐养天年。” 15想放假,呵呵……开玩笑的吧?门都没有 这…… 朱权这一番话,把朱元璋、道衍和尚和黄子澄都给说愣了。 听他那话,怎么有种还没开始上班就想退休的意思啊! 这让三人都很慌。 道衍和尚和黄子澄是来投诚的,这要是宁王朱权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他们玩个屁啊! 至于朱元璋,他刚想撤掉朱标的太子之位,让朱权当太子。 朱权这小子就跟他整幺蛾子。 请假?呵呵……别开玩笑了,没可能的。 朱元璋坚决摇头:“权儿啊……你年纪轻轻,怎可说颐养天年?” “得是七八十岁的老头子,走不动路、说不清话,才能用颐养天年来形容。” “知道了吧权儿。像你这种,年轻力壮,得多干活啊!” 老朱那苦口婆心的样,看的道衍和尚和黄子澄四只眼瞪圆张大。 不愧是皇上最疼爱的皇子,不愧是近日来传言要夺嫡的宁王殿下! 老朱啥时候这么和颜悦色过?怕不是对马皇后,也没这么温柔吧! 这一刻,道衍和尚与黄子澄,都坚定了追随朱权的心。 一看这俩事逼的眼神,朱权就脑子眼疼。 【老朱害我啊!不让我颐养天年是吧……那我请几天假总行吧?】 【只要躲过眼下这个风口,我就不信我这头猪还能飞起?】 【现在是太子被禁足,皇长孙被发配塞外,我被老朱封了全柱国。】 【只要避开这个关口,让燕王朱棣、周王朱素这些人跳出来吸引目光,我应该就能淡出老朱的视线了吧……?】 朱权不知道的是,朱元璋能听见他的心声。 这就跟朱元璋作弊似得,他能提前猜到朱权想干啥,以及朱权的真正目的。 所以,老朱根本不给朱权再次开口请假的机会。 “权儿啊……朕近日来批阅奏章略感疲惫,需要有个人辅助。” “现在你大哥有病,允炆那孩子又被我派去塞外驻守,没个知心的人帮朕。” “朕就想你履行下全柱国的责任,也不太难为你,朕以后就将十分之一的奏章送你这来。” “这些奏章全权交由你处理,无论对错,无论做的好坏,朕都不再过问。” 嘶—— 道衍和尚与黄子澄,两人齐齐在心底里倒吸一口冷气。 如果说,原本,大家都在猜测老朱想改弦更张,换掉太子。 而现在,就他们两人,已经能确定,老朱就是想让朱权替掉朱标的太子之位。 十分之一的奏章啊! 看似不多。 可你要知道,这里是明帝国,这个时代最鼎盛的皇朝。 有权处理十分之一的奏章,就意味着整个帝国十分之一的权利交到了朱权手上。 不论对错,不管做的好坏,老朱都不过问。 这就好像在说:随便你闹,大胆练手,朕给你兜底! 嘶—— 同样是震惊,但朱权和道衍和尚、黄子澄想的不一样,他已经被“十分之一”这个数量吓到了。 【整个大明帝国十分之一的奏章,那得有多少啊?小山一般吧!!!】 【老朱我是不是你亲儿子啊?你怕不是想累死我吧?】 【不行我得跑,再呆下去,别说躺平了,生存都成问题啊!】 【娘啊娘!不是儿子不孝顺,实在老朱太毒辣。儿子只能先走一步,将来老朱死后再回来救你。】 兔崽子!天天盼着朕死啊? 朱元璋那叫一个气。 恨铁不成钢啊! 瞧瞧人朱爽、朱棣、朱允炆,为了继承皇位,大哥、爹劳资都不要了,舍得毒害。 再瞅瞅你小子,扶不上墙的烂泥! 朕就让你处理十分之一的奏章,你至于怕到直接跑路吗? 朱元璋觉得:如果不是确定朱权是他的种,他现在已经拎刀子砍人了。。。 不行,得把这小子的后路堵上! 朱元璋脑子转的那叫一个快啊! 略一沉吟,他当即开口下令: “权儿啊……朕觉得这宁王府的风水不好,不利于你批阅奏章。” “朕决定给你换个办公的地方,去宫中住一段时间吧……也好陪陪你娘。” 朱元璋的话音方落,朱权脑中已经警铃大作了。 【什么意思?都不让我回家的嘛!你老朱这是黑心老板啊!】 【不行不行,马上就得跑,不能再拖延了!】 【我的幸福生活啊!我的宁王府啊!我的十六位美婢啊……】 【死老朱、臭老朱,你他娘的就是逼我上梁山啊!】 上梁山?山东的那个梁山吗? 去那儿干啥?朱元璋端着下巴沉思,心中念头千回百转。 嗯,得让锦衣卫过去查查,别这小子狡兔三窟,在那留什么后手吧? 至于兔崽子想立马跑,呵呵……朕会给你机会吗? “蒋瓛——”朱元璋喊。 嗖的一声,身穿斗牛服,腰跨绣春刀的锦衣卫指挥使蒋瓛出现。 “臣在!” “叫人抬朕的龙辇来,将宁王殿下给朕送去杨妃宫中,以后权儿就住在宫里吧。” 朱元璋威严开口,挥手下令。 啥? 蒋瓛以为自己听错了:后宫禁地,除了皇帝一个人外,任何人都是禁止驶入的啊! 别说皇子们了,就算是公主……成年后也不是谁都能自由出入宫闱的啊! 可他自从上次鬼门关前走一遭,学乖了,老朱说啥就是啥。 “是——陛下!” 蒋瓛起身,悄然退后,转身叫人去了。 望着蒋瓛消失的方向,朱权重重把自己摔在摇椅上,不停在心中惨嚎! 【完咯……这下彻底完咯!】 【老朱这是把我所有的路堵死了啊!不留一丝生机!】 【这要去宫中批阅奏章,天天从早忙到晚,比九九六还可怕,老朱可是劳模皇帝啊!】 【全天二十四小时无休的吧……???呜呜……此生不值得啊!】 朱权欲哭无泪,生无可恋,哀莫大于心死。 瞧他这个样子,听他在心中惨嚎,老朱几乎要笑出猪叫声。 哈哈哈……你小子也有今天? 让你看不起劳资,让你总能想到爹劳资前头。 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喊我老朱、骂我不是个东西了?哼…… 老朱就觉得:倍儿爽! 就在这时候,朱权心中的惨嚎声戛然而止,没有一点点征兆,就很突然。 怎么回事? 老朱心提了起来,这小子,可是很能搞事情的,他不会这么快就想出什么对策了吧? 16朕的大明江山,千秋永固 【老朱让我进宫住,说的理由是批阅奏章他觉得累,特么的劳资干这活就不会累了吗?】 【冷静!冷静!关键在于批阅奏章,老朱不想干,我也不想干,那就找别人干啊!】 【历史上,老朱的子孙们是咋解决这问题的?设立内阁,培养司礼监秉笔大太监。】 【嗯……太监误国,司礼监就算了。内阁可以有。】 朱权眼前一亮,就有种绝处逢生的惊喜感。 而老朱听见他这些心声,本能就很皱眉。 朕累了,不想干了,传位于你,这不天经地义吗? 你嫌累,想找别人干,就不怕别人把咱老朱家的江山抢走吗? 这是个不正之风,得掐死在萌芽中。 本着“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的处世哲学,朱元璋和朱权同时开口。 “父皇,儿臣有一建议不知当讲不当讲?” “权儿啊……要学着亲力亲为,什么事都假人他手,你会失去许多东西。” 同时出口的这对父子,瞪着眼望向对方,两人又几乎同时回应对方的话。 “不知道当讲不当讲,那就不要讲。” “父皇此言差矣!儿臣只有把一些无关紧要的事儿交给其他人,才有精力做更重要的事。” 听到对方的回话,父子俩都气得牙疼。 朱权是觉得:你老朱是不是太不尊重人了?咋连讲话还给我拒绝了? 朱元璋是觉得:你小子能有啥更重要的事儿?不就是吃吃吃吗? 两人略一停顿,又几乎同时开口。 “父皇,儿臣要讲的话十分重要,可使我大明江山长久稳固。” “除了衣食住行,全是需要你亲力亲为的事情,懂了吗权儿?” 一个声音亢进,一个声音威严,父子俩就那样一坐一站,大眼瞪小眼。 一旁,站着的道衍和尚,以及瘫在地上的黄子澄,两人都看呆了。 这父子俩太有默契了吧? 下一刻,朱元璋和朱权又几乎分秒不差的张嘴反驳。 “朕的大明江山,千秋永固,无需你大动干戈,沿着既定方针走下去即可千秋万代。” “儿臣不这样认为。儿臣觉得文武百官不是摆设,要激发他们的主观能动性。” 老子刚愎自用,儿子寸步不让,父子俩宛如一对斗鸡,死死盯着对方。 好像到了中场休息的时间,两人都暂时哑火。 实际上,他们的脑子一直在转。 老朱是在想:主观能动性是啥? 至于朱权: 【这老朱太自信了点吧?谁告诉你的大明江山就能千秋永固了?谁给你的自信啊!】 【还沿着你制定的方针就能传承万代,呵呵!做梦吧你!】 【不会拿到火铳图纸后,你老小子就飘了吧?】 【这玩意又不是啥高尖精技术,打几场仗,被人缴获几回,分分钟给你造出来信不信?】 听见朱权的心声,老朱气的直磨牙。 小子喊谁小子呢小子? 还老小子!!! 还说朕飘了! 朕这么一大把年纪,飘得起来吗我? 老朱就觉得很气,非常气,特别特别的生气。 【这是又咋了?咋还吹胡子瞪眼了?】 【奥奥……想开口,又怕跟我撞车?不开口等我说话又没等着?哈哈意外吧老朱?】 【我就不急,你啥时候吭气我啥时候张嘴,气不死你!】 朱元璋张张嘴,又紧紧把嘴闭上。 比耐心是吧?朕跟陈友谅、张士诚玩儿这个的时候,你小子还没出生呢! 老朱沉下心,饶有兴趣等待着。 没过多久,朱元璋等来了朱权新的心声。 【让我进宫?呵呵……让劳资进宫!】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老朱够狠,要骟了俺当太监呢!—】 【即便是个误会,劳资也受不了这委屈。】 【此仇不报非君子!哼——】 听着朱权那不爽的心声,朱元璋乐呵了。 这小子……心眼比朕还小,还因为这个生我气呢! 说啥都没用,朕就是要你入宫批阅奏章。 哎……蒋瓛也真是的,怎么还没回来啊? 朱元璋转头,望向宁王府大门方向。 也在此时,蒋瓛带着呼啦一片人走来。 那一副朴素的架辇,被缓缓抬到了朱权面前。 “权儿啊……是你自己上去,还是朕抱你上来啊?” 朱元璋似笑非笑,跟这小子斗智斗勇,倍儿爽! 【我尼玛!动真格的啊……能不能不去?】 朱权缩起身体,一想到如小山般高的奏章,他眼前就一阵阵地发黑。 【奥对了,我刚想跟老朱说啥来着?内阁制度是吧……不能再拖延了,必须现在开口。】 朱权一脸凝重,准备提出替代方案。 朱元璋早有准备,眼一眨不眨盯着朱权。 刚才是你想撞车,用来气朕。 现在换朕来气气你了。 一想到和朱权同时开口,谁也听不见谁说了啥,接着同时回应对方的话,那场面真像是吵架。。啊! 啧啧……莫名的想笑。 朱元璋跃跃欲试,死死盯着朱权的嘴。 【这是啥眼神?我嘴上咋了,沾了碎韭菜吗?】 朱权拿手抹一把嘴唇,啥也没有。 再看向老朱,就觉得他眼神古怪。 “陛下,要不臣扶宁王殿下上架辇。”蒋瓛适时开口。 朱元璋在心底里鼓掌大赞! 漂亮,这下子兔崽子憋不住了吧? 果然,朱权当即开口,而朱元璋则也在此刻威严下令。 “可以,扶宁王上架辇。” “父皇,儿臣有一国策可为父皇分忧,比儿臣自己进宫批阅奏章还好!” 蒋瓛是第一次见到这个,眼睛瞪圆、瞳孔紧缩,满脸惊恐。 谁敢在皇帝说话的时候开口啊?不想活了吗? 他甚至记起老朱让他感谢宁王殿下的话,想把右手食指竖在嘴边提醒朱权。 而朱权,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个老朱,故意的吧?】 【你听没听见我说的啊!内阁国策啊……别人给钱我都不会告诉他的啊!】 【这么个封建时代具备制度优越性的政策,你真的不要听吗?】 【不要嘛不要嘛真的不要嘛?快来问我快来问我啊!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啊!】 【不然我以后啥都不告诉你了,让你沿着原本的历史轨迹,把亲手建立的大明推向深渊。】 朱权鼓着腮帮子瞪眼看向老朱,他敢说个不字……哼哼! 朱元璋从不接受威胁,任何形式的都不行。 可这次,他不得不妥协。 虽然继续恶心朱权会带给他快乐,可大明的未来,更让他忧心。 朱权这小子能窥见未来,他说朕亲手将一手建立的大明推向深渊,为什么啊? 朱元璋迟疑着问:“权儿啊……你刚说什么?有国策要献给朕?” 17丞相,多干活,锅背好 【嘿嘿,终于感兴趣了嘛?】 【信不信我现在还就不说了嗨?急死你、气死你、难受死你!】 朱权终于扳回一局,洋洋得意,准备拿捏一下强横霸道的朱元璋。 朱元璋就想学他那一句:谁给你的自信? 信不信朕让蒋瓛他们抬着你,咱路上慢慢聊? 朱元璋迟疑试探的目光,瞬间转为了玩味戏谑的目光。 朱权触碰到他此时的目光,心里一突突。 【咋感觉老朱有后手啊?】 【算了算了,不耽误事了,先说服老朱别让我进宫再说。】 朱权坐在摇椅上,捏着下巴问:“父皇,你有没有考虑过,丞相制度的优缺点?” 嘶—— 道衍和尚、黄子澄与蒋瓛,三人齐齐倒吸一口冷气。 宁王殿下这是不要命了啊!居然敢在陛下面前提“丞相”两个字。 自从老朱把胡惟庸干掉,大明皇朝就再无丞相。 曾有人不知死活的向老朱提过:设左右丞相,替他分忧。 无一例外的,这些人都被老朱打包发往地府。 有些还是携家带口一起去的,人头滚滚,相当血腥。 此后,大明再无丞相。 现在,朱权当着道衍和尚、黄子澄、蒋瓛以及护卫架辇的宫女、太监、锦衣卫的面,戳朱元璋的敏感点,可谓是胆大包天! 就算老朱疼这个儿子,在这种政治错误面前,他也不会轻饶朱权的吧? 道衍和尚、黄子澄和蒋瓛,三人整齐划一,低头垂手,眼观鼻、鼻观心,竖起耳朵静静等待。 令他们没想到的是,朱元璋居然很认真地在回答朱权的问题。 “丞相制度的优点很多,处理朝政,为君分忧,临终托孤,稳定朝局……” “丞相制度的缺点也很明显:对抗君王,搞党争,谋反。” “权儿,朕说的可对?” 朱元璋不愧是敢将传承几千年的丞相制度废除的华夏第一人。 他对这一制度的思考,高度远超同时代大多数人。 但和朱权比,就远远不够看了。 “父皇,在儿臣看来,父皇所说,都是皮毛。” 朱权站起身,侃侃而谈。 “丞相制度,最大的优点只有两个:干活,背锅。” “丞相制度最大的缺点也就俩:干活太多,不敢背锅。” “如果我们能成功激发丞相们的干活与背锅的热情,避免他们越权、甩锅,不就完美了吗?” 朱权这一番话,引发了两个人的思考。 朱元璋在想:权儿说的对啊,我不能怕碗摔了就不吃饭啊!直接废除丞相制度有点傻啊! 道衍和尚则在想: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那位置这么惨的吗?我要不要换个人生目标? 至于黄子澄和蒋瓛,他们完全听不懂朱权在说啥? 什么甩锅,什么背锅,不懂好吧? 看到朱元璋和道衍和尚在自己讲话后陷入沉思,朱权自鸣得意,在心中啪啪啪给自己鼓掌。 【朱权朱权你真棒,讲话深刻有思想。】 【瞧瞧道衍朱元璋,对我感觉很敬仰。】 噗嗤! 朱元璋没崩住,笑了一下。 在其他人好奇望来前,老朱又板起了脸。 眼神古怪看向朱权,老朱上下打量眼前的十五岁少年。 这打油诗做的,水准比《别老母》还有“人生若只如初见”可差远了啊! 不过,就丞相制度而言,权儿的眼光当真毒辣啊! 朱元璋来回踱步,背手思考,眼里是不见底的两潭深水。 忽的,他转头看向道衍和尚和黄子澄。 “你们先下去,改日朕再召见你们。” “是……” 黄子澄如蒙大赦,不停叩手磕头。 道衍和尚虽也乖巧称是,心中却不免遗憾。 他还想听宁王殿下的真知灼见,以及朱元璋这位皇帝受启发后的发言。 下次吧……下次一定要向宁王殿下请教个明白。 道衍和尚怀着遗憾,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蒋瓛也在朱元璋的命令下,带走了架辇与仪仗队伍。 等所有人走光,朱元璋才左手立于小腹前,右手背在后腰,上半身前探问: “权儿,你的意思,可是限制丞相权利,打压丞相位格,压实丞相肩上的担子?” 呃…… 朱权有些傻眼。 【我那么接地气的高屋建瓴,到你这咋就这么高逼格了?】 【我都快听不懂了好吧?你你不能说人话吗?】 朱权揉了揉额角,迟疑着点头。 “应该是父皇说的这样。” “妙啊!” 朱元璋鼓掌大笑,眼睛里闪烁着智慧卓绝地金光。 这和他设春官、夏官、秋官、冬官差不多的意思。 只不过朱元璋是把春夏秋冬四官当成了参谋、秘书,而朱权则大胆抛出了内阁制度。 其实就是将丞相换成首府领导的内政班子,只负责干活、背锅,不负责和皇帝分权、对抗。 “但具体的,还得细化。” “要将他们的权责划分清晰,立好底线,绝不容他们越雷池半步。” 朱元璋敏锐的意识到朱权提出的这一制度的弊端。 如不能将权责细化清楚,以那帮文官的油滑,时间一久,他们照样能想办法提升自己的位格、舒张自己的权利。 不得不说,朱元璋的政治敏锐度相当高。 从历史发展结果看,确实如此。 到了明朝中后期,内阁权利之大,已能束缚皇权。 若非时不时有权阉、皇亲国戚站出来斗争一二,怕不是华夏历史在明朝中后期就能改写。 朱权自不会将这些内容讲给老朱。 他的目的就是少干活、不干活。 一切都是为了躺平。 至于以后,管他呢! “权儿啊……你这个主意好,朕采纳了。” “为了奖励你,朕准了你的假,你也不必入宫帮朕批阅奏章了。” 听了朱元璋这话,朱权傲娇的翘起了二郎腿。 【呵呵,这就被打发了吗?老朱啊老朱,你也就这样了。】 【我要是将更先进的制度、体制抛出来,你还不分分钟跪舔。】 【算了算了,先就这。步子迈得太大,容易扯到蛋。】 【我就乖乖躺平,享受婢女们的服侍,其他的……你老朱谁的忙去吧!】 朱权那咸鱼心态,以及对朱元璋地瞧不起,恨得老朱牙根痒痒。 朕要是让你舒服了,朕就不叫朱元璋! 老朱发狠,以一种慢条斯理的口吻说:“权儿啊……朕封你为全柱国,你不去上朝可不行。” 18朱元璋不让睡觉觉,宝宝怎么长高高啊 【老朱,你不讲武德啊!】 朱权痛心疾首,他感觉自己被骗了。 【说好的我出主意你放生我,这怎么一转脸,又要我干活?】 【还上朝!!!你直接杀了我得了!】 【据说开朝会的时候,得凌晨三点起床,我不想看凌晨四点的太阳啊!】 这可由不得你! 朕已经让步了,你小子再敢拒绝,朕就加码威逼! 朱元璋心中冷笑,目光凌厉盯着朱权。 敢说一个不字,立马送进宫。 再说了,朕什么时候答应你了?口头约定都没有的好吧! 朱元璋嘴角带笑,和爹劳资斗,你还嫩了点。。。 瞧老朱那眼神,再看他噙着笑意的嘴角,朱权知道这次没得商量,老朱是动真格的。 他在心底里唉声叹气。 【让我上朝干啥子去吗?我才十五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睡饱,怎么长高高啊!】 【怪不得历史上朱棣、朱允炆个子都不高,都是被老朱耽误了黄金长个年龄啊!】 【我不会将来一米六都不到吧?那是二等残废啊!呜呜呜……想起来就心塞。】 看着脑中朱权那张痛哭流涕的脸,朱元璋嘴角抽搐。 朕又不是让你天天起那么早,三五天一回还不行吗? 老朱有些心虚,因为他回想一遍,自己儿子、女儿好像都个子不高。 对比那些纨绔子弟,李景隆谁的,自家儿子们个子都有点矮。 难道睡眠和身高有必然联系? 朱元璋有些狐疑,一时半会拿不定主意。 【咦!老朱瞎琢磨啥呢?】 朱权抬头发现,朱元璋正端着下巴低头沉思。 【不会怕我拒绝他,在准备什么阴招吧?】 莫名的,朱权打了个寒颤。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啊!算了算了,上朝就上朝吧,勉为其难答应你了。】 朱权苦着脸点点头,闷闷的说:“好我知道了,会去上朝的。” 他答应了,老朱还有些不放心了呢! “要不这样吧权儿,你可以晚点去。”朱元璋游移着开口,他是真怕耽误朱权的身高。 虽然老朱没有证据,甚至怀疑朱权胡说八道。 可长高高这种问题,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朱元璋觉得,早朝差你一个不少,多你一个不多。 “权儿,你就午朝前赶到奉心殿就行。” 【啥?你是说真的吗?咋这么信不过你老朱啊!】 【你老朱可是历史上有名的‘表面笑嘻嘻,背后拎刀劈’的人物。】 【别不是我错过早朝,午朝过去,你给我整个下马威吧?】 【以老朱的尿性,不是没可能啊!】 原来朕的权儿,对自己如此缺乏信任啊! 朱元璋心绪复杂。 他对外人狠,对敌人不讲武德,对自己老朱家的人,可是很讲究的啊! 这臭小子,怎么对朕有这么多偏见? 先说朕是杀星皇帝,后来骂朕酷烈暴君、不是东西。 现在好了,更是说朕不讲武德,表面一套背后一套。 哎……这误会深了啊! 朱元璋有心解释,朱权却已经一口应下。 “好的父皇,儿臣就午朝再去。” 啥! 朱元璋傻眼,甚至有种被欺骗感情的憋屈。 你刚不是还在心里怕朕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吗? 这怎么转脸就答应了?你这嘴巴真的诚实吗? 可他当爹劳资的又不能随便改口,不然,言而无信、尊严何在? “嗯……那朕就先回宫了,不多和你说了。” 装好火铳图纸,朱元璋背着手踱步离开,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 在外人看,这对父子父慈子孝。 在朱元璋看来:朱权就是个逆子啊! 望着老朱大跨步走远的巍峨背影,朱权在心底里吐槽。 【快走吧、快走吧,看见你就烦!】 【特别是这个大屁股,好丑啊!请快些遁出我的视线!】 【不过,人家都说:屁股大,坐得稳。】 【怪不得老朱能坐稳皇位三十一年,这屁股蛋够大啊!】 噗嗤…… 朱元璋一口老血堵在嘴里,咬着牙硬给咽了回去。 他刚走出几步远,听得清清楚楚。 这兔崽子不仅是撵他走,居然还在心里对他的屁股妄加点评。 朕皇位稳固,那是朕勤于朝政很能打的结果。 和朕的屁股有毛线关系啊……!? 朱元璋就觉得,朱权这小子脑子有坑,里头装的东西绝对和普通人不一样。 若非虎毒不食子,老朱已经拎刀子掀开兔崽子的头盖骨了。 要冷静,一定要冷静,不能动怒,容易早死。 朱元璋劝慰自己,深吸气,大口呼吸,清新的草木香味能让他忘掉想杀人的冲动。 噢对了,差点忘了一件大事! 顿住脚步,朱元璋摸出怀里的火铳图纸,转身走回朱权身边。 【怎么又来了?你还走不走了?】 【你不走我怎么喊婢女,当着你面叫小姐姐,不太好吧?】 【可我一个人干躺在这,多没意思啊!】 【没有捏肩捶腿、插果投食小姐姐的咸鱼人生,是绝对不完整的啊!】 朱权那富有哲理的没营养的话,听的朱元璋很想抽他。 不过,火铳的事儿更重要点吧…… “权儿,朕看你这份图纸还有一些注解。” “比如这个枪管质量,以及火药引线、弹丸安全性,都有很高的要求。” “朕怕军器局的人造不出来啊……你看你,有没有相关技术材料,朕一并带走。” 【呵,呵呵呵!】 【这是来套取我专利技术来了啊!】 【交费了吗你?就这么空口白牙的要?】 【人道衍和尚都知道拿顶白帽子,黄子澄更是送来一盒子金银,你老朱呢?】 【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张嘴就要,凭啥啊?当劳资是你爹啊!】 你…… 朱元璋指着朱权瞪眼,恨不得扑上去一把掐死这个逆子。 谁是爹谁是劳资啊……!? 全天下都是朕的,你也是朕的,跟你要点东西怎么了? 朱元璋火冒三丈,看朱权的眼神都不对了。 瞧老朱眼中冒火,朱权有些心虚。 【我还没说不给你啊……干嘛这么凶?】 【吓到宝宝了好吧?】 【宝宝还小,你把宝宝吓坏,将来谁给你养老送终嘞?】 【哦忘了,你老朱儿子多,义子都百十来个。那没事了,宝宝自认倒霉。】 19朱权的破锣嗓子,大范围杀伤性武器 每次听朱权的心声,朱元璋都感觉自己的三观受到了轰炸。 特别是那些从未听过的新鲜词儿,总能让朱元璋眼前一亮,大呼神奇! 不过,他是不会忘掉朱权那句话的:【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张嘴就要,凭啥啊?当劳资是你爹啊!】 呵呵,别的朕都能忍,这个……朕真忍不了。 今天你要不把这张图纸给朕补全了,朕就要你好看! 抬头,迎上朱元璋霸道威严的目光,朱权就知道,老朱准备耍无赖了。 【想想也对。】 【老朱是个开国皇帝,很明白枪杆子里面出政权的道理。】 【拿到火铳图纸,瞧出火铳的战场潜力,那他对这玩意势在必得也正常。】 【可你哄哄宝宝啊……就这么干瞪眼,吓得宝宝只想哭,谁给你技术资料啊?】 原本,朱元璋对朱权冷静的分析还暗暗点头,赞他内行。 到最后,老朱鼻子都气歪了,合着你还真把自己当成小孩子了啊?还得朕哄你! 就觉得非常牙疼,甚至有些蛋疼。 父子俩大眼瞪小眼,都不说话。 跟我比耐心?呵呵,小子你还嫩了点! 朱元璋两腿岔开,抱胸后仰,做好打持久战准备。 朱权有些傻眼,【这老朱还走不走了啊?】 【非得我把枪管的制造工艺,以及弹药的配方、引线的制作流程告诉你啊……】 【你又不来求我,就这么平白无故告诉你,好没面子的啊!】 朱权就觉得:【我是技术大牛我骄傲,决不妥协!】 呵呵,那咱爷俩就比一比,看谁有耐心。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太阳缓缓到达头顶,朱元璋站的有些腿发麻。 老朱刚想换个姿势,身后,飞鱼服闪动,蒋瓛前来禀告。 “陛下,宫里传来消息,岭南传来八百里加急,还请陛下速速回宫。” 【呵……漂亮!】 朱权在心中啪啪啪鼓掌:【看你老朱是跟我在这熬,还是回宫处理朝政。】 这还真难道了朱元璋。 要是平常,他肯定回宫了,甚至会责备蒋瓛不把加急信件带来,耽误时间。 什么也阻挡不住他处理朝政的工作热情。 可眼下不行啊! 朱元璋正在熬鹰,朱权就是那只能翱翔九天的雄鹰。 降服不了这只鹰崽子,好没面子的啊! 何况,这也不只是输了没面子的事儿,不让朱权妥协,他想要的火铳就造不出来了啊! 朱元璋威严开口:“先让中书舍人们讨论,拟个章程出来,朕稍后回宫批示。” 这…… 蒋瓛傻眼,前所未有啊! 按照老朱自己制定的游戏规则:八百里加急,除了他没人有资格拆阅。 可现在,陛下不知道在干啥,跟宁王殿下大眼瞪小眼,都顾不上处理朝政了。 这很反常啊! 可蒋瓛明白:听话照做,是他能从老朱手里活下来的唯一原因。 为了生存,为了活下去,他什么话也没说,躬身退走。 【我尼玛!老朱太有耐心了吧?】 【八百里加急,那可都是关乎大明江山稳固与否的大事件。】 【这你都不去优先处理,你得多想造出火铳啊!】 【不行,我就当自己是白胡子老爷爷,老朱是主角,想从我手里要东西,得通过考验。】 朱权玩心大起。 他也不着急了,甚至暂时忘掉了咸鱼、忘记了躺平、忘没影儿了十六位婢女。 这让朱元璋很意外。 以前只知道权儿有勇有谋,没想到这小子还挺有耐心。 又是一个加分项。 朱元璋觉得:朱权更适合继承大明皇位了。 嗯,全当是一场考验,看这小子能优秀到什么程度。 父子俩都把对方当成了考核对象,都拿自己当考官。 外人看来,俩人一个比一个有耐心。 日头微微偏西,宁王府的人做好了膳食。 大管家跑来,试探着站在远处问:“陛下、殿下,饭做好了,要不您们先吃点,有什么重要的事儿,吃完饭继续谈。” 【好啊好啊!】 朱权在心底里直流口水,他的肚子不停咕咕叫。 对一个吃货来说,没什么比食物地诱惑更大。 【可老朱怎么不吭气?你不饿吗?这是啥眼神?怎么这样看我。。。】 【他不会等着看我笑话呢吧?】 【嘶……绝不能输了,忍住,一定要忍住!】 看着脑海中朱权那张凝重的脸,朱元璋就觉得很想仰天大笑。 哈哈哈……你小子也有今天! 老朱不要太高兴。 所有的累,所有的辛苦,都是值得的啊! 朱元璋已经看到了成功的希望。 王府各处飘起了炊烟,距离近的几个院子甚至飘来了饭菜香气。 他这个受过冻、挨过饿的乞丐都觉得忍不住,嘴里不停分泌唾液,五脏庙叫如雷鸣。 他不相信朱权这个吃货能扛得住。 事实上,朱权早就快受不了了。 他紧咬牙关,双拳紧握。 为了不让自己看到炊烟想到色香味俱全的饭菜,他闭上了眼。 为了不让自己嗅到饭菜香气勾起馋虫,他把呼吸调到最低最慢的节奏。 朱权甚至在心底里唱歌:【好日子啊……好日子!今个儿真高兴啊真高兴!】 听着朱权那破锣嗓子,朱元璋就有种宿醉后的恶心感,直反胃。 不唱了好嘛?求求你,别唱了好嘛? 朕走,朕走还不行吗? 朱元璋欲哭无泪,脚几次抬起又落下,在死亡与火铳之间,摇摆不定。 没有火铳,北疆蒙元就无法肃清,他就无法比肩秦始皇和女帝武则天。 没了老命,朕……朕怕是会成为历史上第一个听歌被恶心死的皇帝! 而且,无人会知道这点。 没人知道他能偷听朱权心声。 就觉得:死也白死啊! 朱元璋放弃了,狠狠瞪了朱权一眼:算你狠! “权儿,朕、朕还有事,先回宫,你记得派人把火铳图纸上少的那些资料派人送去军器局。” 扔下这句,老朱一分钟都不敢多逗留,快步离开。 只要离开朱权一定范围,就听不见他的心声了,也就不用听他要老命的歌声了。 这要是面对蒙元军队,让权儿站长城上一唱,能不能把数万、数十万的蒙元军队唱吐啊? 朱元璋告诉自己:朕就是纯粹的军士考量,绝无独受罪不如众受罪的恶趣味。 20宁王殿下不是懒,他是心态平和 【呵呵呵,终于走了啊!】 【饿死劳资了,我今天要吃一头牛!】 朱元璋快要走出宁王府的时候,听见朱权那洋洋得意的心声。 吃一头牛!不怕撑死吗臭小子? 老朱还是很疼朱权的。 朱元璋沉吟片刻,扭头对蒋瓛吩咐:“你去权儿府上的后厨瞧瞧,别让太子身边的事情重演。” “是……陛下!” 蒋瓛躬身领命,朱元璋缓步走上朴素的架辇,仪仗队伍缓缓离开。 确定看不到仪仗队伍,他才直起身,转身再次走回宁王府。 蒋瓛明白朱元璋的意思:要开始对宁王身边的人也做一次梳理调查了。 希望不要再有那么多老朱家自己人伸来的毒手吧……我真不想再走一趟鬼门关啊! 蒋瓛摇着头,暗中闪出七八名锦衣卫,跟在他后头步入宁王府。 与此同时,秦淮河畔的一家酒楼,顶层包间,黄子澄和道衍和尚对桌而坐。 “首先一个,咱们今个儿用嘴交流,别比划。” 黄子澄端起酒杯,小抿一口压压惊。 今天在老朱面前,他以为自己要死了。 “好……贫僧客随主便。” 道衍和尚双掌合十点头,黄子澄瞪眼。 说好的一起坐下来聊聊,咋突然感觉像是自己请客啊? “黄大人,您的事儿现在都传遍京城了,辅宁郡王走前特意去您府上辞别,你却……” 道衍和尚夹起一块鱼肉,小心剔除鱼刺,优雅品尝。 黄子澄哼了声,夹起一筷子鹅肉说:“他们想说就说呗……能怎么着我?” 这人脑子不好使归脑子不好使,唾面自干的官僚修养还是很高的。 道衍和尚禁不住佩服。 “阿弥陀佛,是贫僧小看黄大人了。” 道衍和尚赶忙放下筷子,双掌合十端坐,低头以示尊重。 有这层厚脸皮,黄子澄日后成就不会低。 “你呢?听说你和燕王殿下就等老爷子百年之后了,该准备的都准备了。” “现在跑来找宁王殿下,难不成是想从头再来?” “有何不可?” 面对黄子澄不善的语气,道衍和尚用反问的方式,鄙视对方的浅薄眼光。 现在连老朱都想改弦更张,他们这些投机分子、野心家,为什么不敢重新下注? “行吧……咱们俩也算彼此坦诚,走一个。” 在老朱面前假装死谏的黄子澄,此刻展现出来官僚的一面,很老道油滑。 道衍和尚更喜欢这时候的他,真小人总好过伪君子。 “经此一役,不知道黄大人日后如何打算?” 道衍和尚放下空酒杯,站起来先帮黄子澄倒酒。 这也是位很会做人的老江湖。 “那要看燕王殿下的决心与胜算了。” 晃着装满浓稠酒液的酒杯,黄子澄眯眼后靠在椅背上,他不相信道衍和尚真放弃燕王朱棣了。 道衍和尚沉默,略一沉吟,他给了个崭新的思路。 “黄大人有没有觉得,宁王殿下有些懒。” 道衍和尚突然说起这个,把黄子澄搞的一愣。 “没有吧……可能是殿下昨晚上没休息好,心态比较平和。” 黄子澄迟疑回答,不敢将真正的心里想法说出。 “贫僧觉得,和燕王殿下比,宁王殿下少了分进取心。” 道衍和尚开始一边吹一边黑,到的最后,黄子澄也有些拿不定主意了,像是被说服了。 “不如这样,黄大人给我一封手书,表达下对燕王殿下的忠心,我保证,绝不会有第四个人看到。” 看火候差不多了,道衍和尚开始忽悠。 拿到这封信,他能给宁王殿下看,能给燕王朱棣看,甚至能拿给老朱看。 “我信不过你!” 黄子澄也不傻,坚决摇头。 朱权要在这,一定会大呼智商在线。 真正的历史上,黄子澄哪怕是朱允炆的猪队友,暗中帮助朱棣,他也不愿落人口实,最终以死明志,使靖难造反背后的故事扑朔迷离。 而道衍和尚,想三言两语搞定黄子澄,是觉得这货今天的表现太拉稀,看低了黄子澄。 事实上,能够考上洪武十七年的探花,能够三十几岁坐上太常寺卿,黄子澄的智商、情商其实都不差的好嘛? 他今天之所以表现那么差,全是被反贪第一人朱元璋吓得,他是去给宁王朱权送礼投诚的啊! 又是心虚,又是装逼不成反被操,他不害怕才怪! 没被当场吓死,逃得一条命,黄子澄都觉得自己祖坟冒青烟了好吧? 至于优秀表现,呵呵……在老朱面前玩心眼,不想活了吧? 他今天假装死谏,反被朱元璋摁着抽脸,教训还不够深刻吗? 而道衍和尚,并不知道这些,他还试图说服黄子澄写手书给朱棣。 “其实吧,还不如你回到北平府后,帮我给燕王殿下带个话呢!” 黄子澄似笑非笑,他决定涮一把道衍和尚。 “带什么话?”道衍和尚不明所以,下意识警惕起来。 黄子澄仰头喝光手中酒,站起来说:“若太子府的人当政,我愿意跟他混。” “什么意思?” 道衍和尚瞬间想到:“那如果不是太子府的人继承大统呢?” “那就让燕王殿下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黄子澄背手离开,姿态潇洒俊逸。 道衍和尚叹口气:说的太特么的对了啊! “等等!不对劲,你他娘的走了,谁掏这顿饭钱啊?” 道衍和尚反应过来的时候,黄子澄已经走到一楼门口了。 听见道衍和尚那宛如被踩尾巴猫般的尖叫,黄子澄加快脚步,跳上轿子。 “快走快走,走晚了老爷我就要大出血了!” 两名轿夫麻溜扛起轿杆,健步如飞扛着轿子就走。 他们老爷经常办这事,两人熟门熟路,走街串巷,选的都是人最少、离家最近的路。 “嘿嘿,道衍啊道衍,咱们也算扯平了。” 一想起老朱说的“扫地不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纱照灯”,黄子澄就气不打一处来。 都是倒霉碰上这个死和尚,不然陛下才不会想起这种莫须有的罪名呢! 黄子澄就觉得:朱元璋还是爱他的。 今天想杀他,全都怪道衍。 这下子坑对方一把,身心舒泰。 黄子澄就觉得:睡一觉醒来,老子明天还是南京城的一条好汉! 至于道衍。 他被酒楼老板拦住后,假装自己不会说话,比比划划半天,想要逃单。 可酒楼老板不傻啊……让小二、跑堂的摁住道衍和尚,抓去后厨刷碗。 “也不看这什么地方,我们味极鲜背后站着的可是宁王殿下!” 道衍和尚听见这话,想要仗着武艺逃跑的心思也熄灭了,老老实实撸起袖子开始刷碗。 21朱元璋,你说好的重用呢 【被老朱耽误的,我府上的灶都歇了。这会儿想吃东西,只能去味极鲜了。】 朱权乔装打扮一番,一个人出了宁王府后门,沿着罕有人知的小道,前往秦淮河畔。 【这个时代的好多人都不太懂做生意,特别是赚吃货的钱。】 【我瞅准商机,开了这家味极鲜,网罗全南京城的大饕吃主。】 【既能赚钱,又能交朋友,啧啧……我好聪明啊!】 刚刚转过一个街角,朱元璋远远看到了味极鲜的黑底红字招牌。 听见脑中熟悉的“啧啧”声,都不用问,朱权就在附近。 回宫简单处理了几样要紧的事物,老朱饿了一中午,吃腻了御膳房的膳食,乔装打扮一番,出宫来品尝味极鲜的佳肴。 早俩月,老朱就听说味极鲜是个好去处,没少过来品尝。 这地方菜肴好吃是好吃,就是废银钱啊! 他朱元璋是皇帝,也不能花大明国库的钱,只能用皇宫内库的钱,不经吃啊! 今个儿才知道,这味极鲜是权儿开的。 好小子,连你爹劳资的钱都赚! 今个儿非得把你揪出来,看你有没有偷税漏税! 这天底下最大的生意,是朕做的。 你小子在朕的地盘上赚朕的钱,朕非得教你个乖不可! 跟在老朱身后,两名穿便服的锦衣卫,突然发现他们的皇上兴致浓厚了起来。 两人换了个眼色: 陛下这是饿坏了吧? 估计是,瞧陛下都快跑起来了。 他们俩哪儿知道,比吃更重要的,是查朱权的账。 味极鲜门口,朱权一袭白衣,手持折扇,脚上一双靛青色布鞋,潇洒朴素。 唇红齿白、身姿挺拔的他,一路上没少吸引女人们的目光。 【看什么看?你们只会影响劳资拔刀的速度,我有十六位美婢就够了。】 朱权旁若无人地走入味极鲜,味极鲜老板陪着笑点头哈腰出来迎接。 正在擦桌子的道衍和尚看到朱权,眼前一亮。 监督道衍和尚干活儿的小二一毛巾抽过来。 “呆和尚,发什么呆啊?干活干活……照你这速度,明年也别想还清饭钱。” 道衍和尚弯腰,手快速擦桌,脸埋入领口,不让人看清他的脸。 朱权走过他身边的时候,没有觉察,径直踩上木质楼梯,蹬蹬蹬快速跑往顶楼。 【饿死劳资了!劳资要点一桌满汉全席!不,要点三桌!】 【劳资要吃一桌,看一桌,闻一桌。】 刚刚踏入味极鲜门槛的朱元璋,听见朱权的心声,气的眼前一花,险些摔个马趴。 六十五岁的他,勤勤恳恳二十五年,也勉强让大明百姓不饿着。 这兔崽子,有钱也不能浪费粮食啊! 还吃一桌、看一桌、闻一桌,你一个人半桌也吃不了吧? 被两名便服锦衣卫搀住的朱元璋,黑着脸走向楼梯,准备找到朱权申斥一番。 路过埋头擦桌的道衍和尚,老朱忽得顿住。 他扭头望来,捏着下巴狐疑喊:“师弟?” 正在擦桌的道衍和尚身子一抖,桌布差点没飞出去,他不敢相认,擦桌的速度陡增。 “嗨!和尚开窍了啊……居然干活儿麻溜多了。” 监工的小二没察觉异样,掐腰呵呵笑。 朱元璋撇他一眼,搁以前,这人已经死了。 要知道,他老朱也曾是黄觉寺出家的和尚。 当着和尚的面骂和尚,找死吗不是? 也就是他现在对道衍和尚有别的用处,又因为他急着上楼申斥朱权,懒得多计较。 “留下个人问清楚,看我师弟为何在此擦桌,解决他的麻烦,带他去宫门口等朕。” 朱元璋小声开口,两名便服锦衣卫对视一眼,左边那个点头留下。 道衍和尚惊诧望来,朱元璋头也不回地踏上木质楼梯。 这……是要……重用我嘛? 是嘛是嘛是嘛? 激动地心,颤抖的手,道衍和尚忍着眼泪,甩开擦桌布,仰天大笑! 即将消失在楼梯尽头的朱元璋,皱眉转头望来。 这人不行啊! 应该是权儿说的未完成品,心理素质太差了,喜笑不形于色懂不懂? 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意。 看来得给他安排一下了。 朱元璋变了主意,他扭头对身后的便服锦衣卫说:“去告诉店家,让他们对这和尚狠一点,别给我留面子。” 没穿龙袍,微服私访,老朱不想自称朕。 便服锦衣卫颔首,飘身跃下楼梯。 了解完道衍和尚被坑经历的便服锦衣卫,简单和同事交代完,飘身跃上楼梯。 朱元璋带着一名随从消失在楼梯尽头,留在道衍和尚身边的便服锦衣卫含蓄的笑了笑。 “小二,跟你商量个事……” 便服锦衣卫掏出二两银子,一把塞到小二手中。 道衍和尚明白,这就是帮他付账,接着就该带他走了。 就有一个:老朱上楼前不都安排好了吗?怎么突然换个人办这件事? 很快,他就听到了答案。 便服锦衣卫说:“我家老爷有件事拜托小二和店家说。” “什么事啊?” 小二摘下肩膀上的毛巾,举起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 道衍和尚总觉得哪里不对,却又一时半会儿猜不透老朱的心思。 不都准备重用我了嘛? “我们老爷说了: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意,他想他这位师弟能多在你们这学学生存之道。” 便服锦衣卫说着,酒楼老板从二楼下来。 小二听不太懂便服锦衣卫的话,招手把老板喊来。 “您的意思是,想我让这位大师在我这学会如何用双手赚取自己生存所需的材料?” 酒楼老板若有所思,便服锦衣卫微笑颔首。 道衍和尚暗暗垂泪。 说的那么好听:就是让酒楼老板给我上一堂被社会毒打的课啊! 他就想问:老朱,这就是你的重用吗? 还“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意”? 我“经天纬地之才、治国安邦之能”,用在这学擦桌、刷碗啊!!! 啊……用嘛用嘛用嘛?啊!你睁开眼瞧瞧啊……完全不需要啊! 道衍和尚很想冲上楼指着老朱鼻子质问:你知道劳资是谁吗? 可骄傲如道衍和尚,在开局一个碗打下万里江山的朱元璋面前,也只能忍着眼泪,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吞。 你千万别找个无能之君,否则……我让你老朱家的天下不得安宁! 这一刻,属于原本历史上道衍和尚的腹黑灵魂觉醒了。 他敢发誓:如果是朱标、朱允炆这样的货继承皇位,他就撺掇燕王朱棣造反。 如果是宁王朱权…… 好了,没事儿了,我继续擦桌、刷碗。 道衍和尚很绝望:宁王朱权,那是比老朱还可怕的人物啊! 燕王朱棣:你真的不行。 22吃货信条,欧耶gpg 刚刚走到顶层包厢的朱元璋,忽的打了俩喷嚏。 “阿嚏!阿嚏!” 老朱揉了揉鼻子,嘿嘿笑了笑。 不用问,肯定是道衍和尚在骂他。 朱元璋身后,上楼时只跟了一个便服锦衣卫,现在,已经变成了俩。 “和店家说好了吗、” 左右无人,朱元璋背着手拿出了皇帝的威严。 办完事情跟上来的便服锦衣卫躬身回答:“请陛下放心,都办妥了,那和尚被店家派去茅房刷马桶了。” “诶……” 朱元璋一摆手,不让便服锦衣卫再说。 马上都该吃饭了,提这么脏的事儿干啥? 便服锦衣卫了然收声,和同伴一起,亦步亦趋跟在老朱身后,严密保护。 朱元璋在顶层转了一圈,总共十二个包厢,每个包厢门上,都镂空雕了只生肖像。 但外人无法透过生肖相的缝隙看见里面的场景,甚至连声音都听不到。 朱元璋拿手指戳了戳面前“龙像”镂空部分,发现有一层透明的光滑物件隔绝内外。 “这是琉璃吧?” 朱元璋假装见识广博地问身后两人,两名便服锦衣卫面面相觑,他们哪儿懂这个。 “琉璃不都是完全透明的嘛?我怎么看不到里面啊!” 朱元璋脸凑过去,眼珠子瞪圆,怎么看,眼前都像是蒙了层薄雾。 就在这时候,他脑中响起了朱权的心声。 【卧槽!老朱怎么来了?他怎么知道我在龙号包厢?】 【瞪着俩大眼珠子往里看?嘿嘿,瞪瞎了你也别想看到包厢里的景象。】 【我这玻璃是专门处理过的,外面往里看是毛玻璃,里面往外看是透明的。】 【可以安心吃东西咯!刚才吓我一跳,幸好我早有准备,来这找我,老朱你慢慢找吧!】 包厢门后的朱权,乐滋滋转身,背着手走回餐桌。 包厢门外的朱元璋,气的鼻子都歪了。 好啊好啊!臭小子,看到朕在外面,装看不见! 信不信朕现在就叫武城兵马司拆了你这味极鲜? 老朱无能狂怒,却又不能真这样做。 他怎么知道朱权在里面,解释不清楚啊! 左右为难之际,包厢里的朱权一边吃一边吧嗒嘴,还点评菜品的美味。 【瞧这道蟹黄灌汤包!皮薄如纸,咬一口汤汁四溢,舔一下如泥如沙的蟹黄,丝滑嫩香。】 【再尝尝这块东坡肉!肥而不腻,甜咸适中,一口吞下,唇齿留香。】 【喝一口文蛤竹荪汤,清新咸鲜,竹荪那直入肺腑的香气,配上文蛤的肥糯,一口爽啊!】 【再吃一勺豌豆,啧啧……这比花生少一分浓香,又比毛豆多三成q弹的口感,魂儿都飞了啊!】 听着朱权这一番美食品评,包厢门外的老朱哈喇子都快溢出嘴角了。 拿袖口遮住,不让身后的便服锦衣卫看到,赶紧把濡湿的嘴唇擦干。 朱元璋摸着咕噜噜叫的肚皮,知道不能再等了。 机智如他,也在瞬息间想到了逼朱权出迎的方法。 “拿出你们的锦衣卫腰牌,给朕将这十二个包间检查一遍,看看是否有危险。” 朱元璋威严下令,两名便服锦衣卫拱手应诺。 哐当哐当的破门声中,一间间空荡荡的包厢摆在朱元璋眼前。 现在是下午,前后不挨着,吃中午饭的人早早地走了,吃晚饭的人还没上座。 也就朱权和他,因为较劲,错过了中午饭。 一个不愿让自己府上的厨娘多辛苦,一个是嫌弃御膳房的膳食千篇一律。 朱元璋和朱权就这样同时来到了味极鲜。 “陛下,只剩下这间没检查了。” 关好其他十一个没人使用的包厢,两名便服锦衣卫站在朱元璋面前,一人指着背后的龙号包厢,一人抱拳回禀。 朱元璋一摆手:“去查便是,无碍的话,朕就用这间了。” “是……” 两名便服锦衣卫站直身体,转身,一人护在朱元璋身前,一人粗暴推开了龙号包厢的门。 嘎吱声里,门内外的四人愣在原地。 【卧槽!老朱这么不讲理的吗?】 【我关着门,他直接粗鲁的叫人推开,太没礼貌了吧?】 【卧槽!他这时候来,肯定是要抢我吃的!】 【不能让他得逞,我得加把劲!】 朱权慢条斯理品尝佳肴的风度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风卷残云般的胡吃海塞。 朱元璋瞪着他,气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见了朕,不说出来行礼,就知道吃! 吃就算了,还居然是怕朕抢你的吃! 朕差你一口吃的啊! 啊…… 如果不是需要维持帝王尊严,老朱已经咆哮了! 即便碍于身边有外人在,他的呼吸也免不得粗重了起来。 两名便服锦衣卫对视一眼: 宁王殿下真胆肥啊! 是啊是啊!恃宠而骄,不过如此吧! “你们俩在朕面前扔什么眼珠子呢?” 朱元璋无处撒气,朝两个便服锦衣卫发泄。 再不输出一下,他怕他肺气炸了,提前交差去见马皇后。 两名便服锦衣卫都傻了,举着茫然无措的脸,呆呆愣在原地。 【呵呵,老朱就仗着他是皇帝跟这摆谱呢?】 【知道你来了,我就不去迎接,看你奈我何?】 【今个儿你就算把那俩锦衣卫杀了,也阻挡不住我吃好吃的步伐!】 【这就是吃货的信条!欧耶——gpg】 看着脑中摆pose的朱权,朱元璋哭笑不得。 再大的脾气,看到这么个活宝,你也气不起来。 “罢了,你们在外守着,朕既然恰好遇到权儿,就与权儿一起用膳吧……” 不生气后,朱元璋也就放过了两名无辜的便服锦衣卫。 待老朱走入龙号包厢,两名便服锦衣卫识趣的轻巧关门,从外头把门带上。 【老朱啊老朱!你是个东西不?】 【自己进来吃饭,让自己的随从在外头看门,太过分了吧?】 【如果我是他们?现在就杀进来,弄死你和我,吃光这一桌子菜!】 朱权的吐槽,很难听,本该暴跳如雷的朱元璋,此刻却格外的冷静。 已经年迈的他,似乎忽略了这点。 自己虽贵为皇帝,但门外两名锦衣卫是佩有绣春刀的啊! 万一他们因为觉得不公,自己父子在里头吃香的、喝辣的,他们在外头站岗喝风,进而生出歹意,朕和权儿不就危险了吗? 23朱权想当皇帝,送朱元璋去挖矿 “权儿啊……朕听说这味极鲜是你开的,不若让门外两名锦衣卫也去吃点、喝点。” 朱元璋故作大方地提议。 担心是担心,忧虑是忧虑,可要老朱自己砸碎他定下的规矩,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啥意思?让我请客?还是请你的人吃喝?】 朱权脸黑了下来,【这老朱,太欺负人点了吧?】 【你身为大明皇帝,全天下都是你的,还来打我的秋风,是不是个东西了?】 【不对,最关键的:谁告诉的老朱味极鲜是我开的了?】 朱权脑中警铃大作,他为了不被老朱等人盯上,开这家味极鲜相当小心啊! 朱元璋笑眯眯。 暴露这点,他并不会被发现能偷听心声的秘密。 锦衣卫可不是吃干饭的,打听点消息,用来搪塞权儿,不成问题的。 老朱见小朱半晌不说话,又催问一声:“若权儿舍不得,朕就不做这个好人了。” 【借花献佛,你算什么好人啊?】 【慷他人之慨,你算什么本事啊?】 【可谁让你是皇上呢?劳资再不情愿,也只能被你宰。】 【哎……要我能当皇帝就好了,第一个就把老朱发配去挖矿。】 我尼玛! 朱元璋就想问:你得多恨我?当皇帝就为了把我送去挖矿。。。 不过,想当皇帝就是好兆头啊! 现在太子朱标被禁足,皇长孙朱允炆被发配塞外做辅宁郡王。 这两人不适合继承大明江山的话,那就只剩下有勇有谋的朱权你了。 可你小子整日里躲着朝政,封你全柱国你也不去干活。 就知道缩在家里享受美婢,就知道躺平睡好吃好吃的。 朕哪儿敢把大明未来交到你手上啊? 现在好了,你终于振作起来了,想当皇帝好啊…… 哪怕是要把朕送去挖矿,只要能激发出你的进取心,朕都能忍了。 朱权还不知道,朱元璋为了能让他继承大明江山、接下皇位重担,不惜自己去挖矿。 他只觉得心里苦,还不能哭,脸上得挤出笑来。 “父皇仁善,对身边人都如此宽厚,怪不得咱们老朱家的大明江山能蒸蒸日上!” 朱权嘴上奉上马屁,心中疯狂吐槽。 【你自以为是的洪武之治,成绩拉稀,和鞑子建国后的康乾盛世,根本没法比。】 【你引以为傲的二十年人口翻一番突破一个亿,在康乾盛世的六倍人口暴增下,不值一提。】 【还大搞八股文,大肆杀忠臣,重农抑商……】 【你造下的孽才是导致明朝末年江南一带根本没几家再愿意为你老朱家卖命的真正原因。】 朱权的这次心声,信息量太大,以至于朱元璋一时半会儿反应不过来。 康乾盛世?六倍人口暴增! 我的天?真的假的? 朕二十年让五六千万的人口突破一个亿,已经使尽浑身解数。 那什么鞑子的康和乾,怎么做到的让人口六倍暴涨? 朱元璋就想说:拿不出证据别胡说八道啊乖! 朱权不会知道,他的心中吐槽,老朱能同框直播。 他还以为老朱脸色阴晴不定,是觉得他没直接表态呢! “父皇,您让外头两位进来一起吃吧,反正我这准备的东西多,够咱们四个人吃的。” 朱权笑着提议,心中其实在滴血。 【我的东坡肉,我的东山老鹅啊!】 【松鼠桂鱼还没吃两口,那什么烤羊排才刚啃了一根啊!】 【锦衣卫都是粗鄙的武夫,一个个都是大肚汉,肯定会抢走我好多好多好多的好吃的。】 【哎……都怪老朱,你说你干嘛要来蹭饭吗?来蹭饭还不是一个人,讨厌死了!】 刚还不服气的朱元璋,此刻被朱权这小子的恋恋不舍给逗乐了。 你说说你:不愿意给人分享就拒绝吗? 两个下人而已,你那么认真干啥? 老朱就觉得:两个便服锦衣卫,不配与他和朱权同桌进餐。 “权儿啊……你要学着保持威严,不能太平易近人了。” 朱元璋暂时放下跟康和乾两个鞑子皇帝的较劲,苦口婆心地教育起了朱权。 朱权听后,就一个感觉:嘶—— 【老朱这是啥口吻?怎么像是在提携我的架势?】 【奥对了,朱标还在被禁足,算了算,和原本历史上返回南京的时间差不离了。】 【是不是已经有病重的消息传来了啊……所以老朱开始培养新的继承人。】 【可为啥是我啊?我都躺得这么平了,你还不会想把大明江山给我吧?这可不兴带啊爹!】 朱元璋两只眼瞪圆,一只手按在桌子上,恨不得拍桌怒吼,无能狂嚎! 什么意思?怎么就不兴带了?凭啥就不能是你? 就只能让你躺平享受吗?就不能让你挑起大明江山的重担吗? 老朱就觉得:很气,很生气,哄不好的那种。 【这是又咋了?瞧老朱那鼻子,忽闪忽闪的,谁又气着您老了啊?】 【不会是我吧?不会吧、不会吧?我这么乖,说的话都是顺杆爬的啊!】 朱权偷瞧老朱一眼,见他刚还气咻咻的样子,此刻阴转晴,嘴角翘起,似是噙着笑。 【这咋变脸这么快嘞?高兴、不高兴,一点儿征兆都没有啊!】 【怪不得很多人都说伴君如伴虎,这当皇帝的都是二百五啊!】 噗嗤! 朱元璋刚抿了一小口茶水,气的直接喷了出来。 朱权瞪眼,【我这可是极品毛尖啊!你就这么给我吐了,赔钱可是要二两银子的啊!】 你你—— 朱元璋很想指着朱权的鼻子喝问:劳资别说喷你一口茶水,就是把你这所有极品毛尖都抢走,你能拿朕如何? 可这话不能问啊!问了就暴露偷听心声的秘密了啊! 老朱就很憋屈,胸腔里窝火,眼里放出的目光,宛如要吃人。 朱权不敢和他对视,只是不停夹菜、吃菜、喝汤。 【我刚才可表过态了啊!说了让你俩随从进来吃了啊……】 【你自己阶级观念森严,不能怪我啊!】 哼! 不阶级森严点,这些人会蹬鼻子上脸! 朱元璋又想教训朱权了,给他讲讲洪武初年的那些事。 就在这时候,朱权的又一波心声到了。 【咦!系统奖励到了,卧槽!医学大礼包!】 24朱权的孝心变质了,有毒啊 朱元璋眯起了眼,战术性后靠在椅背上,抱胸仰头沉思。 【医学大礼包】 这是啥? 【系统奖励】 这又是啥? 权儿身上的秘密,还有很多啊! 他似乎不只是能窥见未来那么简单。 这一刻,老朱很想掀开朱权的所有底牌,不然,他总觉得搞不定这小子。 而朱权,他看着系统奖励栏中闪闪发光的那个小包裹,一脸卧槽! 【我年富力强,身边无病无灾,你给我这什么医学大礼包干啥?】 【难道是让我去救朱标那软蛋,老好人不都该死的嘛?】 【或者,老朱还能活六年,这是系统在暗示我帮老朱延年益寿?】 【是了是了。我能否躺平,全看老朱,其他人可不会想我太舒服。】 朱权抬起头,捧着下巴端详老朱。 不容易啊! 真的该普天同庆啊! 老朱低下头,抹抹眼角,他快被感动哭了。 自从发现能偷听朱权的心声,这是从这小子嘴里,听到的第一次对朕好的方面啊! 兔崽子,你有这份孝心,朕别说去挖矿,朕就是去掏粪,或者再去要饭,朕都觉得值得啊! 瞧老朱那突然喜极而泣的表演,朱权懵逼了。 【这老头子咋回事?怎么突然又哭又笑的?】 【不会是年纪大了,老年痴呆了吧?】 【这要跟我吃个饭突然老年痴呆了,朱标、朱允炆和绑架我那货,都会趁机朝我发难的吧?】 【系统的医学大礼包,原来是这个用法啊!】 说时迟,那时快,朱权已经快把手探入系统奖励栏了。 “等等!” 朱元璋着急之下,抬手制止的同时,把心里的话说出口了。 朱权抬头望来:“怎么了父皇?” 表面镇定,心底慌得一比。 【别不是老年痴呆伴痴傻癫狂吧?】 【他会不会稍后直接冲过来裸奔啊?】 【如果他跑上屋顶,光着跳舞,我该怎么办?】 【有没有人机智点啊?在线等,挺急的。】 我……………… 朱元璋一口老血堵在喉咙里。 朕……朕只是不想你当着朕的面往外掏那什么医学大礼包。 你搞这么神奇,朕过不过问啊? 可老朱知道,这话不能直接说,得不暴露他能听见朱权心声的秘密。 眼珠子转了转,朱元璋抬手指了指。 “权儿啊……你这条鸡腿,能不能给朕吃?” 机智如他,朱元璋也只能盯着朱权手中筷子夹着的一条油汪汪鸡腿。 朱权嘴上说话少,心里吐槽多,这就没影响他进食。 刚才聊天这一会,桌上两盘菜已经见底了。 朱权筷子夹着的那条鸡腿,是叫花鸡最后那条了。 朱元璋不说还没啥,话一出口后,眼睛都快直了。 油汪汪的鸡腿,淡淡的肉香飘来,隐约还有荷叶与泥土的香气。 咕咚一声,老朱没出息地咽了口唾沫。 【啥!你那么大一皇帝,跟我抢鸡腿吃?】 【要不要脸了?要不要肌了?还能不能有点为君为父的尊严了?】 【可这……】 朱权低头望着筷子夹着的那条鸡腿。 【刚才吃了一条,没吃够啊没吃够!】 【现在让给老朱,我不甘心啊不甘心!】 朱权犹豫不决之际,朱元璋笑的肚子疼。 一只手扶住桌子,一只手揉着肚皮。 老朱就想问:咱们老朱家啥时候这么穷了,一个皇上、一个王爷要为了一条鸡腿争抢。 传出去笑死个人咯! 正在老朱笑的不要不要的时候,朱权心头探口气。 【算了算了,你想吃,就给你吃吧……】 【毕竟那么大年纪了,还是我这辈子的父亲。】 【你都张这个嘴了,不给你显得我多不孝顺啊!】 【大不了我就再要一只叫花鸡呗。呵呵呵……】 在朱元璋的目瞪口呆中,朱权站起来伸长手臂,将筷子夹着的那条鸡腿,轻轻放在了朱元璋面前餐盘里。 这—————— 老朱低头盯着那条鸡腿,又抬头望望桌对面重新坐下大快朵颐的朱权。 大孝啊! 朱元璋虽然不懂什么叫“吃货的真爱”,但他明白,对于只知道吃的朱权来说,能够把自己想吃、爱吃的鸡腿让给自己,这份孝心,胜过“卧冰求鲤”的王祥。 “好了权儿,这条鸡腿你吃,朕刚才是考验你的。” 朱元璋夹起鸡腿,站起身,温柔的伸长手臂,将那条承载了父慈子孝的鸡腿重新还给了朱权。 【我尼玛!吃个饭还玩儿考验,你当剧本杀啊?】 【不吃你早说啊……瞧现在鸡腿都凉了,表面油脂都凝固了,不好吃了啊】 【这事儿让你给闹的,我是忍着恶心吃呢,还是叫后厨再热一下啊?】 【太难抉择了啊……比每天晚上选择抱着哪个美婢睡觉还难。】 听着朱权那纠结的心声,老朱莞尔一笑。 松开筷子,鸡腿调入朱权餐盘里。 朕送出去的东西,没有被退回来过。 朱元璋平日里的一举一动,霸道惯了。 哪怕是被朱权的孝心感动,他也不想自己被人驳了面子。 “给你你就吃吧权儿。” 朱元璋坐下,威严开口。 却在此时,朱权在心底里咬牙做了决定。 【不行!这鸡腿我不能吃,凉了的鸡腿,真得很难吃。】 朱权站起身,重新夹起那条鸡腿,一脸严肃,又将鸡腿投放入了朱元璋的面前餐盘。 【父皇,儿臣一片孝心,还请父皇笑纳!】 你你你! 你的孝心变质了啊! 你把自己不爱吃、很难吃的东西给朕,这份孝心有毒啊! 朱元璋痛心疾首,恨不得抓起鸡腿塞到朱权嘴里。 可这不能够啊! 怎么个说法? 难道狞笑着说:“朕给你的东西不能退!” 那太毁朕在权儿心目中的形象了啊! 朱元璋无奈,拿起筷子夹起鸡腿,含着眼泪,一点点咀嚼。 【这咋还哭上了?难道老朱被我的虚情假意感动了?】 【怪不得老朱当年讨饭的时候能生存下来,这受人馈赠后的眼泪飚出,真的很感恩啊!】 【我瞅瞅还有没有哪道菜凉了,都给老朱夹去吃。】 【多骗他点眼泪,让老朱对我印象好点,死后分家也能多分点家产不是?】 25谁动了我的状元豆,谁赔我的东坡肉 噗嗤! 朱元璋气的喷饭。 合着你小子在朕面前刷好感,全为了分家产啊! 朕能不能把最大的一份家产分给你啊? 朱元璋虚着眼眸,不善望来。 【这是啥眼神?怎么拿这种目光看我?】 【我怎么了我?】 【给你夹菜吃还不好了?信不信我全吃光,让你干瞪眼啊?】 【或者,老朱不会是还在考虑外面守门的俩便服锦衣卫吧?要不,我请他们进来一起吃。】 朱权还是挺怕朱元璋的,毕竟这是一位杀星皇帝,人的名、树的影,很有威慑力。 “父皇,儿臣这就请您的护卫进来吃。” 朱权恋恋不舍,屁股离开椅子,小心翼翼绕过朱元璋身边,快跑着打开了包厢门。 嘎吱声里,原本懒洋洋站着的两名便服锦衣卫,突得身体紧绷。 他们转头望来,看见了嘴唇油乎乎的宁王殿下。 瞧宁王殿下瞪着俩大眼珠子看着他们,两名便服锦衣卫有些慌。 “殿、殿下,您有合适吩咐?” 一名便服锦衣卫躬身弯腰开口,另一名便服锦衣卫微微伸头趁机扫一眼包厢内。 “权儿心善,要你们俩进来一起吃。” 背对着门口的朱元璋,威严开口。 他不用转头,就能想象两名便服锦衣卫目瞪口呆的表情。 哎……权儿啊,有时候不是朕不平易近人,是这些人不相信啊! 事实上,也的确如老朱想的这样。 两名便服锦衣卫摆脱最初的呆滞后,最先萌生的想法是:我们做错什么了吗? 朱权可以心善,但朱元璋不会那么好心答应啊! 现在宁王殿下开门,陛下做出解释,这这…… 两名便服锦衣卫膝盖发软,脸上表情苦了下来,恨不得跪地求饶。 “你们不用害怕,进来坐吧……” 朱元璋在心底里探口气,站起来转身,笑着抬手邀请。 这一幕,直接吓跪了两名便服锦衣卫。 扑通扑通声里,两人泪流满面。 “陛、陛下,臣……臣等什么地方做错了,还请陛下责罚!” 【瞧瞧,你瞧瞧!】 【都快被你吓成啥样子了,杀星皇帝就是杀星皇帝!】 【哎……也不知道老朱今个儿抽什么风,竟然好心让俩便服锦衣卫进来坐。】 【可你解释清楚啊……让人吃得安心啊!瞧这,吓成这样咋吃好吃的啊!】 朱权的吐槽心声,让朱元璋气的嘴角抽搐。 不是你在心底里埋怨朕不让护卫进来吃,朕会好心提议这个? 呸,不对不对。 朕肯定是好心。朕叫他们进来吃,多大的恩典啊! 朱元璋黑着脸,差点被朱权带沟里。 他又不能把气撒给朱权,只能朝跪地求罚的两名锦衣卫发火。 “权儿让你们进来吃,你们就听话起来坐下吃。” “哭哭啼啼,又是跪又是求饶的,当朕和权儿是什么了?杀星嘛?” 朱元璋呵斥,两名便服锦衣卫吓得静若寒蝉。 可他们又不敢不听话,一咕噜爬起来,试探着看向包厢门。 朱权闪身退开,以闪电般的速度返回自己的座位。 【要加把劲了,要趁着他们没来抢食前尽量多吃点。】 【粗鄙的武夫,肯定都是大肚皮,我个十五岁的小孩子,哪儿比得过他们能吃啊!】 【松鼠桂鱼,换到我面前;嗯,这个盐水鸭凉了,放到老朱面前。】 【这个莲花菜炒得清脆爽口,多吃点多吃点,咦……状元豆,谁偷走了我的状元豆!】 朱权瞪圆眼,望着只有两三颗滴溜溜转的状元豆餐盘。 抬起头,正看到老朱拿勺子将满满一口状元豆送嘴里。 嘎吱吱、嘎吱吱的咀嚼声里,朱权觉得自己心都碎了。 【死老朱、臭老朱,你还我的状元豆……你还我的状元豆啊!】 【如果不是有外人在,我现在就扑上去,保证从你嘴里抠出来!】 噗! 朱元璋无语,差点把嘴里的状元豆喷个满桌。 进来坐下不久,刚刚鼓起勇气举起筷子的两名便服锦衣卫,在老朱的剧烈咳嗽声中,迟疑着又放下了筷子。 “没事没事,你们吃你们吃!” 朱元璋低头咳嗽、抬手摆了摆。 他刚才不愿失去帝皇威严,硬生生把即将喷满桌的状元豆吞了回去。 嗓子不够粗,卡着了,需要咳嗽缓解。 【呵呵,噎死你!】 【敢抢我的状元豆,噎得你翻白眼才好!】 【那么大一皇帝,抢小孩子吃的零食,真不要脸!】 【就冲这个,你想要的火铳图纸的补充材料,劳资不给了!哼……】 朱权在心底里幸灾乐祸,还对老朱做出了相应惩罚。 朱元璋听见他不给自己火铳图纸的补充资料了,立马急的瞪眼。 别啊权儿!这可不行啊! 没了火铳图纸的相关资料补充,军器局的人造不出来能上战场的火铳啊! 朱元璋跪下的心都有了,这哪儿是他儿子,这是他老朱家的祖宗啊! 不行,不能够,必须要守住底线! 老朱警告自己,大口深吸气,让自己快速冷静。 捏着下巴,抬眼打量朱权。 这小子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真跪下求他,反而会暴露朕能听见他心声的秘密。 想要从他手中抠出来火铳图纸的补充材料,不一定非得放下帝皇尊严啊! 朱元璋露出了智珠在握的笑容,朕会告诉你:什么叫姜还是老的辣! 嘶—— 两名便服锦衣卫刚刚各自夹起一样吃的,他们时刻关注着皇上的表情,见他突然诡异一笑。 啪嗒,两人手都软了,拿不住筷子,连同食物一起,掉到地上。 左右看看四根弹跳滚动的筷子,再瞅瞅那块东坡肉以及那块红烧排骨,朱权觉得他生气了。 啪的一声,朱权把筷子叩在面前碗沿上,腮帮子鼓起瞪着朱元璋。 【老朱你是不是个东西了?我让你进来吃,还同意你带来的随从一起进来吃,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 【抢我吃的就算了,没你手快我忍了。】 【故意吓唬人算啥?瞧东坡肉和红烧排骨都掉地上不能吃了啊!呜呜……】 【你陪我的状元豆,陪我的东坡肉,陪我的红烧排骨啊!】 朱权在心中撒泼打滚哭号,朱元璋在脑中看的哭笑不得。 这小子,还是个小孩子脾气啊! 26吃肉肉,朕赦你们无罪 “你们需知道‘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的道理啊!” 朱元璋双掌按着桌子,龙目内似有寒电,威严扫向两名便服锦衣卫。 俩人都吓傻了! 我们也不想浪费啊! 那不是被您老给吓的嘛? 这这……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啊? 朱元璋见他把话说道这份上了,俩憨憨还是不懂,傻愣在原地。 老朱便冷哼一声开始讲故事,举着一根筷子,指点江山。 “朕当年淮右布衣,端着一个破瓷碗四处讨饭,能有一口吃的,朕就跪地给人磕头!” 扑通扑通,两名便服锦衣卫二话不说跪下了,朝着朱元璋不停磕头叩首。 “求陛下开恩,臣……臣并非有意浪费!” “求陛下开恩!求陛下开恩啊……臣甘愿受罚!” 看着诚惶诚恐不停叩首的两名便服锦衣卫,朱权在心中腹诽。 【老朱啊老朱,瞅瞅……人都怕你怕成啥样子了?】 【掉两块肉而已,你至于的嘛?】 【瞧把人俩孩子吓得,呦呦呦……脸都白了啊!】 【是我早就拔刀砍你了,谁不是爹生娘养的,干嘛被你糟践?】 臭小子,朕不是在替你出气嘛? 朱元璋被气的吹胡子瞪眼。 这小子咋还恩相仇报呢? 不行,咱老朱受不了这委屈! 朱元璋冷哼一声,握拳捶桌。 砰地一声,碗碟被震起,吓得两名便服锦衣卫瘫坐在地。 完了!皇上真生气了,皇上要杀人了! 我这大好头颅啊! 我家中的娇妻美妾啊! 两名便服锦衣卫,一个摸脑袋,一个后悔不迭抖着手,恨自己从未当过皇差。 就在两人绝望之际,朱元璋勾起嘴角,点指地上的东坡肉和烧排骨:“给朕把它们吃了,朕赦你们无罪!” “啊……” 两名便服锦衣卫有些呆滞,以为自己听错了,皇上有这么好心? 不仅不杀他们,还给他们肉吃? 不可能吧?皇上绝不是如此仁善的慈君啊! 他们听蒋瓛说过,若非宁王殿下,皇上曾想他自请献一家老小的命,以儆效尤。 难道……难道陛下也是想我们自请献一家老小的命,以泄陛下心头之愤? 哦不,以儆效尤! 两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悲哀。 【这俩人干啥子嘞?老朱都放过你们了,还不快磕头谢恩吃肉肉?】 【莫非……他们是嫌这两块肉不干净?那就拿去洗洗吃啊!总比被老朱杀了强啊!】 【对老朱来说,杀你们俩还不够塞牙缝的呢!】 【可对你们爹娘老子来说,没了你们可还咋活啊!】 朱权这次的心声,让老朱气也气不上来,欣慰吧……却又觉得膈应。 还是觉得朕是杀星? 你就没听说朕放过蒋瓛的事儿嘛? 朕今上午还在你府上放过了黄子澄和道衍和尚啊! 还在非议朕,还说朕不够塞牙缝的,朕是妖怪嘛还吃人? 可另一方面,朱元璋又觉得朱权能站在父母得角度去考虑这件事,实属难得。 很多年轻人就知道江湖义气,脑袋一热,不管不顾。 可实际上,你脑袋丢了,命没了,老婆可能跟别人,儿女可以自力更生,爹娘老子呢? 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你一激动死了,他们俩找谁养老啊? 朱权要能把心里话说出口,朱元璋分分钟放过这俩便服锦衣卫。 可他是在心底里说的,这个不作数啊! 老朱没有台阶下不来台啊! “朕要你们捡起来吃了,听不见吗?” 朱元璋按着桌子缓缓站起,龙目内杀鸡隐现,看上去龙颜震怒。 两名便服锦衣卫还停留在需要献一家老小的命的惶恐中,听见皇上冷然开口,瞧皇上面色不善,他们俩吓得魂儿都非了,只剩下磕头如捣蒜,一心求死。 【瞅瞅,好好瞅瞅吧老朱!】 【你给人家留条活路人都不敢信啊!你的信用值为零啊!】 【一个皇帝,刷脸不管用,何其悲哀啊!】 【这就是你老朱家天下到最后,墙倒众人推,没几个站出来帮你修修补补的啊!】 朱权那指着老朱鼻子骂的架势,让老朱感觉唾沫星子喷一脸。 朕的大明天下,怎么会墙倒众人推? 汉唐末年,有那么多仁人义士站出来扛鼎。 朕的大明江山,对百姓如此宽厚,到最后怎会无人站出来力挽狂澜? 朱元璋不愿相信朱权说的,可这些日子发生的种种,他又清楚地明白,朱权心底里说的绝无虚言。 朕该怎么办?朕该如何做才能避免那等惨状? 无人回答,没人能听见他的心声。 哎……罢了,徐徐图之。 朱元璋瞄一眼朱权,不急于一时,一点点旁敲侧击,朕一定能从权儿嘴里弄清楚朕得所有错误! 【丑我干啥?信不信削你?】 【俩孩子跪地上额头都磕肿了,你老朱眼瞎装没看见吗?】 【人心都是肉长的,你这么不心疼人,谁给你老朱家卖命啊!】 【是我分分钟砍你了好吧?糟老头子坏得很啊!】 这次,朱元璋很认真地咂摸朱权心声的每一个字。 老朱成功在小朱的心声里找到了一个答案:【人心都是肉长的,你这么不心疼人,谁给你老朱家卖命啊!】 是了,朕杀李善长,害徐达,以胡惟庸、郭淮为引子杀百官。 朕是巩固皇位了,朕是威慑朝堂了,朕是使官僚不得侵吞百姓钱粮了。 可百姓不懂朕啊! 朕没能使百姓归心,反使百姓畏惧朕。 同时,朕失去了士大夫们的心,以及同朕一起打天下的勋贵们的心。 得不偿失,得不偿失啊! 这一刻,朱元璋后悔不迭。 李善长、徐达,甚至包括胡惟庸等人,都是国之栋梁,都是治国安邦之大才啊! 朕糊涂啊!朕不该杀他们啊! 朱元璋追悔莫及,抓心挠肝地想要时光倒流。 【咦,老朱这是咋了?表情不对啊……】 【好像有三分感伤,又有三分追忆,剩下的四分秦旭里,好像成分无比复杂。】 【以我这双二十四k合金狗眼,都分析不出老朱那表情到底咋了。】 【难道是被这俩憨憨给气的?我要不要帮帮他们,真被老朱杀了,多可怜啊!】 27老朱快走,我要吃烧烤大满贯 “父皇,他们也是第一次与您同桌用膳,畏惧龙威实属正常,还请父皇莫要计较。” 朱权那话,换别人,朱元璋分分钟已经反唇相讥了。 啥叫跟他们计较?朕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吗? 还朕的龙威!呵呵,你哪怕对朕有一点点敬畏,朕也相信你说的狗屁“龙威”啊! 朱元璋黑着脸,抬手骂道:“没用的东西,朕说了不杀你们,把肉拿出去洗洗吃了吧……” “啊……” 两名便服锦衣卫再次听到类似的话语,也回神了。 两人对视一眼,赶忙双手捧着各自掉地上的肉肉,诚惶诚恐跑出去。 望着两人临走前小心翼翼关门的一幕,朱权探口气,在心底里吐槽。 【万恶的旧社会啊!阶级森严。】 【老朱掌握着生杀予夺的权利,所有人都很怕他,这就很不讲理!】 【不过,华夏整个封建历史不都是这嘛?】 【姓刘的大地主赶走姓嬴的大地主,姓李的大地主赶走姓杨的大地主,姓爱新觉罗的大地主赶走姓朱的大地主。】 权儿这个比喻很恰当啊! 朱元璋一边嘎吱吱、嘎吱吱夹菜吃,一边在心中暗暗点头。 皇帝不就是这世上最大的地主嘛? 儒家那一句:“四海之内,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何等霸道? 可却刚好说道了皇帝们的心坎里啊! 不过,“爱新觉罗”是哪一家的姓? 居然把朕的老朱家从大地主的位置上赶走,好大的狗胆! 朱元璋黑着脸,绞尽脑汁,却想不到有哪一家是姓这么奇怪的性的。 莫非是哪个少数民族? 可也不像是蒙元人的姓啊! 朱元璋决定:回去就要锦衣卫调查大明周边所有少数民族的部落,看有哪一家是姓爱新觉罗的。 直到父子俩吃饱喝足,两名便服锦衣卫都再没进来过。 朱元璋挺着圆溜溜的肚子,满足地说:“权儿啊……朕很满意你这的厨子,能不能让他们进攻到御膳房工作啊?” 【没可能的!不要想了,我不会答应的。】 朱权的脑子总是比嘴巴快的,气的老朱直磨牙。 可朱元璋也明白,你总要拿话回复朕的吧? 他似笑非笑看着朱权,期待这儿子的优秀表现。 【干嘛这样看我?笑,笑个屁啊笑!】 【看到别人家的东西好就往自家抢,你跟土匪啥区别?】 【最可恶的是……我是你儿子啊!连儿子的东西都抢,你和李隆基那个爬灰的货不一个狗样子吗?】 你说啥? 朱元璋眼珠子差点没掉地上,气的鼻子都歪了。 手指着朱权,浑身颤抖。 朕怎会和李隆基那厮似得,干抢儿媳妇的混账事! 朕不过是想给你的厨子升职加薪,朕做错什么了镇?要受你这么大地非议? 朱元璋捂着胸口,感觉很受伤。 有心想哭,却碍于为父为君的威严,忍着眼泪望天。 “权儿啊……你若舍不得,朕就不要了。” 朱元璋摆手转身,背影落寞。 他奢望着朱权能叫住他,口是心非,笑着说答应。 可他听到身后传来的话语却是:“父皇慢走不送。” 我尼玛! 朱元璋直接想爆粗口,扭头瞪眼望着朱权,很想掐着这货的脖子问:朕是你爹啊知不知道? 【不都打算走了吗?又扭回头来干啥?】 【还想打我厨子的主意?放弃吧老朱,我是不会答应你的,死了这条心吧!】 【你皇宫大内那么多厨子,食材也是这天底下一等一的好,这都不知足?】 【怪不得你老朱家的官员野心最大,都是上行下效,跟你学的啊!】 说朕不知足? 朱元璋转过身来虚着眼眸看他。 不对,权儿这次的心声里,最大的一个知识点是:老朱家的官员野心最大 怎么回事? 朕酷烈如斯,杀了那么多人,给官吏定下如此多的条条框框,他们没有滋生野心的土壤啊? 朱元璋低头沉思。 “父皇您还有什么是吗?” 朱权见朱元璋始终不走,还捏着下巴盯着他看,忍不住开口催促。 【看!看你嘛鼻啊看!劳资脸上有花儿啊?】 【你不走,我怎么叫第二桌菜?还想分我的吃的嘛?】 【想想我特意留在第二桌菜里的羊肉串,想想那嚼劲十足的肉筋……啧啧!】 【这可能是大明独一份的烧烤大满贯,我会给你分享嘛?不可能滴!】 朱元璋脑中,又一次想起了朱权这小子吸溜舌头的恶心声音。 老朱黑着脸转身而去,可他并未打算放过朱权。 不让朕吃是吧? 那你也别想吃个痛快。 朕叫人过来陪你一起吃。 刚刚走出味极鲜,朱元璋驻足,扭头对身后两名便服锦衣卫吩咐道:“去,叫道衍和尚去顶层龙号包厢,说朕要他陪宁王殿下用膳。” “啊……是!” 两名便服锦衣卫先是一愣,陛下不是要毒打哦不是磨练道衍和尚的心性吗? 接着两人触碰到皇上的威严目光,不敢怠慢,急忙躬身答应。 一人留在朱元璋身后保护,一人转身又进了味极鲜。 朱元璋快步走回宫,他将要走入皇宫前,扭头对身后的便服锦衣卫吩咐道:“去,传朕的旨意,要太常寺卿黄子澄前往味极鲜顶楼龙号包厢陪宁王殿下用膳。” “啊……是!” 眼看着皇上消失在沉重的宫门内,这名便服锦衣卫挠挠头,不明所以,只当皇上有深意,匆匆转身而去。 朱元璋坐在奉天殿内,扶着龙案沉思。 就两个人分权儿的吃的,还不够让他心里发堵吧? 以那小子的乐天派心态,怕不是说一句“谢父皇叫人来吃”。 “不行,朕要叫更多人去分那小子的吃的,今个儿不出一口恶气,朕意难平!” 朱元璋一捶桌子,站起来喊:“蒋瓛、蒋瓛!” “陛下——” 不知何时,蒋瓛已经从宁王府回来了。 听见皇上喊他,语气激动,情知发生了什么大事儿,莫非我在宁王殿下府上查出来的那些事,陛下早已得知? 只听朱元璋问:“查的如何了?” “已经查明,有……” 蒋瓛刚想一一汇报,却见朱元璋一摆手:“这个先不说,朕交代你一件重要的事情去做。” “请陛下吩咐!” 蒋瓛心中一凛,上次皇上用这个态度说话的时候,好像是杀李善长那回。 不料,朱元璋扭捏着开口:“那什么……你附耳过来。” “是……” 蒋瓛心中打鼓,陛下这是咋了? 看来这次的事儿很大啊! 竟在皇宫大内亦不能让太多人知道。 怕不是陛下下定决心要废太子将宁王殿下扶正了吧? 28朕朱元璋,能有什么坏心眼呢 “听明白了吗?” 朱元璋推开呆愣的蒋瓛,确认问。 蒋瓛这时候才回神,木讷点头,完全不敢相信自己脑中记住的那些话。 “去做吧……” 朱元璋抬手往外推了推,蒋瓛躬身领命转身而去。 到现在他都不明白陛下这是咋了? 怎么突然叫那么多人去陪宁王殿下吃桌啊? 难道陛下是在为扶正宁王殿下做铺垫? 嘶…… 大明天下要变天了啊! 仰头望天,蒋瓛刚刚走出奉天殿,迎面正撞见来给皇上送养生粥的杨妃。 “见过杨妃娘娘!” 蒋瓛远远停下,九十度弯腰行礼。 这可是未来大明江山继承者的生身母亲,谁敢怠慢? “嗯……起来吧。蒋大仁这是去干什么啊?” 杨妃端庄走来,身边环绕一众宫女太监。 她就是随口一问,毕竟老朱是不许后宫过问朝政的,杨妃没指望着蒋瓛回答。 “陛下要臣去请在京尚存的公爵、侯爵去味极鲜陪宁王殿下吃饭。” 略一犹豫,蒋瓛觉得此事可以讲给杨妃娘娘,便压低声音开口。 “呀……陛下如此疼权儿的嘛?” 杨妃举着小拳头架在脖颈旁,眼睛里亮晶晶,脸上写满兴奋。 她和蒋瓛的看法差不离:这就是在帮朱权培植势力,为做太子做铺垫。 当年老朱立朱标为太子的时候,就是这么干的。 只不过当初老朱痕迹太明显了,直接让李善长、徐达、常遇春做朱标的老师、岳父啥的。 而现在,朱元璋手腕就不着痕迹多了,这“陪吃”的由头,妙啊! 杨妃恨不得拍拍蒋瓛的肩膀,鼓励他也跟自己权儿干。 却碍于宫中规矩,只是拿手帕扫了扫蒋瓛的肩头。 “去忙吧蒋大仁,陛下把这等事情交给你去办,很是器重你呢!” “是是……” 蒋瓛陪着笑点头哈腰,心中满脸卧槽! 看来不会有错了,瞧杨妃娘娘那高兴劲儿,马上要做皇后似得! 不过,杨妃娘娘说的也对:陛下让我去做这种事,很器重我呢! 蒋瓛得意一笑,哼着小曲去请在京的诸位公爵、侯爵了。 ……………… 味极鲜,顶楼龙号包厢外。 道衍和尚犹豫不决,身后不远处,暗中藏着一名便服锦衣卫。 “大师要抗旨不尊吗?” 便服锦衣卫低声呵斥,暗暗威胁。 道衍和尚扭头看他,摆摆手,又指指自己胸口左右晃了晃,示意他需要点时间鼓起勇气。 便服锦衣卫有些迷了:这是干啥?你不会说话的嘛? 那手势…… 便服锦衣卫低头沉思,很快,他抬起头展颜一笑。 想明白了:“大师你是怕我骗你?” “不会的,放心吧,瞧我这可是锦衣卫的腰牌。” 便服锦衣卫亮明身份,道衍和尚看的傻眼。 这又是个误会他的,忍了忍,告诉自己戒骄戒躁,不要爆粗口,一定要修好闭口禅。 就在这时候,楼梯方向走上来两人,一前一后。 前面的人道衍和尚认识,太常寺卿黄子澄。 后头的人是另外一名便服锦衣卫,道衍和尚也见过。 “两位,请吧……” 后来来的那位便服锦衣卫抬手示意,让黄子澄和道衍和尚推门进包厢。 “大师,这下子你信我了吧?我同伴还给你找了个一起的,这下子死也有个伴儿了。” 起先的那位便服锦衣卫笑着开口,说的话让道衍和尚和黄子澄齐齐变色。 “老六,说啥呢,瞧把二位吓得。” 后来到场的那位便服锦衣卫皮笑肉不笑,上琴一步,催促两人快些推门进包厢。 看着他脸上可以用“狞笑”来定义的笑容,道衍和尚和黄子澄齐齐退后一步,两人分别靠在了龙号包厢门的左右两边。 “二位这让我们兄弟很为难啊!” 被叫做老六的便服锦衣卫脸色沉了下来,皇上吩咐他兄弟俩做的事儿,道衍和尚、黄子澄很不配合啊! 和同伴对视一眼,两人缓步逼近,准备请他们直接进包厢。 这里的“请”字肯定不会太文明。 “你……你们要干什么?” 黄子澄指着他俩,惊慌喝问。 上午鬼门关前刚走一遭,现在虽没见皇上,可看这架势,更吓人了啊! 道衍和尚朝他摇摇头,手指了指龙号包厢,而后左手掌心朝天,嘴巴朝两名便服锦衣卫努了努。 啥意思? 两名便服锦衣卫和黄子澄后脑勺齐齐飘起两个问号。 “这都啥时候了,你快拿嘴说吧!” 黄子澄着急跺脚,跑来拉住道衍和尚的手,不停摇晃。 “我他娘的是说这二位没有恶意,只是咱们俩不敢随便进包厢见宁王殿下。” 道衍和尚嫌弃地甩开黄子澄的手,顺便在自己衣服上擦了擦。 黏糊糊的,不知道这货在家干啥呢! “奥……你会说话啊!吓我们俩一跳,懂我们的意思就行,我们真没什么恶意。” “请吧……” 两名便服锦衣卫拿出拷打犯人的工作流程,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虽然黄子澄很信任道衍和尚的判断,也觉得唱红脸那叫老六的便服锦衣卫说的是真的。 可看到另外那名便服锦衣卫皮笑肉不笑的奸诈笑容,他就浑身发冷,感觉包厢里藏着五百刀斧手,随时等宁王摔杯为号。 就在这时候,楼梯下又有人上来。 呼呼啦啦的脚步声,听上去这次人还不少。 “陛下怎么忽然叫我们这群老头子来陪宁王殿下吃饭啊?” “我最近可啥都没干,连太子殿下被禁足、皇长孙被发配塞外做辅宁郡王我都没吭气。” “走吧……我来过这,这家做的饭菜当真好吃!” “陛下待你我不薄,有什么坏心眼呢?吃个饭而已……” 一群魁梧、高瘦的中老年男人走了上来,数了数,将近二十来个。 蒋瓛站在他们身后,最后一个登上顶楼。 扫一眼现场,看到面无血色的黄子澄与一身臭气的道衍和尚。 “这两人是?” 没有让诸位公爵、侯爵开口,他主动看向自己的两名下属询问。 那叫老六的便服锦衣卫站出来,先躬身朝诸位公爵、侯爵行礼,接着面相蒋瓛汇报。 “陛下请我二人叫太常寺卿黄大人和这位燕王府高僧道衍和尚来陪宁王殿下吃桌。” 29蓝玉嚣张,被反将一军 目送蒋瓛与一众公爵、侯爵消失在楼梯尽头,不知何时又一次来到味极鲜的朱元璋,对照三楼龙号包厢的位置,藏在了二楼对应的方位,扮成老叟,静坐品茶。 叫人过来恶心朱权是一层考虑,让朱权看看这些公爵、侯爵,听他心声,以辨忠奸,岂不美哉? 老朱滋溜一口茶水,咂吧咂吧嘴,吆喝一声:“小二,再来一壶!” “好嘞爷!” 就在小二泡茶的这会儿功夫,朱权的心声就已经到了。 【卧槽!外面怎么这么多人!】 【道衍和尚和黄子澄怎么又来了?还有那俩被老朱吓破胆的便服锦衣卫。】 【这些中老年男人是谁啊?一个个五大三粗的,凶神恶煞,一看就是群杀胚!】 【嘶……那、那个穿斗牛服的,不会是这一代锦衣卫头头吧?特务头子啊……可怕!】 老朱都不用上楼看,就知道朱权正趴在包厢门后,隔着那什么毛玻璃,偷瞧包厢外。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三楼此刻闹哄哄的,朱权吃也吃不安生,便趴到龙号包厢门后往外看。 “这两人什么东西?也配与我等公爵、侯爵同桌用餐?” 凉国公蓝玉站出来,吊着眼睛指指道衍和尚和黄子澄,很是不屑。 他蓝玉也的确有俯视道衍和尚与黄子澄的资格。 这可是建国以后以战功封的唯一一位活着的公爵。 其他人:不是建国之初就封的,就是死后加封的,没法跟他凉国公蓝玉比! “公爷,这是陛下的意思。” 蒋瓛小声提醒,不想让蓝玉继续闹下去。 两名下属已经炳明情况,道衍和尚与黄子澄都是朱元璋亲点过来陪宁王殿下吃桌的。 谁敢撵走他们? “那本公爵就想问问他们了,有什么资格与我等同桌吃饭?” 蓝玉知道撵不走这俩货,便换而想要羞辱两人。 他们这些公爵、侯爵都是战场上拿命换来的,天生就有俯视文官的资格。 黄子澄在他们面前,根本抬不起头。 至于道衍和尚,职业是不能侮辱的,那是老朱干过的,有buff加成,谁侮辱谁死! 但才能这方面,总可以diss一二吧?嘿嘿嘿…… 瞧着蓝玉那欠揍的贱样,隔着毛玻璃偷瞧外面的朱权,早就在心中把他骂了一顿。 【真嚣张啊……怪不得老朱明年就想弄死你!】 【不只是老朱想扶朱允炆那个废物,你肯定作死来着。】 【人道衍和尚和黄子澄招你惹你了?俩人从头到尾一句话没说,你疯狂diss他们,有病啊!】 【也就是道衍和尚此时没进入究极状态,不然分分钟玩死你!】 二楼正在静坐品茶的朱元璋,听到朱权对蓝玉的评价,眼前一亮。 对,这个蓝玉就是嚣张! 不是他这个毛病,朕能把他的封号从“梁”改成“凉”嘛? 想不到,朕的忍耐力明年就到极限了,呵呵……蓝玉啊蓝玉,非是朕凉薄喜欢杀功臣,实在是你跳脱得太欢啊! 比凉国公蓝玉更有资历的宋国公冯胜、信国公汤和都没吭气,你说你个小子辈的,跳什么跳啊! 不过,老朱也注意到朱权说的另一人:道衍和尚。 他的究极状态,到底能厉害成啥样子? 玩死蓝玉,没两把刷子可办不到啊! 还分分钟,吹吧你就! 朱权可没吹,他甚至还低估了此时的道衍和尚。 “公爷,您是问贫僧有何过人之处?” 道衍和尚双掌合十,微微欠身弯着腰走前一步。 黄子澄想要拉住他,现在你怎么不装哑巴了?比划比划糊弄过去的了。 他却不知道,受老朱刺激,刷茅房有功效,道衍和尚已经成功觉醒了腹黑之魂! “不然呢?本公爷就是问你,有何本事与我、与宁王殿下同桌吃饭啊?” 蓝玉掐腰,吊着眼睛,拿鼻孔看道衍和尚。 道衍和尚呵呵笑着说:“今天上午,贫僧去宁王殿下府上拜会,恰逢陛下也在,荣称贫僧一声师弟。” “敢问梁国公,陛下的师弟,可有资格留下与宁王殿下同桌用餐?” 他是豁出去了,拉虎皮、做大旗,只有这样才能震住凉国公蓝玉。 【嘶!这个道衍和尚,脸厚的本事怎么突然就进化了?】 龙号包厢门后,朱权倒吸一口冷气。 【难道是我穿越过来,扇动了蝴蝶翅膀,开始影响这个时代的历史了?】 【不管他不管他,能看到蓝玉这厮被道衍和尚将军,倍儿爽啊!】 【加把劲,让蓝玉下不来台,让他愤而出手,今年就能结果了他!】 二楼的朱元璋,听到这,微微蹙眉。 道衍和尚干啥了,能将蓝玉的军? 权儿那么心善的一个人,怎么忽然想要蓝玉死啊? 什么叫穿越?什么叫扇动蝴蝶翅膀? 老朱觉得:在朱权面前,他就是个文盲,啥也不懂。 “这要是不知能听到权儿的心声,也能同步共享权儿的视野就好了。” 朱元璋轻声自语,正在为他面前茶壶添热水的小二狐疑望来。 “老爷子,您刚说什么?” “噢!没什么没什么,你们家的茶叶真不错呢!” 朱元璋打个哈哈,他忘了,这里是酒楼,人多嘴杂,还是谨慎言语得好。 “那是自然,这可是我们家老板亲手种植的极品茶叶。” 小二得意一笑,却并无多讲的意思,听见远处有人喊,答应一声,提着热水壶跑去。 望着小二的背影,朱元璋捏着下巴沉思:权儿这小子,不只是培养的厨子做菜好吃,这种植茶叶的事儿,也瞒着朕啊! 蒋瓛这厮是干什么吃的?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探听到? 也就是权儿对朕没有坏心眼,万一…… 哎! 朱元璋摇头,不愿多想。 三楼,被道衍和尚反将一军的蓝玉,脸色阴沉了下来。 他也不纠结在道衍和尚身上,转而看向了黄子澄。 “你呢?小小的一个太常寺卿,不会也是陛下的师弟吧?” 黄子澄傻眼。 扭头看看道衍和尚,这么轻松就过关了? 那我是不是也可以……? 黄子澄心思活泛了起来,他试探着说:“下官与皇长孙……”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蓝玉气就不打一处来。 啪的一声,一巴掌扇飞黄子澄,蓝玉愤而出手。 “我打死你个三心二意的货!” 30肯定老朱坑我,我得让他没椅子坐 【嘶!这个蓝玉,好狂躁啊!】 龙号包厢门后,朱权倒吸一口冷气。 【前世就听说,他在敌人投降后耍酒疯,我还不信。】 【这下子,实锤了啊我的哥!】 【你这打的不是太常寺卿黄子澄的脸,你这打的是老朱、是大明朝廷的脸啊!】 坐在二楼的朱元璋,听见朱权这一番惊叹,霍然坐起,脸色阴沉。 这个蓝玉,不想活了嘛? 敢当众殴打朝廷命官,哪怕你是国公爷,这样做将朕、将朝廷的脸面至于何处? 老朱冷哼甩袖,这就要上楼以儆效尤。 就在这时候,朱权的心声又到了。 【啧啧!道衍和尚行啊……居然这么强了,都能站出来庇护黄子澄了,可以可以。】 【呦呵,还有人站出来帮蓝玉说话呢?这些应该都是老朱要杀的人吧?】 【冯胜、汤和、周德兴,这三位都是老狐狸啊!怪不得能在杀星老朱手底下活的比其他人长。】 【妈呀!蓝玉这么刚的吗?这要是被老朱看见,分分钟会杀人的吧?】 听着朱权那宛如主播讲解的话语,朱元璋没去现场,没看到画面,都不难猜测一二。 黄子澄被打,道衍和尚站出来庇护。 道衍和尚再次将蓝玉的军,有人帮蓝玉说话。 道衍和尚舌战群武,蓝玉恼羞成怒,愤而出手! 一场大戏啊! 老朱在脑中脑补,恨不得现在就跑上去观看。 可他转念一想:朕要他们来陪权儿吃饭,朕突然出现也就罢了,刚好在他们矛盾激化的时候出现,太明显了,他们怎么想啊? 朱元璋按耐住心思,重新坐回椅子,端起凉茶,一饮而尽。 不急、不急,朕要压轴出现! 于是乎,朱元璋就没看到:蓝玉暴怒殴人,道衍和尚躲在黄子澄身后开输出,黄子澄的脸被打成了猪头的一幕幕。 一直看戏的冯胜、汤和、周德兴齐齐望了望楼梯方向,没看到老朱的身影,都略敢失望,微微摇头。 他们互相对视一眼,感觉也不能一直让蓝玉这么闹下去,老头子们都饿了! 三人中唯一一位侯爵周德兴,咳嗽两声站出来。 他拱着手陪着笑上前,一众年轻侯爵闪开,只有凉国公蓝玉和颍国公傅友德还站在原地。 “国公爷,宁王殿下就在里头,您这么殴打陛下邀请来的客人……有失体统啊!” 周德兴笑呵呵地过来拉蓝玉,傅友德也不敢拦。 虽然傅友德和蓝玉都是公爵,周德兴只是个小小的侯爵。 可老朱能有今天,全因为周德兴的神奇卦术啊! 这等于说:周德兴是包括老朱在内的所有人荣华富贵的那个“因”。 资历太老了,谁都得给点面子。 嚣张的蓝玉,常遇春死后以蓝玉马首是瞻的傅友德,都在周德兴站出来拉架后停手。 被打成猪头的黄子澄,因此得以被放过。 【呀!怎么这么快就结束了嘞?】 【还没看过瘾啊!】 【这下子,黄子澄欠了道衍和尚一个大人情。】 【有此二人,一明一暗,绑架我那货有他们,不成功才怪!】 听见朱权宣布战斗结束,二楼的朱元璋狐疑了起来。 刚还不打生打死嘛? 怎么说停就停了? 谁出来拉偏架了? 冯胜?汤和?周德兴? 老朱知道,除此三人之外,也就朱权能让蓝玉冷静下来了。 可那小子……看热闹的不怕事儿大,步挑事儿就不错了。 摇摇头,朱元璋继续静坐品茶。 “是我冲动了。” 三楼,龙号包厢门外,蓝玉对着周德兴歉意一笑。 被打成猪头的黄子澄想要悲愤呐喊,被道衍和尚死死捂住嘴。 “不想死的话,给我忍住!” 道衍和尚低声呵斥,蓝玉微微瞥一眼这边,什么话也没说,转身,径直走到龙号包厢门外。 周德兴走回冯胜、汤和身边,三人始终笑呵呵的。 既然蓝玉想表现,那就让他去敲门。 吃个闭门羹才好嘞! 三个糟老头子对视一眼,他们很清楚,老朱最近有扶持宁王殿下的意思。 而蓝玉,以及傅友德等淮西武江集团的人,是太子府的铁粉。 咚咚咚,蓝玉敲响了龙号包厢的门。 门后,朱权一脸纠结。 【开门/不开门;开门/不开门;开门/不开门……不开门!】 呵呵,臭小子,伤脑筋吧? 二楼的朱元璋,听到朱权在心底里纠结的声音,那叫一个乐呵。 原本拿勺子喂嘴里吃状元豆,现在都换成,拿勺子抛状元豆丢嘴里吃。 那动作飘逸潇洒的,怎一个“乐呵”了得? 不等老朱乐呵更长时间,就听朱权的心声说:【这一定是老朱那厮搞的鬼!】 不是啊儿子,你有证据吗你,不敢胡说啊? 老朱满头黑线,一脸心虚,这臭小子怎么猜到的? 【那么一大群中老年人,不是公爵就是侯爵,在家抱美婢、喝大酒不好吗?】 【干嘛非来我这?】 【没人驱使他们过来,鬼都不信!】 【故意找事是吧老朱?行,咱们走着瞧,瞧我怎么给你挖坑。】 不知道为啥,从不接受任何人威胁的朱元璋,这一刻竟有些虚得慌。 臭小子想干嘛啊? 可别乱来啊! 朕就和你开个玩笑,没恶意的呀! 朱元璋坐立不安,时而站起、时而坐下,看的远处始终关注他的小二狐疑走来。 “这位爷,是椅子有钉子起来了吗?要不给您换一把?” 朱元璋扭头,看见肩头搭着毛巾的小二抱着把椅子,就站在他身侧。 回头看一眼自己坐的椅子,平整得很,这有必要换嘛? “不用了,我刚才是练习神功呢!” 朱元璋急中生智,握拳扎马步,开始颠屁股。 小二望着他嘿呦嘿呦地起伏跃动,眼露诧异竖起大拇指。 “老爷子牛批!老当益壮,小子佩服。” “这椅子怪影响您动作的,我给您搬走。” 朱元璋刚想阻拦,可因为剧烈运动喘气不匀乎,不急把话说囫囵个,小二就已经动作麻利地把椅子搬走了。 这…… 老朱傻眼,扭头看屁股下空荡荡的。 权儿,这就是你说的给朕挖坑吗? 太现世现报了吧? 31蓝玉反将一军,道衍和尚究极进化 这次老朱真想多了,朱权想给他挖坑,瞄准的是蓝玉等人。 他没急着给外头的人开门。 回头扫一眼满桌子烧烤,本着多吃一口是一口的态度,绕着桌子一圈圈地转。 【红柳羊肉串,多吃点、多吃点!】 【烤鱿鱼须,全吃光、全吃光!】 【烤生蚝,男人吃了女人受不了,女人吃了男人受不了,我吃了老朱受不了!】 【烤韭菜,多吃点床受不了!】 这都说的啥乱七八糟的啊! 在二楼站着喝茶的朱元璋,脑门飞起俩大大的问号,忍不住吐槽。 就一点他能确定:朱权那小子还没给蓝玉他们开门。 事实上,也的却如此。 敲门的蓝玉脸黑黑的,转身眼神不善看向蒋瓛。 “宁王殿下确定在里面吗?你可别假传圣旨啊……” 一上来,蓝玉就给蒋瓛扣帽子。 蒋瓛哪儿啃戴? 他皮笑肉不笑地拱了拱手:“不如下官来敲门。” 那话仿佛在说:宁王殿下烦你,我敲门他就开。 蓝玉冷哼一声,一摆手说:“你也配?” 他是真怕蒋瓛敲门门开了,那多打脸啊! “要不我来,贫僧身为陛下的师弟,应该配。” 道衍和尚不放过任何一个diss蓝玉的机会,蓝玉看见他说话就脑子眼疼。 黄子澄心说:这货怪不得需要修闭口禅,就他这张嘴,不休闭口禅,分分钟被人打死啊! “宁王殿下过于尊贵,或许只能我们当中最尊贵的人敲门,殿下才会开门。” 蓝玉没有直接回应道衍和尚,但话里话外那意思就是在说:你也不配。 他只是情商低,喜欢撒酒疯,智商并不低。 环顾一圈,最后,他将目光定格在了信国公汤河身上。 “老前辈,要不您来?” 蓝玉走过来,拉住汤河的手,示意他上。 汤河挣脱开蓝玉的抓握,连连摇头。 “不行不行,我个糟老头子,和殿下又不熟悉,殿下小孩子脾气上来,我个老头子脸往哪儿搁啊?” “是啊是啊!我们都老了,现在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 为了不让蓝玉再找他们,冯胜和周德兴齐齐点头,连连摆手,甚至还各自后退半步。 蓝玉一个人被丢在原地,略显凌乱。 他那叫一个气啊……三只老狐狸! 你们怕丢人,我就不怕被打脸了嘛? 可他被逼到这份上,不想被地位不如他的人打脸,只能求三位老前辈打脸。 结果脸伸过来,三只老狐狸还嫌太硬硌守,把他的脸丢了出去。 这尼玛!!! 蓝玉风中凌乱,却又不得不硬着头皮走回龙号包厢门前。 他很想一拳或者一膝盖踹开包厢门。 却碍于身后站着那么多大明朝的贵人,以及包厢内坐着的是宁王殿下,不得不忍着脾气。 蓝玉深吸口气,轻轻叩响了房门。 “殿下、殿下,我等奉陛下之命来陪殿下用饭,还请殿下开门!” 【好了,破案了,果然是老朱那个坑货让他们来的!】 朱权举着一串鸡翅,狠狠咬一口,在心里骂一声老朱。 【挨千刀的杀星皇帝,想抢儿子东西的不要脸的货!】 【天煞孤星,害人不浅,大明两百多年就亡了全怪你!】 【我也就是想躺平,我也就是不愿折腾,不然分分钟让你做太上皇!】 咳咳咳咳…… 刚刚仰脖喝下一大口茶水的朱元璋,被朱权的最后一句呛到了。 朕最引以为傲的,就是没发生唐朝的玄武门事变,或者宋朝的烛光斧影事件。 你小子千万别玩火啊! 只要不让朕当太上皇,只要你不谋逆篡位,朕都许诺你随便玩。 老朱有些怕。 不是怕失去皇位、丢掉权利,他是怕丢人啊! 老朱对老朱家的人多好,结果被搞成了太上皇,传出去,多丢人啊! 朱元璋甚至想说:朕死后管他洪水滔天,朕活着你们都得给朕老老实实的。 不过,是谁暴露了镇叫他们来的秘密? 朱元璋想到关键,哼了声捶打桌子。 “别让朕知道你是谁,不然砍了你!” 三楼,正在不停敲门的蓝玉,忽然感觉被一股杀气笼罩。 战场上活下来的他,对这个很敏感。 扭头看了看,所有人都不明所以盯着他。 难道不是他们中的谁? 或者,我感觉错了? 蓝玉捏着下巴,眼神闪烁。 “呵呵,公爷是不是累了,不然换贫僧来敲门吧?” 道衍和尚双掌合十上前,又一次想将蓝玉逼入墙角。 这次蓝玉学聪明了,他闪身退开,做了个请的手势。 “大师请……” 道衍和尚傻眼,他没想到蓝玉居然反应过来了。 是个傻子,敲了这么久都没人给开门,也琢磨出点味道来了。 蓝玉又不傻,他似笑非笑盯着道衍和尚。 我敲不开,你们都笑话我。 换你上也敲不开呢? 道衍和尚也怕这个,一时间不敢上前,呆愣在原地。 【呵呵,看来这个道衍还没进化成究极体啊!】 【怕什么嘛?我对你印象比蓝玉强多了,说不定心情一好帮帮你,你一敲门我就开。】 臭小子,你这么办,蓝玉的脸就彻底掉地上抠不下来了啊! 朱元璋笑呵呵地想:道衍和尚迟疑着上前敲门,刚敲了一下,包厢门嘎吱一声从里面打开,朱权笑意盈盈地拉住道衍和尚的手,并环顾一圈,请所有人进去。 那一幕太美,不忍直视。 蓝玉怕不是会跳楼的吧?呵呵呵…… 朱元璋甚至想趁着这个机会上楼,亲眼看到蓝玉吃瘪的表情。 让你嚣张,跟朕面前蹦来跳去,朕早就想弄死你了! 朱元璋甚至打算:要不今天就找个机会砍了他吧? 三楼,刚刚因为反将道衍和尚一军的蓝玉,此刻忽然感觉一股滔天杀意从脚底板窜上了头发间,刺激的他浑身汗毛炸立。 谁?谁要杀我? 蓝玉眸光凶狠了起来,如头饿狼般看向左右。 道衍和尚触碰到他的目光,瞳孔紧缩。 这种眼神,对,我也需要拥有这种眼神! 觉醒腹黑灵魂不久的道衍和尚,突然从蓝玉身上学到了最关键的一刻。 过河悍卒,一往无前,有何惧哉? “公爷有命,贫僧照做便是。” 道衍和尚走上前,抬手敲响了龙号包厢的房门。 32朱权受不了这委屈,说谁肾虚呢 【这个道衍和尚,好像突然就究极进化了啊!】 【我开不开门啊?】 【开门,会不会助长这货的气焰?】 【不开门,我实在看不惯蓝玉那张欠揍的脸啊!】 朱权纠结的心声,传入朱元璋脑中,老朱乐呵。 差不多到朕出场的时候了。 权儿正在纠结,道衍和尚僵愣在原地,蓝玉猖狂大笑的时候,朕闪亮登场。 既能帮权儿做选择,又能替道衍和尚解围,还能趁机敲打蓝玉…… 一举多得啊! 可还不等朱元璋走出两步,朱权的心声又到了。 【奶奶个熊的,这蓝玉真该死!】 【笑?笑你嘛必啊笑?】 【我吃完这串羊腰子就开门,保证打你脸!】 【气死老子了,笑的真难听!】 紧急刹车,朱元璋趔趄了下,差点没摔倒,按着旁边的桌子才站稳。 这尼玛! 蓝玉你干什么了啊? 把权儿气成这样? 你怕是做了啥天怒人怨的事儿吧? 朕也救不了你了。 老朱选择观望,暂时按兵不动。 而事实上,蓝玉只是更嚣张了而已。 他已经笑岔气了。 他扶着自己的肋骨,点指道衍和尚说:“呵呵呵,你不是牛嘛?” “呵呵呵……殿下不也不给你开门嘛?” “在本公爷面前装,装个屁啊你装!” 道衍和尚被骂的满脸通红。 原本,他觉得自己应该如过河悍卒般一往无前。 可结果,宁王殿下就给他也吃了个闭门羹! 装逼不成反被操啊! 哎……我还是太莽撞了啊! 就在道衍和尚低头垂目,想要认怂退走的时候。 嘎吱一声,龙号包厢的门打开。 朱权嘴巴油乎乎地站在众人面前,左手里还攥着一把光了的竹签、铁签。 “殿、殿下!” 道衍和尚看见朱权,眼睛猛地一辆,一种感激油然而生,眼眶当即就湿润了。 宁王殿下一直在包厢里,他故意不给蓝玉开门,专程等蓝玉嚣张的时候给我开门。 这就是专程打蓝玉的脸啊!这就是刻意对我的偏爱啊! 分寸拿捏得刚刚好,气氛烘托得恰到好处。 瞧蓝玉那宛如被人掐住脖子的肌般,伸长脖子瞪着眼,哈哈……这就叫目瞪狗呆吧! “多谢殿下!” 道衍和尚眼里晶莹闪烁,撩起衣服下摆,准备行三叩九拜大礼。 跟着宁王朱权比跟着燕王朱棣有前途啊! 我要认他做主人! “你这是干啥?” 朱权嫌弃的看道衍和尚一眼,而后闪身躲开,让出大半个包厢门,示意他进来。 道衍和尚死死稳住身形,没有跪下去。 太险了啊! 殿下怎么不让跪?看不上我嘛?不应该啊! 道衍和尚心思百转千回之际,朱权已经环顾一圈,目光定在冯胜、汤河、周德兴等三个站在一起的老狐狸身上。 哦不……是长者。 “诸位叔叔伯伯请进,我朱权准备了一桌好吃的招待大家。” 朱权表面谦卑、礼貌,内里捂着胸口无法呼吸。 【一想到背后那桌好吃的要分给那么多人,我的心都在滴血啊!】 【该死的老朱叫了这么多人,应有的礼貌我不能少啊!】 【说不定啥时候他们就回请我了。】 【礼尚往来嘛?回头也好去这些公爵、侯爵家里蹭好吃的。呵呵呵……】 老朱都迷了,权儿这小子,怎么心态这么乐观? 他一个心狠手辣之辈,怎么养出个乐观豁达的崽? 是朕的种嘛? 嗯,应该是的。 朕如此英明神武,权儿这等麒麟子,除了朕,谁能生出? “呕……” 三楼,朱权突然感觉恶心,干呕两声。 “殿下您这是……?” 道衍和尚关切询问,那眼神,柔情似水,看的朱权一阵恶寒。 “没事没事,大家都进来吧……” 朱权甩给众人一个后脑勺,径直走回餐桌,自顾自坐在了主位上。 “殿下太客气了,准备了这么丰盛的一桌菜品。” 冯胜、汤河、周德兴笑呵呵迈步,蓝玉却抢在他们之前挤入了包厢。 道衍和尚眸光一闪,黄子澄甚至都瞧出不对来了。 “呦呵,我瞅瞅殿下吃的这是啥?牛鞭啊……” 蓝玉抓起桌上一串长长的事物,举起来晃了晃。 他用一种阴阳怪气的语气说:“殿下年纪轻轻,不会就需要吃这个补了吧?” 别人怕朱权,蓝玉可不怕。 因为他和太子府的关系,早就把朱权视为了敌人。 不是因为这货不愿就藩,太子朱标怎会被禁足? 皇长孙朱允炆更是不会被发配塞外做辅宁郡王啊!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蓝玉没直接开骂,已经是看在朱元璋和那满桌食物的份上了。 可朱权受不了这委屈啊! 【说谁肾虚呢?草……你算老几啊你?】 【以老朱的尿性,我要把你可能谋反的事儿提前抖棱出来,估计你分分钟被灭十族好吧?】 【瞧你那眼神,怎么看我呢这是?劳资是宁王,劳资是你爹知不知道?】 【还不屑,还讥诮我?呵呵,信不信我分分钟一炮轰死你?】 朱权真恼了,说他啥都行,说他那方面不行,美婢们第一个站出来反对的好吧? 他直接在脑中摆出一门大炮,恨不得直接轰死蓝玉。 二楼的朱元璋同时能够看到这门威武雄壮的大炮。 暗红色的炮管,斜斜指向天空。 圆柱形的炮仓,里面能放五枚炮弹,这炮甚至能连发。 我的天! 朱元璋连“朕”都顾不上自称了,太爱了啊! 枪炮,男人永远的梦! 这可比火铳牛批多了啊! 要是朕的大明军队能猎装这玩意,别说权儿口中那什么“欧亚大陆”。 日光所照之处,皆是大明国土信不信? 不过,朱元璋冷静下来明白,朱权不会轻易把这玩意给他。 咦,刚才权儿还说什么来着? 嘶……蓝玉谋反! 谁给这厮的胆子啊? 朱元璋迷了,以他的威势,还有人敢在他老朱活着的时候造反? 很罕见的。 三楼,龙号包厢内。 场面一时间死寂。 朱权在心里咆哮,面上肯定得和颜悦色的。 “这是本王特意为凉国公准备的,我听说……唔!” “殿下您尝尝这个,臣一看就觉得好吃。” 蓝玉心虚,地上来一串烤鱿鱼,塞住了朱权的嘴。 他可不敢让朱权说下去,太难为情了啊! 33没素质的皇长孙,与沉浸幻想不可自拔的燕 【劳资只是想胡编乱造,瞧你这架势,被我说中了啊!】 朱权咬着嘴里的烤鱿鱼,眼神古怪。 他上上下下打量蓝玉。 【很魁梧啊……身板很结实啊……不应该啊!】 【难道得了什么怪病?可也不对啊……你都不行了,造什么反啊?】 【难道大明朝太监谋权的传统是从你这传承下来的?】 什么? 太监谋权? 朱元璋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不顾周围人看他的异样眼光,随手拉来一把椅子,坐在桌边撑起下巴沉思。 老朱读史知道:秦赵高乱政,汉末年十常仕乱政,所以他对太监很提防,对他们的权利限制很大。 上次听权儿说“内阁制度”与“司礼监禀笔太监制度”,老朱就直接否定了后者。 瞧这意思,朕死后,有哪个不孝子孙,强化了太监们的权利啊…… 别让朕知道你是哪一房的,不然朕提前掐死你! 数日之后,远隔万里的北平府,燕王府邸。 正在和侧妃翻云覆雨的朱棣突然身体一僵,接着浑身颤抖、遍体生寒。 他死死抱住怀里的侧妃:“好冷,孤感觉好冷!” 就在这时候,房间外传来贴身太监马三宝的声音。 “殿下,辅宁郡王就藩途中路过此地,特来拜会!” “辅宁郡王?哪一位啊……” 燕王朱棣忍着寂寞,松开侧妃暖烘烘的身子,坐在床边穿鞋,准备出去见一面。 瞧对方的郡王封号,很像是父皇给十七弟宁王朱权派的副手。 “皇长孙朱允炆。” 三宝太监简洁明了地回答,正在弯腰提鞋的朱棣一愣。 “谁?皇长孙朱允炆?” “是孤大哥朱标家的二儿子,如今的太子大士子?皇位的第二顺位继承人?” “他怎么成辅宁郡王了啊?父皇怎舍得把他丢去塞外啊?” 燕王朱棣满脑门问号。 他是听说过类似的事情,可只以为朱允炆犯错,得罪了父皇,被低封了郡王。 没想过老朱真把朱允炆丢塞外去啊? “殿下,见吗?” 三宝太监在门外躬声询问。 朱棣沉吟片刻后摇头:“不见,不能见,让他快快上路,早日就藩,莫要给蒙元敌寇可乘之机。” “是……” 三宝太监转身离去,将朱棣的话一五一十转达朱允炆。 朱允炆愣了:“连我四叔也不见我吗?” 这一路,他受尽了白眼。 沿途官员冷嘲热讽,宗室叔伯冷脸以对。 他以为四皇叔豪爽热烈,是当世英豪,不会与其他人一般,落井下石。 不料,朱棣不仅不招待他、安慰他,竟还催他上路。 不是个东西啊!徒有虚名啊! “我呸!” 朱允炆一口黄痰吐到地上,转身跃上马背,挥鞭疾驰。 望着皇长孙、太子大士子、辅宁郡王朱允炆狼狈北走的形状,三宝太监摇摇头:“太没风度了啊!” 没有办法,北平府这边太冷,这口痰已经结冰了啊! 三宝太监亲自动手,把浓痰化作的冰坨子铲走。 朱棣听说后哈哈大笑:“去,把这玩意送去南京城,给孤的十七弟瞧瞧。” “殿下这是为何啊?” 三宝太监不明所以,以为朱棣故意想恶心宁王朱权。 只见朱棣摆摆手,故作高深地说:“十七弟看到这玩意,就知道我是站在他那边的了。” “这样,朱权那小子有父皇和孤的支持,才会敢放开手与大哥争夺皇位。” “二虎相争,必有一伤。最后这皇位啊……还是孤的!” 朱棣又是背着手踱步,又是鼓掌大笑,沉浸在幻想中不可自拔。 三宝太监懒得多说。 道衍大师说的对:殿下果然是个整天就知道胡思乱想的货。 你行你上别逼逼啊! 三宝太监就想知道:宁王殿下看到这坨恶心的玩意儿后,不会吐吧? 还指望着宁王殿下认为你是站在他这边的?呵呵…… 宁王朱权不视你为仇寇已算是他宽宏大量了好吧? 三宝太监太想看宁王朱权收到燕王朱棣礼物后的情状,他自请亲往南京一趟,朱棣批准。 再转回之前,朱元璋暗暗在心中记下某个不孝子孙的黑账后,继续持观望态度,静静聆听朱权心声。 【这话术……绝了!】 【不愧是在老朱那个杀星手里能活到今天的老狐狸啊!】 【特别是你汤河,好像老朱死了你都没死吧?】 【厉害厉害。】 听到汤河比自己活的还久,老朱本能不服气! 朕什么时候落于人后过? 不行,朕必须让你们全都死朕前头! 朱元璋刚在心里做出此项安排后,忽的想起朱权对他的评价——杀星皇帝。 以及那句诗: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哎……罢了罢了! 朕应当为老哥哥的长寿由衷地感到高兴。 这个大明江山,也需要几个信得过的老兄弟,为权儿保驾护航。 朱元璋在心底轻点了一下如今尚存的有能力的勋贵,摇摇头,“除了蓝玉,和跟着蓝玉会一起造反的,其他人……朕都放过。” 三楼,龙号包厢内。 刚刚被汤和、冯胜、周德兴话术摆了一道的蓝玉,又一次感受到了刺骨的杀意。 谁?到底是谁?到底是谁想杀我? 蓝玉环顾左右,酒桌上一个个都笑盈盈的。 包括今日的主角宁王朱权,他始终在埋头狂吃,看都没多看我一眼啊? 难道有刺客! 蓝玉猛然惊醒,他从椅子上霍然站起,大喊道:“有刺客!” 龙号包厢内为之一静。 接着众人哄堂大笑。 完成差事后,受宁王朱权地挽留,蒋瓛与老六和另一位锦衣卫也没走,坐下同一众公爵、侯爵吃桌。 见到凉国公蓝玉突然喊“有刺客”,蒋瓛是笑得最厉害的! “哈哈哈……有宁王殿下在此,以及诸位公爷、侯爷再此,谁敢刺杀?” “不说我锦衣卫的飞骑会在四周警戒,就诸位爵爷的护卫,明里暗里怕不是已将这味极鲜团团包围了吧?” “如今的南京城,除了皇宫大内与五军都督府,也就咱这罪安全了。” “国公爷,您到底在害怕些什么啊?” 看着蒋瓛那职业化的皮笑肉不笑,一股凉气从蓝玉尾巴骨窜上头顶百会穴。 34朕心甚慰,毒打不叫毒打,叫磨练禅心 难道是陛下想杀我? 这个蒋瓛,朝我露出皮笑肉不笑的奸诈笑容,他是知道了点什么吗? 蓝玉脑中警铃大作,急迫的危机感让他扶着桌子大口喘息。 【这货是咋了?刚还不嚣张呢嘛?】 【突然喊有刺客,又被吓成这比样,不是造反败露了吧?】 这还真没有,朕没查到蓝玉造反的痕迹。 二楼喝茶的朱元璋,在心底里给朱权点了个差评。 这小子,能窥见未来是好,别什么都依仗这个啊! 要学着用脑子啊! 你是朕有勇有谋的麒麟子啊! 不要浪费人设。。。 朱元璋正琢磨怎么教训朱权一顿的时候,朱权的心声又到了。 【朱标没死呢啊!老朱也不打算扶持朱允炆那废物了,我又是条咸鱼,你着什么急啊?】 【还或者是老朱早就忍他很久了,想杀蓝玉不是一天两天了,今天刚刚好。】 【今天专程当着那么多公爵、侯爵的面,杀鸡儆猴?】 【嘶……不是没可能啊!老朱在狠这方面,从不让人失望。】 听着朱权倒吸冷气的声音,以及那赞不绝口的话语。 二楼的朱元璋莫名的舒服,身上道道电流划过,念头通达。 不要只盯着话里贬朕的意思嘛?只看情绪,只看情绪懂不懂! 你小子也有怕朕的时候? 你小子也有敬畏朕政治智慧的时候。 呵呵呵……不容易啊! 陶醉中的朱元璋大手一挥:“小二,再给朕上两壶茶!” “好嘞爷!” 小二全当这老爷子说胡话呢,对他自称的“朕”,全当没听见。 反正他们味极鲜今个儿的锦衣卫多,真有啥事,肯定有人把这糟老头子带走了。 不说老怀大慰的朱元璋,只说三楼龙号包厢内。 朱权只是在心底里腹诽,而其他人,可就不会对蓝玉那么客气了。 道衍和尚一边啃鸡腿一边斜眼瞧蓝玉:“公爷,次课人呢?哪儿有刺客啊……别不是你吧?” 他这话,意有所指。 汤和、冯胜、周德兴,三只老狐狸虚眯起了眼。 如果蓝玉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因为太子被禁足、皇长孙被发配塞外的事儿愤而出手。 那他们这些老东西,不介意出手帮宁王殿下一把啊! 嗯……也算从龙之功了吧? 三只老狐狸互相对视一眼,甚至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期待。 上啊蓝玉,快上啊蓝玉! 我们就等你作死,送我们子孙一场托天的富贵啊! 感受着周围不怀好意的目光,蓝玉按了按太阳穴,低头大口喘气,强在心中警告自己:一定要冷静! 至少现在陛下还没有直接出手。 至少蒋瓛这厮还在皮笑肉不笑,没有直接抓他去镇抚司诏狱。 蓝玉了解朱元璋:这是个熟悉政治规则的人。 也因此,当年他得胜还朝,一路上肆意妄为,朱元璋也只是将他的封号从“梁”改为了“凉”。 并未因罪削爵。 这是一线生机。 蓝玉像是个溺水的人抓到救命稻草,准备借着朱元璋这方面的弱点,逃出生天。 或者……铤而走险! 而现在: 蓝玉环顾一圈,触碰到汤和、冯胜、周德兴、耿炳文等人的不怀好意的目光,洒然一笑。 “是我酒喝大了,莫要见怪、莫要见怪哈!” 蓝玉脸上露出了恰到好处的红晕,赧然拱手,还扬起上半身踉跄了下,演技在线。 汤和、冯胜、周德兴失望的低下了头,耿炳文也在心底里探口气:活着加封公爵没戏了啊! 而朱权,却在心中冷笑。 【蓝玉啊蓝玉,你刚才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决绝之色,瞒得过别人,可逃不过我的二十四克合金狗眼!】 【虽然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但以我多年煲剧、看小说的经验,你怕是已经下定决心造反了吧?】 【我也猜不到是你误会了老朱,还是老朱暗中监视被你察觉,这种鸡生蛋、蛋生肌的哲学问题不在我的考虑范围。】 【但我可以明白地告诉你:你死定了。老朱,死后不论,活着,他就是这个时代的第一!不接受反驳!】 这话说的太漂亮了! 朕心甚慰啊! 朱元璋两腮各飘起一片红晕,像是醉酒了般,眯眼傻乐。 周围人投来的目光充满怜悯,小二几次想过来,都被老板拦了下来。 “这怕是个患癔病的人,你可别过去,会传染!” 老板叮嘱小二看紧他,一边悄悄地告诉二楼客人,歉意请他们快走。 另一边找人去官府报关,并准备上三楼,通知下味极鲜真正的大老板——宁王殿下。 而被当成患癔症也就是神经病的当事人朱元璋,并未察觉这些。 他还傻乐,并在心中祈祷:权儿啊……再多说两句啊! 朕心甚慰、朕心甚慰啊! 坐在三楼龙号包厢里的朱权,感觉耳朵眼发热,拿手指捅了捅,啥也没有。 道衍和尚注意到,紧张询问:“殿下可是有什么不舒服?” 宁王殿下给他们开门的时候,就干呕过两回。 是不是这桌餐品有哪样食材不干净? 道衍和尚想要找味极鲜的老板讨个说法。 他却不知道,味极鲜最大的老板就坐在他身边。 嘟嘟嘟,龙号包厢的门被人从外面敲响。 所有公爵、侯爵扭头看向门口。 朱权犹豫片刻,探口气,站起来问:“谁啊?” “殿下,我……老黄,掌柜的。” “好你个掌柜的!我正说找你!” 朱权不急答话,身旁的道衍和尚一激动直接站了出来。 急速的嘎吱声里,包厢门被从里面打开。 道衍和尚掐腰点指门口的黄掌柜:“你们今个儿的食材是不是不干净?说……是不是不干净?” “啊……没有啊!” 黄掌柜一脸懵逼。 他是来向宁王殿下朱权汇报二楼癔病客人的事儿的,怎么过来啥话没说,被个刷茅房的臭和尚给指着鼻子臭骂了? “大师,不是在下故意刁难您,实在是这二位的主子想要磨练你,帮你抚平禅心啊!” 黄掌柜点指蒋瓛身侧的两名锦衣卫,其中就有让他毒打道衍和尚的老六。 “是啊大师!你也别怪掌柜的,是我奉陛下之命帮你磨练禅心。” 老六站起来,他觉得黄掌柜也是个有学问的。 “磨练禅心”,啧啧,这话真有逼格! 35朕记得朕是大明天子啊!这大明天下,居然 【磨练禅心!哈哈哈……这话说的,漂亮!】 朱权在心底里狂拍巴掌,暗赞自己看人的眼光。 【朱权朱权你真棒!慧眼识珠用老黄;知书达理慧算账,说话漂亮气和尚。】 【气和尚啊气和尚!呵呵呵……气死一个臭和尚!】 【好玩好玩真好玩!】 咋了这是? 权儿乐呵成这样? 还即兴创作了首打油诗! 真没品味啊! 二楼的朱元璋,听着朱权的打油诗,有点反胃。 这水准,和《别老母》比,差远了啊! 三楼,龙号包厢内。 道衍和尚闹了个大红脸,他急了,又开始比比划划。 “我给你们解释一下啊……” 黄子澄站出来,表示自己懂道衍和尚那蹩脚的手语。 道衍和尚瞪眼:“你他娘的闭嘴!你懂啥,我我自己说!” “那个,大师啊……我这边找宁王殿下还有事,您要不等一会儿的,我这边赶着急。” 黄掌柜巴拉开面前的道衍和尚,嫌弃的甩甩手,臭和尚可是扫过茅房的。 “殿下,二楼……” 小碎步跑过来,欠身弯腰。 黄掌柜凑到朱权耳边,双手笼住嘴,小声汇报。 【癔病?谁啊……不会系统奖励的医学大礼包是用到这的吧?】 【还气度不凡,还穿绫罗绸缎,不想活了嘛?老朱对穿衣服可都是有明文规定的啊!】 【要不要下去看看呢?这满桌子的好吃的,会不会等我回来,全被这群公爵、侯爵吃光啊?】 【要不……叫他们一起过去看看?】 权儿要下楼了? 为啥子啊? 朱元璋有些慌。 你说说你,臭小子! 自个儿下来就下来,干嘛非得带他们一起啊? 老朱表示:他得赶紧走,不然被汤和、冯胜、周德兴看见,解释不清了。 就在这时候,去官府报案的小二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胖一瘦、一高一矮俩捕快。 “谁……谁……谁……谁发癔病?” 又矮又胖的那个捕快站上前,头颅缓缓转动,目光划过一张张空荡荡的桌椅。 叫他们过来的小二点指朱元璋:“就是他!” “行了知道了,跟我们走一趟吧!” 哗啦一声,铁链碰撞,高高瘦瘦的那名捕快动作麻溜,已经将朱元璋锁了。 朱元璋傻眼:朕不是大明天子嘛?这怎么朕制定的法律,还能锁朕呢? 老朱陷入了深深地怀疑。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在皇权面前,不是一句屁话嘛? 这怎么还……? 不对不对,朕啥时候犯法了? 朱元璋都被搞懵逼了,实在是高高瘦瘦的这位捕快动作太麻溜。 一旁的小二都看呆了,这咋还给锁上了? 来他们味极鲜吃饭的,可都非富即贵。 这位老爷子穿着绫罗绸缎,气度不凡,刚还自称过“朕”,你这说锁就给锁了? 万一人有天大的来头,万一人家里人手眼通天…… 你这不是老鼠尿猫笔——找死嘛? 机灵的小二,感觉事情正在朝不可控的方向发展,他悄然退走。 不急他退出去几步,那个又矮又胖的捕快开口了。 “我……我……我……我说这位……这位……这位……这位不是咱们……咱们……咱们……咱们的……” “通缉犯是吧?你不说我还真没认出来。” 高高瘦瘦的捕快帮同伴提前说出对方没来得及说出来的话,擦的一声,抽出腰间佩刀,架在了朱元璋脖子上。 他怕对方武艺高强,只好先下手为强。 这一回,小二都惊了。 朱元璋更是彻底不知道了。 咋的? 这大明天下还有杀俺老朱的刀??? “呵呵呵……呵呵呵!” 朱元璋被气笑了,他眯起了眼,两道危险的目光射落,直直打在高高瘦瘦的捕快脸上。 高高瘦瘦的捕快也眯着眼,他眼神不太好,看不太清人脸上的五官,更看不清人的表情。 老朱那充满威胁意味的一道目光,算是甩给了瞎子看。 “不是……不是不是……不是他,我……我……我我……我要……。” 又矮又胖的捕快急了,缓缓走来,半路上抬起手,看架势是要抓什么东西。 “行,他归你了,不给你抢功劳。” 高高瘦瘦的捕快看清了同伴抬起的手,以为他是想要功劳,便松开刀子,把脖子上挂着锁链的朱元璋推向了又矮又胖的同伴。 又矮又胖的捕快认出了朱元璋,一次偶然的机会,他远远地看到过朱元璋的龙颜。 可他天生慢性子,又是个结巴嘴,刚才抬手,只是想过来抓高高瘦瘦捕快的手,不让他把刀架在朱元璋脖子上,怕他伤到皇上连累自己。 不料高高瘦瘦的捕快误会了,直接把朱元璋推向他了。 这可咋办?我可不敢碰皇上啊! 缓缓后退,一点点后退。 朱元璋以一个极快的速度撞来,又矮又胖的捕快没躲开,他还是撞上了皇上。 扑通一声,两人栽倒,好死不死的,又矮又胖的捕快还压在了朱元璋身上。 我尼玛! 老朱斯巴达了! 要杀便杀!皱个眉头朕不配做大明天子! 可你找头肥猪压我身上算啥? 朕……朕千金之躯被头猪压了,特么的! 朱元璋现在杀人的心都有了! 也在此刻,楼梯上呼呼啦啦下来一群人。 当朱权为首的一众公爵、侯爵看到眼前一幕,所有人都惊了。 【卧槽老朱!这是闹哪样!】 【怎么被头猪压了?】 【哈哈哈……你也有今天?】 【笑死劳资了,这一幕能承包我一年的笑点。哈哈哈……】 朱权那魔性的笑声,来来回回冲刷着老朱摇摇欲坠的心房。 是不是朕的儿子了? 有没有点孝心了还? 见到朕出丑,不说过来扶朕一把,居然……居然在那笑!!! 也就是朱元璋,换成李世民,分分钟拎刀子砍了这个逆子了! “大胆贼子,何敢刺杀皇帝!” 谁都没想到,一个人突然冲出去,如只大鸟般扑落。 所有人都还沉浸在嘲笑老朱的情绪里的时候,蓝玉提前顿悟,这是个机会,一个刷老朱好感度的千载难逢的机会! 哪怕这只是个误会,哪怕两名捕快会被冤杀,他蓝玉才不管,能让老朱对他降低戒心,比什么都强! “保护陛下!” 蓝玉一脚踹飞又矮又胖的捕快,并转身一拳,将持刀的那名高高瘦瘦的捕快击飞。 当着皇上和宁王殿下的面,以及一众公爵、侯爵,他示范了什么叫“空手夺白刃”。 36朕朱元璋,必须帝心难测 【卧槽!蓝玉武力值这么高?】 【不愧是能大破捕鱼儿海的大将啊!牛批!】 【可惜啊可惜……】 【如果不是你骄满而恣意,怎会留不住几世富贵?还连累一万多人,祸害啊!】 看到蓝玉的表演,朱权惊了。 但他每每想到蓝玉,更多的都是这货得胜还朝骄纵蛮横的劣迹。 以及他被老朱杀后牵连而出的《逆臣录》,一万五千多人啊!不敢想象…… 在朱元璋眼中,蓝玉就是“功高震主”的典型代表。 这样的人,乱世公侯都是低了。 但在太平盛世,这种人第一个该杀。 朱元璋顾不上品评朱权的心声,刚被蓝玉踢飞的矮胖捕快又滚了回来,重新压在了他身上。 老朱试图推开身上的矮胖捕快。 可他年轻时虽然武力值很莽,现在都六十五六岁的人了,人老不以筋骨为能,尝试好几次都没推动。 草!这么重的嘛? 朱元璋很绝望。 这要是被蓝玉从地上拉起来,回头还怎么杀他啊? 不杀他,以他的功劳与能力,造朕的反咋办? “师兄……我来救你!” 如果说蓝玉是靠着身体本能与危机感最先顿悟的,那么道衍和尚就是靠野心与荣华富贵第二个醒悟的。 他在其他人脸上的笑容刚刚收敛之际,冲出人群。 将压在朱元璋身上的矮胖捕快推开,扶着朱元璋站起,还贴心地帮老朱掸土。 【这道衍和尚行啊……反应挺快嘛?】 【有这么一次救驾之功,加上你经天纬地之才,或许不用撺掇绑架我那货造反了。】 【这下子好咯……要是老朱能重用你,就算真让我做皇帝也不会累咯!】 【你那么了解绑架我那货,老朱一死,我就让你亲自操刀削藩,万事大吉、一切ok!】 经天纬地之才? 削藩? 你做皇帝? 朱元璋表示:权儿啊……你是不是想太多了? 朕是封你做全柱国,朕是有重用道衍和尚的意思,朕也开始反思九塞王战略的合理性。 但并不意味着朕就一定会将大明天下交到你手中啊! 也不是说朕这两天就答应你削藩,取消九塞王政策啊! 更不会那么快启用道衍和尚,这货不还没到究极体嘛? 朱元璋矜持的拉开了与道衍和尚的距离,威严看向朱权,以及他身后的一众公爵、侯爵。 “你们刚才看到了什么?” 这话把众公爵、侯爵问的一愣。 看到什么?不就看到你被头死肥猪压嘛? 但随即,这些跟了老朱半辈子的人幡然醒悟,皇上这么问,肯定不能如实说啊! 【老朱这是下封口令呢啊!哈哈哈……】 【那么大一皇帝被头猪压了,丢死个人了!】 【不过,这些公爵、侯爵可都只是些粗鄙的武夫,他们懂得圆滑嘛?】 【万一有一两个耿直boy,老朱分分钟会杀人的吧?】 事实证明,朱权的担心完全没必要。 能够把打仗这种军事活动玩儿明白的人,没一个傻子。 “什么啊?陛下您在说什么?” 这是些反应快,但情商不太高的人,只知道帮着演戏,假装没看到。 “陛下您动作好快?我等刚得到消息下来迎接,您已经上到二楼了!” 这是三只老狐狸,汤和、冯胜、周德兴情商较高,都知道替代话题,睁着眼说瞎话了。 “陛下,师弟我刚刚做了一首诗,想请陛下批驳?” 道衍和尚更是躬身求踩,他已经明悟让出丑的人发泄情绪的真谛了。 “陛下,臣……臣知罪!” 扑通扑通,蒋瓛和黄子澄一前一后跪下。 这两个在朝中为官的聪明人,比其他人都有政治智慧。 老朱现在最气的是谁? 肯定是压他那头死肥猪啊! 你们就知道掩盖、转移话题、求踩让发泄,这都完全不够啊! “请陛下杀蒋瓛,臣有失职之责!” “求陛下杀我黄子澄,臣身为太常寺卿,疏于教化,使我大明国都百姓不识天子!” 两人看似在求死,主动承担错误。 实际上,两人都是在说:陛下,我们俩没防住矮胖捕快,我们俩有罪,那头死肥猪更该杀啊! 【卧槽!黄子澄这么高的政治智慧嘛?】 【都知道主动揽责给老朱台阶下了!】 【蒋瓛也厉害啊……小看他了。】 【能在老朱手底下做特务头子,果然都是有两把刷子的啊!】 朱权的惊诧心声,让刚刚想要微笑的朱元璋立马又警惕了起来。 是啊……黄子澄和蒋瓛反应太迅速了。 他们做的的确是朕想要看到的,但这也同时说明:他们俩猜透了朕的心思啊! 俗话说帝心难测,朕的心那么容易被他们俩猜透,朕还是个称职的皇帝嘛? 嗯……老朱捏着下巴,望向跪地请罪的黄子澄和蒋瓛,目光开始变得危险了起来。 “陛……陛……陛……陛……陛下!” 矮胖捕快终于反应过来了。 他晃晃悠悠走过来,脸上的表情也只是微微错愕,目中有些散乱。 其实他心中很怕,怕得要命。 但他反应慢啊!身体还没表现出来,看上去无比淡定。 他同伴就不一样了。 高高瘦瘦的那名捕快,早在蓝玉一脚踹飞他的时候,听见“护驾”、“保护皇上”等喊声的时候,他就知道:那个被他锁过脖子的,那个被他刀架到过脖子上的……是大明天子朱元璋! 然后,他嗝咯一声,眼一翻昏死过去。 看到这俩罪魁祸首,朱元璋眼神复杂。 尤其是看到那个矮胖捕快慢悠悠朝他走来,恨不得分分钟将他凌迟处死! 可被朱权提醒,朱元璋不愿自己的心思被蒋瓛、黄子澄猜中。 他绝不能杀此人。 “吓到你了吧?” 朱元璋主动走上前,和颜悦色握住矮胖捕快的手。 温煦的目光仿佛在说:不用怕,朕不怪你。 扑通一声,矮胖捕快跪了下来。 源自于心底里的恐惧在此刻蔓延全身。 所有人看到,矮胖捕快被吓得面无血色,浑身肥肉乱抖。 距离他较近的朱元璋,甚至看到他原本只是散乱的目光,此刻变得惊惧。 白色眼仁不断扩大,挤占黑色眼瞳的范围。 这是要被吓死的前兆啊! 37朕身为君父,蓝玉这个小孩子不听话,打一 【不愧是杀星皇帝朱元璋啊!瞧把人吓得。。。】 【要是今天你活活吓死个人,这事儿传出去,你老朱的名声就彻底臭了啊!】 【啧啧……怕不是将来要有个典故:老朱能止小儿夜啼。】 【历史上第一个因为威势太重遗臭万年的皇帝,呵呵呵……想想就笑得肚子疼。】 朱权的心声,像是一盏不断鸣笛闪烁的红色警示灯,在朱元璋脑中嗡嗡直响。 安逸了二十五年的他,此刻又有了危机感。 像是进攻应天府的那次,像是和陈友谅鄱阳湖大战前夕…… 朱元璋明白,成败在此一举! 绝不能成为历史上的笑话 于是乎,所有人看到,朱元璋眼神一凝,陡然大喝:“你的钱放在了哪儿?” “我……我……我……我……我的钱,放……放……放……放……放在了?” 原本即将被吓死的矮胖捕快,被朱元璋这声大喝一激,思绪缠绕,恐惧衰退。 原本就要吞噬掉全部黑睛的白色眼仁,顿了一下后缓慢褪去。 呼—— 这人死不了了。 朱元璋在心底里长舒口气,嫌弃的松开矮胖捕快的手,退后两步,和对方拉开距离。 【行啊老朱!竟没让人被你真吓死。】 【怎么做到的?】 【我以为我的医学大礼包要派上用场了呢?哎……不给我表现的机会啊!】 【嗯……不对不对。我是咸鱼,我需要躺平,不要总想着表现,不然就没系统奖励了。】 听前半部分心声,朱元璋暗暗舒适。 听后半部分心声,朱元璋暗暗皱眉。 臭小子,不是都想继承皇位了嘛?总这么咸鱼这么懒,朕可不敢把大明江山交到你手上。 教训朱权的事儿,要提上日程了,不过也不急于一时。 朱元璋绕过面前矮胖捕快,背着手踱步走来,站到了蒋瓛、黄子澄头顶。 “你们起来吧……这件事怪不到你们头上。” 顿了顿,犹豫片刻,看了朱权一眼,朱元璋在心底里探口气:认个错吧……改观下朕给所有人的固有印象。 “是朕想微服私访,却没考虑周全,与尔等无关,也不怪他们。” 朱元璋侧首指了指矮胖捕快,以及远处昏迷倒地的高瘦捕快。 为了演戏演全套,老朱甚至笑着扶起了蒋瓛。 蒋瓛被吓得一句话不敢说,整个人都僵硬了。 “黄爱青,还不起来,非得朕亲自扶你吗?” 朱元璋似笑非笑望来,黄子澄被吓得一机灵。 “不……不用。” 黄子澄几乎是弹身而起的,接着他幡然醒悟,又跪地磕头谢恩。 “谢陛下不杀之恩。” “噢……噢噢!对对,谢……谢陛下不杀之恩!” 后知后觉的,蒋瓛也跟着跪地磕头。 朱元璋故作大度摆手:“哎……你们没错,朕怎么会杀你们?快起来、快起来。” “是……” 蒋瓛和黄子澄对视一眼,两人眼中皆有迷茫。 这一幕看的汤和、冯胜、周德兴一愣一愣的。 这还是他们认识的那个朱元璋嘛? 换人了吧? 被掉包了吧? 太阳打西边出来,老朱转性了吗? 三只老狐狸大呼:不敢置信! 注意到一起打天下的三人脸上错愕的表情,朱元璋心中暗笑:没想到吧?朕有权儿,就跟以前不一样! 不一样啊不一样! 嘿嘿嘿…… 瞧见朱元璋微微翘起的嘴角,朱权在心中吐槽。 【我就知道老朱没那么好心,老朱最喜欢秋后算账了。】 【等着吧蒋瓛、黄子澄。以我对老朱的了解,现在他轻轻放下,过段时间就等死吧你!】 【你们俩,包括这俩可怜的捕快,都会莫名其妙被安个罪名杀掉。】 【老朱要宽宏大量,母猪能上树你敢信!】 臭小子,怎么说你劳资呢? 朕在你眼里,就如此心眼小嘛? 朱元璋满脑门黑线。 不是当着那么多人,他现在就要过庭训! “陛下,您没事吧?” 一直被晾在一边的蓝玉,终究忍不住寂寞,脸上摆出一副关切样子,主动上前询问。 【呵呵,这是上来表功呢呀!】 【蓝玉啊蓝玉,你但凡能坐得住冷板凳,也不会招致杀身之祸。】 【不过,蓝玉被杀,老朱也有责任。】 【为君者,当教化万民。蓝玉也在‘万民’的范围内,你不教化,他学坏,怪得了谁?】 卡拉拉,像是一道闪电划破黑暗,朱元璋的精神世界微微震颤。 权儿说的对啊! 朕怎么没想到这点! 他蓝玉不过是一块有瑕疵的美玉,稍加雕琢,即是大放光彩。 若朕能沉下心磨练他,将他的骄纵气满之心磨灭,蓝玉不正是朕一直在寻找的护国神将吗?朱元璋为什么要出台九塞王战略? 他为什么让义子沐英去镇守云南? 包括老朱在创业阶段,用的人都是徐达、朱文正、汤和……这些。 他们不是他老乡就是他亲戚,或者是他吧兄弟。 甚至加上他“片帆不得下海”的政策。 种种迹象表明:朱元璋的思维是小农吉安的思想,缺乏安全感。 只有自己人他才信得过, 只有熟悉的才是靠谱的。 在这样的思维习惯下,当蓝玉因为泼天功劳心态膨胀、骄纵恣意的时候,朱元璋就害怕了。 因为蓝玉不再是他以往熟知的那个蓝玉了。 不熟知就意味着不靠谱。 接着就是缺乏信任而有的怀疑,最终因为没有安全感,杀掉蓝玉就成了老朱必然的选择。 而现在,经朱权心声提醒,朱元璋意识到不全是蓝玉的问题,他这个身为君父的也有责任。 小孩子不听话,打一顿就好了。 不能直接杀了啊! 在这一崭新的认识下,朱元璋面对蓝玉上前表功的行为,不仅不觉得反感,反而有些看自家傻儿子的溺爱。 “朕没事,你做的很好,武义又有精进。” 朱元璋拍了拍蓝玉的肩膀,眼神柔和、满脸慈祥。 听他那语气,甚至还有勉励、认可的意思。 蓝玉给整懵逼了。。。 皇上这是咋了? 皇上怎么突然对我露出了这个表情。 皇上那笑容,看上去和煦温暖,可我这心里,咋就七上八下的呢? 38来了来了来了,老朱可不是善男信女 【卧槽!老朱这是咋了,他怎么对蓝玉突然就如沐春风了?】 【不对,不对不对不对,有猫腻!】 【以我对老朱的了解,他这是在麻痹对手。】 【老朱奉行的行为准则是:要嘛不做,要嘛做绝。】 朱权在心底里给朱元璋盖了个戳。 朱元璋就很不服气。 朕什么时候“要嘛不做,要嘛做绝”了? 你讲话要拿证据的啊! 不能胡乱给人贴标签的啊! 老朱心虚地想:对胡惟庸、李善长、郭淮谁的,好像朕做的是有点倔哈!? 不过,朕打今个儿开始改,保证让你小子对朕另眼相看! 不知不觉间,朱元璋在朱权的心声影响下,和过去有了个鲜明地割裂。 不是他多没有坚守,主要是朱权每次都吐他一脸槽,还不好躲的那种。 谁被吐多了,也受不了啊! 还不如趁早改了算了。 再加上,每次朱元璋出乎朱权意料之外,朱权就会赞不绝口,那感觉很美妙,非常舒适。 老朱表示他贪恋朱权的灵魂按摩,所以就……嘿嘿嘿。 “谢陛下嘉奖。” 蓝玉不敢一直傻愣着,怕老朱趁机定他的罪。 脸上露出激动,一揖到地。 不知道的还以为老朱赐他丹书铁劵了呢? “嗯……你们怎么都下来了?朕听说你们陪权儿吃的很开心啊……” 朱元璋没有和蓝玉多说话,摆摆手示意蓝玉站到一边。 汤和、冯胜、周德兴三人对视一眼,由汤和站出来答话。 可还不等他开口,就有一人站出来躬身抢答。 “陛下,我等是随宁王殿下下来的,殿下说二楼有个得癔病的人,我们便都跟来瞧瞧了。” 说话的人是黄子澄。 见道衍和尚、蓝玉都没危险,他认为朱元璋就是安全的,就也想表现表现,刷个好感度啥的。 小伙子,你还是太年轻,不懂老朱啊! 汤和眼神古怪,紧紧地把嘴闭上。 他总觉得,黄掌柜口中的“癔病患者”,说的就是皇上朱元璋吧? 和汤和有同样想法的人很多,大家都看傻子般看着黄子澄。 这货等于指着朱元璋鼻子骂他神经病,绝对的作死小能手啊! 朱权已经在心底里笑弯了腰。 【哈哈哈哈……那个得癔病的神经病应该就是老朱吧?】 【这个黄子澄,刚还夸你有政治智慧,这会儿就没眼力劲了啊?】 【好想猜猜朱元璋会怎么收拾你?】 【庭杖,沙头,凌迟处死还是……剥皮实草?】 小子,你就这点想象力嘛? 朱元璋勾起嘴角,眼中噙着俯视一切的不屑。 他没再提公爵、侯爵们下来的原因,转而指着一高一矮、一胖一瘦俩捕快。 “黄爱青啊……这两名捕快本也是分内职责,被梁国公打伤了,需要医治,你去送他们找郎中吧。” 呃……这? 黄子澄傻眼,迟疑着想要拒绝,但却始终不敢开口。 皇帝金口玉言,说出来的话那就是圣旨,敢违抗,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可他上午刚给宁王殿下送过银子,虽然没机会表明态度,可木盒里的金银之物被扣下了啊! 也不知道是宁王殿下拿走了还是陛下拿走了。 现在又让他带两名捕快去见郎中,不得花钱啊? 钱从哪儿出啊?我哪儿有余钱啊! 这凉国公蓝玉惹的祸,凭啥我买单啊? 万一我硬着头皮把钱出了,老朱又觉得我不该有那么多钱,查我账怎么办? 黄子澄纠结来纠结去,心思快缠成一个毛线球了,剪不断、理还乱。 “陛下,黄大人为官清廉,怕是银钱上不太方便,不弱还是臣去带他们找郎中吧……?” 蓝玉站出来,主动帮黄子澄解围。 毕竟是他把人打伤的,再是救驾,也是他的锅。 朱元璋把他的锅丢给别人,蓝玉总觉得心有不安。 “让……让陛下和公爷笑话了。” 黄子澄挤出个难看的笑容,抱拳行礼,腰弯成了九十度。 没办法,男人没钱不硬气,腰直不起来啊! “嗯……黄爱青不是上午还去权儿府上送银子,这会儿给两名捕快瞧病的钱就没了?” 【来了来了来了,我就说吧!老朱可不是善男信女,秋后算账到位了吧?】 【现在说的是上午送银子,一会儿就得查贪污,到最后非得给你黄子澄安个谋逆的罪名不可!】 【接下来就该道衍和尚了吧?然后是蓝玉,后头估计汤和、冯胜、周德兴、傅友德、耿炳文……一个都跑步了。】 【哎哎哎……今天陪我吃饭的这些,估计都得被老朱弄死啊!有的还可能携家带口被打包派发地狱,可怜啊……】 朱元璋嘴角抽搐,高昂起的头颅鼻翼扇动,右手攥紧,脚尖绷直又松开。 真的……很想打人啊! 你就不能想朕点好,朕就不能不杀人解决问题嘛? 杀星皇帝、杀星皇帝……一天念叨几时回,烦不烦啊你? 老朱表示:他真的生气了,必须发泄的那种。 “权儿啊……你觉得朕是该让黄爱青去找郎中呢,还是该让蓝大将军去找郎中呢?” 【卧槽!怎么突然叫我?】 【吃瓜吃到自己头上,那感觉……有点酸爽啊!】 【你老朱是皇帝,全大明你最大,这事儿问我?挖坑害人的吧?】 【嗯……不过,好像不能不回答。那就……】 在所有人爱莫能助的目光下,朱权抱拳开口:“父皇,儿臣能不能亲自为这两人医治?” “啥?宁王殿下懂医术?” “我只听说过周王朱素编纂医书、熟知草本,未曾闻宁王殿下也有此功啊?” “这不是被陛下吓得,昏头了吧?” “嘘……别乱说话,老爷子对自家人好,对你我可没那么宽容。” 嗡嗡嗡的议论声中,朱元璋把目光投向了人群中的一人——颍国公傅友德。 刚才说他老朱对自家人好对公爵、侯爵们不够宽容的就是这货。 呵呵,老傅啊……朕平日里待你不薄啊? 在背后非议朕就算了,当着朕的面也敢这样,是觉得朕被权儿影响的已经不会杀人了嘛? 39天家无血亲?不,咱老朱家不兴这个 老朱虽然想要改变自己在大家心目中的印象,但他决不允许有人动摇他的皇帝权威。 傅友德当着他的面这样说话,必须小施惩戒,杀鸡儆猴。 “权儿啊……你会医术,朕与诸位公侯都不曾知道。” “也不能让你草菅人命,不然我天家权威何在?” “不如你先在朕等面前展示一二,若真有生死人、肉白骨的医术,朕再做主让你出手救治。” “你看可好?” 朱元璋说话之间,背着手踱步走到众位公侯当中。 汤和、冯胜、周德兴三只老狐狸顿觉不妙,可还不等他三人做出反应,颍国公傅友德就已经被老朱拽住了手。 “老傅啊……你牺牲下,随便弄个伤口出来放点血,给权儿个展现医术的机会。” “啊……好、好的陛下。” 傅友德被朱元璋拽着,也不敢拒绝啊! 【这尼玛!骚操作啊!】 【人傅友德哪儿招你惹你了?你把人揪出来,开口就是让人放血!】 【等等、等一下!有哪里不对?】 【我为什么要暴露我会医术的事实?这回头无数人找我治病,我还怎么躺平做咸鱼啊?】 权儿啊……这你就想多了。 老朱表示:你现在是朕的全柱国,不久之后就会做大明太子,将来有极大可能是大明皇帝。 根本没时间给普通人看病。 如果文武百官、皇亲国戚、武将勋贵找你看病,那不才好嘞? 他们小命都捏在你手里,谁还敢挑战你的权威,你的皇位……稳了啊! 不过,你小子刚又骂我来着:狗皇帝,呵呵! 朱元璋眼中冷芒闪烁,全把气撒到了颍国公傅友德身上。 他把傅友德拉到众人面前后,指着桌上的一个冒着热气的茶壶。 “老傅啊……请吧!” 这…… 颍国公傅友德就很傻眼,他咋了嘛他? 那么多公爵、侯爵呢!这被拉出来做小白鼠的,怎么就非得是他? 而且,陛下您不是说随便搞出来个小伤口嘛? 这指着茶壶,是要我砸头上吗? 要真是这,那可就不算个小伤口了啊! 傅友德欲哭无泪,却又不敢抗旨。 他默默地走到桌边拿起茶壶,晃了晃,里面还有热水,壶嘴热气蒸腾。 哎……罢了,来一下吧! 傅友德眼一闭,抓起茶壶甩手砰地一声。 一声惊呼,是黄子澄发出的。 其他人都很默然。 像老朱、汤和、蓝玉他们,毕竟都是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 这点小场面,完全没刺激点好吧? 至于道衍和尚,他假装慈悲,双掌合十默念,仔细听却像是:砸额头中央,出血量不够,应该砸头顶百会穴,那个地方视觉效果才最佳! 【卧槽!这位真猛!】 朱权咋舌,转而在心中暗骂老朱。 【真独裁啊!真封建啊!真不把人的生命健康当回事啊!】 【万恶的旧社会!这叫啥: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 【卧槽!那后半句“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老朱会不会用我身上啊?】 【是有‘虎毒不食子’这话,可也有‘天家无血亲’的噱头啊!】 这一刻,朱权再看朱元璋的眼神,就开始提防了。 朱元璋还不知道,他在朱权眼中,已经成为李二那种杀兄噬弟、逼父斩子的混账东西了! 他只从朱权的心声中得知:这兔崽子怕朕用“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这句话害他。 还“天家无血亲”?咱老朱家可不兴这个。 至于朱权吐槽他不把别人的生命健康放心上,朱元璋完全无感不在意。 “权儿啊……快动手吧,颍国公年纪大了,流太多血对他身体不好。” “是啊是啊殿下,您快帮我治治吧?” 颍国公傅友德吸着冷气,跑来抓着朱权的手,声音颤抖,隐约带着哭音儿。 朱权表示:【我的医学大礼包呢?】 【噢对了,在系统奖励栏里。】 【那我也不能当着那么多人面拿出来啊?】 “只好借着尿遁,避开他们的视线再往外拿了。” “哎呀呀……突然尿急,等我会儿的哈!” 甩开傅友德,嗖的一声,朱权跟头兔子般,一溜烟儿地消失不见。 “这……” 傅友德傻眼,扭头看向朱元璋。 老朱摊手:“等等吧……权儿应该没说空话。” 我尼玛! 什么叫“应该”? 何着您老也不确定啊? 那你就敢让我出来当试验品? 皇上啊……你这行为,不当人子啊! 这些话,傅友德只敢在心里说。 好在朱元璋听不到他的心声,不然,估计傅友德就不只是砸破头那么简单了。 “我看宁王殿下,刚刚有点儿心虚啊?” 人群里,蓝玉和身边人说话。 朱元璋投来目光,蓝玉身边陡然一空,没人敢触老朱眉头。 “呵呵呵……那个,陛下我我……” 蓝玉想要解释,朱元璋没给他机会。 “你们看,权儿来了。” 顺着朱元璋的手指,所有人扭头看到,朱权换了一身装扮。 身披白大褂,手推三层小车,具有金属感的不锈钢小推车上,各种刀具、剪刀、针具应有尽有,看的所有人目瞪口呆。 “兄弟,一路走好。” 汤和本着送行的心态,走过来拍了拍傅友德的肩膀,而后以极快的速度闪人。 身手矫健,完全不符合他糟老头子的人设。 “老哥哥,有什么话需要交代的,和我说吧……我一定照顾好你的妻儿老小。” 蓝玉走过来,他曾经是傅友德手底下的将军。 两人都是淮西武江集团的人,大哥都是开平王常遇春。 “我……我我……我我我……” 傅友德哆嗦着嘴唇,眼里有抑制不住的恐惧,完全没脑子说话。 他浴血疆场半辈子,从未怕过。 现在,他真的怕了,腿肚子都是软的,全靠蓝玉扶着才站稳没摔倒。 “阿弥陀佛!” 道衍和尚双掌合十、低头捻动佛珠,根本不敢看不锈钢小推车。 他心里慌得一比。 我的直觉是正确的:宁王朱权,是比大明天子朱元璋还可怕的人物! 而朱元璋本人,他表示:权儿你这在搞什么飞机啊? 40儿子太厉害,显得父皇有点xuan “殿、殿下,您……您是打算用什么帮我处理伤口啊?” 颍国公傅友德缩一眼闪着金属光泽的小推车,心都是哆嗦的。 车上摆着的刀子、剪刀、针、钳子、镊子……看着就觉得眼晕。 “奥,用不了太多,两三样吧。” 朱权扫一眼不锈钢小推车,目光在双氧水、碘酒、棉签、纱布等物上略一停留,语气轻松。 对他而言,这是基操,包扎而已,没什么好怕的。 “两、两三样?” 傅友德目光颤抖,来来回回扫过车上的各种锐器。 刀子、钳子、锤子……不会是皇上要杀我,找不到罪名,和宁王殿下在这演的吧? “奥对了,还少个东西。” 朱权一拍脑门,忽然想起了什么。 光顾着换装出场了,忘记得弄张床了。 “等我一会儿哈,去去就来!” 朱权丢掉小推车,转身,跑的比兔子还快。 没办法,系统有项奖励是提升身体素质的,主要是力量、速度、敏捷、抗击打能力等。 “哎哎……殿下!不用那么麻烦了吧?……” 傅友德真的怕了,他想拦下朱权,让他给自己来个痛快。 早死早超生啊! 朱元璋拉住傅友德,笑眯眯地说:“老傅啊……不用着急,权儿不都说了嘛?去去就回来。” 我……我着急你个锤子啊! 我是怕宁王殿下再给我整点啥厉害的,直接把我吓死啊! 那太丢死个人了啊! 傅友德欲哭无泪,周围人都投来怜悯的目光。 汤和有些不忍心,想要过来规劝朱元璋,实在不行,就给人个痛快。 冯胜和周德兴拉住他,齐齐摇头。 两人不敢说话,只敢拿目光表示。 汤和读懂了他们的目光:别去,谁去谁死! 这死法……太憋屈了。 说的对! 汤和用力点头,目光坚毅,强忍着恻隐之心,稳稳站在原地,不敢上前作死。 蓝玉有心救救傅友德,这毕竟是并肩战斗过的老同志了。 可当他一扭脸看到朱权推着个带滑轮的平板床过来的时候,他立即放弃了这个不切实际的天真念头。 只见朱权推着的那张床上,安装有几个铁环。 从铁环的位置看,应该是固定手脚所用。 “好东西啊!” 锦衣卫指挥使蒋瓛看到这张床,眼睛猛地一辆。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这要是用类似的结构给犯人固定住,怎么玩儿,还不他们锦衣卫说的算? “头儿,你瞧床头床尾。” 老六指着朱权推着的平板床,示意蒋瓛看两端。 蒋瓛眯眼观察,果然看出了点门道。 “床头的洞,应该是给人趴着用的;床尾那两根绳子,应该是给人躺着的时候固定额头、下巴用的。” 老六端着下巴发表意见,蒋瓛和另一位不知姓名的锦衣卫深以为然点头。 他们都是刑狱的老手,对于人体结构、刑具用途,相当熟悉。 瞧这架势,皇上应该就是让宁王殿下来杀人的。 刑具都是最新研发的。 有心了。 颍国公傅友德也算死得其所吧! 这是在场众多公爵、侯爵的共识,也是黄子澄、道衍和尚、蒋瓛三名锦衣卫一致的想法。 而实际上,朱元璋很无辜,他都看傻眼了。 权儿,你这么搞,真的不会把傅友德吓死嘛? 他刚有此疑惑,朱权的心声就到了。 【惊讶吧?没见过吧?开眼了吧?】 【我的医学大礼包,全套装备,闪瞎你们的狗眼!】 【瞧老朱那表情,一副土老帽的样!嘿嘿嘿……】 【以后好东西还多着嘞,等着把眼珠子抠出来扔地上被我踩吧!】 大跌眼镜就大跌眼镜呗,说的那么凶残! 居然还敢说朕土老帽! 朕是全大明最有见识的人知道不?全天下的好东西都得往朕面前送。 你这都不是咱这个时代的东西,没有可比性,就不说朕了哈乖! 朱元璋又是不服气又是心虚,眼神复杂。 儿子太厉害,显得父皇有点xuan。 “殿、殿下,我我……我不是要躺上去吧?” 傅友德带着哭音儿,巴巴的望着朱元璋,指着平板床问朱权。 他真的不想死,还想在活五六年! “权儿,你到底准备怎么做,要不要和颍国公先把话讲清楚。” 朱元璋怕傅友德被活活吓死,锅还得他老朱背。 和颜悦色看向朱权,示意他安抚下傅友德的情绪。 【说?说什么说?有什么好说的?】 【再说会儿的,他的伤口都快结疤愈合了好吧?】 【要我展示的是你!到跟前了又让我别动手只逼逼?老朱啊老朱……善变的老男人!】 【信不信我现在就撂挑子不干,把你话扔地上踩两脚,看你怎么收场?】 朱权冷眼瞧着朱元璋,心中怨念翻腾。 朱元璋眼一点点瞪圆,手抬起又放下,好想指着他鼻子臭骂他一顿啊! 调整呼吸,不要发火,对身体不好。 老朱自己劝自己,尽量让表情柔和自然。 情绪平复了,感觉到位了,调整的差不多了,准备开口。 结果,朱权根本没给他机会。 手一推,带滑轮的平板床向前一突突。 朱权抱起双臂撅起嘴:“行了,不用治了,已经结疤长好了。” “啊!” “真的嘛?” 傅友德那叫一个欣喜,抬手摸摸额头,果然,不冒血了,一道新鲜的伤疤还有点软。 这下子好了,不用死了。 “谢陛下,谢宁王。” 颍国公傅友德鬼门关前走一遭,整个人都是喜悦的。 跪下磕头,格外用力,砰砰砰的,一楼天花板白灰簌簌掉落。 朱权生怕他把自家酒楼的二楼地板给凿穿了。 【轻点儿的呀哥!我这地板很贵的,复合材料,冬暖夏凉。】 【你要给我搞碎一块,把你全年俸禄卖了也不够赔的啊!】 【还有一个啊哥!你那伤口刚结疤,这么麦粒磕头,不怕再出血的嘛?】 【万一老朱旧事重提,再让我给你包扎,多费劲啊!我是咸鱼,不想干活的噢!】 听了朱权的这次心声,老朱就一个想法:要不要改天派锦衣卫来,把味极鲜的地板偷走? 冬暖夏凉啊,好东西啊! 还足够贵!颍国公一年俸禄都不够换一块的。 这要给权儿偷光了,他不得哭死? 哈哈哈…… 41我,朱权,国医圣手 老朱跟个二傻子似得,在那咧着嘴傻乐,笑出了曾小贤标志性的笑! 【乐!乐啥子嘛乐?】 【有啥好乐的?嘶……我的天,把最重要的给忘了。】 【他不会瞧出我的猫腻来了吧?】 朱权突然想到:自己去趟茅房,回来就穿上白大褂,推来不锈钢推车,后来还拿出一张带滑轮的平板床。 【这些东西,怎么解释啊?】 【别人好糊弄,老朱可不好糊弄。】 【他万一打破砂锅问到底,我可咋办啊?】 你小子也有知道着急的时候? 看着脑中抖棱着手原地转圈的朱权,朱元璋笑的更厉害了。 嗯,这是个好机会。 要能借着这次机会,好好敲打敲打朱权这小子,朕为父为皇的威严,绝对能得到巩固。 不过,不能着急。 朕要一步步抓住权儿的心! 心中微微一笑,表面不动声色,朱元璋背着手走到傅友德头顶。 “起来吧老傅,现在好了,伤口又破了,让权儿给你继续治疗吧……” “啊!” 被朱元璋拉着手,跪在地上的傅友德昂着头傻眼。 怎么还要来啊? “你自己拿手摸摸,又出血了。” 朱元璋点指他额头中央,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 原本已经结疤愈合的伤口,因为他磕头太用力,又破了。 鲜血汩汩,滴答滴答流淌到他眼中。 傅友德挣脱开朱元璋,拿手一抹,看到掌心殷红的鲜血,他欲哭无泪。 这尼玛! 自己作死,怪不得别人啊! 傅友德看向身侧的滑轮床,目光在四个铁环位置来回轮转,想象着自己躺上去被固定。 哎……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逃不走、跑不掉啊! 傅友德也豁出去了,站起来一晃膀子,大步走到床边,手一撑,一翻身躺了上去。 “来吧殿下,快点儿的吧!” 他是想早死早超生,可却没想朱权是条咸鱼,完全不想动啊! 【该死的,谁让你磕头了?大清早亡了啊!】 【呃,现在好像是大明朝,大清还没诞生,好了,没事了。】 【可我真的不想动啊……又得拿双氧水给你消毒,又得拿碘酒、棉签给你清理伤口的。】 【还得上药,还得粘纱布……好麻烦的啊!】 这么简单的事儿你说麻烦? 老朱完全不能忍。 先消毒,再清理伤口,然后上药,然后粘纱布。 总共四步,你给朕说麻烦? 啥不麻烦? 啊……你告诉朕啥不麻烦? 吃饭麻不麻烦? 睡觉麻不麻烦? 你不还得咀嚼,你不还得脱衣服、躺床上。 额的个神啊! 朱元璋很想捂住脸,再不要承认朱权是他儿子了。 场面一时间安静了下来。 大部分人眼神复杂,觉得颍国公傅友德真惨。 有那同病相怜的,比如蓝玉,甚至有兔死狐悲之感。 可更多的人,如汤和、冯胜、周德兴,则是好奇看向朱权,不明白他怎么还不动啊? 再等会儿的,伤口又结疤愈合了。 他们这些疆场厮杀一辈子的,身体都异于常人,伤口甚至会自动收紧、结疤、愈合。 节省每一滴血。 所以,宁王殿下在等什么? “殿下,要不我来吧?” 锦衣卫指挥使蒋瓛排众而出,脸带笑意,手痒痒的。 像他们做锦衣卫的,看到新式刑具就忍不住,特别想试试手。 话也说回来:皇上不地道啊! 杀功臣这差事,不都是他们锦衣卫的嘛? 干嘛难为宁王殿下。 这让宁王殿下怎么看我们锦衣卫啊? 会不会觉得我们不办差,不顶用啊? 蒋瓛勇于表现,直接走到了平板床边,搓搓手,扭头看向了闪着金属光泽的小推车。 选哪一样刑具呢?看着都很精美,效果都很不错呢! “滚开!” “凭什么是你?” 傅友德陡然坐起,双眼通红盯着蒋瓛,双臂高举,嘶声大喊。 “我为大明立过功,我为大明流过血。” “我是大明朝仅存的几位公爵,我就算是死,也该宁王殿下亲自动手。” “你……蒋瓛,算什么东西?” “本公爷的命,你不配取!” 傅友德指着蒋瓛的鼻子骂,唾沫星子喷他一脸。 这是一个将死之人无处发泄的憋屈,这是一个认为自己即将含冤而死的实勋公爵的最后愤怒。 所有人都能理解他的心情。 只有两个人无法接受。 朱元璋表示:朕真没想杀你,你别诬陷朕啊! 而朱权,则在心中大声呼喊: 【为什么要我亲自动手?你是不是想累死劳资?】 【还想我亲手弄死你?做梦吧……” “劳资做菜都不杀肌杀鱼,杀人……没可能的,这辈子劳资都不可能杀人低!】 【不对,等等……等一下!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朱权抵着下巴,忽然想到:【【我是在救你啊……是要给你包扎伤口啊!】 【谁要杀你了?你把话说清楚啊……别诬陷好人啊!】 【大明朝就已经有医闹了嘛?低素质的患者,这年头就开始坑大夫了嘛?】 朕的小乖啊……你现在才想起来你是个郎中嘛? 那你就快动手啊!那你就别愣着快点工作啊! 朕觉得,再晚点,你再耽误会儿,蒋瓛能当着全大明的公爵、侯爵的面,把傅友德弄死! 朱元璋不想背这个锅啊! 他踱步走上前,咳嗽着开口:“蒋瓛啊……还是让权儿动手吧。” “是……” 蒋瓛不无遗憾地退到一边。 身穿白大褂的朱权成为了所有人视线的焦点。 【好好好,老朱啊老朱,我记住你了,不让我干活你是不甘心是吧?】 【蒋瓛想代劳你都不让,欺负咸鱼有意思嘛?】 【告诉你老朱,我是咸鱼,我是只想躺平,但并不意味着我就笨。】 【瞧好的吧?我——朱权——国医圣手!】 朱权黑着脸,撸起袖子,撞开蒋瓛,拿屁股拱走朱元璋。 “躺下!” “好。” 傅友德还沉浸在咬牙切齿的情绪里,梗着脖子躺下。 闭上眼的他在心中默念:人固有一死,或死于老朱,或死于宁王。 “会有点凉。” 先从不锈钢小推车上取来了双氧水,朱权打碎玻璃瓶,仔细浇在伤口处。 傅友德嘶嘶的抽冷气声音,听的蒋瓛并老六等两名锦衣卫心情愉悦。 锦衣卫最爱这个声音了,罪犯们的痛苦就是他们的快乐源泉。 42我就是我,不一样的烟火【gpg】 看着朱权用双氧水冲刷伤口消毒,又拿抹了褐色碘酒的棉签清理伤口排异。 接这见他从一个暗色玻璃瓶内挖出白色药膏,将之仔细认真涂抹在伤口处。 最后看他将一块红纱布盖在伤口上,又拿白色交代粘牢固定。 【大功告成!厉害吧?掌声在哪里?】 朱权长呼一口气,望望左右。 一个个公爵、侯爵,睁着迷茫的两只眼,呆呆站在原地。 宁王这是在干啥? 处理伤口是这样的嘛? 不都是拿嘴喝一口烈酒,喷在伤口上,拿火一燎消毒。 用药没毛病,可不都该是五颜六色的药粉嘛? 你这如膏似乳的凝胶状的玩意,真的是药嘛? 还有那红纱布,以及固定用的白胶布。 郎中们从来不用这个啊? 透不透气的啊? 会不会因此化脓,然后……彻底一命呜呼啊! 原本大家就觉得朱元璋想杀傅友德,现在,大家觉得朱元璋想悄无声息地弄死傅友德。 久远的故事浮现在众人心中。 有传言说:徐达就是伤口化脓不能吃烧鹅,朱元璋偏要赐给他烧鹅吃,然后就气死了。 莫非…… 老朱又要如法炮制,让傅友德也这么憋屈地死掉? 太阴险了啊! 所有人再看朱元璋的眼神,在原有的恐惧之上,多了份恨意。 杀人不过头点地,你这么折磨人、窝怂人,谁受得了?谁吃得消? 信不信我们一起拎刀子砍你啊? 面对一众公爵、侯爵不善的眼神,朱元璋微微一笑,浑不在意。 朕让你们一只手,你们一起上都不是朕的对手。 在如今的大明,老朱是无所畏惧的,谁都不怕。 至于有些人怀疑朱元璋年纪大了,怕了骄纵恣意的蓝玉,所以栽赃蓝玉造反,进而杀他。 老朱表示:呵呵! 用朕栽赃嘛? 朕用得着栽赃嘛? 以蓝玉的性格,功高震主之后,被人捧上天后,生出一心不是再理所当然的事儿嘛? 说朕怕了蓝玉,你怕不知道什么叫“开局一个碗,打下全天下”就叫“气吞山河”吧? 不过,朱元璋也不想白白遭人误会。 明知道众位公爵、侯爵把他想歪了,也不解释,那不给自己埋雷嘛? 朱元璋垫步上前,走到平板床边,指着愣愣躺在那的傅友德,张目问朱权。 “权儿,能否给朕和诸位爱卿解释一番。” “这……应该是先进的新势医疗技术吧?” “这种技术有哪些好处,能否为朕与诸位爱卿解释一二。” 【解释?解释你妹啊解释!】 【干完活还不算完?还让我解释来解释去,你是个人嘛你?】 【资本家都没你能剥削好吧?你这种超越九九六的做法,是犯法的你知道不?】 【我也就是你儿子,你也就是个皇上,不然……哼哼!】 朱权甩了俩白眼球,垂着头,拿脚尖戳着地板缝。 “这也不算啥先进的医疗技术,就是把郎中们做的再做精细点。” 只此一句话,多半个标点符号,朱权都不会说。 【咸鱼,就要有咸鱼的尊严。】 【躺平,就要有躺平的姿态。】 【如果躺平还奋斗,那是***!】 【如果咸鱼还翻身,那是社会我东哥!】 【可惜,我——朱权——不是他们。】 【我就是我,不一样的烟火!——gpg】 朱权骄傲的昂起了头,抱臂差腿。 不接受任何反驳! 朱元璋就想问:***是谁? 社会你东哥,啥意思啊? 不一样的烟火是啥样的烟火? 把食、中二指竖起,捏紧大拇指、小拇指和无名指,举到面前啥意思啊? 朱元璋头顶冒出一缕缕白烟,一个个又红又大的问号飘起。 权儿的世界,朕真的不懂! “陛下,宁王殿下说的,臣……臣有些听不懂啊!” 踌躇半晌,傅友德斟酌言语开口。 和其他人不同,他能感觉到红纱布下,药力正在一点点修补伤口。 一丝丝薄荷的冰凉之意,透过皮肤渗入肉里,有些酸麻,较为舒适。 由此判断:宁王殿下和皇上不是在害他。 那皇上叫他们来陪宁王殿下吃饭,又让宁王殿下展现医术,目的就只有一个—— 扶持宁王殿下! 傅友德感觉他猜到了真相。 再结合刚才:朱元璋要朱权解释,朱权却很不耐烦地敷衍了事。 那这对父子在搞什么就一目了然了啊! 傅友德勾起嘴角,他跪在平板床上朗声催问:“殿下,您……您能把帮为臣治疗的过程,稍加解释一下嘛?” 【解释你麻痹啊!】 【不都说了!就比郎中们做的仔细点、认真点,还要我说啥?】 【要不要把无菌守则给你背诵一遍啊?】 【要不要把药膏说明书给你念一遍啊?】 朱权翻了个白眼。 【老朱让我说我都不说,你……你算老几啊你?】 满怀着热情的傅友德被冷落。 他也不在意。 古时候:禅让还要三请三辞呢! 老朱登基的时候,也得让他们文武百官跪地恳求三次才愿意正式登基。 这叫啥?这就叫逼格! 奥:问一句人宁王殿下就给你们说,凭啥啊?多跌份啊! 傅友德觉得:还需要一个人,最后加把火。 毕竟嘛?再一再二不再三。 谁是那个最后的聪明人呢? 傅友德目光不着痕迹地略过人群。 蓝玉,呵呵! 汤和、冯胜、周德兴,三只老狐狸太狡猾了,不敢冒险,怕被打脸。 王弼、耿炳文、郭英……都是聪明人,却又少了份灵性。 会是谁呢? 傅友德的目光扫到黄子澄和道衍和尚、蒋瓛的时候,眼前一亮。 应该会是这三人中的一个吧…… 原本还有些奇怪,皇上叫他们这些公爵、侯爵来,为啥还叫了个太常寺卿和燕王府高僧。 现在明白了,后手啊! 这就是陛下留的后手啊! 怕的就是他们这群人脑子不够灵光,专程找了仨替补。 傅友德偷瞧一眼老朱。 今天,皇上组这个局,就是给宁王殿下扬名的。 只要公爵、侯爵们都说好,那全大明的人都得说宁王殿下好。 高,高啊……实在是高啊! 皇上就是高瞻远瞩,就是比他们这些粗鄙的武夫强啊! 43权儿本性善良,太子之位,可以考虑换人了 傅友德却不知道,他四处乱瞟的小眼神,没有逃过在场的大部分聪明人。 老傅这是咋了? 不会吓坏脑子了吧? 你乱瞟啥呢啊你? 朱元璋黑着脸,恨不得再给这货脑袋上开个瓢。 可也在此时,人群中走出一人。 道衍和尚双掌合十,欠身弯腰唱诵一声佛号:“阿弥陀佛!” 来了来了来了! 果然是陛下安排的三人中的一个。 傅友德心中大呼:我猜中了。 朱元璋却一脸懵逼:这臭和尚怎么又站出来了? “殿下,贫僧有一事不解?” 道衍和尚先朝朱元璋行礼,而后向朱权做出请教姿态。 朱权懒洋洋打个哈欠,搭腔都懒得搭腔。 【就‘一事’?呵呵,我咋那么不信呢?】 【你个事逼,应该一事接一事才对吧?】 【千里之堤,毁以蚁穴。我是不会给你开这个口子的!】 【死了这条心吧!今个儿,谁问我都不说!】 看着脑中朱权的背手昂头的孤傲姿态,朱元璋勾起嘴角。 朕专治各种不服! 先让他们试试,不行了朕亲自出马。 就不信抠不出来你小子嘴里一句实话? “阿弥陀佛!” 道衍和尚没有等到朱权的回应,仗着厚脸皮,主动开口。 “殿下,您所用的水可是观音菩萨的圣水?” “您用的木签,所沾染的褐色液体,可是某种罗汉舍利子熬炼而成的?” “至于那最后敷在公爷伤口处的药膏,可是得佛祖亲赐?” 道衍和尚一连三问,问的在场众人一脸懵逼。 【这和尚疯了吧?】 【啥都往自己的信仰里贴金啊?】 【你不是研究的最多的是道家、阴阳家、野心家的东西嘛?】 【怎么对佛教这么上心啊?】 朱权在心底里狂吐槽,他认为:这个道衍不是他认识的那个道衍,假的吧? 而朱元璋。 他原本听了道衍和尚的话,表情古怪。 觉得这就是权儿口中的“腹黑”吧! 脸厚无极,心黑到没有真正的信仰。 可听了朱权的心声,朱元璋警惕了起来。 佛家、到家的东西也就算了,虽会笼络人心,或是聚众造反,但不足为虑。 可阴阳家、野心家! 这些望星、占卜、堪舆的东西,动辄都是能颠覆皇权、动摇国本的啊! 怪不得权儿说:杀了道衍和尚,绑架他那货就无法造反成功了。 是不是说:在原本的历史上,绑架权儿那个臭小子,之所以成功,全赖这个道衍和尚啊? 朱元璋再看道衍和尚,越发欣赏了。 才能越重的人,越是能激发出老朱的掌控欲。 如黄子澄这种,虽然聪明、卓越,却太听话,太好掌控。 朱元璋玩起来,没什么意思。 蓝玉、道衍和尚这种就不一样了。 他们恃才傲物不假,他们功高震主不假。 可同样的,如果能不被他们的功劳震住,如果能不被他们的才能傲下。 那是不是说明:朕更厉害点呢? 【】“阿弥陀佛!” 见朱权依然没有回应,道衍和尚一不做二不休,直接下结论了。 “多谢殿下解惑,贫僧禅心更坚了。” 【啥?我说啥了啊哥?】 【你不能这么无赖,不能假装我肯定你了啊亲?】 【知道的是你不要脸,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跟你神念传音了呢?】 【不想让人误会啊!我似乎……只能站出来辟谣了。】 朱权清了清嗓子,准备反驳。 朱元璋却并不打算给他这个机会。 “权儿啊……看来你的这些宝贝,来历都很非凡啊!” 【咦!这怎么……让老朱一提醒,我觉得道衍和尚好像在帮我打掩护啊?】 【是了是了。】 【我最担心的是啥?不就是这些东西的来历不好解释嘛?】 【可被道衍和尚这样一包装,在愚昧无知的古代,宣扬出去很合情合理合法啊!】 朱权眼前一亮。 他也不想着辟谣了,不需要自己绞尽脑汁编瞎话,就有人帮着圆谎,挺爽呢啊! 【这才对嘛?】 【这才是咸鱼该有的福利嘛?】 【自己什么也不用做,什么也不用说,自然有人瞌睡了给送枕头。】 【啧啧,主角光环,不过如此了!】 见朱权明白了他的苦心,朱元璋微微一笑。 再看向道衍和尚,对这个知情识趣的师弟,朱元璋越发喜爱了。 不过,好钢要用到刀刃上。 有朕在南京这边还不太需要他。 现在他最大的用处,应该是激发隐患。 “师弟,朕久不读经,有些禅理不慎明了。” “你若无事,随朕入宫一叙。” “好将那些艰涩难懂的禅理,为朕解惑。” “可愿否?” 朱元璋似笑非笑,道衍和尚激动的心、颤抖的手。 吸取之前的教训,他不敢表现出来。 他只是微微垂首,高声唱诵佛号:“阿弥陀佛!贫僧心甘情愿。” “那好,蒋瓛,你三人护送朕与师弟回宫吧……” 朱元璋下令,蒋瓛带着老六和另外一名不知名姓的锦衣卫躬声应诺。 朱元璋转身下楼,蒋瓛和道衍和尚紧跟而上,老六和另一名锦衣卫跟在最后。 望着他们五人消失在楼梯上,忽然有人指着一呆、一昏迷的两名捕快发声:“这二人还未得到救治?” “权儿既然帮颍国公成功治疗,那这两名捕快就也让权儿救治一番吧……” 远远地,楼下传来朱元璋轻松却不失威严的命令。 “是……” 汤和、冯胜、周德兴、蓝玉带头,傅友德、王弼、耿炳文等人齐齐朝楼梯方向躬身行礼。 朱权呆愣在原地,一脸无语。 【这尼玛!老朱你都走了,还给我丢个活儿干!】 【是个人不?】 【哎……谁让我心善呢?】 【算了算了,不跟老朱计较,救人要紧。】 已经走到一楼的朱元璋,站在纷乱吵嚷的味极鲜一楼,听着脑中朱权的心声,莞尔一笑。 权儿,本性善良。 除了懒了点,好吃好睡好美婢了点,其实各方面都挺好。 如此说来,这太子之位,就可以考虑换人了啊! 朱元璋一边往外走一边思索。 忽的,老朱陡然转头看向蒋瓛:“标儿近日来如何?” 44你算老几?啊……你朱权算老几 西安府,一座五进大院落。 在此地,大明太子朱标已经被禁足一旬时光了。 整个院落空空荡荡的。 除了朱标自己,就只有藏在草丛、趴在屋顶做防护的那些锦衣卫了。 是夜,一片乌云遮住月光。 几道黑影翻身越入院墙。 立即,有锦衣卫察觉。 “什么人?” 同时,各有一名锦衣卫从草丛和屋顶窜出。 他们是负责这五米院墙防护的岗哨。 扑的一声,像是火光猛地窜大的动静。 两名锦衣卫不急看清来人,一团红云朝他们迎面飘来。 视线被遮挡,红云快速飘至两人面前。 “好甜香的味道!” 一名锦衣卫感叹,另一位锦衣卫点头认可。 刚说完那句话,第一个锦衣卫就觉得困意袭来,忍不住打个哈欠、伸个懒腰。 刚还在点头,第二个锦衣卫突觉意识陷入黑暗,身子软软向后栽倒。 两名黑衣人上前,稳稳扶住昏迷过去的两名锦衣卫,将他们缓缓放到地上。 整个过程无声无息,没有惊动更远处的岗哨。 其他黑衣人越过两站两躺的四人,径直往院落深处前进。 这群突然出现的黑衣人,在锦衣卫地严密防护下,成功来到了太子朱标所宿的房间外。 嘟嘟嘟。 黑衣人中排众走出一人,他轻轻叩响了房门。 这一叩,就像是打开了某个开关。 屋顶、树后、草丛间突得转出十几名锦衣卫,他们是保护太子朱标的最后防线。 “尔等好大的胆子?” “哼!” 双方没有太多言语,黑衣人与锦衣卫相互厮杀。 刀光剑影,乒乒乓乓,二十几个人战做一团。 噗噗噗噗…… 一声声火光乍现般的动静,一团团红云飘出。 正在打斗中的锦衣卫们只觉得嗅到一股甜香味,接着就手软脚软,昏了过去。 十几个黑衣人早早地服用过解药,他们将地上的锦衣卫集中摆在地上。 “在外护着,孤进去与太子哥哥一叙!” “是……” 十几个黑衣人躬身领命,叩门的那名黑衣人推门而入。 屋内,朱标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自从父皇下旨要他幽居养病,如同今晚这般,摸黑潜入到屋外的不在少数。 “没有用的!请回吧……” “蒋瓛是父皇最信重的臂助,他安排的防护,无人可破!” 朱标话音方落,嘎吱一声,屋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他这才突然发现:屋外的打斗声不知何时停了,像是战斗结束了。 “今天这么快?” “这波人不行啊!” “上次那波人还坚持到了后半夜,今天来的,怎么这么废啊?” “皇兄,是二弟我——爽!” 刚刚叩门的那名黑衣人,进来后反身关门。 朱标听出了对方的声音,突的翻身坐起。 “爽……你怎么来了?” “我再不来,大哥你就要被父皇废了啊!” 朱爽走上前,解掉蒙面黑纱。 朱标想要先点灯,又担心屋外锦衣卫闯进来,鞋都顾不上穿,直直地撞向门边。 “哎呦……” 兄弟俩在黑暗中撞在一起,发出咚的一声,各自捂着额头退后。 朱爽踉跄向后,靠在门后。 朱标经此一撞,清醒不少,忙不迭去穿鞋,而后去烛台旁点灯。 “爽……你不该来啊!” 朱标坐在桌前,扫一眼陈设简陋的屋内,连碗待客用的茶水都没有。 他叹气摇头,默默垂泪。 “大哥你哭什么?我来都来了。” 朱爽拉开椅子坐在桌对面,瞪眼看着空荡荡的桌面,也一阵阵地无语。 “父皇太绝了啊!” “父皇真的是让大哥在此修身养性啊!” “连……连茶叶、果蔬都不给大哥留!” “哎……不愧是父皇啊!” 朱爽眼神复杂,一脸无语。 他现在敢确定:这一切都是他父皇的意思。 除了他老人家,别人做不出这么“要嘛不做,要嘛做绝”的姿态。 朱标仰起脸,狠狠地深吸口气。 止住眼泪后,他平静无波地看向桌对面。 “爽……你这次冒险进来,为的是啥?” “是这样的大哥,您请看!” 朱爽探过来大半个身子,双手捧着一封信递来。 朱标接过去打开。 他本只是不耐地想扫两眼完事。 结果,刚看个开头,他就嘶的一声,抬头看一眼朱爽,顾不上说话,低头认真阅读。 【儿臣无过无错,吴故被父皇幽居禁足,儿臣不甘,儿臣有怨!】 【儿臣与二弟秦王朱爽,三弟晋王朱刚,以及四弟燕王朱棣、五帝周王朱素……等。】 【共议后,我等以为:儿臣为太子,当安居东宫;十七弟宁王朱权为藩王,当就藩大宁府。】 【九塞王战略为父皇大政,可助我大明江山千秋永固】 【但只有责而无权者太累,儿臣恳请加九塞王参政、议政之权。】 …………………… 一句句读下去,太子朱标嘴越张越大。 读到最后,他紧紧攥着信纸,抬头盯着桌对面的朱爽。 “你这是在挑衅父皇地权威!” “太子哥哥,不如此,如何平衡你我兄弟感情?” “不如此,如何平衡父皇与你与皇长孙与十七弟之间的恩宠呢?” “再说回来,现在太子哥哥东宫不稳,二弟我冒险进来献策,大哥你还有的选嘛?” 朱爽站了起来,他指着外面说:“我进来,用的是一种迷药。” “现在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再有半个时辰,他们就会苏醒。” “大哥还要犹豫到什么时候?二弟和你都没时间了啊?” 朱爽绕过桌子,抓住朱标的双手,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朱标惊了一下,豁然站起,桌椅被带倒。 他低头望着仰头看来的朱爽,兄弟俩四目相对。 “二弟我真不想母后死后,父皇被妖妃所左右,废嫡废长立庶立幼啊!” 朱爽最后这句话,击中了朱标。 他现在脑子里就一句话:凭什么?特么的凭什么? 孤才是太子,孤才是大明江山未来的第一合法继承人! 你算老几?啊……你朱权算老几? 你凭什么不去塞外喝风,你凭什么让孤的儿子替你去塞外喝风? 仗着孤的母后已死,仗着你有个杨妃做母后嘛? 这一刻,朱标的怒火被拱起,十来天积攒下的怨气疼的一下燃了起来。 “爽……你说的对!现在孤没得选。” “东宫不稳,皇长孙被发配出塞,孤幽居于此,干看着十七弟与妖妃迷惑父皇!” “孤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大名未来,孤都要团结兄弟,回京救驾!” “你们提的要求孤允了,去安排吧……最好让除十七弟以外的所有兄弟都签字。” 这一刻,朱标被朱元璋精心培养了三十八年的政治智慧一股脑儿地窜了出来。 什么父子兄弟? 什么天地伦常? 只要孤聚集九塞王的力量,统兵数十万回京。 谁敢禁孤的足?谁敢抢孤的东宫? 45我蒋瓛,锦衣卫指挥使,相信陛下 大明首都,应天府,行走在车水马龙的街道上。 “起初,太子殿下是有怨言的;到如今嘛……太子殿下已能明白陛下的苦心了。” “现在,太子殿下每日散步、静坐、闭目仰躺……很好的执行陛下的命令。” “想必,用不了多久,老老实实修身养性的太子殿下就能大病初愈了。” 蒋瓛亦步亦趋地跟在朱元璋身后,汇报西安府传来的太子幽居禁足的有关情况。 “奥……偶尔还是会有冒险闯入的人,不过,都在锦衣卫地严密防护下一次次被打退了。” “大概就是这样,请陛下放心。” 蒋瓛拱手弯腰做总结,很是自信。 “师弟,你怎么看?” 朱元璋扭头问道衍和尚。 他问蒋瓛情报,不避着道衍和尚,就想带他成长,帮他练号。 权儿不是说这货“经天纬地之才”嘛?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老朱也确实发现了道衍和尚身上不少异于常人的地方。 于是乎,自从那日味极鲜后,老朱便将道衍和尚称做师弟、唤入宫中。 一边考校他学识才能,一边培养他对大明朝廷的感情,一边助他成长、教他腹黑。 今天,又是一次小考试,不知道朕的这位师弟能答出怎样一份答卷呢? 朱元璋拭目以待,期待望来。 “这个吗……” 刚刚,道衍和尚也在听,他敏锐的意识到了应天府与西安府之间的万里距离。 再快的马,昼夜不休,也需要两三日的时间传来一趟消息。 如果得到消息再做出反应,那一来一回怕不是要五日。 这中间,变数就太大了啊! 迟疑着,道衍和尚有话,却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陛下,军器局到了。” 蒋瓛出声提醒,暗暗瞅一眼道衍和尚。 这些日子里,道衍和尚同他一起陪在朱元璋身侧,很是碍眼。 如今,皇上甚至将有关太子朱标的重要情报与之共享,这什么意思啊? 莫非,陛下想让道衍和尚当这个锦衣卫指挥使?不让我干了! 蒋瓛处处提防,少让道衍和尚说话,或者不让道衍和尚说话。 而道衍和尚,对蒋瓛的针对,也有所察觉,却只能默默承受。 他虽然被朱元璋器重,头衔却只是燕王府高僧。 和权倾朝野的锦衣卫指挥使比,天差地别。 面对这样一位朝中大员的挤兑,道衍和尚很多时候只能选择忍让、避退。 于是乎,他的表现也就自然而然显得笨拙。 “臣觉得蒋大仁说的是。” “嗯,走吧……一起进去瞧瞧。” 朱元璋多看了蒋瓛一眼,对他的心思一清二楚,对他的小动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是干脏活累活的人,小人点挺好的。 朱元璋又扭头看了眼道衍和尚,觉得这货确如权儿所说,实力不济,尚未达到究极体。 脸不够厚,心不够黑啊! 要是朕,蒋瓛现在早不是锦衣卫指挥使了。 甚至再狠辣果决点,蒋瓛脑袋早就搬家了。 哎……道衍和尚还是太嫩了点啊! 朱元璋摇着头,抬脚步入军器局。 今天来军器局,就是想看火铳造的怎么样了。 “陛下……” 一位军器局负责人,应该被称做大使的中年官员走了出来。 见到朱元璋,远远地就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在大明朝,工匠虽无商籍那么低贱,却也不是啥高贵职业。 特别是见了朱元璋,这位从九品大使,心啊肝啊的都是颤的。 “起来吧……火铳造的怎么样了?” 朱元璋虚扶一把,张目四顾。 大使身后呼呼啦啦跪了一片,瞧他们一个个五大三粗的,应该都是军器局的匠人。 “禀、禀陛下,臣……臣有罪,尚未……尚未造出可堪一用的火铳。” 军器局大使连连叩首,脸色发白,感觉世界末日快到了。 他身后一众匠人,一个个也都面无血色,傻傻瞪着一双双铜铃大的眼,不知道该咋办。 按照规矩,陛下吩咐下来的事情做不好,可不就该死嘛? 然而,朱元璋很清楚,他们之所以造不出来,全因为朱权那臭小子没将相应的冶金技术资料送来。 “宁王殿下可曾来过?” “不……不曾见过宁王。” 面对朱元璋俯视来问,军器局大使诚实回答。 果然是这样。 朱元璋颔首,扭头就走。 没有那小子源自未来的冶金技术,累死军器局的匠人也别想造出来火铳。 只能朕亲自走一趟了,希望能要来权儿手上的先进的冶金技术吧…… “陛下,我……我等……?” 军器局大使想要追出来,蒋瓛守在门口,阻住了他的去路。 “大人,我……我等办差不利,是否……是否要被杀头?” 军器局大使咽了口唾沫,嘴里发出艰涩干哑的嗓音。 他身后几十名匠人围过来,眼巴巴望着蒋瓛。 “放心吧……陛下仁善,不会杀你们的。” 蒋瓛看一眼军器局大门,朱元璋背着手,一只脚跨出门槛,一只脚还留在门内。 这话与其是说给军器局大使听的,不如说是在拍皇上马屁。 没看老朱支愣起耳朵就等着听的嘛? “可我听说陛下最喜欢杀人了。” 有个年轻匠人出声发问,话刚出口,七八个老匠人的手就捂了过来。 军器局大使脸更白三分,身体晃了晃,被人扶着才没摔倒。 陛下还没走远呢啊! 哪个兔崽子给他招黑? 真当皇上不会杀匠人的嘛? “放心吧……陛下不会杀你们的,陛下还要留着你们造火铳呢!” “好生做事,陛下不会吝惜给你们的赏赐。” “相信陛下!” 蒋瓛握拳喊出了口号,具有煽动性的口号让人不自主跟着喊。 最先跟着喊的是蒋瓛身后的两名锦衣卫百骑:“对!相信陛下!” 第二波跟着喊的是军器局大使和道衍和尚,两人滴滴自语:“相信陛下!” 最后那些匠人也跟着喊:“相信陛下……相信陛下!” 嗷吼嗷吼的声音振奋人心。 老朱听了:微微昂头,勾起嘴角。 这个蒋瓛,很会做事嘛? 朱元璋回头瞄一眼带头举拳呼喝的蒋瓛。 嗯……锦衣卫指挥使还得他来做。 懂朕啊! 道衍和尚嘛? 老朱捏着下巴想:还需要再磨练磨练。 46我有洁癖,我为自己代言【gpg】 离开军器局,朱元璋在蒋瓛与道衍和尚地陪同下,来到了秦淮河畔。 靡靡丝竹知音,远远近近传来。 一艘艘花花绿绿的大小船只,悠悠荡荡地飘在河面上。 微风袭来,柳枝撩动水面,泛起层层涟漪。 【这一幕,就像是那些往来甲板的风流客的心,让我们荡起双桨!】 【不!他们是不需要桨,全靠浪!】 【也不知道老朱咋想的,非得我来这种地方。】 【正经人,哪个老子带儿子嫖娼啊?】 刚刚靠近约定好的位置,朱元璋就听见了朱权的心声。 勾起嘴角,微微一笑。 老朱表示:就是让你小子猜不透,朕才能有一丝丝地智商优越感。 你仗着能窥见未来,整日里在心里编排朕。 朕不气的嘛? 朱元璋今天约在秦淮河上的画舫和朱权见面,就想狠狠教育他一顿。 让你小子就知道吃,让你小子就知道抱着美婢睡觉。 不理朝政,白痴俸禄,要你何用? 朕的儿子,一定要个顶个的人中龙凤。 “走吧,权儿应该都等着急了。” 朱元璋率先踏上甲板,蒋瓛、道衍和尚紧跟而上。 两名百骑小校落在最后头,安排锦衣卫警戒、筛查,不许闲杂人等再上传,保障皇帝安危。 “哎呀……这位老爷来了呀?今个儿选我们哪位姑娘啊?” “要不小红吧?上次就她服饰的爷,可舒服了吧?” 一名涂脂抹粉、头顶大红花的老鸨甩着红手绢迎了上来。 船舷趴着看水的那位公子说了:按他教的台词说话,赏酿制高度酒的法子。 “呃!皇……黄老爷,您……?” 道衍和尚侧头望来,眼神古怪。 蒋瓛心中暗笑:傻和尚,这时候能顺着老鸨的话说嘛? 皇上不要面子的嘛? “不许胡说,我家老爷第一次来你这。” 蒋瓛拍了下腰间绣春刀,刀鞘碰撞刀背的声音,唬老鸨一跳。 瞄一眼远处船舷处趴着的俊俏少年郎:怪不得出价那么高,要命的买卖啊! “好好好,爷您第一次来,别介意哈!认错了、认错了。” 老鸨僵硬笑着,缓步后退。 今天包她们这艘船的,是家狠人啊! 居然还有带刀护卫! “姑娘们……出来接客了!” 老鸨一声令下,船舱内冲出一二十个花花绿绿的女人。 莺莺燕燕围上来,把老朱闹了个大红脸。 “权儿、权儿,来……快来……快来帮帮朕。哦不对,帮帮我。” 朱元璋被女人们围住,扒衣服的扒衣服,扯裤袋地扯裤袋。 即便是老朱这种后宫无数妃嫔的皇帝,一时间也有些招架不住,直往后退。 他毕竟六十五六了,人老不以筋骨为能啊! 【哈哈哈!老朱啊老朱,你也有今天?】 【让我去帮你?帮你干啥?帮你睡女人嘛?】 【那不乱了嘛?我可不是那种人。】 【好好享受吧……劳资要在这舒服吹风,享受明媚阳光。才不去参合你那点破事呢!】 朱权不仅没有过来,他还伸个懒腰,向后躺到了两名美婢身上。 他今天来画舫,是带了自己府上美婢的。 【共享单车哪儿有自家的玛莎拉蒂好啊!】 【我虽然某方面很强,但却不想和太多人成为‘同道中人’。】 【能够独占鳌头,为何要泯然众人呢?】 【我有洁癖,我为自己代言!gpg】 看着脑中傲娇摆pose的朱权,朱元璋哭笑不得。 自己挖坑把自己给埋了啊! 这可不行! 朕受不了这委屈。 老朱回头四处望了望,寻找蒋瓛。 却不料,这个刚刚在朱元璋心中五星好评的锦衣卫指挥使,此刻正被四五个女人拖着,膀子都已经光了。 我尼玛! 这货有女人的时候靠不住啊! 朱元璋再次想到了道衍和尚。 这种地方,和尚天生有优势的吧?不会被女人攻陷的吧? 目光扫动,朱元璋在船舱口发现了道衍和尚的身影。 我去!你比蒋瓛还不堪! 朱元璋就看到: 道衍的僧衣已经被扒掉了,一个胖女人从后面抱着他的腰。 俩女人推着他胸口,他整个人一点点快速消失在船舱口。 “怎么样公子,您交代的,老身办得还可以吧?” 老鸨拧着红手绢,有心上前靠近朱权,却被朱权带来的美婢死死挡住。 哪儿有这样的啊!过来花船就是风流的,你带这么多美婢算什么啊?啊……? 我们还怎么做你生意啊? “还不错。” 朱权张开嘴,一位美婢将刚刚剥好的葡萄投入他口中,子都是剔除的。 美美的吃着,瞟一眼远处的战场,老朱快成褪毛猪了,衣不蔽体。 嘿嘿嘿! “行了,让她们歇着吧……” 朱权挥挥手,要老鸨鸣金收兵。 【可不敢把老朱惹恼了,这可是个瞪眼就杀人的主!】 【他想坑我,被我反坑回去,这叫技不如人。】 【可老朱如果二百五脾气上来,直接掀桌,花船上衣衫褴褛的小姐姐,不就被我害了嘛?】 【咱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我不能够啊!】 听到朱权的心声,朱元璋脸一黑。 何着眼前这些女人如此热情,都是权儿搞的鬼! 朕就说嘛? 朕年轻时候来这,没这么开放啊? 啊呸! 朕年轻时候也没来过这种地方! 朱元璋巴望着老鸨快来,鸣金收兵。 却不料,老鸨就知道绕着朱权转。 “公子啊……您说的教俺酿高度酒的,俺如果做的还行,您要不……” 【这是要好处呢啊!】 【酿高度酒的法子,那能给你嘛?】 【在这个低度酒时代,蒸馏酒都算是烈酒。】 【要把五十多度以上的高度酒酿造法教给你,你个老鸨还不上天?】 朱权翻个白眼,挥挥手。 一名美婢从怀里取出一锭银子,扔给老鸨。 “我家公子赏你的,别不知好歹了。” “这……” 老鸨抱着银锭,一脸纠结。 她可不傻。 酿制高度酒的法子,学会了,能源源不断得挣银子。 拿走这一锭银子,她就和发大财失之交臂了啊! 老鸨一咬牙、一跺脚,发狠说:“公子,要不我让姑娘们给那位老爷现在就办了?” “您还按原来说的,给俺高度酒酿造法?” 47我,朱权,咸鱼又善良 【你让姑娘们给老朱现在办了?】 【老朱敢让五军都督府的人立马把你给办了信不信?】 【真的是要钱不要命了啊!】 【我不能害你啊!鸨儿姐姐……】 朱权摇头拒绝,他看一眼远处的朱元璋,脸上已经有不耐烦了。 “快些叫你的人停手吧……不然,呵呵!” 朱权摇着头,一个字都不愿多说。 【身为咸鱼,立志躺平,那就要从小事做起。】 【务以勤小而为之,务以懒小而不为。】 【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要符合一条咸鱼躺平的准则。】 【此所谓:谨言慎行。】 我呸! 就你这也叫“谨言慎行”? 孔夫子知道你曲解他意思嘛? 他老人家听见你心声,估计能气活过来掐死你! 朱元璋气咻咻的,呼吸粗重。 不知道是被朱权气的,还是被姑娘们撩的。 “公子,你是不相信老身的诚意!” 老鸨眼睛都红了。 一想到学会高度酒酿造法,她天天都可以数钱数到手抽筋。 她就无所畏惧。 “姑娘们,加把劲咯……这位老爷大来头,谁推倒谁占便宜嘞!” 老鸨挥舞红手绢,像是挥舞一面战旗。 她的吆喝声,对于姑娘们来说,就是战鼓。 战旗前挥,战鼓隆隆,所有姑娘闻风而动。 “来吧爷,别害羞了啊!” “不脱是吧?那我们姐妹们就撕了啊?” “没什么不好意思,被天席地更接近大自然!” ……………… 朱元璋在十几个姑娘地围攻下,丢盔弃甲、节节败退。 朱权往这边看的时候,老朱已经只剩一条黄裤衩,人靠在了船舷边。 【卧槽!这么生猛!】 【衣衫褴褛的小姐姐,你们这是知道他是大明天子了嘛?】 【太卖力了吧?】 【莫非是想再给我添几个弟弟,呵呵呵……老朱还行不行啊?】 我尼玛? 有问自己劳资行不行的嘛? 朱元璋整个人都斯巴达了,他顶着姑娘们的进攻,对着朱权这边,发起了自杀式冲锋。 死吧……一起毁灭吧! 哐当…… “哎呀……” 噗通! 朱元璋一路带翻七八个姑娘,撞飞端着果盘、茶水的宁王府美婢。 迎着朱权瞪圆的双眼,朱元璋冲过来抱住他。 两条腿一蹬,抱着朱权冲出船舷,噗通声里,水花四溅。 父子俩一股脑儿地落入水中。 【卧槽!这老朱,疯了吧?】 【他是想拉我一起死啊!】 【狠人啊!死之前还拉我个垫背的!】 【只不过,我拿到过水下呼吸的系统奖励,不怕溺水的啊?呵呵呵……】 咕嘟嘟…… 白色气泡翻滚。 朱元璋在水下差点呛着。 他本是想一不做、二不休,把朱权摁水下,然后打他屁股教训一顿。 年纪大了,在陆地上干不过朱权这小子。 只能下水。 现在好了,知道了权儿在水下也能自如呼吸,行动不受限制,这还打个屁啊? 怕是朕憋气太久没劲儿了,这兔崽子还能活蹦乱跳的吧? 朱元璋叹息着,抱着朱权浮向水面。 而船上,早就乱作一团。 “皇上呢?” “告诉我皇上去哪儿了?” 蒋瓛光着膀子,手持绣春刀,冷冷逼问老鸨。 感受着脖子上凉飕飕的刀气,老鸨魂儿都被吓飞了,哪儿还能答话。 “我我我我我!” “他他他他他!” “皇上、皇上、皇上……” 哗啦一声,水花扬起,朱元璋抱着朱权浮出水面。 蒋瓛见到朱元璋无事,通红的双眼血色渐去。 已经压入老鸨肉里的刀锋,刷的一声抽回。 还刀归鞘,蒋瓛踹开面前的老鸨,扑到船舷边,伸手想拉皇上上传。 “不急,你先把那些女人赶入船舱。” 朱元璋黑着脸,冷然下令。 活了一个甲子,他老朱还没这么狼狈过! 被一群女人逼到跳船,传出去朕的脸还要不要了? 必须全都杀了,此所谓“杀人灭口”。 朱元璋杀心大起。 被他抱着的朱权季玲玲打了个寒颤。 【老朱想干啥?黑着脸、红着眼,不是又想杀人了吧?】 【狗改不了吃屎啊!】 【杀星皇帝就是杀星皇帝!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 【这些天听说他转性了,全特么的都是骗人的。。。皇帝的嘴,骗人的鬼!】 你就算是指着朕鼻子骂,朕今个儿都得把这一船人杀了! 不杀她们,难解朕心头之恨! 一想到自己被逼跳水,还是只穿了条大裤衩,朱元璋就很狂躁,几乎要原地爆炸。 蒋瓛绝对忠诚,完美执行皇帝的命令。 “进去,全都进去!” 他带着两名锦衣卫百骑小校,将包括老鸨在内的所有女人,全都赶入了船舱。 “陛下,陛下!我……贫僧,贫僧还在里面啊!” 道衍和尚得知变故,扬起手拼命往船舱口挤。 他心思剔透,看这架势,老朱是要杀人啊! 这些天朱元璋对他的礼遇,让他降低了戒心。 直到对上朱元璋那双通红的双眼,他才记起:这是位杀胚皇帝啊! “陛下,接下来怎么做?” 蒋瓛却乐见其成。 要是朱元璋下令,一把火把花船烧了,那才好嘞! 道衍和尚,你今个儿死定了! 【老朱会怎么办?难道真要杀那么多人?】 【这算不算我坑了她们啊?】 【不算吧?我都劝了老鸨的,她非得为了高度酒酿造法作死,能怪我嘛?】 【可我都找到了自我开脱的说法,为啥还良心不安呢?】 朱权挣扎犹豫之际,朱元璋渐渐的恢复了冷静。 看着可爱的儿子在那纠结,小脸快拧巴成一团,老朱就表示:很好玩。 权儿到底会如何办呢? 他是会为这些人求情,还是袖手旁观? 朱元璋拭目以待。 “父皇,放了这些人吧……” 朱权在心底里探口气,他最终还是过不了自己那一关。 【终究是自己顽皮,拿她们当了工具。】 【如果老朱要杀她们,一多半责任得赖我。】 【要真因此,死了一船小姐姐,我会做噩梦的吧?】 【不过,老朱会那么好心听我的嘛?】 肯定不会啊? 千载难逢的好机会,那么轻松答应你,朕怎么找你要先进的冶金技术啊? 朱元璋突然发现,不知不觉间,事情正在朝他想要的方向发展。 48整个大明江山未来都是你的,你还给朕要钱 浮在水面上,日光下,朱元璋的古铜色肌肤熠熠生辉。 虎目含电,威严望向朱权。 “你要朕放了她们?” 老朱看似疑问,实则是反问、质问。 这一刻,朱元璋把自己的气场完全打开。 积攒了二十五年的龙威浩荡而出,沉重压来。 如果换个人,会感觉身上像是多了座万军巨山,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朱权就不一样了,他耸肩摊手,浑不在意。 【老朱这么猛的嘛?瞪我一眼,差点怀孕!】 【还好劳资有系统奖励:祖龙护体!】 【你这点龙威跟祖龙比,小巫见大巫!就是个弟弟。】 【劳资完全不受影响,白浪费你表情。嘿嘿嘿……】 听着朱权那魔性的笑声,朱元璋几乎原地爆炸。 没有用是吧? 拿你不能如何是吧? 哼哼!那别人呢? 朱元璋看向船舱,冷然下令:“蒋瓛何在?” 他一拍水面,借着船舷,翻身跃上船。 “陛下,怎么做您说?” 蒋瓛躬身迎上,那叫一个跃跃欲试。 竞争对手,道衍和尚,眼看着就要死了啊! 想想就开心。 “父皇,拉儿臣一把!” 抢在老朱下令前,朱权仰躺在水面上,伸来一只手,眨着天真无邪的大眼睛,可怜兮兮地望着老朱。 这就算卖萌了。 刚才朕让你帮你不帮,现在求朕帮你,凭啥? 啊……你跟朕说你凭啥? 朕发誓,朕就不救你! 朱元璋咬牙下了狠心,而后没狠住。 他面无表情地走到船边,弯腰把朱权拉了上来。 【呵呵呵,看来劳资在老朱心里还是有点分量的嘛?】 【那求他放过这群衣衫褴褛的小姐姐,应该有戏。】 【只不过得给老朱个台阶下,不然这货……二百五劲头一上来,九龙拉棺都吼不住啊!】 【咋给他台阶呢?】 先进的冶金技术啊! 这还用问嘛臭小子? 朱元璋在心中狂呼,表面却还要装出一副面色阴沉、狠厉毒辣的鬼样子。 老朱扫一眼蒋瓛,这个二货,捧人啊! 加把火,权儿一着急,说不得冶金技术就到手了啊! 可,这会儿蒋瓛智商不在线,读不懂老朱的眼神啊! 啥意思? 看我干啥? 难道陛下觉得我也有错,想把我一起弄死? 蒋瓛心里一突突,扑通一声跪到地上,双手扶着湿漉漉的船面,咚咚咚不停磕头求饶。 “求陛下开恩,求陛下开恩啊!” “对,对对。求陛下开恩,求陛下开恩啊!” 有人带头,船舱里的姑娘们和老鸨有样学样。 呼啦啦桂成一片,莺莺燕燕不绝于耳,求饶声盖过了蒋瓛的磕头声。 “求陛下开恩啊……贫僧……贫僧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 道衍和尚异军突起,大声高喊。 触碰到朱元璋危险的目光,他急忙收声。 【哈哈哈……这么多人都向你求饶了,不用劳资给你台阶了吧?】 【老朱啊老朱,要是有台阶你都不下,那就真的过分了啊!】 【本还想把冶金技术,红薯、土豆、玉米种子,挑个两三样拿出来哄你。】 【现在不用咯!劳资藏好点,将来给永乐皇帝造反入股用。】 该死的蒋瓛,傻逼误国啊! 老朱被气的捶胸顿足,恨不得抽把绣春刀,现场砍了蒋瓛这厮。 你说你在军器局那么聪明,这会儿咋就那么不开眼,成了傻逼嘞? 对锦衣卫指挥使这个位置的人选,朱元璋决定重新考量。 可眼下,他不能借着衣衫褴褛的小姐姐威胁权儿了啊! 得微笑,得和颜悦色。 “都起来吧……朕不怪你们。” 顿了顿,朱元璋对刚才抱着朱权跳水的行为做出了相应解释。 “今天阳光正好,今天微风不燥,今天适合父慈子孝,所以嘛?” 老朱看一眼朱权,招招手说:“朕教会了你游泳,是否啊权儿?” “确实如此。” 朱权一本正经点头,心中狂吐槽。 【是是是,你说啥都对。】 【你是皇上你最大,你说的算。】 【别说你教会我游泳,就算你说教会我飞,劳资也甘愿捧逼。】 【只要不瞪眼杀人,咱爷俩还是好朋友。】 瞧瞧,这说的都啥话? 是人能说出口的不? 老朱黑着脸,背着手来回踱步。 朱元璋不甘心啊! 那么好的局面,差点就能拿到先进的冶金技术了。 就这么轻而易举被蒋瓛给坏了? 不能够啊! 朕要逆风翻盘,朕要力挽狂澜。 “权儿啊……上次在你府上和你说的,冶金技术有关资料,你送去军器局没啊?” 朱元璋豁出去了,直接把话挑明。 但凡朱权再敢拒绝他,他就直接拎刀子砍人。 知道权儿是个心善的人后,老朱也想明白了。 你咸鱼,可以。 你只想躺平抱美婢,没问题,朕都答应你。 可你那什么“系统”给的奖励,不能躺着睡大觉啊! 朕就是豁出去这张老脸不要了,也得借着你的弱点把那些好东西从你手里抠出来! 朱元璋扶着膝盖虎视眈眈望来,朱权迎上他的目光,漫不经心打个哈欠。 “父皇你刚才说啥?” 刚刚捂嘴打哈欠的手掌,现在又伸出一根手指掏掏耳朵。 那模样,特别欠揍。 朱元璋耐着心思问:“冶金技术资料,朕要你送去军器局,送了没?” “奥……这个啊!” 朱权点点头,表示他听到了。 心中腹诽: 【就知道你找我没好事,惦记劳资的先进技术是吧?】 【给钱啊!想用先进的冶金技术打造火铳,不需要给专利费的嘛?】 【一分钱不给,想要劳资的好东西,想屁吃呢呀?】 【别想用虚头巴脑的封号糊弄劳资,不给钱给地,劳资绝对说没有。】 整个大明江山未来都是你的,你还给朕要钱要地? 朱元璋肺都要气炸了。 这个兔崽子,七窍玲珑心,咋在这方面,那么不开窍呢! 49奈何老朱没文化,一句卧槽走天下 “你们都先下去,朕和权儿有话说。” 朱元璋黑着脸挥手,蒋瓛带着两名百骑小校封上了船舱门。 “妥了陛下!” 蒋瓛点头哈腰跑来,邀功般汇报。 “你们也进去!” 朱元璋威严开口,不容置疑。 “啊……” 蒋瓛傻眼,他怎么有种不被信任的受伤害感! “听不懂朕说的嘛?需要朕重复一遍嘛?” 朱元璋虎目瞪来,他可压着火呢! 蒋瓛敢不开眼,他不介意在权儿面前杀个人。 “不、不用!臣……臣等这就归舱。” 嗖的一声,蒋瓛窜到船舱边,两名百骑小校紧跟而上。 三人利索开门,闪身进入,重重关门,甲板上就只剩下朱元璋和朱权两人。 以及宁王府出身的十六位美婢。 “权儿,朕一直有件事想和你说。” 朱元璋背对着朱权,遥望东方,刻意营造出“东临碣石,以观沧海”的高逼格感。 朱权躺在美婢怀里,一会儿滋溜一口喝茶水,一会儿张嘴咀嚼吃果果。 现场气氛被破坏的荡然无存。 朱元璋黑着脸,不让自己回头看。 “权儿啊……朕有个梦想,想要如元世祖忽必烈那般,使我大明江山,万里无疆!” 【奥……好啊好啊。】 【你加油,我看好你呦!】 这次不仅是朱权的心声出现在老朱脑中,还有他比心的手势,同时出现在老朱脑中。 朱元璋揉了揉太阳穴,深吸气,不让自己动怒。 “可事实上,朕勤政二十五年,连北疆蒙元都未肃清,朕很难过!” 【噢!难过啊……那就哭出来啊!】 【你哭出来就好了,劳资看到就会开心。】 【呵呵呵……】 忽略朱权魔音灌脑的笑声,朱元璋保持自己的谈话节奏,继续说下去。 “那日你母妃给朕讲到火铳,朕高兴坏了,朕看到了一统华夏、肃清北疆的希望!” 【是嘛?那你上啊!】 【就知道在这瞎逼逼,管个屁用啊!】 【整日里在自己家杀人,胡惟庸、郭淮、蓝玉,一次次杀上万人,你这叫窝里横你知道不?】 【有种去御驾亲征啊!绑架我那货虽然损了点,可他五征蒙古,多牛逼啊!】 什么? 那人是谁? 朕哪个儿子竟有如此气魄? 朱元璋恨不得敲开朱权的脑瓜,看看他里面的记忆。 要知道那小子是谁,朕现在就传位于他! 不!不行。 朱元璋早已下定决心:未来这大明天下,要交到权儿手中! 权儿能窥见未来,权儿手上有亩产三千斤的土豆和亩产四千斤的红薯。 他能让大明的百姓吃饱喝足,他能让百姓人口打着翻儿地暴涨。 这才是一位守成之君应该做的。 在老朱眼中:大明江山交给谁都不如交给朱权另他安心。 摇摇头,晃出脑中杂念,朱元璋再续前言。 “所以啊权儿……朕想你将先进的冶金技术献出来,助朕一统华夏、肃清北疆。” 【奥,说一千、道一万,你就是想要劳资的技术还不给钱呗?】 【整那么煽情,就是忽悠劳资的呗?】 【想劳资用爱发电,门都没有!】 【不给钱给地,就是杀了劳资都别想拿到技术资料!】 朱权无动于衷,仿佛朱元璋感情充沛的表演,都演给了瞎子看。 加上他寸步不让的心声,老朱明白:得!白费功夫了。 “权儿啊……你看这样行不行?” 朱元璋转过身,他豁出去了。 你就要钱要地是吧? 那有什么比皇帝更有钱、地更多的呢? 朱元璋勾起嘴角,别怪朕不让你咸鱼了乖。 “这样吧权儿,朕觉得你大哥不适合继承咱们老朱家的大明江山。” “不如你……” 朱元璋故意不把话一次性说完,他饶有兴趣盯着朱权的眼和脸,并在脑中竖起耳朵。 他想知道,权儿对皇位,到底啥态度。 【不如我?不如我什么?太子朱标不如我的地方多了,老朱到底想说啥?】 【嘶……这货不会是想废了朱标的太子之位,然后要我做大明太子吧?】 【那我会不会被人刺杀啊?那会不会有人给我下毒、给我画小纸人扎针啊!】 【不行不行!当太子太危险了,老朱你这是拿个坑想换我的技术啊!没半点诚心啊……】 欲承皇冠,必承其重。 只想拿钱拿地,不想承担应尽的义务,怎么可能? 权儿啊…… 朕活着,你能这样,朕死了,你这心态,可不就会被人绑架造反嘛? 朱元璋探口气,准备苦口婆心教训朱权一顿。 却在此时,一骑飞驰而来。 马上骑士高呼:“陛下,有十万火急军机要务,还请陛下定夺!” 这名骑士一只手勒着马缰绳,一只手高举一方红木盒。 在岸边负责警戒的锦衣卫将他拦下,几个人看住他,一人接过木盒,跑上传呈给朱元璋。 【啥事儿啊这么急?居然追到逛花船的老朱这了?】 【怕不是蒙元犯边了吧?也不对啊……时间上对不上啊!】 朱权摇摇头,就觉得这个木盒出现的很突然。 朱元璋同样如此。 按说今天不会有什么军机要务才对,不然他也不会借着今天约朱权上花船。 接过木盒,验过火漆,确定未有人拆阅过,他才缓慢打开。 每逢大事有静气,这是老朱的习惯。 这一好习惯,无数次帮老朱走过尸山血海。 而这一次,当朱元璋拆开信件龙目阅览后,忍不住血涌上头,浑身颤抖。 【卧槽!老朱这是咋地啦?】 【谁把老朱气成这样?】 【我那么不给老朱脸老朱也没这样过啊?】 【不会是太子朱标谁的闹幺蛾子吧?】 权儿啊……还真被你猜中了。 听到朱权的心声,朱元璋禁不住苦笑,脸上露出落寞之意。 这封信的确是太子朱标写的。 上面还签有秦王朱爽,晋王朱刚,燕王朱棣,周王朱素,代王朱桂,肃王朱桜,庆王朱栴等人的名。 大概意思是说:老朱昏聩,被妖妃乱心,幽居太子,驱逐皇长孙,不令宁王朱权就藩…… 这么说老朱,那你想老朱能不气嘛? 劳资明知你将要被害,名为幽居、禁足,实则是保护你啊标儿! 你竟联合诸位兄弟公然反对朕。 还指责朕昏聩。。。 朱元璋此刻就一个反应,他借用权儿心声里经常出现的那个感叹词:卧槽! 50黑化的宝藏男孩,敢问皇兄何故造反 【到底信里说了啥啊?劳资这条咸鱼都被吊起胃口了,老朱你跟我说说啊!】 【不行劳资拿冶金技术跟你换好不好?】 【反正千金难买爷开心!】 【一份冶金技术资料,又不咋值钱。如果想,劳资能复印上万份!】 复印那么多,你家纸不要钱的嘛? 朕的大明,虽然不似唐宋那般,洛阳纸贵。 可纸终究不够用的啊! 咦,权儿连冶金技术都有,会不会有更先进的造纸术啊? 不对不对,不只是造纸术,权儿刚才说的是“复印”。 这小子怕不是连印刷术都有高效、便捷、低成本的吧? 朱元璋再看朱权,就觉得他闪闪发光,一个词儿福至心灵:宝藏男孩。 岸上,前来送信的骑士还在等回信。 他是秦王朱爽派来的。 秦王交代过,一定要等老爷子回复。 可他不敢催皇上啊! 只好就近原则,和盯着他,不许他乱动的几名锦衣卫说上了话。 “几位爷,您们要不要帮小子问问,看皇爷是否需要回信?” 这名骑士也是个圆滑的,还知道空口无用,从怀里摸出银子给锦衣卫们塞。 锦衣卫们齐齐后退三步。 这怕不是个傻子吧? 皇上距离这不过十几步远,当着皇上的面行贿、受贿,作死也别连累我们弟兄啊! 骑士并未察觉自己做的有何不妥,在陕西那边,他们都是这么做的。 这些锦衣卫不收,那可能就是觉得钱少了。 可他来得急,也没带更多,只好拿空话许诺。 “几位爷帮帮忙,我家王爷还在西安府等着回话,看皇爷要不要回个话啥的,小的一并带回去。” 锦衣卫们听明白了,何着在这货眼里,只有秦王没有皇上啊! 嘴里喊着“皇爷”,心里怕不是把朱元璋当成乡野农夫了吧? 一名锦衣卫机灵,他拿话敷衍骑士:“那你且等着,我去帮你催催。” “多谢军爷!多谢军爷了!” 骑士大喜,没想到一分钱没花,就把事儿办了。 回去还可以给秦王报账,又是一大笔银钱入账啊! 后脑勺对着骑士的那名锦衣卫,撇撇嘴,低低的骂了句:“二笔!” 他经过禀告,得到朱元璋首肯,才跳上甲板,跪在了朱元璋面前。 “你是说,这名骑士让你催催朕,问朕有没有什么话要他带给爽?” 朱元璋背手踱步,绕着跪地的锦衣卫转圈。 “是的皇上。” 这名锦衣卫很聪明,他没将个人看法说出来。 只说:秦王派来的骑士不惜贿赂他们,也想他们来催皇上。 “权儿,你怎么看?” 朱元璋走到朱权面前,用一种考校的口吻,让朱权履行全柱国的义务。 【问我怎么看?呵呵,劳资坐着看。】 【不过,话也说回来,这个朱老二,挺大胆子啊?】 【原本的历史上,也没见他这么猛过啊?还敢叫板老朱了,不想活了嘛?】 【还或者是,原本历史上有些不为人知的故事,这辈子因为劳资地穿越,被激发出来了?】 朱权的心声,提醒了朱元璋。 按照权儿的语叙:这辈子和原本历史唯一不一样的,就是朕能偷听权儿的心声。 因为这个,朕提前得知标儿会死,并让蒋瓛查了标儿身边包藏祸心之人。 其中就有爽安插到标儿身边的厨子。 莫非…… 爽原本是想等标儿死,朕传位于允炆;再等朕死,造允炆的反? 嘶……原来权儿口中的“绑架他那货”就是老二爽啊! 原本历史上的永乐大帝朱老四,现在在朱元璋眼中,变成了永乐大帝朱老二! “好,朕知道了,你且回到岸上,让那骑士稍安勿躁。” “待朕与全柱国商议后,定会给他回话。” 朱元璋挥挥手,锦衣卫叩头离开回到岸上。 船上甲板上,朱元璋踱步走到朱权面前。 “权儿,让你这十六位美婢先回避一下可好?朕有要事与你相商?” 【相商,相商你妹啊相商!】 【老朱你就是看劳资太舒服,眼红,想我干活。】 【哎……罢了罢了。那封信里写的啥,劳资的确想看。】 【虽然咸鱼,但并不耽误劳资喜欢吃瓜看热闹啊!】 朱权挥挥手,十六位美婢去到远处,将甲板一侧单独留给朱元璋父子。 “想看嘛?” 朱元璋举起了信件,似笑非笑看着朱权。 “想看的话,拿冶金技术资料来,朕立马给你看。” 【我尼玛!在这等着我呢呀?】 【虽然早就决定好和你换了,可被你逼着,劳资感觉不爽,劳资想反悔!】 朱权黑着脸,一语不发。 朱元璋怕这小子驴脾气上来,真跟他杠上。 先故作大度地把信递来。 “朕和你开玩笑的,你看吧权儿。” 【这还差不多。】 朱权冷哼一声,默不作声地接过信件。 当他看到上面以太子朱标口吻写的那封信,眼珠子差点没滚落到地上。 【这么大一只幺蛾子!扑棱着就飞到老朱我们这,还有劳资怎么躺枪了啊?】 【按照短命鬼朱标的意思:他回来做太子,甚至是回到南京城做皇帝。】 【老朱成不成太上皇两说,劳资是要去塞外喝风的。】 【特么的凭什么啊?劳资躺得这么平,你跟劳资玩心计,真当劳资不懂权谋是吧?】 瞧着脑中彻底黑化的那个小朱权,朱元璋别提多高兴了。 不错不错,果然是:有内卷的咸鱼就无法躺平啊! 早知道是这,朕就安排标儿、爽他们提前上书了啊! 瞧权儿那怨气冲天的样儿,这下子你肯定要过问朝政、抓兵权了吧? 不然,朕就算立你为太子,把皇位传给你。 人兄弟几个团结起来起兵造反,你也分分钟完犊子啊! “父皇,那名骑士不是问咱如何回复大哥、二哥他们嘛?” 朱权智商在线,捏着下巴,眼中金光爆闪。 来了来了来了! 朕的麒麟子! 朱元璋心中狂呼:说吧权儿,让朕瞧瞧你的谋略! “以儿臣的口吻,质询他们:皇兄何故造反?” 朱权背着手,昂头挺胸站在甲板上。 51朕若不死,尔等皆为逆贼 三日后,西安府。 又是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 朱爽在二十几名黑衣人地护送下,再次潜入到大明太子朱标被幽居禁足的宅院。 一片黑暗里,嘎吱一声。 门从里面打开,朱标走了出来。。 他根本没有睡,算算日子,今天也该有回信了。 唰唰唰的破空声里,二十几名黑衣人护送着朱爽到来。 “爽,爽是你嘛爽?” 朱标压低声音。 四野寂静,无人回答。 黑暗里影影绰绰的二十几道黑影,恍若鬼魅。 “好像锦衣卫都撤走了。” 朱爽疑惑,缓步从护卫间走出。 始终未见锦衣卫,又怕弄昏迷的那些锦衣卫岗哨被发现,他不敢耽误太多功夫。 “怎么样?父皇回信了嘛?” 朱标上前,双手握住朱爽的双掌,脸露期待。 朱爽却脸色难看,他粗暴的挣脱开朱标的双手。 “你自己看吧……我怀疑父皇都没看到咱们的信。” 朱爽将回信拿出,朱标接过,转回屋点灯,坐在桌边认真阅读。 也不用多长时间,毕竟信上没几个字。 【敢问皇兄何故造反?】 落款:宁王朱权。 “这……” 朱标傻眼,不解望向桌对面的朱爽。 朱爽面沉似水说:“我走的是十万火急的军机要务,按理说只有父皇有权限拆阅。” “那就是说:要嘛父皇和十七弟始终呆在一起;要嘛拥有拆阅权限的那个人已经不是父皇了。” 朱标做出判断,朱爽探口气。 两兄弟虽然不愿意接受这个现实,但到底是哪一种情况,都不以他们的意志所转移。 “三弟、四弟、五弟他们怎么说?” 朱标忍着心中急躁,正色相询。 朱爽探口气说:“其他人都好说,四弟燕王朱棣,他不打算继续了。” “什么意思?” 朱标阴沉着脸色,手不自觉攥紧了信纸。 朱爽敲了敲桌面说:“很简单,他不看好咱们,他认为:父皇不死,我等皆为逆贼。” “这话很实诚啊!” 朱标摇摇头。 如果可以,他也不愿与父皇为敌。 “只有我们知道,父皇到底有多可怕。” 朱爽眼前闪过朱元璋一次次酒后讲故事的一幕幕。 那一场场尸山血海扑救出的帝王路,充满阴谋诡计。 “是啊……他除了母后和你我兄弟几个,不可能将那些秘密讲给外人的。” 朱标也在感慨。 朱元璋除了请当世大儒宋濂为他讲经学礼外,还会让徐达、常遇春、李善长为他面授机宜。 “陛下单独教给我的那些东西,更是可怕。” 朱标似乎想起了些什么,面色白了白。 为了让他成为大明称职的第二位天子,老朱传授过他“帝王心术”。 “那大哥,我们接下来还……?” 朱爽也有些动摇,目光落在朱标手中皱褶的信纸上。 虽然是十七弟宁王朱权的口吻,但那话,仿佛是老朱亲口喝问:“尔等何故造反?” “你们想孤做天子嘛?” 朱标忽然后靠住了椅子背,饶有兴致地看向了他的二弟,秦王朱爽。 按照老朱教给他的那些东西:一切阴谋诡计,到最后都需要红刀子见真章。 如果秦王、晋王、燕王他们愿意支持他,那他就有一拼之力。 这虽然不符合他给人的一贯印象,却符合一个即将变成废太子的人应有的表现。 父皇啊父皇,您教给儿臣的那些东西,儿臣当着您的面演出来,您应该会很欣慰吧? 朱标握拳,自信一笑。 朱爽看着他大哥,想想其他几个弟弟和他说的,一咬牙、一跺脚:“我等愿以大哥马首是瞻!” “好!” 朱标站了起来,他的右拳砸在了左手掌心,两只眼亮如明灯。 “只要你们支持孤,孤答应你们的就不会变。” “这大明江山是我们父皇打下的,再由你我兄弟共治,理所应当!” 朱标眼中闪动着熊熊战意。 能够和“驱逐鞑虏,恢复中华”的父皇一较长短,哪个男儿不热血? “大哥你就说吧……弟弟怎么办?” 朱爽也被朱标感染,激情澎湃,热血沸腾。 若能助大哥夺走皇位,请父皇做太上皇,那他秦王就有参政、议政之权。 任何国家政略,不经他点头,都无法施行。 这将意味着什么? 到那时候:他和晋王、燕王等,不再是戍边看门的狗,将成为啸傲山林的熊! “首先,我们先联合诸位兄弟,各自上书,请父皇解除孤的幽居、禁足之令。” “与此同时,尔等手中的护尉要进入战备状态,万不得已,孤是要杀回南京城的。” 【此外,要让四弟保护好塞外的允炆,避免父皇……哦不,避免十七弟狗急跳墙。】 “你懂孤的意思吧?” 最后一条,朱标没将话说太明白。 虽然他认为以父皇的雄才伟略,不会做拿人质要挟的这种烂事。 但他依然怕个万一。 所以,他找不愿深入参与进来的燕王朱棣,保护他出塞做辅宁郡王的长子朱允炆。 有这个可堪一用的儿子在,所有追随他对抗老朱的人都有个念想。 即便他倒下了,爽他们也能继续追随朱允炆不是? 朱爽明白他大哥的意思,点点头说:“我立即拆人去找四弟说这件事。” “他不愿意出力,又想要参政、议政之权,这点小事他不好拒绝的。” 朱爽端着下巴,很有把握地说。 “那好!去做吧……” “别等锦衣卫岗哨反应过来,你就走不掉了。” 朱标挥挥手,朱爽深以为然点头。 虽然今天一切顺利,但也不能低估了蒋瓛那厮。 也在此刻,周围突得火光大亮。 一名身穿火红色斗牛服的高大武将越众而出。 他身后跟着上百名腰跨绣春刀、身披飞鱼服的锦衣卫。 火把猎猎作响,光影闪闪烁烁,每个人的脸色都模糊不清。 但朱标与朱爽都认出了这人——锦衣卫指挥使蒋瓛。 “二位殿下,陛下除了交由那名骑士带回的这封信,还有一份手书给二位殿下。” 蒋瓛指了指太子朱标手中皱褶的信纸,举了举自己左手中的一方玉盒。 秦王送去一方红漆木盒,洪武皇帝朱元璋送还一方翠碧玉盒。 “里面这封信,还请太子殿下亲起!” 蒋瓛闪身躲过秦王朱爽的双手,径直来到太子朱标面前。 他躬身高举玉盒,太子朱标深吸口气,点头接过玉盒。 52好美婢的宁王朱权要来上朝啦 【标儿,朕遣锦衣卫调查你身边近侍。】 【经查:12名侍女来自11个王府,其中包括秦王朱爽府上一名,以及太子府上一名。】 【23名太监,其中有7名来自燕王朱棣府上和周王朱素府上。】 【两位厨师和那名医士是皇长孙朱允炆亲自指派。】 【朕若不令你幽居、将你禁足,你不日回京,便要重病不治而死。】 玉盒内的皇帝手书,只是短短五句话。 朱标看后,精神震颤。 这些事情,他往日内早有察觉。 只是因他心善,不愿戳破。 如今,当他因为即将成为废太子,加上被秦王朱爽引导,成功觉醒为合格的政治家。 再看这些事情,只觉得步步杀机。 朱标没有怀疑最后一句话的可能性。 以他对他父皇的了解,没有十足的把握,父皇也能用铁血手腕将这些字变成现实。 何况,被幽居禁足前,他对一些事情是有所察觉的。 “父皇需要孤回信嘛?” 朱标将皇帝手书攥成纸团,不打算给任何人看。 蒋瓛点点头,清了清嗓子说:“陛下口谕:若太子信朕,可随蒋瓛回京。” “大哥,不可啊!” 朱爽急了。 他虽然不知道皇帝手书上写了什么,但看朱标反应,这是被夺走心神了啊! “秦王殿下莫要着急,陛下给您也有口谕。” 蒋瓛笑着,又清了清嗓子说:“若老二还尚存一份孝心,便让他随你与太子一道回京。” 若我没有孝心呢? 朱爽忽的想起这个,抬起头定定望着蒋瓛。 蒋瓛嘴角带笑,只是很平静地看着他,不发一语。 “我知道了。” 朱爽垮掉肩膀,都不用问,若无孝心,等待他的或许不是死,但比死强不了多少。 堂哥朱文正,到现在都还没被放出来呢啊! “孤决定了,随蒋大仁回京。” 朱标没有太多犹豫,瞥一眼垮掉肩膀的朱爽。 如果这个二弟早就包藏祸心,那他鼓动孤对抗父皇,持的可能是“火中取栗”的心思。 “二弟,一起回京吧……父皇应该也挺想你的。” 朱标经此一役,心思变得深沉。 旁人不再能从他的眉眼间看出喜怒。 朱爽望他一眼,确定自己不再能激发出他对抗父皇的野心,探口气,默默点头同意。 “那就走吧……” 蒋瓛挥手,有人牵出两匹马,鞍鞯齐备,骑上就能走。 “我我想回秦王府一趟,交接一下事物。” 朱爽目光闪烁,不愿任人摆布,还想挣扎。 蒋瓛看他一眼,什么话也没说,右手抬起,向下狠狠挥了挥。 噗噗噗噗的裂帛声中,二十几名秦王府的黑衣人被锦衣卫瞬间射杀。 “和两位殿下说一件事:宁王殿下献给陛下一套先进的冶金技术。” 【这些诸葛连弩,正是在宁王殿下的奇思妙想下造出来的。】 蒋瓛看着太子朱标与秦王朱爽陡变的脸色,呵呵笑了笑。 他转身,丢下一句话就走。 【下官也算是为我那些昏迷至今,仍未醒来的下属报仇了吧……】 秦王朱爽脚下一软,趔趄着向后栽倒。 朱标手疾眼快,将他扶住,这才没让老二摔倒。 “父皇选的锦衣卫指挥使,果然名不虚传。” 望着那道消失在夜色下的绯色身影,太子朱标禁不住感叹。 直到这一刻,他才感觉后怕。 “孤远远不如父皇!” “远远不如啊……” 在太子朱标的自愧弗如声里,在秦王朱爽的痛苦哀嚎声中。 由蒋瓛带队,上百名锦衣卫护送着两位殿下自西安府返京。 数日后,应天府,天还未亮。 上早朝的文武百官就已等在宫门外。 “听说了嘛?宁王朱权今天会来上早朝。” 一名老大人拉住身边的同僚,闲聊转移他尿急的憋胀感。 “靠谱不啊?皇上可都说好几回了,宁王殿下不也没来上过朝嘛?” 另外一名老大人仰头打个哈欠,对那位新出炉不久的活着的“全柱国”,所有人都不看好。 “我听说这次靠谱,陛下说了,宁王殿下再不来上朝,他府上的十六位美婢就被送去教坊司。” 一位消息灵通的人凑过来,向同僚分享他的头条新闻。 “真的假的?陛下真狠啊!这不跟要了宁王殿下的命根子一样嘛?” 几位老大人咂舌,对宁王朱权“好美婢”的八卦,他们吃了个好瓜。 “谁说不是呢!陛下也真是的,不说让宁王殿下去就藩,反倒是让皇长孙出塞做辅宁郡王。” 有太子府的臣属摇头叹气,表示不理解、不赞成皇上。 “这你还不明白?马上就要废太子了。” 有人笑呵呵,他们都是原本太子府不接纳的臣属。 “嘘……可不许乱说,小心脑袋!” 有人把手指竖在嘴边,拿眼神示意附近站岗的锦衣卫。 “有什么好怕的?陛下令太子殿下幽居、禁足那一刻,我就猜到了他老人家的心思。” 太常寺卿黄子澄排众而出,昂头阔步睥睨四方。 他已经从道衍和尚口中得知,皇上对废太子这件事,已有决定。 “你这种首鼠两端的小人,有何资格与我等同殿称臣!” 人群中闪出一人,英迈超群,声如洪钟,一脸正气。 待众人看清他长相,都面色古怪看向黄子澄。 “练子宁,你不要血口喷人!” 黄子澄大怒,他和练子宁同一届进士。 一个榜眼,一个探花。 可两人官路却迥然不同。 他黄子澄在翰林院待了很久很久,如今也不过是太常寺卿,一个闲职。 练子宁则不同,一路官运亨通,如今已是工部侍郎,官居三品。 两人看似官职相当,但一部侍郎的练子宁,怎是黄子澄这位太常寺卿可比! 现在练子宁更是站出来侮辱他,是可忍、孰不可忍! “难道我说错了嘛?” 练子宁继续对着黄子澄脸输出。 “皇长孙素日与你交好,匹马出赛前,去你府上告别,你去干什么了?” “我我我……” 黄子澄羞红脸,不知道该咋回答。 总不能大胆承认:我去宁王府送礼撞见陛下了吧? 53朕不要你觉得,朕要我觉得 就在练子宁公然羞辱黄子澄的时候,由十六位婢女抬着,一个大摇篮缓缓停到了百官之前。 【该死的老朱,天还没亮呢啊!】 【一大早扰人清梦,你会生儿子没屁眼的知道不?】 【呃,好像劳资就是他儿子。呸呸呸,劳资怎会没屁眼。。。】 【罢了罢了,既然被老朱威胁住了,来就来一趟吧!】 朱权的心声,隔着沉重的红漆大门,清清楚楚传入到奉天殿内端坐的朱元璋脑中。 臭小子,骂朕把自己骂进去了吧?呵呵呵…… 叫你十几次,都不来上朝,不出杀手锏,怕不是你还要放朕鸽子。 没想到你还是个多情种子,竟对这十六位美婢如此上心。 呵呵,有在乎的人或东西就好。 朕一定能拿他们制住你个兔崽子。嘿嘿嘿…… 空空荡荡的奉天殿内,响起了老朱魔性的笑声。 侍立在侧的太监们面面相觑,皇上这是咋了?想起来啥了,突然乐成这样? 嘟嘟嘟…… 忽然有人敲响了廊柱。 朱元璋收敛笑意望来,锦衣卫指挥使蒋瓛跪地禀告。 “太子和秦王殿下也已进宫,只是……” 他略一迟疑,路上发生的事情,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朱元璋威严投来明亮的两束目光。 “只是什么?快快说来!” “是……” 蒋瓛磕头叩首,躬声禀告说:“太子在路上偶感风寒,并坚持制作地图,所以……” “什么?标儿还是病了?” 朱元璋面色大变,豁然从龙椅上站起。 他虽然想将大明江山传位于朱权,但心里最疼的还是长子朱彪。 突闻噩耗,心神震颤,恨不得推了朝会,去看标儿。 “是的陛下。” 蒋瓛头低得更低了。 自从皇上有意废立太子,亲近宁王后,就再无此等危险目光了。 这一刻,他感觉皇上的目光像是刀剑,给他芒刺在背之感。 “只是偶感风寒嘛?” 朱元璋冷静下来,想起了朱权所说,并记起蒋瓛查到的那些事情。 会不会是某些人,即便太子被废也不满意呢? 或许,对某些人来说,只有太子死了,他的第一顺位继承人,才能交到其他人手中。 朱元璋俯视而来,目光犀利盯着蒋瓛。 “告诉朕,路上可有意外?” “皇上明鉴,却有意外。” 蒋瓛额头抵在殿内金砖上,如实汇报。 返京途中,快要进入南京城的时候,他们遭到了一群黑帽、白衣、红靴人的截杀。 “你是说,这些人一路与尔等同一方向,直到应天府前,突然出手刺杀?” 朱元璋捏着下巴,目光闪烁。 这些突然出现的黑帽、白衣、红靴身影,敢截杀锦衣卫,胆子太大了吧? “是的陛下,他们武艺高强,人数众多,臣等百人竟在一开始不是他们的对手。” 蒋瓛羞愧,把脸紧紧贴在金砖上。 他自诩谨慎、强大,可在对方带头那人面前,却像是不堪一击。 “而且,他们截杀你们,只是将秦王带走一段时间,不久之后又将秦王送还?” 朱元璋抓到了关键,心猛地一沉。 会不会是爽的人?不然,解释不通他们的目的。 “确实可疑,但他们从来未动太子殿下,所以臣觉得……” 蒋瓛想说:太子应该就是偶感风寒,加上做地图太辛苦,所以病重。 他不认为,太子的病重与那群黑帽、白衣、红靴的人有关。 “朕不要你觉得,朕要我觉得。” 朱元璋突然厉声大喝,声如洪钟,震得殿内天花板有土掉落。 殿内大小太监齐齐一缩脖子,蒋瓛更是吓得瘫在地上。 “太子和秦王入京的消息,除了你们锦衣卫和那群黑帽、白衣、红靴的人之外,还有人知道嘛?” 朱元璋沉下脸色,投来谨慎的目光问。 蒋瓛直起上半身连连摆手。 “请陛下放心,再无人知晓了。” 蒋瓛拍胸脯保证,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陛下要他秘密带太子与秦王入京,那除了那群意外截杀的人外,再不会有人知道。 “好。” 朱元璋大喜,右拳握紧重重挥落。 今天他要办的事儿,彻底妥了。 “保护好他们,在殿后准备,朕若下令,立即将他二人带出,你可听明白了?” 朱元璋弯腰,目光逼视着蒋瓛。 蒋瓛不敢和皇上对视,朱元璋的目光却始终追着他的瞳孔。 “是,臣……臣听懂了。” 蒋瓛意识到什么后,勇敢迎着皇上的目光,点头确认。 朱元璋满意点头:“很好,下去吧……马上早朝要开始了。” “遵命!” 蒋瓛闪身离开,朱元璋走回龙椅,仰靠在了上面。 他的手指轻轻敲打着龙椅扶手,闭眼假寐,心中似有盘算。 就在这时候,朱权的心声又到了。 【这老朱不行啊!太不是个东西了吧?】 【一大早让劳资过来,他却关着门睡大觉,要不要脸了?】 【信不信劳资现在就走,让你等个寂寞?】 【奶奶个腿的,劳资早饭都没吃呢啊!】 谁信啊? 你会不吃早饭就来? 打死朕朕都不信你。 朱元璋嗤之以鼻,朱权那小子干啥都有可能,不让他吃饭,不让他抱美婢,不如杀了他! 不过,别让这臭小子真跑了,那样朕今天的计划就少了最重要的一环。 “开殿门,提前上早朝。” 朱元璋抬手下令,离他最近的太监总管一愣。 太监总管本能反驳:“陛下,还差半刻钟,这样会不会……?” “怎么?朕说话不管用了?” 朱元璋脸色猛地一沉,吓得太监总管麻溜儿地跑下玉阶,亲自去开奉天殿宫门。 缓缓打开的红漆大门,门轴转动声里,一众文武分列两队整齐入殿。 只有朱权,他还躺在摇篮里,时不时仰头打个哈欠。 为了不让人看到他流口水,他还拿手遮了遮。 抬着摇篮的十六位美婢望望左右有些迟疑。 一人悄然靠近朱权,小声提醒:“殿下,门开了,咱们进去嘛?” “啊!开了啊?” 朱权有些懵,揉着睡眼惺忪的双眼,看看奉天殿方向。 朱元璋和文武百官更懵逼。 您是来上朝的还是来睡觉的? 不该时刻关注着殿门开不开嘛? 怎么还需要别人提醒? 54朕的大明朕说的算,你们……都先闭嘴 【你瞅啥?】 【你们都在瞅啥?】 【啊……】 【我问你们都在瞅啥啊?】 朱权虽然是条咸鱼,心态平和,不在乎旁人看法。 可他不是厚脸皮啊! 被那么多人盯着,他也难为情,脸红红的,心里狂躁。 【该死的老朱,开门也不说一声,害的劳资出丑!】 【信不信劳资现在扭头就走,让你在文武百官面前丢脸。】 【就不信你敢把劳资怎样?】 【劳资的冶金技术好用吧?劳资的味极鲜供餐好吃吧?哼哼……】 朱权有恃无恐,朱元璋拿人手短、吃人嘴短,无力反驳。 老朱咳嗽着开口:“宁王年幼,正在长身体,让他身边人抬着摇篮进殿吧!” “这……” 文武百官面面相觑,他们咋觉得那么吃味呢? 你是皇上,你坐着也就算了。 我们是臣属,我们是打工人,我们站着无所谓。 你儿子,居然让他躺着进来! 还要点脸嘛? 成何体统,成何体统啊! 科道言官们跃跃欲试。 他们摩拳擦掌,撸胳膊、挽袖子,准备喷皇上、宁王一脸! 然而,在他们出面驳斥前,黄子澄已经站了出来:“陛下圣明!” 有这个软骨头带头,一些原本就不是太子府的老大人,纷纷犹豫着站了出来。 十几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儿跪地叩首:“陛下圣明,全柱国年幼参政,实乃皇室宗亲楷模啊!” “呵呵,你们过誉了。权儿还小,别把他惯坏了。” 朱元璋笑着摆手,扭头示意太监总管出去传旨。 以黄子澄为首的十几个老大人,无语抬头:到底谁要惯坏了宁王殿下啊皇上? 没办法,大明朝是人家打下来的,人家是老一,人家说的算,无法反驳。 见无人有疑义,太监总管躬身领命:“是……” 他小跑着下了玉阶,站在奉天殿门口,清了清嗓子,朗声传陛下口谕。 “朕怜宁王年幼,不能久耐朝政,特批宁王乘摇篮入殿。” 【咦,这个老朱,今天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他咋这么大方了?】 【这样不会让他的皇帝威严扫地的嘛?老朱死要面子活受罪的货,他能答应?】 【这怕不是哪个阴险歹毒之辈进谏害我吧?老朱你可得擦亮眼睛辨别清楚啊!】 【别坑了劳资啊……劳资被坑,可就没人给你开味极鲜,没人给你先进的冶金技术了啊!】 听着朱权惊疑不定的心声,朱元璋眯眼微笑。 没看出来,这个权儿,还挺稳健。 不过,你这总提味极鲜、总提冶金技术,算哪门子事儿啊? 朕是吃你的嘴短、拿你的手短,可朕不都是和你交换的嘛? 嘿嘿嘿…… 一想起来自己用一花船衣衫褴褛小姐姐换朱权手上冶金技术的一幕,朱元璋就忍不住得意。 再想到朕派户部尚书去味极鲜查账,查出偷税漏税,权儿不得不将一半股份让给皇宫内库。 老朱就表示:真开心! 朱元璋得意勾起嘴角之际,奉天殿外,十六位美婢盈盈一拜。 “谨遵陛下圣谕!” 莺莺燕燕的娇诺声,听的人心驰骨苏。 有那年轻官员,够着头往殿外看,心中暗暗羡慕。 “咦!” 端坐在龙椅上的朱元璋发出了一声轻咦。 这么千娇百媚的十六位美婢,力气却是不小。 她们肩扛红棍,脚步轻盈,无声迈入奉天殿。 要知道,摇篮硕大,权儿也有一百五六十斤。 她们就那样肩扛步行,不仅未露不堪重负之态,反而给人种身姿摇曳、飘然若仙之感。 不简单啊! 老朱虚着眸子盯了摇篮中的朱权一眼,这小子瞒着自己的秘密,好像还多着嘞! 十六位美婢扛着摇篮走到文武百官最前头。 她们摇篮里躺着的是全柱国,是宁王,是皇上的第十七个儿子。 现在又有废太子的声音在朝堂间响起,他们的主子未来可能是太子,甚至是皇帝。 她们自然要将摇篮抬到六部九卿之前。 以往,这个位置只有太子站过。 而此刻,朱权是躺在摇篮里被抬过来的。 不少人眼神复杂,特别是原本终于太子府的那些人。 聪明人都看得出来:自这一幕起,太子府大势已去。 那和太子府利益攸关的这些人,官路也基本上算是玩到头了。 有人不甘心,想要站出来挣扎一下。 朱元璋却不想给他们这个机会。 朕的大明,朕说的算! 你们,都先给朕闭嘴! “今天,是全柱国第一次上朝听政。” “今天有哪些重要的事情,诸位爱卿,速速报来!” 扫一眼玉阶下的文武百官,老朱勾起嘴角,冷冷一笑。 “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就莫要拿出来奏了。” 原本抬脚准备迈步出列的几个人,听了皇上那话,纷纷止住身形,悄悄地把袖口里的奏章又塞了回去。 那话说的! 啥叫重要事情? 啥叫无关紧要的事情? 是不是奏请废太子的都是重要事情,提出宁王越制的都是无关紧要的。 这一刻,朱元璋龙威全开。 杀胡惟庸,杀李善长,杀郭淮,搞空印案…… 一桩桩、一件件人头滚滚、牵连日久的大案,积累出了浩荡龙威。 当这份龙威毫无保留地开启后,奉天殿内,能够完全接下,不畏惧、不颤抖的人,寥寥无几。 而即便是这几人,宦海沉浮几十年,身居要职的他们。 和躺在摇篮中的朱权比,都显得哆嗦。 只见朱权跟没事人似得,时不时打个哈欠捂捂嘴,眼还偶尔瞟向龙椅上的朱元璋。 【这老朱行啊……瞧把那些老大人吓得,劳资甚至听到了滴答声,不是谁被吓尿了吧?】 【听说这些人上朝都戴尿不湿,一是防止朝会太久,不方便去茅房;二就是怕被吓尿。】 【呵呵呵,恶趣味的我,很想扒开他们的红袍子、紫袍子、青袍子看一看、瞧一瞧啊!】 【要是那给小娃娃用的玩意从这些白发苍苍的老大人身上搜出来,会不会让他们集体社死啊?哈哈哈……】 朱权畅快的大笑声,响起在朱元璋脑中,让老朱忍不住揉了揉额角。 55权儿,你且来看!——不看 臭小子你够了啊! 那样朕的朝堂会为之一空的吧? 老朱表示:朕虽然很能干,但朕也离不开文武百官啊! 朱元璋咳嗽着,略微收了收龙威,让一部分文武官员可以正常呼吸、开口。 一名科道言官站了出来,跪地叩首。 “陛下,臣闻京中有一酒楼名曰味极鲜。” “此店店大欺客,菜价高昂,钟鸣鼎食之家亦不能常食。” “更令人发指的是:这家酒楼涉嫌浪费粮食。” “请陛下明察,此风不能开啊!” 此言一出,奉天殿内议论纷纷。 文官队列中的黄子澄面色古怪,他是知道:味极鲜背后真正的大老板,是如今的全柱国、宁王殿下朱权啊!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借着味极鲜捍卫太子府的利益啊? 黄子澄表示:这可能是个大智若愚的内奸! 朱元璋不是看不出这点。 对这名名不见经传的科道言官,他也吃不准来路。 万一人真是尽职尽责,行风闻奏事之权责呢? 这可难道了老朱,他揉着额角看向了朱权。 果然,只需要一个眼神,朱权的心声就到了。 【看!看你麻痹啊看!】 【别人不知道味极鲜是谁的,你老朱还不知道?】 【看劳资,信不信劳资不给你股东分红啊?】 【还有这个科道言官,你谁啊?说劳资的味极鲜浪费粮食,劳资怎么不知道!】 看来:要嘛权儿的味极鲜无人浪费粮食,是这名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科道言官胡说八道。 要嘛:有人背着权儿浪费粮食,并暗中与这名科道言官勾结,想陷害权儿。 朱元璋身为皇帝,比一般人看得透彻。 黄子澄只是怀疑科道言官是太子府的人,而老朱却能确定这名科道言官就想朱权倒霉。 毕竟,消息灵通的人都知道:皇上是真的要废太子了,朱标、朱允炆、太子府完了。 再为太子府卖命,没太大意义。 而全柱国、宁王朱权,却是太子之位的有力竞争者。 只有搞倒他,其他人才有希望竞争。 朱元璋想到此处,已在心中有几个嫌疑对象了。 不过,他身为皇帝,要就事论事,不能隔山打牛。 直接越过科道言官揪出背后指使者,缺乏足够的证据。 先敲山震虎,把你露头这点打掉。 咳嗽着,老朱威严开口:“爱卿啊……你可有证据?” 听到朱元璋的问话,文武百官都有些懵。 不是要说“重要事情”嘛? 不是说“无关紧要”的事情不聊嘛? 这怎么……一家小酒楼物价表,还给拿到朝堂上来聊了嘞? 莫非……这家酒楼背后,牵扯到朝堂最重要的事情? 有那反应快的,即便不似黄子澄般知道味极鲜背后的大老板是宁王朱权,却也嗅到了一丝丝不寻常的味道。 那名站出来的科道言官从袖中拿出一份奏折。 “请陛下龙目阅览,相关事情,臣都一五一十记在了奏折上。” “上面将味极鲜如何浪费粮食、如何店大欺客的种种,都写了个明白。” “若陛下不信臣,可请锦衣卫前往调查取证。” 这名科道言官准备地很充分,奏折上甚至有图画,记录了有人将食物倒掉的一幕。 朱元璋看完奏折,久久的沉吟不语。 这上面说的,很像是真的。 味极鲜确实将不少食材掐头去尾卖出。 许多可以食用的部分,比如根茎,都被味极鲜派人送去了城外一处庄园。 “权儿啊……你身为全柱国,也看看这份奏章吧。” 朱元璋不愿自己伤脑筋,直接把球踢给了朱权。 即便这臭小子懒的开口反驳,可他只要看了奏章,都是会有心声反应的。 朕可以通过他的心声反应来进一步做出判断。 若真是权儿命人浪费粮食,这错可的确就大了。 那时候,即便朕,也是要狠狠教训这臭小子一顿的。 有了皇上的命令,太监总管捧着奏折下了玉阶。 他本意是想走到摇篮旁,将奏折递出。 却不料,还距离摇篮三步,就被两名美婢拦住了。 “读出来吧……本王懒得看。” 懒洋洋躺在摇篮里的朱权,睁开一只眼。 他惜字如金地表示:别过来,我不看。 “这……” 太监总管为难了,微微扭转脖子,偷瞧龙椅上的皇上。 宁王朱权做的就太过分了。 往小了说,这叫恃宠而骄。 往大了说,这叫架前失仪,目无尊上。 以着太监总管对皇上的了解,最轻也是个挨板子的罪过。 却不料,朱元璋只是摆摆手:“那就念吧……也让殿内诸位爱卿听听,一起议一议。” “啊……” 太监总管傻眼,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他怕不是昨晚上对食太久,没休息好,幻听了吧? 同样惊讶的文武百官,也用看怪物般的目光瞧着朱元璋。 这位杀星皇帝,转性了嘛? 不能够啊! 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一个杀胚,能说变仁善就变仁善了嘛? 甚至有那想象力大胆的:皇上是不是有什么把柄落到宁王朱权手中了? 不然,咋对朱权这么客气啊? 又是封全柱国,又是要废立太子的。 现在更是让朱权躺在摇篮里上朝。 皇上金口玉言都说让宁王殿下看奏折了,结果到跟前,宁王殿下一句话,不看! 这这…… 这对父子、君臣到底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啊? 不管文武百官多费解,脑洞有多大,太监总管抑扬顿挫的朗读声都回荡在了奉天殿内。 听着那名科道言官的奏本,躺在摇篮里的朱权彻底安下了心。 【劳资当咋的了?原来就这!】 【劳资叫人掐走根茎,送去城外的庄园,那是在做无土栽培和大鹏种植。】 【不然,这个季节,你们去劳资的味极鲜,能有新鲜果蔬吃?】 【还是全年各个季节的果蔬都有!】 听了朱权的心声,老朱就放下了心。 同时,老朱又有些丧气。 想教训权儿一顿,咋就那么难啊? 朱元璋这边一颗心放回了肚子里,满朝文武早已群情汹汹。 不等太监总管把奏折念完,就又有科道言官跳出来,力挺同僚。 “陛下,这味极鲜确实过分,一个馒头竟比别家卖得贵三倍!” 【劳资那是放了白糖和鸡蛋的馒头好吧?】 【这个时代,用黄泥浆和红糖制备白砂糖的方法还没传开吧?】 【白糖啥价格,你们这群嘴强王者不会不知道吧?】 56老朱想扮演穿越者,改天和权儿面基 臭小子,做个馒头你加那么多料干啥? 放了白糖和鸡蛋的馒头,那还能叫馒头嘛? 这是点心啊! 想想朕就觉得好吃! 朱元璋脑中,莫名的响起了朱权的吸溜声。 此时,科道言官们还在指责味极鲜。 “陛下您听听?这味极鲜竟还公然卖牛肉!” “那什么红烧牛肉、卤牛肉、黄牛肉……” “咱们大明朝可是颁布法律:不许随意杀牛的!” “牛牛,可都是咱们耕地、种粮食的好伙伴,不能吃啊!” 【劳资养的全是肉牛啊!不是耕地用的黄牛啊哥!你们不能一棒子把一船人打翻啊!】 【劳资的牛宝宝都是从系统奖励抽的,凭啥不让养、不让吃啊?】 【京城酒楼里,吃牛肉的不在少数好吧?】 【你们凭啥只说劳资不查别人啊!】 朱权的心声里,满是悲愤、委屈。 朱元璋有些幸灾乐祸,但同时,他也被朱权的心声提醒。 这些科道言官,别人家的不查,只查权儿的味极鲜,怕不是早就知道味极鲜是权儿开的吧? 甚至,他们有可能已经知道,味极鲜有朕百分之五十的股份。 你们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啊! 朱元璋手指轻敲龙椅扶手,眼睛虚眯了起来。 朕要户部尚书去味极鲜查账,太隆重了啊! 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是朕的错啊! 这一刻,老朱有些自责。 好像权儿的这次霍事,是他这个为父为君的惹来的。 科道言官们仍在继续:“陛下,这味极鲜更有妖术!” 【妖术?什么妖术?】 朱权都好奇了,他是会拿些系统奖励的科技玩意出来,可也没太科幻的东西啊! 【哪个玩意儿被你们当成了妖术啊?】 【煤气灶,冰箱,还是抽油烟机啊?】 【或者,是给这几样厨房必备的家用电器提供动力的发电机。】 朱权也是够大胆。 他仗着自己是皇子,特别是被朱元璋封了全柱国后,为了吃,他搞了不少东西出来。 冰箱、煤气灶、煤气、发电机、抽油烟机。 有了这些东西,厨师们幸福指数直线提升。 他们做出来的菜肴,也比之以前美味百倍。 这就让朱权感觉舒适多了。 他才不考虑别人见到这些东西啥感受呢! 【劳资明令禁止:后厨不许厨师以外的人进入,更不许外人进入。】 【你们自己进去找虐,被刺激,不能怪劳资啊!】 【劳资多朴实的想法啊!一切都是为了吃。】 【劳资有什么错?你们不都还说‘民以食为天’嘛?】 朱权那心声,总让人觉得:他在凡尔赛。 虽然老朱不知道啥叫“凡尔赛”,可他就觉得这兔崽子在炫耀! 还说的那么无辜。。。 呵……朕都不知道你还有那么多好东西呢啊! 朱元璋黑着脸,准备改天必须去一趟味极鲜后厨。 或者,直接把那些东西整到御膳房。 厨子你舍不得给朕,这些东西,你总不能再小家子气了吧权儿? 感受到朱元璋不怀好意的目光,躺在摇篮里的朱权翻了个身,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这老朱又打我啥主义?你要的火铳图纸,你要的先进的冶金技术,劳资都给了啊!】 【甚至你嫌去味极鲜吃饭贵,劳资直接给你免单,还白送你百分之五十的股份。】 【够孝顺了吧?咋还不够意思啊?】 【你要还不满足,劳资可就烦了,逼急了把你搞成太上皇信不信?】 臭小子,又敢威胁朕? 虽然你只是在心底里嘀咕,可朕听得就是不爽,就是很想揍你,知道不? 朱元璋黑着脸,扶着面前龙案站起。 科道言官们见皇上站起来了,一个个赶紧把嘴闭上。 这是要出结果了嘛? “刚才谁说的味极鲜有妖术,站出来?给朕好好说道说道!” 您老这语气,谁敢站出来啊? 众多科道言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一个敢当出头鸟的。 “不说了是吧?刚才不还一个个挺能喷的嘛?” 朱元璋黑着脸,把因为权儿搞出来的火气,全都撒给了这群科道言官。 “你们不说朕来说!” 刚才老朱是看过那份奏章的。 所谓“妖术”,应该就是权儿心声里说的:冰箱,煤气灶,抽油烟机和发电机。 “有人说:味极鲜有人用妖术,将一铁箱,内藏寒气,可冰冻鲜鱼鲜虾,是有此话吧?” 朱元璋龙目扫下,最先站出来那名科道言官扑通一声就跪了。 太有压力了啊!完全扛不住,绝对不是我软骨头。。。 “陛、陛下,确实如此啊!并非臣造谣生事。” 朱元璋一摆手:“朕什么时候说你造谣生事了?朕只是确认。” “是……是有这样一个妖箱。” 那名科道言官擦擦额头上的冷汗,强打精神作答。 朱元璋点点头说:“你们可曾闻过一词儿,名曰:冰柜?” 老朱多了个心眼。 为了不让朱权猜到他能偷听他心声,老朱把朱权口中的“冰箱”改成了“冰柜”。 这下子,别说科道言官们傻眼了,连朱权都有些傻眼了。 【这什么情况?老朱怎么知道冰柜的???】 【他怕也是个穿越者吧?见过插电的冰箱、冰柜?】 【不能够吧?他要是个穿越者,恐怕早就对劳资起疑了吧?】 【这要是哪个同年龄段的和劳资一起穿越过来,让劳资喊了那么半天的爹……卧槽!】 朱权有些狂了! 他恨不得原地转圈爆炸! 一想到朱元璋可能是某个穿越者同学,他喊了那么久的“父皇”,这心态都歪了好吧? 朱权黑着脸坐直身体,瞪着眼看着龙椅上的朱元璋。 朱元璋被他看的有些发毛,朝他善意一笑,竭力维持君父的威严。 其实老朱心中,早已笑出了猪叫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嘿嘿嘿嘿嘿嘿嘿嘿…… 为什么觉得:朕说出“冰柜”二字后,权儿整个人都不好了? 实属罕见啊! 一向是朕吃瘪,很少见这臭小子气成这样啊? 噢,不对不对。 与其说臭小子生气,不如说他紧张。 臭小子很害怕朕是穿越者呢? 可谁能告诉朕:穿越者为何人? 朱元璋心思千回百转,时机成熟,完全可以扮演“穿越者”和权儿摊牌。 那一幕,想想就很有意思呢! 57糟老头子坏得很,想抢劳资大宝贝 “臣、臣闻所未闻!” 最早站出来发难的那名科道言官摇头。 “敢问陛下,何为冰柜啊?” 又一名科道言官站出来,他们感觉老朱在忽悠他们。 “陛下,只有妖箱可自生寒气,未闻常物可冰冻鲜鱼鲜虾啊!” 一名科道言官中的老大哥站出来,白发苍苍的他,跪地不停叩首。 “你们是觉得朕在撒谎?” 朱元璋按着龙案俯视文武百官,龙威全开,吓得一群人战战兢兢。 “臣等不敢!” 科道言官们急忙跪下服软,真没这个意思啊皇上!。 “锦衣卫何在?” 朱元璋大喝,身穿红色斗牛服的蒋瓛从殿外闪出。 “臣在!” 蒋瓛推金山、倒玉柱般跪下,应声中气十足。 “去味极鲜,将这本奏折里说的东西全给朕搬过来。” 朱元璋指着太监总管手里的奏折,太监总管会意,小碎步快行,走至蒋瓛身前,递交奏折。 “是……” 蒋瓛二话不说,叩头行礼,转身就走。 【老朱这是要干什么?】 【嘶……他是要一锅端啊!】 【糟老头子坏得很啊!想抢劳资的冰箱、煤气灶、抽油烟机和发电机!】 【不行啊!不能给你啊……给你劳资的味极鲜就停摆了啊!】 朱权急了。 让他干什么都行,不让他吃,不让他抱美婢,你杀了他吧! “父皇且慢!” 朱权跪坐在摇篮里,抬手高喊。 看似和朱元璋说话,实际上他看的是即将退出殿外的蒋瓛。 “怎么了啊权儿?” 朱元璋故作不知,投来疑惑不解的目光。 蒋瓛一只脚已经跨出殿外,一只脚还留在殿内。 【草!你们俩在这演呢吧?】 【装什么装?】 【不过,现在不是发脾气的时候,得保住劳资的大宝贝啊!】 【想把老朱的注意力从这些东西上面迁转走,必须聊聊最早说的浪费粮食的事儿。】 朱权看的很明白,他是咸鱼他是懒,又不是傻子。 “父皇,诸位大人,不瞒您们说,味极鲜是本王开的!” “什么?” “怎么可能?”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哗然一片,殿内交头接耳声不绝于耳。 “肃静!肃静!” 太监总管高喊,有礼部官员和锦衣卫一同出列,维持秩序。 “权儿说的可是真的?” 朱元璋装作惊疑不定,他小心翼翼提醒:“这个味极鲜,可涉嫌浪费粮食,并与妖邪作乱有关啊权儿!” 【滚你吗陛!】 【装的跟你没去吃过似得!草……】 【还跟妖邪有关?你咋不说白莲教嘞?】 【不行不行,不管那么多了!再让他们演下去,劳资的厨房都得被搬空!】 朱权急了,他跳下摇篮,面朝玉阶上的朱元璋抱拳说:“父皇,味极鲜的确是儿臣开的。” 转过身,背对着老朱,面对文武百官。 朱权中气十足地说:“那些东西也不是什么妖邪,就是一些特殊功效的厨具。” “你们最在意的,可是能无炭、无煤自燃的火灶?” “以及那个能自产冷气,冰冻鲜鱼鲜虾的铁箱?” 朱权点指科道言官们,面有不愉之色。 【特么的不是你们,老朱怎有机会抢劳资的大宝贝?】 【没了那些大宝贝,劳资想吃烧烤,想吃火锅,都特么的完犊子了啊!】 【咸鱼也有三分火器,真特么的当劳资躺尸了是吧?】 【躺平的劳资,可不是个哑巴,劳资是会咬人哒!】 听朱权那心声,看他在心底里装作奶凶奶凶的样子,朱元璋乐开了花。 臭小子,原来你不是个慢性子,也不是个温吞水,也是会急的啊? 瞧你这模样,像是只被踩尾巴的猫,好可爱噢! 老朱表示:不是在上朝的话,他能把朱权抱怀里撸一撸。 “厨具,宁王殿下说妖箱是厨具?” “没有煤、没有炭,怎么燃烧啊?用柴火嘛?” “我听说那边还有倒挂在头顶的鼓风机,只不过是朝里抽风,不往外吹风。” ……………… 文武百官交头接耳,看向朱权的目光皆是惊疑不定。人群中,有一人始终缄默。 他就是督查院右都御史袁泰。 他性格刚硬,一向秉公处理,不畏权贵。 近日来,他对皇上颇有不满。 先是令太子幽居、禁足,后又遣皇长孙出塞做辅宁郡王,还将应该就藩大宁府的宁王朱权留在京中做全柱国。 种种迹象表明,皇上有费立太子之意。 袁泰身为督查院右都御史,如今实际的掌权人,对这件事早有看法,图谋进谏。 苦无良机,如今……终于到他出场的时候了! “陛下、殿下,臣有话说!” 袁泰越众而出,拱手下拜,礼节恭谨,不落人口实。 文武百官见他出来了,纷纷偃旗息鼓,将整个大殿中央都留给他。 “且不论味极鲜何人所开,也先不论那些妖物,只说此家酒楼浪费粮食,此风不可开啊陛下!” 袁泰语气恳切,整个人都匍匐在地,非常真诚。 他是要借此机会,攻讦宁王朱权。 若能一举建功,他能名留青史不说,还能帮太子府拉回颓势。 朱元璋瞧出了他的目的。 呵呵,终于有大佬现身了嘛? 你作为督查院如今的实际掌权人,正三品大员,公然揪着宁王开的味极鲜攻讦,真当朕瞧不出你的心思嘛? 老朱表示:朕不会让你活着离开的! 朱权则和老朱想法不同。 【好啊!好人啊!】 【聊浪费粮食的事情就好,不抢劳资的大宝贝,我们还是好朋友!】 【现在不管你们如何拿浪费粮食说事,到最后,都会被劳资的无土栽培吓到!】 【想打劳资的脸?劳资会告诉你们马王爷头上有三只眼!呵呵呵……】 臭小子,能不能不笑了啊! 你那笑声,催吐的啊! 朱元璋很想捂耳朵,可他知道这也没什么卵用。 朱权的心声是直接响起在他脑中的。 除非让这臭小子别有心理活动,或者彼此之间距离远到一定程度,否则,他脑子里的声音就几乎不会停。 袁泰不知道这父慈子孝的两人在想什么,还在继续开口。 “臣闻味极鲜浪费果蔬,掐头去尾,只食最精华部分。” “此不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嘛?” 58权儿,就是朕选中的大明江山继承人 “是啊陛下!” 有人站出来支持袁泰。 “陛下勤政二十五年,方使我大明天下百姓安居乐业。” “此时便生奢靡之风,前功尽弃、后继乏力啊陛下!” 袁泰见有人支持,更来劲儿了。 他直接摘掉官帽,轻轻放在头前,用力磕头。 【这尼玛是逼宫啊!】 【这招放到嘉靖年间、万历年间还好使,在老朱这,行不通的啊哥!】 【老朱那什么人?开局一个碗,白板打天下的马上皇帝!】 【你们这群秀才跟他理论,完全等于遇上兵啊!有理说不清啊……】 臭小子,还挺了解朕的吗? 不过,你都能这么了解朕,其他人呢? 他们会不会已经摸清朕的脾气,开始妄测帝心呢? 老朱表示:朕帝心难测,你们都不能猜中。 包括权儿。 “袁爱青,你且先起来。” 朱元璋闪出龙案前,大有自降玉阶,下来扶起袁泰的架势。 这可吓到了文武百官。 太监总管赶忙跑到袁泰身边小声提醒:“袁大人,别磕了,额头都出血了。” 袁泰不理会,他就是要用自己的惨状,刺激皇上。 “味极鲜浪费粮食,使用妖邪,既然是宁王殿下开的。。。” “陛下,恳请治宁王殿下的罪!” 袁泰双手高举,大声呼喊。 咚的一声,额头重重敲在地砖上。 地砖碎裂,额头鲜血迸射。 袁泰本人也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我尼玛!太狠了吧……哥你玩命啊!】 【劳资就开家饭店,做点小本生意,您老至于的嘛?】 【这下子,好像玩儿脱了啊?】 【这要不快些告诉他们劳资拿菜根、菜茎是做无土栽培的,他们怕是还会死几个吧?】 权儿你这样不行啊? 这么快就被他们戳中泪点,激发善心,不够狠啊! 慈不掌兵,仁君不临朝啊! 你这样,朕怎舍得将大明江山交到你手上? 老朱摇摇头,他俯视群臣,对这些文官啥心思,一目了然。 搞味极鲜只是个起手势,逼权儿站出来说味极鲜是他的也才刚开始。 后头,他们就要抓着“浪费粮食”,使用“妖邪”的由头,狠狠地攻击权儿。 一旦权儿真的浪费粮食,或者搞邪教什么的,等着他的就是被谈何。 朕一旦想保权儿,他们的剑锋就会直指朕。 呵呵,真的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啊! 朱元璋冷笑。 你们,还太嫩了点! “来人,将袁爱青抬去太医院,好生救治。” 皇上下令,立即有太监、锦衣卫站出来,焯起袁泰的两个肩膀,缓步抬走。 这一幕,好像给百官们打了鸡血。 坊间传闻是真的,陛下真的转性了!不喜欢杀人了。 瞧袁大人都没事儿,还被抬去太医院救治。 这叫什么? 这就是怀柔,这就是陛下的恩宠啊! 换句话说,皇上是在鼓励我等敢于直言,尽忠报国啊! 一个个科道言官撸胳膊、挽袖子跃跃欲试,准备狠狠地喷老朱和小朱一脸。 朱元璋看到他们这样,勾起嘴角,阴冷一笑。 有那熟悉老朱的,如汤和、冯胜、周德兴,看到老朱招牌势的阴冷笑容,都齐齐一机灵。 又要有人倒霉了啊! 他们摇着头,眼观鼻、鼻观心、心如明镜,就是一句话不说。 “没朕的命令,不许袁爱青出宫。” 在一众科道言官最兴奋最激动的时候,朱元璋一盆冷水兜头浇下。 看着那些文官目瞪口呆的一幕,老朱在心底里嘿嘿一笑。 敢揪朕看中的麒麟子的小辫子,想要朕把江山交给你们看中的太子、皇长孙,门都没有! 权儿,就是朕选中的大明江山继承人。 有朕在,这大明皇朝,还轮不到尔等妄议尊上! 当所有人都还没能从老朱的“冰火两重天”中挣脱而出,朱元璋就又开口了。 “朕本是想让锦衣卫把味极鲜的厨具拿到殿上,供尔等与朕一同甄别。” “邪恶与否,是妖是鬼,诸位爱卿与朕一看便知。” 朱元璋绕过龙案,抬步往下。 太监总管和蒋瓛对视一眼,两人都拿手势掉级臣属,暗中保护皇上安危。 “权儿觉得没必要,尔等便觉得他心虚。” 朱元璋指着一众科道言官,疾言厉色地问:“如果朕告诉你们,朕在味极鲜有五成股份。” “尔等是不是也要攻讦朕?治朕的罪啊?” “是不是啊?” “不是啊……” “是啊……” “啊!” 轰轰隆隆的雷鸣声陡然炸响,每一个科道言官脑中都像是炮火隆隆地前线。 当朱元璋龙威展现到极致,并辅以犀利言辞,这满朝文武,还无一合之敌! 【卧槽!牛逼了啊老朱!】 【六六六!太六了……这逼格,满级开挂啊!】 朱权在心中狂拍巴掌打call。 朱元璋看的心中得意。 臭小子,见到你劳资的厉害了吧? 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小瞧你爹劳资朕? 老朱一想到朱权以前非议他的那些心声,恨得牙根痒痒。 怒火不舍得向他们老朱家的麒麟子发,朝文武百官撒气,老朱毫无压力。 “说啊!朕问你们话呢,都哑巴了?” 朱元璋又是一声大吼,宛如虎啸山林。 威风过境,压得百官臣服,瑟瑟发抖。 有几人硬着头皮答话:“臣等不敢!” 朱元璋俯视着他们,勾起嘴角,薄薄的嘴唇像是一条冷肃的线。 “不敢?” “你们有什么不敢?” “朕看你们敢得很啊!” 朱元璋扭转身形,上一级玉阶,站到了朱权身后。 “权儿,朕相信你不会浪费粮食。” 老朱把一只手搭在朱权肩膀上,威严开口:“朕老朱家的人,从不浪费!” “权儿,你告诉他们,你令味极鲜的人,将那些菜根、菜茎都拿去干什么了?” 【我尼玛!刚想吐槽你老朱家的人多的是锦衣玉食、浪费粮食的货。】 【你这就直接点我的名,让劳资站出来说话。】 【太突然了啊……没有一点准备,当着那么多人发言,好紧张噢!】 【但似乎,老朱就站在劳资身后,这是帮劳资站台的意思啊!那劳资怕个鸟?】 朱权瞪眼,学着刚才老朱的模样,攥拳蓄力,张嘴大喊:“劳资拿那些菜根、菜茎是搞种植去了,没有浪费!” 59铁铮铮的汉子说:尔等莫要逼逼,实干兴邦 你说没有浪费就没有浪费啊! 你说拿走种植就拿走种植啊! 说话要讲究证据的! 何况,你在谁面前妄称劳资呢啊! 玉阶上站着的朱元璋,跪地俯首的文武百官,以及呆愣在朱元璋左右的太监、锦衣卫。 所有人都被朱权那句话给镇住了。 不是惊诧的震撼,完全是:你小子胆儿太肥了啊! 在皇上面前自称“劳资”,不想活了嘛? 立即,有礼部官员站出来指摘。 “陛下,宁王殿下为君父儿臣,擅自在殿内妄称劳资,此为不尊!” “是啊陛下!宁王殿下以藩王之身担全柱国之责,本就不和理智,此时他又……” “陛下,臣等恳请陛下治宁王殿下的罪,不然,我大明朝廷肛肠尊卑何在?” “是啊陛下!不杀宁王不足以平民愤,不处宁王不足以立正统啊!” 一位位白发苍苍的老大人站出来,他们弯腰行里,拱手高喊。 其他官员在他们的带领下,纷纷重整旗鼓。 特别是那些科道言官,像是有了主心骨般,再次嗷嗷叫冲锋。 【这是一群疯狗啊!怎么乱咬人?】 【劳资我干什么了我?】 【那什么全柱国,又不是劳资想当的,你们找老朱啊!】 【干嘛欺负劳资,干嘛揪着劳资不放,是不是觉得搞不过老朱,柿子专挑软的捏啊!】 对朱权的看法,老朱深以为然。 文官里,不乏有风骨之辈。 他们直言进谏,不畏强权,敢为天下先。 但文官里,更多的是投机分子。 他们见风使舵,骑墙左右摇摆,风往哪儿吹他们往哪儿倒! 他们就是一群冲锋在前,撤退我先的软骨头! 而今天,在这奉天殿上,更多的也是这种人。 他们有的是想让太子府重回巅峰。 不管是仁孝义悌的朱标,还是谦逊平和的朱允炆,都是他们心目中的良君。 换句大实话:就是好欺负的皇帝。 而朱权,素有“有勇有谋”之美名。 这样的一个人当皇帝,很难对付。 文官们本能反对。 但你们越是反对的,朕越是要坚定的做下去啊! 嘿嘿嘿…… 朱元璋勾起嘴角,眸如寒电。 在他眼中,文武百官就是蛀虫,一群隔在他与百姓之间的硕鼠! 他虽然明白自己离不开他们,却少有对他们好脸色的。 搞胡惟庸,杀郭淮,弄空印案…… 说是废除丞相制度,说是反贪,说是正本清源! 实际上,都是他老朱在给文武百官立规矩,打杀威棒! 单从眼前看,自己做的还远远不够啊! 朱元璋眼眸眯起,杀心大做,准备再起屠刀,看一场新的人头滚滚、血流成河! 【这群人是傻逼吧?】 【你们不想劳资当全柱国好好说啊!】 【这么群情汹汹逼老朱,是觉得老朱老了,真提不动刀了嘛?】 【待会儿如果老朱下令斩首百官,劳资怎么办?是劝啊劝啊还是不劝啊?】 朱权纠结的小阴阳人,出现在老朱脑中,看的他乐呵。 现在敌人在前,朱元璋没工夫欣赏可爱的麒麟子,准备先给这群不知道尊卑的文武百官一顿老拳。 “你们的意思是,朕错了?” 朱元璋没有接他们的话头,直接自己开了个新命题。 不是说朕不该这、不该那嘛? 觉得朕封权儿做全柱国有问题,觉得朕禁足太子、发配皇长孙不对是吧? 那朕就给你们提炼总结下,看你们怎么答? “不是,皇上,臣等断无此意啊!” 一名六部九卿的老大人站出来,他们这一级的大佬再不说话,场面就失控了。 朱元璋冷冷的撇他一眼:这是觉得朕跟赵宋那群软蛋似得,没有杀士大夫的刀嘛? “那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呢?准备让朕怎么办呢?” 朱元璋抖抖手,假装不懂,压抑住脾气,认真盯着对方脖子询问。 这个站出来的九卿之一的工部尚书但有说话不对,立即推出午门斩首! “陛下,他们……他们的意思不就是查查味极鲜有没有浪费粮食嘛?” 这位九卿级的大佬,不敢迎锋。 老朱的脾气,他很明白,这时候硬钢就是找死。 他只能避重就轻,说些无关紧要的事儿了。 “是这样的嘛?” 朱元璋冷冷扫一眼殿内,那些科道言官,会就这样偃旗息鼓嘛? “陛下,臣以为,言官风闻奏事本是理所当然之意。” “虽因群情汹汹,大有逼宫之嫌,却并非指摘陛下。” 工部侍郎练子宁排众而出。 刚才站出来说话的那位大佬,是他顶头上司。 这位老大人没少提携他,练子宁不愿见他老人家出丑,便站出来解围。 “并非指摘朕?那他们说朕禁足、幽居太子不应该,朕封权儿全柱国不对,练卿如何说啊?” 对这个年轻英才,朱元璋就和颜悦色多了。 特别是当他听到朱权的心声: 【这人就是练子宁啊!可以可以,应迈超群,果然名不虚传!】 【这才是大明朝文官的典范,这才是大明朝比之秦汉唐宋更胜一筹的脊梁!】 【劳资记得,绑架我那货成功后,练子宁是被移除三族还是被移除一族来着?】 【反正挺惨的,算是个真真正正的大忠臣,铁铮铮的汉子。】 朕的眼光果然还没差到家! 这人比黄子澄科举成绩好,当初还给朕献计献策,朕当时就觉得他是国家栋梁。 如今看来,果然对得起朕得器重。 “陛下,不如就按您之前说的,请锦衣卫的蒋大仁将味极鲜厨房里的工具搬来,你我君臣一看便知。” 练子宁拱手,又是捧了老朱,也是给出了能解决问题的方案。 他扫一眼又开始骚动的科道言官们,冷冷开口:“我等为君父之臣,当为君父解幽,而非指摘君父过错而无良策。” 他那话仿佛是说:你们就知道瞎逼逼,连个替代方案也不敢说,赶紧哪凉快哪待着去吧! “嗯,甚……” 朱元璋刚想微笑点头,脑中朱权的心声就又到了。 【不能够啊!】 【以老朱的难看吃相,肯定把劳资的厨具一锅端啊!】 【再说了:那些东西也不能见光啊!】 【有较真的,问劳资冰箱哪儿来的?劳资咋说啊……】 60我,以死明志!不,你……沽名钓誉 “父皇,儿臣觉得,练大人所言甚是,但却非问题症结。” 朱权急了,跳出来,准备和练子宁打擂台。 黄子澄见状双眼猛地一辆:支持宁王殿下,踩死练子宁! 他准备越众而出替宁王朱权和练子宁打擂台的时候,皇上开口了。 “权儿啊……那以你之见,此事症结何在啊?” 【装!继续装!一直装!说的跟你不知道似得!奥斯卡欠你一个小金人啊老朱?】 【劳资就不信,以你手中锦衣卫的厉害,以蒋瓛的精明能干,就没查到劳资在城外庄园做的事?】 【不就是怕落个抢儿子东西的骂名嘛?非得劳资亲口说是吧?】 【那劳资就把这技术献出来,飞入寻常百姓家。】 好啊好啊! 权儿快上! 老朱表示:怎么着,朕都是赚的。 你单独给朕,朕吃好吃的。 你把技术献出来,传给寻常百姓,那将强国富民。 整个大明天下都是朕的,你还能玩出花来? 这一刻,朱元璋有一种如来佛祖的感觉:猴儿你尽管跳,总归是逃不出唔的手掌心! 嘿嘿嘿…… “父皇,儿臣的味极鲜,之所以掐头去尾只用菜蔬精华部分,绝非浪费粮食。” “儿臣有两技术,可无土栽培,四季如春!” “那些被掐走的蔬菜根茎,都被儿臣拿去培育新鲜果蔬了。” “这才,我大明京城百姓,能在春天吃到秋冬的蔬菜。” 朱权简明扼要,说的云里雾里,他遵循着自己一贯的说话风格——惜字如金。 然而,他的话,却就像是一颗深水炸弹,轰的一声炸响在每个人心中,水浪翻涌。 “宁王殿下在说什么?种蔬菜不需要土地?” “疯了吧?” “他还说可以四季如春,使秋冬的时令蔬菜出现在春季?” “骗鬼呢你!” “用蔬菜根茎就可长出整个蔬菜?当我等都是傻子嘛?” “需要种子的啊宁王殿下!” 交头接耳声嗡嗡,连成一片。 一时间,奉天殿内苍蝇上万,吵得人耳膜疼。 【吵什么吵啊?】 【这么信不过劳资的嘛?】 【信不信劳资带你们去城外庄园逛逛,保证让你们眼珠子掉地上。】 【呵呵!还敢有人说劳资不懂农桑,特么的你们知道桑树开几枝嘛?】 这…… 朕好像也不知道诶。 不对,等等,桑树开几枝重要嘛? 朱元璋警惕:臭小子,现在的重点,不该是你如何献出那两项技术嘛? 朱元璋见百官不信,权儿又懒得解释,只好出言询问。 “权儿啊……你所说的无土栽培,到底怎么做啊?” “还有那可以四季如春的技术,怎么做到的呢?寻常百姓可以学嘛?” 老朱话音方落,就有科道言官不知死活地跳出来。 “陛下,臣未忘方才论味极鲜有妖术之言!” “无煤无炭之火灶,与自产冰气的铁箱,宁王殿下尚未解释清楚。” “现在又有无土栽培与四季如春两门妖术,臣参宁王殿下祸乱朝纲!” 完了! 兄弟你这么猛的嘛? 我也救不了你了! 练子宁不忍心地退入文官队列,他的顶头上司,工部尚书也悄然退回了自己的位置。 科道言官中的聪明人,也悄悄地挪步走开,离那个参奏宁王朱权祸乱朝纲的仁兄远点。 真的是……当差拿钱而已,你卖什么命啊! 【你要参奏劳资?又提妖术!】 【逼急了劳资把科技树给你弄出来,让你跪舔啊!】 【千万别逼劳资啊……劳资被逼急了,劳资自己都怕!】 【算了算了,不跟他们一般见识,反正老朱会护着我的。】 那是自然! 父皇帮你搞定他们! 一群乌合之众! 老朱瞥一眼单独跪在玉阶下的那名科道言官。 不教而诛,太没水准,朕是不会做的。 朕最擅长的就是让你自己求死。 朱元璋沉吟片刻后说:“这位爱卿,如若权儿真掌握某些先进的技术,譬如送去军器局的冶金技术,并非妖法,你当如何?” “臣愿以死谢罪!” 这名科道言官似乎豁出去了,他摘掉官帽,跪地叩首,慷慨赴死。 【沽名钓誉之辈!】 【如果有真才实学,会想着实干兴邦,是万不会轻贱自己生命的!】 【哎……大明朝中后期,就是这种人太多了,搞的朝堂乌烟瘴气。】 【看似忠臣,实则奸邪,这就是颗毁了一锅好汤的老鼠屎啊!】 朱权的心声,让朱元璋脑中警铃大作。 他坐政临朝二十五年,眼光老辣,心思剔透。 一点就透。 是了:这人看似慷慨赴死,但因为他参奏的是宁王殿下,还是朕近日来颇为恩宠的权儿。 所以,会显得他不畏强权,敢于直言进谏。 如果这个口子开了,会有人看到一朝成名的机会,前仆后继,学着他慷慨赴死。 久而久之,更多的人学着沽名钓誉,以死明志;罕有人愿意下苦功夫干实事。 嘶…… 朱元璋心神震颤。 稍一推演,他便能提前窥见。 百十年后,满朝文武皆是慷慨赴死、以死明志之人。 无人理政,无人考虑百姓安危,更无人替君分忧。 那样的朝堂,不是朕想看到的朝堂。 那样的大明,不是朕想要的大明! 所以,此风必须自今日便要掐死! 朱元璋脸色突然一肃,眸光冰冷如寒潭。 他走下玉阶,绕过朱权,来到匍匐在地那名科道言官身前。 “你且抬起头来看朕!” “啊……” 这名科道言官愣愣昂头,傻呆呆地看向朱元璋。 朱元璋甩手一个大嘴巴子:“当朕是什么了?给你沽名钓誉用的昏君嘛?” 啪的脆响声中,这名科道言官捂着脸摔倒在地。 他茫然无措的躺在地上,望着朱元璋疾言厉色的脸,完全不知道自己错在什么地方了。 “皇上,臣舍生取义,有何错哉?” “呵呵,冥顽不灵!” 朱元璋懒得搭理他,直起身,双手扶着腰间玉带环顾四周。 所有触碰到老朱此刻目光的文武百官都低下了头,他们耳边,很快就响起朱元璋地训斥声: “唔乃尔等君父,养尔等成身成人。” “尔等不思为君分忧、替民张义,只想着自己以死明志、沽名钓誉。” “此非国贼,还能为何?” 61朕的权儿,心系苍生,当是一代明君 【卧槽!】 【老朱你行啊!】 【这话说的!——漂亮!】 【再来一个、再来一个!】 看着脑中朱权疯狂鼓掌叫好的身影,朱元璋免不得心中得意。 但在脸上,他还要装出严厉呵斥群臣的模样。 “朕是给了你们科道言官风闻奏事之权。” “朕是要你们督查百官,检阅皇室宗亲,查民风断人文。” “朕没让你们仗着权利肆意妄为!更没让你们动辄以死相逼!” “还想以死明志?呵呵……真当朕只会杀人,无法让你们遗臭万年嘛?” 朱元璋目光如箭,每一句话,都宛如锋利的刀锋。 一下下狠狠砍在科道言官心窝子里。 刀刀见血! “你们不是觉得不畏强权是光荣嘛?朕告诉你们:不搞建设,只是内耗,就是耻辱!” “你们不是觉得死于暴君之手是勇敢嘛?朕告诉你们:我为明君,尔等皆为逆贼!” “你们不是想沽名钓誉、流芳百世嘛?信不信朕让你们永远盯在耻辱柱上,遗臭万年!” 老朱这三句话一出,满朝文武静气收生,心神为龙威所慑! 皇上金口玉言,他敢说就敢做。 满朝文武都清楚这点。 朱元璋不是个只说不做假把式的人。 他不仅说到做到,还会直接做绝! 任何敢于在他面前耍小聪明的,任何敢于挑战他权威的,任何敢于瞒着他欺压百姓的…… 都会在他的铁血手腕下,化为鸡粉,尸骨无存! 这一刻,整个朝堂静的落针可闻。 所有文武百官,欠身弯腰,深深伏低头颅,眼观鼻、鼻观心,心神震颤。 所有人都明白:科道言官们完了。 【这老朱不会废了丞相制度,再把科道言官给废了吧?】 【历史书上没写这个啊?】 【难道是我的蝴蝶小翅膀忽闪忽闪后的结果?】 【可是,劳资不想当这个千古罪人啊!】 废了科道言官,没人整日里睁大眼盯着文武百官、皇亲国戚,那会出大乱子的。 你不想当千古罪人,朕也不想啊! 废了科道言官是不必要的,但对他们的权限做一次严格约束是很有必要的! 朱元璋扫一眼殿内群臣。 见他们静若寒蝉。 不自觉的,老朱嘴角勾起,微微得意。 这个天下,就是朕的天下! 天子不怒,万里晴空。 天子若怒,天崩地裂! 不过,天子也不能只立威而不施恩。 老朱做了二十五年天子,这点觉悟还是有的。 “既今日起,凡有科道言官动辄以死相逼、沽名钓誉者,着锦衣卫脱出午门……” 越说,老朱语速越慢。 随着他话语吐到“午门”两个字,所有科道言官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不会是“斩首示众”吧? 不会吧不会吧? 甚至有那思维脱线者,不可遏制地想到了最坏的结果,被吓得瘫在地上,面如土灰。 朱元璋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想施恩,不加威如何能有最佳效果? 他说道“午门”两个字后,语气微微一顿。 老朱还故意长息口气,搞的一两个心理素质差的科道言官吓晕过去。 看到这个效果,老朱才满意点头,轻轻吐出最后几个字:“庭杖三十,示众两个时辰!” 轰的一声! 所有科道言官脑中都炸响一声闷雷。 什么? 皇上不让我们以死相逼了。。。 更是说:敢言死谏者,脱出午门,庭杖三十,示众两个时辰! 这是废了他们科道言官们一张大底牌啊! 要知道,起于唐太宗年间的魏征,文官们都以敢言死谏者为榜样。 现在朱元璋一句话敲死了他们名留青史的路。 怎能说打击不重? 怎让科道言官们不心如死灰! 有那掉书袋者,不由自主在心中嘀咕:呜呼哀哉!唔辈言官难做啊! 朱权却觉得: 【老朱这一步棋,下得妙啊!】 【纵观华夏历史,历朝历代都有为人诟病的地方。】 【秦皇暴政,汉武穷兵;唐宗冷血,赵宋版图不完整!】 【而对大明朝,让人说的最多的就是党争!科道言官们,就是一次次党争中,发挥过极大作用的一股力量。】 【有如严嵩、徐皆者,都是擅用汪汪队的高手啊!】 党争? 汪汪队? 朱元璋头顶飘起两缕白烟,满脑门问号。 党争,朕还能明悟一二,应该就是结党营私的一股股势力。 汪汪队,此乃何物啊? 见刚还龙威全开、威压百官的皇上此刻面有疑惑,距离他较近的锦衣卫指挥使蒋瓛与太监总管皆有诧异。 “陛下,您还有何事难以抉择?” 太监总管仗着内功深厚,将一缕声如蚊蝇的传声,悄然送入皇上耳中。 朱元璋被惊醒,扫一眼如丧考妣的科道言官,以及静若寒蝉的文武百官。 “都起来吧……朝会继续。” 老朱说完这句,转身,登上玉阶,舒舒服服地躺在了龙椅上。 朱权有样学样,也跳回了自己的摇篮。 【瞧这架势,没人diss劳资了吧?】 【让你们揪着味极鲜不放,挨骂了吧?活该!】 【老朱没有杀人,已算你们的万幸,千万别再diss劳资了啊!】 【嗯,好像被这些沽名钓誉的人一搅和,老朱忘了无土栽培技术和大鹏技术。】 嗯…… 是啊! 权儿手里还掌握着这两样增产技术。 即便臭小子不舍得把那什么玉米、土豆、红薯搞出来,能帮现有的农作物增产增收也是好的啊! 老朱表示:权儿啊权儿,不是你提醒,朕还真忘了。 朱元璋等科道言官彼此扶持着站回文官队列,等文武百官略微放松一些。 轻轻敲了敲龙案,后靠住龙椅说:“权儿啊……刚才你说:你掌握着无土栽培技术,以及那什么四季如春的技术,可属实?” 【呃……老朱怎么还是想起来这个了?不科学啊!】 【是了是了。老朱这脑子,就不是一般人的,记住不忘也正常。】 【只是……这两门技术教给你也没用啊!还可能成为统治阶级横征暴敛的工具。】 【最好还是把这门技术飞入寻常百姓家。】 很好,朕的权儿,心系苍生,当是一代明君! 62你们站着我躺着,你们饿着我撑着,我好可 不过,这等可增产增收的技术,不能直接交到百姓手中。 怕就怕个万一。 有那天赋异禀如朕者,若掌握了此等增产增收的技术,造朕的反怎么办? 权儿还是太年轻了。 朱元璋稍一沉思,就又追问了起来:“权儿,朕在问你,可否将此两项技术,传给工部匠户啊?” “啊……” 朱权脸露一个大大的懵逼,心中腻歪到死。 【你问劳资就说啊?】 【说的话,劳资也不快说!】 【劳资性子慢你步子到啊?】 【等会儿的,我嚼完嘴里这口果果。】 这小子…… 这里是朝堂啊! 朕许你坐摇篮听政,许你十六位美婢上朝,没许你在朝会上可以吃果果吧? 可老朱也不好当着那么多人面训斥朱权。 这孩子都十五岁了,还是大明朝廷的全柱国,很讲究面子的。 当众过庭训,很大可能让这小子翻脸。 翻脸后,那么多先进技术就没了。 老朱表示:不能够啊! 满朝文武看着朱权两腮鼓起、喉咙滚动,缓缓咽下一口吃的。 咕咚一声。 也不知道是谁,跟着咽了口口水。 在落针可闻的大殿内,那声音显得很突兀。 【哈哈!这是被劳资馋到了吧?】 【你们站着我躺着,你们饿着我撑着。】 【万恶的旧社会啊!不平等、不人道啊!】 【可劳资咋就感觉那么爽嘞?嘿嘿嘿……】 朱权吃饱喝足,一名美婢帮他抹抹油乎乎的嘴角。 跪坐在摇篮上,手摸摸额头。 【刚才老朱问劳资啥来着?】 得! 全给忘了。。。 老朱没办法,只能装作好心提醒:“权儿啊……那什么,朕问你掌握的那两项可使粮食、果蔬增产增收的法子,可否教给工部管辖的匠户啊?” “可以啊!” 朱权嗯嗯点头,摸摸圆溜溜的肚皮,感觉还能再吃点。 【一大早被喊起来上朝,起床气没发完,根本不愿意吃东西。】 【空着肚子工作又对身体不好。】 【劳资吃了一碗皮蛋瘦肉粥、一份鸡蛋羹、六七八个牛肉水煎包、十来个蟹黄包、五六个糯米团子……等十几样小点心,而已。】 【没吃饱啊!在朝会上又不能吃太有味儿的。】 【劳资也就只能拿点果子充饥了。哎……瞧我多可怜。】 我尼玛! 你这也叫可怜? 老朱望一眼下头站着的文武百官。 靠后的一些年轻官员,有的面黄肌瘦,有人时不时打个寒颤、前磕后仰一下,这些都是显然饿的前胸贴后背的人啊! 估摸着他们住得距离皇宫远,起个大早,根本没时间吃东西。 和他们比,权儿你吃了那么多早餐,十好几样。 还不知足? 还不满意? 还在装可怜!!! 要点脸吧权儿…… 老朱表示:不是怕你知道劳资能偷听你心声,现在分分钟想你社死,文武百官们喷你一脸信不信? “那什么无土栽培、四季如春的技术,皇上您和宁王殿下怎么不聊了啊?” 工部尚书心里很着急,可他又不敢出列,扭头对身后的工部侍郎练子宁使眼色。 练子宁会意,站出来抱拳拱手,朗声发问: “陛下、殿下,敢问何为无土栽培?又怎样实现四季如春?” “权儿,你给练卿说说吧?” 朱元璋露出了老父亲般的慈祥笑容,探出大半个身子往朱权方向看。 朱权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教给你们技术还不行,还得劳资说,费不费劲啊?】 “父皇,不弱您移架出城,去儿臣庄园,带上文武百官,一看便知。” 朱权抱拳拱手,跪坐在摇篮里,声音懒洋洋的。 一如既往惜字如金。 练子宁看了他一眼,心说:你不能先介绍介绍嘛殿下? 能累着您多少啊! 可瞧着龙椅上的皇上都站起身了,似是要点头同意宁王朱权的提议。 他一个当臣子的,也便不好多说,拱了拱手,退入文官队列。 “陛下!臣有本奏……” 在朱元璋准备下令移架前,忽然,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传出。 众人拿眼望来。 见凉国公蓝玉跨步出列,步伐踩出了铿锵之音,龙行虎步,站在殿中央,躬身下拜。 呵呵,忍不住了嘛? 老朱表示,蓝玉啊蓝玉,朕等你很久了。 自从上次被朱权心声点醒,朱元璋就一直在等教训蓝玉的机会。 这不巧了嘛? 瞌睡就有人送枕头,蓝玉自己跳出来了。 以老朱的老辣目光,绝对看得出:蓝玉站出来,是为了太子府。 也算一位忠臣吧……只是不是朕的,是太子朱标的。 “凉国公,你有何事要奏?” 朱元璋微微蹙眉,明知故问。 他假装着急去朱权城外庄园。 熟悉他的汤和、冯胜、周德兴齐齐眼眉一跳:老朱又开始演了。 “陛下,臣有三本要奏。” 蓝玉跪下,从怀中摸出三本奏折,高举过头顶,太监总管小碎步跑来接住。 等朱元璋接过奏本,坐下翻看,蓝玉便开始发言简述。 “其一:臣参宁王朱权,身为全柱国,终日不上朝,不理朝政。” “其二:宁王朱权身为藩王,不去藩地驻守,反留宿京城,使我边军武备松弛。” “其三:太子朱标,仁孝义悌,文武双全,乃我大明擎天托岳支柱。” “陛下因妖妃作乱,幽居太子,重用宁王,使朝野内外多有非议。” “今朝局不稳,皆因东宫不稳,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还太子与皇长孙于东宫,令宁王殿下出塞就藩!” 这一番话说的,铿锵有力,飒飒作响。 殿内甚至有回音来回飘荡。 只是,所有人都在用看死人的目光看着跪在大殿中央的蓝玉。 你特么的酒喝大了还没醒的吧? 在这种重要场合,指责老朱,真当他依重你的武功,不舍得杀你蓝玉嘛? 所有人都觉得凉国公蓝玉死定了。 朱权也是这样觉得的。 【和前世的节奏不一样啊?】 【他怎么这时候站出来作死了?】 【噢,对了,这不劳资穿越来了嘛?】 【谁知道老朱看重劳资啥了,非得废太子,你等朱标乖乖去死不好嘛?】 63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 瞧瞧! 你瞧瞧! 这是什么话? 是人说的嘛? 老朱气得不行,恨不得拍桌怒吼。 标儿那是你大哥啊权儿! 你不能想他去死啊权儿?!?! 他死了又对你没啥好处啊权儿! 老朱气抖冷,很想指着朱权鼻子质问。 可他转念一想,又不是这样。 好吧:标儿死后,对权儿来说,好处还是有的。 他能竞争太子之位了。 可是,朕不是都封你做全柱国了嘛? 老朱又快绷不住了,气抖冷啊气抖冷! 当爹的太难了!想一碗水端平,没一个省心的兔崽子。 太难了太难了,当爹的太难了。 老朱不停薅头发,好像黑亮浓密的头发变得稀疏、花白。 愁的他不行。 朕都打算废了你大哥的太子之位,扶你入东宫。 这样:你大哥也不用死,你也能做太子,将来继承大宝。 多完美的计划啊! 干嘛非得喊打喊杀的啊臭小子? 老朱抖着手呐喊、咆哮,恨不得原地转圈后爆炸。 自己辛辛苦苦打天下,安排来安排去,让你们兄弟几个各司其职。 结果:一个个的都不安分。 老二绑架你造反也就算了,毕竟除了老大就他资格老。 你个老十七,蹦跶啥啊? 老朱恨不得戳着朱权的脑门教训。 你非嫡非长,就算标儿死了,你前面还十五个哥哥,怎么也轮不着你啊! 除非朕捧你,不然谁敢支持你啊? 噢,忘了! 老朱一扶额头,无奈的闭上了眼。 这能怪人权儿嘛? 不能够啊!都是朕的锅啊! 令标儿幽居,被禁足。 发皇长孙朱允炆去塞外做辅宁郡王。 又让权儿做全柱国,还令在京公爵、侯爵陪权儿吃桌。 权儿不愿上朝,朕还上赶着、逼着。 这能怪权儿嘛?不能够啊! 全是朕一手促成眼前局面的啊! 哎…… 叹了口气,老朱摇摇头,把注意力从朱权身上挪开,放在了朝他、朝权儿发难的蓝玉身上。 “蓝爱卿,你的意思是说:朕错了?” 朱元璋伸着脖子昂着下巴,拳头轻轻敲着龙案。 只要蓝玉敢“嗯”一声,立即推出午门外斩首! 【老朱是不是傻逼了啊?】 【这招你用过了啊……】 【用老的套路,谁破不掉啊?】 【蓝玉虽然那方面不太行,可嘴皮子啥的好像还中啊!】 朱权有此看法,不是靠着前世记忆。 他是靠着这辈子对蓝玉的了解做出的判断。 上次在味极鲜,蓝玉和黄子澄、道衍和尚以及自己的交锋,虽然次次落入下风,但他的嘴皮子、他的脑子是有的。 这样的人,被老朱拿对付科道言官的法子应对,那还不轻松过关! 不出朱权预料,蓝玉叩头高声回答:“臣不敢言君父有错。” “然《孝经》有言:天子有争臣七人,虽无道亦不失天下。” “臣不知道所言是对是错,但敢与天子一争!” “若臣有罪,还请陛下让臣死个明白!” 蓝玉这话,在朱权看来,就一句话的名言:【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 【劳资不信蓝玉学过孝经?那玩意劳资都没读完,他个粗鄙的武夫,啥时候看的?】 【可人说出来了,还配合上了人的武将不惧死的属性。】 【这就可怕了,你老朱不能不让武将死,又不能不让武将不懂就问吧?】 是啊…… 这蓝玉,背后有高人啊! 老朱和朱权的看法相近。 他心如明镜,一眼看穿:这蓝玉,受人指点了。 尽管如此,朕亦不惧! 朱元璋沉寂许久的战意,此刻熊熊燃烧。 若能辩倒蓝玉,再次力压群臣,朕得多爽啊? 老朱扶着大腿,跃跃欲试。 然而,这里是朝堂,不是一对一地擂台战场。 蓝玉刚回答完皇上的话,就有人跳出来指责蓝玉。 “皇上,臣参奏凉国公蓝玉目无尊上,按律当斩!” 站出来这人,老面孔了,太常寺卿黄子澄,说起话来,杀气腾腾。 上次在味极鲜,他被蓝玉打成猪头,双方早已结怨。 现在瞅准机会,蓝玉作死,不落井下石痛打落水狗,怎么能行? “呵呵,朝三暮四之人,也配与我等忠臣良将同殿称臣?” 蓝玉满脸不屑,揭黄子澄伤疤。 皇长孙朱允炆匹马出赛做郡王那天,他黄子澄没有十里长亭摆一桌。 不仅如此,黄子澄还携重礼去宁王府投诚,整个南京城的人都知道。 现在太子府阵营的人都对他有意见。 尤其是蓝玉。 他作为太子朱标的姐夫,是太子府的死党。 在他眼中,黄子澄这种小人早就该死! 现在自己冒死帮太子朱标争取权益,黄子澄还站出来迎战,这叫什么? 这就是叛徒啊! 黄子澄自然不这样看。 他转身,跪地拱手高喊:“陛下!” “梁国公蓝玉素有嚣张跋扈之态,今更是当廷指摘陛下政令有失,此为国贼,不可多留啊陛下!” 说着,他重重磕头,学着之前的袁泰,咚的一声,额头磕碎一块地砖。 可惜他头铁,地砖碎了他都没晕,还得硬扛着脑中嗡鸣,勉励跪好。 【卧槽!头这么硬这么铁的嘛?】 【砖碎了你头都没碎,狗头啊!】 【怪不得是朱允炆的狗头军师,名不虚传啊!】 【啧啧!这也是个人才,一会儿他要在蓝玉和老朱的掰手腕中有危险,劳资就出手救一救。】 臭小子你看人的标准是不是有点偏啊? 不看人才能,不看人德行,竟看人头硬不硬。 嗯……不过? 似乎,头铁这个词儿形容人的头够硬,非常贴切啊! 老朱总能从朱权的心声里学到点新词儿,感觉自己有点潮! 但眼下最主要的,是应对蓝玉的发难。 瞧那话说的。 还想跟朕争一争? 争啥啊?要不要朕直接把屁股底下的龙椅让给你坐啊? 老朱黑着脸,苦无敲打蓝玉的说法。 就在此时,朱权的心声刚好来到。 【老朱怎么始终不吭气啊?】 【他不会词穷了吧?废物!】 【蓝玉说的那三个方面,在劳资看来,太好批驳了。。。】 真的嘛权儿? 那你快说啊! 朕等着听呢! 快说快说,帮到朕,朕给你亲手喂果果吃! 64下令吧陛下!臣蒋瓛,等着为您杀尽天下不 【他不是说劳资不理朝政嘛?劳资给你说个内阁制度好不好?保证全体文官支持劳资。】 【他不是说劳资导致边军武力松弛嘛?你老朱不是拿着劳资的冶金技术和火铳图纸,让军器局造火铳了嘛?拿出来,一枪崩了他蓝玉!】 【他不是说什么朝局不稳,因为东宫不稳。你就把太子朱标搞回来,过几天因病去世,可以全是蓝玉他的锅啊!】 朱权的这次心声,招招打在蓝玉奏本的七寸处。 在老朱看来,绝对能把蓝玉批驳得体无完肤。 可……权儿这几招,朕不能用啊! 或者说,除了那军器局造出来的火铳,朕能提,其他两个,朕应该都步子到才对啊! 这要是把权儿脑子里嘀咕的说出口,立马就暴露了他老朱能偷听小朱心声的秘密。 怎么办呢? 怎么样能应付了蓝玉,还不暴露自己偷听权儿心声的秘密呢? 朱元璋冥思苦想之际,奉天殿内安静的可怕。 所有人都感觉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以大家对老朱的了解:就算没理,他都能给蓝玉搞个莫须有的罪名,推出去斩了。 所以,锦衣卫指挥使蒋瓛很兴奋。 更准确的说:他是激动。 只有当皇上对外朝文武官员有意见了,他们锦衣卫才能派上用场。 否则,锦衣卫就是个摆设,负责天子出行仪仗。 那多废物啊! 我锦衣卫可是一把寒光闪闪、能杀人的宝刀! 可不是挂在墙上当装饰品的锈铜烂铁。 下令吧陛下!臣蒋瓛,等着为您杀尽天下不忠之人! 【咦!蒋瓛怎么这么激动。。。?】 【噢噢,明白了,原本历史上,老朱杀蓝玉,就是蒋瓛的高光时刻!】 【虽然最后蒋瓛被老朱推出去顶缸,死了。但那样的结果,对蒋瓛来说,似乎才是个圆满。】 【毕竟嘛?能够为君分忧,替君去死,多大的荣宠啊!呵呵呵……】 朱权在心底里都开始言不由衷了,他觉得这不是他了,必须再吐槽一句:【万恶的旧社会!】 【愚忠愚孝不可取啊!】 【那什么‘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去你妈的单吧!】 【每个人都有真爱生命的权利!老朱你用道德逻辑约束人心,替你去死,不是个东西啊!】 得! 又被骂了。 久违的感觉啊! 好长时间不被骂,老朱还怪想得慌。 不过,刚才权儿的这两次心声,倒是提醒了朕。 “蒋瓛。” “臣在!”蒋瓛激动跪地,用力叩首。 他以为皇上会让他杀蓝玉。 却听朱元璋说:“你去军器局一趟,问问新式火铳造好了嘛?” “啊……” 蒋瓛一愣,仰起脸,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蓝玉跳得这么欢脱! 皇上,咱们不该弄死他嘛皇上? “嗯……有什么问题嘛蒋卿?” 朱元璋装作不解,微微皱眉,目光不着痕迹扫了他一眼。 蒋瓛感觉身上过电了般,头发倒竖、汗毛炸立。 一种因为恐惧,发自于灵魂的颤抖,遍布全身。 “没、没问题,臣这就去取。” 蒋瓛连说派人去都不敢,躬身后退,缓步挪出奉天殿。 【这是去干什么?军器局,有啥来着?】 【噢,是了。老朱不是个傻子。】 【用劳资贡献出的冶金技术和火铳图纸,造出来的新式火铳,足以批驳蓝玉的第二个奏本。】 【可其他俩呢?你老朱总不能以点带面吧?】 那肯定不行,蓝玉不好糊弄。 想要其他两个方面不攻自破,也很简单。 老朱微微一笑,扭头对太监总管说:“去,请太子出来,秦王随架。” 他声音不大,似是只能让太监总管听到。 但此时,殿内鸦雀无声。 老朱的那声吩咐,宛如一道霹雳,直直地斩入群臣脑中。 卡拉拉卡拉拉的闪电声中,太子府的臣属面露惊惧。 太子殿下怎么会在京城? 他不是被幽居、禁足在西安府了嘛? 为什么皇上用的是“请”,而不是“命”。 这等故意客套的辞令,从一位君父口中说出,顿让人心生毛骨悚然之感。 没有让群臣的情绪发酵太久,太监总管推着一张滑轮床从殿后转出。 跟在太监总管身后,还有一人——秦王朱爽。 【卧槽!老朱啥时候把太子朱标搞回京城了?】 【秦王朱爽怎么也回来了?】 【老朱到底想干啥?】 【这位历史上驱逐鞑虏、恢复中华的千古一帝,心机深沉,恐怖如斯啊!】 哈哈哈! 你权儿也有对朕产生敬畏之心的时候嘛? 不错不错。 值得夸奖。 不过,需要说明一点:朕不是心机深沉,朕只是屡出奇谋!无人能出其右罢了。 朱元璋勾起的嘴角,出卖了他此刻的心情。 不过,更多人,只以为是他又胜了群臣半筹,因而高兴。 只有最熟悉老朱的太监总管知道:皇上根本不会因为胜过群臣而得意。 一群垃圾,赢他们不是理所当然的嘛? 能够让皇上如此得意的…… 太监总管看向摇篮上的朱权。 此刻朱权面露震惊,一脸难以置信。 只有让这个有勇有谋的麒麟子赶到惊诧,才能让陛下得意到这个地步吧? 然而,他也没可能猜到真相。 谁能想到,老朱能偷听小朱的心声呢? 听朱权在脑中震撼莫名,喊他“千古一帝”,倍儿爽啊! 也在此时,蒋瓛从军器局返回,拿回了新式火铳。 看到那杆枪,充满金属质感,殿内群臣都心生喜爱。 包括太监总管这种已经不是男人的男人。 看到那样粗壮的事物,本能就想握在手中。 “这就是军器局刚刚造出来的新式火铳,是全柱国、宁王朱权献出的冶金技术与图纸。” 朱元璋将那杆枪握在手中,横放在面前龙案上。 他似笑非笑瞧着大殿中央跪着的蓝玉。 “蓝爱卿,此等功绩,可能弥补权儿不去戍边之过?” 蓝玉咽了口唾沫,从恍惚愣神中醒来。 刚才,他也被那杆枪的出场震撼了。 他是战场宿将,大明军中也有火铳。 但他从未见过如此具有金属感的枪,太漂亮了。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能从黄铜色泽的枪体反光里看到自己。 这是原有的大明冶金技术无法达到的。 这一点,蓝玉很清楚。 也就是说:皇上说宁王殿下贡献出先进的冶金技术,并非虚言。 至于新式火铳图纸嘛? 还有待进一步考证。 65你说劳资欺君?还搞有罪推定,流氓伎俩 “回禀陛下,若宁王殿下既贡献了冶金技术,又将新式火铳图纸绘出,此功当能补殿下不去戍边之过。” 蓝玉躬身下拜,额头触地。 看着左右碎掉的两块砖,看着上面未干涸的血迹,心中一阵恼火。 袁泰也是太子府的人,之前抓着味极鲜攻讦宁王朱权,是一次小小的试探。 没想到,什么效果没有,先把自己磕去太医院了。 哎……废物啊! 至于搞碎另一块砖的黄子澄,蓝玉就是恼恨了,斜着眼看过去,恨不得食其肉、啖其骨。。 原也是太子府臣属,与皇长孙关系莫逆。 一看太子被幽居、禁足,皇长孙被发配塞外做辅宁郡王,大势已去。 直接割袍断义,划清与太子府的界限,跑去宁王府投诚。。。 三心二意的狗东西,不当人子啊! 探口气,蓝玉转过念头,想到刚刚自己所说,自信一笑。 他的话看似肯定了皇上的说法,实际上却把这杆新式火铳地制造功劳分成了两部分。 一是先进的冶金技术,二是火铳图纸。 看一眼龙案上的火铳,欣赏着那可以映照人脸的光滑金属。 不用问,如今军器局的冶金技术,上的不只是一两个台阶那么简单。 但这只能说朱权提供了冶金技术,不足以说明火铳图纸也是他画的。 如果只是冶金技术,虽功不可没,却无法与松弛边军武备的过失相抵。 只有加上绘制新式火铳图纸的功劳,甚至要加上新式火铳的威力与安全性,才能与边军武备松弛功过相抵。 而蓝玉觉得,宁王朱权,不过尔尔。 能够意外获得先进的冶金技术,实属难得。 再想他拿到新式火铳图纸,难比登天! 【呵呵,看你脸色,劳资就知道你在怀疑劳资的能力!】 【瞧你说那话?还故意把冶金技术和新式火铳图纸分开,当大家都傻子嘛?听不懂咋的?】 【满朝文武没一个二笔,就你蓝玉,疯狂作死。】 【瞧着吧!老朱会告诉你什么叫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朱权的心声,如期而至。 朱元璋听得,频频点头。 蓝玉自觉话说的漂亮,实际上,太容易指摘、批驳了。 只需要将权儿绘制的图纸拿出来,就能弹压一切反对声音。 只是,那样,会不会把威力巨大的火铳技术泄露出去呢? 之前,蒋瓛前往西安府前。 老朱就从锦衣卫地秘奏中得知:太子朱标、秦王朱爽、晋王朱刚等人,欲联合逼宫。 甚至,从秘奏的细节看,太子朱标、秦王朱爽是预备着万不得已,起兵返京的。 这让老朱很齿寒。 朕苦心经营,打下偌大江山,年将古稀,江山便是尔等的。 在这个时候,你们想造朕的反? 疯了吧? 即便有朕分家不均之过,但尔等都是皇子,再不济也都是一地藩王,何其尊荣? 你们安享一世富贵不好嘛? 让权儿这条咸鱼替你们费心打理天下不好嘛? 为什么非得保住太子之位啊标儿? 为什么非得想要参政、议政之权啊爽? 恁俩不孝子,恨不得抽恁知道不? 气的思绪跑偏,老朱呼吸粗重。 但他还没被气糊涂。 之所以从火铳图纸想到朱标和朱爽,全因为这俩兔崽子想造反。 万一想造朕反的拿到火铳图纸怎么办? 朕靠着权儿握在手中的强大武力,不能随意示人啊! 朱元璋经过一番缜密而愤怒的思考,威严开口。 “凉国公,朕说是权儿献出的火铳图纸和冶金技术,你似乎觉得朕有所隐瞒?” “臣不敢!” 蓝玉急忙辩解:“臣并非觉得陛下欺臣,臣是怕宁王殿下欺君!” 【卧槽!杀人诛心啊哥,你这话就有点狠毒了啊!】 朱权黑着脸,心中拿着小皮鞭把蓝玉抽了一百遍啊一百遍! 【你想保朱标就保朱标,干嘛踩劳资啊!】 【踩也就算了,劳资心态平和可以忍。】 【你说劳资欺君,这尼玛……老朱真信了弄死劳资怎么办?他可是个杀星皇帝啊!】 呃…… 权儿这小子还有怕朕的时候? 没想到啊没想到!!! 老朱表示:谢谢哦凉国公! 不过,这话在心底里说说也就的了。 现实中,朕必须要为权儿做主,收拾你蓝玉的。 “凉国公,你说权儿欺朕,可有证据?” “臣并无证据。但臣觉得宁王殿下需要自陈清白。” 蓝玉开始耍无赖。 那话的意思就是:我不需要证明你有罪,你却需要证明你无罪,否则你就是有罪。 这就是流氓伎俩了。 【有罪推定是吧?劳资证明不了劳资的清白,就得被你恶语重创是吧?】 【呵呵……】 【你这招对别人用也就罢了,对劳资……劳资吃你这套啊?】 【傻逼玩意儿,劳资只要抛出更牛批的武备图纸,你分分钟会被轰碎的知道不?】 与这次的朱权心声同时出现在老朱脑中的,还有一门大炮。 他之前见过这门大炮。 暗褐色的炮管,斜斜指天。 墨绿色的炮仓,内藏五枚炮弹。 从这门大炮的数据看:有效射程两公里,炮弹的威力半径是两米。 呃……? 米是多长啊? 瞧这意思,应该是个长度单位。 和丈、尺、寸比,换算单位如何呀权儿? 朱元璋恨不得拍桌喊“退朝”。 可瞅瞅下头梗着脖子的蓝玉,现在还不能够啊! 嗯……正好借着蓝玉把权儿的这门大**纸逼出来。 好主意啊! 老朱老朱你真棒! 朱元璋咳嗽着,掩盖着自己的羞耻心,龙目威严扫来,最终落在朱权身上。 “权儿,朕瞧着,凉国公蓝玉不相信火铳图纸是你画的,你作何解释啊?” 【解释?呵,解释你麻痹啊解释!】 【别人步子到咋回事,你老朱还步子到咋回事?】 【舔着脸往劳资府上跑几趟,最后拿劳资的十六位美婢威胁劳资。】 【现在有人diss你了,把劳资推出来了,你特么的当爹的太没担当了吧?】 不是,不是啊权儿! 真不是你想的那样! 老朱很委屈:想他千古一帝朱元璋,什么时候被人骂过“没有担当”啊? 这委屈,咱不能受! 66得此物者,可得天下 “权儿啊……为堵天下悠悠众口,你需拿出强有力地支撑啊!” 朱元璋眯眼,手指轻敲着面前龙案。 那口吻,像是在暗示,又像是在逼迫。 “是啊宁王殿下,还请殿下明示臣等!” 也在此刻,练子宁站了出来。 他非是太子府一派,只是军器局也归工部管。 有关技术与图纸,理应交由工部掌管。 朱权不是不明白这点,沉吟着,他在摇篮内翻了个身。 脚丫晃啊晃,惜字如金地开口。 “拿笔墨纸砚来,本王当殿给你们画出来个强于火铳的武备图纸!” “当真!” 朱元璋与练子宁齐声反问,两个人眼中皆在此刻射出湛然金光。 下一刻,老朱自觉开口时机有些不合时宜,咳嗽着摆了摆手。 练子宁则躬身拱手,请罪说:“臣殿前失仪,冲撞陛下,恳请陛下责罚!” 太监总管亲自去取笔墨纸砚了。 朱元璋则高坐在龙椅上大手一挥:“练卿莫要多想,朕与你同时开口,本也应当。” 老朱没有多解释,但懂的都懂。 练子宁是工部侍郎,手底下就管着军器局,关心新式武器,理所应当。 在宁王朱权说出“威力更大武备图纸”后,他开口确认,分内职责。 而朱元璋的开口,反而显得突兀、不寻常。 毕竟嘛? 一位皇帝,什么好东西没见过? 就算真见到了啥稀罕物件,讨自己喜欢,也不该露出期待、急迫之感。 而刚才的老朱,那声与练子宁同时问出口的“当真”,暴露了老朱急切的心里。 掉逼格啊! 所以,与其说练子宁是在请罪,不如说练子宁是在给老朱台阶下。 而老朱的故作大度,也只是拉升逼格、找回面子的一点小手段罢了。 “殿下——” 太监总管拿来笔墨纸砚,并为朱权摆下一张方桌。 “嗯……” 朱权点点头,跪坐在软绵绵的摇篮里,上半身探出边缘,执笔开画。 在殿内文武百官的屏气凝神注视下,在朱元璋暗暗握紧的双手期待中,一个时辰过去了。 朱权一笔未落。 有人忍不住,蓝玉不耐烦问:“殿下,您还画不画了?” 【画啊!肯定画啊!】 【劳资是在酝酿情绪。】 【图纸也是画,要情绪饱满、意境深远知道不?】 【粗鄙的武夫,你懂个屁!】 朱权横了蓝玉一眼,深吸口气提笔悬腕,挥毫泼墨。 所有人瞪圆双眼,看着他一张张宣纸画过去。 起初,蓝玉脸上还很是不屑,嘴角噙着讥诮。 若宁王真有本事,刚刚就不会白白的浪费一刻钟时间。 但很快的,蓝玉嘴角的笑容就消失了,面露惊疑不定之色。 朱权的画功很扎实,横平竖直圆溜圆,线条优美,一门大炮跃然而出。 再然后,蓝玉脸色彻底凝重了下来,他端着下巴,目光闪烁。 因为朱权除了第一张是画大炮外关外,剩下的那些纸上,画的都是零件结构。 从那些零件和零件下方注解的数据看,宁王朱权对这门大炮可谓是成竹在胸。 当他停笔时,以练子宁为首,不少中青年官员围了上去,一个个面露喜色,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是真的啊!宁王殿下真的是在画图纸啊!” 【草!这不废话,劳资不画图纸还能画春宫图嘛?】 对这第一个忍不住惊叹的官员,朱权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这图纸为何不以丈、尺、寸为计量单位,为何要以米为计量单位?” 练子宁则专业的多。 他能年纪轻轻干到工部侍郎的位置,还是洪武朝的工部侍郎、正三品,相当有水准。 可这依然不能影响朱权拿看土鳖般的目光看着他。 【不懂了吧?来问劳资啊……】 【只要你诚心诚意地问,劳资就给你含糊其辞地答,保证让你听不懂。】 小调皮鬼! 在心底里,老朱给朱权脑门贴上个新的标签。 本以为你会说“既然你诚心诚意地问了,劳资就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不曾想:臭小子竟然来个“含糊其辞”,“保证听不懂”! 这你要人问个啥劲儿啊? 朱元璋摇摇头,摸摸额角,这群儿子,没一个省心的。 目光扫到玉阶之下,一躺、一立的两人。 滑轮床上躺着的是如今的太子朱标,床边站着的是秦王朱爽。 他们是老朱最大的两个儿子,也都是嫡出,马皇后所生。 一想到这俩兔崽子一个想带兵返京,一个想要藩王有参政、议政之权。 老朱就吹胡子瞪眼,恨不得锤烂这俩逆子的脑袋! 当真真不当人子! 再瞅瞅远处依然挥毫泼墨的朱权,想起他“吃货”、“好美婢”、“调皮”、“骂劳资”等标签。 老朱叹了口气:哎……这界儿子不好带了啊! “好了。” 朱权一笔溜圆,画上句号。 一推面前方桌,仰头打个哈欠。 朱权向后缓缓躺下,张开双臂,舒舒服服地把自己摔到了摇篮里。 【齐活儿了!谁再敢让劳资动,劳资在他脑袋顶开个洞!】 【累死劳资了!】 【老朱啊老朱,劳资给你出这么大一份力,你咋奖励劳资?】 【哎……算了。老朱有的好东西还没劳资多,甭指望了。】 谁谁谁说的? 朕朕朕怎么就没你好东西多了? 朕富有四海,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你有嘛臭小子? 这一刻的老朱,恨不得把自己家底全摆出来,证明自己比朱权优秀。 就是个老小孩! 他和朱权都没察觉,殿内一片死寂。 咕咚! 谁咽了口唾沫? 跟着,咕咚咕咚…… 接二连三有人咽唾沫。 一双双盯着方桌的眼渐渐转红。 所有人脑中同时浮现一个想法:得此物者,可得天下! 练子宁第一个冲上来,他抢在其他人反应过来前,将方桌上墨迹未干的一沓宣纸抱在怀里。 他如获至宝般喃喃自语:“此乃国宝,国之重器,可抵千军!” “练子宁,你快把图纸放下!” 黄子澄是第二个反应过来的。 他跳脚指着练子宁鼻子,呵斥他。 67花儿为什么这样红?因为朕要以德服人 “此乃国之重器,吾乃工部侍郎,理应我工部执掌此图,本官为何不能拿?” 练子宁当仁不让,背对着摇篮上的宁王朱权,怀抱大**纸,警惕看向四周。 重点是功勋武将。 练子宁防备他们犹如防贼。 这让汤和、冯胜、周德兴等人心里特别腻歪。 但他们也就是心里不爽,作为公爵、侯爵的他们,很明白这等宝物,不能轻视于人。 但有些人就不这样想了。 比如蓝玉。 “练子宁!你把图纸放下!” “此乃宁王殿下自证清白之物,尔等何敢私藏?” 顿了顿,他转身面对玉阶上的朱元璋拱手弯腰说:“恳请陛下由臣查验此图纸。” 【呵呵,蓝玉啊蓝玉,你胆儿还真肥啊!】 【别人顶多是偷看,你就厉害了!】 【明抢啊!】 【你觉得老朱会答应你嘛?以老朱的多疑性子,怕不是杀你的心都该有了吧?】 权儿说的对! 朕正有此意。。。 可是,不能够啊! 杀蓝玉一人易,天下归心难啊! 朕不想做杀星皇帝,朕想万民归心,无惧于朕! 哎……便宜蓝玉了。 朱元璋心底里探口气,面上不动声色说:“凉国公若想查验此图纸,本无不可。” “只是……” 老朱面露迟疑,看了躺在滑轮床上的太子朱标一眼,准备转移话题。 顺着皇上的目光,文武百官同样看到了躺在滑轮床上奄奄一息的太子朱标。 殿内群臣这才想起来:不管是龙案上的火铳,还是突然被皇上呼唤而出的太子与秦王,亦或是刚刚挥毫泼墨的宁王朱权所化图纸,都因为凉国公蓝玉所奏三本。 “凉国公,你刚刚参奏权儿的有三个方面是吧?” 朱元璋端坐正色,目光如炬,死死锁定蓝玉。 陛下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被老朱用那种眼神盯着,蓝玉心中打鼓,感觉不妙。 这时候不该都围绕火**纸来唠嘛? 虽然摸不清老朱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却也得硬着头皮躬身回答:“是的陛下。” “第一个是权儿不履职全柱国之责,不理朝政。” “第二个是权儿不就藩戍边,使我大明边军武力松弛。” “第三个,可是因为权儿,导致我朝局不稳,东宫动荡?” 朱元璋简明扼要地将蓝玉的三个奏本概括重提。 他一边说一边来回踱步,速度极快,忽而左转、忽而右转,让人看不清他的面色。 跪在下面的蓝玉更是摸不准老朱的心思,心中狂打鼓,不会要糟吧?不会吧不会吧? 【呵呵,瞧瞧啊……蓝玉这厮的面色,开始发白了噢!】 【嘿嘿嘿,现在才感觉不妙嘛?晚咯晚咯。】 【等死吧你!】 【我敢打赌:老朱一定会将你凌迟处死!】 权儿啊……这次你可猜错了。 朕虽然很想杀蓝玉,却不会真的杀他。 至少现在不会,时机未到。 老朱表示:杀人是个技术活,他以前干得就有些糙。 听权儿心声,一次次被吐槽,他早就升级了。 强词夺理,威压百官,固然爽,可却不如心服口服。 朕要以德服人! 朱元璋指了指躺在平板床上的太子朱标:“凉国公啊……你奏的三件事里,在朕看来,关乎东宫、关乎朝局的这件事最为要紧。” “所以呢!朕想……” 朱元璋扫一眼殿内群臣,而后嘴角露出个诡异的笑容说:“先议一议太子吧……” 【议太子?】 【议他什么?】 【瞧他病得都走不动路了,果然还是重病不治要死了嘛?】 【哎……也不知道是朱允炆那厮还是绑架我那货干的,标哥,一路走好!你也是个可怜人。】 听着朱权唏嘘不已的心声,朱元璋得意一笑。 老朱表示:权儿啊……这次你猜错了。 既不是皇长孙朱允炆动的手,也不是绑架权儿造反的秦王朱爽动的手。 他始终让锦衣卫的人盯着皇长孙朱允炆和秦王朱爽。 在蒋瓛带太子朱标返京途中,这两人都没有作案机会。 真正可能导致太子朱标重病不治的那人,应该是那群黑帽、白衣、红靴的人背后的那位。 具体是谁,老朱现在还不敢确定。 已经让锦衣卫开始查了。 不过,在老朱看来:能养得起那么多人,还统一着装,定不是无名之辈。 那都后话了,有权儿在,标儿死不了。 现在嘛? 朱元璋让文武百官先议一议太子,说的定然是废立之事了。 这个话题,是太子府人的死穴。 比如蓝玉,他一听就急了,再也顾不上火**纸的事儿,膝行上前,叩头高喊:“陛下,不可啊!” 【有何不可?】 【为啥不行?】 【你说不行就不行嘛?】 【劳资看行怎么办呀?呵呵呵……】 朱权在心底里给蓝玉唱反调,让这货刚刚想害他。 朱元璋摇头轻笑:权儿还挺记仇。 想想也对。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好好先生,要不得啊! 对朱权这点,老朱很欣赏。 为了帮朱权强化这一优秀传统,朱元璋决定对蓝玉小施惩戒。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朱元璋阴冷一笑,眼睛虚眯,又一次望向蓝玉。 “梁国公啊……你说何事不可?朕,怎么有些听不懂呢?” 【呃……】 【你这么大一皇上,听不懂粗鄙的武夫在说啥?】 【笑呢吧?】 【奥……老朱又在装!】 被你看出来了。 嘿嘿嘿…… 老朱表示:你猜对了乖。 他就是在假装听不懂。 逼蓝玉把话挑明,掌握朝会节奏,抓牢主动权。 只要对方敢说老朱要废立太子这话,老朱就敢教给他: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嗯,莫名的感觉:权儿这句话说起来,既有威慑力,还觉得俏皮。 优秀! 朱元璋在心底里帮朱权发了个大红花。 面上,他装作十分好奇地俯视蓝玉。 【说啊说啊快说啊!】 【蓝玉你不是很莽的嘛?】 【怂什么?】 【不用怕,就是干!】 【劳资精神上支持你!】 可惜,蓝玉并没按照老朱和小朱期待的那样表演。 他能打胜捕鱼儿海之战,谋略、果敢、勇气都是不缺的。 换句话说:这货不是个傻子。 明显嗅到了阴谋的味道,他还往坑里跳,那不扯呢嘛? 蓝玉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68咸鱼好难,天呢!来个雷带走劳资吧 “皇上,如今太子殿下重病不起,应当送太医院救治,不可继续听朝临政。” 蓝玉这话说的,自己给自己点了个赞! 特别恰当。 朱元璋可不这样认为。 “何须送太医院?凉国公,你可忘了味极鲜那日的事儿?” 被老朱提醒,蓝玉,和其余公爵、侯爵都面露恍然。 二三十口子齐齐望向摇篮上的宁王朱权。 【卧槽!老朱你又给劳资派活儿!】 【不是个东西啊!】 【劳资只想静静地躺平,不想干活不想动啊!】 【咸鱼好难,天呢!来个雷带走劳资吧!】 滂沱大雨里,一个少年跪着望天,一脸生无可恋。 这就是投影到老朱脑中此刻的朱权。 怎么跟要杀了你似得? 朕就想你出手救救你大哥而已啊! 很难嘛? 不难好吧? 只是,权儿会不会担心救活标儿,朕就不废立太子了啊? 嗯,想要马儿跑,就要给马儿吃草。 老朱表示:懂了。 “权儿,你大哥重病不起,难理国事,朕有意让他让出东宫,你看可好?” 刷的一声,所有人将目光投向了朱权。 一双双复杂的目光,透露出不同人的立场。 有羡慕者如朱爽,有嫉恨者如蓝玉,有狂喜者如黄子澄,有皱眉者如练子宁……无一而足。 所有目光的焦点中心,朱权本人,一脸懵逼。 【卧槽!又来……老朱又给劳资招黑!】 【封个全柱国,就有道衍和尚、黄子澄去劳资府上拜见。】 【劳资就得贡献出火铳图纸、大**纸、冶金技术。】 【这要是封劳资做太子?满朝文武还不踏破劳资的宁王府?】 【你老朱是不是要掏空劳资的系统奖励栏啊?】 嗯嗯嗯…… 是的是的是的。 对对对。 权儿真棒! 一下子就猜到了朕的心思! 朕确有此意。 老朱狂点头,面露微笑。 权儿,很上道嘛? 朱元璋尚未等到朱权的口头回复,就听殿内一人朗声说:“父皇,儿臣愿填补东宫之缺。” 啥? 你谁啊你? 噢!爽啊…… 老二。 老朱眼神复杂望着玉阶之下跪地俯身的朱爽:朕看,你不太行啊! 享不住这东宫之位! 此储君之位,非德才兼备、威望底蕴俱佳者不可当! 你朱老二,偏居西安府一隅之地,不曾当朝临政,未与百官交好。 朕就算敢将你扶入太子东宫,怕你也是做不长的。。。 权儿就不一样了。 前几日朕令在京的公爵、侯爵陪他吃桌。 不管这些人是否心甘情愿,在外人眼中,他们都已是朕给权儿准备的东宫臣属了。 加上朕暗中培养的道衍和尚,以及上赶着往宁王府跑的黄子澄。 有这些人辅佐,权儿住入太子东宫,方有一线生机。 再加上献出冶金技术,绘出火铳图纸、大**纸的功劳。 以及权儿那什么系统栏里的各种奖励。 这都是底蕴啊! 权儿是有资格,也有底气坐稳东宫太子之位的啊! 而你朱爽,莫得机会! 或许是感受到了老朱的心思,朱爽抬起头,正对上老朱那双怜悯的双眼。 这……? 啥意思? 父皇为何用这种眼神看我? 莫非前翻,我与太子哥哥密谋统兵返京,早被蒋瓛统御的锦衣卫秘奏给了父皇。 父皇是要将我因罪论处,父皇是觉得我快要死了,所以…… 朱爽脑中炸响闷雷。 扭头看向不远处摇篮里的朱权。 都是一个爹,凭啥不同命啊! 朱爽想要悲愤呐喊:父皇,儿臣都是被逼的啊! 怪不得儿臣啊! 只有捧太子哥哥统兵返京,儿臣才能有参政、议政之权啊! 只是,朱爽的心声,无人听见。 朱权的心声,老朱时刻关注。 【这个朱老二,傻逼了吧?】 【老朱问的是劳资,你抢答啥啊?】 【再说了,就你那两下子,做宗人令勉强还行。】 【住入太子东宫,将来继承大宝,怕不是大明朝老朱家也要二世而亡吧?】 对权儿的这种担心,老朱深以为然。 二儿子朱爽,没有老大朱标的好命,并没太多能沉良将带他练号。 也就是虎父无犬子! 朱爽具备朱元璋部分特性。 管理西安府,统兵扫北,这小子也屡立战功。 只是,能打仗不一定能治国! 能管好一个省,不一定能管好全国。 朱老二有几斤几两,老朱再清楚不过。 东宫太子之位,真不适合你啊乖! 朱元璋将目光挪开,重新落在摇篮里的朱权身上。 “权儿,朕问你的意见,何故不答啊?” 【你说为啥不搭理你?】 【能为啥?不就是这问题劳资不好答嘛?】 【劳资只想躺平,啥也不想干。】 【你给劳资太子之位,劳资当庭拒绝,你老朱脸往哪儿搁啊?】 呵,还挺有孝心。 这次的孝心,好像没有变质。 老朱挺感动。 不容易啊……是在为朕考虑。 不等老朱沉浸式感受朱权的孝心,朱权的心声又到了。 【再说了,现在的太子朱标还没死,人喘着气躺在那。】 【你这边要废太子,万一倒霉催的朱标一口气没上来过去了,算谁的啊?】 【没瞧旁边蓝玉虎视眈眈的嘛?劳资不想被他砍,劳资就不说话!】 原来是这。 权儿是顾及标儿尚在,蓝玉虎视眈眈。 嗯,这个好办。 “权儿啊……如果刚才朕问你的你不便回答,可否答应朕:救下你大哥。” 朱元璋从龙椅上站起来,快步走下玉阶。 太监总管与锦衣卫指挥使蒋瓛紧跟在老朱身后。 三人来到摇篮前,老朱伸出手,紧紧握着朱权的两个白嫩小爪爪。 “那日,朕在味极鲜见你救治颍国公傅友德,惊为天人!” “你大哥重病不起,太医院的人束手无策。” “如权儿能将你大哥救活,朕相信……由你注入太子东宫,标儿定不会有一亿!” 【奥,你打的是这主意啊!】 朱权明白了。 【感情在味极鲜那天之前,你就已经知道朱彪这个倒霉蛋重病不起了,这才下令让他幽居、禁足、远女色的。】 【味极鲜那天,你听说劳资会医术,逼着颍国公傅友德敲破自己的头也要让劳资一展身手。】 【原来这一切都是为了朱彪,一切都在你老朱的算计内啊!】 【心机深沉,恐怖如斯啊!】 69权儿,答应爸爸,救救你大哥 你误会朕了啊权儿! 朕没你想的那么厉害。 朕只是能偷听你心声而已。。。 呵呵呵…… 老朱越想越乐呵。 臭小子,任你想破头,也不可能猜到:朕能偷听你心声! 嘿嘿嘿…… 朱元璋在心中偷笑。 他面上还装作感人肺腑地说:“权儿,答应朕!” 【为什么?这是为什么?劳资居然在此刻想起了一个梗:答应爸爸。】 【老朱是劳资这辈子的父皇,他那话翻译过来,特么的可不就是:权儿,答应爸爸。】 【草草草草草草草!】 【如果这货真是个穿越者前辈,劳资会瞬间原地爆炸的吧?】 看着脑中不停薅头发的朱权,朱元璋暗暗得意。 之前将偷听权儿心声得知的“冰箱”喊做“冰柜”,太睿智、太高瞻远瞩了啊! 啪啪啪啪…… 老朱在心底里给自己鼓掌。 瞧瞧,都把朕的麒麟子愁成啥样子了? 那什么“穿越者前辈”的,到底啥意思? 能让权儿紧张成这样,朕要好好在这五个字上做做文章。 不过,这个还不急。 眼下最紧要的,是让权儿救治标儿。 “权儿,答应朕好嘛?救救你大哥。” 朱元璋握着朱权的两只白嫩小爪爪,往自己怀里拉了拉。 一脸恳切,眼神赤诚。 老朱就差跪下了。 【别,你可别!】 【特么的被你这眼神盯着,劳资感觉一阵反胃。】 【还敢说‘答应爸爸’的梗,老朱你没玩了是吧?】 【不过,瞧老朱这意思,劳资要再不回答,他还得来一句:答应爸爸。那就该吐了啊!】 “好的父皇。” 朱权一如既往惜字如金。 朱元璋面露狂喜。 讲真:他对朱标的感情才是最深厚的。 为了能救他大儿子,将太子东宫让出去,未来要朱权继承大宝,他都心甘情愿。 毕竟,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好好!权儿那就你……” 老朱刚刚收敛思绪,想要朱权这就动手。 突然的,大殿内响起一声高分贝的嘶喊:“陛下不可啊!” 震人耳膜的高分贝尖利嘶喊,反复回荡在大殿内,考验每个人的神经。 【特么的谁!】 【你快把劳资的耳朵震聋了啊你知道不?】 【如此看来,当年三国时期,张飞喝断当阳桥,是真的啊!】 【大嗓门就是冷兵器时代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啊!这人该被派去塞外喝风沙!】 不只是朱权在心中吐槽,老朱脸色也不太好看。 扭头四处望了望,在太监总管的提醒下,朱元璋最终把目光落在了蓝玉身上。 “刚才是凉国公阻拦朕?” 老朱黑着脸,眼神不善确认问。 蓝玉五体投地下拜:“陛下,宁王殿下早就窥视东宫、觊觎大宝之位。” “今太子殿下为何重病不起尚未查明,若再被宁王殿下所害,殿下……殿下将薨啊!” 蓝玉双眼通红,隐有泪光闪烁。 他膝行到老朱脚边,匍匐在地恳求到:“还请陛下三思啊!” “是啊陛下!” 一位老大人站出来,拱手诉说:“即便宁王殿下没有包藏祸心,一旦失手,导致太子殿下一命呜呼,传出去让天下人如何想啊陛下?” “恳请陛下为社稷计,为皇室名誉量,莫要置宁王殿下于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地啊!” 又一个嘴炮强者站出来,恨不得指着朱权鼻子骂。 那朱权还能忍? 【卧槽!劳资干什么了?你们至于的嘛?这么想劳资,劳资十恶不赦咋的?】 【这委屈劳资不能受啊!劳资必须实力证明自己。】 【怀疑劳资会害朱标?呵呵……真正想害朱标这个倒霉蛋的另有其人好吧?】 【别瞧朱允炆瘦瘦弱弱,表现出一副温文尔雅的鬼样子,他和绑架我那货一样心黑手很。】 嗯……允炆那孩子,会和爽有同样的心思? 老朱摇摇头,他对权儿的心声罕见地产生了怀疑。 不是说他怕自己产生幻听了,完全是他觉得朱权看人的眼光有失偏颇。 不过,现在这些都不重要。 救治好标儿,用权儿的精湛医术打脸蓝玉他们,这件事势在必行! 朕要告诉全天下:朕的皇子们相亲相爱,没有你们想的那么脏。 朱元璋深吸口气,指着蓝玉等人质问:“今太子重病不起,尔等不思如何救治,却在怀疑朕的皇子们的天家伦常。” “纵权儿与标儿相亲相爱,也会在尔等的蛊惑中走上歧途!” “都给朕退下!谁敢妄言我天家伦常崩毁者……” 顿了顿,一忍再忍,老朱强压下杀意翻滚的狠厉之心。 朱元璋淡淡开口:“谁敢妄言我天家伦常崩毁者……午门外庭杖五十,示众三日!” “是……” 除了蓝玉欲言又止外,其他站出来发言的老大人们,纷纷乖乖跪倒,叩首领命。 他们做了自己该做的,无济于事,何必冒死? 蓝玉则与他们不同。 太子朱标那是他的妹婿。 两个人一个是战功赫赫的公爵,年轻力壮。 一个是年富力强的太子,政治资本雄厚。 百年之后,朱元璋崩猝归天。 这大明天下还不他们俩说的算? 绝不能让宁王朱权害了太子朱标,于公于私,他蓝玉都决不允许! “陛下,臣冒死请陛下下旨:若宁王朱权出手救治后太子殿下有所闪失,恳请宁王朱权偿命!” 轰的一声! 他这句话就像是一颗深水炸弹,轰然炸响在每个人心中。 所有人呆呆愣愣望着他,这人疯了吧? 老朱气的面色铁青,指着他再难意志狂涌的杀意。 “大胆蓝玉,尔敢如此欺朕?真当朕没有杀你的刀嘛?” 老朱恼了,擦的一声,抽出腰间宝剑,寒光闪闪,摄人心神! 【卧槽!老朱拔刀了。。。】 【哦不,他拔的是剑。】 【蓝玉你完了,真的。】 【等死吧你!】 莫名的,刚还气势冲冲的朱元璋,听了朱权的心声,很想笑。 臭小子,明明那么有气势的一件事,让你这么一说,气氛全被破坏了啊! 劳资都快笑到握不住刀了好吧? 不是,划掉。 朕握的是剑! 70标儿说,他愿意让权儿出手一试 奉天殿内一片安静。 死一般的无声世界里,一声虚弱的咳嗽显得很突兀。 刷的一下,所有人把目光聚集到声音源头。 滑轮床上,太子朱标微弱开口。 “标儿,标儿你说什么啊标儿?” 朱元璋举着剑,跑过来,伏低身形,侧耳凑到朱标嘴边。 蓝玉也想过来,但看着朱元璋手中高举晴天的那把剑,他踌躇再三,没敢上前。 其他文武百官也想知道太子朱标这时候会说什么。 只有一个人,半点好奇心都欠奉。 【都该死了,这时候能说啥?脚拇指想也能想到啊!】 【倒霉蛋朱标肯定是说让他儿子朱允炆做太子,将来继承大宝呗?】 【这种事,只要不是个傻子,都不愿意让大权旁落的。】 【哎……那样的话,劳资是不是又要去塞外喝风吹冷气了啊?不想去啊不想去。】 权儿啊,这次你真猜错了。 老朱眼神复杂,直起身,环顾四周。 有老大人站出来抱拳问:“陛下,殿下说了什么?” “标儿说,他愿意让权儿出手一试。” 朱元璋满脸欣慰,仰天慨叹。 朱标,没有让他彻底失望。 这个朕最喜欢的大儿子,关键时刻,交上来一份另朕满意的答卷。 他的这个决定,是对蓝玉等人的有力反击。 像是一个重重的巴掌,狠狠抽在蓝玉等人脸上。 “你们不是觉得朕天家皇子争斗不休嘛?” “你们不是觉得朕的皇子们相互不信任嘛?” “现在你们听到了,标儿他相信权儿,他愿意把自己的生命交托给他的十七弟!” 朱元璋扫视百官,悲愤开口。 刚刚,蓝玉等人对老朱发起的进攻,此刻被悍然击退。 只是,朱权面色古怪。 他看着唯唯诺诺不敢抬头的文武百官,心中吐了个大槽。 【老朱问你们都听见了?劳资也想问,你们谁听见了?】 【倒霉蛋朱标在那虚弱无力地开口,老朱都得附耳贴手过去才能勉强听见。】 【你们一个个离那么远,支棱起耳朵,听见啥了啊哥哥们?】 【就这也能被老朱打得溃不成军,废物啊!】 臭小子,就你脑子反应快! 老朱嘴角抽搐,心虚地看了文武百官一眼。 所有人都低着头,没人看到他此刻的表情,不然一定会怀疑他刚才那话的真实性。 幸好没人跟权儿似得想到这点,不然朕会不会被人指摘“假传孤旨”啊? 不过,想想也对。 他那么大一皇上,整个大明朝都他说的算。 他有必要骗谁嘛? 文武百官没有怀疑他话真实性的逻辑支点,更没有怀疑他、质疑他老朱的胆量啊! 没看老朱现在还举着寒光闪闪的剑的嘛? 蓝玉这种胆大、武艺高强的猛人都不敢妄动,谁敢上来触老朱眉头? 不想活了嘛? 信不信老朱杀你全家啊! 也只有朱权,身为穿越者,又仗着有躺平系统,无所畏惧。 人不用害怕的时候,脑子就反应快。 所以他一下子就发现了老朱话里的漏洞。 可他也不会说出口的,那多不给老朱面子啊? 【劳资是个大孝子,不会让老父亲难看、下不来台的。】 【劳资顶多等没人的时候问老朱一句:身为皇上,假传圣旨,感觉如何啊?】 【怕不怕别人有样学样呀?怕不怕你的圣旨也被人胡说八道啊?】 【切!傻逼老朱,这种事即便别人没发现,你也得主动澄清的好吧?】 权儿说的对啊! 文武百官不说,朕不能自己也不说。 他们可能是怕朕,也可能是真的没朕聪明。 但朕不能让他们以为朕在假传标儿的意思,一点点这样的心思都不能让文武百官们有。 不然,这件事一旦传出去,朕的颜面何在?皇家天威不存啊! 幸好有权儿提醒朕。 朕不能开“假传圣旨”这个口子啊! 千里之堤,毁以蚁穴。 何况朕乃天子。 万一被人误会,一一效仿。 那朕的大明江山,会分崩离析的吧? 想及至此,朱元璋扫一眼殿内群臣。 在文武百官的错愕表情中,老朱指着蓝玉说:“凉国公,你上前来,听听标儿说的是朕刚刚说的那样不?” 这时候,蓝玉之前标榜自己是“争臣”的人设,就派上用场了。 你不是不停反对朕嘛? 你不是和标儿关系好,利益往来深厚嘛? 那就你上来,证明朕说的没有假。 蓝玉表示:“好的陛下!” 说实话,他刚才有对朱元璋的话产生过质疑。 但因为老朱手上举着剑,加上老朱是皇上。 纵使蓝玉,也不敢公然开口质疑,只敢在心中哔哔。 现在好了,你老朱亲自让我上前去听妹婿太子朱标说了啥,呵呵! 蓝玉微不可查地笑了一下。 他缓步上前,俯首帖耳靠近朱标的嘴巴。 【老朱这是心虚了啊!】 【可你心虚也别让蓝玉上去听啊?这货是有反骨的啊!】 【他万一故意跟你说的不一样,你老朱不就完犊子了嘛?】 【哎……为了不让老朱脸掉地上,看来我必须出手救治朱标这个倒霉蛋了。】 【躺平真难,劳资真的啥也不想干,一动不想动啊!】 这…… 这这! 老朱没有想过:蓝玉竟有那么大的胆子,真敢假传圣旨。 可权儿说他脑后生反骨。 眯眼望来,老朱愕然发现,蓝玉后脑勺果然凸出来一块。 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啊! 老朱有点急了。 万一蓝玉真吃了熊心豹子胆,故意把标儿说的话换掉。 陷朕于众矢之的。 虽朕不会有什么实质性危险,可朕的威信,将一落千丈啊! 怎么办怎么办? 朱元璋额头沁出一滴汗,低下头的他,眼底闪过罕见的慌乱。 【老朱这是咋了?为啥感觉他有点发愁。】 【奥,他也意识到让蓝玉去听太子朱标说了什么,略有不妥嘛?】 【呵呵,有劳资在,你怕个鸟啊?】 【他蓝玉敢假传太子临终遗言,那是断定朱标这个倒霉蛋会死。】 【可要是劳资出手,把朱标救活了呢?】 对啊! 老朱眼前一亮,抬起头,满眼期待地望着朱权。 71我,蓝玉,愿做这个千古罪人 待会儿,尽管蓝玉诋毁朕。 只要权儿救治好标儿,标儿痊愈后自己开口。 蓝玉的谎言,不攻自破。 老朱想明白这点后,再看蓝玉的目光,玩味极了。 蓝玉没有察觉朱元璋地细微变化,他确实从太子朱标口中听到了老朱所说的那些话。 “儿臣愿意让十七弟出手一试。” 哎……妹婿啊! 你糊涂啊! 你信任朱权,朱权可不一定信任你。 你相信他会好好救治,他可不一定相信你痊愈后会让出东宫。 所以,在蓝玉看来,朱标是病糊涂了。 这时候就该他这个大舅哥站出来矫正。 为了太子府,为了淮西武江集团。 我,蓝玉,愿做这个千古罪人! 所有人看到,蓝玉弯腰俯首帖耳,听了一阵子后,直起腰,眼里有惊惧之色一闪而逝。 他似是惊慌地看了老朱一眼,而后低眉垂目、收敛心神,拱手说:“确、确如陛下所说。” “太子……太子殿下愿意将身家性命交由宁王殿下发落。” 【你演得也太假了吧?】 【噢……不对不对。这个蓝玉就是故意表现出拙劣演技的。】 【这样,在文武群臣看来,蓝玉是在撒谎。】 【而蓝玉又和老朱的说法一致,那老朱也是在撒谎。】 朱权想明白这点后,禁不住咋舌:【能够混到朝廷做公爵的,没有一个憨憨啊!】 那是自然! 我华夏文明,长阳至今,各种显性的、隐性的规矩繁多。 想要上位,没有过人之处怎么行? 再想如秦汉赵高、十常仕那般,仗着身居中枢要职或裙带关系飞上枝头变凤凰。 痴心妄想! 何况,这是朕的大明! 有朕在,有朕定下的规矩在,庸碌无能之辈,绝无上位丁点可能。 朱元璋自信一笑,压下心头骄傲,开始观察百官。 应为蓝玉说的和表现出来的感觉不大一致。 文武百官都认为他在撒谎。 又因为蓝玉和朱元璋说法一致,所以文武百官觉得皇上也在撒谎。 这样以来,官员们看朱元璋的目光就很是怪异了起来。 起初大家还能克制一二,保持缄默,只是眼神古怪。 但很快,就有人交头接耳带节奏,大家跟着议论纷纷。 “皇上是真的想放弃太子了啊!将太子交由宁王朱权救治,跟直接拿刀杀了太子啥区别啊?” “嘘……小声点。朝堂上这样说话,小心你脖子上吃饭的家伙。” “宁王朱权何德何能?他竟能让陛下一意孤行至此。” “纵使太子殿下重病不治,也有皇长孙继承大宝。他宁王算什么东西?非嫡非长。” ……………… 一声声议论飘出,逐渐从小声嗡嗡变成群情汹汹。 甚至有人想要站出来进谏,皆被举剑指天的皇上吓到。 百官们脸露愤慨,木有不甘,好多人抬脚又放下,握拳又松开。 【瞧把这些老大人们给难为的,哎……老朱你放下剑让他们说啊!】 【你不让他们说话,怎么弄清楚他们在想些什么。】 【不搞清楚他们在想些什么,你怎么玩儿他们啊?】 【听劳资的,放下剑,让文武百官们喷,喷完劳资帮你打脸,绝对爽!】 臭小子,到底咱们爷俩谁爹谁儿子啊? 举着剑的老朱,收也不是,继续举着也不是,左右为难。 他知道权儿说的是对的。 老朱应该把剑放下,给文武百官开口喷他,划掉,开口进谏的机会。 可你小子话就不能好好说? 在朕面前称劳资,信不信劳资砍你啊臭小子? 老朱表示:朕都是为了朝局稳定才把剑收起来的。 绝不是听劳资的话乖乖收起剑的。 朱元璋刚刚把指天的宝剑还鞘。 文武百官队列中,就呼啦啦抢出来七八人。 “陛下,臣等能否亲自听听太子殿下说了什么?” “是啊陛下!我等是陛下臣子,也是太子属臣,理应聆听太子殿下教会。” 七八个白发苍苍的老大人跪地叩首,抹着眼泪恳求。 不急朱元璋做出反应,蓝玉就上前拱火。 “吾与陛下皆听过了太子殿下的临终遗言,尔等还要听?不信本公爵与陛下说的话嘛?” 他这话,仿佛指着文武百官的鼻子质问:我跟皇上撒谎了嘛? 撒谎了嘛? 撒谎了嘛? 撒谎了嘛你们大胆站出来说啊! 谁被指着鼻子输出都受不了。 何况是蓝玉这种故意挑事儿的做法。 你跟皇上都快把“撒谎”两个字贴脑门了好吧? 还跟我们面前横! 我们不能拿皇上如何,还不能拿你蓝玉怎样嘛? 一个老大人跳起来,扑上去照着蓝玉面门挥拳就是狠狠一下。 砰地一声,错不及防之下,武艺高强的蓝玉被打中鼻梁,鲜血横流。 【卧槽!这么猛!】 【老大人您确定是文官,没学过武功嘛?】 【蓝玉也够废物的,一名战功赫赫的武将竟被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打伤。】 【这一笔记在史书上,你蓝玉丢人到家了啊!】 确实如此。 虽然有错不及防可以解释,但蓝玉身为武将,反应理应比较快。 没有反应过来,被个文官老大人打出血,这就太不应该了。 老朱表示:要嘛蓝玉还是在演,要嘛蓝玉身体已经被掏空。 而蓝玉本人,则捂着鼻子还在懵逼中。 草!啥情况? 劳资刚说一句话,这怎么就直接动手了? 劳资那句话虽然故意开团用,可也没想过,文质彬彬、风烛残年的这些白发苍苍的老大人们,会冲上来打他啊! 蓝玉气的鼻子都歪了,眼里闪动着危险的火苗。 别以为他蓝玉真打不过这群老大人。 真动起手来,蓝玉单挑文官所有人,都不成问题。 可惜,这里是朝堂,永远有一个裁判官——皇帝。 朱元璋威严开口:“尔等在干什么?” 被老朱的话提醒,白发苍苍的老大人们如梦方醒。 刚才他们太激动了,被蓝玉一带节奏,实在是太冲动了。 不应该啊不应该! 一个个白发苍苍的老大人跪地请罪:“请陛下责罚,我等殿前失仪,应当重罚!” “是啊陛下!他们的确有罪,一定要重罚!你看他们把臣打的……” 蓝玉指着自己飙血的鼻子,满脸悲愤。 72卧槽老朱!又让劳资干活 【活该啊!怎么不打死你丫的啊!】 【让你演,让你坑老朱,没被杀了都算老朱手软了好吧?】 【不过,这几位白发苍苍的老大人也够牛逼啊!】 【明朝文官战斗力,从洪武朝就开始彪悍了嘛?厉害厉害……】 朱权先是幸灾乐祸了一把,而后捏着下巴沉思,还竖起大拇指为白发苍苍的老大人们点了个赞。 朱元璋看的一愣一愣的。 权儿你这情绪跨度挺大啊! 不过,权儿说的是,朕不杀蓝玉,的确手软了点。 可那也没办法,不是准备做个仁善之君的嘛? 另外,权儿最后那句话,意有所指啊? 难道朕的大明朝,文官会越来越彪悍? 这时候不是思考这些问题的好时机。 蓝玉捂着飙血的鼻子哭哭啼啼,七八个白发苍苍的老大人跪地磕头请罪。 其余文武百官盯着滑轮床上的太子朱标,偶尔有人将目光投向摇篮上的朱权,一个个眼神闪烁、心思莫名。 你们是想猜到朕的心思吧?呵呵,没可能的。 朕帝心难测,你们忘了嘛? 整个朝会的节奏始终被朕牢牢地抓在手中。 到现在,文武百官的注意力,有几个还放在蓝玉参奏权儿的三本上呢? 朱元璋勾起嘴角,微微一笑。 他扫视全场,威严开口:“诸位爱卿,都先安静一下吧。” 【什么什么什么?劳资没有听错吧?老朱居然用商量的口吻让百官闭嘴。】 【这还是老朱嘛?还是劳资认识的那个杀星皇帝嘛?不符合您老的人设啊爹!】 【瞧这一位位老大人吓得,脸都白了啊!】 【老朱和颜悦色,好像比老朱凶他们,更让他们胆战心惊。】 【呵呵呵,老朱杀星皇帝的印象根深蒂固,他偶尔的一两次友善,不顶用啊!】 哎……朕又何尝不知。 搞了那么多次大案要案,杀了那么多人。 朕杀星皇帝的名声在外,不是一次、两次和煦如春风的表态能扭转的。 罢了,也不急于一时。 权儿好像说过:朕还有五六年好活。 希望朕能在死之前扭转了这个刻板印象吧…… 收起五味杂陈的思绪,朱元璋走上玉阶,站在高处俯视群臣。 “王大人殴打凉国公蓝玉一事,事出突然,也因凉国公蓝玉语言不当,暂且不论。” “凉国公蓝玉与朕所传太子之意思,诸位爱卿不信,情有可原。” “让诸位爱卿一个个听标儿说了什么,不太现实,朕也怕累坏标儿。” “这样吧……让权儿为标儿救治,待标儿痊愈,让他亲自与诸爱卿说清楚。” 【老朱行啊!】 【短短的四句话,把整个朝局捋了个清楚。】 【等一下,好像有哪里不对?】 【卧槽老朱!又让劳资干活,救治倒霉蛋朱标,很累的啊!】 朱权的心声,朱元璋全当没听见。 他俯视群臣,笑眯眯地问:“诸爱卿,意下如何啊?” 我们的意下能如何啊? 还不都您皇上做主。 胳膊拧不过大腿啊! 您是老大您厉害,您说咋办就咋办。 反正出错了死的不是咱儿子,你老朱白发人送黑发人才好嘞! 一位位老大人眼神复杂,他们知道大势已去,劝不住皇上了。 蓝玉也探口气,眼神复杂看向太子朱标。 安心去吧……待你死后,我会努力辅佐你儿子的。 我能够为太子府做的,也就这些了。 借着你重病不治,而后被宁王朱权与皇上合谋害死。 我应该能让皇上威信扫地,进而早一天扶你儿子朱允炆上位。 蓝玉抱着辞别的心态,走到平板床边,用力的握了握太子朱标的手。 触感冰凉,没有一丝丝的温度。 与死人无异。 我就不信你还能将他救活? 蓝玉退开,摇摇望着摇篮上的朱权。 这一刻,许多人都拭目以待。 想看宁王朱权如何救治太子朱标。 “权儿,需要准备些什么嘛?” 朱元璋拿出老父亲般的慈祥笑容,伸着头问朱权。 朱权翻了个白眼:【准备你个香蕉啊!】 【倒霉蛋朱标本该必死无疑,想救他,常规手段没有用啊!】 【让劳资看看劳资的系统奖励栏。】 【找到了!续命神针!】 在老朱的脑中,朱权周身金光大放。 下一刻,他右手探出,五指张开,大拇指、食指、中指捏住一根金光闪闪的长针。 朱元璋倒吸一口冷气。 那金针足有小儿手臂那么长。 这要是扎人身体里,能刺穿的吧? 不对,有问题! 权儿将这样一根针拿出来,除了朕,不可能有人相信他是在救权儿。 和老朱猜测的一样,当朱权右手一翻,手中多出一根小儿手臂长短的金针后,满场哗然。 “宁王殿下不会是想用这么长的一根针救太子殿下吧?” “这扎哪儿啊?会不会把人扎穿啊?” “宁王殿下您就是想害太子殿下,替掉他的东宫之位,也稍加掩藏点啊!” “哎……我们记录历史的人咋办?能实话实说嘛?太愁人了。。。” 说什么的都有,没一个人相信朱权是准备拿长针救人的。 包括铁了心想站到朱权这条船上的黄子澄。 他眼睛瞪圆,瞳孔紧缩,手心里全是汗,太紧张了。 道衍和尚说的果然没错,宁王朱权才是真正的狠人啊! 在朝堂上,文武百官、皇室宗亲都在。 他想在众目睽睽下杀人,还这么明目张胆,这……这这! 黄子澄完全不知道说啥,就在那擦额头上的汗了。 抱着火**纸的练子宁,无意间看到黄子澄这样,撇撇嘴。 害怕了啊? 这点心理素质,你不行啊老黄! 瞧我,拿了宁王朱权的图纸,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宁王府的人了。 面对宁王朱权想冒天下之大不韪杀兄篡位,完全无感好吧? 皇上在上头坐着呢。 满朝文武在这看着呢! 真让宁王朱权把太子朱标杀了,杀了也就杀了。 能咋的的? 反正皇长孙已经被发配出塞了。 太子府,在京城,能撑场面的也就一个蓝玉。 他蓝玉今个儿的表现,也就那样好吧…… 这样算来,有什么好怕有什么可紧张的嘞? 练子宁摇着头,一脸云淡风轻。 可当他看到宁王朱权从摇篮上跳下,当他看着宁王朱权举着小儿手臂长的金针往太子朱标头顶插的时候,他只有一个反应:“卧槽!” 73你等行将就木之人,可堪一战 所有人都被突然惊愕、呼喝的练子宁吸引。 一双双瞪圆的眼睛,射来诧异的目光。 你练探花,什么时候这么粗鄙了? 成何体统? 工部尚书瞪了练子宁一眼,颤巍巍走出文官队列,躬身下拜请罪。 “陛下,工部侍郎练子宁架前失仪,臣请罚他俸禄半年,以儆效尤。” 老尚书你不能这么狠啊! 练子宁脸都绿了。 他又不是贪官污吏,洪武朝的贪官污吏也不可能不带镣铐站在朝堂之上。 他个全靠俸禄过活的清官,你给我罚俸半年,我还咋活啊? 好在朱元璋没有那么不近人情。 被权儿吓到的也不只练子宁一人。 老朱看到:有几个白发苍苍的老大人,胡子都给自己揪掉了。 只不过这些老银币比练子宁沉得住气,没吭声。 练子宁吃亏就在他还太年轻,经历的事情太少,做不到“每逢大事有静气”。 老朱正好趁机摆摆皇帝的威严,教导教导他。 这可是位探花,能教育他,很爽的吧? 嘿嘿嘿…… 朱元璋心中摸着下巴猥琐笑,脸上却尽是威严。 “老尚书,练卿还小,沉不住气很正常,何必重罚?” 老朱先给这件事定个调子,宽工部尚书和练子宁的心。 不等两人松口气,朱元璋就又开口接着说:“不过嘛?” 老朱刻意拉长尾音,工部尚书和练子宁的心又齐齐被提了起来。 看着两人紧张的面色,朱元璋微微一笑说:“练卿也需要多多修炼,要做到‘每逢大事有静气’,这样才配得上你一部侍郎的位隔。” “老臣代工部侍郎练子宁谢陛下恩!” 工部尚书彻底放下心,回头瞪一眼练子宁。 练子宁会意,急忙躬身下拜谢恩:“臣谨遵圣意!” 这高高拿起、轻轻放下的手段,文武百官还是第一次见,看的一愣一愣的。 要是以往,老朱非得大发雷霆不可。 练子宁想罚俸半年了事都很难。 估计会被老朱当众臭骂一顿,甚至还要降职留用。 这也是工部尚书主动替练子宁请罪的原因。 可谁曾想,皇帝跟换了个人似得,居然只是教训两句完事。 这太不可思议了! 望一眼一边拿教训口吻说教,一边捋须微笑的老朱。 正在拿长长的金针帮倒霉蛋朱标续命的朱权,撇嘴吐槽。 【装什么大尾巴狼啊?】 【你就是个要饭的,顶破天在黄觉寺当过不受待见的死和尚。】 【还在这拽起来了?】 【人家可是正经考试上来的探花,不比你懂?】 【仗着你是皇帝了不起啊?】 【满口大道理,肚子里都是男盗女娼!】 不是! 权儿这你就误会朕了啊! 朕堂堂天子,富有四海?还用得着“男盗女娼”? 你说话是要讲证据的啊! 不许胡说,不许在心中没有根据地非议朕! 可惜,老朱抖着手指着朱权的样儿,没人看得见。 他也不能把那些话直接说出口,那不就暴露他能偷听朱权心声的秘密了嘛? 不能够啊! 哎……忍了,将来和你摊牌的时候,朕要好好问问。 一件件、一桩桩,朕都给你记在小本本上,看等到那一天,你如何给朕满意的交代? 哼哼! 朱元璋阴冷一笑,仿佛看到了朱权震撼莫名的那天,被自己拿着鞋底打屁股。 “阿嚏阿嚏!” 朱权猛不丁的打了俩喷嚏,揉了揉鼻头,狐疑看老朱一眼。 【谁在心中骂劳资?不会是老朱吧?】 【劳资刚在心里面骂他,他就在心里面骂劳资。】 【嘶……不会父子之间真有心灵感应吧?】 【妈的,这以后不敢离老朱近的时候骂他了啊?】 心灵感应,嗯嗯对,就是心灵感应。 老朱擦擦额头上不存在的汗,差点以为破案了呢! 不过,臭小子,什么叫“离朕近的时候不能在心里骂朕?” 在任何地方、任何时间,你个臭小子都不该整日里骂朕啊! 朱元璋又在心底里的小本本上,给朱权狠狠地记上一笔。 也在这时候,朱权抽出了金针,那跟没柄插入太子朱标头顶的金针。 “太子殿下还活着没?” “哎……那么一根针插你脑袋,你能活啊?” “等着参加太子殿下的葬礼吧!” “这次估计会大办,一国太子,何其尊荣!” 众说纷纭,有人甚至讨论起了丧葬之事。 蓝玉在角落中冷笑:皇上与宁王合谋害死太子,这件事足够动摇国家根基了。 太子朱标又在朝廷内外素有美名。 只要以太子名义,皇长孙朱允炆主导,立即就能掀起一支哀兵。 皇上啊皇上,你纵是武略超群,朝中尚存汤和、冯胜、周德兴、耿炳文这等战场宿将。 若我蓝玉统御这支哀兵呢? 你等行将就木之人,可堪一战? 蓝玉有了战意,身上不自觉地会透发出睥睨锋锐之感。 普通文官感受不到。 如汤和、冯胜、周德兴、耿炳文这些老将,瞬间察觉,面色惊疑不定地暗暗皱眉。 朱元璋也有所察觉。 他比冯胜几个沉得住气,没有皱眉,更没有去看蓝玉。 因为老朱清楚:蓝玉想要造反,是板上钉钉的事儿。 可他若想真的造反,必须要满足两个条件。 第一:朱标已死,且是在朝堂上众目睽睽之下,被皇上与宁王合谋害死。 第二:皇长孙朱允炆愿意站出来凝聚人心,继承太子朱标的政治遗产。 只有满足这两个条件,蓝玉才能有机会拉出一支军队,与天子掰手腕。 可是,太子朱标根本不会死。 更没有理由去谈皇长孙朱允炆继承太子朱标政治遗产的事儿。 朱元璋大力握了握右手拇指,拳头饱满,眼中闪着智珠在握的光芒。 朱权看到了这时候的老朱。 【草!果然劳资没猜错,瞧把老朱给得意的,算计劳资很爽嘛?】 【哼!老朱啊老朱,你千算万算,总算不到劳资不想做太子吧?】 【你们这群愚昧无知的人啊!一个个把太子之位、东宫皇储看的比自己的命还重要。】 【但实际上,有什么比活着更好呢?那应该就是活着躺平,啥也不用干吧?呵呵呵……】 74我,大明太子朱标,又活过来了 站在角落中的蓝玉偷瞧了玉阶之上的朱元璋一眼。 朱元璋也恰在此时投来一道玩味的目光。 一道目光战意熊熊,想要挑战最强者。 一道目光智珠在握,想要看后来者被打脸。 两人之间仿佛有千军万马,刀枪林立、剑拔弩张。 其他人也感受到了这对君臣之间低气压的关系。 有人想要斥责蓝玉,说他目无尊上,竟敢直视天颜。 有人想要帮蓝玉说话,替他求情,请皇上莫要杀股肱之臣。 只有一人,他很想现在就跳起来哈哈大笑:“孤,太子朱标,又活过来了!” 是的,经过宁王朱权的“续命金针”地治疗,太子朱标已经又可以活蹦乱跳了。 他之所以还在躺尸,完全是感觉到了父皇的心意。 做了那么多年太子,整个大明朝,没人比他更了解老朱。 老朱是一个“不出手则已,出手则势在必得”的人。 这样的父皇,特意将重病不治的他叫来朝会,更是让秦王朱爽陪架。 父皇还早早地准备了能救治好孤的宁王朱权。 种种迹象表明,今天的一切,都在父皇的计划当中。 说白了,斥责科道言官也罢,打压蓝玉也好,都应该是父皇早早计划好的事情吧? 而他太子朱标,与宁王朱权,都不过是工具人。 是父皇欲扬先抑、装逼打脸的道具人。 只有孤病重将死,才会交代遗言。 又因为孤气短无力,需人近距离俯首帖耳聆听。 这个场景本身就很容易引人猜疑,父皇又篇在此刻提到了“废立太子”的事儿。 其中还夹杂了让十七弟救治孤、孤让出东宫太子之位的交易。 这些事情仿佛在告诉文武群臣:朕想太子朱标去死,你们能奈我何?打我啊……! 于是乎,有人想要进谏,有人想要阻拦,有人不敢让十七弟为孤救治…… 更有甚者,譬如蓝玉,想让孤死于十七弟宁王朱权之首。 只有这样,他才能将“合谋害孤”的罪名安在父皇与十七弟头上。 他是想毁掉父皇明君贤名,他是想和父皇掰手腕啊! 大舅哥啊大舅哥,你是不是飘了啊? 父皇虽老,仍能提刀。 想跟他老人家掰手腕、打擂台,你还不够格啊! 更令朱标没想到的,蓝玉竟还妄想断掉十七弟宁王朱权入驻东宫、惩位太子、将来继承大宝的晋升路。 糊涂啊! 这是父皇的意思,他老人家想做什么,这辈子还没有做不成的。 你跟他老人家作对,老鼠尿猫笔——找死啊! 从今天朝会的整个过程看,蓝玉啊我的个大舅哥!你就没发现嘛?父皇和十七弟早有准备。 你们想要借味极鲜浪费粮食、使用妖邪攻讦十七弟。 十七弟却抛出“无土栽培”与“四季如春”两项技术,更有城外庄园做后手,随时待查。 蓝玉参奏十七弟不理朝政、尸位素餐,不去戍边、导致边军武力松弛,以及最重要的一点——朝局不稳皆因宁王朱权窥视国器所至。 图穷匕见,杀机肆意。 却不料,父皇直接让孤出现,给十七弟倾力救治孤的机会。 不管蓝玉等人作何打算。 当十七弟将孤救活,当孤站起来的那一刻。 所有对十七弟宁王朱权的非议,都将不攻自破。 所有妄自揣度天家伦常的人,都会被安上一个“包藏祸心”、“挑拨离间”、“祸乱朝纲”的罪名。 哎…… 大舅哥啊大舅哥,你还太嫩了点啊! 和父皇比,你连个弟弟都算不上啊! 虽然孤也不知道父皇这样做是好是不好,毕竟你蓝玉是战功赫赫的实封公爵。 但孤身为陛下儿臣,又是长子,此刻依然是大明朝廷的东宫太子。 那孤就有配合君父,整顿朝纲的责任与义务。 所以,对不住了大舅哥,孤要配合父皇斩将夺旗,杀你于马下! 来吧父皇! 下令吧父皇! 时机差不多了,雷鼓开战吧! 儿臣站起之日,便是蓝玉人头落地、遗臭万年之时! 【你都该能站起来了才对啊哥?】 【在那躺尸弄啥嘞?】 【故意坑劳资,说劳资没给你治好病嘛?】 【卧槽!朱标这倒霉蛋不是想赖账吧?】 【说好的劳资治好你,你让出太子东宫,让劳资进去躺平睡觉的啊!】 【故意躺尸坑劳资,你特么的和老朱一样不是个东西啊!】 老朱表示:朕躺枪了。 骂标儿就骂标儿。 你怎么还牵扯到朕身上了? 好吧,标儿是朕的长子,朕对他言传身教,从某种意义上说,他就是另一个包装后的朕。 怀疑标儿在演,是朕教的,也对也对。 不过,权儿你怎么就看不出来呢? 标儿之所以不现在立马站起来,是在配合朕拱火啊! 想想吧! 你救治也救治了,太子朱标还一动不动躺在那。 文武百官们怎么想? 蓝玉等淮西武江集团怎么想? 肯定觉得你宁王朱权害死了太子朱标,还是跟朕合谋的。 接下来他们会干什么? 最起码地会悲愤,会指责你宁王朱权吧? 有没有胆子直接攻讦朕要看凉国公蓝玉。 但其他人想拉你下马,基本上是板上钉钉的。 只有到这时候,群情汹汹,标儿在如梦方醒般做起来。 那个视觉冲击力,那个打脸效果才够好啊! 哎…… 权儿啊权儿,你不懂朕啊! 还是标儿懂朕,怪不得朕以往最喜爱他。 可惜,朕不能听到他的心声。 那他就不是天选之子。 他也没有你口中的系统奖励兰,他更没掌握各种先进技术,他更无法窥见未来、指点朕改弦更张。 所以啊! 这太子东宫,定然是你宁王朱权的。 不用着急,不用担心太子站不了赖账。 有朕在,别说太子东宫,未来这皇位也是你的,没跑! 朱元璋朝宁王朱权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稍安勿躁。 这个眼神,落在蓝玉等人眼中,就是“交换眼色,合谋示意”。 有那刚正不阿、脾气急躁的老言官,再也按耐不住。 他们哭嚎着铺出来,跪在玉阶之下,额头用力碰在玉阶棱角上,鲜血淋淋。 75拿劳资说事儿,剑指老朱,你们是真不想活 “诸位爱卿,你们这是作何啊?” 站在玉阶之上,老朱抖着手,一脸着急,原地转圈。 就是不下来。 【装!继续装!老朱装的还挺像。】 【你真着急你下玉阶扶他们起来啊?】 【猫哭耗子假装慈悲。】 【他们会这样,不都你跟倒霉蛋朱标演的嘛?】 朱权翻个大大的白眼,到这时候他也想明白了。 【明明劳资已经救活朱标这个倒霉蛋,可他还赖在滑轮床上躺尸。】 【这就是要坑人啊!】 【只不过坑的不是劳资,是蓝玉和这群白发苍苍的老大人。】 【怪不得老朱又是说废立太子又是给劳资各种特权的,就是拿劳资拱火,让蓝玉他们出来跳啊!】 不是,权儿……不是你想的这样! 朕是在拱火,是想坑蓝玉他们,可没跟太子商量啊! 标儿被爽鼓动,甚至想造朕的反。 朕让蒋瓛他们把他带回来,还没来得及做他的思想工作,这不就开始朝会了嘛? 朕在朝会上要办的事儿挺多的。 时间紧、任务重,朕没时间说服标儿配合朕,只能临场发挥。 好像效果还不错。 标儿和你,都做了自己该做的。 接下来就看朕怎么收尾了。 “蒋瓛、蒋瓛,快拦下诸位爱卿!” 朱元璋站在玉阶上,跺脚大喊,假装自己紧张得不行。 蒋瓛闻声领命而来,带领锦衣卫弯腰扶起玉阶下一位位额头染血的老大人。 “陛下!臣等曾有死谏,不许宁王殿下救治太子。” 一位老大人站出来,躬身下拜,高声喊话。 他中气十足,隐有悲愤,怒气无处释放,脸有哀戚。 “如今太子已死,宁王朱权万死难辞其咎!” 第二位老大人站出来,昂首阔步,摇摇指着摇篮上的朱权,大放厥词。 不少文武百官嗯嗯点头,看向朱权的目光像是在看死人。 “臣等知陛下怜惜天家血肉亲情,不忍手足相残、父子罹难,可交由三法司共审。” 第三位老大人站出来,拱手作揖,朗声开口,提出自己的建设性方案。 不少人指指点点,觉得此人老成持重,说的法子很稳健。 “若陛下仍不舍宁王殿下赔命,也该使宁王殿下发往凤阳老家,永不出世。” 第四个老大人站出来,亮明底线,虽是退步,却表示再不能退让半分。 这人也得到了文武百官的点头认可,朝堂上就该有这样的人,在君臣之间划下红线。 “恳请陛下圣裁,请陛下为太子做主,为天下万民做表率啊陛下!” 第五位老大人跪地磕头,语气赤诚,不知道的还以为朱标是他爹呢? 然而,也就是这名老大人,像是发起了号角,所有殿内文武群臣,都在他的率领下,跪地磕头,期期艾艾。 【这是逼宫啊!你们这是逼老朱杀人啊!】 【是不是胡惟庸案、郭淮案、空印案都太久远了,你们忘记了屠刀滚滚、人头汹涌的一幕幕啊?】 【拿劳资说事儿,剑指老朱,你们是真不想活了啊!】 【老朱出了名地护犊子,对老朱家自己人好到没边。】 【已经死了个太子朱标,你们还想劳资跟着赔命。呵呵……天真!】 【老朱要能让你们顺心遂意,劳资跟你们姓!】 那可不行! 你是朕的崽,可不能跟别家姓! 他们不配。 不过嘛? 就和权儿说的那样,朕要能让你们顺心遂意,朕也就不是朕了。 虽是想改掉你们对朕的固有印象,朕不愿在做杀星皇帝。 但朕的权威,朕天家事物,不容尔等质询。 想要拿朕标儿的命,害朕权儿去死,想都别想,你们死了他们俩都不会死! 只不过嘛? 朱元璋端着下巴俯视玉阶之下。 呜呜呀呀的人跪了一片。 其中有一人,尽管跪在地上,依然身姿挺拔,昂藏威武。 此不是别人,正是凉国公蓝玉。 “凉国公,你替朕说说,诸位老大人说的,朕能依言照做嘛?” 朱元璋威严开口,两道刺破黑暗的目光如匹练般射来。 蓝玉惊愕,抬头正撞上那两道刺破心房的目光。 他身体一震,险些心神失手,险些本能作答。 好在他经历过捕鱼儿海大战后,练就了一副铁石心肠,迅速冷静下来。 这时候老朱问他,没安好心啊! 蓝玉注意到,不少老大人怒目瞪来,似是他敢说一个谄媚违心之话,这些老大人就又会冲上来打他! 摸摸尚未完全愈合的鼻头伤口,心中已有了定计。 “陛下,臣只是一介武将。” “让臣上阵杀敌,保家卫国,臣当仁不让。” “让臣考虑这些朝堂诸公应当考虑的事情,臣力有未逮。” 一众老大人满意点头,觉得蓝玉是个知情识趣的,没乱说话。 老朱微微皱眉,暗骂蓝玉滑头。 只有朱权在心底里冷笑:【你蓝玉要能忍得住,这么好的机会不出手,劳资头揪掉给你当球踢!】 就在这样的心声刚刚响在老朱脑中之际,蓝玉顿了一下,给所有人反应他刚才所说话的一点点时间,而后接着开口。 “不过嘛?陛下,臣有一言,不吐不快!” 刷的一声,满堂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中,仿佛能听见上百人齐刷刷的心跳声。 【他想说什么?他会说什么?】 【是会如文武百官般,向劳资发难,剑指老朱。】 【还是剑走偏锋,刁钻出招,一石二鸟?】 【蓝玉啊蓝玉,说吧说吧快说吧!劳资等不及了,就想看你会说啥!】 说啥? 他蓝玉能说啥? 以朕之见:不过是溜须拍马,或随波逐流。 令朱元璋没想到的是: 只听蓝玉说:“陛下,宁王朱权医术精湛,我等公侯皆在味极鲜有所见识。” “虽太子殿下被施针后再未动过,然臣对宁王殿下有信心,想亲验太子殿下是否还活着。” 一刹那,所有人的目光先转到了蓝玉脸上,想看他是不是在开玩笑。 确定他是认真的后,所有人齐刷刷看向滑轮床上一动不动躺尸的太子朱标。 死了嘛? 应该死了吧…… 可至今没有人验证过啊! 76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站在玉阶之上,俯视文武群臣。 朱元璋脸色难看。 他竟没想到,蓝玉居然能看穿他和标儿默契的配合。 这可如何是好啊? 【咋不吭气了啊老朱?傻逼了吧!】 【你跟倒霉蛋朱标联起手来演戏,被个粗鄙的武夫一眼看穿,丢不丢人?丢不丢肌?】 【现在看你怎么收场?】 【这时候朱标做起来活蹦乱跳,就达不到你想要的效果了啊!嘿嘿嘿……】 听了朱权的心声,老朱更烦躁了。 眼神复杂,摇摇望着滑轮床上的朱标。 一动不动,僵硬躺尸,真就像是个死人。 死人——? 朱元璋脑中灵光一闪,他好像抓到了什么关键。 捏着下巴眼神闪烁,老朱久久的不敢下决定。 “陛下,臣能否上前查验?” 蓝玉躬身下拜,埋在阴影中的那张脸,嘴角勾起,眼神快意。 他不愿给老朱太多考虑时间。 不管妹婿死没死,他都要先验证过再说。 这是一个合格的军事统帅应有的谨慎态度。 “是啊陛下,让凉国公查验一番吧?说不定太子殿下还有救。” 一名老大人站出来,声援蓝玉。 他想的很简单,太子薨,不是一件小事,确认死亡,也是必不可少的一环。 “臣等以为凉国公蓝玉所言甚是!” 一群老大人齐声高呼,呼呼啦啦跪倒一片。 其中不乏淮西武江集团和太子府的人,但更多的,是练子宁这等紧守本分之人。 太子薨,真不是一件小事,需要公示。 【哈哈哈!这下子好玩儿了,老朱啊老朱,被架在火上烤的感觉如何呀?】 【让你一次又一次拒绝劳资躺平,让你一次又一次让劳资干活。】 【这下好了,进退维谷,爽不爽呀?】 【看戏、吃瓜,爽歪歪!】 朱元璋脑中,朱权正在嗑瓜子,优哉游哉。 老朱黑着脸,扫一眼殿内局势。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标儿,朕全看你的了! 莫要让朕失望! “凉国公,你想查验就查验吧……也帮朕给标儿抚平眉梢。” 朱元璋假装举袖拭泪,暗暗盯了滑轮床躺尸的朱标一眼。 儿啊儿啊,考验你的时刻到了! 【卧槽!老朱这是想干啥?居然答应了蓝玉的请求,就不怕露馅嘛?】 【奥,明白了。】 【老朱和小朱是商量好的,他们不可能考虑不到查验这一关。】 【那接下来就看朱标的演技了,床戏不好演啊!】 朱权面色古怪,朱元璋看的一头雾水。 床戏而已,很难嘛? 往那儿一躺,全身肌肉绷紧,喊不搭话、掐不皱眉,多简单啊! 很显然,老朱和摇篮里的小朱两个人对“床戏”的理解不太一样。 但老朱和躺尸滑轮床上的小朱,两个人对“床戏”的理解,相当一致。 来吧蓝玉,孤的大舅哥! 看看是你能拆穿孤,还是孤能骗过你! 不言不语,不皱眉不说笑,孤只是一具尸体,莫得感情、莫得感觉! 全身肌肉紧绷,进入战斗状态的朱标,迎来了查验他死没死的蓝玉。 “对不住了殿下。” 蓝玉低头俯视,口中告罪。 不少老大人对他的表现很满意,死者为大,要查验尸体,避免不敬,应有此意。 “快些吧凉国公!” 已经坐回到龙椅上的朱元璋,忍不住眉头一跳。 怕露馅,只好催促。 不管什么结果,总是别再等待,太煎熬人! “是,陛下!” 蓝玉朝玉阶之上拱拱手,深吸口气,探出右手食中二指,压在了朱标鼻孔前。 一分钟过去了,三分钟过去了,五分钟过去了。 【卧槽!倒霉蛋朱标不会真死了吧?】 【这么半天也不呼吸一下,怎么可能?】 【老子系统都不敢给这种奖励。】 【劳资顶多能在水下呼吸,可那是因为水里也有氧气啊!这不用鼻孔呼吸,肯定没气啊!】 朱权的心声,让朱元璋也把心提了起来。 标儿不会真出事了吧? 要是那样,那朕和权儿真就说不清楚了。 合谋害死太子,哪怕朕是皇上,权儿是全柱国、宁王。 这件事传出去,他们俩也是要为人唾弃,遗臭万年的啊! 老朱开始焦虑了。 他最引以为傲的,就是比之李唐皇室,朱明皇室天家伦常有爱。 可今个儿要太子朱标死于大殿上,之前又在众目睽睽下权儿给标儿扎针。 那他的骄傲就没有了啊! 全天下的人都会知道他老朱和个叫权儿的小朱,合谋害死了太子朱标。 若真那样,可如何是好啊? 老朱急的转圈抖手。 玉阶之下,文武百官也有些急。 “凉国公,太子殿下可还有气?” 练子宁站出来,催促询问。 他应迈超群,气度斐然,也比那些老大人更敢表现,不惧凉国公,敢催蓝玉。 “试过了,太子殿下确实是薨了。” 蓝玉收回了手,嘴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 起初,他手放在朱标鼻孔前,是没气的。 可不一会,朱标忍受不住,悄悄地呼吸了一下。 蓝玉感受到了,没有拆穿。 他心中冷笑:你们父子俩在这演呢! 呵呵,我可不可以顺水推舟,把假的变成真的啊? 于是乎,蓝玉故意将手指停在朱标鼻孔前,眼一眨不眨盯着。 时间一长,朱标忍受不住,又想偷偷呼吸。 蓝玉暗中用巧劲,麻痹了朱标鼻孔周围的肌肉,让朱标难以呼吸。 直到刚刚练子宁催促询问,从蓝玉将朱标的呼吸机麻痹,已经过去了一百二十下心跳。 蓝玉曾经自己数过,一呼一吸,他的心跳大约是六下。 一百二十下,就是二十次呼吸。 这么久的时间没有换气,你死定了——妹夫。 蓝玉确定这点后,大胆收回手。 他没有察觉的是,全身肌肉紧绷的朱标,在他挪开手指后,所有肌肉松弛了下来。 仔细看,朱标的口鼻还有些细微的颤动。 【卧槽!朱标没有死!】 【他刚才是怎么逃过蓝玉的查验的呢?】 【难道劳资猜错了,不是老朱和朱标在演,是老朱、朱标、蓝玉三个人联起手来在演!】 【他们图啥啊?废那么大劲,演给谁看啊?嘶……不会是劳资吧?】 77朱权朱权不要怕,躺平睡好能开挂 【莫非,老朱觉得劳资不想去就藩,是贪恋东宫太子之位。】 【然后从母妃宫中那日起,老朱就在算计劳资。】 【嘶……这老朱太心机深沉了吧?】 【恐怖如斯,恐怖如斯啊!】 躺在摇篮里的朱权,心惊之下翻了个身,继续躺平。 即便如此,他仍不怕。 【老朱你哪怕和倒霉蛋朱标、蓝玉一起演劳资,你们也干不过劳资!】 【劳资有躺平系统,劳资只要躺平就有用不完的奖励。】 【有系统奖励兰里的这些宝贝,劳资怕个鸟啊?】 【再说了,你们想当太子、想当皇帝为的啥?不就是想名留青史、比肩千古一帝嘛?】 【那只要劳资时不时抛出一两样超越这个时代的大杀器,你们一个个还不乖乖跪下舔?】 【嘿嘿嘿……朱权朱权不要怕,躺平睡好能开挂。】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老朱脑中豁然开朗,这一刻他全都明白了。 权儿不是真的懒,他是为了拿奖励,是为了变强啊! 只有他躺平睡好了,他才能拿到亩产三千斤的土豆和亩产四千斤的红薯。 只有他啥也不做,当条咸鱼,他才能拿到各色火器图纸,帮朕强国壮兵! 权儿啊……朕以前都误会你了啊! 你放心,从今往后,朕啥也不让你做,就让你在家躺平。 噢对了,只是躺平睡觉怪无聊的,朕会给你找点有意思的躺法。 老朱目光投向围着摇篮侍立一边的十六位美婢。 怪不得权儿有“好美婢”的名声,他并非好色,全因一个人躺平睡觉太无聊啊! 嗯,既然如此,朕要不要多帮权儿找些美婢呢? 十六个,太少了。 天天都那几个美婢,时间一长,权儿会腻的吧? 朕深有体会。 要想不厌弃她们,就要不停有新人加入这支队伍,不断给权儿提供新鲜感。 对,就是这个理。 对,就这么办。 朕一定要帮权儿扩充美婢队伍。 等今天朝会过了,把废立太子这件事摆平,权儿入驻东宫后,就开始为权儿选妃。 朱元璋这些骚想法,朱权并不知道。 现今的朝堂,一片哀戚。 所有人,文武百官们,还沉浸在他们的少君薨世的打击中,不可自拔。 蓝玉则是这群人里少有的保持冷静,甚至有些暗暗窃喜的人。 偷偷仰头看一眼玉阶之上的朱元璋。 皇上频频往宁王朱权那个方向看,脸上还露出过恍然之感。 握拳了握拳了! 皇上像是做出了什么重大决定,还自己点头肯定自己。 呵呵,陛下您是有些心虚,怕弹压不住今日的朝局嘛? 蓝玉环顾四周一圈。 文武百官,有六七成的人,此刻双目通红,他们摩拳擦掌看着摇篮上的朱权。 朱权也察觉到了这个,微微皱眉。 【妈的!这群白发苍苍的老大人想干啥?不是要打劳资吧?】 【你们能摸到劳资一片衣角算你们赢!】 【真的,相信劳资,你们绝无法冲到劳资面前!】 【不管老朱坐下了多模万全的准备,他都不会想到,劳资还有一张摆在明面上的大底牌!】 摆在明面上的……大底牌? 什么? 老朱的目光落在龙案上的那杆火铳上,难道是它? 不能够吧? 火铳放在朕面前,权儿一时半会儿拿不走。 可眼看着文武百官就要冲过去,生撕活剥了权儿。 这你哪来得及啊? 还或者是……权儿能确定,标儿未死? 是了是了。 只要标儿一醒,站出来喝止文武百官,那权儿的危险就不攻自破。 应该就是这! 老朱在心中鼓掌大笑,眸中射出两道金灯般的光柱。 他在为自己的聪明才智点赞。 【自鸣得意啥啊?瞧你老朱那嘴,都快咧到耳朵根了,可丑知道不?】 【一会儿看劳资,一会儿看朱标那个倒霉蛋,你到底在瞎琢磨啥啊老朱?】 【劳资跟你说老朱,要被劳资抓到你算计劳资的实证,劳资分分钟让你做太上皇!】 【要劳资误会你,劳资今年就把玉米、土豆、红薯全给你搞出来。】 此话当真? 一言为定! 权儿,你敢反悔,朕跟你不共戴天! 老朱想想就抑制不住心头的兴奋,就很激动! 亩产三千斤的土豆,亩产四千斤的红薯。 玉米多少产量来着? 权儿说过一回,朕忘了。 只要有这些高产量的农作物,朕就能养活全大明的百姓。 不仅如此,朕可以啥都不让他们干,就让他们吃饱喝足生孩子。 用不了几十年,大明人口就会井喷势暴涨。 到那时候,朕才是真正的、当之无愧的、无人可以比肩的千古一帝! 你秦皇厉害是吧?可却二世而亡,没说错吧? 你汉武牛逼是吧?掏空国库,打赢匈奴,可歌可泣,有啥用啊?老百姓连饭都吃不饱! 你李二被称做天可汗了不起是吧?朕等打穿欧亚大陆,朕可以叫“欧亚共主”! 至于赵宋那一家子软蛋,算了,不说了,丢不起那个人。 朱元璋越想越觉得前途远大,越想越觉得未来他可以光照万古。 忍住,不能笑。 现在是朝会,忍住点,老朱,千万不要笑出声。 瞧瞧文武百官都开始抹眼泪了,你能笑嘛老朱?真的,朕就问你你能笑出声嘛老朱? 然后。 在文武百官愕然的表情下,在所有人疑惑不解的目光中。 老朱:“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一边笑一边锤桌,那叫一个毫无形象! 【这老朱咋了?失心疯了!】 【笑,笑你麻痹啊笑!】 【还笑,信不信劳资也跟着笑!】 【草!忍不住了,老朱笑声太有感染力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当朱权也跟着笑后,文武百官彻底懵逼了。 这爷俩咋了? 太子朱标死了,你们密谋害死的,也不至于这么乐呵吧? 那是你老朱的长子啊!那是你小朱的大哥啊! 没有一点感情的嘛? 你们俩这么天性凉薄的嘛? 这谁还敢跟着你们家混啊?会不会哪天一高兴,把我们全给杀了,你们俩还笑啊! 文武百官们表示:心寒,齿寒,浑身都冷,被冻得打哆嗦。 只有蓝玉,他脸色难看,心不断往下沉。 78孤是笑醒的,真的,忍不住哈哈哈哈哈哈哈 目光投向滑轮床,静静躺尸的朱标真的就像一具死尸。 可…… 蓝玉心怦怦跳,他眼神音质,来回扫视静静躺尸的朱标。 会不会没有死?会不会还活着? 可他为什么不用鼻孔呼吸? 蓝玉抓破头都想不通,这到底是为啥! 朱元璋还在捶腿大笑,朱权还在摇篮里打着滚儿地大笑。 老朱和小朱都没注意,滑轮床上躺尸的朱标,嘴角不停在抽搐。 别笑了啊爹! 不许笑了啊弟弟! 孤快忍不住了啊! 你们再笑下去,孤也会跟着笑的啊! 文武百官一片哀戚,蓝玉脸色阴沉,有老大人想要一头碰死在玉阶上。 就在那位老大人头即将撞在玉阶棱角上的时候:“哈哈哈哈哈哈哈……” 原本正在滑轮床上躺尸的朱标,突然掀开身上的被子,做起来哈哈大笑。 瞬间,文武百官眼泪止住、表情凝固。 那位想要碰死在玉阶棱角上的老大人,急刹车收住身形,快速回到文官队列。 不用死了真好!欧耶! 文武百官面露喜色,只有蓝玉一个人,心里一突突:果然! 妹婿你没有死。 你和老朱联手想坑我。 呵呵,没有想到吧?我没有留下丝毫把柄。 蓝玉勾起嘴角,藏在阴影中的脸,狰狞一笑。 一切,才刚刚开始! 朱元璋和朱权两人的笑声戛然而止。 整个奉天殿内就只回荡着朱标那魔性的笑声。 【没有死,倒霉蛋朱标真的没有死!】 【果然和劳资猜的一样,他和老朱在密谋,联合蓝玉坑劳资。】 朱权脸色阴沉,暗中打了个手势。 他身侧的十六位美婢齐齐点了点下巴,表示收到。 朱元璋没有注意到十六位美婢的细微举动。 他全部注意力都在朱权身上。 臭小子又怀疑朕在坑他。 怎么可能嘛? 父皇那么爱你,怎舍得坑你嘞? 不行,不能让这个误会持续下去,必须让权儿明白,朕是清白的,没有和标儿、蓝玉合谋。 “标儿,你没死啊!” 突兀的,老朱站起身,拉着脸问。 呃…… 朱标摸摸脸,为啥觉得父皇想孤去死? 不会吧?应该是孤的错觉吧? 嗯嗯,一定是这样。 朱标按下心中的疑虑,跪在滑轮床上,朝玉阶上的朱元璋低头拱手。 “请父皇容禀。” “说吧……” 老朱挥挥手,施施然坐下,眼角余光偷瞧朱权。 【看劳资干啥?你们俩都开始演了,想看劳资配不配合剧本嘛?】 【那你可能要失望了,劳资可不是软柿子,不会任由你们俩捏的。】 【就知道老朱最疼朱老大,早知道劳资不救他,让绑架我那货造反好了。】 【劳资对历史上绑架我那货还算了解,这个本该死掉的懿文太子朱标,劳资不熟啊!】 对朱权的幽绿,老朱表示:不用担心,有朕在,你大哥很好说话的。 得到朱元璋首肯,朱标开始编。 “孤在回京途中,锦衣卫队伍被一群黑帽、白衣、红靴的神秘人攻击。” “暗中有人朝孤撒来一把粉末,孤吸入口鼻,打了几个喷嚏,也不觉得有啥。” “可没过多久,孤就倒下了。骑不了马,站不起来,最后只能躺在床上。” “被父皇叫人推入殿内的时候,和父皇、凉国公蓝玉说话的时候,孤还有意识。” “后面的事儿,孤就记不清了,好像是十七弟救的孤吧?” 他的话,有真有假。 譬如倒下的全过程,都是真的,蒋瓛、朱爽和朱元璋都能作证。 但他说老朱和蓝玉的话他听清了,却不确定救醒他的是宁王朱权,这就是撒谎了。 他是知道救他的人是谁的。 但不好解释啊! 蓝玉把手指头都放你鼻孔前了,他都确定你死透了。 现在你醒了,还以一种很诡异的,突然做起来尬笑的方式醒的。 怎么解释呢? 说孤之前都是在演戏?不科学吧! 不解释,别人不好奇啊? 万一有几个脑子长坑的,去模仿。 回头真死了算谁的啊? 所以,聪明的朱标选择撒谎:孤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孤听不懂。 【不愧是老朱的儿子,不愧是老朱言传身教的老大!就是像啊……】 【瞧这装的像的,呵呵!如果不是劳资救你的时候确定你醒着,现在也被你骗了好吧?】 【奥斯卡真的欠你们老朱家好几个小金人啊!】 【原本历史上,绑架我那货,为了骗朱允炆那废物,装疯卖傻。】 【现在,老朱和小朱为了骗劳资,装死、装昏迷、演床戏,都特么的是人才啊!】 面对朱权的黑脸,老朱很想解释一番。 真不是朕,朕真没演啊! 标儿他临场发挥太好,与朕无关啊权儿! 好像……现在说什么权儿都不信,只能让标儿自己澄清。 “你是说,刚刚权儿为你救治的时候,你是昏迷的,没有意识?” 朱元璋威严开口,他想朱标能澄清那个误会,别让朱权误会俺老朱了啊! 可朱标不知道啊,他也不能顺着朱元璋的话说啊! 那不就露馅了,那他堂堂大明太子朱标撒谎,这事儿不就公之于众了嘛? 不能够啊! “是的父皇,儿臣只记得您和凉国公蓝玉曾经俯首帖耳听儿臣说话。” 朱标一脸赤诚,朱元璋脸黑如锅底。 【瞧你们父子俩配合的,一唱一和,真天衣无缝啊!】 【大明朝又没录像,想回放看细节都没可能,死无对证啊!】 【罢了罢了,老朱疼老大,这是全天下、小半个华夏人都知道的事儿。】 【劳资认命吧!偏心的老朱,劳资不跟你一般见识。】 朱权那急转直下的平和心态,让老朱哭笑不得。 好吧,还你大人有大量了,不跟朕计较。 谢谢你哦! 可是,朕不想背锅,不想被误会啊! 朱元璋黑着脸,站起来厉声拍桌:“太子,你在撒谎!” “啊……” “没有啊父皇!” 朱标有些慌。 孤什么地方露馅了,不应该啊! 再说了,父皇这不都是你想要看到的嘛? 儿臣都是在配合你啊! 你……你怎么还倒打一耙啊? 79陛下,何故废太子啊 【演,继续演,劳资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你们父子俩装逼!】 躺在摇篮里的朱权,鼻子都快气歪了。 【合谋就合谋,想坑劳资就坑劳资,怎么做了彪子还想立牌坊!】 【老朱啊老朱,你真虚伪,劳资今天才看清楚你的丑陋面目!】 【你完了。等着吧,劳资绝不再会把好东西拿出来。哼……】 别趄啊权儿! 千万不能说到做到啊! 朕知道你这都是气话,绝不能当真啊! 老朱恨不得跑下玉阶抓着朱标的脖领子,让他给摇篮上的朱权说清楚。 可朱元璋还没忘自己是皇上,眼前是朝堂。 文武百官都看着呢。 有些事想想可以,不能真的做啊! “标儿,朕知道想废你的东宫太子之位你心有不甘,可也不该撒谎啊!” 朱元璋装作苦口婆心的,眼神复杂。 朱标都傻了。 父皇,哦不,爹! 儿子弄啥了啊? 废太子,孤知道啊! 孤在西安府都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您老说啥就是啥。 到现在,孤又被十七弟救活,孤已经彻底没意见了啊! 撒谎,肯定是有的。 可与废不废孤的东宫太子之位,没毛线关系啊! 父皇你不能随便合并乱说话啊! 朱标几次欲言又止。 可他在朱元璋警告目光注视下,根本没勇气开口。 “陛下,何故废太子啊!” 一位老大人站出来,假装之前老朱从未说过这件事。 文武百官眼前一亮。 对啊!陛下之前只是说想让太子让出东宫之位,没说让哪一位皇子住入东宫啊! 虽然问了宁王殿下的意思,可殿下好像没回复吧? 秦王殿下虽然毛遂自荐,但好像被陛下拒绝了吧? 那这件事,还有的聊啊! 蓝玉心思一动,朱标也突的有了别样心思。 如果能够继续担任东宫太子,谁要搬家啊? 原本以为没戏了,认命了,瞧这意思,父皇没搞定文武百官呢啊! 只是,孤好像在重病不治的时候,答应过父皇,十七弟救活孤,孤就让出东宫太子之位。 现在孤好了,过河拆桥,不太好吧? “殿下,陛下为国君,您为少君,应当谏言!” 蓝玉和老大人们不同,他站到了太子朱标身后,试图鼓动太子朱标上,反抗老朱。 “这……” 朱标有些犹豫,目光游移地看向摇篮上的十七弟,宁王朱权。 他,能答应孤嘛? 【做梦!说好的救活你让劳资住入太子东宫的,现在想反悔,信不信劳资再让你死一回啊?】 【只不过,劳资不会自己站出来说话的,那太累了,耽误劳资躺平。】 【你老朱要知情识趣,帮劳资弄好这一切,心情一好,劳资再给你洪武朝弄点好东西。】 【要是不然……哼哼!】 瞧着脑子里,那个对自己比拳头的狞笑小朱权。 老朱表示:朕不接受任何人、任何形式的威胁,你的除外。 朱元璋黑着脸开口:“太子,朕在你重病不起的时候,问过你是否愿意,权儿救活你你让出东宫之位。” “当时你是怎么说的?” 这…… 还是被提出来了啊! 朱标探口气,这就准备下拜承认。 蓝玉抢在他行动之前,拱手朝玉阶之上的朱元璋说话:“陛下,殿下重病不起之时,神志恍惚,意识不清,说什么、做什么决定,应当做不得数。” “是啊陛下!凉国公蓝玉说的对啊!” 立即就有老大人站出来力挺蓝玉。 这话说的,漂亮啊! 既是承认了皇上说的,却也成功帮太子开脱。 一举两得啊! 他们却不知道,老朱比他们更会玩。 “好,神志恍惚、意识不清的时候说的话不作数,那就现在说。” “太子,朕问你,可愿将东宫太子之位让给你的十七弟,报他救命之恩!” 面对着玉阶之上射落的灼灼目光,朱标很想硬着头皮说“不愿”。 可他不敢啊! 越是靠近老朱,越是了解这个千古一帝,越是明白他到底有多深不可测。 言传身教他的那些东西,没有完全吃透、掌握,他朱标已经能在文武百官间游刃有余。 那悟透这一切的父皇,他得多明白人心,多会玩啊! 哎……罢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这东宫太子之位,没有十七弟救活孤,还不知道是谁的呢! 让给十七弟,至少还挂了个“报恩”之名。 孤觉得值得。 然而,还不等朱标站出来答话,蓝玉就又一次抢步上前,替他作答。 “陛下,臣以为,太子殿下大病初愈,应当休息,此时不好做决定的。” 【呵呵,这话说的真漂亮啊!】 【劳资的续命金针,彻底打通了倒霉蛋朱标的任督二脉,他现在去冬泳都不成问题,身体倍棒。】 【你跟劳资说他大病初愈,需要休息。休息你个大头鬼啊!】 【他现在精力充沛,连续工作四个九九六都不会垮的知道不?】 听了朱权对朱标现当下身体状态的描述,朱元璋暗暗点头。 他不是个瞎子。 朱标双目有神,面色红润,声音清朗,步伐稳健,一举一动都很有力量。 这能是大病初愈人会有的表现? 这一点儿都不需的好吧? 但老朱很聪明,他不会自己反驳蓝玉,他刚才感觉到标儿想要松口了,那反驳蓝玉的活儿,完全可以交给他来做啊! “标儿,你是否感觉疲累,是否感觉精神不济啊?” 老朱笑嘻嘻望来,看似在关心朱标的身体健康。 可朱标头皮都麻了,他感觉父皇的笑容像是大灰狼,非常恐怖! 所以他打算顺着父皇的心意回答。 可就在这时候,蓝玉第三次站到他身前,替他回答。 “陛下,太子殿下为臣为子,定想为君父扶其劳。” “可我等臣子不愿少君劳累,恐少君再有闪失。” “还请陛下下谕令,请太子殿下回东宫休息。” 这……大舅哥,你说道孤的心坎里了啊! 可……孤不能够谢你啊! 父皇在上头看着呢,十七弟也等孤表态呢。 忘恩负义,不忠不孝,孤可学不来啊! 朱标上前两步,拍了拍蓝玉的肩膀,手指了指身后:“后头站着去。” 80庭杖,是锦衣卫们最钟爱的爽 【哈哈哈哈!皇上不急太监急了吧蓝玉?】 朱元璋脑中,朱权在一片金澄澄的玉米粒中,来回打滚,笑得不行。 【蓝玉你拼死捍卫的东西,朱标这个倒霉蛋拱手于人。】 【就像是原本历史上那样:你提醒他,绑架我那货有不臣之心,他反怪你。】 【这种所谓的‘老好人’,就该在历史舞台上被除名,死亡才该是这种人的命运归宿。】 莫名的,朱元璋感觉头皮发麻。 刚才权儿最后那句话,像是死神的宣判,让人心生甘愿服从之感。 可……标儿是朕的长子,是你权儿的大哥啊! 即便命运抛弃了他,历史否定了他,时代拒绝了他! 他依然是朕的长子,你们的大哥。 我们应该去救活他,保护好他,让他不受伤害,安安稳稳过完此生。 不求他如龙,一飞冲天。 但求他活着,健康到老。 历史舞台可以让给你们,但请把朕和皇后给予标儿的生命——留下! 谢谢—— 朱元璋在心底里,深深弯腰。 一位皇帝九十度的鞠躬感谢。 不为天下,不为千秋,只为长子朱彪一人。 谁说天家无血亲? 朕,朱元璋,愿子孙各有其份,各有其位,不争不抢,永远安宁! 悠悠荡荡的愿景,伴随着一声无奈的叹息,回荡在枯寂的旷野。 自从马皇后和真正的皇长孙朱雄英薨世,他的精神世界就这样了。 朕富有四海,精神世界却匮乏如斯。 权儿啊……没有你的心声陪朕,没有你的心声带给朕快乐,再有标儿的死,朕该如何面对这一季荒凉啊? 一阵秋风吹过,黄页飘零。 凄凉肃杀之感,以朱元璋为中心,快速弥漫开来。 莫名的,奉天殿内,文武百官,朱标、朱爽、蓝玉,练子宁、黄子澄、工部尚书等,齐齐抬头,望向玉阶之上的那个老人。 这一刻,那个宛如雄狮,拳打陈友谅,脚踢张士诚,驱逐鞑虏,恢复中华的皇帝。 他身上有一股英雄迟暮之感。 不在挺拔的脊背,满是皱纹的一张脸,略显昏花的双目…… 即便他四肢一如既往地粗长,即便他身上仍有那股威压百官、虎视中华的气势。 却已经将要暗淡了。 却已经不再如日中天了。 自古美人叹迟暮,不使英雄见白头。 哎…… 所有人在心底里重重一叹,接着就又被各自的立场、脑中的利益所统治。 “父皇,儿臣愿意将东宫太子之位让给十七弟,以报他救命之恩。” 第一个站出来的是朱标。 他不想被人戳脊梁骨,不愿落一个“忘恩负义”、“过河拆桥”、“不忠不义”的骂名。 他却没有想过,那些以他为旗帜,围绕在太子府的文武百官,在他放弃后,将要面对何等样的朝局? 立即,有老大人站出来反对。 “陛下,太子仁孝,不愿兄弟阋墙,此为大孝!” “东宫乃国之储君正位,非嫡非长,无才无德者不可入住。” “宁王殿下好吃、好美婢,不理朝政、松弛边军武备。” “此等无才无德,又无上进之人,怎可入住东宫?” “还请陛下三思,不可轻动国本啊陛下!” 这位老大人说完,认认真真行礼跪下,并将头顶官帽小心翼翼取下,轻轻放在面前金砖上。 其他人有样学样,一位位白发苍苍的老大人站出来,或者不发一语,或者恳切相求。 他们到最后都学着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行礼跪下,摘掉官帽,跪地磕头,以示决心。 【又是一场无法拒绝的逼宫啊!】 躺在摇篮里的朱权,眼神复杂。 【以前,只在电视上看到过,会取笑玉阶上的皇帝,怎么混的。】 【只有亲身经历,看到乌压压跪倒一片的白发苍苍,才能明白,高坐在玉阶之上的皇帝,到底承受了多大的压力。】 【这也就是老朱,这也就是开国皇帝。】 【想想德顺门事件,想想大礼议事件,想想大明朝末代皇帝崇祯朱由检。】 【哎……皇帝不好当啊!】 谁说不是呢权儿! 朕以前让你们兄弟几个去边疆镇守,留标儿在京中受苦受罪,说了你们还都不信。 一个个的都想做太子,一个个的都想当皇帝。 老朱剜了玉阶下始终没有开口的秦王朱爽一眼,悠悠叹了口气。 呃…… 我咋了? 父皇,儿臣始终没说话啊! 秦王朱爽没有底气地偷瞧了玉阶上的老朱一眼,不明白“你瞅啥?” 朱元璋没空搭理他,眼下的局面必须处理。 和权儿说的那样:如果朕这位开国皇帝都扛不住文武百官的逼宫,朕的子孙,他们又该如何面对这等群情汹汹? 朕要给他们打个样,教给他们,对付这些顽固不化、妄自插手天家事物的人,该打! “来人!蒋瓛和在?” 朱元璋站了起来,厉声大喝。 奉天殿有那么一瞬间,所有人的呼吸停止,每个人都只能听见自己急促而混乱的心跳声。 “臣在!” 蒋瓛克制住心悸感,不让自己声音颤抖,压抑着心头激动。 躬身下拜的他,一身斗牛服,看在那些摘掉官帽的老大人眼中,格外刺眼、殷红。 “有人觉得朕不该废太子。” “有人觉得宁王朱权不配入驻东宫。” “更有人心中觉得朕老了,糊涂了,不是一位明君了。” “呵呵……” 朱元璋俯视殿内群臣,如熊熊燃烧火炬般的两道目光,重重砍在蓝玉等几个白发苍苍的老大人头上。 老朱拿手指着这些人:“他们,他们,还有他们!” “给朕拖出去。” “啊……” 被朱元璋点指的众人,纷纷变色,包括蓝玉。 朱标也有些着急,那些被点名的,都是他的老熟人啊! 朱元璋看到了他们的表情,没有等到权儿的心声。 心一狠,告诉自己:朕只要不杀他们,就不是杀星皇帝。 “请陛下吩咐!” 蒋瓛催促,他的双手已经发痒了,按耐不住,想要用粗大的木棒狠狠打这些人的屁股。 庭杖,是锦衣卫们最钟爱的爽! “拖出去给朕一一庭杖五十。” 朱元璋一字一顿,像是每个字都从牙缝里崩出来的般,掷地有声。 81我为大明流过血,我为大明立过功 【卧槽老朱,太狠了吧?】 【庭杖五十,那些白发苍苍的老大人,还不去死?】 【蓝玉这种翻倍也扛得住,其他人,脆皮残血,熬不住啊!】 【劳资要不要站出来求个情,怪不忍心的。。。】 看着脑中迟疑、犹豫不决的朱权,朱元璋微微一笑,背着手站在玉阶之上,挺拔修长。 不急朱权下决定,朱标先蹲不住了。 “父皇,还请父皇息怒!” “老大人们也是一片苦心,想要全我天家父慈子孝、兄友弟恭而已。” “还请父皇收回成命,儿臣代诸位老大人们谢过陛下!” 朱标说着就跪下了,两个拳头高拱在头顶,五体投地下拜。 【倒霉蛋朱标傻逼了吧?】 【你是不了解老朱脾性,还是故意拱火啊?】 【说的跟老大人们多无辜,老朱不知好歹似得。】 【要因为你的进谏,老朱改庭杖为杀头,才好玩嘞!】 知朕者,权儿也! 标儿,你不懂朕啊! 老朱又是痛心疾首,又是欣慰。 同样都是朕的皇子你们俩,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哎……也就是朕能听见权儿的心声,不然非得被标儿气的杀人不可。 罢了……朕不作回应,冷处理吧! 原本,蒋瓛带人兴奋地押着老大人们准备退出殿外。 后来,看到朱标为老大人们求情。 蒋瓛无奈,停下了动作,心中暗骂朱标,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现在发现陛下没有搭理朱标的意思,蒋瓛眼睛猛地一辆,挥手,属下人会意,押着老大人们准备出去。 被押着往外走的人里,包括蓝玉。 他可不愿引颈受戮。 何况,庭杖伤害性不强,侮辱性极强。 当众褪去裤袋,杖责屁股,还要在行刑后示众。 太难看了,太丢人了,无法接受! 既然朱标救不了他,只能自救了。 “陛下,我为大明立过功,我为大明流过血!” “我是战功赫赫的实封公爵,大明朝廷不该有杀我蓝玉的刀,更不该有打我蓝玉的杖!” 蓝玉一边喊一边挣扎。 他本就武艺高强,押着他的两名锦衣卫只是普通小校,两个人都比不得他的力气大,竟被蓝玉甩脱。 朱元璋面色一沉,蒋瓛心漏跳一拍。 在所有人没反应过来前,在电光石火的一瞬间。 刷的一声,蒋瓛抽刀飞扑而来。 蓝玉眯眼,仗着高强武义,准备表演空手夺白刃。 【来了来了来了!拳武行,大明朝廷经典节目。】 【没想到啊……最先开启这一优秀传统的两人竟是蒋瓛和蓝玉。】 【谁会获胜?谁能笑到最后?】 【让我们拭目以待噢!】 此刻的朱权,短发,身穿黑色短褂,前襟不系扣,露出雪白的里衣。 他脖子上打着一条红色领结,手中举着个头大尾小的圆柱形事物。 嘴巴靠近的粗大圆头,上面有许许多多的孔洞,像是马蜂窝。 朱权将之举在嘴边,一本正经说话。 老朱看着脑中的朱权,满脑门问号。 臭小子这是在干啥?似乎,像是在主导什么仪式。 朱权假装自己在主持节目。 【老铁们快看啊!蒋瓛拔刀了,卧槽好快!】 【蓝玉,看啊看啊,蓝玉动了,连续闪过蒋瓛三刀!】 【又有两个锦衣卫千户动手了,卧槽蓝玉!牛批啊……在蒋瓛三人的围攻下不落下风!】 【庙啊!这招猴子摘桃,时机太合适了,蓝玉有没有被掏中呢?】 老朱在朱权的解说下,看的都傻眼了。 那么惊心动魄的交手,咋在权儿嘴里,感觉那么闹着玩嘞? 朱元璋脑门显现一道十字青筋,深吸口气,胸前起伏,嘴巴猛地一张。 “住……手!” 这一生中气十足,整个大殿都回响着轰轰隆隆的雷鸣呵声。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这一下,所有人都怕了,包括交手中的四人,尤其是蓝玉。 蓝玉急忙下拜,忙不迭开口求饶:“陛下,臣……臣为大明流过血,臣为大明立过功!臣……” “闭嘴!” 朱元璋指着他,站在玉阶上疾言厉色地恫吓。 蓝玉紧紧地把嘴闭上。 在彻底撕破脸之前,最好别激怒老朱。 “流过血怎么了?谁没流过血,朕、冯胜、汤和、周德兴、耿炳文……我们谁没流过血?” “立过功怎么了?能够站在这殿上的,哪个不是对社稷有功之臣。” “别以为你打赢了捕鱼儿海之战,朕就动不得你!” “别以为朕能包容你夜袭扣关,也能包容你目无尊上、罔顾律法。” “今天,别说你有罪,就算你没罪,朕也要将你庭杖示众!” 一番话说的,有理有据。 蓝玉垂着头,脸上通红,不敢看周围射向他的异样目光。 【哎……没瓜吃了啊!好好的武打片,怎么变成校园剧了。】 【瞧蓝玉怂的啊!跟个受了气的小媳妇似得,老朱还挺猛!】 【不过,说实话,蓝玉这种人,你拿对付文官的法宝对付他,不太能行吧?】 【庭杖这法子,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像蓝玉这种,荣誉高于一切,他能不急才怪。】 权儿说的,不是没有道理。 庭杖那些文官大臣也就罢了,毕竟他们脸皮厚,都有唾面自干的本事。 庭杖蓝玉,朕是否欠考虑了呢? 朱元璋端着下巴,眼睛里光影闪烁,沉吟着,久久不语。 借此机会,朱标赶紧跳出来替老大人们和蓝玉说话,扮演好称职的好好先生。 “父皇,凉国公蓝玉身强力壮,庭杖五十也就罢了;诸位老大人,年老体弱,怎么受得住庭杖五十啊!” “还请陛下酌情减免,以留有用之身,好让诸位老大人将功补过。” 【可以啊倒霉蛋朱标,这次说话可就聪明多了。】 【老朱有台阶下,还能借着你的话彰显仁君之风,估计他会答应的吧?】 【只不过,你这么坑蓝玉,他不会恨你的嘛?】 【瞧瞧,劳资已经看到蓝玉抽搐的嘴角和几乎能滴出水来的脸色了。】 朱元璋也看到了蓝玉此时的样子。 眸光阴沉,斜眼瞧着跪地请命的朱标,拳头握得嘎吱吱响。 呵,这是对标儿起了杀心了啊! 82是否有罪,是否当罚 “蓝玉,你是否心中有怨?” 站在玉阶之上,背后是丹壁。 朱元璋身披龙袍,长身而立。 这一刻,他没有释放龙威,没有拿出力压百官的威势。 他只是平静望着蓝玉,目光悠远,似有追忆。 “臣,不敢!” 蓝玉双膝一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因为太用力,膝盖砸碎了两块金砖。 轰隆声里,烟尘弥漫。 【这尼玛!下跪还这么有气势,蓝玉你是真的要死了啊!】 朱权在心中腹诽,朱元璋没有理会他的心声。 “未有怨,何故挣脱,何故大打出手?” 朱元璋迈步走下一级台阶,语气依然平静,态度一如既往地无波无澜。 哒……哒……哒…… 一级级台阶走落,老朱不疾不徐,不紧不慢。 但他那脚步落地的声音,节律奇妙,似能直接踩在蓝玉心头,给人无形的压力。 “是,臣有怨。” 蓝玉低头,默然承认。 在一位帝皇面前,撒谎没有用。 坚持否认,也只会徒增笑柄。 蓝玉选择坦然,他想看朱元璋到底准备怎么收拾他。 【我猜老朱会杀了你,信不信啊蓝玉?】 朱权在心中乐呵,朱元璋却在心中摇头。 想要扭转文武百官、功勋武将对朕的固有印象,或许不需要那么久,只在今日! “你怨朕什么,可否和朕直接说。” 朱元璋走到了蓝玉面前,抬手扶着蓝玉的头顶,目光和煦,平静望着抬起头、仰起脸的蓝玉。 “臣……不敢!” 蓝玉躲闪开朱元璋的目光,不敢与之对视。 他觉得自己很没用,很怯懦,可就是无法聚集勇气直面老朱。 蓝玉握紧拳头,咬牙捶地,有种发自于灵魂的挫败感。 “有何不敢?说吧……朕赦你无罪。” 朱元璋呵呵笑了笑,背着手来回走了两步,真就像是一个富家翁。 蒋瓛看到这一幕,想到了自己。 赦你无罪都是假的,稍后会聊到你先迈左脚还是先迈右脚。 哎……皇上都是套路啊! 蓝玉虽不知道蒋瓛曾经的心路历程,却也了解老朱的秉性,他就不是个宽宏大量的人。 “谢陛下,臣真的不敢。” 蓝玉躬身下拜,整个人都伏在了地上,还刻意装作瑟瑟发抖。 【这演技,太假了啊!劳资都能看穿,绝对瞒不过老朱的火眼金睛!】 【你哪怕是脸白一点也好啊?面色红润,嘴角带笑,鬼会信你怕老朱啊?】 权儿啊,朕今天就教给你,如何不杀人也能摄人心神! 朱元璋摇着头,站在蓝玉头顶,眼神复杂望着他。 感受着头顶射落的宛如实质的目光,蓝玉一动不动,心中发紧。 他想干什么? 会不会直接杀了我? 如果他要杀我,我该怎么办? 反抗,还是引颈受戮? 蓝玉七上八下之际,朱元璋开口了。 “蓝玉啊……抬起头来,看着朕。” “啊……” 蓝玉直起上半身,面有惊疑不定之色。 【这下子没法子装了吧?还想骗老朱,蓝玉啊蓝玉,你还太嫩了点。】 朱权一边吃果果一边在心底里乐呵,朱元璋微微一笑,不做理会。 “朕问你,可是朕要蒋瓛他们庭杖你,你觉得丢人,所以不愿,进而反抗,大打出手?” “是……” 蓝玉没再否认。 他也算半个英雄,总是被老朱压着打、追着撵,人格不允许,也便坦诚以待吧。 “好,那朕问你,随便插手天家事物,反驳朕,参奏藩王,无凭无据重创全柱国,可是有罪?” 朱元璋点点头,背着手再问。 蓝玉很想说“无罪”,但他心里明白,敢否认,老朱会批驳的他体无完肤。 况且,想到“无土栽培技术”和“四季如春技术”,想到龙案上放着的火铳与练子宁怀里的火**纸,想到宁王朱权当众救活朱标的种种……否认有用嘛? 蓝玉探口气,悠悠的说:“臣有罪,请陛下责罚!” “好,还算你对得起朕的倾力培养,敢作敢当。” 朱元璋鼓掌大笑,目光里满是赞赏。 莫名的,蓝玉感觉到了一股羞耻感在往他的脑子里钻。 想要抗拒,想要清扫出去它们。 可好像那些“羞耻感”是源于自己内心的,怎么压制、怎么抵抗、怎么清除,都会有所残留。 这就是朱元璋想要的。 他从此刻的蓝玉脸上,看到了挣扎,看到了一丝丝的羞愧。 “朕再问你:有罪是否当罚?有功是否当赏?” “是。” 蓝玉感觉到,当朱元璋这句话落入自己脑中后,除了羞愧,好像还有一丝丝的不安感开始滋生。 我是怎么了? 我是要反老朱的啊! 为什么要羞愧?我没有对不起谁! 为什么要不安?我武艺高强、统兵本领当世无敌。 我到底怎么了? 蓝玉脸上露出痛苦之色。 【卧槽,老朱不会是在攻心吧?】 【瞧蓝玉那满脸痛苦之色,非常像是啊!】 【老朱可以啊!居然还掌握着这种压箱底的本事。】 【回头跟他学学,看能不能把系统的心给攻破了。】 无视朱权的碎碎念,朱元璋背着手继续。 “且不提宁王所说的‘无土栽培’与‘四季如春’两项技术。” “也不说他贡献冶金技术,贡献火铳、火**纸的事儿。” “就说他在殿上救活标儿,救活你们眼中的太子少君,这份社稷之功,难道不该赏嘛?” 蓝玉很想回答“不该”,可他说不出口。 不仅是他,其他那些被锦衣卫押着的白发苍苍老大人们,也在朱元璋这番问话中,只能回答:“该。” 没有给蓝玉回答的机会,朱元璋背对着文武百官,走上玉阶,面朝丹壁。 “你插手天家事物,抗旨不尊,更是和代表朕的锦衣卫大打出手。” “这是否有罪?这是否当罚?” 朱元璋走到丹壁前,手抚着上面的花纹,声音不大,刚好能传到安静的大殿内的每个角落。 所有人听着他平静无波的话语,心头皆掀起万丈狂澜。 特别是蓝玉,他的脑中仿佛出现一个反复质问他的声音:“是否有罪?是否当罚?” 83老朱,真是个大写的牛批啊 “臣有罪!臣当罚!” 奉天殿内,蓝玉趴在地上,额头触地,深深下拜。 他此刻脑中,全都是老朱的恩典,以及自己肆意妄为后老朱的宽仁。 “没有陛下,就没有臣的今日。臣还敢妄议天家事物,陷害藩王,臣论罪当诛!” 蓝玉埋在地上的脸,滑落两行热泪。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觉得很难受,喘不过来气,压抑、憋屈。 【老朱真牛批啊!这气场足的,也就是劳资有系统,不然也会被低气压搞的喘不过来气吧?】 【瞧蓝玉,一位战场宿将,竟被老朱搞崩了心态,真是个大写的‘牛批’啊!】 【接下来就该是蓝玉被推出午门斩首了吧?老朱,你还是逃不过杀星皇帝的宿命啊!】 【迁延日久,连坐甚广的蓝玉案,就这样要拉开序幕了嘛?】 听了朱权的心声,朱元璋表示:权儿,你猜错了。 朕既然废这么大功夫让蓝玉忏悔,朕怎还会杀他? 朕是要收他蓝玉的心啊! 以往,没有权儿你,朕又没几年好活。 如蓝玉这等虎将,标儿也好,允炆也罢,都驾驭不住的。 所以朕应该会杀了他们,以绝后患。 如今嘛? 标儿要被废掉太子之位,挪出东宫。 允炆那孩子在塞外做辅宁郡王,朕准备再过几年,酌情拔他为藩王,替你镇守大宁府。 未来惩继大宝、继承皇位的,是你宁王朱权。 以你的本事,还有那什么系统,以及系统奖励兰中的无数宝贝。 区区蓝玉,何足道哉? 听话也就罢了,不听话,你杀了便是。 朱元璋转过身,背着手屹立在玉阶之上,两只眼宛如金灯,射落两道寒电。 “既然你诚心诚意地认错了,朕就再给你个机会。” “去……” 老朱一指摇篮说:“征询宁王的原谅,今天这件事,朕就当没发生过。” “啊……” 蓝玉傻眼,满朝文武也有些无语。 躺在摇篮上的朱权,在心底里快把老朱十八辈祖宗骂过了一遍。 【卧槽啊老朱!你不当人子啊!】 【劳资躺得挺平的,飞来横枪啊!】 【你搞蓝玉心态就搞蓝玉心态,关劳资屁事啊!】 【这蓝玉待会儿真过来,劳资怎么破?为难他还是为难他啊?】 看着脑中,朱权手持小皮鞭抽打跪地哀嚎的朱元璋。 老朱表示:你开心就好,爱咋咋地。 话朕说了,事儿朕办了,你想怎么处置蓝玉,那都你自个儿的事。 与朕何干? 朱元璋抿嘴一笑,优哉游哉踱步走回龙案后,靠在龙椅上,眯眼假寐。 跪在玉阶之下的蓝玉,情知没得商量,乖乖叩首称是:“谨遵圣意!” “起来吧,去赢得权儿的原谅吧……” 老朱挥手,蓝玉领命起身,站到摇篮前拱手下拜。 “还请宁王殿下饶恕臣的不臣之心,臣定为殿下牵马坠镫、肝脑涂地。” 【你这俩成语用的,没递进关系啊?】 【你不该说:两肋插刀,上刀山、下火海,肝脑涂地嘛?】 【牵马坠镫什么鬼?劳资怎么突然就想起了‘你牵着马,我挑着担’那首歌啊?】 【哦,他来干啥来着?道歉是吧,想求得劳资的原谅是吧?嗯,可以给他发布个任务。】 朱权捏着下巴,沉吟开口:“原谅你不是不行,但本王有个小要求,你可愿意答应?” “臣愿意。” 蓝玉没有多余的话。 既然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那就乖一点,不要乱蹦跶,血溅满桌对谁都不好。 “是这样的啊凉国公,本王没别的爱好,就好一口吃的。” “我想呢,你帮我收集一百零八道天下名吃,弄一桌洪武全席。” “这不父皇该过寿了嘛?正好当成本王给他老人家的寿礼。” “你就辛苦下,一定要赶在九月十八前搞定哈!” 蓝玉一听,鼻子差点没气歪了。 现在是春三月,北方还是料峭韩东。 只剩下六个月时间,想走遍大江南北都难。 更别说,朱权要他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寻访走动,找到一百零八道美味佳肴了。 鬼能办到啊? “恕臣无能,此事万是办不到的。” 蓝玉高高拱手,深深下拜,头微微昂起,目光里写满“你奈我和”! 【办不到就办不到呗,你骄傲个什么劲儿啊?】 【这么理直气壮说不行,还是不是个男人了?】 【话又说回来,这蓝玉是不是没怎么光顾过他开的味极鲜啊?】 【为了溜须拍马,味极鲜黄掌柜可是早就收拾出来过一桌洪武大餐。】 【京中不少权贵都品尝过,这个蓝玉,是个穷逼还是他不照顾劳资生意啊?】 朱权脸黑了下来,眼神不善,不发一语。 “十七弟,这件事实在为难人了,凉国公办不到实属正常。” 朱标站出来打圆场,帮蓝玉说话,隐有责备朱权的意思。 朱权更不爽了。 【你算老几啊?老朱把权利交给劳资了,你逼逼啥啊?】 【不服气啊?还想做太子、住东宫啊!】 【你跟老朱说去啊……别针对劳资,劳资不欠你的,你反欠劳资一条命。】 【再敢乱逼逼,装老好人,劳资弄死你信不信?】 别趄啊权儿!那是你大哥啊……不能手足相残。 不过,话也说回来,标儿也真是的。 朕让蓝玉求得权儿的原谅,你乱插手啥啊? 明眼人都瞧得出来,这是朕让权儿施恩。 权儿又不傻,他也不是故意刁难蓝玉,他只是提醒蓝玉多去照顾他生意……而已。 这时候你跳出来,帮蓝玉说话、指责权儿,那权儿可不就觉得你朱标心有不甘,还想做太子嘛? 嘟嘟嘟…… 朱元璋站起来,踱步走到龙案前,轻敲桌角。 “标儿,此事你莫要过问得好,让权儿自行处理。” “是……” 朱标是个乖孩子,老朱让干啥就干啥,躬身行礼后退到一边,不再插手。 瞧这架势,傻子都能明白,老朱这意思,是让他蓝玉答应啊! 看着蓝玉一脸纠结的小表情,朱权脑中浮现一个经典台词:【你是为难我胖虎!】 这是嘛意思? 朱元璋脑袋顶飘起一缕白烟,两个大大的红色问号闪烁不定。 权儿总能搞出些新鲜词儿,朕在他面前,都快成文盲了。 这些话他还不说出口,想请教都没机会。 哎…… 老朱打算:等和朱权摊牌那天,一定要他做一本雨露词典。 什么【gpg】,什么【为难胖虎】的,还有啥【在线等,挺急的】…… 都嘛意思,一定要权儿给朕解释个明白。 84孤,孤也想给,孤没有啊 “陛下、殿下,臣有一言,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奉天殿内,气氛僵在那的时候,文官队列中走出一人。 众人望来,他不是别人,正是太常寺卿黄子澄。 【这货出来干啥?噢,他是脑子赚的比较快,准备提醒蓝玉,宣传味极鲜。】 【在大朝会上聊味极鲜,那不跟中央台黄金档广告似得嘛?分分钟全大明百姓都知道味极鲜的好。】 【可以啊黄子澄!好好干,劳资看好你。】 【要能把味极鲜推向全国,劳资给你0.001成的干股。】 老朱听了朱权的表态,就一个评价:抠门。 这小子,除了好吃、好美婢外,怕是有个“贪财”的隐藏属性吧? 朱元璋微微皱眉。 未来,全天下都是你朱权的,你要抠搜的,不舍得给大家封官进爵,可没人拥戴你啊? “黄爱卿,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帮帮凉国公,让宁王的孝心变成现实,他们俩都不会亏待你的。” 朱元璋突然开口,打了朱权个措手不及。 他本来是想引导黄子澄说点脍炙人口的广告词呢呀! 【死老朱你乱插一脚干啥啊?】 【你都这么说了,到时候,劳资和蓝玉,给不给黄子澄提成的啊?】 【哎……老朱会不会猜到劳资的目的了,故意这么说啊?】 【嘶……这样说来,老朱是想收场地费啊!】 朱权立马警觉了起来,慌忙坐起,俩眼珠子直勾勾瞪着玉阶上的老朱。 呃…… 老朱摩挲摩挲下巴:啥叫场地费啊? 还有,啥叫黄金档广告啊? 为什么朕那样说后,权儿你要给黄子澄提成? 不是说好的干股嘛? 朱元璋满脑门问号,还不能问,憋得难受,几乎搞出内伤。 “谢陛下,那臣就说了。” 恰在此时,黄子澄笑呵呵拱手下拜。 他哪儿知道,现在老朱杀了他的心都有。 朕憋屈,你乐呵,呵呵……信不信朕让你哭啊? 黄子澄不知道颈后屠刀已经出现,他犹自乐呵拱手说:“凉国公,您有所不知。” “上次陛下命我等陪宁王殿下吃桌的味极鲜,也即是殿下所开办的味极鲜。” “其内有一桌菜刚好一百零八道,名曰【洪武大餐】。” “以下官愚见,殿下是和国公爷开玩笑呢,早就给您准备好解决之法了。” 【漂亮!说的太漂亮了。】 【不仅给俺的味极鲜和‘洪武大餐’系列刷了波广告,还给老子卖了个好。】 【你这么一说,蓝玉得对劳资感恩戴德啊!】 【可以可以,回头考虑点播下黄子澄。】 【那本就归属于明朝的专利发明——内阁制度,就交给他提出吧。】 【老朱,劳资也算对得起你了啊!千万别再出幺蛾子了,一定要让劳资躺平,别让劳资再来上朝了啊!】 看着脑中捂嘴打哈欠的朱权,老朱哭笑不得。 如果锦衣卫的报告没错,你小子是昨个儿下午就开始提前补觉了好吧? 今早上起得是挺早,可你小子是吃饱喝足来上早朝的。 对别人来说苦不堪言的早朝,对你小子来说,跟换个地方睡觉啥区别? 朱元璋瞄一眼朱权身下的摇篮,脸又黑了黑。 真不能让这小子经常来上朝。 不然,朕的朝堂非被他搞的乌烟瘴气不可。 这要是其他臣子有人想学他,朕怎么办? 岂不闻:人不患寡而患不均啊! 就在朱元璋暗暗下定决心之际,蓝玉拱手高声喊醒了他老朱。 “陛下,被黄大人提醒,臣已经知道怎么做了。” “陛下,之前宁王殿下说他有‘无土栽培’与‘四季如春’技术。” 见天家事物处理的差不多了,工部侍郎练子宁抱着火**纸站了出来。 他先是行礼,而后看向摇篮上的朱权,最后躬身向玉阶上的朱元璋请命。 “臣请将此二项技术交由工部,传于天下,富我大明!” 【嗯,这朝堂上总算还有点干实事的。不都是蓝玉这种搞党争的。】 【这两项技术交出去倒没什么,本就是用来搪塞参奏味极鲜浪费粮食的后手。】 【只是,无土栽培和大棚技术,不是普通老百姓搞得起的,需要有钱人才发展的起来。】 【这会不会让老百姓被剥削的更厉害啊?】 听了朱权的心声,朱元璋微微一笑。 老朱表示:有朕在,权儿你完全不用担心这个。 朕就是种地的出身,朕懂得底层百姓的苦。 你怕有钱人仗着先进技术压榨百姓,那朕出台相关政策不就行了嘛? 别忘了,这大明江山是咱们老朱家的。 那些有钱人们,总得在咱们老朱家的刀子面前,乖乖听话。 “权儿啊……练卿所请,朕觉得可以,你觉得呢?” 【你问我觉得,干嘛还说你觉得?】 【原本劳资是想交出来的,被你这么一占便宜,劳资不痛快了,不给了!】 朱权哼哼着,躺在摇篮里翘着二郎腿,就是不吐口。 朱标是个老好人,怕他父皇下不来台,赶忙站出来催问:“十七弟,父皇问你呢?快点儿回答的。” “孤也觉得工部侍郎所言甚是,快些将那两项先进技术交出来吧。”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这个标儿,真是个彪子啊! 你不知道权儿属驴的啊? 拿鞭子,赶着不走,打着倒退。 但你要是顺着他的脾气,帮他捋捋毛,你想要啥他都给啊! 朱元璋气的,恨不得脱掉龙靴,狠狠抽朱标大嘴巴子。 “皇兄啊……你想给你给,我没有。” 果然,和老朱猜的一模一样。 朱权想都没想,直接冷笑着拒绝。 语气阴阳怪气,直接把朱标噎得哑口无言。 “孤,孤也想给,孤没有啊!” 【那你逼逼啥?慷他人之慨,你和老朱一个德行,不要脸!】 得……! 又被骂了。 标儿啊……你说你都要被废了,乱插嘴啥啊! 瞧瞧你二弟弟爽,多乖,被朕拒绝后,再没吭过气。 这才是朕的好儿子,这才是朕的好皇子啊! 朱元璋心中的感慨不等发完,站在玉阶之下,始终不发一语的朱爽,在此刻突兀的向朱权开炮。 “十七弟,不是二哥说你,有好技术,就别藏着掖着了。” “父皇都让你做太子、住东宫了,献上点好东西你还心疼啥?” “要父皇让我做太子、住东宫,我把小老婆都献出来,也心甘情愿啊!” 85朱元璋不叫朱元璋,朱元璋叫朱隆基 【啥?想让劳资把小老婆都献出来!!?】 【你这是想让老朱爬灰啊……?】 【朱元璋不叫朱元璋,朱元璋叫朱隆基。】 【问题是,劳资不是寿王李瑁那个软蛋。】 朱权在心底里比划着刀子,在他面前,朱元璋背负双手跪着,像是在引颈受戮。 我尼玛! 老朱瞠目结舌气抖冷。 居然想杀了朕! 居然让朕跪下,还给朕绑绳子。。。 逆子啊! 大不敬啊! 论罪当诛你知不知道的啊臭小子? 肯定的,老朱不舍得杀朱权。 但他堂堂大明天子、千古一帝,受不了这委屈啊! “权儿,朕听锦衣卫说,你味极鲜不仅后厨内藏有重宝,每一个楼层的地板,也都很是稀珍。” 【卧槽啊老朱!地板你都不放过,还是不是个人了!】 【特么的,锦衣卫一天天到底都在干什么?怎么连劳资味极鲜的地板也要查啊?】 【这老朱到底想干啥?刚不还打劳资无土栽培和大鹏技术嘛?这怎么又盯上劳资冬暖夏凉的地板了?】 朱权先是震惊,后是无语,最后惊疑不定。 锦衣卫指挥使蒋瓛,那脸上的表情比他的还要精彩! 我有派人……去查过味极鲜的地板嘛? 还或者,锦衣卫里,有谁越过我和皇上联系? 嘶……皇上不信任我了啊! 蒋瓛那哪儿还坐得住,这就准备趴地上请罪。 朱元璋能让他暴露自己的秘密嘛? 不能够啊! 他还指望着假借锦衣卫的名头,忽悠权儿,把偷听他心声得来的那些秘密,全都以锦衣卫的名头讲出来。 “蒋瓛,去……现在就把味极鲜的全部地板给朕撬过来,朕要在寝宫内使用,看看这地板有无你说的冬暖夏凉。” 啥……? 我啥时候说味极鲜的地板冬暖夏凉了啊陛下? 蒋瓛一脸懵逼,你不能栽赃陷害啊陛下? 可朱元璋是什么人? 能把反贼蓝玉搞崩心态的人物。 公然撒谎,让蒋瓛和他有默契,很难嘛? “蒋瓛,听不懂朕的话嘛?” 刷的一声,两道寒电劈入蒋瓛视野。 季玲玲打个寒颤,蒋瓛依然不知道皇上在说啥,可这并不耽误他执行皇上的旨意。 “是……” 蒋瓛抱拳躬身,这就准备转身而去。 朱权那能让他走嘛? “父皇且慢!” 他立即出声,喊住了蒋瓛。 蒋瓛顿住脚步,心中卧槽:今天想出奉天殿,真特么的难啊! 站在玉阶之上,朱元璋背着手,嘿嘿一笑问:“权儿,有什么问题嘛?” 【你说有什么问题?草,又跟劳资装是吧?】 【好你个老朱,敢打劳资味极鲜地板的主义,信不信劳资不给你免单、不给你百分之五十的干股了啊?】 【不行,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眼看着蒋瓛就要去抠劳资地板了,这时候想要阻止他,必须声东击西。】 “父皇,您想改造寝宫,交给儿臣做便是,何故抠我味极鲜地板?” 【先表明态度,阻止你派蒋瓛抠劳资地板。】 “在一个,练大人不是想要无土栽培和四季如春技术嘛?” “儿臣觉得:父皇可帅文武百官,亲眼见到何为无土栽培、何为四季如春。” “然后再交由练大人传遍天下,岂不更好?” “奥,儿臣城外庄园里,搞了无土栽培与四季如春的试验田,请父皇和诸位大人移步去看。” 罕见的,朱权说了很多话。 他还一本正经地在摇篮上行礼。 态度恭谨,言语得当。 谁能想到他心里说话是另一个鬼样子啊? 老朱如果不是能偷听朱权的心声,他都不敢信! 现在嘛? “既然权儿都如此说了,那蒋瓛,你先不急着去味极鲜抠地板吧……” “你等随朕先去权儿城外庄园一游,看看何为无土栽培、何为四季如春?” 朱元璋开口,蒋瓛心底里探口气,收回脚,嘴上躬声答应:“是,陛下!” “谨遵圣意。” 文武百官齐声开口,一一躬身行礼。 至于那责怪朱权不献出两项技术,想要把自己小老婆给朱元璋,换取东宫太子之位的朱爽。 朱元璋亲自下令:“来人,将爽押下去,酌翰林院的学士们,好生替朕教教他礼义廉耻。” “是……” 蒋瓛和翰林院掌院学士齐齐站出来领命。 翰林院掌院学士回身去点人,蒋瓛就厉害了,亲自押着秦王朱爽离开奉天殿。 “父皇,儿臣知错了,儿臣不给您小老婆,儿臣愿将王妃献给您!” 【卧槽!这个朱爽,这么猛的嘛?】 【还是说……?】 【老朱有些不为人知的秘密,朱爽知道。】 【其实这个看似傻逼的朱爽,其实是在捏老朱的小辫子?】 不是啊!没有啊!真和权儿你猜的不一样啊! 朱元璋着急解释,却又不好揪着那话题不放。 不然,不就成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嘛? 整理情绪,收拾心情。 无视朱爽说了什么,老朱脸上挤出个难看的笑容说:“嗯,那尔等现在就随朕去城外权儿的庄园吧?” 朱元璋笑呵呵,背着手走下玉阶。 文武百官拱着手、弯着腰、陪着笑,等朱元璋率先走出奉天殿后,他们才依次走出。 朱权躺在摇篮里,脸上阴晴不定。 【如果老朱真和李隆基一个德行?劳资身边这十六位美婢,很不安全啊!】 我尼玛! 刚刚走出奉天殿,准备下台阶的老朱,差点摔个趔趄。 他扭头狠狠瞪一眼殿内尚未出来的朱权,冷然喊:“朱权,前面带路!” “父皇,孤知道十七弟城外庄园在什么地方,孤来带路。” 朱标是个老好人,他笑呵呵地迎上前,走到老朱前头。 “朕让你带路了嘛?” 阴测测的,朱标感觉脖子后头,冷风嗖嗖。 扭头看去,朱元璋眯眼打量,一脸寒霜。 “父皇,儿臣……” “你且打住!朕要废了你的太子东宫之位,你不该再自称‘孤’。” 朱元璋抬手喊停,想了想,扭头对身侧的太监总管下旨:“太子多病,不能胜任东宫之位。” “今全柱国、宁王朱权,文武全才,擅发明创造,酌拔为太子,不日入驻东宫。” “即日起准备,七日后举办册封大点,礼部去办。” 86朕只好废了标儿的太子之位,扶你权儿入东 “陛下不可啊……” 有老大人急了,直接站出来反对。 蓝玉默默地看着这名老大人,心中探口气说:没有用的,放弃吧哥。 “是,父皇。” 没等朱元璋回复老大人的阻拦,朱标这个老好人、大孝子,就自己站出来接受命运了。 那位老大人急得不行,上前来拉住朱标的衣袖,还想争取。 朱标探口气,很认真地把着眼前老大人的手臂,面朝文武百官说话。 “请父皇恕罪,孤再最后一次用这个自称。” “好。” 朱元璋和朱标背对背,父子俩达成了默契。 朱元璋背着手迈步往宫外走,留朱标和文武百官交涉。 “孤很感谢诸位老大人的支持与认可。然孤欠十七弟一条命,无以为报。” “东宫太子虽非十七弟所请,但却是孤能给的一切。” “望诸位老大人莫要再阻止,孤不想做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 说完这个,朱标九十度弯腰鞠躬,手拱在头顶,执礼甚恭。 文武百官鸦雀无声,纷纷在心底里探口气。 【老好人不适合做太子啊!老好人更不适合继承皇位啊!】 【夺嫡这种充满刀光血影的活动,让你朱标说的……太温情了啊!】 【怪不得真正的历史上你会被踢出局,怪不得老朱见你没死仍要废你的太子之位给劳资。】 【老朱是看出了劳资的胆大心黑啊!老朱不听话劳资都敢让他做太上皇,其他人……呵呵呵!】 权儿,你说的……也对吧。 走出去百余部的朱元璋,仰天慨叹。 刀光血影的权利之争,真的不适合标儿,他太温柔了。 即便朕不废了他的太子之位,有你救他,他依然有很大可能被人无声无息地谋害。 为了让标儿安安稳稳过完一生,为了让大明国做传承久一点。 朕只好废了标儿的太子之位,扶你权儿入东宫。 朱元璋悠悠叹气,收回望向天外的目光,垂着头缓步走出宫。 做出这个决定,对老朱来说很难很难。 毕竟朱标是他和马皇后的第一个儿子,毕竟倾力培养了他三十八年啊! 说废就给废了,哎……朕也是没办法,你莫要怪朕啊标儿! 朱元璋缓步走入城门洞的黑暗中,背后的骄阳里,仿佛有四五片黄叶飞舞。 跟在他身后的太监总管和蒋瓛,同时感觉到一阵秋风刮过,各自抱臂紧了紧身上衣服。 他们俩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心疼。 两人齐齐回头,越过朱标和文武百官,看到奉天殿内躺在摇篮上的宁王朱权。 “希望殿下能对得起陛下吧……” 两位朱元璋最贴心、最忠诚的老狗,默默地在心中期盼着。 而那个此刻已经是大明太子的仁兄…… “把果果都给本王吃了,吃完咱再走。” 朱权对十六位美婢吩咐。 十六位美婢莹莹下拜称诺:“是……” 一边吃果果,朱权一边琢磨。 【这老朱还行啊!说到做到,真舍得啊!】 【劳资以为他不舍得呢!朱标这个倒霉蛋,可是他的心头肉。】 【有劳资的旷世医术,老朱完全可以避免朱标会死。】 【这种医疗保障下,他仍愿意废立太子,不会有啥深层阴谋吧?】 朱权警惕了起来。 到现在,他还觉得朱元璋、朱标和蓝玉是在演他。 【可为什么最终结果是对自己有利的呢?莫非……】 朱权看了看他身边的十六位美婢,她们的秘密被发现了? 显然是朱权想多了。 不只是他,数日后,接到马三宝亲自回北平府禀告的燕王朱棣,也想多了。 “你是说,父皇在朝堂上乾纲独断,命太子哥哥字请搬出东宫,让十七弟宁王朱权做太子?” “是的殿下。” 马三宝躬声答应,他并没告诉燕王朱棣,那个冰坨子,被他刚出北京城就给扔了。 这一趟,他公费旅游了一趟,唯一做的,就是率领手底下人和锦衣卫过了过招。 “当时你确定是将药粉撒给了孤的太子哥哥?” 燕王朱棣再三确认。 马三宝带领暗场太监去截杀锦衣卫,是他的命令。 是的,那群黑帽、白衣、红靴的人,就是燕王朱棣暗中培养的太监。 现在叫暗场,他准备登基称帝后将他们的番号改为“东厂”。 “奴婢确定,该做的都做了,按说太子殿下是活不过那日朝会的。可谁曾想……” 马三宝一脸疑惑,满心的不敢相信。 根据他探听得来的消息,宁王朱权在奉天殿上,以一根小儿手臂粗细的金针,扎朱标头顶百会穴。 “脑子没穿,还给救活了?呵……” 燕王朱棣啧啧称奇,不敢相信马三宝带回来的消息。 可他清楚,马三宝对他忠心耿耿,和道衍和尚那种三心二意的货不同。 他带回来的消息,不可能出错。 “殿下,奴婢在京中得到消息,道衍大师很受陛下器重。” 马三宝一脸凝重,将此行最重要的消息禀告燕王朱棣。 燕王朱棣点点头,这件事,马三宝一道南京城,就把相关消息传回来了。 “三宝啊……你怎么看这件事?” 燕王朱棣脸色阴晴不定了起来。 道衍和尚可是他的心腹。 他忽然叛变,跟了宁王朱权,现在更是常伴父皇左右,这可如何是好? “殿下,奴婢以为,这件事还有待观察。” 马三宝躬身回禀,他的眼睛里亮起晨曦般明亮的光。 燕王朱棣看来,一脸陶醉。 “说说看。” 燕王朱棣很喜欢马三宝的另一个原因,就是他这双眼睛,蔚蓝澄澈。 每当他眼睛亮起晨曦般的光彩的时候,就像是海上生明月,特别有韵味。 “殿下,迄今为止,陛下没有对您采取任何行动。” 马三宝说出一句含糊其辞的提醒。 燕王朱棣先是一愣,随后抚掌大笑。 “是了是了。如果道衍大师出卖了孤,孤早就被父皇勒令回京了。” 燕王朱棣赞许的冲马三宝点头,拍了拍身侧床沿,示意马三宝过来做。 马三宝警惕后退,坚决摇头。 燕王朱棣不以为意,捏着下巴,眼神闪烁说:“如此说来,道衍和尚还是可信的。” 87之前的宁王朱权,如今的太子朱权 此时的道衍和尚,正在味极鲜中擦桌子。 自从那日被朱元璋唤入宫中,他就获得了味极鲜免单权利。 唯一的要求是:他需要在不进攻陪架的时候,擦桌、扫厕所。 美其名曰“磨练禅心”。 来到应天府这些日子,他也收到过北平府那边的讯息。 道衍和尚很纠结。 一边是皇上、宁王朱权,代表了正统,代表了没有风险的高官厚禄。 一边是密谋多年的至交好友燕王朱棣。虽然危险,但造反很刺激啊! 该如何抉择,道衍和尚犯了难。 就在这时候,锦衣卫指挥使蒋瓛走了进来。 他看到道衍和尚后眼睛一眯。 自从那日朝会后,皇上就再没召见过道衍和尚。 今天,皇上突然要他来请道衍和尚,不由得他不警惕。 “大师,下官这相有礼了。” 蒋瓛走上前,抱拳拱手。 道衍和尚双掌合十低头还礼,唱诵佛号:“阿弥陀佛!” “陛下有令,你我同去宁王府。” “哦不,现在应该叫太子府了。” 那日朝会后,宁王朱权就成了大明太子。 可他不愿住入东宫,还要赖在宁王府不走。 朱元璋没有办法,只能就地取材,给他换个匾额,将“宁王府”改为“太子府”。 “就你我二人?” 道衍和尚有些诧异。 蒋瓛摇摇头说:“陛下应该已经到了,我们快些吧……莫要陛下和殿下久等。” “好……” 道衍和尚放下擦桌不,去后院换了身崭新的黑色僧衣。 出来后,黑衣道衍随着身穿飞鱼服、腰跨绣春刀的蒋瓛离开味极鲜。 不多久,二人出现在太子府门前。 好巧不巧,一顶两人抬的轿子也在此刻赶到。 “哎呦呦,蒋大仁、道衍大师,巧了,咱们仨都到了。” 黄子澄从轿子上跨步而出,看到两人,笑着拱手作揖。 三人相视一笑,他们就该是皇上给太子殿下准备的东宫臣属了。 就在三人准备寒暄入府的时候,青石板路尽头,哒哒哒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而来。 三人望向骑马缓步而来的那人,看清长相后,三人齐齐一怔。 “你们仨怎么也来了?” 到得近前,骑马人跳落到地面,身材魁梧,豹头环眼。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凉国公蓝玉。 他也接到了皇上的诏令,驰马而来。 “公爷,我等皆是奉陛下诏命而来。” 黄子澄代表其他两人回答蓝玉问话。 毕竟他是太常寺卿,官居三品,当朝大观。 说出去,总要比燕王府高僧的道衍,和通常被喊做“内臣”的锦衣卫指挥使蒋瓛要高那么一丢丢的逼格。 “行了,看见你就烦。” 蓝玉挥挥手,牵着马就往太子府内走。 道衍和尚和蒋瓛对视一眼,两人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笑意。 黄子澄脸色难看,被蓝玉如此冷誉,心生不满。 都是太子府原始班底,谁比谁高贵啊? 望着道衍和尚与蒋瓛并排而行的身影,黄子澄咬了咬牙,告诉自己:能来就是万幸。 四人一马被太子府门房引着,一路穿过五六个月亮门,来到林间一片空地。 看到林间空地立着的那个秋千,看着推秋千那人的着装与长相,四个人脑子都顿了一下。 是皇上? 好像是皇上。 不会有错,就是皇上。 嗯嗯,是皇上就是皇上。 四个人交换了一下眼色,确定彼此都没瞎。 紧走几步,准备上前见礼。 站在秋千后头,一下下推秋千的那位——大明开国皇帝朱元璋,悄然将右手食指竖在嘴边。 “啊……” 四个人微微错愕,赶忙捂住各自嘴巴,怕惊讶声吵醒了摇篮里的那位。 离得近了,他们四个人都看清了。 摇篮里躺着的,舒服被朱元璋推秋千的,不是别人,正是之前的宁王朱权,如今的太子朱权。 【麻痹的!就知道老朱来了没好事,呼啦啦这么多人过来,劳资还怎么睡觉荡秋千啊?】 【草,好像这四个人来之前,还有两个人到了,被老朱安排去书房坐下了。】 【奶奶个熊的,就不能让劳资安生躺平几天嘛?】 【先是朝会,然后是册封劳资做太子的典礼,累死劳资了啊……才刚歇两天而已。】 看着脑中捂着耳朵四处打滚的小朱权,朱元璋微微一笑。 不管他多不开心,来到太子府,听到权儿的心声,就是欢乐。 现在人也到齐了,他想讨论一下朝政,也可以了。 “权儿啊……父皇累了,不玩儿了好吧?” 朱元璋接住悠悠荡荡飘来的秋千,抱着秋千缓步上前。 让秋千停下,又怕太突然吓到权儿,老朱真的是温柔且细心。 “奥,父皇您没劲儿了啊?早说啊……” 朱权翻了个白眼,伸着懒腰打哈欠。 自从被册封为大明太子,朱权就觉得自己腰板挺直了。 【劳资献出那么多先进技术,放肆一点怎么了?】 【何况劳资现在是太子了,未来的皇上,你老朱还得靠劳资养老,劳资说话幽默点,怎么了?】 【不只是在心中嘀咕,能够在嘴上讽刺老朱,真带劲啊!】 【只是,避免这货杀心大起,一些骂他十八辈祖宗的话,还是不能说出口。】 听着朱权机敏的小心思,老朱哭笑不得。 朕需要你帮着养老嘛? 朕不死,尔等最多就是太子。 嗯,朕如果死了呢? 朱元璋突然捏着下巴,眼神闪烁了起来。 一个可怕的馊主意出现在老朱脑中。 朕废标儿的太子之位,扶权儿入东宫,应该有很多人不服气吧? 因为朕的存在,乾纲独断他们也不敢反抗。 可如果朕死了,驾崩了,不在了,那些有野心的家伙,会怎么办呢? 虽然绑架权儿的爽,已经被朕派了翰林院的学士教导。 可其他皇子呢? 他们手中都握有重兵,朕活着,他们是边疆守备。 朕死了,他们会不会成为刺入京都的一把把尖刀呢? 朱元璋深吸口气,一个计划逐渐成型。 目光看向道衍和尚,这个计划,他可以全盘负责。 皇上看贫僧干什么? 那眼神,怎么感觉很危险啊! 88就那个历史第一人,被灭十足的方孝孺啊 “我们去书房吧?那里还有两位爱卿在等朕与太子。” 朱元璋背着手转身,缓步走出林间空地。 蓝玉、黄子澄等四人躬身应诺:“是……” 而朱权,则还躺在摇篮里哼哼着。 【在外头谈不行嘛?为啥非得去书房啊?】 【搞的那么隐秘。】 【这要是有人刺杀,或者给书房来一炮。】 【那整个大明朝分分钟六神无主、四分五裂啊!】 即将消失在林间空地边缘的朱元璋,突然脚步顿住。 权儿说的不是没有道理。 书房那种狭**仄的空间,虽然隐秘,但也容易被人放毒刺杀。 现在军器局已经开始造火炮了,万一保密工作有所疏漏,被外人偷了去。 有人在太子府外某个高地摆下一门大炮,一颗炮弹他们这些人都得玩完。 那时候,大明朝皇帝没了,太子没了,大将军没了,再加上三名可堪一用的大臣也没了。 这大明朝可不就六神无主、四分五裂了嘛? 朱元璋不得不改变主意。 他转身走回秋千旁,看向蓝玉等四个人。 老朱沉吟着指点一人说:“黄爱卿,你去书房,把另外两位爱卿叫来。” “啊……” 突然被点名,黄子澄略显惊愕。 【不是说好的去书房嘛?这怎么又变了?善变的老朱。】 【在这外头,无遮无拦的,刮风下雨都得变落汤鸡。】 【老朱不心疼人啊!】 【周围还那么多树,万一谁倒霉,被雷劈了咋整?】 我尼玛!咋都不行了是吧? 老朱脸黑黑的,恨不得指着朱权的鼻子质问他:“还能不能行了?” 可他想想就行,不能真的付出行动啊! 那就暴露他能偷听朱权心声的秘密了。 朱元璋假装没听到朱权的吐槽,面沉似水问:“黄爱卿,没听到朕的话嘛?” “听……听见了,陛下恕罪,臣、臣这就去。” 黄子澄拱手弯腰,告罪后快步离开。 不一会,黄子澄引着两人走来。 左边一个,黑色长袍,胸前白须,目光和煦,姿态儒雅。 右边一个,骨骼高大,脸型方正,眸如鹰隼,面沉似水。 两人见到朱元璋,皆躬身行礼。 左边儒雅中年人,膝盖打弯,想要下跪,看到身旁之人没有下跪,便放弃了这一想法。 右边沉郁中年男子,行礼结束,傲然而立,挺拔如青松。 “权儿,你可认得他们两人?” 朱元璋笑问道。 朱权撇嘴皱眉。 【劳资第一次见到他们,谁知道他们俩哪儿冒出来的?】 【不过,有资格站在老朱和劳资面前的,不可能是碌碌无为之辈。】 【老朱又专程问劳资,应该是劳资见过的吧?】 【可……劳资真不认识这俩货啊!一个早衰,一个扑克脸,一点都不帅。】 臭小子,看人能看脸嘛? 都长的跟练子宁似得,还有才有德的,万中无一啊! 老朱摇摇头,主动为朱权介绍。 “这位,名叫方孝孺,如今被朕提拔为翰林院掌院,正在亲自教导你二哥爽。” 【噢!就那个历史第一人,被灭十足的方孝孺啊!傻逼玩意。】 【劳资可得离他远点,这是块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不过,老朱怎么介绍劳资认识他啊?】 【噢,是了是了。老朱给朱允炆那废物留的也是这仨或,那最后这个,难道就是……?】 不错,权儿你猜到了。 朱元璋今天,就是将他很看重的三个人介绍给朱权。 “这位名叫齐泰,如今被朕提拔为兵部侍郎,文韬武略,样样精通。” 【果然,黄子澄、方孝孺、齐泰,朱允炆亡国三人组到齐了。】 【老朱把他们介绍给劳资,不会是想劳资也重用他们,而后被绑架我那货干掉吧?】 【用他们仨,还不如用道衍和尚和蓝玉、练子宁呢!】 【这三个人名声大,真实能力很稀松平常;蓝玉、道衍和练子宁,可都是很能打的。】 权儿啊…… 治国不能只看能不能打,得看处理内务的能力啊! 打仗,统兵,就算齐泰,怕不是也无法和蓝玉比。 可处理政务,如何分配户部银两,如何收税,如何丈量土地、发展农桑…… 十个蓝玉也不是方孝孺、黄子澄、齐泰三人的对手啊! 这就是朱元璋以此三人为顾命大臣的原因。 即便是在原本历史上,老朱把这三人交给朱允炆,也想的是让这三人帮着搞民生、发展士农工商。 谁曾想:朱允炆那个废物,让这三人主导消番这种事,那可不就到最后,全玩完嘛? 朱元璋有理由相信,权儿不会那样做。 方孝孺、黄子澄、齐泰三人,在权儿手中,一定能发挥出他们最大的能量。 至于消番,或者北疆兵事,不还有道衍、蓝玉、蒋瓛这些人嘛? 说的时候长,其实也不过是老朱脑中一转念的时间。 介绍完两人,老朱便开始亮明今天的议题。 “权儿还小,处理朝政会影响他长身体。” “朕年事已高,处理朝政力有未逮。” “之前,朕已经杀了胡惟庸,并诏令天下,再不用丞相,只设六部。” “可如今,朕也意识到这个决定的问题了,可让朕重设丞相是肯定不行的。” “所以,朕想让几位爱卿和权儿议一议,看有没有什么折中的法子。” “既不要朕认错,还能让朕轻松点,也不会有什么隐患的法子,诸位爱卿可有良策?” 【这尼玛!事儿真香蕉多啊!】 【做错了就该乖乖认错知道不老朱?别以为你是皇上就能肆意妄为。】 【不过,废除丞相制度,好像算是老朱的功劳来着,不能开历史倒车啊!】 【想要满足老朱,似乎就只有内阁制度了啊!】 是的呢乖。 父皇就是这个意思。 朕记得你说,准备点播一下黄子澄,让他提出内阁制度。 那么长时间过去了,你小子都没行动,父皇只能来催催了。 老朱在心中笑一笑:权儿啊权儿,你不想去上早朝是吧? 没问题,朕来你太子府陪你开小朝会。 这下子,你不能再喊累了吧? 89老朱你要知错就改,不,朕没有错 “陛下,臣以为,国君不是不可以认错。” 第一个站出来发言的,是方孝孺。 他的意思是:老朱你要知错就改。 【果然是个茅坑里的石头啊!这么快就刚老朱了,瞧你把老朱鼻子都熏歪了知道不?】 【以劳资对这货的理解,他会不会建议老朱下罪己诏,重设丞相啊?】 【这是开历史倒车,不能够啊!】 【可,方孝孺这货学富五车是真的,他会不会引经据典把老朱驳的体无完肤?】 老朱听了朱权对方孝孺地介绍,脸黑黑的。 这个方孝孺,他以往就听说,素有“刚正不阿”、“坚持己见”的美名。 没想到啊没想到!第一个享受这一人物特性的竟是自己。 这他要是真让朕下罪己诏,重设丞相,开历史倒车,朕怎么回啊? 不急朱元璋想出对策,齐泰冷然开口:“陛下,臣以为:丞相制度有利有弊。” “废除丞相制度,是因为弊大于利;解决陛下忧心,则要辖制弊处、彰显益处。” “所以臣以为,可改弦更张,仍设丞相,却要就这一职做一定限制。” 【可以啊!这个齐泰,果然是个如练子宁般有能力的。】 【不像黄子澄和方孝孺,一个是茅坑里的石头,一个是酒囊饭袋。】 【如果,真正的历史上,朱允炆那废物能重用齐泰,让方孝孺和黄子澄靠边站,那估计绑架劳资那货也够呛。】 【还不对,劳资记得,真正的历史上,绑架我那货,在老朱忌日的时候,不得不派三个儿子来南京城,有人给朱允炆那废物建议留下不放走的,那人才是真正的军事家啊!谁来着?】 三个儿子? 爽的儿子,不只仨吧? 好像是六个。。。 难道绑架权儿那货不是老二爽,另有他人? 朱元璋惊疑不定之际,黄子澄站出来说话了。 “陛下,臣以为齐大人所言甚是,但改弦更张不能只是改制度,名字也要改。” 【这个黄子澄,虽然在靖难之役里,表现得稀松平常。】 【可在真正的内政议论上,还挺有眼光的嘛?】 【知道丞相不能再叫丞相,可以可以,不愧是干太常寺的。】 【劳资还没点播你,你就这么优秀了。劳资要点播点播你,你还不上天!】 权儿说的,是在夸黄子澄还是在骂他啊? 黄子澄说的,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老朱被两人的一言、一心吸引,暂时放下追查“绑架权儿那货”,心思放在了小朝会上。 “陛下,臣以为不可。” 方孝孺站出来了,他拱手上前。 他转身,背对着老朱,面朝齐泰等人,以天子近臣自居。 “换汤不换药,何必多此一举?” “挂羊头卖狗肉,改与不改有何区别?” “真就不如请陛下下罪己诏,彰显明君之风。” “重设丞相,乃至三省六部。” “此举不仅能让陛下忧虑之事得以解决,还可使天下读书人归心。” “岂不闻宋太祖有言:誓与士大夫共天下。” 【这货不只是个茅坑里的石头,还是个傻逼啊!】 【在朱明开国皇帝面前提赵宋开国皇帝,你怕是不想活了吧亲?】 【你拿赵匡胤的话教训老朱,信不信老朱也拿个斧头敲碎你满嘴牙啊!】 【上吧老朱,劳资相信你不会忍的!】 权儿啊…… 没有你的心声,朕可能就和你说的似得,敲碎方孝孺这厮满嘴牙。 既然听了你的心声,朕怎还能那么暴躁呢? 世界如此美妙,朕却如此暴躁,这样……不好,这样真的很不好。 老朱深吸气,大口深吸气,脸上挤出个难看的笑容。 “方爱卿啊……赵宋官家的话,如果能管用,那就不会有南北两宋被灭的历史了。” “我们回首过去,更应该看出旧人、旧时代、旧朝廷的弊病。” “鉴往知来,以求更好的制度、法令,不能一味地照搬照抄,原地踏步啊!” 【卧槽老朱!这话说的,漂亮啊!】 【没看出来嘛?你老朱这番对历史的态度,比之唐朝李二,更胜一筹的吧?】 【李二顶多就是以史明鉴,防微杜渐,不让悲剧重演。】 【你老朱就厉害了,想要从失败的历史中汲取教训,更进一步,找到未来的出路。】 【不愧是千古一帝啊!不愧是驱逐鞑虏、恢复中华的牛批人物啊!】 【这一局劳资认输,你老朱是个人物!】 久违的感觉啊! 终于又听到了权儿对朕的肯定。 舒服,好舒服,太舒服了! 朕感觉无数电流在体内划过。 朕感觉仿佛回到了年轻时候,像是一个喜欢脱姑娘衣服的小伙子。 青春的味道,年轻的感觉,爽啊! 老朱被朱权心声夸的,已经飘了,如坠云间。 “陛下,陛下陛下陛下!” “陛下,您觉得臣说的呢?” 黄子澄很疑惑。 自己虽没方孝孺和齐泰态度明确,可也表达了自己对为君分忧做出的突出贡献。 皇上怎么不理我呢? 喊了半天了,皇上看都不看我一眼,好尴尬的啊陛下! “噢,噢噢。” 朱元璋如梦方醒,扶着额头,老脸微红。 【老朱刚才走神了,呵呵呵……老朱这货居然也有在会议上走神的时候。】 【看来,老朱真的是老了。】 【嗯,劳资系统奖励兰里好像有延年益寿的东西,要不要给老朱吃点呢?】 【老朱多在一天,劳资就能躺平睡好啥也不用干一天。】 【嗯,应该这么办,找个机会喂他一颗仙丹吧。】 啥? 什么什么什么? 权儿你说的那什么仙丹,是真正能让人白日飞升、羽化成仙的仙丹嘛? 老朱激动了。 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 为什么秦皇汉武那等雄才伟略,在长生不老的诱惑面前,依然昏聩无能了起来。 每一个至高无上过的存在,都会贪恋他们一手缔造的世界。 如果可以,谁愿意刚刚站在山顶就离开呢? 不管站在山顶多久,对于他们来说,都是“刚刚”,都太短太短了啊! 老朱在心底里幽幽叹息,强要自己冷静下来。 虽然在他和权儿身上发生的事情匪夷所思,再有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出现,他都能接受。 可身为千古一帝,又是比肩秦皇汉武的人物,老朱还是很警惕的。 90这个也对,那个也对,换句话说,就你不会 按下复杂的心绪,假装自己不知道“仙丹”的存在。 朱元璋咳嗽着看向黄子澄:“黄爱卿啊……刚才你说什么,朕没听见。” “啊……噢噢。” 黄子澄急忙拱手下拜重复:“臣以为,齐大人说的有道理,方大人说的也对,可以将二者合并统一,取其精华、弃其糟粕,岂不美哉?” 【卧槽!‘取其精华,弃其糟粕’这精辟名言都出来了,这黄子澄真的行了啊!】 【有个问题兄弟。】 朱权捏着下巴在心底里说:【方孝孺说的,有精华嘛?】 【难道说让老朱认错是正解,你怕不是也想掉脑袋了吧哥?】 权儿啊……黄子澄不是那意思。 他是在和稀泥啊! 没有半点建设性意见,就在那蹭热度呢啊! 这个也对,那个也对,换句话说,就他不会。 “黄爱卿,那你觉得方爱卿和齐爱卿说的,哪些该保留,哪些该丢弃呢?” 朱元璋似笑非笑看着黄子澄。 跟朕面前耍滑头,你怕是还嫩了点。 和稀泥是吧? 别人说的都对,你不会是吧? 朕点你的名,你总不再好推脱了吧? 但很显然,老朱低估了黄子澄这种人的修为。 “陛下,比如齐大人说的,将丞相制度的弊端稍加限制。” “陛下,再比如方大人说的,学着赵宋官家,抬高读书人的地位。” “总而言之,想要解决陛下的问题,就要方大人和齐大人齐心协力才好。” “取其精华,弃其糟粕嘛?” 【漂亮!】 【这话说的真他娘的漂亮!】 【谁能告诉劳资他说了啥?重点是啥。】 【但瞧老朱听的频频点头,齐泰、方孝孺听的面露微笑。】 【黄子澄的和稀泥、拍马屁功夫,已臻至化境啊!】 刚还频频点头的朱元璋,脖子一顿。 被朱权的心声提醒,他好像才意识到:黄子澄这厮,屁也没说啊! 限制丞相制度的弊端。 怎么限制?哪些是弊端? 学赵宋官家抬高读书人的地位。 怎么学?抬高到什么程度? 取其精华,弃其糟粕。 何为精华,何为糟粕啊卿? 老朱黑着脸,一甩龙袍袖子:“你且退下。” “好的陛下。” 黄子澄立马答应,轻快退后。 他心中还自鸣得意:我发过言了啊!别说我不出力啊! 【不仅不能说他没出力,方孝孺和齐泰都还得谢他。】 【万精油,不过如此啊!】 【黄子澄啊黄子澄,怪不得真正的历史上你能被朱允炆最信任,屡屡建议,皆被那废物采纳。】 【你这溜须拍马,说跟没说一样,还让所有人认可的本事,当世一绝啊!】 权儿说的对。 黄子澄这厮,这方面的能力确实强。 如果权儿所说的内阁,有这样的人从中斡旋,如方孝孺、齐泰这种证件不和的人,也会被拧成一股绳,通力合作吧? 只不过,只此三人,还不行。 缺少一个能做决定、拿主意的人。 朱元璋把目光看向了道衍和尚。 看贫僧干什么? 还似笑非笑的。 皇上你可别乱来啊! 道衍和尚心中打鼓,低头捻动佛珠,不敢和老朱对视。 “师弟,你可有什么好的建议?” 朱元璋点名,齐泰和方孝孺都乖乖退后。 蒋瓛和蓝玉更是直接,两人各自拽住道衍和尚一条手臂,将他前推。 “陛下叫你,莫要耽误了。” “啊……好好。” 道衍和尚心虚走上前,双掌合十唱诵佛号:“阿弥陀佛!” 【老朱叫他?这可有意思了。】 【瞧老朱这意思,是想重用道衍和尚啊!】 【你重用道衍和尚,那绑架我那货该咋办啊?】 【没有黑衣宰相帮他加油鼓劲,他还敢造反嘛?】 黑衣宰相?说的是道衍和尚? 他给绑架权儿那货加油鼓劲? 那绑架权儿那货是……? 一个答案呼之欲出,朱元璋脸色沉了沉。 “陛下,贫僧以为,齐大人说的,远比方大人说的更有可行性。” 看到老朱面沉似水,道衍和尚不敢再藏拙。 为了小命,大方开口。 第一句话就表明态度,还diss了下方孝孺。 “哪里来的臭和尚,敢妄议朝政?” 方孝孺脸色铁青,上前半步,呵斥道衍和尚。 在他看来,自己被diss了没关系。 可一个穷和尚,有何资格,在皇上面前说三道四。 【方孝孺这货,是真不知道老朱也干过和尚,还是故意讽刺老朱啊?】 【还当着俩和尚骂和尚,这俩和尚可是当世豪杰!】 【一个是位面之子,一个是权谋高手。】 【你同时得罪他们俩,灭十族都不够用了吧哥?】 哼! 确实如此。 只不过,现在朕还用得着他。 暂时给他记下,秋后算账。 现在嘛? 朱元璋背着手踱步,走到方孝孺身后,拍拍他的肩膀说:“先让朕的师弟说,朕以前也是你口中说的臭和尚。” “啊……” 方孝孺汗如雨下,吓得打哆嗦。 他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diss道衍和尚,误伤了朱元璋啊! “师弟,你继续说。” 朱元璋斥退方孝孺后,又把鼓励的目光投给道衍和尚。 “是,陛下。” 道衍和尚拱手行礼,继续阐明自己的立场。 “若陛下下罪己诏,再设丞相,乃至三省。” “那是不是说胡惟庸没有罪呢?那是不是说,陛下是个小肚鸡肠,怕人分权的昏聩之君呢?” 道衍和尚狂给方孝孺上眼药,那话说的,啥词儿刺激量大用啥词儿。 听的方孝孺面白如纸,眼神慌乱,身体晃动,摇摇欲坠。 “嗯……继续说。” 朱元璋瞥一眼方孝孺,双眸眯起。 方孝孺整个后背都湿了,他恨不得现在就趴地上给皇帝道歉。 道衍和尚才不会给他这个机会呢! 排除异己后,接下来就是更重要的一展才华了。 “陛下,之所以贫僧说齐大人说的好,是因为丞相制度确实有利有弊。” “比如丞相的上呈下达,其实是在君王与百官之间,竖起一层屏障。” “这层屏障,既是保护君主,又是代替君主怜爱百官。” “而其弊端,则是有些丞相将对君主的保护,做成了约束;将代替君主对百官的恩德,变成了他个人的私德。” 91摊牌吧,劳资就是看不起你 【这道衍和尚,分析地很到位嘛?有两下子、有两下子。】 【不过,这丞相制度最大的弊端你没说出来啊!】 【老朱之所以废除丞相制度,那是因为分权啊!】 【路线斗争是假的,方向斗争也是假的,只有权利斗争是真的。】 轰隆隆…… 一道闷雷炸响在朱元璋脑中,使他精神震颤。 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他,此刻满眼骇然。 权儿,权儿这番看法,可谓是“一针见血”啊! 【路线斗争是假的,方向斗争也是假的,只有权利斗争是真的。】 这一句话,道尽了王侯将相那点事啊! 此刻的老朱,满脑子就一个想法:扶权儿入驻东宫做太子,是朕一生最正确的决定! 标儿,你差远了啊! 甚至连朕,比之权儿都不如。 哎…… 老朱眼神复杂地看着朱权,很想撬开他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 【老朱怎么用这种眼神看着劳资?】 【为什么感觉,他想掀开劳资的头盖骨啊?】 【嘶……他不会觉得劳资不说话,脑子里都是翔吧?】 【呸呸呸,老朱脑子里才是翔呢!不掺水的那种,晒干能点火的那种。】 朱元璋脑袋顶飘起一长串问号。 翔为何物? 为何晒干能点火啊? 还有,撬开脑壳而已,为什么让权儿说的,那么恐怖啊? 掀开他的头盖骨。。。 想想那画面,就有点血淋淋。 老朱这位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人物,依然觉得:权儿你比父皇狠! 朱元璋脸色连番变化,一会儿震惊,一会儿疑惑,一会儿欣慰,一会儿恐惧…… 陛下这是咋地啦? 道衍和尚心虚地偷瞄着老朱,难道自己哪句话说错了? “师弟啊……说的很对,看来你对时政方针,很有研究啊!” 朱元璋收摄心神,背着手踱步走到道衍和尚身后,鼓励般拍拍他肩膀。 而后,他转到道衍和尚身前,指着他鼻子说:“只不过,你不是朕,对废除丞相这件事,没有看到根本。” 这…… 道衍和尚沉吟不语,低头缓慢捻动佛珠。 他心中把老朱骂了个狗血喷头。 装什么装啊! 你是皇帝你了不起啊? 贫僧说的已经是正确答案了好吧? 你非得鸡蛋里面挑骨头,显示下你比我们都牛逼是吧? 内心里的道衍和尚,漆黑无光。 现实中的道衍和尚,有礼谦逊。 “请陛下教贫僧。” “嗯,既然你诚心诚意地请教朕了,那朕就借着这个机会,给尔等都说说。” 老朱背着手,摆出一副指点江山的牛批架势。 【劳资看你能说出点啥来?】 【就不信比历史书上写的还精辟?】 【你要有这本事,劳资冒着被系统惩罚的危险,也要给你把玉米、土豆、红薯搞出来。】 【可惜啊可惜!你老朱绝对说不出比历史书还精辟的总结。摊牌吧!劳资就是看不起你。】 呵,呵呵,呵呵呵…… 老朱在心底里冷笑。 看不起朕? 看不起朕是吧? 好好好,让你看不起朕。 “师弟啊,丞相制度的优越性,最重要的一点,是他如五脏里的肺。” “司呼吸,调制节,通调水道,主皮毛,控鼻窍。” “而他的弊端呢?也是这些,即是中医里的不及与太过。” “就拿司呼吸来说吧。” “何为呼吸?吐故纳新,放到朝廷里,那就是科举,选贤任能,以及官员升迁。” “一个好的丞相,会给朝廷源源不断地输送新鲜血液,不会使朝局僵化。” “一个不好的丞相,则只会用老人,熟悉的人,有成功经验的人,使整个朝局僵化顽固。” “因为这些种种原因,朕废除丞相制度。” “而朕现在想要类似于丞相制度的体质出现,要的就是最大限度的将这种太过与不及约束。” “朕想让他的太过与不及恒久远的保持在某个限度内。” “不至于使朝局僵化,也不至于使朝局太活跃。” “尔等可明白了?” 【明白你个大头鬼啊!说的云里雾里。】 【装逼就装逼,扯什么五行五脏哲学观啊!】 【劳资就说你比不上历史书上写的。瞧瞧人家!】 【路线斗争是假的,方向斗争也是假的,只有权利斗争是真的。】 【多简单明了,多清晰直接,多精辟啊!】 【哪儿跟你说的似得,云山雾罩,谁听得懂啊!】 他们都听懂了……吧? 朱元璋矮下目光,将望天的双眼落在道衍和尚、黄子澄、方孝孺、齐泰等人脸上。 你们这一脸茫然的样子,摆给谁看呢呀? 你们那不屑的目光、讥诮的嘴角,看不起谁呢呀? 瞧瞧蒋瓛和蓝玉,听的如痴如醉。 “哈欠……” 老朱在心底里夸奖的话没等出口,蓝玉就仰头捂着嘴打了个哈欠。 【哈哈哈!人都听睡着了啊!】 【老朱啊瞧瞧,啥感觉?有没有感觉很冷呀?】 【就你这说教的能力,还不如个培训班的无证教师呢!】 【人家那话:你找我,我培养你的孩子;你不找我,我培养你孩子的对手。】 【一句话,搞崩你心态知道不?】 【哪儿像你老朱,说的话跟老太太的裹脚布似得——又臭又长。】 你,你你,你你你! 老朱恨不得指着朱权的鼻子,质问他朕是皇上知道不? 给朕点面子行不行? 不然,朕会生气,很可怕的啊!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信不信? 无能狂怒的老朱,还没失去理智,他时刻提醒自己,不能暴露能偷听权儿心声的秘密。 深吸气,平静,一定要学会平静。 这个世界如此的鸟语花香,何必总是天崩地裂、日月无光呢? 老朱为了锻炼自己的神经,已经为自己安排了一整套的自我安慰台词。 不管权儿你如何骂朕、辱朕、笑朕、气朕、欺朕、恨朕、厌朕、恶朕。 朕都忍你、耐你、让你、谅你、盛你、受你、怜你、爱你。 一句话:你开心就好。 父皇还好,父皇尚未老,父皇还经得住。 尽管放马过来吧! 老朱暗暗握拳,眼睛里战意熊熊。 92比不了比不了,都是人才啊 【老朱这是啥毛病?人都听困了,他还在那摆出一副‘放马过来’的鬼样子。】 【他不是在等人提问吧?】 【很像啊!】 【有些自封的优秀讲师,最喜欢这样了。】 【胡说八道后,让人提问,安排学生涌上讲台,造成一种求知若渴的假象。】 【这老朱行啊……无师自通,已经具备江湖骗子的所有特质了。】 【不当皇帝当讲师,也能混出个人模样,一代宗师啊!】 啥? 江湖骗子。。。 还讲师! 还等人提问? 朕用专程安排人嘛? 给大家个机会,全大明百姓都巴望着和朕说句话呢好吧? 不当皇帝,混江湖? 那大明江山怎么办? 朕不能任性,不能置大明百姓于不顾啊! 老朱在心底里抖着手,一脸悲天悯人。 但他还没忘,刚才自己一番真知灼见后,有人看不起他,有人昏昏欲睡。 呵呵…… 权儿朕不能拿他怎样,你们嘛……? 朱元璋捏着下巴,眼神闪烁。 他看黄子澄、方孝孺、齐泰、道衍和尚、蒋瓛、蓝玉的目光,跟屠户看褪毛猪似得。 只考虑怎么下刀,不考虑猪猪们的心理感受。 蒋瓛和蓝玉不说,俩人是武将,神经大条,感受不到。 以道衍和尚为首,黄子澄、方孝孺、齐泰,四个人浑身汗毛炸立。 他们都有种被山林之王——老虎盯上的感觉,毛骨悚然,两股战战,几欲先走。 “陛下所言甚是,臣听闻后如醍醐灌顶,眼前豁然开朗。” “以往处理政务时许多不甚明了的地方,经陛下如此一提点,豁然贯通,臣全都明白了啊!” “谢陛下指点!”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已经觉醒了马屁之魂的太常寺卿黄子澄。 一阵马屁三联,配合上躬身下拜的动作,以及如沐春风的表情。 他已经简在帝心了。 “嗯,你能学到就好。” 朱元璋矜持笑着,勉励般拍拍黄子澄肩膀,满眼鼓励。 【我尼玛!这俩人真虚伪啊!】 【一个吹,一个捧,真敢说啊!】 【黄子澄这货,马屁功夫已臻至化境。】 【老朱的脸皮,也是城墙般厚啊!】 【比不了比不了,都是人才啊!】 这次的朱权心声,听的老朱老脸通红。 权儿那最后一句,讽刺谁呢啊? 啊…… 就问你讽刺谁呢啊? 气咻咻地呼吸,眼神音质地望来。 也就是不能暴露朕能偷听你心声的秘密。 也就是朕涵养高。 不然,哼哼! 朱元璋在心底里比拳头,现实中,他咬牙切齿。 黄子澄缩了缩脖子,不敢继续露脸。 俗话说:伴君如伴虎,拍马屁可以,别捋虎须啊! 他是明白这道理,有人不懂啊! 比如方孝孺,他身为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全力发扬自己的优秀品质。 站出来拱手说:“陛下,臣以为您的比喻,不甚恰当。” 砰! 老朱脑门十字青筋蹦现。 嘎吱吱…… 老朱紧咬牙关,双拳紧握。 呼……呼……呼! 老朱大口呼吸,竭力控制,不让自己打人。 世界如此美妙,朕不能太狂躁,那样不好,那样真的不太好。 本着做一位仁君的目标,抱着怀柔天下的宽宏大量。 老朱露出了慈父般的笑容,勉强一笑说:“方爱卿直说便是,朕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谢陛下宽仁。” 方孝孺执礼甚恭。 但他说的话,每一句都像是刀子,狠狠地攮在老朱心头。 “一个朝廷是否僵化,朝局是否过度活跃,看的不是丞相,看的是君尚,是陛下您啊!” “陛下把丞相比喻成五脏里的肺,臣亦以为不妥。” “与其说丞相为司呼吸、调制节的肺,不如说他是君主手上的一把伞。” “打开,能为君尚遮风挡雨;合上,能为君尚藏锋纳剑。” “陛下,而您想要的新的制度,就是这个吧?一切,都为君尚所用,不逾矩。” 【漂亮!】 【到位。】 【几句话点破了老朱的遮羞布。】 【说一千,道一万,你老朱不就是想要个能遮风挡雨,能替你杀人的顶缸的人嘛?】 真,朕真没这样想啊! 可被你们这么一说,好像是哈。。。 老朱摩挲着下巴,眼睛里光影幻灭。 如果能有这样一个或几个人,帮朕处理政务,帮朕保境安民,帮朕杀人,帮朕藏锋…… 想想就觉得爽啊! 好名声是朕的。 有功劳是朕的。 黑锅你来背。 脏活累活你们来干。 完美啊! 朱元璋脸上笑容绽放,眉峰舒展。 再看方孝孺的眼神,也没有听他说话时那么难看了。 这不对啊! 贫僧说的那么鞭辟入里,皇上惊疑不定;这货说的那么咄咄逼人,皇上他怎么…… 道衍和尚很纳闷。 他怎么知道,老朱除了听他们说的外,还会听朱权的心声。 道衍和尚和方孝孺说的话,朱权听后的反应不同。 朱权在心底里嘀咕的心声自然天差地别。 朱元璋结合朱权的心声而有的表现,更是差别巨大。 就这样,道衍和尚感觉自己委屈了。 “陛下,方大人说的固然有道理,但如何具体实施,怎么为陛下打造一把伞呢?” 这就是吹号角,发起反攻了。 道衍和尚攥拳,在心中冷笑说:方孝孺,你我一较长短! “这有何难?” 方孝孺赢了一局,像是打了鸡血,抖擞精神站出来。 他先朝朱元璋行了一礼,而后面对道衍和尚侃侃而谈。 “首先,在现有的六部、三法司、科道言官组成的体质外,再设一机构。” “此机构要具备中书舍人的作用,行上行下达之责。” “此机构却也要有综合处理朝务的能力。” “换句话说,六部三法司,专精而不博。” “而新设的这一机构,要纵览全局,有战略统筹能力。” “唯一要注意的,就是只许此机构统筹,不许此机构插手具体执行。” “监督执行的权利与责任,还要是科道言官的。” 【这尼玛!直接把理想中的内阁全责,定义下来了啊!】 【方孝孺,才学、眼光,果然对得起真正历史上,老朱对他的器重。】 【和他比,道衍和尚似乎没有简在帝心啊!】 【这可能就是道衍和尚报国无门,选择造反,曲线救国的原因吧。】 93道衍啊道衍,最后你会发现,这是一场磨练 老朱捏着下巴低头思索,抬起头眨眨眼,面露微笑。 “方爱卿提出的这个思路很正确,非常符合朕的需要。” “师弟啊……你还不太行啊!” “本来想要重用你的,现在看来,哎……” 朱元璋拍拍道衍和尚的肩膀,又是叹息又是摇头的。 道衍和尚一句话都不敢说,脸色铁青,心中骂娘。 草!该死的方孝孺,贫僧就不该给你先开口的机会! 小看你了啊! 这下子好了。 你抢答了,你简在帝心了,贫僧这些日子的努力都白费了,化作泡影了啊! 还好贫僧没有断掉和北平府的联系,贫僧还有机会。 道衍和尚想及至此,心里探口气。 不想造反啊!无奈报国无门,只能是你了——燕王朱棣。 看着他暗暗攥紧的拳头,老朱心中暗笑。 道衍啊道衍,到最后你会发现,这也是一场“磨练禅心”的漫长修行。 “师弟,你还是去庙里宋经理佛吧……朝堂,还不适合你。” 【卧槽!老朱你这是在往道衍和尚伤口上撒盐啊!】 【瞧瞧道衍铁青的脸色,以及他眼睛里涌动着的恨意。】 【为什么劳资觉得,道衍和尚还会造反呢?】 【他这次的造反,是不是就为报复方孝孺啊?】 【然后……灭他十族。】 权儿啊……你也看出来了嘛? 不过,这是朕刻意营造的,你不知道了吧? 结合朕前段时间突然冒出的一个想法,道衍和尚能够起到关键性作用的。 老朱表示:朕要重用道衍,但却是另一种形势。 “陛下,贫僧一届出家人,自是要与青灯古佛相伴的,终生无望试图。” 道衍和尚轻叹一声,双掌合十,深深弯腰下拜。 方孝孺微微勾起嘴角,黄子澄和齐泰不忍直视。 “陛下,要不臣护送大师回北平府?” 蒋瓛激动上前,躬身询问。 竞争对手,终于要走了啊! 哈哈哈哈…… “可以,你亲自走一趟。” 朱元璋颔首,无视蒋瓛的小心思,挥挥手示意立刻、马上。 在场所有人都听见一声琉璃碎裂的声音,那是道衍和尚内心的绝望哀嚎。 “陛下保重,殿下保重。” 道衍和尚眉头直跳,忍着眼泪,一揖到地。 而后转身,深吸口气,没有拖泥带水,脚步稳健,大步流星离开。 “臣告退。” 蒋瓛抱拳行礼,转身追上道衍和尚。 远远地,众人能听见蒋瓛笑说的话语声:“大师、大师,慢点慢点,下官追不上您的脚步了。” 【这个蒋瓛,你开心能不能别表现出来啊!】 【道衍和尚得多难受。。。】 【经天纬地之才,治国安邦之能。】 【结果报国无门,要与青灯古佛相伴到老,人能甘心嘛?不能够啊……只能造反。】 【哎……老朱你个糊涂蛋。这种曹操般‘治世能臣,乱世枭雄’的人物,不能用也不能放虎归山啊!】 【祸患无穷,祸患无穷啊!】 朱权在心底里捶地痛哭。 【真正历史上,劳资想袖手旁观都被绑架。】 【现如今,劳资成了东宫太子。】 【你又把道衍和尚逼走,绑架劳资那货,会不会连装都懒得装,你一死就造反啊!】 【劳资只想躺平啊,劳资不想打仗啊!】 权儿,这可由不得你! 真正的帝路,铺满失败者的枯骨。 皇冠不染血,只是一件装饰品。 只有在火与铁的铸就中,皇位才能稳固,国祚才能绵长。 这一刻,老朱心如铁石。 不管是老十七能继承大明皇位,还是老四能继承大明皇位。 都是朕的崽,没什么两样。 但这场角逐,朕想让它在朕活着的时候开始。 有朕这个裁决官在,不至于百姓遭霍,流离失所。 如何让那一切提前到来呢? 老朱勾起嘴角,微微一笑。 他表示:一切尽在掌握。 “陛下,臣刚刚说的既然是陛下想要的,不如你我君臣这就议一议此机构的具体全责和名称吧?” 听不到蒋瓛笑说的话语后,方孝孺按耐不住激动地心情,上前两步,催促老朱。 【飘了啊!方孝孺这是飘了啊。】 【赢了一局道衍和尚你就这样,要让你赢了黄子澄、齐泰,你还不飞上天啊!】 【老朱啊老朱,这种人,得意忘形,小人行径,不能重用啊!】 【算了算了,不提醒老朱了,反正他没几年好活了,他死了劳资在把方孝孺打发出去。】 臭小子,又盼着朕死。 你不是有延年益寿的仙丹嘛? 啥时候给朕吃一颗,让朕多活几年不好嘛? 不对,有问题,朕怎么在贪恋权势,畏惧死亡? 老朱警惕,一滴冷汗从额角滑落。 绝不……绝不能被延年益寿的仙丹乱朕心志。 老朱用力攥拳,眸中闪着坚毅之色。 【老朱这是咋了?方孝孺想跟他深入交流,他咋这个反应?】 朱权疑惑,方孝孺也不解。 陛下这是怎么了? 为何满眼坚毅之色? 还攥着拳头。 莫非……? 方孝孺看一眼道衍和尚与蒋瓛离开的方向,面露恍然。 是了。 皇上都是喊那和尚师弟的。 皇上也干过和尚,这是不舍得了啊! 方孝孺尽管猜到了这个地方,却也不愿意顺着老朱的心意。 他继续催促:“陛下、陛下,此机构您觉得该叫什么名字?” 【叫内阁啊!】 【多吊的名字。】 【内阁首辅,说出去多牛逼啊!】 【劳资个人觉得:那些帝国主义的首相啥的,都是跟咱大明学的。】 嗯,这名字确实不错。 只不过,朕如果直接说出口,会不会被权儿怀疑呢? 莫名其妙定下“内阁”这个名字,又会被权儿认为是“穿越者”的吧? 老朱暂时按下对仙丹的警惕,端着下巴沉思。 就在这时候,齐泰站了出来。 “陛下,臣觉得,此机构的官署,更像是辅助君尚统筹全局的内臣。” 【‘内’,妥当一个字了。】 【加油齐泰。劳资看好你。】 【真别说诶……不能小看历史人物。】 【能够有资格在尘烟弥漫的史书上留下名字的,都非等闲。】 【脑子、眼光都很牛逼啊!】 94可方孝孺不知道啊 “嗯,齐爱卿这个说法有理。” 老朱眼前一亮,顺着齐泰的话往下说。 权儿自己都觉得是齐泰的聪明才智,那就不会怀疑朕了啊! 可以直接拿来用,真舒服! 见到皇上对齐泰的发言无比青睐,刚刚简在帝心的方孝孺脑中警铃大作。 他脑子一转,立马站上前拱手说:“陛下,此机构既然是统筹,就要比六部的位阶要高。” “不然下发的政令,六部不以为然,就很难执行。” “而此机构是站在国家战略层面的规划,一旦六部不与执行,就会影响国家大政方略。” 【草!方孝孺,你是不是傻逼啊!】 【如果把内阁的位阶摆得比六部高,那和丞相啥区别?】 【干实事的人应该占前头,更受器重。】 【做统筹规划的,写好材料、打好报告、做好批示就行了,要那么高的位阶干啥?】 装逼嘛? 装逼干啥?又对国政战略没啥好处,不能够。 权儿说的对,干实事的应该站前头,秘书性质的官员不需要那么高的位阶。 权儿与朕不谋而合啊! 不愧是朕看中的麒麟子,英雄所见略同! 老朱嗯嗯点头,他是觉得朱权说的对。 可方孝孺不知道啊! 他以为皇上点头是认可他呢! 得意一笑,还故意拿眼角余光刮了下身旁的齐泰。 瞧吧……我比你厉害! 嘚瑟啥啊? 这根本不能忍? 齐泰就不是那种被人骑着头拉屎的窝囊废。 既然你要战,那我便战! “陛下,臣以为方大人说的不对。” 【漂亮!】 【正面刚!】 【劳资就喜欢你这种真正的硬汉。】 【刚死他方孝孺,草,假装正经的孬蛋!】 好像……权儿对方孝孺意见很大啊! 为啥啊? 根据权儿心声提供的信息,这个方孝孺,在允炆那孩子远逃海外后,被老四抓住,宁死不屈,被灭十族。 这才够刚啊! 为什么权儿不喜欢? 为什么权儿不欣赏这种人呢? 老朱皱眉,疑惑得很。 可方孝孺不知道啊! 他见齐泰发言后,皇上皱眉,心中得意。 大着胆子上前,斜眼看齐泰说话。 “陛下,臣不知道何处不当,还请陛下允许齐大人为臣指出。” 【你这是被刚后不服气啊方孝孺?】 【就你这种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性格,害死你全家不算,还把亲朋都给害了。】 【劳资最看不起你这种沽名钓誉之辈,输不起。】 【败了就是败了,输了就是输了,输了就寻死腻活的,是不是个大老爷们了!】 原来是这。 权儿不是觉得方孝孺不够刚,他是觉得方孝孺输不起。 在权儿看来:败兵之后,不愿承认输给老四,嘴炮被杀,还连累了亲朋好友。 这就是毫无意义的坚持,这就是输不起,这就是拿生命换虚头巴脑的身后名。 权儿啊……不是你说的这样啊! 他这叫气节。 为君守节,此为大忠啊! 老朱眼神复杂,准备改天教育下权儿。 要臣子都不忠诚于君,咱们老朱家坐北朝南的,还怎么混啊? 不能自己拆自己的台啊! 老朱一脸复杂,他是觉得朱权没摆正自己的位置。 可方孝孺不知道啊! 他以为自己的不自信,让老朱不爽了呢! 于是乎,他不等皇帝恩准,直接高高拱手,朗声开口。 “陛下,虽然臣不知道臣哪里不对,但臣知道,齐大人说的有什么地方不对。” “四海之内,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何故分内外?何故对立此机构与外朝呢?” “臣以为,为抬高此机构位阶,一定要让它如六部、三法司这般,以机构特性命名。” 【得!劳资快看不下去了啊!】 【你方孝孺开历史倒车开定了是吧?非得把内阁搞成宰相府。】 【噢,这货是觉得他能入内阁是吧?】 【这是在谋私利啊!等他入阁拜相,怕不是要成为第二个胡惟庸吧?】 朱元璋额头上青筋直跳。 胡惟庸那是他心里一道疤。 每次被触动,都会刺激的老朱发狂。 胡惟庸,那是真正想谋反的货啊! 如果方孝孺有可能成为第二个胡惟庸,那他老朱现在就得全方位压制他,将隐患掐死在摇篮中。 于是乎,老朱虚着眼眸,眼神冰冷投来目光。 他是想收拾方孝孺,可方孝孺不知道啊! 方孝孺还以为皇上是在欣赏他,上上下下打量他,想知道这脑袋瓜是咋长的,咋这么聪明呢? 所以他笑呵呵拱手说:“陛下,臣其实只是把圣人之言换个方式讲出来,若有不对的,还请君父指正。” 【呵,你觉得你还挺谦虚是吧?】 【呵,君父?】 朱权鼻子轻哼,撇嘴抱胸,那叫一个不屑。 【你这跟喊老朱爹啥区别?】 【劳资为什么想起来了三家姓奴哦不,三姓家奴吕布吕奉先呢?】 【你这脸皮,不比那货薄啊!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朱元璋脸更黑了,黑如锅底,黑如煤炭。 方孝孺如果是吕布,那谁是丁原? 朕嘛? 那谁又是董卓?允炆那孩子嘛? 那王允呢?是你权儿嘛? 不对,权儿看不上他方孝孺,估计用都不会用。 好了,那没事了,朕也不打算重用你了。 “方爱卿啊,你说的这些,朕觉得不对。” “啊……” 方孝孺傻眼。 不对你咋不早说啊! 又是冲俺点头,又是在齐泰发言后眼神复杂,更是欣赏我、打量我、好奇我脑袋咋长的。 这怎么转脸就变了。 怎么突然就不喜欢我了啊? 【呜呜呜……宝宝心里苦,宝宝就是不敢说。】 朱权在心底里一边打着滚儿地笑,一边帮方孝孺配台词。 【没想到啊没想到,你老朱竟是如此善变的男人。】 【刚还豪车玫瑰花,转脸你就有钱不给花。】 【始乱终弃,不是个东西啊!】 朱元璋嘴角抽搐。 臭小子,朕就算知道你是在替方孝孺骂朕。 朕也会生气的啊! 啊……你知道不?朕很气,很生气,哄不好的那种。 老朱恨不得跳脚大骂,挥舞王八拳的心都有的好吧? 瞧着皇上跃跃欲试,拳头举起又放下的架势。 方孝孺有些怕,缩了缩脑袋。 95接招吧,空谈误国的庸碌之臣 “陛下,臣……臣知错。” 为了不被皇帝打,方孝孺果断跪下,磕头请罪。 【这……这就是传说中的文人气节?】 【这就是用灭十族换来‘文正’谥号的方孝孺。。。】 【你的骨气呢哥?你敢在绑架我那货面前大放厥词的牛气呢哥?】 【老朱面前这么怂,你怕不是在朱老四面前装的吧?】 为什么不能是朕的黄黄龙威比老四更强更有威势呢权儿? 老朱自鸣得意,嘴角上翘,眼角眉梢都是喜色。 他记得,权儿对老四当皇帝后的评价颇高。 这让当劳资的朕不爽了很长一段时间。 直到今天,直到刚才。 因为方孝孺而有的对比,朱元璋觉得他还是比朱老四厉害的。 咳嗽着,老朱按耐住心头窃喜。 摆摆手放过方孝孺:“起来吧……政见不和无罪。” “谢陛下。” 方孝孺如蒙大赦,忙不迭磕头谢恩。 站起来擦擦额头上的汗,沾了点土,头发都打蔫了啊! 朱元璋没有再看方孝孺,他背着手走到齐泰面前。 想要不被权儿怀疑他能偷听心声,那就要引导齐泰,说出“内阁”二字。 之前齐泰已经说出“内”这个字了,接下来就要引导他说出“阁”这个字。 朕该怎么做呢? 朱元璋愁眉不展之际,齐泰主动躬身行礼发言。 “陛下,臣方才之所以说方大人说的不对,是因为臣觉得此机构位阶不能高于六部。” “不然就是变向的恢复了丞相制度,对陛下有损。” 【这个角度说服老朱够了。】 朱权在心底里暗暗点头。 【齐泰是个做实事,也会变通的能臣。】 【真正的历史上,朱允炆那废物坚持四年才丢掉皇位,应该就是靠练子宁、齐泰、铁铉、盛庸这些能臣做到的。】 【没有他们,劳资觉得朱允炆一年都撑不住。】 朕的皇长孙,这么废的嘛? 那朕派他去塞外做辅宁郡王,会不会丢失土地的啊? 老朱来回踱步,一脸凝重。 这要是朱允炆那废物丢了国土,朕是斩他还是斩他啊? 不行,得考虑周到点。 朱元璋看向了蓝玉。 接下来的计划,不需要蓝玉。 有他在,老四怕是不敢露出獠牙的。 不仅是他,汤和、冯胜、周德兴、傅友德都得派出去。 京中只留耿炳文即可。 再从二代里选几个有能力的。 比如徐辉祖,比如李景龙,虚实夹杂,给老四点希望,这样他才能有胆冲入南京城嘛? 嘿嘿嘿…… 坏笑的老朱,看的齐泰一愣一愣的。 “陛下,臣说的有那么好笑嘛?” 齐泰一脑门问号。 他也是直率,当场一揖到地请教。 【这份磊落,强于方孝孺十倍啊!】 【也比不懂装懂,稀里糊涂和泥的黄子澄强。】 【就是这份能力嘛?劳资总觉得兵部侍郎也就到头了,兵部尚书,你还不太行。】 【如果真让劳资做皇帝,那这兵部尚书一定是要给徐辉祖或者铁铉做的。】 这两个名字,权儿已经提过好几回了。 辉祖这孩子朕知道,徐达的长子。 他妹妹嫁给了老四啊! 用他,权儿你放心嘛你? 朱元璋也不着急,反正过些天他计划一施行,朱权就上位了。 到时候他怎么做,朕一目了然,不急于一时。 老朱想到他还在和齐泰奏对,便笑着摆手说:“没有没有,朕刚刚想起了别的事,并非笑你,你继续说。” “是,陛下。” 齐泰虽心有疑惑,却也不纠缠。 抱拳行礼后,继续说。 “臣刚刚说的是政治层面的,接下来要说的是功能层面的。” 齐泰看一眼方孝孺,回应他之前拿眼角余光刮自己。 和方孝孺的嘚瑟不同,齐泰只是在向方孝孺宣战。 接招吧,空谈误国的庸碌之臣。 齐泰清了清嗓子,开始侃侃而谈。 “陛下既然想要设立一个具备丞相功能的机构,那么该机构至少要具备上呈下达、统筹安排、审阅批示……等功能。” “方大人说怕此机构不高于六部,六部不配合执行,其实大可不必担忧此事。” “只要此机构签发的旨意都是盖陛下玺”印的,有哪个部门敢阳奉阴违嘛? 齐泰瞥一眼方孝孺,见他张大嘴呆呆愣愣。 心中探口气:你这种人也能被陛下信重,看来陛下真的是老了。 按下纷乱的思绪,齐泰继续说。 “除此之外,此机构应该在皇宫内办公,这也是臣以为他们是内臣,与外朝有所区别的原因。” “并非方大人以为的故意区别对待。客观现实,何故忽视?” 【呵呵,方孝孺被连番diss,脸都绿了啊!】 【齐泰没有如道衍和尚般与方孝孺针锋相对,却句句不离批驳之言。】 【再这样下去,方孝孺怕不是又要请罪了吧?】 【老朱啊老朱,真不知道你为啥要那么看重方孝孺?】 【唯一的解释就是你老糊涂了。】 朕没有,才不是,朕还没老到那种程度。 老朱吹胡子瞪眼,吓得齐泰畏缩不前,不敢继续言。 方孝孺眼前一亮。 他以为皇上觉得齐泰说的不对了。 立马抖擞精神,准备重整旗鼓。 这次,一旁站着的黄子澄递给他个警告的眼神,仿佛是说:别作死,听我的,千万别站出来。 方孝孺读懂了他的眼神。 可他心有疑惑。 为什么这时候站出来就是作死呢? 还不等方孝孺思考出个结果,就听老朱咳嗽着开口:“齐爱卿啊……朕可能真的年纪大了,总是走神,你慢点说,不用管朕。” 说着,朱元璋还叫朱权身边的十六位美婢帮他搬来把椅子。 “朕坐着,你们站着,没有意见吧?” 【你这话问的?谁敢有意见啊!】 【你是皇帝,人家是臣子,这里是古代封建社会。】 【狗屁尊卑、伦常不就是你老朱维持统治的基石嘛?】 【装平易近人都不会,太假了。】 呃…… 朕这次是真诚的啊! 你看朕的眼,真的无比认真的啊! 老朱无语了。 不仅是权儿不信任他,齐泰、方孝孺、黄子澄、蓝玉三人也都诚惶诚恐地说不敢。 96抄答案的不是位面之子,就是穿越者 罢了罢了,朕平易近人你们都不信,那朕就威严点吧! 朱元璋开口说:“齐泰,继续说。” “是,陛下。” 齐泰踌躇着,欲言又止,不知道在说点什么好。 【他说的差不离了啊!】 【还让他说啥?】 【要不要他直接把‘内阁’两个字给你说出来啊?】 【抄答案的不是位面之子,就是穿越者好吧?】 那朕要说出来,是算位面之子,还是算穿越者呢? 老朱搞不太懂这两个新词儿。 但他觉得,只要不是一个百分百的身份,那他都可以试试。 二选一,权儿你会怎么看朕呢? “齐爱卿,可是无话可说了?” 朱元璋威严开口,一双龙眸半睁半闭。 齐泰被他看的一哆嗦,脑子也不知道怎么转的,忽然灵光乍现。 “陛下,臣还有一言,就是此机构取名。” 【卧槽!齐泰不会直接想到‘内阁’了吧?】 【这货难道也是位面之子?】 【或者,穿越者?不能够吧……他没劳资长得帅啊!】 【嗯,不急不急,看他如何说,在做判断也不迟。】 朱元璋和朱权一样,拭目以待。 齐泰迎着老朱鼓励的眼神,躬身下拜说:“可叫此机构为内廷,对应外朝,取帝辛休憩奏对之用。。” 【呼!吓劳资一跳。】 【内廷啊……你咋不叫历兑呢?都是胃经上的穴位。】 【看来齐泰既不是位面之子,也不是穿越者。】 【劳资就说嘛?】 【整天摆着张扑克脸,跟谁都欠他钱似得,太丑了,不可能是穿越者,否则影响代入感。】 代入感? 带入什么啊权儿? 老朱又不懂了。 不过他也都习惯了。 朱权心声里说的,经常出点新词儿,听都没听过的那种。 今天这个也给他记小本本上,将来摊牌时候一起问。 接下来,朕该一锤定音了。 毕竟,齐泰都给朕送到“内廷”这个地步了。 再指望着他们往“内阁”方向聊,肯定没戏。 朕在他们的基础上,把内廷改一个字,不会引起权儿的疑心的……吧? “嗯,齐爱卿啊……朕觉得,内廷这名字不好,不够正规,不像是个办公场所。” 老朱开口了,一上来就把齐泰的命名权给否了。 方孝孺眼前一亮,这是个冠名的好时机啊! 不顾黄子澄的眼色,站出来躬身下拜说:“那陛下,称此机构叫内阁如何?” 【卧槽!】 【方孝孺啊!】 【怎么会是他?】 【是黄子澄都不该是他啊!】 朱权斯巴达了。 老朱通过脑中视野看:权儿气的都薅头发了。 这么震惊,这么有冲击力的嘛? “内阁”这个名字,被方孝孺说出口,很意外嘛? “方爱卿不会是学富五车之辈,‘内阁’一名,朕很满意。” 朱元璋勉励方孝孺,瞥一眼齐泰。 见齐泰有失魂落魄之态,老朱想了想,安慰两句吧…… “齐爱卿定义的内阁权责,朕相当认可,回去拟个折子,递上来,朕批复后着手组件内阁。” 【老朱相当于把组件内阁的活儿交给齐泰办了啊!】 【这说明:老朱还没全糊涂,还算能知人善任。】 【要是你一高兴,把这活儿交给方孝孺。呵呵……】 【【用不了两年,怕是你还没死,绑架劳资那货就得起兵靖难。】 这个你请放心吧权儿。 不用方孝孺。 只要朕驾崩的讯息一传到北平府。 朕敢保证,道衍和尚第一时间就会去找老四。 老四确认相关信息后,一定会造你的反的。 用不着方孝孺,你就饶他们方家十族人吧…… “谢陛下!” 齐泰摆脱起初的震惊后,反应过来,狂喜跪地谢恩。 他以为方孝孺这种弄臣,或者黄子澄这种拍马屁之辈,才能简在帝心。 没想到,如自己这种实干家,真正有才学的人,也能进入年老昏聩的皇帝心目中。 看来,陛下没有完全老啊! 和齐泰的欣慰不同,方孝孺跟吃了死苍蝇般难受。 明明是我说的名字被皇上采纳了,为什么组件内阁的活儿没有交给我啊? 皇上你识人不明啊! 哎……估计他是老了吧? 也正常,毕竟都六十五六岁的人了,脑子不好使也正常。 刚才齐泰发言的时候,他好几回都走神。 这位陛下,怕是也没几年好活了。 想及至此,方孝孺把目光投给了秋千吊篮里的朱权。 【草!你看劳资干什么?】 【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劳资可不想被你硌,也不想被你熏。】 【劳资就只想躺平,一觉睡到自然醒,然后发现天荒地老。哈哈……】 臭小子,朕的计划一旦开始实施,你就不可能躺平的。 继承大宝,老四造反,朝局不稳…… 有的够你忙的。 哪怕不说老四造反。 就这京城应天府。 前太子朱标还在养病。 另也有几位皇室宗亲、藩王留宿京中,没有外出就藩。 如何处置这些人,怎么避免根基不稳,这都是你权儿需要花心思解决的问题。 朕不相信那时候你还有空躺平睡觉。 朕就不信你还能睡到自然醒? 还想一觉睡到天荒地老。 呵呵……梦吧你就。。。 老朱尽量不让自己的心思被别人看破。 他今天来太子府最大的问题解决了。 接下来,随便闲聊下吧…… “蓝玉,朕觉得允炆那孩子在塞外不太行,避免他丢失土地,你过些天走一趟,去帮帮他。” “啊……” 一直在打瞌睡的蓝玉,忽然被点名,吓得一机灵。 喊我? 干什么? 噢噢,去大宁府是吧? 辅助辅宁郡王。 那我这差事叫啥? “辅辅宁郡王大臣。” 蓝玉一脸古怪。 可他也不敢表现出来啊! 上一次,朝会,被老朱搞崩心态后,他就知道,自己差远了。 谦虚点,老实点,估计能混个正常死亡。 不然……分分钟会被老朱拿去祭旗。 “是,陛下。” “臣定不负所托,辅佐好辅宁郡王。” 看着蓝玉单膝跪地,诚恳应承。 朱权小脑袋里就开始嘀咕了。 【这老朱是想干啥?】 【把蓝玉派给朱允炆那废物。】 【难不成你是觉得劳资将来不够忙活的?】 【有个绑架劳资那货搞的靖难之役还不够,再给劳资搞个朱允炆和蓝玉发起的靖难2号。】 【老朱你不当人子啊!】 97这说的,鬼也不敢信啊 老朱嘴角抽搐,拳头握紧又松开,眼睛里闪着危险的光。 这个反应可吓坏了蓝玉。 “陛下,臣一定竭尽全力辅佐好辅宁郡王,请陛下放心!臣定效万能!” 扑通一声,蓝玉推金山倒玉柱般跪下,趴在地上大声保证。 【瞧把人蓝玉吓得,老朱啊……你是鬼吧?】 【上次朝会把人蓝玉心态搞崩,到现在都没恢复过来。】 【现在被你丢去塞外陪朱允炆那废物,挨冻受气,蓝玉会不会早死啊?】 【哎……这么一员虎将,就算不造反,还是活不过你老朱啊!】 【造孽啊……】 朕怎么就造孽了啊臭小子? 朕让蓝玉出京去塞外,是给老四机会好吧? 这场你与他的单独试炼,有太多能打的参与,他还玩个屁啊? 不过,权儿说的第一句很对啊! 朕马上就要做个鬼了。 嘿嘿嘿…… 想想就很好玩。 老朱收敛表情,露出春风般和煦的微笑,亲自弯腰扶起蓝玉。 “不用太卖力,保证允炆那孩子不丢失国土即可。” “另外,你有精力,就训练训练他。” “不管是武艺还是统兵能力,都教教他。” “既然去了塞外,不能让他给俺老朱家丢人。” 朱元璋的这番话,听在蓝玉耳中就一个意思:好好培养我孙子,将来有大用。 你不是都把太子给废了嘛? 皇长孙被你派去塞外,还如何大用啊? 难道……? 蓝玉捏着下巴看向朱权,眼神闪烁。 太子殿下近日来好像很少出府。 好像除了味极鲜那次,每次见他都是躺着。 朝会上是摇篮,今天也是秋千摇篮。 就没见过太子殿下站起来过。 难道说……??? 蓝玉心怦怦跳,耳朵里都是心脏竭尽全力泵血的声音,哗啦啦、哗啦啦的血流声中,他激动地满脸通红。 “请陛下放心,臣定不负所托,一定将皇长孙培养成一员虎将!” 【草!老朱,你是嫌劳资太子东宫坐得太稳当了是吧?】 【原本以为你让蓝玉去陪朱允炆那废物,只不过是让他配合朱允炆,将来造劳资的反。】 【现在才明白,你特么的是想培养你大孙子啊!】 【将来想让他继承皇位是不是?】 不是啊权儿! 朕最疼的是你啊权儿! 朕只是怕允炆那孩子太费,丢失国土,咱老朱家难看啊! 你别多心好不好,咱老朱最中意的就你一个啊! 朱元璋恨不得开口解释,不想被麒麟子误会啊! 可他那欲言又止的样子,看在蓝玉眼中,就仿佛是:你明白就行,别当着太子的面说出来啊! 臣懂了,全都懂了。 让宁王朱权做太子,只是一时之计。 将来这天下,还是前太子一脉的。 “陛下,臣这就准备下,不日就前往塞外,辅佐辅宁郡王。” 哎哎哎……你着什么急啊? 蓝玉啊,你这么说话,权儿会进一步误会朕的啊? 老朱急得不行,在心底里抓耳挠腮。 朱权看不见啊! 他黑着脸,斜着眼,拿冷光扫视朱元璋。 【让蓝玉去辅佐朱允炆是吧?呵呵,你以为这就能让劳资躺不平了是吧?】 【告诉你老朱,劳资伸跟小拇指头,就能摁死朱允炆加蓝玉。】 【十个他们都不可能是劳资的对手。】 【就劳资身边这十六位美婢,随便派出去一个就能抵得上千军万马!】 什么? 这十六位美婢! 她们每个人都比得上千军万马? 怎么可能啊! 老朱嘴张大,眼珠子差点滚地上。 这说的,鬼也不敢信啊! 不过,老朱想起,上次在朝会的时候,权儿心声说过,他有张摆在明面上很厉害的底牌。 莫非就是这十六位美婢? 老朱低头沉思,默然不语。 要真这样,老四行不行啊? 要不要把汤和、冯胜、周德兴、耿炳文谁的,分给老四俩仨的。 不然,老四怕是不等造反,就被权儿身边的美婢绑来京中了吧? 老朱越想越觉得有这种可能。 权儿那是什么人?麒麟子啊! 咱老朱家千年难遇的天选之子。 比咱老朱还被上天垂青的人。 他不仅能窥见未来,还有个系统奖励兰,里面各种大宝贝。 而反观老四,他除了一颗想当皇帝的野心,啥也没有啊! 这样的对练,对老四太不公平。 朕作为裁判官,要给老四一点帮助。 老朱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权儿啊……朕问你个问题可好?” 朱元璋笑眯眯,踱步走到秋千摇篮旁。 【这是啥情况?老朱那笑容,好怕怕啊!】 朱权在心底里抱胸缩肩,脸现恐惧。 【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猫哭耗子——假慈悲。】 【你老朱冲劳资笑,绝对能把人吓尿!】 是的嘛? 真的嘛? 让朕看看,你裤子有没有湿啊? 老朱目光往下一瞟,朱权果断拿毯子把下半身给裹住。 【什么情况?想看劳资大宝贝,门都没有!】 【劳资的大宝贝只给十六位美婢看,你们……都不配。】 我尼玛! 朕还比不上十六个美婢。 朕白奋斗一生了啊! 莫生气、莫生气,记得你来找权儿的真正目的。 老朱暗暗警醒自己,继续保持老父亲般的慈善微笑。 他一指摇篮旁的十六位美婢:“权儿啊,如果朕派他们到各地巡查,你觉得如何啊?” 【什么?想让劳资身边的美婢做镇守太监们的活儿?】 【咦,这个思路好像,不错哦!】 【想想那些霍乱朝局的死太监们,王振、刘瑾、魏忠贤……】 【一个个都不是男人了,还怀着做顶天立地男子汉的梦,这不傻逼嘛?】 【不仅搞的自己遗臭万年,还把太祖、太宗打下的家底浪费个七七八八。】 【名为权奸,实为国贼啊!】 【可换成美婢就不一样了。】 朱权换了个手撑下巴,翘着二郎腿晃脚丫,继续思考。 【不说劳资身边这十六位美婢,就说普通宫女吧……】 【当皇帝的可以睡她们,那她们就是皇上的人,这比太监更值得信任啊!】 【加上女人不会有那么大的野心,不会总想着建功立业。】 【就算出几个位高权重的美婢,她们也不会想着打仗、弄权。】 【顶多就是想当正宫皇后呗?那都是自己家的事儿,不影响朝局啊!】 98老朱表示:这件事朕不做,要做你做 嘶…… 权儿真敢想啊! 朕是这个意思嘛? 朕不只是想将你的强力底牌支开嘛? 怎么让你这么一说,还搞出来个国策啊! 老朱有些心虚。 朱权却在此刻直接开口了。 “父皇,儿臣觉得您说的对啊!” “只不过,儿臣身边这十六位美婢就算了。” “咱们可以招考女官,有才有德者,可以秀女身份,替父皇巡查各地。” 朱权此言一出,黄子澄、齐泰、方孝孺齐齐反对。 “陛下,不可啊!” “太子殿下,此举不可行!” “此为祸国殃民之策,不得施行!” 几乎是同时开口的三人,给朱权一种压迫感。 【干什么干什么干什么?】 【劳资不是太子嘛?劳资说的话,直接被你们这么否定,劳资这个太子不要面子的嘛?】 【觉得劳资躺平劳资就不会骂街了是吧?】 【信不信劳资站出来,把你们仨骂个体无完肤!】 上啊上啊快上啊权儿! 父皇看好你! 如果你能舌战群儒,哪怕少拿点那什么系统奖励,朕觉得也值得啊! 不能完全依靠外力,更要靠自己的脑子、嘴巴和双手。 所以,朱元璋为了磨练朱权的嘴皮子,开口装作和事老地说:“三位艾青莫要着急,权儿还小,他可能没有表达清楚,让他仔细说来,三位艾青再反对也不迟。” 看似,老朱是在帮朱权说话。 实际上,他就是让朱权自己继续说话。 “权儿,你再给三位大人解释解释吧?” 【解释,解释你妹啊解释!】 【劳资话说的多明白,他们不是听不懂,他们就是在反对啊!】 【你老朱也不安好心,明着是让劳资解释,实际上是给他们仨准备批驳劳资的措辞吧?】 【这你可就打错算盘了,劳资保准用他们听不懂的东西使他们暴跳如雷。】 暴跳如雷? 权儿,那你还怎么……? 老朱心中疑惑不急飘起,朱权又开口了。 “父皇,三位大人,孤的意思是:天下不都是男人的天下,天下一半是女人,为何不给女人一展才华的机会呢?” 哗然一片。 黄子澄、齐泰、方孝孺三个人,在朱权这句话后,果然暴跳如雷,表现出了群情汹汹之态。 “太子殿下,儒家伦理肛肠实行几千年,男主外、女主内,这是现实,无法改变啊!” “一旦让女子出来做官,那会出现许多无法解决的问题。” “很多场合不适合女人参加,可她们一旦当官,就必须出席某些场合,这该怎么办啊?” ……………… 三个人就跟三只被踩了尾巴的猫般,喵喵喵,叫个没完。 吵的朱权哼哼着,懒得再说话。 【就为了维持你们现有的男子地位,就拿条条框框约束女人,欺负人嘛这不是?】 【还什么有些场合不适合女人出现?谁说的,只要做到你们口中的‘发乎情,止乎礼’,女人就能畅通无阻。】 【说一千、道一万,因为现有的世界是男人主导的,所以男人反对女人出来分权,就是怕主导地位不保。】 【可一旦女人能出来做官,抬高女人们的地位,那整个大明朝就能往前跃迁好几个时代啊!】 【那样大明朝才能成为全世界的文明高地,经久不衰!】 这个论调,朕还是第一次听。 罕见的,老朱保持了应有的冷静。 和黄子澄、齐泰、方孝孺三人不同,老朱在用脑子理解朱权的话,没有用情绪。 权儿说的不是没有道理。 为什么黄子澄、齐泰、方孝孺那么反对? 什么圣人之言,什么纲常之论,都是表象。 就是现今的大明朝,是男人们的大明朝。 只有皇族的某些女人,以及被皇族册封的某些女人,才能获得男人们的承认与尊重。 剩下的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女人,都是处于被男人压迫、奴役的状态。 她们洗衣做饭,她们照顾老人、教育孩子,他们种地缝衣服…… 总而言之,她们从事的活动和男人比,匮乏而单调。 一旦如权儿说的这样,让女人们出来做官。 那么女人的地位就会被抬高,女人在家中就有更大的伸缩空间,可以从事的活动也会多上许多。 而这项政令是他老朱家建立的大明朝发布的,那么全天下的女人都会支持她们老朱家。 整个天下有一半的人是女人,那这就等于一半的人是他老朱家的人。 加上这一政策所能影响的未来…… 老朱觉得,他们老朱家的皇位国祚彻底稳了啊! 只不过,想做这件事阻力很大! “权儿,三位大人说的不是没有道理,有些特殊情况,你该如何解决呢?” 老朱这话,就是在隐晦的提醒朱权:客观现实摆在那,你想吃桃子,总有人不想让你吃桃子,怎么办呢? “凉拌!” 朱权在心底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哼哼着骂到: 【你老朱什么人?驱逐鞑虏、恢复中华的千古一帝。】 【仗着你老朱杀星皇帝的名头,加上你二十五年勤政的功劳。】 【携此威势,发布女官政令,谁敢不从?】 【敢不从者全是郭淮全叫胡惟庸好吧?】 【杀你全家没商量。】 呃,呃呃。 老朱满脑门黑线。 你不就吐槽朕是杀星皇帝嘛? 你不就觉得朕杀郭淮,杀胡惟庸,有点杀气重了嘛? 奥,现在到你臭小子想干事情了,就觉得朕的威势有用了。 没这样说的啊! 老朱表示:这件事朕不做,要做你做。 父子俩这边各种内心戏,黄子澄、齐泰、方孝孺也冷静了下来。 三人很清楚,朱权只是太子。 虽然受宠,虽然是未来的大明朝廷皇帝。 可现在还不是。 现在说话算的还是老朱朱元璋。 那他们如果不想纲常崩毁,不想女权至上的政令施行,那他们就要阻止太子做皇帝,他们就要向现在的老皇帝进谏。 换别人做太子,将来继承大宝。 “陛下,臣以为太子殿下年幼无知,不足以服众,作为国之储君,并不称职。” 【是啊陛下!此等祸国殃民之言,出自市井百姓也便罢了。出自储君之口,使全天下读书人如何想天家、看朝廷啊?】 【此等妖言惑众之辈,若非天家之人,理应当斩!】 99门都没有,窗户也没有 【草!想杀劳资?你们试试!】 【还妖言惑众?呵呵,你们咋不说你们怕了呢?】 【你们妈不是女人啊?你们媳妇不是女人啊?】 【这么抗拒提升女人们的地位,你们怕不是看不见被欺压的妈妈和媳妇吧?】 权儿,你说的道理朕都懂,可这件事想要办成,太难太难。 朕可以发布政令,招考女官。 可除了那些家境殷实或有志气的女子能脱颖而出外,更多的女人还是水深火热啊! 朱元璋不知道的是,朱权本就没想一次性解决这个问题。 他穿越前的那个时代,有些华夏以外的地区都尚未做到男女平等。 更何况十四世纪的大明朝了,这可是封建社会。 他想的很简单,就是先埋个种子,可以的话再培养个土壤。 这块地,那些种子,未来能否长成一片森林,没人知道。 但只要有这颗种子,只要有那么一块地,未来总是要发展出点啥的吧? 这些话,朱权自然不会讲出来。 他甚至连在心底嘀咕都懒得嘀咕。 面对齐泰、黄子澄、方孝孺地咄咄逼人,朱权只有一句话。 “如果你们觉得孤说的不对,那就回去把你们老娘卖去教坊司吧。” “太子殿下你——?!” “有辱斯文,太过有辱斯文!” “陛下,您看太子殿下他……?” 三个潜力巨大的官场新兴,被朱权一句话搞崩了心态。 方孝孺甩袖遮面,齐泰气抖冷,黄子澄跟受了气的小媳妇般向朱元璋控告朱权。 他们能不气才怪? 朱权那话,仿佛就差说:妻无妻以及人之妻了。 “哈哈,权儿跟你们开玩笑呢,莫要当真莫要当真嘛?” 朱元璋笑着做和事老。 他这时候本该呵斥朱权两句,让他给三位读书人道歉。 可想想朱权那性格,老朱果断放弃这想法。 “权儿说的话呢,我们要分成两部分听。” “招考女官,给她们秀女身份,让她们以天子近臣的身份巡查各地,朕觉得是可以的。” “至于别的,徐徐图之,并不急于一时。” 【若论和稀泥,劳资愿称你老朱为最强!】 【避重就轻,只说对自己有用的,各打五十大板。】 【行啊你老朱!就这吧,劳资以后再不跟你说超前眼光的东西了。】 【等你死了,劳资做皇帝,想怎么玩儿就怎么玩儿,那时候,我是皇帝我做主!】 又听到了朱权想他老朱死的话。 老朱都麻木了。 无感了。 反而注意到他话里的另一个重点:【我当皇帝我做主】。 呵呵,权儿啊……你还是太年轻,想的太简单啊! 这当皇帝的,如果技术不过关,和大臣们玩不到一起,尿不到一个壶里,还说不定谁做主呢! 这些话,他也不急着跟朱权说。 待他计划施行,等一切尘埃落定,他老朱站出来收拾残局的时候,这些话再说也不迟。 “权儿啊……现在招考女官,一时间也来不及,朕需要点人手去各地巡查,你看你这十六位美婢……?” 老朱还没忘他最初的初衷。 他是想支开朱权身边十六位美婢,给老四创造造反的机会。 这朱权能答应嘛? 想想就知道不能够啊! “父皇,儿臣离不开她们,她们也离不开儿臣。” 朱权一句话,毒死了朱元璋的话头。 【想打劳资身边人的主意,门都没有!窗户也没有!】 【想要巡查各地,你有巡按御史,可以派宫中太监,还有锦衣卫做耳目。】 【为啥非得让劳资身边的十六位美婢去啊?】 【阴谋,这里面肯定有阴谋,劳资绝不答应!】 老朱苦笑。 这都被你发现了。 哎…… 老四啊!朕只能帮你到这了。 希望有道衍和尚在,你是有勇气参加朕自导自演的这场试炼吧…… “嗯,那今天该聊的都聊了,就先到这吧。” 朱元璋扫一眼其他人。 黄子澄、齐泰、方孝孺躬身行礼。 蓝玉后知后觉地跟着行礼下拜。 他的脑子还停留在:培养皇长孙,将来继承大宝,他权势滔天。 【终于要走了啊!劳资终于可以躺平了吧?】 【每次老朱来,都耽误劳资吃饭、睡觉,不是个人啊!】 【今天没影响饭点,还给劳资推了几把秋千,算你老朱有孝心吧。】 【哎,劳资怎么奖励你呢?要不,再给你个啥技术,或者啥图纸。】 原本,听见朱权说他老朱推秋千是“有孝心”,老朱肺都快炸了。 刚想发火。 就听见朱权最后那句。 给技术? 给图纸? 来啊来啊!快来啊快来啊!多少都不嫌多啊! 权儿,千万别客气,多多益善,多多益善啊! 老朱脸露慈祥的微笑,绕着朱权躺着的秋千摇篮转悠。 黄子澄、齐泰、方孝孺,都觉得皇上有翩翩起舞之态。 这是咋了? 皇上不是说可以了,结束了,接下来不就该说散伙走人了嘛? 这怎么还跳上了? 啥事儿这么高兴啊? 【还在打劳资身边美婢的主意?】 【老朱,放弃吧……劳资不会答应你的。】 【别说你跳舞了,就算你立跟柱子,一边跳一边脱,劳资眼都不会眨一下。】 【这十六位美婢,可是劳资的命根子,少了她们,劳资小命不保啊!】 正想讨好朱权的朱元璋,动作一僵。 他刚才就想着支开权儿身边的十六位美婢了,给老四创造造反的机会。 怎么没想到:一旦这十六位美婢离开权儿,会不会权儿的安全都成问题啊? 标儿身边那么多包藏祸心的人,老朱还历历在目。 这换成权儿,难道就不会有了嘛? 并非如此,只是因为权儿比标儿惜命,身边有知心人保护。 老朱看向那十六位美婢。 或者擎扇打伞,或者端茶送水,或者插果投食,或者捶腿捏肩…… 看上去都很不起眼,是普通美婢都会做的事情。 可经朱权心声提醒,朱元璋再看她们,就觉得她们一举一动都蓄势待发,单薄、瘦小的身体里隐藏着滔天巨力。 “嗯,权儿啊,能否让你这十六位美婢中的一两人,和凉国公蓝玉过过招啊?” 老朱突发奇想,说出的话,把在场所有人都搞的一愣。 100你输定了,别太在意,重在参与 【蓝玉?他,不行不行,水平太差。】 【劳资身边的十六位婢女,那是有项羽之勇,孔明之谋的。】 【一个蓝玉,在华夏武将栏里都排不上号好吧?】 【就算是大明朝,也有的是比他能打的。】 【就这,还想跟劳资身边的美婢过招,配吗?】 不打过谁知道? 老朱扬眉,他不服气。 蓝玉,虽然谋不如徐达,勇不如常遇春,果决不如李文忠,坚挺不如朕的皇侄朱文正。 但这货敢闯敢拼,能纵掠如风、奇袭如火,还算一员合格的武将。 朕就不信,他连你身边一个美婢都打不过? 不能够吧? 而当事人蓝玉,他已经脸黑如锅底了。 啥意思? 就问你老朱啥意思? 侮辱我是吧? 让劳资跟娘们打,看不起谁呢啊? 信不信劳资一狠心,把你儿子身边的女人全杀了。 等着你儿子跟你面前哭去吧! 蓝玉捏着拳头呲牙。 这个形状,看在别人眼里就是跃跃欲试了。 “陛下,臣以为,太子殿下既然推崇女官,倡导男女平等,那是该让拔尖女子与顶级武将一较长短。” 方孝孺站出来,他表示他听懂皇上的意思了。 不好明着反对太子,那就让太子看看女人不行。 蓝玉,那是什么人物? 大明朝现存的最年轻的公爵。 不仅个人武艺高强,战略统兵能力也是一绝。 帐下侯爵好几个。 这样的猛人,欺负几个丫头片子,还不轻而易举? 【呵呵,刚劳资是吧方孝孺?】 【好好好,劳资就让你看看,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小十三,你上,跟蓝玉将军打一架,注意点,别伤了公爷,赔医药费怪贵的。” 朱权开口,一个正在给他捶腿的美婢应声站起。 嘛意思? 怕伤到劳资? 你真觉得我蓝玉怕了你身边的美婢啊! 此刻,蓝玉眼中战意熊熊。 原本他是不屑于顾的。 就算方孝孺将他接下来的表现,与什么男女之高低挂钩,他也不以为然。 可听朱权那意思,好像断定自己打不过他身边的美婢一样。 还别伤到劳资? 赔医药费贵?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蓝玉脸色难看,笑容狰狞,他捏着拳头就要上前。 “蓝爱卿且慢。” 朱元璋叫住了他。 他最了解蓝玉这人了,骄满而恣意。 朱权这样激他,很容易让他情绪化,进而被对面的美婢算计,输得太难看。 既然是他老朱的将军,那就算打不过,也不能太丢人。 “平静点,打个美婢而已,就算打不过,那是太子殿下的近臣,不碍事的。” 老朱一边说,一边帮蓝玉整理脖领子。 可他那话听在蓝玉耳中,仿佛是说:哎,你输定了,别太在意,重在参与。 我重在参与你个大头鬼啊! 朱权看到,蓝玉脑后出现一头咆哮猛虎,浑身气焰滔天,战意熊熊。 【这老朱是在激发蓝玉的战斗欲望,是个好教练啊!】 【劳资要不要也学他,给小十三激发下潜力?】 【算了算了,不激发她就能吊打蓝玉;这要是激发了……】 【蓝玉输的太难看,老朱脸上也无光,算了吧。】 你就这么自信? 那么个小丫头片子,这么强? 老朱也不服气了。 他还就跟权儿杠上了。 “蓝玉,好好打,输了朕要你好看。” 朱元璋一推蓝玉肩膀,蓝玉用力点头,踏着铿锵步伐,沉稳上前。 被朱权唤作小十三的美婢,瘦瘦小小,脚步轻盈站在蓝玉面前。 “我让你一条胳膊。”蓝玉说。 【吹吧你就!】 【原本你就打不过,再让小十三一条胳膊,估计你连一招都撑不过去。】 朱权乐呵,心中看不起蓝玉。 可他嘴上却无比谦逊,假装迟疑地说:“小十三,既然蓝将军都说这话了,你就听他的,让他让你一条胳膊吧,别你打不过他。” “是,殿下。” 小十三回身,莹莹下拜。 那蛮腰身段,看的蓝玉直摇头。 怕是连我腿粗都不如。 就这还想跟我打? 哎……摊着这么个好大喜功吹牛逼的主子,也算你小丫头倒霉吧。 “我尽量不打伤你。” 蓝玉还算怜香惜玉。 小十三咬了咬下嘴唇,很想拒绝。 朱权的话音到了:“还不快谢谢公爷,你也要跟他学,如果不小心伤到公爷,孤唯你是问。” “是,殿下。” 小十三再次回身下拜,表示她听懂了。 一定打的蓝玉他妈都认不出他。 作为朱权身边的近人,小十三太了解他们殿下了。 口是心非,说的话都是反着的。 “好了,开打吧……天不早了,朕还想回宫用膳呢!” 朱元璋背着手笑意盈盈。 抬头看看日头,马上就该吃中午饭了。 “是……” 小十三和蓝玉同时朝朱元璋行礼,而后两人拉开一定距离。 齐泰和黄子澄、方孝孺三人聚在一起。 “你们说蓝将军能赢嘛?” 黄子澄不太自信地问。 方孝孺和齐泰异口同声说:“一定能!” 接着就见蓝玉错不及防之下,被小十三一脚蹬在胸口,整个人都倒飞出去。 呃……这!!!??? 齐泰和方孝孺感觉他们脸上火辣辣的。 话掉地上,是不是有点儿太快了啊! “小十三、小十三,你是不是偷袭啊!不算不算,这局不算,重新来。” 朱权假装呵斥小十三,给蓝玉个台阶下。 他心中却在腹诽。 【比劳资想象中还要废。】 【真的是一招都接不下啊!】 【小十三在劳资这排行第十三,那就是比不上她前面的十二个姐姐。】 【这要是劳资派小一上,蓝玉估计一脚能见阎王。】 不能够吧? 这么猛的嘛? 老朱狐疑,不太相信权儿说的。 可现实就是: 蓝玉刚厚着脸皮借朱权的话下台阶,站在那和小十三打,人就被一腿横扫了出去。 “蓝将军是不是老了啊?” 【是了是了,估计年轻时候才能打得过太子殿下身边的女官。】 【或者找京中的小公爷、小侯爷们过来,是不是年轻的就能打得过了啊?】 黄子澄和齐泰、方孝孺,三个人假装从没看好过蓝玉,在旁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101那一瞬的风骚,太帅了啊 蓝玉挣扎着爬起来,扶着膝盖深呼吸。 他眼中满是骇然之色。 怎么可能? 我竟连她一招都接不下? 我不是在做梦吧? 还是我真的老了? 蓝玉薅着头发,蹲在地上抠土,挫败感充满胸腔。 【哈哈哈哈哈哈哈……蓝玉啊蓝玉,现在知道你不行了吧?】 【还想造反?你这点武艺,配吗?】 【别说劳资了,心机深沉的老朱你也干不过啊!】 【今天这一下,劳资就让你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朱元璋脑中,朱权翘着二郎腿,嘴里叼着根白色细长圆柱体,点火吐白烟。 这是在干啥啊权儿? 你怎么叼着根点火冒烟的东西?不怕烫着嘴嘛? 还有,为什么感觉你这个动作那么库啊? 脸上还戴个黑色的半透明琉璃片。 你这小模样,真的很招人喜欢啊! 老朱也想要这么一套行头。 灰色大褂,斜斜搭在肩上,不系扣,露出里面雪白一片的内衬。 黑色短裤,锃明瓦亮的棕色皮靴,两条腿交叠,皮鞋碰撞发出啪啪撞击声。 头发短而如钢针,大半张脸被两片黑色的琉璃片遮住。 特别是用力嘬一口点火冒烟的细长圆柱体后,权儿两根手指夹着那东西拿开后一弹。 那一瞬的风骚,太帅了啊! 老朱眼冒奇光,恨不得拿皇位给朱权换。 大不了朕做太上皇,你来治理天下嘛? 当然,为了不暴露他能偷听朱权心声的秘密,老朱不会真的这样办的。 “蓝玉啊……你还要不要继续啊?” 朱元璋咳嗽着,龙目威严扫来。 “啊……” 蓝玉震惊。 皇上,你瞎的嘛? 我连续尝试十几次,每次都被太子殿下身边的小十三一招击退。 这我还继续个屁啊! 打不过就是打不过。 硬撑没意义啊陛下! 蓝玉很想实话实说,却又怕惹老朱不满,嘴角抽搐着欲言又止。 【哈哈,蓝玉是被打怕了啊!】 【这样他去培养你老朱的皇长孙,也会劝朱允炆那废物少跟劳资作对的吧?】 【又少一个会影响劳资躺平的敌人,真好。】 【现在就剩绑架我那货了,要不要改天老朱死了,劳资做皇帝,先带着十六位美婢去一趟北平府啊?】 果然就是他——朱老四,朕猜的没错。 老朱暗暗点头。 不过,这可不能让权儿一登基就去北平府啊! 那老四还玩儿个屁啊! 得让他杀入南京城,而后才能开始朕最想要的那场大戏。 权儿啊……朕会留一道诏书,决不许你轻出南京城的。 嘿嘿嘿…… 朱元璋端着下巴坏笑一阵,摆手说:“罢了,蓝玉你不行就不打了吧……” “谢陛下。” 蓝玉红着脸,头埋在地上,不敢给人看见。 太丢人了啊! 【现在知道丢人了?晚了,早特么的干啥去了?】 【这就是看不起劳资女人的后果!】 朱权冷冷扫一眼黄子澄、齐泰、方孝孺三人。 三人齐齐打个冷颤。 他们不敢和朱权对视,纷纷低下了高傲的头颅。 【还想杀劳资,还说劳资妖言惑众。】 【有种现在站出来啊!diss劳资啊!】 【看你们还敢不敢小看女人。。。】 老朱表示:权儿啊……他们不敢小看你身边的女人,不代表他们不小看天下女人。 少部分代表不了大多数啊! 这些教训权儿的过庭训,还是等他和老四打一架再说吧…… “那行,今天就到这,散会。” 朱元璋拍拍手,立即有大内总管太监闪身出现。 黄子澄、齐泰、方孝孺三人躬身行礼,恭送老朱起驾回宫。 朱权却只是懒洋洋地躺在秋千摇篮里,打个哈欠翻个身。 【终于要走了啊……劳资都快困死了。】 【本来计划着今天傍晚再起床的,被你老朱一耽误,日上三竿就爬起来了。】 【说好的雨露均沾,十六位美婢劳资都要宠幸。】 【因为你这一耽误,才刚到小八啊!】 一夜七次……狼? 刚刚坐在朴素的架辇上的老朱,面露骇然看向太子府门。 要不要跟权儿说说:少年不知金子贵,老来无子空流泪啊! 算了,权儿有系统,他开心更重要。 受朱权感染,老朱如今心态也变得平和乐天。 “走吧,回宫吃大餐。” 老朱抬手,太监总管躬身应诺。 自从那日朝会后,老朱就把味极鲜的厨房搬进皇宫御厨房了。 想起来当时呲牙咧嘴、捂着胸口的朱权,朱元璋就忍不住哈哈大笑。 “权儿啊权儿,朕会告诉你,姜还是老的辣!” 太监总管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样子的皇上。 不知道太子殿下如何讨陛下欢心的,有时间,真要向殿下学习学习。 随着御驾回宫,黄子澄、齐泰、方孝孺离开太子府,蓝玉想要拜师太子殿下美婢的消息不胫而走。 “听说了嘛?凉国公蓝玉,连太子殿下身边一个美婢都打不过,废物啊!” “据说他还要拜那美婢为师傅,结果被拒绝了,现在还跪在太子府门前呢!” 【啧啧,太子殿下厉害啊!】 【谁说不是呢?之前的太子跟现在的太子比,屁都不是。】 已经成为闲散王爷的朱标,一身士子打扮,坐在茶楼里闲听周围人的议论。 前太子妃,如今的吴王妃吕氏,一脸不高兴。 “殿下,你听听,你快听听!” “这些人是怎么说你的?这也能忍?” “我要是你,现在就叫人撕烂他们的嘴。。。” 拱火小能手吕氏。 她的话,朱标都习惯了,不为所动,平静无波。 “十七弟确实比孤厉害啊!” “姐夫何等样的盖世英雄,不连他身边一个美婢都打不过嘛?” “能够让这等武艺高强的美婢给他端茶送水、捏肩捶腿,十七弟才是真的厉害!” “孤以为,父皇与十七弟比,都稍逊一筹。” 朱标这话,吓得吕氏脸白如纸。 她赶忙用手过来捂朱标的嘴。 “不许胡说,老头子还建在,这样说话,你会被责罚的。” “不必在意。孤虽然不是太子了,孤的老大哥身份却仍在,哪个弟弟不得给孤点面子?” 102你们怎么不去抢?我这不正在做嘛 “殿下,这是本店招牌茶点。” 前太子朱标,如今的吴王朱标,刚刚在自己老婆面前吹过牛逼。 面前出现一个哈着腰的小二,肩膀上搭着灰扑扑的汗巾,双手捧着个木质托盘,上面摆着七八碟茶点。 “这是……?我们没点这个。” 吕氏警惕,坐直身子,摆手拒绝。 现在朱标不是太子了,身为吴王的他,可没多少月俸。 每一分钱都要花在刀刃上。 省出来的,都能寄去塞外给允炆那孩子。 “王妃误会了,这是本店送吴王殿下的。” 小二客气陪着笑,心底里腹诽。 这个前太子妃,如今的吴王妃,怎么看上去那么小家子气啊? “这样啊……那你就放下吧。” 吕氏松弛身体,一听是免费的,她就开心了。 白嫖是人类最大的快乐。 “小二,为什么要送我们茶点啊?你家掌柜的姓甚名谁?” 朱标比头发长、见识短的吕氏更谨慎,他眸光一闪,打听了起来。 这要是一些包藏祸心的人,他可不能收。 “我们家掌柜的不是啥大人物,我们这家店背后的老板是个大人物。” 小二把木质托盘放下,简单答一句,转身一溜烟跑没影儿了。 朱标皱眉,孤没问完话,他怎么就跑了啊? “尝尝吧殿下。” 吕氏夹起一块粉红色的软膏,轻轻递到朱标唇边。 朱标笑着张口,含入嘴里后眼睛陡然瞪圆。 “怎么了殿下?” 吕氏紧张,赶忙放下筷子过来拍朱标的后背。 不是以前下的毒药这会儿发作了吧? 千万别啊! 现在继承权都不再他们家了,朱标死了,也轮不到她儿子允炆啊! “太……真真太!太好吃了啊!” 朱标差点咬到舌头,一脸享受。 嘴里吃下的那块点心,甜而不腻、软香脆糯,人间美味、极致享受啊! “吴王殿下说的是,这毕竟是俺们店招牌菜,肯定是能让大部分顾客满意的。” 不知何时,小二跑了回来,他手上还端着另外一个木质托盘。 他没急着将手中的木质托盘放下,只是笑着催促吕氏也尝尝。 吕氏松口气,只要朱标不死,她们娘俩就还有机会。 坐回原位,拿起筷子夹了一个团子放入口中。 “啊……” 吴王妃吕氏感觉脑中有烟花绽放,一种无法言喻的幸福感充满胸腔。 太好吃了,太美味了,简直比龙肉还好吃。 “看来王妃也比较满意。” 小二这时候才将手中又一个木质托盘放在了两人面前。 朱标和吕氏齐齐眼睛猛地一辆。 木质托盘里,又是十几样颜色各异、形状美观而大方的茶点。 “这也是给我们的?” 朱标略有诧异,但吕氏已经举起筷子夹着吃了。 “殿下殿下,这个、这个、这个,都好吃都好吃。” 吕氏吃一个,说一个,不停点头。 朱标被她感染,瞧她那表情就知道,这十几样也都是人间美味。 “别都吃完了啊……给孤留点。” 朱标举起筷子,和吕氏争抢茶点。 两人都没注意,小二嘴角勾起,悄然退走。 待朱标和吕氏吃饱喝足,站起来准备走,小二才重新出现。 “殿下、王妃,您们二位可还满意?” “满意满意,相当满意。” 朱标和吕氏笑呵呵的,两人摸了摸各自溜圆的肚子,面露满足。 “那两位也该结账了。” 小二脸色一肃,摸出一本账。 朱标和吕氏齐齐一呆,不是送的嘛? “你们这家店背后的老板是谁啊?” 朱标抬手拦住吕氏想要质问的话语,想起了关键。 他们俩最先尝茶点,就因为小二说那七八样茶点是送的。 “奥,我们老板啊……不是别人,正是之前的宁王殿下,如今的太子殿下朱权。” 小二笑呵呵介绍,朱标脸上表情瞬间就放轻松了。 吕氏不解,低声问朱标:“你咋不问他,刚才不是说好的白送嘛?” “不用紧张的爱妃,这是十七弟开的店,你我怕什么?” 朱标大手一挥。 在他看来,自己虽然不是太子了,却还是诸位兄弟的大哥。 往日他没少帮犯错的兄弟美言,在诸位兄弟面前,颇有威信。 朱权的太子之位又是他让的,他的性命又是朱权救的。 在朱标看来,两兄弟的关系堪称莫逆。 那朱权开的店就是他朱标开的店。 在自家店吃点茶点,象征性地给点银子,也就可以了。 但很显然,严肃拿出账本的小二,明显不打算顺了朱标的心意。 “殿下,您们二位用的茶水,是俺们老板亲手培育的雪莲蜜茶,二十两银子一壶。” “什么?” “这么贵!” “你们怎么不去抢!” 吴王妃像是一只被踩尾巴的猫,尖着嗓子,张牙舞爪。 她当时没看价目表,只是问这边最好喝的茶。 以她想法来看,一壶茶而已,最贵能多少钱 ? 二十两银子! 这可是普通人家好几年的用度了。 就算是她以前,做太子妃的时候,叫下人收拾一桌菜,顶多也就这么多钱。 这随随便便喝一壶茶,就二十两银子。 对于如今只是吴王妃的吕氏来说,跟往她胸口攮一刀,没什么两样。 但小二不管你啊! 他继续往下说》:“第一盘茶点,是本店掌柜所送,不收钱。” 这次,朱标和吕氏的脸色都好看不少。 他们真怕这七八样茶点,再给他们收个几十两银子。 那俩人就要吐血了。 接下来的半个多月时间,两人和整个吴王府的下人们,都是要喝西北风的。 可不急两人脸上笑容绽放,就听小二又说:“后面小的又端来那一盘,共计十二样茶点,这是价目表,还请殿下和王妃过目。” “一碟桂花糕二十五两银子!” “一盘花生糯米团子,三十两银子。” “一份山楂油酥小饼,五十两银子!” “你们怎么不去抢!” 我这不正在做嘛? 小二心中腹诽,脸上摆出最灿烂的笑容。 “瞧王妃您说的,这是太子殿下亲自定下的价格,小的们也觉得贵,可也没办法啊!” 小二摆出苦瓜脸,心中笑出猪叫声。 103黑化朱标,朕一定能做到 “十七弟怎么定这么高的价格啊?” 一身白色士子服装,朱标眉头微蹙。 看一眼身侧一脸铁青的吕氏,他大感头痛。 “这就是你说的好弟弟?这就是你说的好太子!” 一只手掐腰,一只手戳朱标胸口,吕氏开始发动传统拱火技能。 “如果我是你,现在就去找朱权那小子!” 她没说出来的两个字是:免单。 “这……” 朱标揉着额角。 找过去能干啥?如何开的了口啊? 自己虽然让出了东宫太子之位,可人朱权是救了孤的命的啊! 自己俩吃也吃了,喝也喝了,找朱权说啥? 要求免单嘛? 太不要脸了点吧? 朱标抹不开面子。 可要让吕氏掏钱,那估计整一年都别想睡床上了。 哎……这可如何是好? 朱标眉头皱做一团,脸愁的满是褶子。 小二瞧出朱标的为难,按照朱权早就准备好的相应预案说话: “殿下、王妃,俺们店有规矩,如果不小心没代够钱,可以干活抵账。” “什么?” “你让俺们给你们打工干活?” 吕氏掐腰伸长脖子,尖着嗓子喊。 朱标也满脸震惊,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我们就算不是太子府的人了,那依然是王爷、王妃,尔等何敢如此欺我夫妇?” 吕氏垮掉肩膀,手背抹着眼泪,哭出了委屈的泪水。 朱标心疼她,将吕氏拥入怀中。 “都是你废物!太子都做不好,现在好了,吃个饭还被人羞辱!” 吕氏一边哭一边骂,她也算是有钱人家的姑娘,从小那也是锦衣玉食,什么时候干过粗活? 当了太子妃,儿子是皇长孙,她更是贵不可言。 今天倒好,要为了几块茶点被人羞辱,干粗活…… “朱标,姑奶奶今个儿就把话撂这,要干你干,姑奶奶不干!” 吕氏一甩手绢,气哼哼地走了出去。 朱标想追上去哄她,被小二陪着笑拦下。 “吴王殿下,您不能吃霸王餐啊!这传出去,对您名声不好啊?” 朱标脸彻底黑了下来。 这要再说不是有人特意安排,针对他朱标,打死他都不信。 “谁给你的狗胆,孤的路也敢拦?” 朱标指着小二的鼻子,气的满脸通红。 周围茶楼的客人们有人看到,纷纷指指点点。 “那不是以前的太子殿下嘛?” “现在不是了叫吴王殿下!” “呦,这是咋了?不是说太子殿下最仁孝义悌的嘛?” “估计是太子之位被废,心有怨气,无处释放,朝可怜的小二发呗?” “呵呵呵,无能之辈啊!” 听着周围人的嘲笑声、议论声,朱标气的脸都青了。 “你们、你们你们,你们这些……” 他越想越觉得委屈,越想越觉得难过。 “呜呜……孤不是不懂这些,孤不想和父皇一样狠心啊!” 朱标掩面而泣,撞开小二,夺路而逃。 远处,一名便服锦衣卫亲眼目睹这一幕,探口气悄然退走,进入宫中。 御花园一座八角凉亭内。 朱元璋正在与道衍和尚对弈,蒋瓛侍立在一旁。 原本应该立即出发前往北平府的两人,早早地被老朱叫了回来。 “陛下,臣有本奏!” 那名便服锦衣卫凭着腰牌过来,远远地跪地高呼。 蒋瓛看一眼,是他的兵,躬身问老朱:“陛下,是保护吴王的人。” “让他过来吧……” 朱元璋微微皱眉,手捻一颗白色棋子落下。 道衍和尚眉头紧蹙,大片黑子被吃掉,局势岌岌可危。 “陛下,臣按照您交代的,要茶楼伙计那样做,吴王妃果如陛下所料,愤愤而走,可吴王殿下他……” 便服锦衣卫走入八角凉亭,说道最后,欲言又止,还微微抬头偷瞧老朱脸色。 朱元璋脸色一沉,哼了声说:“如实汇报即可,朕不怪你。” 蒋瓛暗暗闭眼,回忆了下这名属下踏入八角凉亭迈的是哪只脚,而后面露轻松之色。 应该没有事,这小子歪打正着,踏入八角凉亭迈的是右脚。 “吴王殿下先是点指小二痛骂,而后哭泣,掩面而走。” 砰,老朱双指夹着的白色棋子落下,力透纸背,棋盘被按翻。 哗啦啦,黑白棋子掉了一地,道衍和尚心中松口气:不用认输了啊! “这个庸才!” 朱元璋气的霍然站起。 他本以为,被如此针对,围观众人奚落他,朱标会知耻而后勇。 却不料,朱标竟如此软弱。 最多只是呵骂,竟然最后掩面而走。 置我天家颜面于何地? 老朱气坏了。 他安排的这场试炼,主角是老四和老十七。 但老大、老二、老三、老五谁的也都有份啊! 特别是老大,刚刚被废太子,遭人针对,被群众奚落,不该黑化嘛? 愤愤不平,怒而拔刀,朕都觉得你是俺老朱家的崽! 结果就是骂街,就知道哭,朕幸好废了你啊! 朱元璋一阵发泄后,冷静下来。 尽管朱标的表现不尽如人意,没按照总导演朱元璋的剧本来。 那这个演员也不能被替掉,他的位置很至关重要。 毕竟,标儿的政治资本与威望,是诸位皇子里最强的。 权儿根基不稳,老四只知道喊打喊杀。 其他人都偏安一隅,只有标儿,久居京中,擅长处理政务,与大明顶级权贵交从甚密。 这场大戏如果少了他,该多没意思啊? 黑化朱标,朕一定能做到。 “大师,临走前,朕有一件事想交给你做。” 背着手的朱元璋陡然转身,两道犀利目光投射向道衍和尚。 道衍和尚心中一紧,赶忙双掌合十站起,唱诵佛号:“阿弥陀佛,陛下请讲!” “去让标儿,成为真正的吴王。” 刷的一声,朱元璋抽出了腰间宝剑。 这是一把陪伴他征战半生的佩剑,杀过许多人,煞气缠绕。 擦的一声,老朱将这把剑掷出,正正插在道衍和尚面前棋盘上,剑柄嗡嗡震颤。 “拿着它去找标儿,朕要你将此剑送给他,送到他心中,懂朕的意思嘛?” 朱元璋眯眼,冷然开口。 道衍和尚怎能不懂,双掌合十深深下拜:“臣领旨!” 104全叫来吧,朕要他们好好喷一喷权儿 【卧槽!朱标你个穷逼,没钱去什么茶楼装叉啊?】 【不给钱就算了,还哭,丢不丢人啊?】 【那么大一太子,噢……已经不是了,算了,这个不说了。】 【那么大一吴王,就知道骂街哭鼻子,丢不丢人啊!】 身穿便服,打扮成个富家翁模样,老朱背着手站在太子府院墙外。 身边有蒋瓛和道衍陪着。 刚刚,在蒋瓛的逼迫下,在道衍和尚的言辞犀利中,茶楼的那名伙计进入太子府,向朱权禀告了今天发生在茶楼的事情。 所以朱权在心里大骂朱标。 而这些话,正是朱元璋想要的。 “权儿得知标儿无能软弱后,破口大骂,这件事会传遍整个南京城的,是嘛蒋瓛?” 朱元璋龙目扫来。 蒋瓛一愣,随即弯腰点头:“是的陛下,给我一天时间。” “哦不,只需要一个时辰,臣定让太子殿下对吴王殿下的非议传遍整个南京城。” “师弟啊……那你要准备了,一个时辰后,准备进入吴王府。” 朱元璋对蒋瓛很满意,而后目光落在道衍和尚身上。 那把佩剑,交由他转赠标儿,应该能黑化了吧? “是陛下。” 道衍和尚一手提剑,单掌竖在胸前,点头答应。 黑化朱标,也不知道老朱咋想的。 那么乖一孩子,非得逼成坏人。 哎…… 还是你老朱够狠啊! “臣等告退。” “臣等告退。” 道衍和尚与蒋瓛齐声抱拳,朱元璋挥挥手,两人飘身离去。 老朱犹自站在原地,他要在此听权儿的心声。 【罢了罢了,一个穷逼,不跟他一般见识了。】 【省的给人说闲话,给他免单吧。】 【老朱也真是的,朱标虽然不是太子了,你封他做吴王,怎么也不多给点月俸啊?】 【据说就那么点银子,人那么一大家子,怎么活啊?】 【这要是朱标活活被你委屈死,上吊自杀啥的,看你咋整?】 【注定你的白发人送黑发人啊老朱!】 听了朱权的提醒,老朱略一迟疑。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啊! 软弱的标儿,如果被道衍和尚逼急了,会不会……? 应该不会吧? 道衍和尚做事情,心里应该有底的吧? 老朱忍了忍,没派人去找道衍和尚。 他就站在太子府院墙外,随时等待听朱权的心声。 这要是能远距离倾听多好? 总是距离这么近,被权儿发现了怎么办? 老朱忽然想到,他从来没测试过,自己能听到权儿心声的最大距离。 “要不朕叫个能说会道的,去权儿身边嘚啵嘚、嘚啵嘚,刺激他始终有心声,朕试试最大听心声范围?” 这个想法刚一萌生,老朱就不可遏制的想要施行。 “来人,去给朕叫科道言官们来。” 朱元璋威严下令。 原本老朱身周空无一人,忽然就从不远处的阴影中窜出两名便服锦衣卫。 “陛下,请几位大人过来?” 一名便服锦衣卫躬身询问。 老朱背着手仰天探口气:“全叫来吧……朕要他们好好喷一喷权儿。” “啊……全来?” 两名锦衣卫错愕仰头,望着朱元璋那道伟岸的背影,急忙缩缩脑袋,躬身下拜称是。 在他们走之前,朱元璋叮嘱说:“告诉他们,谁能把权儿骂到起来干活,处理朝政,朕就赐封伯爵。” “啊……是!” 两名便服锦衣卫很怀疑自己听到的。 或者怀疑面前的富家翁真只是个富家翁,不是皇上。 可瞧他那昂头望天的挺拔背影,两人知道,这就是他们的守护神——大明开国皇帝朱元璋。 “臣这就去叫!” 两名便服锦衣卫闪身退走,朱元璋确定身周换了锦衣卫保护后,赶忙垮掉肩膀揉揉腰。 “累死朕了,摆造型,好累啊!” 老朱这时候才明白,权儿总喜欢躺摇篮里,身边带十六位美婢的好处。 可以时时刻刻躺下给人捏肩捶腿啊…… 想想那人生就是爽。 他刚想到这,就见远处呼呼啦啦跑来许多人。 定睛一看,两名便服锦衣卫跟在他们后头,这些人都是科道言官。 “奉命过来骂太子朱权,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 “最主要的,能册封伯爵!那是无上的荣耀啊!” “骂人我们是专业的,我要把太子朱权骂的弹跳而起!” “呵,弹跳而起?我会让太子朱权撵着我跑。” 听着那些摩拳擦掌科道言官们的豪言壮语,老朱表示:兄弟们加油,朕一点都不看好你们。 想朕何等雄才伟略,智计过人。 想让权儿搞个“内阁”出来,想他贡献个先进冶金技术,都费劲巴拉的。 你们想让他站起来? 们还想他跑? 做梦吧! 你们谁能让权儿哼哼两声朕就算你们赢。 朕叫你们来,最主要的目的,是让权儿在心底里骂朕啊! 【草!该死的老朱,怎么叫这么多科道言官来劳资府上啊?】 【过来就开骂,草!劳资欠你们的啊?】 【连劳资爹都敢骂,老朱你怕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呢吧?】 【草,抱美婢怎么了?劳资就喜欢抱美婢,你们羡慕嫉妒恨啊?】 来了来了来了。 权儿的心声开始了。 老朱开始寻找路线后撤,一点点测试他能听见权儿心声的最大距离。 【草,说劳资不理朝政。那特么的内阁不都有了嘛?干嘛非得劳资勤政?】 【说劳资贡献冶金技术和火铳、火**纸,是想搞穷兵黩武。你们特么的喷老朱去啊……能怪劳资嘛?】 【还说劳资抢朱标的东宫太子之位?呵,你们怕是不知道,不是劳资救了他,他早就死翘翘了好吧?】 【还有人翻旧账,说劳资不去就藩。现在塞外不是有朱允炆那废物在呢嘛?】 老朱忍着脑子仁疼,一点点后撤。 他已经退出两条街了,依然能听到朱权的心声。 这和以往不一样啊? 以往,好像走出去没多远就听不见了。 今天这是咋回事? 随着老朱和朱权距离拉远,不仅脑中朱权的心声没有模糊,反而更清晰了。 难道说…… 老朱眸光一闪,他准备做个实验。 “摆驾回宫。” 老朱一声令下,周围阴影中立即冲出锦衣卫、太监,他们抬着朴素的架辇,送老朱回宫。 105原本朕还想假扮成老太监,陪在权儿身边,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朱元璋脑中,朱权抱着耳朵驴打滚,那叫一个欢脱。 【死老朱、臭老朱,想让劳资去处理朝政,做梦吧!】 【劳资要躺平,谁都别想让劳资干活。】 【什么江山社稷,什么内政外交,关劳资屁事?】 坐在寝宫内的朱元璋,惊喜的发现,隔着那么远,他依然能听见权儿的心声。 唯一需要付出的,就是精神集中。 和在权儿当面不同,一旦老朱分心去做别的,哪怕是端起茶杯饮水,脑中心声便会消失。 这就完美了啊! 朱元璋鼓掌大笑,仰靠在龙床上笑得肚子疼。 他之前的计划,唯一的一个缺陷,就是不能名正言顺地站在登基称帝的朱权身边,偷听心声。 现在好了。 不管他藏在什么地方,只要集中精力,权儿在心底里嘀咕的那些话,他都能轻而易举听到。 原本朕还想假扮成老太监,陪在权儿身边,方便偷听。 现在好了,完全不用。 朕还可以让道衍和尚带着,去北平府藏着,暗中观察老四的表现。 嗯,接下来就差最后一步:标儿黑化。 不知道道衍和尚做的如何了? ……………… 以前的太子府,如今的吴王府。 道衍和尚一身黑色僧衣,左手倒提一把无鞘利剑,寒光闪闪。 他右手轻扣府门,嘟嘟嘟三下,而后收回手,一下下轻捻佛珠。 嘎吱声里,府门开了一道缝,门房探出一个花白头发的老汉。 “大师,你是何人?” 道衍和尚不语,静静微笑。 他将左手中的无鞘利剑举了起来,右手松开佛珠,指了指皇宫方向。 门房茫然,盯着道衍和尚嘴巴问:“大师你是哑巴,不会说话?” 草!贫僧怎么可能是哑巴? 贫僧只是在修闭口禅啊! 忍了忍,拒绝自己口吐芬芳的欲望。 道衍和尚拿剑尖指了指吴王府深处,而后双拳抵在一起,往皇宫方向点头下拜。 “什么!” “你是说:皇上要你杀太子?” “噢不,前太子吴王!” 狗比啊! 能不能别曲解贫僧的意思啊! 贫僧的手语就这么难懂嘛? 不要急,不要慌,相信自己,你一定能用比划让对方明白你的意思。 道衍和尚深吸口气,连连摆手。 “噢!不是啊……吓我一跳。” 门房抚了抚胸口,长舒口气。 这要是太子殿下被皇上下旨自杀,那他们这些做下人的,有可能被陪葬啊! 道衍和尚同时长舒口气。 看吧……贫僧就说,贫僧的手语没那么差,还是能让人明白想表达的意思的。 再接再厉,告诉门房自己的来意,让他进去通禀。 于是乎,门房就见,道衍和尚拿剑尖指了指吴王府深处,而后双手倒握着剑柄,将之举高高,剑尖扎在头顶百会穴处。 “这……” 门房疑惑了,他真的看不懂了。 眉头紧锁,苦苦思索。 这时候路边跑过一个小孩,看到一身黑衣的秃头和尚,拿把剑抵在自己头顶。 小孩眼睛睁大喊:“和尚想劈开自己脑袋!” “原来如此。” 门房恍然,接着他又不明白了。 “大师,你不想活,为何来我们王爷府上啊?” 道衍和尚傻眼了。 扭头看一眼跑远的那个孩子,他感受到了这个世界对他满满的恶意。 贫僧是那个意思嘛宝贝? 你别故意曲解贫僧的意思啊! 忍了忍,道衍和尚没有拔剑去追那个倒霉孩子。 他坚持微笑,左手提着剑下垂,右手指指自己鼻子,又指指吴王府。 他的意思是:先放贫僧去找吴王,剩下的你不用管。 毕竟是个门房,理解能力有限。 前太子殿下,如今的吴王,文韬武略样样精通,应该理解能力比较强吧? 可惜,门房尽职尽责,他认为,不搞清楚道衍和尚找吴王殿下干什么,他不能放吴王殿下进去。 “大师,要不我给你拿纸笔来,你写下来。” 门房提议,道衍和尚眼前一亮。 不错嘛? 前太子府的人,果然都是机灵鬼。 道衍和尚微笑,双掌合十下拜,以示感谢。 可他左手提着一把剑啊! 那把剑因为他双掌合十,便被他夹在了双掌之间。 好死不死的,在道衍和尚下拜的时候,剑尖戳了一下他小腹。 刺啦声里,黑色僧衣被划破,露出里面白皙的肌肤。 “这个意思是……?” 门房手指骨节顶着下巴,低头沉思。 道衍和尚抬头看见他这样,愣了愣。 不是说去拿纸笔的嘛? 这怎么又迷惑上了? 不久之后,门房一脸震惊抬起头。 他先是尊敬的看了道衍和尚一眼,而后目光落在剑尖划开的那处僧衣口子上。 “大师请稍等,小的这就去禀告。” 砰地一声,吴王府门被关上。 道衍和尚一脸懵逼站在府门前,他确定懂了贫僧的意思了嘛? 不会又误会贫僧了吧? 贫僧气急败坏,可是会骂人的啊! 他也坐不了什么,毕竟府门已经关闭,他只能静静站在府门前等待。 关上府门进去禀告的门房,小跑着找到吴王殿下朱标。 此时,吴王殿下正在哄老婆。 今天在茶楼被人羞辱,险些要给人刷盘子抵账。 吕氏气坏了。 回家之后,砸了许多东西。 朱标怎么哄都没哄好。 “好了好了爱妃,不气了不气了,不是茶楼那边的伙计过来,说十七弟答应免单了嘛?” “人家给的哪儿有你挣来的硬气!” 吕氏不吃他那套,越想越气,又拎起个花瓶狠狠灌在地上。 哗啦声里,桃片四散飞射,正有一片将前来通报的门房脸皮划破。 “啊……” 门房捂着脸,眼露恐惧。 太子妃哦不吴王妃伤了他,他不仅不能指责埋怨,甚至还得陪着笑感恩戴德。 “多谢王妃赏赐。” 门房满脸堆笑,不顾脸上伤口,抱着那片桃片躬身下拜。 “瞧你那贱样!” 莫名的,吕氏心情好了不少。 整理整理头发和服装,坐在了椅子上。 吴王朱标看向门房皱眉问:“慌慌张张的,跑那么快干什么?” “禀殿下,门口来了个黑衣和尚,说是想自请宫刑入府做王爷近侍。” 106无法躺平睡好,权儿还怎么拿系统奖励啊 “此人是否不知孤之窘境啊?” “这时候来投靠孤,孤怕是连养活他的银钱都没有啊!” 仔细听了门房的汇报,朱标又是感动又是悲戚。 想想今天他和王妃在茶楼经历的那一幕,甚至回来要裁撤府上用人,又怎敢轻纳自请宫刑的和尚啊! “让他走吧……庙里也该比我这冷冷清清的吴王府热闹。” 朱标下令。 门房愕然抬头看出了殿下的不舍。 可他只是个下人,又不好说什么,只好抱拳躬身,准备退出去,代替殿下谢过道衍和尚的好意。 “且慢!” 吴王妃吕氏喊住了门房,她和朱标看法不一样。 “那人可是当真想投靠我吴王府?” 吕氏沉吟,她反手挑着自己下巴,目光微微上扬。 门房如实汇报:“那和尚自己提着一无鞘利剑,更是割开了自己小腹前的黑色僧衣,里面什么都没穿,小的敢保证,他就是来自请宫刑陪在殿下左右的。” “哎……” 朱标叹息垂泪。 若是以前,他二话不说就答应了,甚至会亲自出府门迎接。 只是如今…… 越想越气,越想越难过,他又捂着脸蹲地上哭了起来。 “哭什么哭?这么点挫折你就不行了,从小到大太顺风顺水了点吧?” 吴王妃吕氏呵斥朱标,朱标呜呜哭的声音变成了啜泣、抽噎,一顿一顿的。 门房暗暗捏一把汗,心说:殿下,你这也太软弱了吧? 不像是咱陛下的崽啊! 不都说当今皇上,驱逐鞑虏、恢复中华,何等样的龙虎天才! 您这……虎父犬子啊! “小张,你去让那和尚进来,直接领去宫刑房,宫刑后,让人抬着来见殿下和我。” 吴王妃吕氏下令,门房小张躬身领命。 蹲在地上抽噎的朱标止住哭声,愣愣抬头看向他的爱妃。 吕氏恨铁不成钢地解释说:“老爷子当年就是当的和尚,你知道这位是老爷子安排的,还是自己来的啊?” “还敢不要?瞧你那点出息,被老爷子知道,估计得气死。” 吕氏忍着没将“窝囊废”三个字说出口。 似乎她这个男人,除了传说中的在西安府被二弟鼓动的想领兵返京,就没男人过。 哎……想我吕氏,一代天骄,怎么就嫁给这样的窝囊废了呢? 她也不想想。 以前的朱标,身为太子,朱元璋亲定的大明朝继承人。 想当他女人的人不知道有多少。 就算她吕氏,不也是熬走了常氏,才坐上太子妃位置的嘛? 现在朱标不行了,不被老朱宠信了,处处不如意了,她就开始嫌朱标窝囊废了。 这要被老朱知道,估计分分钟能亲手砍了这个不像话的儿媳妇。。。 只是,朱元璋不知道这些,他还在集中精力听权儿的心声。 【骂吧骂吧,劳资就不信你们不会累?】 【逼急了,劳资让小十三她们打趴下你们,打掉你们满嘴牙信不信?】 【嘴炮强者致命弱点就是说不出话来,劳资要不要将系统奖励兰里的哑巴粉给他们搞出来,让他们尝尝威力啊?】 嘶…… 权儿太狠了! 这要是让一群科道言官说不出话来变哑巴,分分钟这些人会碰死在太子府的吧? 不能让他们这样,不然权儿以后还怎么躺平睡好,天天做噩梦好吧? 无法躺平睡好,权儿还怎么拿系统奖励啊! 高产量的玉米、土豆、红薯,权儿可还都没搞出来。 朕还就指望着他躺平睡好,拿系统奖励呢啊! 老朱背着手来回踱步。 他有些后悔了。 这群科道言官啥品行,他可清楚得很。 有个叫周观正的言官,甚至敢不让他老朱听歌姬。 你说这让老朱气不气? 他这位怀柔四海的皇帝都受不了,权儿还只是个孩子啊……哪儿吃得消? “不行,朕要亲自去止戈!” 老朱一拍脑门,立即下令:“摆架太子府。” “是!” 太监总管出列,退出寝宫安排。 不一会,朴素的架辇就浩浩荡荡开到了太子府。 御驾驾临的消息早早地传到了太子府。 太子朱权,舒服的躺在摇篮里,被十六位美婢护着,出现在太子府门口。 那些喷了朱权个把时辰的科道言官们,沙哑着嗓子相互扶持,站在太子府门前迎驾。 “臣等恭迎圣驾!” “儿臣见过父皇。” 和呼啦啦跪成一片的科道言官们不同,朱权只是敷衍的微抬起上半身,不用心地拱拱手,眼皮都没睁开。 朱元璋看的眼皮直跳。 权儿你这就过分了啊! 不过,老朱没发作。 被这群科道言官喷了个把时辰,估计权儿心底里憋着一肚子火呢! 可别点他,不然朕就成受气筒了。 “朕听闻你们都想让太子处理朝政,这是为何啊?” 老朱假装这一切都不是他安排的,笑容和煦开口。 一群科道言官傻眼了,面面相觑。 有头铁地站出来:“陛下,不是您说的嘛?有敢且能者,使太子殿下站起来处理朝政,册封伯爵!” 【漂亮!】 【就是这样!不要给老朱留面子。】 【自己拉屎就自己处,别想着有人给你老朱背锅。】 【劳资看你怎么下台?哼……】 朱元璋也有些头疼。 自己那么说话了,这些科道言官又不是真的傻,听不出来朕甩锅的意思嘛? 瞅一眼刚才发话怼他的那个科道言官,老朱准备回头就撤他的职。 “嗯,朕好像是说过。不过嘛……?” 老朱故意拿腔作调,拉长尾音,目光扫视跪地的所有科道言官。 他就不信没有一个有眼色、会变通的。 【就是没有,你要啥都没有!】 【千万别站起来啊……嗯,用个系统奖励,给这群科道言官降智。】 朱元璋就看到,脑中的权儿手中一根短棒挥舞,接着这些科道言官们就变得呆呆傻傻的。 【用不了多久,可就能让你老朱冷场。】 【让你找人来喷劳资,劳资让你下不来台信不信?】 权儿啊……你和朕父子俩,冤冤相报何时了啊? 老朱苦笑,谁让他先出招呢! 怪不得权儿。 不能让局面这么僵着,朱元璋沉吟着开口。 “权儿不处理朝政,朕是挺发愁的;但诸位爱卿想要为君分忧,也要讲究方式方法嘛?” 107你这是找狗拿耗子,怪它不如猫啊 【瞧瞧,你们都瞧瞧,老朱这说的是人话嘛?】 【叫人来的是他,不叫六部九卿,拉一车科道言官来,目的昭然若揭好吧?】 【还怪人不讲究方式方法。】 【特么的!你这是找狗拿耗子,怪它不如猫啊!】 啥啥啥? 这都说的是啥! 被朱权心声里的情绪感染,老朱脸也沉了下来。 他是觉得朱权在心底里嘀咕的不像话,可这群科道言官们步子到啊! “陛下,我们就是干风闻奏事那点事的,一身功夫都在嘴上。” “您叫我们来,我们不喷哦不,不说教殿下,还能如何?” “是啊是啊陛下!这不都是您的意思嘛?” 一群科道言官跪地磕头,说的话却是直接把老朱的遮羞布给扯了下来。 朱权在心底里打着滚儿的捶地大笑。 【这就是大明朝的言官们,没有他们不敢说的。】 【厉害吧?有风骨吧?够刚吧?】 【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可惜到最后,配合上监军太监,明朝的军武体系彻底拉稀了啊!】 朱元璋心中一凛。 任何关乎到大明国祚长短的讯息,都会被他第一时间敏锐抓住。 科道言官的优缺点他是知道的,但危害,会如权儿说的那么严重嘛? 老朱很想问个明白,可却不想暴露他能偷听权儿心声的秘密。 只好暗暗记下这一点,准备稍后诱供。 面对一众科道言官们的自杀式进攻,朱元璋从容淡定。 他一甩龙袍大袖,哼了声说:“你们都很厉害是吧?都是朕肚中蛔虫是吧?都能猜到朕的心意是吧?那你们别做什么科道言官了,这皇帝朕让让,给你们轮番做得了!” 【老朱这是耍无赖呢啊!】 【恼羞成怒,不过如此了吧?】 【瞧把一群科道言官给吓得,一个个面白如纸。】 【这要是出几个体质差的,当场被你吓死,老朱你名声就飘了啊!】 被权儿心声提醒,老朱警惕扫一眼科道言官们。 确定没人如权儿所说那样,有将死的危险。 老朱才松口气。 而后他重新想起今天来太子府的目的。 “你们都先回去吧……以后见了太子,都管着点自己的嘴。” 老朱扫一眼权儿身边十六位美婢。 似是在说:朕的权儿,身边高手众多。 你们科道言官们不警惕,小心牙给你们全打掉。 而朱元璋真正想表达的是:别惹俺儿子,不然让你们全变哑巴信不信? “是是,那臣等这就告退。” 一群科道言官们唯唯诺诺,纷纷磕头退走。 他们就是来打工的,在董事长和副董事长面前,还是乖一点,别那么能说一点好。 【这就给撵走了?那你老朱叫他们来是为啥啊?】 【就为了喷劳资一顿?没屁效果啊!】 【或者是另有目的?】 【嘶……老朱不是又来打劳资身边十六位美婢的主意吧?】 瞧权儿你那话说的,跟朕是李隆基那等人似得,不能够啊! 朕之前是想支开她们,给你和老四的这场试炼制造公平空间。 后来不是怕你有危险嘛?就把那心思放下了。 今天过来,没别的,就是帮你解围啊! 可这话不能说出口的。 他身为皇帝,不得轻动,动则惊天动地。 为了保持皇帝的威严,为了给后世子孙做表率,老朱认为,他既然来了,就要和权儿说道说道点啥。 “权儿啊……先进你府中吧?” 朱元璋提议。 父子俩就这么站在街上,不是事啊! “不用了父皇,有事儿,您就说吧,儿臣在这能听见。” 朱权打个哈欠,慢条斯理开口。 而他心中却在腹诽:【又想去劳资家里?再给你翻出来点好东西怎么办?】 【现在劳资家里已经开始种土豆了知道不?】 【玉米和红薯过段时间的,劳资是想吃醋溜土豆丝和烤土豆了。】 【忍不了馋虫的劳资,不在乎便宜你老朱,先搞个土豆出来解解馋。】 权儿已经在府上种土豆了? 老朱满心欢喜。 他恨不得现在就冲进去挖地三尺,一定要将权儿口中的“亩产三千斤的土豆”找到。 那可都是富庶百姓的宝贝啊! 但他知道,这件事需徐徐图之,不能过于急躁。 暴露了偷听权儿心声秘密是小,惹恼权儿,或者吓到权儿,他以后小心翼翼了起来怎么办? “权儿啊……那朕就直接说了。” 朱元璋咳嗽着演示心中激动,拖着下巴聊别的。 【说吧说吧你就快说吧……劳资还等着进去睡大觉呢!】 【整天磨磨唧唧的,能干点啥?】 【不是耽误劳资吃午饭,就是耽误劳资吃晚饭,或者就是耽误劳资睡觉抱美婢。】 【你说说你老朱,一天到晚能干点正事不?】 我尼玛! 朕勤于政务二十五年。。。 为啥让权儿说的,朕像是个昏君,怠政懒惰呢? 朕不是,朕没有啊! 朕很勤快,天天忙的脚不沾地。 你个臭小子都没看见嘛? 噢,想起来了。 这小子就窝在家里,躺平睡好,哪儿有空看朕? 那么忙那么累,都演给瞎子看了。 罢了罢了,不跟权儿计较。 朱元璋让自己平静下来,不要去回忆之前权儿新生里说的。 太气人了啊! 委屈死朕了啊! 越想越气,朱元璋恨不得明令锦衣卫将朱权锁去皇宫,让你看着朕干活好不好? 将你的“全柱国”改成“全监工”,保证让你明白朕有多劳模! 呼! 这些话在脑子里过一遍,舒服多了啊! 朱元璋冷静下来后也明白,那些话就是想想,一样能施行的都没有。 看着躺摇篮里等他开口说话的朱权,目光落在他那俩交叠在一起晃啊晃的小脚丫。 哎……完全气不起来了啊! “是这样的权儿,朕日渐衰老,感觉体力不支,朝政事务繁杂,朕……” 老朱想说:朕怕是没多久好活,希望权儿早做准备。 朱权就以为他是想让自己进宫帮他处理朝政。 【想让劳资去干活,门都没有,窗户也不可能有!】 “父皇,不是有内阁嘛?你要学着放权,垂拱而治,不要事事亲力亲为。” 108有个啥都懂一点的儿子,当爹太难了 这说的是什么话? 不亲力亲为,被大臣们给你架空了怎么办? 还垂拱而治?呵…… 那是大臣们拿来哄小孩子的把戏。 咱老朱辛辛苦苦打下的天下,他们一句“垂拱而治”,咱老朱靠边站,他们说的算。 这不扯淡的嘛? 老朱被气的吹胡子瞪眼。 可有些话,悄悄地说行,不能在街道上大嗓门喊啊! 他必须教育下权儿。 “进府里说。” 朱元璋黑着脸,不等朱权反应,径直闯入太子府。 哪怕朱权身边十六位美婢厉害,任何一个都能轻松击倒老朱的所有锦衣卫护从。 可她们没有朱权的命令,也不会随意出手。 而朱权,他虽然讨厌老朱,却不能公然反对他。 【劳资就算有系统,却也需要躺平睡好才能拿奖励。】 【没了老朱,劳资怎么躺平睡好啊?】 【没有老朱给的合法继承权,老朱死后劳资就没办法躺平睡好了啊!】 【哎……针不乐意搭理这死老朱,可惜生活充满了无奈。。。】 瞧把你给委屈的? 哼! 老朱回头瞪了一眼躺在摇篮里的朱权。 真想指着他鼻子质问。 可老朱也清楚:不能就着权儿心声说,只能就着她刚才开口说的“垂拱而治”论。 站在太子府后院,朱元璋背着手踱步。 等十六位美婢将朱权的摇篮挂在秋千上,荡悠悠晃舒服了,他才开口。 “权儿啊……就像这天上的太阳,他能把辐射万物的活儿随便交给其他人嘛?” 【可以啊!为什么不可以?】 朱权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心中腹诽。 【可以有人造太阳啊……可以换个星球啊!】 【这你就不懂了吧?格局小了吧……要把眼光放到全宇宙知道不?】 【不过也对,这时代还没望远镜,更别说射电望远镜了。】 【改天搞出来给老朱开开眼,临死前的吧……】 为啥临死前啊权儿? 打个商量,能不能提前一段时间啊? 老朱背手望天,目光悠远。 他也曾向往过星辰大海,可惜人力有时穷,无法探究那个遥远而神秘的世界。 有人说月宫里有嫦娥和玉兔,还有吴刚在不停砍伐桂树。 有人说天外有飞仙,每一颗星星都对应着人间的帝王将相。 他老朱也想知道这一切是否为真。 他老朱也想知道飞仙、月宫是否存在? 可都没有途径,缺乏手段。 直到刚刚,他听到了权儿的心声。 那叫什么望远镜和射电望远镜的,通过它们可以观测环宇。 那将是何等样的一个世界,朕很向往啊臭小子。。。 能不能别等朕死之前再让朕看,能不能提前几天、几年啊! 不然,朕会不想死的吧? 朕会想吃仙丹的吧? 朱元璋思绪万千之际,朱权嘴上的答复到了。 “儿臣以为,不可以。” 噢……权儿说的是太阳辐射万物的活计。 老朱敲敲脑袋。 差点把教育权儿的大事给忘了。 他不能让权儿爱上“垂拱而治”,那样会丢失大明国祚的啊! “嗯,很好,知道这个就行。” 老朱先假装肯定朱权,而后开启新的话题。 毕竟嘛? 他知道权儿对他第一个比喻不感冒。 需要提出更有说服力的论证。 “权儿,你觉得这南京城的小商小贩们,他们的生意小摊,能假手他人嘛?” “如果随随便便把赚钱的营生交给别人,会不会饿死自己家一家老小啊?” 【不会啊!】 朱权很无语,这老朱。。。 【你想教育劳资,没问题,说点有说服力的啊!】 【又是太阳又是小商小贩的,这些劳资都很了解的啊!】 【劳资开的味极鲜,劳资开的茶楼,都是假手他人做掌柜的啊!】 【不然劳资怎么躺平?开玩笑!】 得! 又撞他怀里了。 老朱搓了搓脸,感觉有个啥都懂一点的儿子,当爹太难了。 不过朱权嘴上还是很给他这个父皇面子的。 “父皇,儿臣以为不可以,那样他们的营生就丢了,就可能饿死自家一家老小。” “嗯……你说得对” 朱元璋都无力吐槽了。 权儿这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本事,也不知道跟谁学的,这么炉火纯青。 咋能告诉他不建议他“垂拱而治”呢? 这要是过两天朕假死脱身,拉开老四和老十七的皇位角逐。 结果权儿垂拱而治,把军事、政治交给大臣们去做。 输了怎么办? 岂不是说朕的眼光很差,选的继承人不够强! 朱元璋喉咙里发出雄狮暴怒般的低吼,攥拳咬牙。 “权儿,你所说的垂拱而治,会让我天家权利旁落他人。” “一旦有人拿走你手中的权利,那么他就可能对你取而代之。” “这场皇位之争,想要结束,只能以某个选手的死亡告终。” “你懂朕的意思嘛?” 老朱豁出去了,不拐弯抹角了,直接点题。 【这就对了嘛?劳资就知道你想唠这个嗑。】 【不过嘛?理是你这个理,但实际操作起来,可真就不如垂拱而治。】 【权利分给别人,那你当皇帝的肯定完犊子。】 【可不分给别人,啥都亲力亲为,累死了不也是别人说的算嘛?】 咦,似乎权儿说的,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朕竟无法反驳。 如果累死了,两腿一蹬,躺在棺材里,可不就活人说的算嘛? 那这不进入一个矛盾了嘛? 努力干,可能被累死,但权利紧紧握在自己手中。 不努力干,大权旁落,自己有可能横死。 似乎怎么选都不对啊! 就在老朱钻牛角尖的时候,朱权的心声又到了。 【古人为什么说垂拱而治好呢?真的只是文臣骗皇帝、篡权的一个把戏嘛?】 【那肯定不能够。】 【这里面,就牵扯到如何‘垂拱而治’。】 【完全放权,那就会和老朱说的一样,饿死自己家老小,大权旁落,最终身死道消。】 【死死的抓住权力,谈不上垂拱而治,也会让当权者累个半死。】 【最聪明的方法,是懂的什么该放手,什么该紧握啊老朱!】 什么该放手,什么该紧握! 老朱在心中默念权儿的这句话,眼睛越来越亮。 109自信点,老朱你就是被骂了 【老朱这是咋地啦?眼睛突然那么亮,怪吓人的。】 【劳资说的多顺你意思啊……你再不满意,可就过分了啊老朱!】 【还是说劳资哪句话让老朱多想了,起到了拎着茶壶浇老朱头顶的效果?】 【哎……就是这么优秀!随便说一句话就那么精辟,就能让人豁然开朗。】 臭小子你太臭屁点了吧? 老朱无语,谁给你的自信啊? 醍醐灌顶就醍醐灌顶,非得说成“拎着茶壶浇朕头顶”,吓不吓人啊! 朱元璋背着手来回踱步几下。 既然“垂拱而治”不是那么不可救药,那么朕就需要问个明白。 你权儿到底觉得:什么该放手,什么该紧握啊? “权儿,你是东宫太子,未来是要继承大宝,坐上皇位的。” “朕也不知道还有几年好活,朕想问问你,如果你做皇帝,准备怎么做?” 【这还用问?躺着啊!】 【坐着多累啊!】 【躺平睡好他不香吗?】 【干嘛非得做来做去,不累的嘛老朱?】 得! 白问了。 朕是那个意思嘛? 老朱黑着脸,看朱权嘴上说啥。 “父皇,儿臣会勤于朝政,朝会不辍。” “儿臣会经常巡边,为保我大明国祚绵长。” “儿臣还会……” 朕信你个大头鬼啊! 一个标点符号都不能信的好吧? 还勤于朝政,早朝不辍,还经常巡边…… 你哪怕能一个月开一次朝会,朕都觉得你是性情大变。。。 怕不是你登基后:朝政交给内阁,边务交给五军都督府和兵部,再让你身边的美婢巡查各地,为你躺平睡好打造优渥环境。 如果朱权能听到朱元璋的心声,他一定会为老朱的高瞻远瞩点赞。 这都被你猜到了。 而事实上,朱权没有那个超能力,他只能通过老朱的眼神、表情、神态、语气、动作、说辞判断他的心里。 【撇嘴啥啊?】 【不相信劳资说的啊?】 【那你问个屁啊!】 【知道劳资喜欢躺平不爱干活,还问,问你麻痹啊问!】 老朱搓了搓鼻子,他好像被骂了。 嗯,应该不需要用“好像”来形容。 自信点,老朱你就是被骂了。 朱元璋脸黑黑的,拿出教训的派头哼了声说:“权儿,干那么多活儿,你会被累死!” “想做好皇帝,你绝不能事事都亲力亲为。” “你要明白:手中握不住的沙,不如扬了它!” “只有那些吃进肚子里的,才是你自己的。” “明白朕的意思嘛权儿?” 老朱背对着朱权,扭头射来两道寒电般的目光。 朱权傻眼。 【这老朱真的是穿越者吧?】 【还‘手中握不住的沙,不如扬了它’,挺文艺啊!】 【九零后吧哥?】 【是不是杀马特啊?哪个家族的啊?】 老朱头顶扑的一声,阵阵白烟里,飘起十几个斗大的问号。 什么杀马特? 什么文艺? 这都啥跟啥啊! 老朱最想不通的是:问朕什么家族?朕不是大明皇族嘛? 还能什么家族? 你朱权不跟朕一个家族啊? 不过,似乎朕那句话,让权儿又误会了。 以为朕是穿越者。 “手中握不住的沙,不如扬了它。” 这句话有什么特别的嘛? 朕只是在皆是一个朴素的道理:拿在手里的不长久,吃入肚中的才万全。 这样的话,针对你这种吃货,不才有足够的说服力嘛? 为啥到你小子心里,就变成乱七八糟的朕听不懂的话了啊? 朱元璋深吸口气,捋一捋薅乱的头发。 保持微笑,居高临下望着朱权:“权儿,朕说的可对?” “是的父皇,您口含天言,说的微言大义,儿臣受益匪浅!” 朱权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一脸如痴如醉的小表情。 他心中却不停腹诽: 【狗比啊!在劳资面前装大尾巴狼是吧?】 【身为穿越者,看劳资往外拿各种大宝贝,你羡慕嫉妒恨是吧?】 【肯定是劳资有系统你没有,所以你故意捉弄劳资。。。】 【好好好,跟劳资闹着玩是吧?劳资陪你玩到底。】 朱权变成了黑化的小人,老朱看着,心虚不已。 朕真不是啥穿越者前辈啊! 我说了你可能不信,朕只是能偷听你心声,而已,仅此而已。 没有要和你闹着玩的意思啊! 羡慕你有系统,那是肯定的呀! 可别搞的跟朕是大反派,在欺负你个后来者好吧? 没你想的那么复杂。。。 咱老朱多善良啊! 朱元璋也不管,你朱权信不信俺老朱不知道,俺老朱自己坚信:俺是好人gpg! 不过,这怎么还没问出来“什么该放手,什么该紧握”啊? 听他嘴上说,偷听他心里嘀咕,这怎么还没搞懂最想知道的那个方面啊! 朱元璋不服气,继续引导。 “权儿,那朕考校你,什么是握不住的沙,什么是能吃进肚子里变成我们自己的一部分?” 【考校?考校啥啊考校?】 【你问劳资就答啊!】 【占劳资便宜,还欺负劳资不知道你的穿越者身份。。。】 【信不信分分钟仗着系统让你做太上皇啊?】 这个不重要,咱说正事。 朱元璋强行控制自己的内心,不去多想。 老朱一脸严肃,扶着膝盖,盯着朱权的脸。 必须用嘴回答! “父皇,儿臣不知,还请父皇教导!” 朱权也是个机灵鬼,跪在摇篮里,拱手谦虚请教。 【哈哈,想难为劳资?劳资让你自己挖坑自己跳。】 【不是问劳资‘握不住的沙’是啥嘛?不是问劳资什么东西能吃进肚子里变成自己的嘛?】 【劳资就是不说,劳资还反将一军,看你怎么破?】 【身为皇帝,又占便宜当劳资的爹,你要回答不上来,好尴尬噢!】 你,你你! 老朱张大嘴瞪眼,恨不得指着朱权的鼻子骂。 就你小子聪明! 不过,权儿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啊! 身为君父,还以考校的名义问权儿。 这要是自己没准备好答案,太丢人了点吧? 朱元璋背着手来回踱步,面沉似水。 不过,身为位面之子的老朱,脑袋瓜那是一顶一的。 朱权踢皮球的行为,并不能真难住他。 110等你驾鹤西行,劳资会烧纸告诉你,什么叫 “朕就知道你不懂。” “所以早早地准备好了答案。” “比如这科举,你就要牢牢地握在手中,使进入官场的文人士子成为你的天子门生。” “再比如藩王、爵爷们的封地,每一厘一毫,都要经你批复才能给他们。” “还有户部和内库的钱粮……” 谈起这个,老朱可谓是口若悬河、滔滔不绝。 他说的起劲儿,朱权听的昏昏欲睡。 【说的这都啥跟啥啊?】 【那么多事儿得紧紧握在手里,怪不得你七十岁出头就死了。】 【劳模皇帝不是荣誉,那是你累死自己的大坑啊!】 【劳资才不要学你,劳资就要垂拱而治。】 正在长篇大论的老朱,忽然卡咳、哑火。 目光不善扫来,朱权忍不住打个哆嗦,急忙拍马屁。 “父皇说的鞭辟入里,儿臣当以父皇之言为金科玉律,一定照办。” 朱权嘴上诚惶诚恐,装作如获至宝的样子。 可他在心底里,却把老朱骂了个狗血淋头。 【看,看你麻痹啊看?】 【自己说的是狗屎,还不让人骂嘛?】 【就你这些老掉牙的论调,秦皇汉武都玩儿烂的好吧?】 【要真按照你说的做,劳资皇位也得给人抢走。】 【不被抢走也得被累死,劳资不想做短命皇帝啊!】 面对朱权的吐槽,朱元璋保持了应有的冷静。 “权儿,你是否觉得朕说的这些,太过繁多,一一做了太累?” 老朱一脸严肃,紧走几步来到摇篮旁,眼一眨不眨盯着朱权的瞳孔看。 看上去,他是想通过朱权的眼神、表情,洞察他的内心。 实际上,朱元璋只是想通过这种压迫感,让权儿说点有用的,在心底里。 朱权这次没先嘀咕,先急着在嘴上做出回馈。 “父皇,儿臣不觉得做这些很累。” “儿臣觉得做这些远远不够。” “除此之外,一位称职的皇帝,还应该遍走天下,查阅山川地理,体恤风土人情。” 如果只看朱权那一本正经、义正辞严的表现,老朱真想暗暗点头。 可惜,听完朱权嘴上说的,还要听他心中嘀咕的。 【还算劳资机智,这样说,你老朱总没意见了吧?】 【不仅不让你知道劳资想偷懒,还告诉你老朱,你做的都完全不够,劳资会干更多活。】 【这样,让你老朱安心把皇位传给劳资。】 【等你驾鹤西行,劳资会烧纸告诉你,什么叫躺平睡好、垂拱而治。哈哈……】 朕就知道。 嘴上一套、心里一套的不老实的臭小子。 不过,朕敢坚信,你权儿虽然懒,但绝不傻。 有些关键性的东西,你绝不会轻易假手他人。 朕就想问问,你到底看中哪些、轻视哪些,咋就这么难啊? 朱元璋愁的不行,还得和朱权斗智斗勇。 “权儿啊……不要唱高调,说点实在的。” “朕最想知道的,是你如何用最小的代价,赢得最大的胜利。” “不是你费劲巴拉经营皇位,那太不值得了。” 朱权抬着脸,眨眨眼,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老朱在说啥?他不想劳资费劲巴拉的。。。】 朱权掏了掏耳朵:“劳资没幻听吧?” 【这人肯定不是真正历史上的老朱,他一定是穿越者前辈!】 【鉴定完毕。】 呃……这! 老朱傻眼:那么两句就完了。。。 朕想听的不是这个啊权儿! 老朱差点气的跳脚。 别急耐下心,一定能套出话来的。 “权儿,朕问你话呢?” 朱元璋假装威严,眯眼望来。 两道不带丝毫温度的冷芒扫视朱权,朱权忍不住紧了紧身上的被褥。 【凶什么凶啊!忍不住露出你恶龙本像了嘛?】 【不过,不能得罪老朱。】 【不然,激发出他的凶性,让他想杀劳资怎么办?】 【他问劳资啥来着,敷衍答一答吧?】 朱权略一沉思,拱手说:“父皇,儿臣觉得,科举、土地、军队、钱粮……这些东西需要紧握在手里,其他的,无关痛痒。” 你还漏了什么? 啊…… 朕就问你你还漏了什么? 老朱黑着脸。 刚才朱权一口气说了百十来个关键词,基本上把朝廷所有部门的功能属性都给包罗进去了。 甚至包括军器局这种小部门。 在朱权嘴里,那都是需要他亲力亲为的。 可老朱听到,朱权这小子在心底里说: 【傻逼才会盯着那么多部门看呢?那还怎么躺平啊!】 【真正的智慧,只需要抓住一个要点即可:人。】 【钱是人发明的,军队是人组成的,说什么话、做什么事也是人来办。】 【只要劳资把忠诚的人,有能力的人放在合适的位置,劳资什么都不用做了好嘛?】 话是这么说,可权儿你如何判断你选定的人,是否衷心,是否有能力呢? 老朱知道,这就是另外的问题了。 不能继续刚才的话题,还要先结了刚才那话。 不过,如果我能够在结束刚才那话题的同时,开启“识人”的话题,那就完美了。 老朱捏着下巴沉思,眼神闪烁。 【这是又瞎琢磨啥呢啊?】 【别不是又想打劳资主意吧?】 【不行,劳资得先下手为强。】 【要不,问老朱个问题,学学朱允炆那废物。】 “父皇,您觉得,北疆镇守藩王这个,时间一久,会不会成为我大明不安定因素啊?” 朱权心声与嘴上问话,衔接地太紧密,打了朱元璋个措手不及。 这个问题,在真正历史上,是允炆那孩子问过朕的? 朕当初是咋回答的啊? 算了,不管那个了。 先应付眼前的权儿。 “你觉得该如何处理呢?” 老朱似笑非笑,以彼之道还是逼神。 你朱权之前把球给朕踢过来一次,现在换朕表演踢球绝技了吧? 看你小子怎么破? 总要先给朕个交代,咱们再讨论吧? 【这老朱,行啊!和真正历史上一样,朱允炆问他他反问朱允炆那废物。】 【只不过,你以为劳资是朱允炆那废物嘛?会把消番这种敏感问题亲口说出嘛?】 朱权心中冷笑,面上装作很为难很尴尬地挠头:“父皇,儿臣正是忧心此事却无良策,所以请教父皇的。” 111合适嘛?朕就问你合适嘛 “这个问题,等你当了皇帝就知道答案了。” 站在太子府后院中,朱元璋高深莫测一笑,并不作答。 这会儿道衍和尚黑化标儿的活动应该开始了吧? 老朱望向吴王府方向,目光悠远,不再和朱权闲扯淡。 朱权也乐得清闲。 他一边躺平睡好,一边指挥美婢。 【小一,你来推秋千。】 “小二,你来喂果果。” “小三,你负责左肩膀。” “小四你负责右腿。” “小武,你负责红茶。” “小六,你负责绿茶。” “小七,你负责花茶。” ……………… “小十二,你负责催眠曲。” “小十三,你负责杂耍。” “小十四,你负责唱曲。” “小十五,你负责说相声。” ……………… 原本背对着朱权,眺望吴王府方向的老朱,震惊扭回头。 臭小子你太会享受了吧? 十六位美婢,一个都没闲着啊! 朱元璋眼神复杂。 自己还在这站着,你这当儿子的在那躺着,合适嘛? 朕就问你合适嘛? 躺着也就算了,还搞了十六个美婢服侍你。 朕连口茶水都没有,你在那喝好几种茶。 朕还饿着,你在那放肆吃果果。 合适嘛?朕就问你合适嘛? 朱元璋不想在旁干看着,心中吃味。 他选择离开。 眼不见为净吧! “摆驾回宫。” “恭送父皇!” 朱权扯着破锣嗓子喊,那叫一个欢乐。 【终于走了啊!】 【劳资终于不用装了啊!】 【另外藏起来的十六位美婢也可以唤出来了。】 【就一个给我喂果果的怎么行?劳资还想吃烧烤、火锅、炒菜呢!】 刚刚走出后院不久,听到朱权这心声的老朱,差点没脑淤血向前栽倒。 何着你在朕面前还收敛着呢啊? 朕误会你了是不是? 朱元璋黑着脸,乘坐朴素的架辇,快速回宫。 朕一刻都不想在权儿的太子府多待。 这边不提气咻咻回皇宫的老朱,先说说被吴王府门房小张放入府的道衍和尚。 “大师啊……你是不知道,殿下原本不想要你进来的,是王妃允诺你进来的。” “待会儿大师你忍着点疼,俺们府的这位大师傅是全京城手艺最好的。” “还有啊大师,估计回头你就是殿下、王妃身边的近人了,到时候多多帮俺美言啊!” 跟在门房小张后头,道衍和尚提着长剑,越听,感觉这话锋越不对啊。 为什么要忍着点疼? 这牵扯到哪一行的大师傅啊? 贫僧就是过来送把剑而已,顶多还领了黑化吴王的差事。 怎么就成为殿下和王妃身边的近人了啊? 道衍和尚有心询问,人已经被门房小张推入一间密闭的斗室内。 进门后,扑面而来的水蒸气。 眯了眯眼,适应了下这里的微弱光线。 道衍和尚看到一个冒着热气的水桶,一张刷的干净的床,以及一个拎着刀的大师傅。 “来了啊……脱衣服吧。” 那名赤着上身的大师傅比了比手中短刀,道衍和尚挺了挺手中长剑。 道衍和尚的意思是:别乱动,贫僧也有剑。 大师傅却愣了一下,而后黑着脸说:“咋的,嫌我的刀脏是吧?还自己带剑来。” 不过,这位大师傅也听说了,道衍和尚是王妃亲点要宫刑的人,不敢得罪。 “行了,剑给我吧,脱衣服进去洗洗,然后躺上去。” 大师傅走过来,准备拿走道衍和尚手中长剑。 道衍和尚不松手,大师傅急了:“你干什么?快点儿的,别耽误功夫,一会儿还得让你去见王爷、王妃。” “这是让我先净身沐浴,而后在去见吴王和吴王妃?” 道衍和尚心中嘀咕,松开了手中剑,脱掉黑色僧衣,走向了热气腾腾的水桶。 还别说,这吴王殿下和吴王妃够讲究的。 怕他身上脏,见面前还给准备净水沐浴。 这可比太子朱权考虑周到。 道衍和尚泡在浴桶中,舒服的想要呻吟。 “差不多了吧和尚?就让你洗干净的了,没让你泡澡!” 大师傅拿长剑磕他的短刀,咔嚓一声,短刀段成两截。 大师傅愣了,抬头看向浴桶中的道衍和尚,见他双掌合十微笑,这才面露恍然。 “王妃说的你心甚坚,我本来还不信,现在信了。” “放心吧,有你带来的这把剑在,待会儿一定给你个痛快。” 这是啥话? 怎么感觉像是行刑刽子手说的话啊! 道衍和尚黑着脸,站起来跨步走出浴桶。 大师傅拍了拍锃明瓦亮的床:“躺好。” 不该先搓后背嘛?干嘛要躺下啊? 这吴王府规矩还真跟别家不一样。 道衍和尚没有多纠结,乖乖躺下,准备接受大师傅的搓肚服务。 不曾想,大师傅狞笑着走来,持着道衍和尚带来的那把寒光闪闪的利剑。 “别说哈,你这和尚还挺有资本。” 大师傅走来,一只手抓住道衍和尚的小和尚,另一只手比划着准备切下。 看到这一幕,道衍和尚要还不懂,他就甭走南闯北那么多年了。 “你给劳资松开!” 道衍和尚弹跳而起,忍着小和尚传来的疼,硬生生从大师傅手中抽了回来。 “你干什么?不躺好我怎么下刀?哦不,现在是剑了。” 大师傅瞪眼,道衍和尚彻底确定他是来干什么的了。 “你想割掉我的小和尚?” 道衍和尚黑着脸确认问。 大师傅一脸你在说废话的表情,揪着他肩膀说:“躺下躺下,有你这把剑,我保证你都感觉不到疼。” “我日你仙人板板啊!” 道衍和尚彻底疯了,团身扑出撞飞大师傅。 “劳资是来奉命送剑的谁让你阉了劳资了!” 道衍和尚越说越气,撞飞大师傅还不算,冲过来拳打脚踢。 他刚才差点就变太监了啊! “不是,门房小张说你来是自请宫刑的啊!” 大师傅很委屈,喊出了元凶的名字。 道衍和尚恶向胆边生:“好你个或,曲解劳资意思就算了,竟然还想阉了劳资!” “劳资跟你拼了!” 道衍和尚捡起掉地上的长剑,转身出去就准备找门房小张拼命。 大师傅在后喊:“大师、大师,穿衣服,记得穿衣服,这里是吴王府!” 112说,臭和尚,你对俺家王爷做了什么 “救命啊救命啊!” “殿下、王妃救命啊!” 门房小张,像是火烧屁股般,飞奔而来。 他身后,道衍和尚一身黑色僧袍,挥舞长剑追赶。 “这是干什么啊?” 朱标走出房间,拦在道衍和尚身前。 “他他……” 道衍和尚拿剑指着朱标背后的门房小张,恨得咬牙切齿。 就差那么一点,贫僧就变太监了啊! “不是你说要自请宫刑,来殿下身边服侍的嘛?” 吴王妃吕氏也走了出来,她眉头紧蹙,疑惑看向门房小张。 门房小张指着道衍和尚破了个口子的黑色僧衣说:“殿下、王妃,你们看!” 朱标和吕氏聚精会神望来,果然在道衍和尚小腹前的僧衣上看到了个破洞。 “大师,您这……?” 朱标指着他破洞的僧衣问,道衍和尚气的差点说不出话来。 “贫僧当时就是拱手行礼而已,拿着剑不方便,只能夹在双掌中间,不小心割破了僧衣。” “仅此而已。” 道衍和尚这下也明白了。 又是一个曲解他闭口禅手语的货。 “他过来,一句话不说,就在那比划,我全靠猜的,谁知道他啥意思啊?” 门房小张很委屈,迎着吴王和吴王妃的质询目光,指着道衍和尚控诉。 朱标和吕氏这下子也听懂了。 朱标见多识广问:“大师,您是在修闭口禅?” “阿弥陀佛,终于遇到个懂贫僧的人了!” 道衍和尚双掌合十,长剑丢到地上,双目含泪。 他自从修闭口禅以来,就没顺利过一次。 不是被燕王朱棣曲解他的意思,就是被黄子澄曲解他的意思。 今天好了,差点因为被曲解意思丢了小和尚。 修闭口禅,太难了啊! “非大毅力者不敢修闭口禅啊!” 朱标感慨,瞟一眼身侧的吕氏。 可能被她猜中了,道衍和尚真的是父皇派来的高僧。 “大师所来何事?” 朱标单掌竖在胸前,礼貌询问。 吕氏挥手,门房小张与周围侍奉的丫鬟、仆妇都躬身行礼退下。 “殿下,贫僧能用闭口禅的手语和您交流不?” 道衍和尚满眼期盼,睫毛颤巍巍。 在朱标和吕氏对视一眼、交换眼色的时候,道衍和尚弯腰捡起了地上的长剑。 “可以的大师,不过,我们书房一叙吧。” 朱标笑着点头,抬手引路。 道衍和尚感动的涕泗横流,握着老朱交给他的长剑,跟在朱标身后。 吴王妃吕氏,招呼下人准备宴席,没有跟着过去。 书房中,道衍和尚与朱标分宾主落座。 “大师可否告知孤,所来何事?” 朱标开门见山,客气询问。 道衍和尚把长剑放在面前桌上,双拳相抵朝皇宫方向拱了拱手。 “你是说……父皇让你来的?” 朱标眼睛亮晶晶,真的被吕氏猜中了啊! 道衍和尚笑着点头,终于真的遇到之音了,完全能读懂他闭口禅的手语。 “那父皇要大师所来何事?” 朱标身子前倾,压低声音问。 有一种期待,不自觉地在他脑中滋生。 道衍和尚点指面前长剑,而后指了指朱标头颅。 刷的一声,朱标脸瞬间白了。 “什么?父皇难道是要……” 朱标骇然站起,不敢置信地盯着道衍和尚的双眼。 他以为,父皇是让道衍和尚过来送剑,让他朱标自裁。 道衍和尚不知道啊! 他见朱标欲言又止,以为他懂了老朱让他传话的意思,微笑颔首。 “当真是要孤……?” 朱标拿起桌上那把无鞘利剑,眼中含泪。 没有想到,父皇和他,竟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目光决然,脸露哀戚。 道衍和尚歪着头看朱标:为什么感觉,他的反应不太对啊! “殿下贫僧的意思是……” 道衍和尚担心误会,怕重演之前差点丢掉小和尚的悲剧。 这帮老朱传话,要是误会了啥,可是政治事件,危害更大。 “不用说了,不要为了孤的事儿破了大师的闭口禅。” 朱标一摆手,很是决然。 道衍和尚紧紧闭着嘴,眉头缩成一团。 他感觉不妙,事情好像正在朝着一个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嘎吱一声,吕氏亲自端着一个木质托盘走了进来,上面放有茶水和茶点。 “大师,尝尝我们府上的手艺,绝对比现在的太子开的茶楼味道还好!” 吕氏这位拱火小能手,时刻不忘记暗中贬损朱权。 那个抢了她男人太子之位,还差点让她干刷盘子那活的家伙,恨透了那货! “爱妃啊……以后孤不在了,莫要再说这些话了。” 朱标握着无鞘长剑,面有幽绿。 死他不怕,他就怕自己死后,老婆孩子被人欺负啊! “你这是在说什么胡话呢啊?” 吕氏白了他一眼,心中不忿。 瞧我们家这个软弱窝囊废。 都怕朱权怕到啥地步了? 在自己家里骂他两句怎么了? 还是当着父皇派来的高僧面,这你还怕传到朱权耳朵里。 哎……真的怂了啊! 吕氏心中腹诽,面上却不动声色。 她笑着点头,将木质托盘放下就准备退出去。 “且慢!” 朱标暂时放下无鞘利剑,上前抱住吕氏。 这可能是他这辈子最后一次抱她了,格外用力。 “你这是干什么?” 吕氏羞红脸,挣扎着想要摆脱。 旁边还有人呢啊! 当着和尚面抱女人,这是对佛祖的大不敬。。。 “和你告别,以后,孤不在的日子里,一定要记得按时吃饭,胃疼的毛病记得找太医院的人治好。” 朱标和吕氏贴了贴脸颊,说的话,完全就是在交代后事。 傻子才听不出来,吕氏和道衍和尚都感觉到不对来了。 “殿下您是不是误会……” 道衍和尚急忙站起来,想要解释两句。 朱标探口气挥挥手:“大师,不要为了孤这点无关紧要的事情破了你的闭口禅功,孤不配。” “咋的你就不配了?” 吕氏推开他,掐腰瞪眼望向道衍和尚。 肯定是他捣的鬼,自己难惹虽然怂虽然废物,可还不到寻死腻活的地步。 就跟这个和尚进来书房一会会,现在就不想活了。 “说,臭和尚,你对俺家王爷做了什么?” 113朱元璋说:道衍和尚,你该死 “没有啊——” 书房内,道衍和尚抖着手,欲哭无泪。 他就是按照老朱的意思,把天子剑赐下。 老朱让他把剑装入吴王朱标脑中,他就比划了下脑袋。 “我做错了什么啊我?” 道衍和尚感觉很委屈。 修个闭口禅功,咋就这么难啊! 啊…… 就问佛祖咋就这么难啊? “不要去责怪大师,更不要去责怪父皇。” 朱标暂时放下无鞘利剑,从后面抱住王妃吕氏。 他把头搁在吕氏肩上说:“照顾好孤的儿子们,不管他们是不是你所生,替孤照顾好他们。”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朱标这句话,吕氏鼻头一酸。 她精神恍惚了下,想起自己原本的计划。 “如果标哥被毒杀,他临死前和我说这番话,我会怎么着?” 吕氏在心中问自己,回答她的只有心底深处一声悠悠的叹息。 她进入太子府开始冷硬起来的心肠,这一刻空前柔软。 “殿下,莫要胡说,你的孩子们你自己照顾。” 吕氏转身,反手用力抱住朱标。 道衍和尚看的都傻了:不是说要自裁的嘛? 这怎么一言不合就撒狗粮啊! 目光落在那把无鞘利剑上,幽幽寒光,晃得人眼晕。 道衍和尚眯了眯眼,他还不忘老朱交给他的活计。 不敢再打闭口禅手语,双掌合十,低头行礼开口。 “殿下,陛下确实是让贫僧来为殿下送剑,但却不是让殿下自裁的,陛下是想将他装入到殿下脑中、心中的。” 道衍和尚觉得自己这番话说的平静无波,富含哲理,在心中暗暗给自己点了个赞。 可那话听在朱标耳中就不一样了。 “父皇觉得,抹脖子不好,想要孤刺入胸中?” 喃喃自语着,他推开怀中的吕氏。 目光落在那把无鞘利剑上,心一横,抓起就要往自己胸口捅。 “殿下……” “不可啊!” 吕氏和道衍和尚骇然惊呼,两人都来不及阻拦,朱标动作太快了。 扑哧一声,血溅满身。 朱标气若游丝地躺在血泊中,目光开始散乱。 “殿下你……?” 道衍和尚气的捶胸顿足。 这下彻底完了。。。 把老朱最喜爱的大儿子给害死了,自己万死难辞其咎啊! “快,快送殿下去太子府,快去请十七弟朱权!” 吴王妃吕氏大呼,书房内外的丫鬟、仆妇、护卫、太监慌作一团。 躺在血泊中的朱标想要摇头,根本没有力气,意识一点点陷入黑暗。 “别动,我来抱太子。” 道衍和尚厉声呵斥,撞开吕氏,亲自小心翼翼把朱标抱上皇辇。 吕氏大怒,掐腰骂道:“死和尚,我家殿下变成这样都是你害的!” “还想对他不利,我打死你个臭和尚!” 道衍和尚顶着吕氏的抓挠,认真对抬皇辇的人说:“就这样抬去太子府,千万别动,万一牵扯殿下伤口,神仙来了也救不了殿下。” “好好。” 抬走皇辇的人,不是吕氏这种头发长、见识短的人。 从道衍和尚又是后悔、又是畏惧的表情看,这个和尚现在是最不想朱标出意外的那个人。 …………………… 端坐奉天殿内,正在批阅奏章的朱元璋,刚刚右眼皮直跳。 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儿了嘛? 老朱抬眼看向北方。 是蒙元,还是老四已经迫不及待了? 道衍和尚还没回到北平府啊? 就在老朱准备埋头苦干之际,一个慌慌张张的脚步声跨入大殿。 “陛下,不好了不好了不好了!吴王殿下他他……” “标儿?” 朱元璋保持威严,按着龙案,绷直身体,竭力克制着心中的不安。 “吴王怎么了?” “禀陛下,吴王殿下自裁了啊!” “什么!” 砰地一声,老朱踹翻了面前龙案,眼睛里雷霆火焰交织,劈啪作响。 “道衍和尚,你该死!” “陛下,现在不是论罪的时候,要抢救殿下啊陛下!” 太监总管保持冷静,跪在一边进谏。 “对,救标儿。快……快快,送去太子府,叫权儿全力救治标儿!” 老朱当机立断,整个皇宫都动了起来。 这一刻,从吴王府到太子府的街道被戒严了。 身穿飞鱼服、腰跨绣春刀的锦衣卫,五步一岗、十步一哨。 一行抬着皇辇的吴王府下人,健步如飞扛着奔向太子府。 太子府后院,朱权罕见的没有躺在摇篮里。 他从刚才开始眼皮就一直跳。 【咋回事?劳资为啥感觉,有人不想劳资躺平。】 【又要劳资干活?凭啥啊……】 【要说以前,劳资还担心绑架我那货造反,无法躺平。】 【可如今,劳资都是太子了,未来大明江山的合法继承人。】 【绑架我那货他能不让劳资躺平嘛?不能够吧?】 极其不安的朱权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没有办法,他又躺回了摇篮里。 十六位美婢轮番为他推秋千。 就在这时候,齐刷刷地脚步声冲入太子府门。 一队队身穿飞鱼服、腰跨绣春刀的锦衣卫盯死了太子府每一位婢女、太监、下人,不让他们走动。 蒋瓛亲自开路,健步如飞,身后是四位吴王府下人,抬着陷入弥留之际的朱标。 “太子殿下,快救人快救人啊!” “你大哥,吴王殿下,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 蒋瓛虽然拿着圣旨,却不敢宣读。 太子殿下那是什么人? 据说是属驴的。 赶着不走,打着倒退的主。 敢拿陛下压他,信不信眼睁睁看着朱标死,他都不带动的。 这么任性的主,只能苦苦哀求,不能强逼。 他懂这个,吴王府的下人不懂这个啊! 门房小张就在抬着皇辇过来的四人中。 他越过蒋瓛,扑到摇篮旁,伸手来抓朱权。 “快快救我家殿下,敢怠慢了,陛下撤了你的东宫太子之位!” “呵……” 朱权挥挥手,早有两名美婢抓着门房小张的肩膀,跟拎个小鸡仔似得,嗖的一声扔出院外。 【让劳资干活,还敢威胁劳资,你问问老朱敢不敢这样?】 【不过,话也说回来,朱标这个倒霉鬼怎么又快死了啊?】 朱权苦恼地抓抓头。 114别,您可别! “权儿,快……快救你大哥。” 朱元璋顾不上坐他朴素的架辇,他是骑马来的。 在府门口就听见了朱权的心声,看到了那个被从院墙内扔出来的门房小张。 老朱情知有人惹恼了朱权。 这时候惹恼权儿,你是想朕的标儿死啊! “来人,将那人下到诏狱。” 朱元璋拿马鞭一指门房小张,立即有锦衣卫过去,抓他去镇抚司。 而老朱本人,跃马闯入太子府。 刚进后院,远远地看到朱权躺在摇篮里哼哼唧唧,顾不上其他,翻身越下马背,快跑而来。 “权儿,快救你大哥啊!” 【瞧把你老朱给急的?这要是劳资躺在担架上,你会这样紧张嘛?】 朱权翻了个白眼,很不想动。 【出血那么多,没有人能救过来的。】 【别说中医或者西医,中西医绑一块都不顶事。】 【这时候就得仙丹啊!】 原本,听见权儿说“没有人能救过来的”,朱元璋宛如五雷轰顶,踉跄着向后栽倒。 后面又听见权儿说“这时候就得仙丹啊”,老朱体内重新生出力量,一把推开上前扶他的蒋瓛和太监总管。 “权儿,你若能救活标儿,朕愿……朕愿立即退位,这就将皇位传给你。” 老朱握着朱权的手,焦急恳切。 他怕这小子不舍得给标儿用仙丹啊! 【别,您可别!】 朱权吓坏了,【这怎么一言不合就威胁人啊!】 【现在就让劳资继承皇位,内阁、啥的都没搞起来。】 【让劳资给你收拾烂摊子啊?】 【老朱你想累死劳资啊?】 于是乎,朱权义正辞严地拒绝:“父皇,莫要着急,儿臣一定能救活大哥。” “只不过,这皇位嘛……?” 朱权原本的意思,是准备拒绝的。 可有人不知道啊! 刚刚打完道衍和尚跑来太子府的吕氏,听见朱权拿皇位要挟老朱。 立马不干了! “朱权,你别救标哥了。” “父皇,你将皇位传位于允炆,允炆一定能将大明国祚搞的经久绵长。” 【呵,厉害了啊嫂子!】 【自家男人都不要了。】 【为了让儿子登基称帝,你是啥都豁得出去啊!】 【还你家允炆能让大明国祚经久绵长?】 【当他是酱香型酒啊……还经久绵长。。。】 【他能在绑架我那货的进攻下多撑半年算劳资输。】 朱权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特别看不起朱允炆那废物。 朱元璋黑着一张脸。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想皇位?” “你家男人都要死了你知不知道?” 老朱指着吕氏的鼻子骂:“还有没有点妇道了?信不信标儿若死,朕拿你整个吕氏家族陪葬!” 积威二十五年的皇帝,杀人如麻。 发起火来,宛如天崩地裂。 面对这样的朱元璋,吕氏像是近距离感受到雄狮咆哮,瞬间吓得瘫倒在地。 “不要啊皇上,臣妃、臣妃知道错了啊皇上!” 吕氏膝行到朱元璋脚边,抱着他大腿苦苦哀求。 老朱冷哼,甩开她再不做理会。 “权儿你放心,父皇决不食言!” 老朱抚着朱权的后背,温声保证。 【这哪儿像是刚发过火的人啊?】 【变脸好快噢!】 【等一下,你个大老爷们在劳资后背摸啊摸的……恶心不恶心啊!】 【就算你是爹,劳资也怕乱伦啊!】 朱权一阵恶寒,缩着肩膀躲开老朱的魔掌。 “父皇,皇位你自己留着吧,我会救大哥的。” “呵……” 远处跪地的吕氏,尽管害怕老朱杀她全家。 可在听见朱权说那话后,依然撇嘴不屑。 朱权原本已经跳下摇篮,准备走向担架救治朱标了。 听见她那声轻喝,扭头看到她不屑撇嘴的小表情。 小朱权立马不干了。 【草,看不起劳资是不是?】 【觉得劳资跟你似得,为了皇位不择手段是不是?】 【告诉你姓吕的,劳资敢不救你男人,还揍你儿子屁股信不信?】 【逼急了,把你卖去教坊司,劳资绝对干得出来你信不信?】 朱权黑着脸瞪着眼,掐腰气咻咻。 朱元璋听着他心声,头疼得不行。 你说你个吕氏,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死娘们。 “给朕滚,再敢让朕看见你在朕面前对权儿不敬,朕灭你九族!” “啊……” 吕氏吓得花容失色。 两只手举在嘴边,瑟瑟发抖。 “父皇,皇嫂也是担心大哥,不要太责备她嘛?” 朱权呵呵笑着,插手站立。 就是不说救朱标。 【劳资心中这口气不出,劳资动都不会动!】 【本来劳资就不想干活,只想躺平睡好。】 【你还看不起劳资。。。】 【那好啊……劳资正不想动弹呢。】 【再被你耽误会儿,仙丹都救不活朱标了,老朱也怪不到劳资头上吧?】 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臭小子。。。 真能救标儿你不救,信不信朕一气之下,直接让老四进京做太子,将来继承大宝啊? 这话,老朱就是想想。 他很清楚,再拱火,威胁权儿,那标儿就真死定了。 不是权儿觉得胸中这口恶气不出,他冻不了嘛? 那朕帮你出。 “吕氏,你当朕都不知道嘛?” 朱元璋一步走前,指着吕氏的鼻子,一桩桩、一件件开始数落。 “朕为什么将允炆那孩子发配塞外做辅宁郡王?还不是让他远离你,避免天家悲剧。” “朕为什么要废掉标儿的太子之位?不就是不想他被你毒杀,更不想皇位交到被你惑乱心智的允炆手中。” “朕的天家,有外朝乱臣贼子还不算,你个吃我天家的、享受我天家尊荣的,竟也如此包藏祸心。” “真当朕不敢杀老朱家的人嘛?” 说道激动处,老朱眼角余光扫到担架上的朱标,目光锁定他胸口插着的那把寒光闪闪、染血的天子剑。 跳步而来,抬手拔剑。 擦的一声,血泉喷起,本就陷入弥留之际的朱标最后一口气也快要用完了。 回光返照般,朱标两颊潮红,眼睛猛地目光如炬。 他歪头看到老朱举着滴血的天子剑走向吴王妃吕氏,心中百感交集。 “父皇……唔!” 他刚想开口,嘴就被一个东西塞了进来。 115这个权儿,还真想象力丰富啊 【都要死的人了,就别操心别人了。】 朱权死死捂着朱标的嘴,同时将仙丹塞了进去。 【应该没人看见吧?不然,解释不清啊……】 【大明朝有时候很反神的啊!】 【这要是被人当成神婆,会不会被吊起来插桃木剑的啊?】 【一会儿你们问,劳资就说捂嘴能救命!】 朱权感觉差不多了,松开了朱标的嘴。 砰,朱标试图坐起身,而后又重重砸落。 这样的动静,已经足够引起朱元璋和吴王妃吕氏的注意了。 “标儿!” “标哥!” 吕氏动作快,直接扑倒在了担架旁,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哭得不行。 “嘶……” 朱标倒吸一口冷气,疼的面容都扭曲了。 目光落在吕氏眼泪掉落处,正是他尚未愈合完毕的伤口啊! “俺砍死你个败家娘们!” 朱元璋急了,眼看着吕氏的眼泪都快把朱标蛰的没有人样子了,他举着剑就跑了过来。 吕氏哇哇叫逃开,陷入老朱地举剑追杀。 【哎……老朱,没有科学基因啊!】 朱权在心底里唉声叹气。 【这要是个有科学细胞的,估计已经考虑眼泪里有盐了吧?】 【怪不得人牛顿被苹果砸了,能琢磨出万有引力。】 【而其他人,被苹果砸了,只会本着踩狗屎运的好心情捧着苹果啃。】 呃…… 科学细胞? 科学基因? 那都是啥。。。 牛顿又是谁? 万有引力是什么力? 老朱的注意力被朱权心声里的陌生词汇吸引,追杀吴王妃吕氏的脚步顿住,愣在原地,眉头皱紧。 “父皇,求您饶吕妃一命!” 忽的,担架上的朱标翻身跪在地上,中气十足地喊。 这一会儿的时间,他不仅恢复了体力,面色还变得红润。 吕氏和老朱都被他唬了一跳。 “陛下,吴王殿下活了,被太子殿下救活了!” 太监总管反应最快,跑来拉着朱元璋龙袍袖口,跟个孩子似得指着跪地的朱标喊。 吕氏着急想过去查看,跪地不停磕头:“父皇,臣妃知道错了,您就饶了臣妃这一回吧!” “哼!” 朱元璋深吸口气,放下手中长剑,大步流星走开。 这就是放过他了。 “标儿,你又欠权儿一条命啊!” 朱元璋扶着朱标的肩膀,一脸感慨。 能够如他老朱家这般,相亲相爱不相杀的天家,历史上有几个? 想想李世民,想想玄武门之变,伦常崩毁,亲情悲剧啊! “是的父皇,儿臣知道。” 朱标被朱元璋扶着站起,而后摆脱老朱,朱标朝朱权九十度弯腰鞠躬,双拳并举到胸前做揖。 “多谢十七弟,大哥现在没什么给你的,你为太子,大哥就承诺你帮你守好父皇打下的万里江山吧!” 他语言恳切,情感真挚。 和老朱一样,他觉得老朱家手足不相残,特别骄傲。 “不行啊标哥!” 吕氏急了,顾不上老朱手中剑的威胁,跑来,抓着朱标的肩膀晃悠。 允炆在塞外已经开始着手布置了。 这要是打到南京城下,当爹的劝降,做儿子的是负手被戮还是置之不理继续造反啊? “怎么就不行了?这老朱家,男人说的算还是女人说的算了?” 朱元璋大步走来,滴血的天子剑架在吴王妃吕氏脖颈间,吓得吕氏脸白到脖子根。 朱标想要求情,软弱的他缩一眼一脸杀气的老朱,畏缩不敢前。 【瞧瞧,你们都瞧瞧。。。】 【老朱说的那是什么话?】 【还男人当家还是女人当家,那肯定是谁说的对谁当家啊!】 【把男人跟女人对立起来,抬高男人、贬低女人,哎……封建王朝,皇帝圣人就这点招了。】 咋听权儿这意思,他不太赞成朕啊! 难道,他不想标儿效忠于他? 朱元璋眉头皱成一团,紧紧压入吴王妃吕氏煞白脖颈间的天子剑松了松。 吕氏感觉自己好像不用死了。 求生欲退潮,取而代之的是对权位地贪恋。 “陛下,我一个妇道人家,本不该对朝局评头论足。” “可标哥他一无罪错,二无德过,您说废就废,竟还是做交易般的儿戏。” “让十七弟做太子,让标哥做吴王,您是置他们俩兄弟义气于何地啊?” “或许是允炆那孩子相恶了您,或许是臣妃的某些做法犯了忌讳。” “但这都不是陛下您动摇国本,轻移东宫的理由啊!” 不得不说,吕氏也是豁出去了。 她一边说一边双手扶地连连叩首,额头渗血,决心并不逊于金銮殿上敢于直言进谏的言官。 这可吓坏了软弱无能的朱标。 “吕妃,你你这是干什么?不可逼迫父皇,胡言乱语!” 【哎……朱标啊朱标,你哪怕是个男人,强硬点,这时候也该站出来,跟你媳妇并肩站在一起啊!】 【她那么拼是为了谁?是为了她自己嘛?不就是为了你和朱允炆那废物嘛?】 【历史可以将朱允炆盯在耻辱柱上,老朱可以为了大明国祚长治久安,把朱允炆继承皇位的可能性调整为零。】 【你个当爹的,吕氏的老公,不能这样想啊!】 【哪怕你不能做太子了,将来的大明江山是劳资的了,你也该争取争取啊!】 【老朱该拒绝拒绝啊!互不耽误啊……各有各的立场啊!】 【都像你朱标似得做好好先生,为别人着想,世界早特么的和平了好吧?】 朱元璋频频点头,他觉得朱权说的太对了。 可其他人不知道啊! 大家还以为听了吕氏的恳切禀奏,老朱觉得有道理了呢! “父皇,您如果觉得臣妃说的有理,还请父皇更正。” 吕氏再接再厉,心中发狠,一咬牙,头狠狠碰在地上。 咚的一声,花砖碎裂,她也眼一翻昏死过去。 “快……快救吴王妃!” 太监总管高喊,有宫女上前,架着吴王妃吕氏离开。 朱权看着地上那块碎裂的花砖,疼得他无法呼吸。 【劳资欠你们夫妻俩的啊?】 【吃劳资的喝劳资的,劳资给你们夫妻俩免单。】 【还给你们救命,还觉得你们做的没错。】 【你们就是这样报答劳资的?】 看着脑子里,气急败坏,跳脚大骂,指着背负双手跪在朱权面前的两人。 朱标正在疯狂抽自己嘴巴子,肿成猪头的他,猛一看都认不出来。 吕氏被凭空伸出的皮鞭抽打,哀嚎连连,不停求饶。 老朱扶额:这个权儿,还真想象力丰富啊! 116来啊,砍我啊 朱权瞪眼捂着胸口,心痛的无法呼吸。 【劳资的花砖啊……劳资好不容易造出来的冬暖夏凉花砖啊!】 这个也冬暖夏凉? 老朱眼睛瞪圆,弯腰拿剑波凌波零碎掉的花砖。 呃,怎么是空心的?不是红心砖啊? 老朱抬头看向朱权,他已经抱臂冷哼,转身跳回摇篮里了。 “父皇,大哥也不用死了,大嫂也昏迷了,我的花砖也碎了,你们可以走了吧?” “这……”撵人啊? 朱标傻眼,掏掏耳朵,满脸震惊。 十七弟怎么敢跟父皇这样说话。 “朕的天子剑何在?朕的天子剑何在?” “都别拦着朕,朕要砍死这个逆子……砍死这个逆子啊!” 朱元璋形同疯魔,手持天子剑左右劈砍。 蒋瓛、太监总管、朱标等人都躲得远远的。 朱权在心中冷笑:【来啊!砍我啊!】 【谁拦你了,没人碰你好吧?】 【真敢砍了劳资,劳资给你表演什么叫断之重生!】 【还说劳资是逆子?有逆子不败家就知道挣钱的嘛?】 朱权又把目光落到了碎掉的那块花砖上,捂着胸口,失恋的感觉,心痛的无法呼吸! 老朱瞪眼,举着天子剑愣在原地。 他扭头看看左右,太监总管和蒋瓛、朱标都躲得远远地,竟都不过来拦他。 “朱标,你个不孝子!难道要干看着朕砍死你的十七弟嘛?他是你的手足兄弟啊!” 朱元璋有气没地方发,又不能真砍了朱权。 那这时候,朱标就有用了。 身为窝囊废,天生的受气包,那就要扮演好一个出气筒的优秀角色。 “对不起父皇,都是儿臣的错。” “对不起十七弟,都是大哥不对。” “对不起蒋瓛,是孤有问题。” “对不起总管……” 后院众人都傻了。 朱标捂着脸痛哭,不停低头道歉。 【知道的,是人老朱逼你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老朱驾崩,你在哭丧呢!】 【跟蒋瓛啥关系?太监总管招你惹你了?】 【不停给这个道歉给那个道歉,道歉能当饭吃啊?】 【不过,瞧你这道歉的熟练劲儿啊……某些明星都不如你啊!】 朱权先是吐槽,而后在心中疾言厉色地指着朱标脑门骂。 【道歉有用,要律法干啥?】 【劳资的花砖啊!】 【你碎的好可怜啊!】 朱权每次拿眼角余光看到碎掉的花砖,他就感觉自己半条命没了。 【好贵的你知不知道?】 【很难烧制的你知不知道?】 【搞坏了,你们都赔不起知不知道?】 【碎了这么一大块砖,劳资要废多大功夫复原啊你们知不知道?】 朱元璋捂着耳朵,仍然隔绝不了朱权的念叨。 他忘了,他是直接在偷听权儿的心声,不靠耳朵啊! “那个,标儿啊……” 老朱为了平息朱权的怒火,不让这臭小子再继续念叨,咳嗽着喊朱标。 朱标停止哭泣,立即收了神通。 “父皇您说?” 【呵,这变脸快的,和老朱一脉相承啊!】 朱权不放过任何一个吐槽的机会,更不放过任何一个diss老朱的机会。 朱元璋听得脸黑。 这应该就是权儿心声里,那传说中的“躺枪”吧? 哎……算了算了,不跟儿子们计较。 “标儿啊……权儿救了你命,你就上嘴唇一碰下嘴唇,说一句效忠完了?” “这不能够啊!谁会相信你的诚意啊!” “朕觉得吧……你还是有很高的声望以及很雄厚的政治资产的。” “你召集一下,或者想个法子,把这些东西转嫁给你十七弟。” “这样,不就实在多了嘛?” 听着老朱循循善诱的教训,看着他那老父亲般的慈祥笑容,朱标感觉自己心都要碎了。 爹啊……您是半点家产不准备给儿子留啊! 这一刻,朱标恨不得翻脸。 一起毁灭吧好不好? 可他是个窝囊废啊!软弱可欺。 连媳妇都管不住的一个男人,怎敢在千古一帝朱元璋面前呲花冒烟。 朱标抽抽鼻子,忍着胸中痛楚。 低声说一句:“好的父皇。” “吾儿甚好,朕心甚安。” 朱元璋拍拍朱标肩膀,像是在勉励。 看一眼朱权,目光和煦,等待着他的心声。 果然,没两分钟,熟悉的味道、同样的配方就来了。 【看,看你麻痹啊看!】 【还‘吾儿甚好’,你试过啊?那不得吕氏说的算嘛?她才亲自鉴定过。】 【不过,老朱让朱标这倒霉蛋把声望和政治资产交给劳资,这个提议不错哦!】 【算你老朱有远见,不给劳资挖坑埋雷。】 【这要是你死了,劳资继承大宝,朱标站出来振臂一呼,劳资直接被造反了好吧?】 嗯,没想到,朕帮权儿出气、欺负标儿的无心之举,还有这个好处。 那得抓紧了。 “标儿啊……不如就将你以前做太子时的一众东宫臣属,找个机会全都叫来太子府吧?” “早早地交接,朕也好放心。” 朱元璋意味深长看了朱标一眼,朱标季玲玲打个哆嗦。 “是父皇。” 【这么乖的嘛朱标?你就不能稍稍反抗下啊?】 【我要是老朱,早就被你这软弱性格气死了好吧?】 【宁愿让你黑化学绑架劳资那货,也不能让你这么窝囊啊!】 【这样的货当劳资大哥,劳资脸上也没面子的好吧?】 咦,朕是不是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嗯,想起来了。 老朱脸一垮:朕是要道衍和尚去吴王府黑化标儿的。 他怎么让标儿自裁了啊! 不行,道衍和尚必须死! “来人,去将道衍和尚给朕拿来。” “是。” 朱元璋下令,蒋瓛抱拳应诺。 这下好了,道衍和尚彻底没戏了。 瞧皇上这架势,是要弄死道衍和尚那个狗逼啊! 转身离开的蒋瓛,整个人都抖了起来。 刚出太子府,他就对沿街警戒的锦衣卫下令:“给本官全城搜捕,一定要将害的吴王殿下差点丧命的道衍和尚捉住!” “是!” 无数锦衣卫单膝跪地,抱拳应诺。 飞鱼服开始在风中飘扬,绣春刀碰撞腰胯的声音在应天府无数地方回响。 117道衍和尚,这是个狠人 道衍和尚突然发现,前两天还是皇宫常客的他,此刻就成了应天府全城搜捕的要犯。 怎么办怎么办? 联系北平府的人?不行不行,很怕那些人落井下石。 贫僧信得过朱棣,可信不过别人。 尤其是马三宝负责的情报网络,那个阉人可跟贫僧不对付。 只能靠自己了。 道衍和尚看到一个牛拉的粪车,抽抽鼻子,忍着恶心,目光坚毅上前。 在一条无人路过的巷子里,一道黑影闪过,坐在牛车上的汉子突然被人偷袭后脑勺。 嘟的一声轻响,赶车的汉子向前栽倒。 道衍和尚扶住他,没让他摔下去。 趁着牛车还没钻出巷子,道衍和尚抱着偷来的荷叶包起的黑色僧衣,忍着恶心,先开了粪车的桶盖 直冲脑门的味道,尽管闭气都无法彻底隔绝。 看着桶内黄白之物,道衍和尚怀着殉道的决心,光着身子抬腿迈了进去。 盖上桶盖前,最后呼吸下新鲜空气。 下一刻,一脸虔诚的道衍和尚就被桶盖掩藏了痕迹。 牛车继续前进,甩着牛尾巴缓步冲出巷子。 老牛不知道该往哪儿走,扭头看看背后应该发指令的车夫。 牛牛发现,车夫睡着了。 点了点硕大的牛头,老牛看到不远处一颗大桑树,缓步走过去,牛腿一弯,趴下它也想睡。 可是粪车太味了啊! 何况道衍和尚为了自己能藏进木桶不被淹死,专程挤出来了一部分。 挂在木桶外壁的黄白之物,吸引来大批蚊虫。 嗡嗡声伴随着阵阵恶臭,很快就让来往行人和周围住家、店铺老板受不了了。 于是乎,一小组身穿飞鱼服、腰跨绣春刀的锦衣卫出现在了牛车旁。 “醒醒醒醒,咋睡着了啊?” 为首的锦衣卫小校不停拍打车夫的脸,发出啪啪啪啪的脆响声。 藏在粪桶中的道衍和尚听见了,感觉不妙。 难道昏迷的车夫还没醒? 他敲敲顶开一丝缝隙,偷瞧外面。 “我去,这个桶没盖严,怪不得这么大味儿!” 一名锦衣卫正在检查牛车,看到木桶盖子有缝隙,他直接猛地一把重新盖严了。 砰地一声,藏在里面的道衍和尚被砸入了黄白之物里,差点呛入口鼻。 这尼玛,碰上锦衣卫了啊! 一个粪车,怎么也检查? 道衍和尚欲哭无泪,紧紧抱着荷叶包着的黑色僧衣,只有嗅到那丝淡淡的荷叶清香,他才能不被熏死在粪桶内。 外面,车夫醒来,缓缓睁开眼。 他扶着后脑勺坐起,茫茫然双目没有焦距。 “喂喂喂,愣什么?爷问你话呢,咋睡着了?” 锦衣卫小校把手在车夫眼前晃了晃,车夫定了定神,忽然发现,面前站着穿飞鱼服、腰跨绣春刀的锦衣卫。 “啊……” “啊什么啊?爷问你,怎么睡着了?听不懂人话啊!” 锦衣卫小校眸光一寒,故意把腰间绣春刀抽出半截。 车夫缩了缩脑袋,被吓得脑后出汗,精神也清明不少。 他是个贼,今天偷了一个大户,拿粪车做掩护,不料碰到了锦衣卫。 他也有经验,镇定拱手,笑着站起,点头哈腰的。 “回这位爷的话,刚才也不知道怎的,许是天热,有些困乏,然后就……” 他也知道自己被打晕肯定有问题。 但他不敢说啊! 这万一被锦衣卫揪着不放,他粪车上的粪桶里的宝贝,不就暴露了嘛? 一听他这话,问他话的锦衣卫小校抬头看了看日头,打个哈欠说:“的确是有些热了。” “行吧,赶车就好好的,提着点精神,这么大的味儿,车往这一停,大爷大妈们还咋活啊?” 锦衣卫小校挥了挥手,示意车夫快走。 这下车夫和粪桶里的道衍和尚都乐了。 好人啊! 快走好。。。 “谢谢爷,谢谢爷,那感情好,这里有一钱银子,您带着兄弟们喝茶。” 车夫感恩戴德,还从身上摸出一钱银子,想要递给锦衣卫小校。 “去你码的!劳资拿你钱都怕身上有味儿,晚上去教坊司不让进。” 锦衣卫小校抽出绣春刀,一刀把子抽在车夫脸上,抽得他一个趔趄。 其他锦衣卫围过来哈哈大笑,车夫羞赧地低下头,快快赶车离开。 粪桶里的道衍和尚长舒口气,还在心中埋怨车夫聪明反被聪明误。 给啥钱啊? 你这么味儿,谁敢拿你的钱啊! 不怕身上也有味儿嘛? 想到这,道衍和尚就想哭。 他现在别说身上有味儿了,整个人都是泡在黄白之物里的啊! 哎…… 道衍啊道衍,你要知道,这都是成功前必不可少的付出。 只是,当道衍和尚一想到被立为太子的朱标。 帮燕王朱棣造反,还能不能成功,还能不能实现我的伟大抱负啊? 道衍和尚满心纠结之际,牛车缓缓前进,走的都是僻静巷子。 原地,大槐树下,锦衣卫小校叫住准备离开的四名属下:“跟上。” “什么?” 四名锦衣卫茫然,锦衣卫小校指了指刚刚拐入一条僻静巷子的牛车。 “跟上那个。” “为什么啊头儿?” 四名锦衣卫傻了,如非必须,他们是真不想过去被熏啊! 锦衣卫小校一边往前走,一边给紧跟而来的四名属下解释。 “这车夫有问题,那些粪桶里的一个也有问题,我觉得陛下让咱们找的那个臭和尚,就在车上的那个粪桶里。” 锦衣卫小校的话,震惊了四名属下。 一个人啧啧称奇说:“这回,还真成了臭和尚啊!” “哈哈哈……谁说不是呢?” 其他人也跟着捧腹大笑。 锦衣卫小校敲了他们四个每人一个脑嘣。 “嫌弃啊?回去,这么大的功劳我一个人拿。” “那不能那不能,我们怎舍得留头儿一个人受这份罪,我们一定陪着头儿。” 四名锦衣卫嘻嘻哈哈表示决心。 一个人凑近小校说:“头儿,主要是抓住那臭和尚,谁扭着他胳膊送回城里啊?” “草,太恶心了,你们仨商量着来吧……” 锦衣卫小校捏着鼻子,想想浑身挂满黄白之物的道衍和尚,他就低头张嘴干呕。 太可怕了啊!道衍和尚! 这是个狠人。。。 118被绑回来的道衍和尚,开路先锋,贫僧会清 “兄弟,现在已经安全了,你该出来打个招呼了吧?” 牛车旁,车夫举着一把短刀,站在粪桶周围。 他眼一眨不眨盯着桶壁外挂了许多黄白之物的那个,他敢确信,锦衣卫要找的那人就在这里面。 “哈哈,被兄弟你发现了啊?” 抱着荷叶包着的黑色僧衣站起,道衍和尚头顶开桶盖,盖子滑落在地,直起身站在粪桶中。 车夫握紧短刀,连连后退。 “你特么的真拼啊!狠人啊大师。。。” 车夫注意到,这人头顶是没头发的,应该是个和尚,所以改口。 道衍和尚抹一把头顶的黄白之物,甩甩手、抖抖肩膀。 车夫再也忍不住了,跑远十几部,扶着树狂呕不止。 “兄弟,多谢你的粪车了,江山不改、绿水长流,你我江湖再见。” 道衍和尚抱了抱拳,准备跳出粪桶。 就在这时候,几道身穿飞鱼服的身影出现,擦的一声,五个人同时抽出腰间绣春刀。 “道衍大师,我们寻的你好苦啊!” 四名锦衣卫持刀围住了粪车,封住了道衍和尚能逃走的所有方向。 为首的锦衣卫小校脸色难看退开十几部,距离扶着树狂呕不止的车夫只有两三步距离。 “兄弟,帮帮我,我带你奔一场荣华富贵!” 道衍和尚高喊,车夫一怔,一把绣春刀已经架在了他脖子上。 锦衣卫小校冷笑着看向还站在粪桶里的道衍和尚。 “大师啊……你这个同伴,好像跟你不是一起的吧?” 听到这话,车夫狂喜。 “是啊大人,我跟这臭和尚不是一起的。” 为了证明自己是无害的,车夫还丢开了手中短刀。 锦衣卫小校眼珠一转,砰地一声将车夫踹倒,而后一刀背将他敲晕。 “跟我们走一趟吧,我们得拿你去领赏。” 锦衣卫小校刀尖前指粪桶中的道衍和尚,道衍和尚望望四周,安静无比。 马三宝那厮的人果然没来接应他。 “好吧,我跟你们走,只不过……” 道衍和尚苦笑着指指自己身上。 四名持刀围住他的锦衣卫紧皱眉头。 “离这不远,有条小河,我知道,去那边洗洗吧。” 锦衣卫小校无语地撇了道衍和尚一眼,这和尚真拼啊! 道衍和尚一听,两只眼猛地一辆,狂点头应承。 “别想耍什么花招,快下来。” 四名持刀围着粪车的锦衣卫中的一个厉声呵斥,道衍和尚眼神暗淡两分,探口气抬腿跨出粪桶。 四个锦衣卫害怕他身上的黄白之物溅到自己身上,纷纷捏着鼻子,退远五六步。 “还不出来啊?” 道衍和尚突然大声冲周围喊,引得五名锦衣卫也警惕看向四周。 四野空寂,别说人了,连只路过的飞鸟都没有。 “你还有同伙?” 为首的锦衣卫小校立起眉头,他觉得去河边洗澡不太合适了。 万一再被这和尚跑了,不白忙活了。 以他们老大蒋瓛的脾气,放走皇上要的人,罪加一等啊! “别去什么河边了,现在就跟我们走!” 锦衣卫小校陡然下令,四名锦衣卫忍着恶心,两个人收刀飞身上前,两个人继续持刀警戒。 “这就对了嘛?与其被马三宝的人救走,往后一直奚落我,不如去老朱那。” “说不定凭我这一条三寸不烂之舌,还能博一条生路。” 道衍和尚小声嘀咕,他跳下车的时候,身上的黄白之物震颤,不少甩到了押着他的两名锦衣卫身上。 “老实点儿的,不然弄死你!” 一名锦衣卫恼火,一刀背敲在道衍和尚后背上,打的他一趔趄。 道衍和尚扑倒在地,哼哼着半天不想爬起来。 “他再耍花招,就给他放点血。” 锦衣卫小校发狠,果然,道衍和尚一听,果然不拖延了。 他一咕噜就从地上爬了起来,不仅如此,还主动检举。 “这些粪桶里,都放了些财货。” 道衍和尚指着牛车上的粪桶,讨好般看着五名锦衣卫。 为首的锦衣卫小校恼了,跑过来飞起一脚。 “哪儿这么多废话?粪桶里的东西,谁特么的敢用手拿?” 道衍和尚被踹倒在地,一点都不恼。 他爬起来就举手喊:“我敢我敢!” “草!” “极品了。” “让他拿让他拿。。。” 为首的锦衣卫小校彻底无语,摇着头走开,官靴不停在土里摩挲。 太臭了啊! “大人啊……你们是不懂这些宝贝的好啊!” “看着臭,闻着香,如果进去洗个澡,还会感觉……” 道衍和尚没等把话说完,五个锦衣卫就全吐了。 不是他们心理素质不行,主要是道衍和尚一边说一边做,手不停探入粪桶里,摸出一定定金元宝。 “就是这时候,姓马的你再不出手劳资就真投敌了啊!” 可惜,还是没人回应道衍和尚。 但经此一下,五名锦衣卫也反应过来了。 道衍和尚这货,不管干什么,这都是故意恶心他们,想伺机逃跑啊! “小李小王,把他给我绑起来,带走带走。” 锦衣卫小校黑着脸,挥手下令。 被点名的两人锦衣卫,吃了翔般嘴角抽搐,脸上写着两个大大的“苦”字。 但官大一级压死人啊! 他们不敢违抗上官的命令,只能收好绣春刀,拿出绳子,上前把浑身黄白之物的道衍和尚给绑了。 “你们不要银子金子了嘛?我帮你们捡啊……” “瞧我多脏啊!你们别碰贫僧啊……” “贫僧甩了啊!搞你们一脸信不信啊?” 可不管道衍和尚怎么说,两名押着他的锦衣卫都像是木雕泥胎般,面无表情执行锦衣卫小校的命令。 锦衣卫小校很满意:“道衍啊道衍,这次,我看你怎么跑?” 五个人,一个人在后警戒,两个人在前开路,两个扑克脸的人押着道衍和尚,他们就这样走入应天府南京城。 不管他们走到哪条街,远远地,人群都会散去。 “卧槽!太味儿了啊!” “这谁啊?锦衣卫抓了个臭和尚啊!” “不会是锦衣卫全城搜捕的道衍和尚吧?卧槽,这么狠的嘛?” “以老夫混迹京城五十年的经验,他这是藏于粪车,遁逃出城的。” 119锦衣卫太屈才,应该去做tf boy 【卧槽!什么味儿?】 躺在摇篮里快要睡着的朱权,突然一抖,眼睛睁大坐起,不敢置信望向后院月亮门。 【这特么的谁吃臭豆腐了吧?肯定实锤了,没跑了,肯定是谁吃臭豆腐呢!】 【这个时代已经有臭豆腐了嘛?我大吃货帝国,果然名不虚传。】 【从生存这个角度讲,我大吃货帝国才是文明高地啊!】 被朱权的心声提醒,背着手来回踱步的朱元璋抬头,也看向了后院入口月亮门。 朱标察觉父皇有动向,也有样学样。 只是他嗅到了一股奇臭无比的味道,眉头紧皱,一脸苦相。 怎么回事?十七弟府上的粪车,路过后院? 不应该啊…… 这些东西不都是走后门的嘛? 当朱标看到五名锦衣卫押着一个浑身挂满黄白之物的和尚,他立马吐了。 “呕……!” 【这——】 朱权也傻眼了,揉揉惺忪的眼皮,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这是道衍和尚?那个传说中的黑衣宰相?】 【这是道衍和尚?那个传说中的经天纬地之才,治国安邦之志的姚广孝?】 【这特么的假的吧?瞧这模样,掉坑里了吧?还是翔坑。。。】 别说朱权无语,朱元璋自从看到这个样子的道衍和尚,嘴角不停抽搐。 老朱眼珠子差点没掉地上自己踩碎。 太辣眼睛了啊! “别动,别过来!” 朱标忍着胃中翻滚,摇摇指着道衍和尚和五名锦衣卫。 看都不敢看那边一眼,脑中尽是恶心巴拉。 “陛下,臣蒋瓛不辱使命。。。” 蒋瓛缓步迈进后院,步伐稳健,每次都高抬腿,落下的时候却都只往前一丢丢。 实在是他也不想靠近那个臭和尚啊! 【这特么的叫不辱使命?这特么的叫不辱使命?】 【你特么的就差把粪坑给老朱抬过来了吧哥?】 【蒋瓛啊蒋瓛,等死吧你!】 【老朱种过地不假,可老朱施粪那都四五十年前的事了,你现在让他闻这个。。。】 【等死吧你!】 小看朕是不是? 权儿你小看朕是不是? 朱元璋撇着嘴,斜眼看向摇篮里的朱权。 他不想被朱权猜中自己的反应,那样当爹的好没面子的啊! 可是…… 一看到浑身挂满黄白之物的道衍和尚,真的很想杀人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 老朱在脑子里狂薅头发怒吼。 这样的和尚,你带到朕面前干啥?朕就问你你蒋瓛想干啥? 略显疯狂的目光,有些嗜血的疯狂。 蒋瓛被朱元璋一扫,浑身僵硬。 他勉强挤出个笑容,哈着腰禀告说:“陛下,这……这位大师,他他藏于粪车逃遁出城。” “是啊皇上,我们弟兄不辱使命将他抓回!” 锦衣卫小校表功般抢白,还假装自己不嫌弃般反手揪住了道衍和尚的耳朵。 四名锦衣卫也伸着脖子挺高胸膛,一副我有功劳快来夸我的可爱样子。 “呕!” 朱标再也忍不住,扶着心口深深弯腰狂吐。 朱权也感觉自己快翻白眼了。 【特么的还真有不恶心死人不算完的种啊!】 【这样的人,应该物尽其用,当锦衣卫多亏啊……得去专程做tf boy。】 tf boy??? 这是啥? 老朱满脑门问号。 不过,瞧权儿这意思,不像是啥好话。 结合“物尽其用”和“当锦衣卫多亏啊”的陈述。 老朱懂了:这是要他们去挖粪啊!!! 好主意! 朱元璋眼前一亮。 不让锦衣卫小校五个人去干这个,他老朱难解心头之恨。 “你们做的很不错,非常好,特别符合朕的心意。” 老朱开口了。 熟悉他的蒋瓛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熟悉他的道衍和尚面色古怪看向身周的五个锦衣卫。 和尚心说:你们完了,真的,相信贫僧,你们真完了。 五名锦衣卫不一样啊! 他们不了解老朱脾气,不熟悉老朱的说话方式啊! 皇上那语气,妥妥的要嘉奖咱们弟兄啊! “谢陛下谢陛下!” 以锦衣卫小校为首,五名锦衣卫赶忙跪地磕头。 他们还无比卖力,几乎是双手扶着地磕头。 这一幕看的朱权差点没眼一翻昏死过去。 【我滴个花砖啊!】 【不能要了啊!】 【瞧他们手掌心还带有黄白之物呢啊!】 【你们就这么不讲究地趴下,劳资地砖不能要了啊!呜呜……】 听着脑中朱权的悲哭,老朱眼皮一耷拉,果然看到五名锦衣卫手掌、摁在地上的黄手印。 深吸气。。。 不能笑。。。 千万不能笑。。。 真的,老朱,你千万不能笑。。。 老朱好不容易才忍住,狂呕不止的朱标忙里偷闲,站起来说话了。 “父皇,这回头十七弟的后院土壤肥沃,都不用收拾也能种出高收成的粮食。” 【我尼玛!劳资这后院,是躺平睡觉荡秋千的好吧?】 【你让劳资种地,你让劳资拿粪肥地。。。】 【信不信劳资把你埋这让你给劳资肥地啊!】 【草,倒霉蛋朱标不能叫倒霉蛋朱标,你特么的叫恶心人朱标得了。。。】 看着脑中那个怨气冲天的小朱权,朱元璋再也忍不住,哈哈哈哈哈哈哈的笑了出来。 “好可爱噢!” “太有意思了噢!” “你们,你们你们你们……” 老朱一只手扶着腰,一只手点指道衍和尚和五个跪地磕头的锦衣卫,笑喷了鼻涕泡。 【卧槽老朱你还笑得出来!】 【不是你来劳资这,劳资能被这么恶心???】 【这个院子不能要了啊……劳资要换府邸!】 【这特么的劳资觉得呼吸一口空气都想吐,别想劳资在这住!】 “嗯,权儿啊……” 老朱有些太开心了,笑的脑子不当家了。 他想说朱权太夸张了。 换府邸太费钱,不准备让他这样干。 就在老朱话准备出口的时候,一阵风吹来。 道衍和尚身上的味道直冲老朱鼻腔,瞬间帮他提神。 卧槽! 好险。。。 不能这样说话啊! 能偷听权儿的秘密会被发现的啊! 老朱死死捂着嘴,瞪眼不敢说话。 【喊劳资干啥?老朱你不是刚还指着臭和尚和tf boy他们嘛?】 120喝,这几位,你们怕不知道什么叫父爱如山 【喊劳资干啥?就问你老朱,喊劳资干啥?】 【劳资现在一肚子火知不知道?】 【杀了你的心都有知不知道?】 【信不信分分钟问你:父皇何故造反啊?】 朱权在脑子里,狂抽老朱皮鞭。 老朱看到这一幕,嘴角抽啊抽,恨不得跑过来指着朱权的鼻子质问:关老子屁事? 又不是劳资让道衍和尚钻粪车的,也不是劳资让这五个活宝送这个模样的道衍和尚过来的。 跟朕啥关系啊? 朕好委屈。。。 老朱捂着脸,深吸气止住情绪的泪水。 不对,不对不对不对。 朱元璋猛地摇头,他突然发现了有什么地方不太对。 凭啥你个太子问朕何故造反啊? 整个大明朝都是朕的,你想上位才叫造反吧乖? 权儿你这语文不过关啊! 老朱黑着脸,哼了声,转身不再看朱权。 他本是背着手想往前走,想绕着扶地磕头的五个锦衣卫踱步。 结果,被风吹来的味儿对了回来,他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既然你们五个这么想感谢朕,那朕就想把你们留在身边,你们可否愿意?” 老朱指着跪地磕头的五个锦衣卫问,五个锦衣卫狂喜。 躲在远处的太监总管低头看了看两腿之间,他觉得皇上这话是话里有话。 和他有相同看法的还有蒋瓛和道衍和尚。 “阿弥陀佛!” 道衍和尚高诵佛号,眼帘垂下,在心底里为五个锦衣卫默哀。 等死吧你们! 蒋瓛作为他们的顶头上司,本该上前求情。 可这一刻,他忽然就迟疑了,裹足不前。 算了,属下还能不好找? 这么坑的队友,不要也罢。 至于朱标和朱权,两个人恨透了五名锦衣卫好吧,巴不得老朱惩罚他们。 所有聪明人都看着扶地磕头的五个大傻子,而大傻子们还期盼地仰起头,等待着皇上为他们的命运嘉勉。 “好,既然你们愿意陪在朕身边,老王……” 老朱右拳狠狠砸在自己左手掌心,远处躲着的太监总管不得不磨磨蹭蹭走来。 “陛下您说,老奴在呢!” 太监总管隔着十几部,不再敢上前。 他不是不敬皇上,真的怕走过去忍不住吐了,架前失仪。 老朱表示理解他,不甚在意。 他指着五个锦衣卫说:“带进宫去,朕要这五名爱卿”做你手底下最要害的位置。 “啊……” 在傻的人这会儿也听出不对来了。 皇上这是要他们进宫做太监啊! “不要啊皇上!” “求您放过我等啊皇上!” “我们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 以锦衣卫小校为首,五个锦衣卫不停磕头求饶。 看到这一幕,朱权勾起嘴角冷笑。 【错了?你们给劳资说说,错哪了?】 嗯,权儿这个角度很刁钻啊! 老朱暗暗点头,从善如流,有样学样。 “嗯,好,你们既然知道错了,那就说说你们错哪儿了吧?” “啊……” 五名锦衣卫傻眼,完全摸不着头脑。 以往,不都是认个错就行了。。。 这怎么还……………… 陛下您不按套路出牌啊! “父皇问你们话呢?还不作答,是要欺君嘛?” 朱标站上前,他也恨透了五名锦衣卫。 回头看一眼呕吐出来的那一滩,他冒着差点刷盘子的危险吃的,这就给吐出来了啊! 孤好气。。。 “啊,吴王殿下,我们……我们没有欺君啊!” 五名锦衣卫中,为首的锦衣卫小校,硬着头皮开口。 皇上段位太高,不好回应。 你个被废的太子,如今的小吴王,牛什么牛啊? 【喝,这几位,你们怕不知道什么叫父爱如山吧?】 【老朱对朱标的溺爱,那能突破天际。】 【培养三十八年的继承人死了,为了补偿他,不惜将皇位传给长孙。】 【主少国疑老朱不懂嘛?朱允炆那废物的叔叔们在北方兵强马壮真当老朱不懂吗?】 【都是父爱啊!都是朱标的死让朱元璋的父爱无处发泄,全都压给了朱允炆那废物啊!】 朱权怜悯地看一眼五个跪地仰起脸的锦衣卫,探口气摇头。 【你们怼劳资,老朱都不会把你们如何。】 【甚至你们对老朱他本人,老朱都可能放过你们。】 【你们竟然作死的对朱标,觉得他是个倒霉蛋好欺负是吧?】 【大错特错!】 【人家爹牛逼啊!拼爹,我朱标怕过谁?】 朱权在脑中,让朱标曲肘自信亮相。 老朱知道,这叫【gpg】。 他甚至在自己脑中按朱权的说话方式给朱标配音:【我是朱标,我为自己代言gpg。】 【拼爹,就问我怕过谁gpg?】 【我有好爹我骄傲gpg。】 【拼爹你们都不行gpg。】 看着那以老朱为荣的朱标,老朱那叫一个感慨欣慰。 和你朱权比,朱标才是个大孝子啊! 这样的儿子,被人怼了,当爹的朕,能忍气吞声嘛? 不能够啊! 就跟权儿说的似得:你是个窝囊废不要紧,可有个好爹朕啊! “你们说想陪在朕身边,朕要老王带你们进宫,为何又要求朕放过你们?” “这难道不是欺君嘛?吴王说你们欺君,很委屈嘛?” “以朕看,你们不仅是欺君,还想谋逆。” 【卧槽老朱,这话从何说起啊?】 朱权震惊了,他想看老朱如何为五名大傻子罗织罪名。 “你们闻闻,这味儿多冲啊!” 老朱指指道衍和尚,满脸悲愤。 他而后转身,指着不远处朱标的那滩呕吐物。 “瞧瞧,吴王殿下都被你们搞中毒了。” “也就是朕和太子身体好,现在还没中招。” “要是朕和太子跟吴王一样体弱,岂不是要被你们熏死?” 朱元璋走到五名锦衣卫头顶,忍着恶心,一根手指头戳着为首锦衣卫小校的脑门。 “朕就问你,这难道不是谋逆嘛?” “想要朕和太子一起死,你们这难道还不叫谋逆嘛?” 【卧槽老朱,这口才,绝了啊!】 【怪不得是能把孟子从圣庙内撵出来的猛人。】 【怪不得是能用关羽替代姜子牙做武圣人的强大存在。】 【这嘴上功夫,不输于人啊!】 朱权啧啧赞叹。 被点数辉煌战绩,朱元璋得意一笑,龙袍袖子一甩,,勾起嘴角、微抬下巴。 那叫一个美得很。 121来啊,互相伤害啊 【卧槽老朱!嘴角翘那么高干啥子啊?】 【你觉得你稳操胜券了嘛?信不信劳资站出来批驳你啊?】 【也就是劳资也对这五个锦衣卫没啥好感,死吧死吧去死吧。。。】 【不然,哼哼!你老朱分分钟会被我批的体无完肤!】 脑中的朱权冲他老朱比划拳头。 那挑衅的小眼神,老朱差点忍不住。 来啊!互相伤害啊! 朕怕了你跟你姓好不好? 不过,好像跟权儿姓也还姓朱,没意思没意思,算了算了。 欺负外人才好玩。 不知不觉间,老朱的心态已经被朱权的心声影响。 他从一个行将就木的老者,变回了年轻阳光的少年郎。 “对朕说的,你们可还有什么疑义?” 朱元璋背着手,笑呵呵地询问。 看上去像是听取多方意见的好法官。 “啊这……” 锦衣卫小校一脸吃翔的表情,真的要进宫做太监嘛? 我们不想啊陛下! 可让他们五个站出来反抗朱元璋,一是没勇气,二这口才也不如啊! 正犹豫间,蒋瓛站出来说话了。 尽管不想把这五个人留在手底下,却也不想眼睁睁看着他们被折辱。 “陛下,这五个人都是身手极佳之辈。” “要将他们交给王公公,恐他们心中有怨,对陛下和宫内贵人不利!” “臣以为……” 朱元璋根本没在听蒋瓛的进谏,在蒋瓛说这五个锦衣卫武艺高强的时候,朱权的心声就到了。 【武艺高强?那不怕啊……】 【明朝第一出名的是锦衣卫,第二名气大的就是东厂啊!】 【谁说太监武艺高强就是坏事儿?完全可以变废为宝嘛?】 【可以让这五个倒霉蛋成为东厂的雏形,为以后威压百官、制约锦衣卫做准备。】 朱权的心声,提醒了朱元璋。 他看一眼抱拳躬身禀告的蒋瓛,眼眸眯起。 锦衣卫的好处与危害,他老朱是最清楚的。 也因此,他对锦衣卫这把刀,始终紧紧握在自己手中,不敢假手他人。 朕武艺高强,力拔山兮,能控制好这把刀。 其他人呢? 别的不说,就说权儿,他如果没有身侧的十六位美婢,他能掌控好这把刀嘛? 一旦控制不住锦衣卫,那就会遭到反噬。 主人被恶犬所伤的事儿比比皆是,历史上改朝换代的活儿,一多半都是家奴干的。 所以,老朱也考虑过,废了锦衣卫,或者限制锦衣卫,最不济也要找个什么机构跟他制约下,唱个擂台戏。 可他朱元璋操劳朝政,培养继承人,扫荡漠北,整顿朝纲…… 二十五年来太忙了。 根本没时间考虑锦衣卫的下场。 权儿的这次心声,来的很关键啊! 朱元璋再看那五个脑子里有坑的锦衣卫,目光就和煦多了。 “你们起来吧,可能你们对朕有什么误会。” “朕确实要重用你们,没有故意折辱你们的意思,请相信朕。” 老朱说着,甚至主动弯腰扶起了锦衣卫小校。 这让锦衣卫小校受宠若惊,简直到了手足无措的地步。 “陛下,陛下我我们……” “哎,先不要说话,听朕说。” 朱元璋一摆手,虚扶了另外四个锦衣卫一把。 在蒋瓛的严厉目光下,那五个还等着皇上扶他们的锦衣卫季玲玲打了个寒颤,赶忙自己爬了起来。 “朕确实是要将你们变成太监,只不过……” 老朱侧脸,看到五个锦衣卫脸白如纸,双腿并紧,似乎在挽留些什么。 他也不管,继续把心中盘算好的说法抛出。 “王公公手底下各种太监都有,就两个太监缺少。” “一个是能识文断字的,一个是弓马娴熟的。” “也就是文太监和武太监。 老朱说到这,太监总管王公公眸光一闪,藏在阴影中的眸子突然一亮。 他暗暗攥拳,知道快熬出头了。 陛下这是准备重用太监,和外朝的官员们打擂台了啊! 朱元璋撇他一眼,没有说话,继续耐心对五名锦衣卫小乖乖说。 “这两种太监呢,朕是准备重用,毕竟太监是朕及后世皇位继承者的耳目。” “只有你们什么都懂、什么都会,你们才能深入到整个大明朝方方面面。” “朕也就能通过你们看到、听到整个大明朝的方方面面。” “这样呢,后世之君们,也能在全知后少犯错误,你们可懂了朕的意思?” 朱元璋这一番长篇大论,说的五名锦衣卫一愣一愣的。 他们懂什么啊? 他们就听懂一个了:皇上要重用他们,不过所需要付出的代价就是他们变成太监。 “陛下,不不能换一种方式了嘛?” 锦衣卫小校硬着头皮开口。 如果可以,谁要做太监才飞黄腾达啊! “陛下,奴婢感觉他们没听懂您的意思,把他们交给奴婢,奴婢保证让他们完全领会您的意思。” 太监总管王公公站了出来,笑意盈盈开口。 可他说的话,却让五名锦衣卫脸色难看至极。 蒋瓛深吸口气,他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 做锦衣卫指挥使这么多年,他的危险嗅觉相当灵敏。 皇上那话,就是要将锦衣卫的活儿交给太监做啊! 那他…… 蒋瓛看一眼笑意盈盈的太监总管王公公,这是新的对手啊! “陛下,臣以为不妥。” 蒋瓛深吸口气,抱拳站了出来。 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五名锦衣卫的下半身,亦或是为了整个锦衣卫系统的幸福。 蒋瓛觉得,他都不得不站出来和王公公唱一场对台戏。 哪怕冒着让皇上不喜的危险,他也要往前冲。 “陛下,蒋大仁可能是怕失宠。” 王公公笑着开口,说出的话却字字如刀,一针见血。 蒋瓛心思被戳穿,面露骇然。 往日那个极不起眼的内宫总管,此刻竟言语如此犀利。 该怎么办? 蒋瓛额头见汗,搞刑狱,搞情报,抓人、拿人,他是一把好手。 嘴皮子上面,他真不太行啊! 还好,现场有老好人朱标在。 “王公公,蒋大仁怎么会有你说的那心思,蒋大仁只是不想他的属下成为父皇的耳目。” 122俺老朱家的崽,就是不同凡响 【哈哈哈哈哈……朱标,好助攻!】 朱权在心中给朱标折了个大红花,板板正正为他别在胸前。 【太监总管的话,顶多让蒋瓛心里一突突。】 【标哥你就不一样了啊!直接想蒋瓛死啊!】 【不想让自己的属下做皇上的耳目!啧啧,这话一出,老朱感觉有被冒犯到啊!】 确实如此。。。 经标儿一翻译,朕现在就是很想杀蒋瓛。 不过,老朱还没有彻底糊涂。 他清楚,权儿所说的“东厂”,不是用来替代锦衣卫的。 东厂的最大作用,是用来制约锦衣卫的。 如果做得好,二者甚至可以互补。 因此,朱元璋并未搭理老好人朱标上的眼药,摆摆手示意他退下。 “是,父皇。” 朱标乖乖退在一边,仿佛他刚才站出来的发言,就是用来搞笑的。 朱元璋弯腰扶起蒋瓛,甚至抬手帮他掸了掸膝盖上的土。 “蒋爱卿,你不用紧张,朕想这五名锦衣卫跟王公公进宫,不是要撤换锦衣卫。” 先给对方吃个定心丸。 接着,老朱松开蒋瓛,环顾一圈。 “你们,不是朕的儿子,就是朕的心腹,朕无不可对尔等言者。” “朕年事已高,说不得哪天就撒手人寰了,所以,朕近日来有些着急。” “设置内阁,加紧让军器局制作火器更新边军武备。” “废立太子,让工部将权儿贡献的两大技术推广全国,使粮食蔬菜增产增收。” 朱元璋先对他之前一段时间的行动做一个总结,而后才看向太监总管和蒋瓛。 老朱接着说:“之所以准备让王公公将这五名锦衣卫带进宫中,是想设置一个场卫,在宫城内保护朕与诸位爱妃、公主的安全。” 【咦,真正历史上,不是绑架我那货首创东厂嘛?】 【这怎么老朱有要搞东厂的意思啊?】 【不会是劳资的穿越者蝴蝶翅膀扇的吧?】 【这锅劳资不想背啊!】 嘿嘿,权儿,这可由不得你! 朕既然觉得,有搞东厂制约、补充锦衣卫的必要,那朕就要搞。 谁也拦不住! 朕说的。 老朱眸光一闪,背着手来回踱步,继续语不惊人死不休。 “不仅是要搞个场尉,在宫城内保护朕等得安全;还要设一司监,对应外朝的内阁。” 【嘶……老朱这是要将真正历史上的健全明朝体质搞出来啊!】 【他不会真的是个穿越者前辈吧?】 【又是冰柜,又是搞东厂司礼监的。。。】 【这货难道是个万历粉?重上那种相互制约,不需要皇帝依然能运转不休的官府体质?】 不需要皇帝也可以运转不休的官府体质? 这怎么可能? 老朱摇头,完全不信权儿说的。 下一刻,朱权脑中出现一本名为《万历十五年》的小册子。 【还好劳资有系统,劳资之前躺得比较平,拿到过这本书做奖励。】 【让我看看,劳资记得万历朝很奇葩啊!】 随着朱权坐在小板凳上认真阅读,就只用了刹那时间,老朱就将这本小册子里的十几万文字读取完毕。 这,这这! 这这怎么可能? 老朱难以置信。 真的有那么一朝天子,不理朝政,中枢甚至都一度瘫痪,六部九卿阁员都不齐全。 居然……居然社会稳定,发展迅速,没有出现什么大的乱子??。 这这,这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此刻的朱元璋,三观被颠覆了。 在他老朱的原有认知中,皇帝是一国至尊不假,但他也要为整个帝国的运转奉献必生。 一旦皇帝懈怠,那这个国家的运转就一定会出现问题。 轻则言路闭塞,官僚媚上欺下。 重则群雄并起,兵灾连年,百姓流离失所。 老朱从未想过,他有一个子孙,因为立太子的事儿,不理朝政那么多年。 以至于官员选拔不能接续,中枢一度阁员缺位。 可就这种情况下,大明朝没有亡。。。 本该因此痛骂这个子孙的,老朱甚至想抽他。 却因为他做到了历史无数明君雄主都想要的“垂拱而治”的效果,气不起来。 哎……俺老朱家的崽,就是不同凡响。 这句话说的,连朱元璋自己,都搞不懂他是在夸朱翊钧还是在骂那个兔崽子了。 嗯,现在不是讨论这孙子衬不称职的时候。 现在是琢磨怎么搞出权儿说的“东厂”和“司礼监”的时候。 虽然权儿对司礼监不感冒,但朕觉得,还是很有必要发展太监治国政策的。 “老王,朕的意思你可听懂了?” “啊……” 内宫总管王公公很懵逼。 陛下您自己说了一阵后忽然顿住,在那又是震惊又是摇头又是满脸不可思议的…… 而后忽然问我,奴婢、奴婢真的不知道咋回答您啊陛下! 可王公公也是个老油条了,脑子转得飞快。 他还记得,朱元璋说的“文武太监”之论。 “陛下之言,高瞻远瞩,奴婢听了振聋发聩,久久的无法回神。” 【喝!这话说的,就是你傻逼了呗?】 躺在摇篮里的朱权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心中疯狂吐槽。 【老朱也真是的,自己说的都不清不楚,让别人怎么附和你啊?】 【又什么文太监又什么武太监的。】 【还什么场卫,还搞什么司监对应内阁的。】 【看上去你是个穿越者前辈,啥都懂一点。】 【可劳资咋感觉?你这就是靠着看电视剧那点经验记忆,再这乱搞呢啊!】 看电视剧? 此为何活动呀? 老朱又为自己听到一个新词儿鼓掌大赞。 不过,眼下不是在讨论东厂和司礼监的设置问题嘛? 聊啥电视剧啊? 刚才权儿的意思,好像是说朕自己没把这两个机构的属性、功能、用途考虑清楚。 嗯,的却如此。 老朱捏着下巴暗暗点头,心思一转,快速就有了定计。 “老王啊,你先把这五个人带进宫中,先收拾收拾,具体的,朕过几天单独和你聊。” “是。” 王公公躬身领命,五个锦衣卫跪地磕头想要求饶。 蒋瓛探口气,知道是不可为,便只好挥手,叫暗中保护皇上的锦衣卫出来,将这五人押走。 123还好劳资有系统,劳资在梁山早有暗棋 处理完五个大聪明,朱元璋将目光落在还被绳子绑着双手的道衍和尚。 嗅到那股提神醒脑的味儿,老朱就不停皱眉。 “师弟啊,为何要藏于粪车中逃离出城呢?” 朱元璋笑呵呵,那把不知道被他丢哪儿的天子剑,此刻又被他握在了手中。 道衍和尚吓得一哆嗦,这是要杀人的节奏啊? “陛下,何需您亲自动手,臣愿代劳。” 蒋瓛抱拳拱手。 在太监总管王公公走后,他想要竭力表现,让老朱多看他一眼。 “谁说朕要杀师弟了?” 老朱摆摆手,收敛杀意,示意蒋瓛戒严院内外即可。 蒋瓛躬身领命退开,将暗中藏匿保护皇上的锦衣卫唤出,严密防护此时的太子府后院。 【这是要干啥啊?怎么突然就觉得气氛紧张了啊?】 【老朱不是要密谋点什么吧?】 【可他都是九五之尊、位面之子了,还有啥可图的呢?】 【嘶……莫非???】 朱权想到了漠北,他想到了被老朱多次派兵扫荡,现在被赶到草原上的蒙元。 【难道老朱又要用兵?】 【怪不得他不杀蓝玉,这是等着用他打仗呢啊!】 权儿啊,这次你可猜错了。 朕会告诉你,什么叫帝心难测。。。 朱元璋随意挥了挥手中天子剑,剑锋呼啸,屡次划过道衍和尚耳边。 吓得道衍和尚一哆嗦接着一哆嗦,差点没跪下,说出燕王朱棣的诸般布置。 “师弟啊,其实不用你说,朕一直都知道,老四他有心于帝位。” 第一句话,朱元璋就放出猛料,震得院内外众人外焦里嫩。 【卧槽老朱,他是怎么知道的?】 【难道是蒋瓛?不对不对,没看安排好防护工作回来的蒋瓛,也一脸错愕嘛?】 【到底是谁将这么大的秘密禀告给老朱的?还或者是……】 【因为劳资的蝴蝶翅膀,朱棣那厮事情提前败露了?】 嗯,权儿,你自己想得通就好,父皇就不绞尽脑汁给你解释了。 朱元璋心中笑呵呵,面上一脸冷库。 “我知道这个消息你们都很震惊,想问朕是怎么知道的,想问朕既然早有察觉为何不阻止?” 朱标听了狂点头,道衍和尚听了心有期待。 只有蒋瓛,汗出如浆,背后出了一层白毛汗。 皇上……皇上他不是今个儿才不信任锦衣卫的啊! 他怕不是早就让王公公暗中发展场卫了吧? 而今天陛下之所以提出来文武太监之论,正因为王公公提交的这份《论燕王朱棣造反可能性》的报告吧? 蒋瓛的心哇凉哇凉的,忍不住仰天长叹。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天要亡我锦衣卫,大明万古如长夜啊! 蒋瓛恨不得捶胸顿足,不愿锦衣卫这跟香火栽在自己手中啊! 他脸上的精彩表情,没有逃过老朱的龙眼。 老朱呵呵一笑:看你这模样就知道,想多了吧?把锅给老王了吧? 非常好,朕就是这个意思。 被权儿念叨的“东厂”和“司礼监”,朕的确感兴趣。 但也不至于想都不想直接提出来啊! 朕之所以那样做,完全是抛砖引玉,好让王公公给朕背锅啊! 嘿嘿嘿…… 只有你们觉得老四造反这件事是王公公手中力量调查的,不管有没有证据,有猜测就行。 这样,朕偷听权儿心声的秘密,就能永远保存下去。 朱元璋暗暗为自己点了个赞。 他觉得历史上,哪怕有别的皇帝如他般得上天垂青,能偷听自家麒麟儿的心声。 也不会如他般谨慎,绝不让权儿猜到。 朱元璋收敛思绪,继续放猛料。 “因为朕在标儿被暗害这件事上明悟了,朕不能一味地压制儿子们的野心。” “因为那样很大可能扼杀他们的宏图霸业,使我大明江山错过一位明君。” “所以……” 朱元璋陡然转身,龙目含电,劈啪作响,直直地射向朱权。 他指着摇篮里张大嘴的朱权:“所以朕废立太子,将标儿摘除出去,让权儿与老四角逐。” “父皇,为何要将儿臣摘除出去啊?” 朱标忍不住插嘴,他感觉这是唯一的机会。 如果能借着这个机会把东宫太子之位再争取回去,爱妃吕氏应该会夸他的吧? 【因为你废物啊!因为你是个老好人,你是个倒霉蛋啊!】 【真正的历史上,你就是第一个出局的知道不?】 【现在有劳资救你一命,不用死后出局,偷着乐吧?】 【还想角逐皇位?你配吗傻朱标?】 朱权那叫一个不屑。 朱元璋对此,不予置评。 老朱继续说,他同样没搭理朱标。 “权儿有勇有谋,老四能征善战,你们俩都是心机深沉、凶猛绝伦之辈。” “一句话评价你们:都是‘胸怀猛兽,一腔孤勇’的英雄。” “而标儿和爽、刚他们,哎……不说了。” 老朱突然摇着头叹息,让支棱起耳朵准备听评价的朱标满心郁闷。 爹啊……都是你儿子,咋就差距那么大呢? 朱标不知道的是,朱权穿越而来第一次见到朱元璋,当时跟他现在一个心情。 至于现在…… 朱权心里一直在嘀咕: 【老朱他这是不想劳资躺平了啊!他是想劳资跟朱棣那厮唱对台戏啊!】 【奥,你明知道朱棣有野心,不在死之前把事儿办妥了,给劳资留个烂摊子。】 【不是个东西啊!老朱你心态很,不当人子啊!】 【还好劳资有系统,劳资在梁山早有暗棋,不然……还真被你老朱坑大发了啊!】 什么? 权儿在梁山布置有暗棋! 老朱刚还一脸智珠在握的微笑,这一刻,笑容定格,表情僵硬。 他有一种自己最得意的时候被人扇脸的感觉。 朱元璋突然想起:他让蒋瓛调查朱标身边包藏祸心之人的时候,让他调查梁山了。 目光猛地扫来,正在欲哭无泪的蒋瓛猛地心脏一紧。 他抬头看向老朱,正对上老朱那双满是危险目光的龙眸。 “陛、陛下,有……有什么事需要臣去做嘛?” 蒋瓛带着哭音儿,胆战心惊地问。 他感觉朱元璋此时的目光想吃人。 124不用假死脱身了,怪麻烦的,劳资给你一步 “没有,朕交给你办的事儿办好即可。” 朱元璋收敛气势,没有当众说出“查梁山”的事情。 毕竟那是偷听权儿心声后,直接让蒋瓛去做的。 一旦这时候收不住情绪责难蒋瓛,那他能偷听权儿的秘密就暴露了啊! 以权儿的智谋,试探几次,一定能推敲出朕的这项超能力的。 老朱深吸口气,暂时压下对“梁山”地好奇。 他龙目一扫,看到朱标一脸郁闷,准备拿他做个话题缓和下气氛。 就在这时候,朱权的心声突兀响起。 【卧槽老朱,他还藏一手啊!】 【说是只让劳资和朱老四唱对台戏,可你让蓝玉去陪朱允炆那废物啥意思啊?】 【劳资为啥感觉,你的剧本主角有三个人,你只暴露俩呢?】 【老银币,真不愧是老银币啊!】 朱元璋头顶飘起一长串宛如泡泡的红色问号。 朕还安排了允炆那孩子嘛? 没有吧权儿? 你别诬陷朕,随便篡改剧本啊!!! 不过,老朱那是什么人,很快就想明白了权儿有此推测的原因。 朕发配允炆去塞外做辅宁郡王,镇守边疆,本就有让他掌兵的意思。 现在又要蓝玉去陪允炆,教他武艺,以及带兵打仗的本事。 那允炆不就成了坐山观虎斗的那个渔翁嘛? 当权儿和老四“两虎相争,必有一伤”的时候,允炆在蓝玉地协助下收拾残局。 这是一场精心安排的“坐收渔翁之利”的阴谋啊! 老朱明白了,他彻底明白了。 老银币就是阴谋家的意思啊! 这个评价,似乎没什么不好。 之前权儿推崇道衍和尚的,不正是他“权谋高手”的标签嘛? 老朱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他决定了,要将权儿的这个推测变成现实,要让允炆和蓝玉成为虎视中原的最后一方。 朕要看看:敢在朕死后以“清君侧”之名造反的老四,敢以“永乐”为年号的你,到底有多大本事? 朕也想看看,权儿你到底还有多少朕不知道的底牌。 十六位美婢,梁山暗棋。。。 加上系统奖励兰。 权儿啊权儿,如果这样你都在老四和允炆两拨冲击下躺不平,岂不是说你也不咋的? 对老四和允炆,朱元璋准备看他们的军事实力和政治手腕。 对朱权,朱元璋准备看他能否说到做到,躺平睡好。 要是在朕这位老银币地刻意安排下,有两方人马造反,你朱权还能躺平。 那这大明江山就是你的。 要是你没躺平,费劲巴拉才镇压他们俩,那朕还得再考虑考虑。 为了大明国祚经久绵长,朕必须对继承者慎之又慎。 暗暗点头的朱元璋,终于再次开口,支棱起耳朵的朱标和蒋瓛,齐齐松口气。 皇上最近说话好奇怪:一会儿长篇大论,一会儿顿住半句话不说,脸上表情丰富多彩。 好吓人的啊! 很怕他自己想太多,然后杀杀杀人啊! “奥,和你们交个底吧,朕为了能让权儿和老四全力以赴角逐,决定假死脱身。” 【什么?】 【老朱你疯了吧?】 【信不信劳资让你假的变成真的啊?】 【为了不让劳资躺平,你真的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嗯,权儿,你要这样想,朕也无话可说。 从某种意义上说,朕就是在考验你躺平睡好的本事。 老朱嘿嘿暗笑,脸上却一如既往地威严,继续放猛料。 “不仅朕要假死脱身,标儿你也要陪朕一起假死脱身。” “啊……” 朱标很郁闷。 之前被病就算了,毕竟他后来真病了,只能说父皇高瞻远瞩。 【这又是什么骚操作啊?】 【听老朱那意思,是准备让朱标这倒霉蛋被死啊!】 【你这么搞,朱允炆那废物太有资格掺和一脚了啊!】 【还说你不是最疼老大一家?你让劳资跟老四捉对厮杀,就是为你大孙子铺路的吧?】 朱权那叫一个气啊! 他现在都不正眼看老朱了,两只眼泛着白光,就盯着老朱的脖领子看。 【信不信劳资让你现在就死啊?】 【不用假死脱身了,怪麻烦的,劳资给你一步到位!】 被朱权盯着,朱元璋有些发毛。 也不知道这个权儿怎么搞的,朕这位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九五之尊,竟没他气势足? 老朱又怎么知道,朱权早就因为躺平系统,拿到了杀神白起的buff。 只要他心有杀意,盯着某个目标看,就能将屠戮四十万赵军将士养出的浩荡杀气放出。 被他杀意笼罩的人,轻则如老朱这般,心生不安,头皮发麻。 厉害的,可能会直接在这股澎湃杀意的席卷下,心神被夺,一命呜呼。 这是朱权另一大底牌。 除了梁山暗棋与身边的十六位美婢外,他自身的各方面能力也是超绝。 只是朱权从未在心底里嘀咕过,他感觉这些能力很影响他躺平。 【能不动手咱就只吵吵,能不吵吵咱就只心底里逼逼,能不心底里逼逼咱就安生睡觉。】 【显摆啥啊!牛逼啥啊!】 【没看有能力得不是都死了,就是都快死了。】 【而如劳资这种惜命的,不想被累死的,估计可能或许大概应该能长命百岁吧?】 权儿啊,人的寿命是有限的。 老朱很想苦口婆心得教训朱权一顿。 可他忽然想起:权儿的系统奖励栏里,好像是有长生不老药的啊! 砰砰砰,砰砰砰。 老朱的心脏剧烈跳动了起来。 任何一位家天下的皇帝,特别是开国之君。 哪个不奢望着自己能长命百岁,哪个不想自己守着自己的千秋功业徜徉万世。 所以秦始皇吃害人的仙丹,派徐福率三千童男童女出海寻访仙山灵药。 所以汉武帝晚节不保,想要长生,想要亲手恢复征匈奴消耗一空的国力。 这些千古一帝都难逃对生命与权势地贪恋,他朱元璋,就算靠着权儿能建立超越秦皇汉武的功业,也不能脱俗,难免想要长生不老,多活些年月。 哎……不能想这些啊! 想了就停不住啊! 老朱苦笑摇头,他明明知道不该这样,却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脏和大脑。 朕真的还想再活五百年啊! 125既然无法为朕的儿孙所用,那朕就提前送你 【老朱这是又瞎琢磨啥呢啊?】 【在那又是期待又是扼腕叹息的。。。】 【咱不是聊你和朱标这倒霉蛋一起假死脱身的事儿嘛?】 【怎么说着说着不说了,难道你老朱狗带了?老年痴呆了。。。】 呃,狗带? 那什么权儿,啥叫老年痴呆啊? 老朱既为新听到的词儿感到好奇,也对不理解这俩词儿的意思感到困惑。 先记在小本本上,回头和权儿摊牌的时候再问。 被朱权提醒,朱元璋没忘之前说的话头。 “除了朕和标儿需要假死脱身外,师弟你……也要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啊!” 老朱想要走到道衍和尚身边,刚抬脚迈步,就被一阵风送来的提神味儿给劝退了。 朱元璋拿着架子站在原地,咳嗽着问:“师弟,你可明白朕的心意?” 【这特么的能不明白嘛?傻逼吧老朱!】 朱权翻了个白眼,原本躺在摇篮里的他,这次换成了趴着。 嘴上哼哼着,心底嘀咕着。 【相比于朱老四,这个老朱还是疼劳资的。】 【这是要让道衍和尚过去朱棣那边做劳资的高级间谍啊!】 【靠不靠谱啊?朱老四很能打的啊!】 【虽然真正的历史上,道衍和尚提出绑架劳资,给朱老四的最终胜利打下了决定性基础。】 【可如果没有朱棣带着张玉、朱能、朱高煦这些猛人在正面战场上屡建奇功。】 【那特么的朱允炆那废物也不会被赶去海外潜逃啊!】 权儿说的不无道理。 再厉害、毒辣的计谋,也比不上真刀真枪杀出来的胜利。 老朱看向道衍和尚,此人如果没有用的话,杀了得了。 被朱元璋用挑剔的目光盯着,道衍和尚脑子都快僵了。 他感觉真正的大祸临头到了。 同时,他也明白,只要闯过这一关,他就不用死了。 老朱刚不是想让劳资做太子爷的高级间谍嘛? 为什么突然又想杀贫僧了? 嗯,应该是怕我没那个本事,或者部中心吧? “请陛下和殿下放心,贫僧定不辱使命,一定帮燕王殿下输好这场仗。” 【呃,这是啥话啊!】 朱权狂翻白眼,对道衍和尚这个表态,真的无力吐槽。 【这时候你不该具体力争,告诉老朱劳资不做二家姓奴哦不二姓家奴嘛?】 【你直接表态要做内奸,老朱不会觉得你这货很危险,砍了你嘛?】 【瞧瞧,老朱剑都举起来了,下一刻道衍和尚就该身首异处了吧?】 权儿你猜得没错,朕也觉得这货太危险,必须早早杀了,以绝后患。 你也好,老四也好,甚至是允炆那孩子。 你们仨都驾驭不住这种权谋高手。 也就朕能压住这种人半筹。 这是一个堪比李善长那等开国功勋的猛人啊! 既然无法为朕的儿孙所用,那朕就提前送你们去死。。。 省的乱我天家纲常,更别想让朕的骨肉相残。 “啊……皇上,不……不要!” 道衍和尚眼前,雪亮的刀光如匹练般斩来。 道衍和尚甚至感觉到脖子已经开始疼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权谋高手的腹黑之魂起了作用。 一个亮光般的想法出现在道衍和尚脑中。 “陛下,臣可以掌兵,臣可以让太子爷在正面战场上取胜!” 擦的一声,剑锋就停在道衍和尚咽喉前一指宽的位置。 以老朱的武艺,透发而出的剑气甚至刺激的道衍和尚脖子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但朱元璋没有斩落这一剑。 因为道衍和尚那一句:“臣可以让太子爷在正面战场上取胜。”,老朱选择暂时留他一条命。 “说说看吧。” 朱元璋抽回天子剑,道衍和尚长舒一口气。 他抬手擦擦额头上的汗,忽然碰到已经干巴的黄白之物,恶心的不行。 提神醒脑的味儿让道衍和尚灵台清明,他感觉前所未有的状态好,脑子转的飞快。 “陛下,燕王殿下虽然擅长领兵打仗,但燕王殿下有擅谋者都有的通病——多疑多想多心多虑。” 朱元璋撇他一眼,忽然觉得这个道衍和尚还是有点用的。 “继续说。” “是陛下。” 道衍和尚得到朱元璋的肯定,自信心爆棚,开始侃侃而谈。 躺在摇篮里的朱权听得昏昏欲睡。 【奥,朱棣多想,你就能让朱棣在战场上裹足不前了?】 【朱棣多疑,你就能让他自断臂膀,阵前杀将,开玩笑的吧?】 【朱棣多虑,你就能让他心力交瘁,你当你是谁啊?司马懿嘛?】 【还朱棣多心,你就能让他事事亲力亲为,累死他压得。】 【你咋不说你直接一刀断头,把他献给劳资得了。】 朱权一边打哈欠一边在心底里狂吐槽。 【这个道衍和尚,真的是异想天开,纸上谈兵。】 【李景龙都不敢跟你比,赵括在你面前都只是个弟弟。】 【你特么的怕不是也就动动嘴皮子出出主意这点本事了吧?】 【要是这,老朱留着你干啥,杀了吃肉都嫌塞牙好吧?】 权儿说的对啊! 道衍和尚除了最开始说的那一句外,剩下的全部是夸夸其谈。 老朱眼神不善,又试吧试吧地想要抬手举剑。 道衍和尚脑中警铃大作,他知道,又到了一个生死关口。 这一次,老朱不会再留给他机会搞千钧一发那一套了。 必须一锤定音。 “陛下、殿下,臣有一策,可让燕王殿下在正面战场上投鼠忌器。” 【咦,真的假的?】 朱权摇头,他表示不信。 【朱棣那是什么人物?五征漠北,打的北元残余势力哭爹喊娘。】 【朱棣发明的火枪交替射击,比拿破仑那一套早了好多年。】 【在军事上,朱老四称第一,老朱都得是个弟弟。】 【你个臭和尚,随便一策就想朱老四输,开玩笑的吧?】 嘛意思? 权儿,朕就问你嘛意思? 还老四称第一朕都是个弟弟!? 你心里还有没有点长幼尊卑了。 你到底知不知道谁是爹谁是劳资谁是皇上、天子啊! 呃,朕刚才说的好像都就我一个。 老朱都被气糊涂了,鼻息咻咻。 他跟头公牛似得,生出了攀比之心,非要和朱老四在战场上分个真章,比个高下。 “师弟啊……你说你的,朕要听听,你能否帮朕与太子,在正面战场胜了老四。” 126你是不是太小看朱标了啊?这是一位毒奶啊 “好的陛下,臣有三册,定可让燕王殿下在正面战场上投鼠忌器。” 道衍和尚很聪明。 老朱要的是战胜朱棣,他说的是让朱棣投鼠忌器。 朱权注意到了这点,立马在心底里开启吐槽模式。 【真不要脸啊道衍和尚,把老朱当傻子涮啊!】 【投鼠忌器太简单了吧?老朱假死脱身后,劳资登基称帝,下令让朱老四进京哭丧,到时候直接砍了行不行?】 【或者下令将诸位藩王士子扣在京中,保证朱老四打仗的时候不敢太猛。】 【或者堵塞运河,严防海禁,让朱老四的大本营北平府断粮。】 不愧是朕的麒麟儿啊! 有勇有谋好朱权! 老朱在心底里啧啧赞叹之际,道衍和尚也开始将他心中的上中下三册一一说了出来。 “陛下、殿下,您们不是准备假死脱身,诱燕王殿下起兵造反嘛?” “只要陛下驾崩的消息一出,诸位藩王定然是要进京哭丧的。” “那时候,太子殿下也已登基称帝,自然可以趁着诸位藩王进京哭丧的时候,将他们一网打尽。” 【喝,就这?】 朱权听后,不屑撇嘴,丢来个大大的白眼球。 老朱也面色不善,手中天子剑又试吧试吧准备抬起。 权儿脑子里一瞬间闪过三个计策,每一个都让朕眼前一亮。 接着你道衍和尚就复述了权儿说的第一个计策,和权儿的一样,抄作业呢吧? 还是说你也能偷听权儿心声啊师弟? 老朱面色狰狞。 身为人间至尊,定是喜欢独一无二。 特别是能偷听权儿心声这样的超能力,他决不允许有第二个人能办到。 “陛下若不满意,臣还有第二册!” 道衍和尚注意到,老朱的剑锋有抬起的趋势,赶忙开口,求生欲上线。 老朱哼了声,背过身去说:“师弟自说便是。” 【哈哈,老朱这是看不上道衍和尚的下作手段啊!】 朱权在心底里乐呵,坐在秋千上小腿荡啊荡,眼睛亮晶晶。 【那种借着老朱去死,把他儿子一网打尽的招数,除了朱允炆那心狠毒辣之辈,谁能用的出来?】 【劳资可不是他那种满口仁义道德,满肚子男盗女娼的虚伪货。】 【想想朱允炆那厮登基称帝后做的那些事,让襄王朱柏一家被逼到引火自焚的地步。】 【他是个人不?】 什么? 真正的历史上,允炆那孩子登基称帝,竟然把朕的儿子逼到引火自焚的地步! 还是一大家子。。。 这绝逼不是个人啊! 禽兽不如啊! 老朱脑中闪过瘦瘦弱弱一脸面善的朱允炆。 看着你乖巧孝悌,对自己兄弟关爱有加,对朕和标儿孝敬有礼。 真想不到啊……你竟对你的叔叔们下得去如此毒手! 幸好朕能听见权儿的心声,早早地将你发配出塞做辅宁郡王。 天可怜见,朕之前被你的伪善欺骗了啊! 老朱气得不行,心中的他抖着手双目喷火。 想他朱元璋淮右布衣,起于微末,为了让老朱家人过上好日子,风里来、雨里去。 前半生打仗,脑袋别再裤腰带上。 后半生治国,屠刀滚滚,和权臣官吏斗争不休。 为的啥?朕都为的啥啊? 朕为的不是天下太平,朕先要考虑的是老朱家人吃香的、喝辣的啊! 奥,你朱允炆登基称帝了,当上皇帝了,被文武百官哄着就拎刀子砍自家人了。 是不是个人了还? 你还是不是俺老朱家的人了还? 朱元璋那叫一个气啊,他甚至这就想跑去塞外,亲手劈了那个不肖子孙! 这下子可吓坏了道衍和尚。 看着朱元璋一脸狰狞地举起了天子剑,他抬起手护在胸前。 道衍和尚怕的脸都白了,又不敢后退,整个上半身战术性后仰,膝盖都快绷不住了啊! “陛、陛下,贫僧……贫僧还没说话,还没说第二册呢啊!” 道衍和尚带着哭音儿的恳求声,将老朱从愤怒中拉回现实。 他这才意识到,现在是在应天府,眼前有朱权、朱标、道衍和尚和蒋瓛。 他刚才是偷听了权儿的心声,得知了朱允炆办的那些天怒人怨的事儿,这才…… 哎! 老朱摇着头探口气,放下手中天子剑,左手摆了摆说:“师弟,你继续说,刚才朕想到别的了,与你无关,不必害怕。” 【人和尚能不害怕嘛老朱?】 【你就差把剑砍在人脖子上了好吧?】 【瞧你刚才那架势,劳资都觉得你得失心疯了。】 【太吓人了啊!不愧是杀星皇帝啊!】 得……又被贴了下“杀星皇帝”的标签。 久违的感觉啊! 老朱苦涩一笑,摆摆手,示意道衍和尚继续说。 “贫僧知道陛下和殿下怜惜天家骨肉,也担心边防无藩王镇守,蒙元死灰复燃。” “所以臣有第二册,定可使燕王殿下投鼠忌器。” 道衍和尚说到这,偷偷观察一下老朱的面色。 见老朱一脸平静,无波无澜,道衍和尚的心又提了起来。 原本自信的想法,此刻也变得忐忑了。 “陛下、殿下,贫僧的第二册,就是召诸位藩王士子进京。” “以为陛下守灵的名义,使各家士子三年不得归藩地。” “不知陛下、殿下意下如何啊?” 道衍和尚试探着问,他真怕下一刻就迎来朱元璋刷的一剑,身首异处。 太可怕了啊! 真的是伴君如伴虎,随时准备扑啊! “咦,父皇、十七弟,孤觉得大师这个主意还不错噢!” 老好人朱标又站了出来,他当着朱元璋和朱权的面,给道衍和尚点了个赞。 道衍和尚捏一把汗。 还好这位殿下没给他上眼药。 想想之前的蒋瓛,这要是朱标给他道衍和尚也来一把被刺,现在估计尸体都凉了吧? 【道衍和尚,你笑的是不是有点早啊?】 朱权冷笑一声。 他看着道衍和尚长出口气还勾起嘴角笑了笑,立马就不爽了,在心底里吐槽。 【你是不是太小看朱标了啊?这是一位毒奶啊!】 【你以为他是在帮你点赞,帮你美言嘛?】 【大错特错,以劳资对老朱的了解,他是不会允许你拿他孙子当人质的啊!】 127老老实实修会儿闭口禅吧,不然佛祖来了也 确实如此。 老朱暗暗点头,道衍和尚这第二册,对他来言,就是馊主意。 拿自己孙子要挟自己儿子,得多傻缺的人才能办出这种事啊? 是嫌自家断子绝孙得不够快嘛? 所以,道衍和尚就看见,朱元璋刚刚放下的天子剑又举了起来。 皇上黑着脸,不顾吴王殿下地阻拦,一步步稳健朝贫僧走来。 真的是要死了啊! 佛祖,弟子要来见你了啊! 就在此刻,突然有人喊了一声:“父皇且慢!” “没有用的,吴王殿下,放弃吧……” 道衍和尚苦笑着,双掌合十低下头,伸长脖子,准备引颈受戮。 朱标很茫然:“孤没说话啊大师!” “是权儿,是权儿要朕放过你的。” 朱元璋深吸口气,高举的天子剑暂时垂落。 老朱转身,不解望向摇篮里的朱权。 老朱皱眉不解,完全搞不明白,朱权为什么会救道衍和尚。 【不知道了吧?傻逼了吧?看不懂劳资为什么这样做了吧?】 朱权嘿嘿一笑,自鸣得意。 【道衍和尚是这个时代罕见的权谋高手,学贯古今,智谋过人,就这么死了,太可惜了。】 【你老朱想杀他,倒霉蛋朱标拦都拦不住,道衍和尚自己都认命了。】 【这时候劳资站出来喊一声‘剑下留人’,多爽啊!多帅啊!】 看着脑子里那个笑出猪叫声满地打滚的朱权,老朱很无语。 何着你个臭小子就是为了好玩啊? 朱元璋很郁闷。 自家麒麟儿是个活宝,这可还行? 就在朱元璋犹豫着要不要矫正一下的时候,朱权再次开口。 【父皇,您不是想让儿臣与四哥角逐嘛?】 “道衍大师本就是四哥燕王府高僧,他回到四哥身边,做儿臣的内应,不是很好嘛?” “虽然道衍大师无法帮儿臣在正面战场上获胜,但只要他能在四哥军中起到一定作用,就算对得起儿臣今日的救命之恩了啊!” 朱权眨着童真无邪的双眼,笑的很明媚。 那份纯真,让老朱没有任何免疫力,直接点头答应。 “好的呢权儿,父皇都听你的,反正是你和老四角逐,输了也莫要怪父皇噢!” 【不怪你,凭啥不怪你老朱啊!草……】 【你直接把朱老四从北平府叫过来,一刀砍了,啥事儿不都没有了嘛?】 【故意让劳资跟朱老四捉对厮杀,给你皇长孙腾空,还说的那么大义凛然,真不要脸啊!】 【虚伪的政治家,残暴的杀星皇帝。。。】 呃,朕好像又被骂了。 哎…… 这个误会算是解不开了啊! 权儿,朕真没有要让你和老四给朱允炆那不肖子孙腾空、让位的意思啊! 朕就是觉得标儿不合适继承大宝,朱允炆那孙子也不是个东西。 眼跟前的就你跟老四既有野心也有手腕,这才所以想你们俩自行角逐,胜者为王啊! 不是朕狠心,实在是皇位不能轻传。 在保证朕大部分儿子没有危险后,朕就需要为整个老朱家、整个大明天下考虑啊! 算了,不响了。 等一切尘埃落定,权儿会明白朕的。 朱元璋摇摇头,本是将脑中纷乱的思绪按下,准备放了道衍和尚。 可道衍和尚不知道啊! 他以为皇上连太子殿下朱权的请求也要给拒了呢! 这尼玛!!! 贫僧是真的要死了嘛? 佛祖,佛祖你救救弟子啊佛祖! 不知道为什么,刚才还任命等死的道衍和尚,在朱权开口求情后,忽然就很想活下去。 “陛下,贫僧还有第三册,可否让贫僧说完,再杀贫僧也不迟!” 【别说了啊哥,说完劳资也救不了你了啊哥!】 【就你那点智商,还没成长到究极体的你,真不够看啊道衍和尚!】 【劳资劝你闭嘴,劳资劝老朱善良,这样你才有一线生机啊大师!】 【老老实实修会儿闭口禅吧,不然佛祖来了也救不了你啊!】 朱权的这次心声,让老朱很是赞同。 朕也觉得,道衍和尚并没表现出权儿心声里说的那么牛。 反而,朕觉得他也就这,没两下子。 除了包藏祸心,有张能蛊惑人心的嘴外,一文不值。 所以,杀了也就杀了。 但权儿既然想救他,他也自己想自救,那朕就再给你一次机会。 “说吧,朕听着呢!” 得到朱元璋首肯,道衍和尚这次并没有想象中的兴奋激动。 他反而格外冷静,脑中灵台空明。 “皇上捉拿贫僧,没有要锦衣卫直接杀了贫僧,是要用贫僧。” “贫僧没拿出让陛下满意的能力,不能在正面战场上协助太子殿下,所以有了取死之道。” “只要贫僧能展现出陛下想要的权术,陛下是否就能放过贫僧?” 道衍和尚没有直接说他的第三册,反而学聪明了,想先让老朱划出道来。 【可以啊大师,吃一堑长一智,果然聪明啊!】 朱权在脑中啪啪啪鼓掌,还为道衍和尚伸出大拇指点赞。 老朱看的直皱眉头。 这个情绪,既是对朱权的,也是对道衍和尚的。 他是觉得权儿太容易被忽悠,所以皱眉。 至于皱眉道衍和尚,是因为老朱觉得这厮太奸猾。 “想先问朕怎样会杀你?呵呵,朕告诉你:朕想杀你便杀你。” 朱元璋一句话,霸气侧漏。 朱权瞬间化身老朱粉丝,狂在心中拍巴掌。 【老朱老朱你真棒,霸气侧漏没商量。杀人不过碗大的疤,逼逼啥?】 得…… 这个权儿还玩上三句半了。 老朱压下心头的无语,满脸威严俯视道衍和尚。 不知何时,天子剑已经指在了道衍和尚咽喉前。 “陛下您是天子,的确想杀贫僧便杀贫僧。” “可贫僧有何错呢?不教而诛,陛下杀了贫僧,心中不会难安嘛?” “亦或是,陛下杀了那么多人,已经麻木了,无所谓一条如草芥般的人命。” 道衍和尚怡然不惧。 面对那直指自己咽喉的剑锋,他昂着头颅,一连三问。 【卧槽!道衍和尚这三句话,好像在攻心啊!】 【可以啊道衍和尚,生死之间,明悟大恐怖。】 【当人对自身所做的一切产生怀疑,甚至只是一丝丝的动摇,那么就会自然而然产生焦虑。】 【如果一个人焦虑了、害怕了,那么内心的秩序就崩毁了,这个人就距离自我毁灭不远了。】 128朕肯定将错就错,一错到底,绝不回改啊 听了道衍和尚的一连三问,朱元璋眼中出现一瞬间的茫然与自我怀疑。 接着又听到脑中朱权的心声,朱元璋瞬间明悟,眼露清明。 道衍和尚再搞鬼,想坏他心智。 “呵呵,道衍啊道衍,行……也算你有两下子,朕不杀你。” 老朱放下了剑锋,摇着头踱步退开。 道衍和尚松口气,他的后背已经渗出一大片白毛汗。 不过,经此一役,他的腹黑之魂再次升华。 一句话福至心灵:人心为棋,天下无不可为我用者。 道衍和尚面露大彻大悟的表情,他突然朝朱元璋和朱权两个方向深施一礼。 “多谢陛下,多谢殿下,贫僧已在生死之间明悟大恐怖。” “以此时心智,入燕王殿下帐下,应该能帮到太子殿下许多。” 朱标听的不是滋味儿。 这和尚怎么不知好歹。。。 明明是孤先帮你说话求情的,后来十七弟才学着孤帮你说话求情的。 俺们兄弟俩都没帮你求情成功,是父皇最后放了你。 你感谢父皇是应有之义,为什么还要感谢十七弟啊? 你感谢十七弟不感谢孤,孤好难过啊! 朱标瘪着嘴,满脸委屈。 朱元璋看到他这样就来气,朝他厉声呵斥:“抬起头,谁怎么着你了啊!” “啊……” 朱标一怔,呆若木鸡。 老朱看见更气了。 “愣着干啥,朕问你刚才干嘛那个表情?” “啥?” 朱标皱眉回忆,他也在思考:孤刚才不高兴的事儿是啥来着? 老朱气的眼中喷火:“就刚才,你委屈吧啦的,谁怎么着你了?” “噢,噢噢。” 朱标面露恍然状。 老朱松口气,和这个娃说话真心累。 “父皇,没咋啊!” 朱标一句话,说的朱元璋一口老血哽在喉中。 老朱俩眼珠子瞪圆抬高,差点没飞出来。 【这尼玛,极品啊!】 朱权都快笑岔气了,打着滚儿的揉着肚子笑。 【朱标属鱼的吧?只有七秒钟的记忆。】 【老朱问他这一句,他就忘上一句,太好玩了,哈哈哈!】 【不过,最有意思的还是他最后一句,劳资感觉,老朱一定有一拳头砸在棉花上的憋闷感。】 不错啊权儿,朕一口老血哽在喉中,吐也不是,咽又咽不下去。 都快把朕憋出内伤来了。 标儿这货,真是个彪子啊! 朱元璋深吸气。 被朱权骂他的心声磨练出来了,老朱现在的神经很粗大,抗击打能力很强。 朱标这种能让普通人憋出内伤的熊孩子,完全对他老朱无害。 调整好心态,朱元璋把注意力重新放到道衍和尚身上。 “师弟啊……你能在生死之间明悟大恐怖,也是你自己的造化。” “朕和权儿的恩情呢,你念也便念了,不念也便不念。” “至于你说的,去老四帐下做内应,此画不要再提。” 一反常态的,朱元璋突然刚强了起来,大手一百,搞的道衍和尚一愣一愣的。 朱权也懵逼。 【这啥意思?】 【不让劳资躺平,给劳资找个对手还不算。】 【安排给劳资的内奸你给放了不要了,问过劳资的意思嘛?】 【劳资这边做太子,手底下好多朱老四的内应你知不知道啊老朱?】 【你不让道衍和尚给老子做内应,劳资还怎么躺平啊老朱?】 权儿,你不是有十六位美婢嘛? 老朱呵呵笑:权儿你不是在梁山还布置有暗棋嘛? 最重要的,权儿你不是有系统嘛? 你能窥见未来,你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了啊! 为了制衡你,朕把天平多往老四那边偏转一点,不是很应该的嘛? 如果朱权能偷听到朱元璋的心声,估计分分钟能拎刀子批了这货。 尽管朱权听不到朱元璋的心声,他依然气急败坏。 【奥,劳资占优势你就开始偏心朱老四啊!】 【信不信你假死脱身,劳资直接让你变成真的啊!】 【搞劳资,不让劳资躺平,还把道衍和尚激发出究极状态后放给朱老四用。。。】 【老朱你这太偏心了点吧?】 朱权在心中指着朱元璋的鼻子破口大骂。 看着那个在朱权面前唯唯诺诺的自己,老朱气的鼻子都歪了。 权儿你能不能尊重尊重现实啊? 权儿你能不能尊重尊重朕的人设啊? 朕就算犯了什么错,不得不被人骂,朕会这么怂嘛? 朕肯定将错就错,一错到底,绝不回改啊! 朱元璋也不管朱权怎么看他了,和颜悦色面对道衍和尚。 “听懂朕的意思了嘛?一定要做老四的忠臣。” “啊……” 道衍和尚游移不定,他完全吃不准老朱是在说真话还是在说假话。 万一他说的是反话,自己当真,脑袋不保啊! 可万一他说的是真的,结果我三心二意,岂不是分分钟身首异处啊? 可把道衍和尚给难为死了。 远处的蒋瓛看到这一幕,心中冷笑。 你这才哪到哪? 信不信皇上待会儿问你到这来的时候先迈的是哪只脚? 还跟皇上叫板,问皇上“不教而诛”。 皇上是不跟你一般见识,跟你一样,随便找个由头让你被灭九族信不信? 蒋瓛想是这样想,心底里其实还是很羡慕道衍和尚的。 也不知道皇上怎么了,居然到最后都没杀道衍。 还有太子爷,吴王殿下这个老好人求情也就算了,太子爷怎么也帮这臭和尚求情啊? 蒋瓛一边想,一边低头去看地上的几只蚂蚁。 忽的一个人撞了撞他的肩膀。 蒋瓛扭头来看,不是别人,正是吴王殿下朱标。 那个之前差点一句话害他去死的老好人。 蒋瓛脸上挤出个难看的笑容:“殿下,您找臣有事儿?” “嗯,孤就想问你,造反嘛?” 朱标扭捏着,用很小的声音问蒋瓛。 蒋瓛都傻了。 他看看几步远的朱元璋,再看看几步远摇篮里躺着的朱权。 迷之疑惑。。。 完全不明白吴王殿下这是哪根神经不对了,怎么作死找自己啊? “不、不造。” 蒋瓛斩钉截铁地回答。 朱标探口气,他低着头走回朱元璋身边:“父皇,找人合伙造反好难啊!四弟他真能行嘛?” 129皇位果然不是我的,劳资还是躺平睡好 【这货是出来搞笑的吧?】 【有当着皇帝、太子的面问人造不造反的嘛?】 【你当是安利啊?】 【这种掉脑袋的活,谁陪你玩啊!】 朱权无力吐槽,白眼都懒得翻。 【朱标这种人还是死了吧……省的添乱。】 哎…… 其实,有那么一瞬间,朕也是这样想的。。。 只不过,朕下不去手,马皇后也死得早,不然保证给这货回炉重造。 “标儿啊,不要想那些有的没的,安心和朕一起,假死脱身,且看权儿与老四角逐,莫要亲自下场了。” 老朱摸着朱标的头,仰天慨叹。 他用一种关爱智障的语气,扮演好一个老父亲的应有之义。 朱标不觉得啊! 他觉得父皇还是最爱他的。 如果十七弟和四弟两败俱伤,或者表现不佳。 那他这个假死脱身的前太子,以及塞外统兵的皇长孙。 父子俩是否就会成为父皇最后的选择呢?哪怕无奈,那个时候,父皇也别无选择了啊! 朱标一想到坐收渔翁之利的他们父子,别提多高兴了。 “好的父皇,儿臣都听您的。” 【这货,嘴角翘那么老高,心里面得意啥呢啊?】 【不会是觉得老朱让他假死脱身,是雪藏他以备后用吧?】 【哎,就知道老朱最疼老大,就知道皇位不是我的。】 【老朱这是察觉了朱老四要造反,觉得朱标、朱允炆这对废物父子搞不定,推劳资上前顶缸呢啊!】 朕……是这个意思嘛? 朕……那么看重标儿和允炆那孙子嘛? 俺老朱怎么不知道? 权儿你别诬陷朕啊! 朱元璋觉得,是到了应该澄清下的时候了。 “标儿,朕要你假死脱身呢,主要是觉得你的政治资本雄厚,号召力太强,会影响权儿和老四的角逐。” “朕之所以让允炆那孙子去塞外,又另蓝玉去教他,只是觉得他太废物,需要磨练一番。” “至于这江山皇位嘛?你和允炆那孙子千万莫要多想噢!” 【你这个语气说话,鬼才会不多想吧?】 【你就差明示了好吧哥?】 【说反话当劳资听不出来啊?】 【还什么政治资本雄厚,还什么号召力强。】 【还磨练朱允炆那废物?磨练完了干啥啊?真当劳资傻逼,听不出来啊?】 【尤其是最后那一句:‘还什么莫要多想噢’,就差说‘千万要盯紧’了吧?】 【你这是用反话语序加强语气,真当劳资九年义务的语文白学的嘛?】 朱权气的直磨牙,在心底里,他抱着朱元璋型的巧克力,大口啃着。 看着漆黑的自己,听着咔嚓咔嚓的脆响声,自己被权儿大口大口啃个稀巴烂。 老朱头晕乎乎的。 朱元璋扶着头在心底里自问自答:权儿那么恨朕嘛?不应该啊! 朕这么疼权儿,权儿想食朕肉,不应该啊! 朕刚才哪句话说错了嘛? 真的就是警告,不是暗示啊权儿!!! 感觉自己很委屈的朱元璋,看到朱标一脸恍然后,彻底绝望。 当他听见朱标笑着朗声说:“放心吧父皇,孤和允炆一定为您守住底线,不让咱老朱家的皇位落到他人之手。” 朕,是这个意思嘛乖? 老朱绝望地闭上了眼。 他就想问:这个世界怎么了,这么多曲解朕意思的人嘛? 如果老朱能跟道衍和尚交流一下,听听修炼闭口禅地难度。 他一定会愕然发现:世间人本就如此啊! 不由分说。 真的不由分说啊! 朱元璋探口气,不愿搭理朱标这个彪子。 老朱摆摆手示意他退到一边。 “好的父皇,儿臣都听您的,儿臣坚信,您不会让儿臣和允炆失望的。” 【瞧吧,没错了吧?实锤了吧!】 【朱标这个傻缺都听出来了,你朱元璋那话就是在暗示他啊!】 【皇位果然不是我的,劳资还是躺平睡好。】 【至于你老朱说的,假死脱身,要劳资跟朱老四角逐,呵呵!】 不知道为啥,听到朱权最后那句“呵呵”,老朱心里一突突。 咋忽然感觉,剧本不受控制,某些演员想要篡改台词和剧情啊? 老朱脑中警铃大作,一种不安感悄然爬至心头。 为了消除这种不安感,朱元璋小心翼翼走到摇篮旁,认真询问朱权:“太子,等朕和你大哥假死脱身后,你准备怎么办啊?” 【呵呵,凉拌!】 朱权在心底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他嘴上肯定不能这样说。 朱权只说:“孤登基称帝后,先要帮父皇和皇兄发丧,要召集兄弟共商国是。” “爹不在了,这江山是咱们兄弟的,怎么过以后的日子,那得诸位兄弟讨论后一起决议。” 听上去,朱权那叫一个有商有量。 这说辞,比真正历史上朱允炆还仁孝义悌。 可眼前的朱元璋不是原本历史上那个朱元璋了啊! 他明白儿子们是有野心的,他了解儿孙们都是想当皇帝的。 所以他老朱想出了公开角逐的法子。 所以他老朱选定了你朱权和朱棣摆明车马地干一架,角逐皇位。 结果,你跟朕说这。。。 说什么兄友弟恭,聊什么共商国是。 那朕还死个什么劲儿啊? 那朕直接把你们兄弟召集到一起,给你们开个会,举手表决好不好啊? 老朱瞪着眼,被噎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权儿,朕不是这个意思,朕的意思是……” 朱元璋感觉嘴里发干,组织语言,想要让朱权明白他的心意,艰涩难以开口。 朱权比他嘴巴溜啊! “父皇,您不用说了,儿臣都明白。” “您和大哥死后,儿臣一定照顾好咱们老朱家的人,一定让这大明江山千秋永固。” “至于四哥嘛?” 朱权假装沉思片刻,而后斩钉截铁说: “儿臣坚信,四哥没有父皇说的那么胆大,不会造反,更不需要儿臣与他正面战场对决。” 朱权这番说辞,险些让老朱以为自己能偷听朱权心声的秘密暴露了。 嘛意思? 你知道朕没让王公公查到老四造反的证据啊? 那朕那么笃定老四会造反,就变成了子虚乌有的事儿了啊! 而朕身为九五之尊,一言九鼎,君无戏言,却栽赃自己儿子。 唯一的解释是:朕从别的渠道能百分百确定老四会造反。 而那个渠道只能是你这个能窥见未来的麒麟子。 咦,不对不对,好像有哪里不对。 嗯,朕想到了。。。 【穿越者】 如果朕是权儿口中的“穿越者”,是不是朕也能百分百确定老四会造反呢? 还不对还不对。。。 管你朱老四造不造反呢,朕都给你安排上就好了! 130贫僧求陛下下旨,请燕王殿下奉旨造反 “不,老四一定会造反。” 朱元璋自信一笑,很笃定地说。 他将头转向了道衍和尚,木路询问。 “是这样吧师弟?” 老朱面色陈肃,双眉竖起如刀,眸光冰冷,手扶剑柄静静逼视着道衍和尚。 贫僧还能怎么说?哎……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乖点吧。。。 “是……是的陛下、殿下,燕王殿下他……确实、确实是要造反的。” 道衍和尚浑身汗毛都立起来了。 他敢保证,如果自己不这样说,死都会变成一种奢望。 “听见了嘛权儿,道衍身为老四府上的高僧,他是最了解他的。” 朱元璋背着手,洋洋没问:“他都这样说了,你现在可信了?” 朱权躺在摇篮里翻了个白眼:【跟谁抛媚眼呢啊这是?】 【他朱老四会造反,劳资知道。。。】 【可你老朱咋知道的,当劳资是傻子猜不到嘛?】 听到这,老朱心猛地提了起来。 不会吧不会吧? 权儿真的猜到了。 他知道朕能偷听他心声的秘密了。。。 要摊牌了嘛? 朕还没做好准备啊? 正在老朱心虚地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的时候,朱权的心声又到了。 【你是穿越者没跑了,你也知道朱老四肯定会造反。】 【所以你没让锦衣卫调查,没有任何证据,武断地说朱棣要造反。】 【被劳资兄友弟恭地说法给架起来了,搞的不上不下下不来台,现在开始逼道衍和尚了。】 【劳资如果没猜错,接下来道衍和尚就会从劳资的内应、朱老四的忠臣,变成你老朱口中蛊惑人心的军师了吧?】 这个主意好啊! 只要不暴露朕偷听你心声的秘密,咋都行的权儿。 别说你说朕是穿越者了,你哪怕说朕是裸跳者,朕都认。 至于道衍和尚,那还不是认朕随意摆布的货嘛? 嘿嘿…… 朱元璋心中坏笑,面上调整表情,开口发言。 “朕也无不可对尔等言者。” 朱元璋背着手,来回踱步,昂头慨叹说:“皇位,一国之根本。” “朕前二十五年,不明觉厉,所以立标儿为太子,想他继承大宝,将来登基称帝。” “可直到近日来,朕从标儿身边检查出无数包藏祸心之辈。” “朕才明白,皇位不只是一国根本,他也是无数人趋之若鹜的神坛啊!所有人都想要。” 【你这不废话嘛?傻子都想当皇帝啊!】 【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多爽啊!】 朱权一边吐槽一边翻白眼,他觉得老朱竟说没用的。 【瞧瞧朱标都在狂点头啊!被个大傻子认可你的话,你还骄傲啥?】 【老朱啊老朱,说你骚包卖味吧?你还不承认。】 【瞧瞧你那故意装逼的样儿,扑面而来的逼味啊!】 【骚气!!!】 呃…… 朕身上有那味嘛? 老朱低头,不停耸动鼻子。 没有啊权儿,很香啊! 朱元璋抬头,满脸茫然。 权儿,咱理解的“骚气”和你所说的“骚气”是不是不一个意思啊? 那什么“逼味”的,是不是也是个新词儿啊? 老朱暗暗记下它们,又是两个新词儿:“逼味”和“骚气”。 眼下还有话得说,继续继续。 老朱放下心头笔和小本本,清了清嗓子再度开口。 “所以朕左思右想了许久,这个皇位该如何传,传给谁,为什么是他,这其中种种,总要有个章程。” “按照朕的本意,是想考校殿试的,把诸位皇子召集起来,以文、言、奏对的方式锱铢必较。” “可朕觉得吧,朕是马上皇帝,这皇位,没有足够多武功守护,全是白扯。” “但单纯的比力气或者武技功夫,也不是为君者该特长的。” “想到最后,朕就觉得,‘兵家’的东西最是一个帝王不可或缺的本事。” 朱元璋深入浅出的一番思考性陈述,很是让道衍和尚认可点头。 他也是这样认为的。 一种遇到知音的感觉油然而生。 不顾身份悬差,忘了君民尊卑,道衍和尚抱拳上前两步,躬身附和。 “陛下所言,实是鞭辟入里,圣人法则啊!” 道衍和尚还不算太失去理智,知道先给老朱拍个马屁。 看到老朱微笑颔首,他才继续畅所欲言。 “贫僧自幼有志于江山社稷,学儒不信儒,学佛不礼佛,学法不尊法。” “在贫僧眼中,只有周天星辰,王侯将相,黎民苍生,社稷江山。” “而这些东西,不论好坏,想要拥有,想要参与,甚至是想要缔造,都离不开一样东西。” “那便是‘兵’。” “只有以兵道为本,以兵法策略权衡,以兵甲之强一锤定音。” “这江山才是铁打的江山,这社稷才是永垂不朽的社稷。” 【说得好啊!】 【可劳资就是听不懂啊!】 朱权在心底里喝倒彩,疯狂吐槽。 他对这俩和尚,很是无语。 【说一千,道一万,不就是俺毛爷爷那句话:枪杆子里面出政权嘛?】 【整的这么花里胡哨?说白了,不就那个道理:只有打出来的万里江山,没有谈出来的锦绣山河。】 【一切的荣耀,一切的乾纲独断,到最后都是摆明车马、真刀实枪干一架后的结果。】 【枪杆子里面出政权。】 这话!!! 太精辟了啊!!! 老朱震撼莫名,嘴张大半晌合不拢。 道衍和尚还以为皇上被他的发言给醍醐灌顶了呢,洋洋得意,继续发言。 “陛下,贫僧觉得,您让太子爷和燕王殿下战场角逐,实为明智之举。” “战场瞬息万变,决定一场战争胜利的因素不胜凡举。” “只有一位能将战场完全掌控在自己手中的王者,才有资格和能力去掌控天下。” “贫僧求陛下下旨,请燕王殿下奉旨造反,角逐皇位!” 咚的一声,道衍和尚跪地磕头。 朱权看的,眼泪飚出。 【我的个花砖啊!你个臭和尚,一下子给劳资搞碎三块啊!】 【额头一块,一个膝盖各一块,足足三块花砖碎了,没了啊!】 【劳资烧制一块冬暖夏凉的花砖容易嘛我?你们一个个的都给劳资整碎。】 【磕个头而已,表个态而已,你们特么的用这么大劲儿嘛?】 【啊……】 【劳资就问你们,用得着这么大的劲儿嘛?】 131标哥,醒醒、醒醒,你瞅瞅咱爹的脸色 噗—— 老朱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 不过他还算注重帝王威严,没有笑出鼻涕泡。 朱标就不一样了。 他听了道衍和尚的话,笑的都直不起来腰了。 “哈哈哈哈……” 朱标一只手捂着肚子,一只手指着道衍和尚。 “你怕是疯了吧?” “想孤的父皇下旨让四弟造反,让他奉旨和十七弟战场角逐?” “多脑缺的人才能办出这种事啊?” 【标哥,醒醒、醒醒,你瞅瞅咱爹的脸色?】 朱权都快笑喷了,这个朱标说话,真的是不过脑子的啊! 【你知道老朱咋回复道衍的请求?】 【万一老朱对道衍的提议很赞成呢?】 【然后他老朱就变成了你嘴里的脑缺。。。】 【那就是脑残啊!老朱会承认自己是个脑残嘛?】 不,朕不会! 老朱在心中坚决回应,握拳咬牙。 这个标儿,真的是权儿说的,说话不过脑子啊! 朕本是想答应道衍和尚的提议的,这样朕就不用假死脱身了啊! 就省的再受权儿的“假的变真的”语言威胁了。 可你朱标那么一说,人生攻击,朕还怎么同意道衍和尚的提议啊? 这么好的一个选拔后继之君的国策,难道就因为你一句话给废了? 朱元璋那叫一个气啊! 却在此时,一直在旁做背景板的蒋瓛,站出来说话了。 “陛下、殿下,臣以为,道衍和尚说的确实有些欠考虑。” 【这家伙是过来打圆场的,还是真有自己的看法啊?】 【平心而论,道衍和尚说的很好啊!】 【劳资都想赞成了。】 【只要朱老四奉旨造反,劳资跟他正面刚,赢了就合法继承皇位了啊!】 【你老朱纵然有心把皇位留给你大孙子,废物皇帝朱允炆,那劳资也可以拿你的旨意说事儿。】 【到那时候,没人能动摇劳资的皇帝之位,更无法有人拒绝我躺平!】 【啧啧,想想就美得很啊!】 朕会让你那么舒服嘛权儿? 答案好像是肯定的。 只要你能把那些高产能的粮食作物弄出来,只要你能把武器装备不断迭代提升下去。 朕的大明无内忧外患,朕死后皇位可以永永远远是咱们老朱家的。 随便你玩儿,随便你躺平睡好。 朕都觉不过问。 朱元璋自己都没察觉,在朱权心声的长期影响下,他以往许多信若圭臬的道理与坚持,此时都不复存在。 “蒋瓛,有话你就说,道衍他说的不对的,吴王说的不对的,尽管指出来。” 朱元璋很是大方。 但仔细看他说话,却能发现他在不停给蒋瓛使眼色。 【老朱这或,好像是在引导蒋瓛,怼一怼倒霉蛋朱标。】 【指出道衍和尚说的错处,都不重要。】 【指出吴王言语中的不当的地方,才是重点啊蒋瓛!】 【能不能不死,能不能简在帝心,看你了瓛哥!】 朱权一副“我看好你呦”的小表情,让朱元璋抿着嘴角矜持笑。 有这么个活宝儿子,还能看到他心声,想想就美得很。 更别说,朕真正拥有! 哈哈…… 老朱在心底里畅快大笑,面上威严庄重,抬手催促:“蒋瓛,说吧……” “是陛下。” 蒋瓛整理整理语言,清了清嗓子准备开口。 就在这时候,朱标好像是智商在线了,他突然抬手打断了说:“孤有必要提醒你,道衍和尚妖言惑众,而孤,简在帝心。” 【呃,这?】 朱权很无语,他很想吐槽朱标。 【大哥啊……当着咱爹的面呢,你语言威胁还能再明显点不?】 【现在还是老朱当皇帝。】 【当着皇帝的面,你要蒋瓛听你的,这不扯淡嘛?】 【而且,劳资觉得最重要的一点:你说的没错也行啊!】 “说老朱傻缺,蒋瓛作为老朱心腹,他能不怼你才怪!”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朱元璋暗暗点头间,蒋瓛不卑不亢开口。 “吴王殿下,道衍大师说的虽有偏颇,却并非您所说的妖言惑众。” “而吴王殿下的‘傻缺’之论,确实有阻碍皇上决策的恶意。” “而臣要说的,不是为大师和殿下论罪的事儿。” “臣要说的,皇上既然有通过‘兵事’考校皇子们的意思,为何不对外战争,为何要内部消耗呢?” 哗的一声,老朱脑中闪过一道刺眼亮光。 那是智慧的火花,那是劈开黑暗的闪电。 太对了啊! 朕之前不是傻逼了嘛? 都是权儿害的。。。 朕就知道老四会造反,朕就知道允炆那孙子会废物到被人赶下皇位。 加上朕知道权儿想坐上皇位,更好的躺平睡好。 所以朕就走入了一个死胡同,只想着让权儿和老四角逐,没想着让他们同时对外战争,一较长短。 这样,虽然无法直观地比较出两个人的优劣。 却能降低恶劣影响,不使百姓遭兵灾啊! 越想越觉得对,月琢磨月觉得好。 看着老朱眼睛越来越亮,朱权鼻子都快气歪了。 【好你个蒋瓛,敢被刺劳资!】 【劳资躺平容易嘛?已经想好借着十六位美婢和梁山暗棋,搞定朱老四了。】 【你这时候跟劳资说要换考卷,这不是坑爹嘛?】 【劳资答案都写好了,你跟我说这张是草稿纸,早特么的干啥去了!】 【啊!劳资就问你,早特么的干啥去了!】 哈哈哈! 瞧把权儿给气的,脸都黑了。 好可爱噢! 老朱心中畅快,看权儿在脑中黑气涌动地骂蒋瓛,只觉得好玩,只觉得小小朱权好可爱。 不过,朱元璋毕竟是位千古一帝。 他并没有忘掉自己最需要做的事情。 保持威严,目光和煦点头。 “蒋瓛,你说的很在理嘛?” 蒋瓛被走到身后的皇上拍了肩膀,忽然就有一种被隔空注入无尽力量的感觉。 他听人说过:被一些大师摸肩膀,小腹会热,回去一定能生儿子。 我蒋瓛迫不及待了啊! 看他满脸激动通红,道衍和尚那叫一个腻歪。 他有一种被粗鄙的武夫踩着头拉屎的屈辱感。 于是乎,道衍和尚冷哼着开口发问:“那贫僧来问你,对外战争,不死不休,我大明是否将成为外邦眼中的恶邻,使我大明多方受敌?” 132朱元璋气场全开,开始装逼 【不会啊!】 【只要你能带过去福音与富足,天下百姓都一样,都会很欢迎你的啊!】 朱权在心中反驳道衍和尚,嘴上却在巴基着吃果果。 蒋瓛听不到朱权的心声,面对道衍和尚地发难,他硬着头皮反驳。 “我们又不是同时向很多个邻国宣战,该交好的交好,挑几个有仇的打就行,比如北元。” “那也不行!” 道衍和尚寸步不让,他打定主意,要将蒋瓛批驳地体无完肤。 “兵戈过处,百姓罹难,哪怕是邻国、仇国,难道他们的百姓不会恨我们了嘛?” “一旦拿这些国家当做练兵场,当地百姓会不会生出对我华夏的深仇大恨?” “岂不闻‘楚虽三户,亡秦必楚’,多模浩荡的恨意啊!” “你想给我大明后世子孙养出此等不死不休的万世大敌嘛?” 道衍和尚指着蒋瓛的鼻子质问,蒋瓛憋得满脸通红,又急又恼,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老朱根本没指望着蒋瓛能说出什么有力度地反驳,他在认真静候朱权的心声。 权儿会在心底里帮蒋瓛反驳的。 朕就知道。 果然,没一会儿,朱权见蒋瓛憋不出反驳的话语,就在心中替他说话。 【战争不是目的,战争只是手段啊大师!】 【你打一顿就跑,抢走人家的金银、粮食、牛羊和女人,那人肯定恨你。】 【可你打过去后就不走了,用孔子那一套教育他们,用韩非子那一套约束他们,用中医那一套救治他们,用琴棋书画怡情他们……生活质量上去了,谁赶你走啊?谁会恨你啊?】 【人家巴不得你替他们做主,不让他们被原有的贵族欺负呢!】 老朱眼前一亮,这是个好思路啊! 泱泱华夏,最无敌的是什么? 不是兵马,不是河山,是文明啊! 命运多舛的华夏文明,虽在魏晋南北朝、五代十国和南宋、元朝等时期遭受荼毒。 但由于其兼收并蓄的包容性与颠簸不破的任性,始终没有灭绝。 这样强生命力的文明,本就魅力无限。 一旦被带到其他国度,无需杀戮,不用血腥镇压。 只要花费个几十年、上百年的时间,按照权儿说的那样做,绝对能征服那些地方的百姓,让他们甘愿归入炎黄子孙大家庭。 朱元璋作为中华天子,对这一点是最清楚的。 只不过,现在通讯有限,一旦道路不通、消息闭塞,远隔万里出现问题,中枢根本无法及时作出反应。 万一有臣子作乱,或者外敌入侵,很容易打到跟前才被发现。 这个问题解决不了,权儿你的想法就是空中楼阁。 老朱摇摇头,抬头看见单方面输出的道衍和尚,他感觉再这样下去,蒋瓛会抽出腰间绣春刀的。 他现在最想旁敲侧击,从权儿口中问明自己想要的答案。 必须要诱供。 老朱暗暗点头间,背着手迈步来回走动。 他一动,正在争执的道衍和尚和蒋瓛齐齐闭嘴。 两人同时欠身弯腰,低头拱手,等待皇上地垂询。 “嗯,你们俩其实说的都有道理。” 朱元璋咳嗽着开口,先给两人个台阶下。 道衍和尚和蒋瓛齐齐拱手,口称:“谢陛下恩典。” “不过嘛?” 朱元璋捏着下巴眼神闪烁,做思考状。 他一边想一边说:“蒋瓛的说法,很得朕心意,只不过,师弟的疑问,也确实是现实存在的问题,如不能妥当解决,定是不可轻起战端的。” 【喝,就这。。。】 朱权在心底里冷笑,抱臂昂起了高傲的下巴。 【劳资不是说了嘛?解决仇恨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贩卖文化。】 【讲好中国故事,把泱泱华夏五千年,哦不,现在才四千多年的历史故事讲给歪果仁听。】 【保证他们会折服于诸葛亮的智慧,关羽的义气,张飞的武勇。老罗的《三国演义》,这年头应该写好了吧?】 【还有那谁的《水许传》,还有兰陵笑笑生的《金瓶梅》,都印刷出去卖啊!】 老罗的《三国演义》? 那谁的《水许传》。 还有那叫什么兰陵笑笑生的《金瓶梅》。 这些应该都是书吧? 权儿说的应该都是戏曲话本一类的吧? 朕回头就让锦衣卫出去找,朕要看看这些书。 有权儿说的那么大威力嘛? 还卖给歪果仁,这又是啥啊? 异族国度的粮食嘛?听上去可以吃的样子。 不过,这还不是老朱最想要的答案。 老朱现在最想知道的,是如何解决通讯问题。 为了将话题引导过去,朱元璋气场全开,开始装逼。 “其实师弟说的仇恨问题,也没那么难解决。” 【噢,让我看看。】 朱权提起了兴趣,他在心底里举着个放大镜,对准老朱,细细观察。 【你可以选择沉默,但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将成为被人反驳的板上鱼肉。】 【听清楚了嘛老朱?】 【听清楚的话,就请开始你的表演吧老朱。。。】 呃…… 为啥刚才有那么一瞬间感觉紧张兮兮了呢? 老朱心虚了一下下。 想到权儿后头说的两句话,很想笑啊朕! 老朱收敛情绪,保持脸上威严,继续开口。 “所谓‘楚虽三户,亡秦必楚’,不过是楚国贵族喊出的口号。” “楚国百姓,不见得多恨秦皇吧?” “反而是项羽、项梁这些楚国贵族,他们国家被灭,失去了锦衣玉食的生活,所以仇恨秦国,说之为暴政,立志反秦。” “这个问题很好理解,不多说了。” 朱元璋高屋建瓴的一阵操作后,不给道衍和尚反驳的机会,直接仗着主持人身份,结束了这一话题。 道衍和尚一口老血哽在喉中,皇上你不讲武德啊! 可他也不敢说,他也不敢问。 乖乖的把那口老血缓缓咽下去,一脸恭敬地抱拳,等待老朱的后续文章。 “而若我大明,铁蹄过处,有异族百姓,说我大明暴政,该当如何?” 这一刻,老朱突然就昂起了头颅。 他目光悠远,四十五度仰望天边,一双龙目内涌动着炎黄王者的智慧与霸气。 “我们可以用老子的智慧教他们做人,以民为水,效法天地,君当为日月!” “我们可以用孔圣人的微言大义移风易俗,让他们学我汉家礼仪,让异族百姓知廉耻、觉忠义。” “我们还可以用黄老之学,以仲景先生、孙道长等人的典籍为媒介,传授他们医学养生知识,让他们寿命绵长,健康长寿。” “我们甚至可以从民间招募,让那些杂耍艺人、戏曲班子、舞姬歌姬,组成官演队伍,轮流在所征外域表演,为那里的百姓带去欢声笑语。” 说道此处,朱元璋陡然停步转身。 他目光如剑,刷的一声照亮茫然无措的道衍和尚双眼。 “师弟,你觉得若这样做上几十、上百年,被征之外国,还会视我大明为仇寇嘛?” 133你这思想,不该做华夏皇族,你这思想也就 【当然不会了啊!】 【不仅不会视大明为仇寇,还会热烈欢迎。】 【毕竟嘛?现在的大明朝可是世界上少有的文明高地。】 【如果能抢在欧洲那些小国家之前,开启大航海时代,输出文化,那会不会很爽啊!】 朱权被老朱的慷慨陈词,激起了yy心思。 脑中不自觉地浮现一张世界地图。 看着那张蔚蓝色的地图,看着上面几块花花绿绿的锦绣山河。 老朱秒悟:这便是权儿口中的“全世界”。 权儿所说的“欧亚大陆”在哪儿?我大明在什么地方? 朱元璋学着之前的朱权,在脑中举着个放大镜,仔细观察。 不急老朱多看,朱权脑中画面一改。 世界地图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波光粼粼的海面 空中几只海鸥飞过,浪花卷起,远处响起嘹亮的啼鸣。 蔚蓝色的海面上,亮银色的巨舰排成一列。 长枪短炮,宛如森林,从巨舰两侧伸出。 或用风帆,或无帆自动,飞速驶出的一艘艘舰船后,留下道道远荡千里的波痕。 看到这一幕的朱元璋,眼睛亮如星辰。 这,这是海上出征? 好帅! 不急老朱赞叹,更大的黑色舰船出现在更广阔的海域上。 一架架宛如苍鹰的巨大铁鸟横断长空,它们呼啸着丢出一颗颗燃烧着的巨大火球。 被火球砸中的木质小帆板烈火熊熊,那些船上红头发、金头发的异族人慌乱跳海。 这,这这……? 这是海战! 那些红头发、金头发的异族人就是权儿口中所说的“欧洲小国家”的人。 如此不堪嘛? 老朱摇头。 即便是他和陈友谅的鄱阳湖水战,也已经有楼船和炮船了好吧? 这些欧洲小国家的人,此刻还在用小帆板,太弱了。 朱元璋不急在心底里生出豪情,画面一转,朱权坐在一个山河破碎的画面中,唉声叹气。 【如果老朱能取消‘片帆不得下海’的禁令,学绑架我那货发展远洋经济。】 【那样,不仅能使我华夏国力强盛,文化输出,还能避免悲剧啊!】 【哎,瞧瞧,这被清鞑子窝怂了两百多年的炎黄子孙。】 【他们还有有明一代铸就的不屈之魂嘛?】 朱权坐在一片破败山河间,连连叹息,摇头不止。 权儿这是怎么了? 很少见他这样啊! 感觉果果也不香了,美婢也不好玩了似得。 老朱疑惑,聚精会神看向权儿面前的画面。 硝烟弥漫的一个远景中,无数前半个脑门光秃秃,后脑勺一个老鼠尾巴的人张皇逃窜。 无数金发碧眼或红头发蓝眼睛的外国人出现在他们头顶,举着枪炮,作威作福。 这,这里是北平府? 老朱愕然辨认出,那些金发碧眼或红头发蓝眼睛的人,竟然在他大明国土上欺压百姓。 这些,这些前半个脑门光秃秃、后半个脑勺挂个老鼠尾巴辫子的人,居然是朕的大明子孙? 那些人的黑头发、黑眼睛、黄皮肤,很好辨认。 只不过。。。 朱元璋没从这些人眼中看到他明朝子民的骄傲与不屈。 反而看到的都是麻木与畏缩。 朕不是给你们绑官、告官的权利了嘛?你们应该充满斗志昂扬的不屈精神啊! 朕不是为你们兴办学堂,教你们读书认字了嘛?你们应该用头脑指挥双手,拿起武器抗争啊! 朕…… 朱元璋真的很想问那些惊慌逃跑的人,很想揪住他们问:“你们的魂儿呢?你们的脊梁呢?” 但很快,朱权脑中画面破碎,那个山河破败、万民惊慌的世界消失了。 朱元璋从恍惚中回神,他接着听到了朱权的心声。 【哎,不能想这些,看到就牙疼,看着就心累。】 【该死的清朝鞑子,害我华夏文明不浅啊!】 【老朱和朱老四的硬汉精神,全被你们给打没了。】 【想想绑架我那货说的:不和亲,不赔款,不割地,不纳贡,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听听,多带劲!】 【再瞧瞧清鞑子干的,那叫人办的事儿嘛?】 【文字狱,改臣为奴,闭关锁国,耽误了华夏进军海外的最佳时机啊!】 什么? 清鞑子。。?他们是谁,哪个少数民族嘛? 文字狱,改臣为奴!!! 闭关锁国? 朕下令“片帆不得下海”也不敢闭关锁国啊! 这是什么白痴皇帝才能做出的狗屎决定? 朱元璋怒了。 抢我老朱家的大明国祚没关系,你只要能让华夏文明长盛不衰,俺老朱服气。 可瞧瞧,你的子民都成啥样子了,精气神都萎靡了。 再看看朕的大明百姓。。。 敢绑官告官,敢指斥皇帝,读书人也有上阵杀敌、不惧刀枪的勇气。 这才是炎黄子孙,这才是华夏贵种啊! 你那叫什么大清的,仗着天时,有那么多高产量农作物,发展出三四亿的人口。 老朱还记得之前朱权心声里说的这些,现在一股脑儿地想起来,鼻子都快气歪了。 这么鼎盛的国力,不思进取,不想着开疆扩土,居然……居然特么的闭关锁国。。。 你特么的也太小家子气了吧? 老朱记得,朱权之前说过,这叫什么大清的,皇族姓“爱新觉罗”。 他还下令让锦衣卫查来着。 朱元璋一想到这狗屁爱新觉罗家族抢了他老朱家的国祚,不办人事儿,就气的浑身颤抖。 你这思想,不该做华夏皇族,你这思想也就是个布政使司啊! 朱元璋宛如一头暴怒的雄狮,他甚至顾不上被朱权发现自己能偷听他心声的秘密,怒不可遏地喊:“蒋瓛,之前朕让你查的爱新觉罗家族,查到了嘛?” “啊!” 蒋瓛还沉浸在朱元璋气场全开、逼味十足的仰慕情绪中。 被老朱陡然一喊,季玲玲打了个寒战。 赶忙抱拳拱手,准备作答的时候,张张嘴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是不是朕要你做的事情你都忘了!” 朱元璋大怒,手中天子剑狂挥,吓得蒋瓛脸色苍白,扑通一声跪地,瑟瑟颤抖。 看到这一幕的道衍和尚心中畅快:哈哈哈,蒋瓛啊蒋瓛,你也有今天! 134卧槽老朱,你还说你不是穿越者 【笑,笑你麻痹啊笑!】 【再笑,信不信劳资让老朱砍了你!】 【看到别人倒霉你就笑,你这叫幸灾乐祸很不好你知道不道衍和尚?】 【还笑,没玩了是吧?信不信劳资真砍你啊!】 朱权在脑中的威胁声音,将朱元璋从暴怒情绪中拉出来。 朕刚才是怎么了? 朕怎么气成那样? 奥,草! 该死的清鞑子,该死的爱新觉罗! 老朱又想暴怒挥剑。 却在此刻,朱权的心声到了。 【不对,不对不对不对。。。】 【老朱刚才对蒋瓛喊的啥?查爱新觉罗???】 【卧槽老朱,你还说你不是穿越者!】 【真正历史上的老朱,死也不会知道爱新觉罗家族的存在啊!】 呼—— 还好还好。。。 老朱抚抚胸口,感觉漏跳一拍的心脏又重新恢复了有力地跳动。 好险。 险些就让权儿知道朕能偷听他心声的秘密了啊! 还好有那什么“穿越者”的身份顶缸,不然,朕还没做好和权儿摊牌的准备啊! 感谢穿越者们,虽然不知道你们到底是怎样一群人,但朕真的很感谢你们地存在。 幸好有你们,万幸有你们啊! 不然,朕怕就是要让权儿骂死。。。 偷听这种事,做可以,不能被发现啊! 朱元璋抹抹额头上并不存在的冷汗,看向蒋瓛。 “行了,起来吧,下次把朕交给你的事情都记好了,别随便忘。” “是,是陛下!” 蒋瓛如蒙大赦,双手扶地不停叩首。 他准备回去就找个小本本,一定要把皇上交代下来的事情全记下来。 绝不能忘! “起来吧。。。” 朱元璋探口气,挥挥手示意蒋瓛起来。 接着老朱又将目光投向道衍和尚。 朱元璋并未忘记,刚才他们在讨论如何征伐外邦而用华夏文明化解异域仇恨的问题。 因为朕一番慷慨陈词,权儿被刺激得心中狂想,进而牵扯到大航海时代,以及闭关锁国的清鞑子。 那现在,朕还要再续前言,尽量迁移权儿他们的注意力,不至于让朕刚才的表现被盯上。 “师弟,朕刚才的说法,你可还赞成?” “啊……” 道衍和尚很傻眼,刚才不是还在看蒋瓛即将被杀嘛?这怎么那么快又问到自己头上了啊! 可面对朱元璋威严的目光,他也不敢怠慢。 “回陛下,您说的道理是对的。” “但时间太长了,变数太多,非一两袋国军不可成此万世之功。” “一旦中间有哪一位国军改弦易辙,那一切都将腹水东流,竹篮打水一场空啊陛下!” 谈起国家大事,道衍和尚还是很认真的。 他的言辞恳切,也无故意抬杠之嫌疑。 朱元璋较为满意,微微颔首。 “你说的不是没有道理,但朕觉得,这不是这个说法最大的问题。” “啊……” 道衍和尚有些傻眼,接着就有些游移。 瞧这意思,皇上心中早就觉得这法子不可行啊! “不错,朕刚才说的虽然在理论层面很有意义,但在实际操作过程中,有个致命的问题。” 朱元璋不等道衍和尚思考,就自顾自背手踱步,捏着下巴,一边低头沉思,一边缓慢言语。 “比如说北元,我们深入大漠,将所有北元贵族剿灭或俘虏,接下来呢?” “失去了北元贵族的草原人,我们该如何管理他们?” “是内迁到长城以南,给他们肥沃的草场,继续让他们放牧?” “还是就地建城,让他们学我汉人习性,建立村镇城州?” “弱势后者,如何保证我大明朝廷对远隔千里的漠北城邦的统治力?” “若是前者,这仗还有必要打嘛?” 不着痕迹的,朱元璋将他最想解决的“通讯问题”涵盖在了统治问题内。 权儿,你总是要对朕的这个问题,有一番心理波动的吧? 朱元璋不着痕迹地扫了摇篮里的朱权一眼,见他还在吃果果,似乎没听到他们的交谈声。 但老朱知道,这小子表面稳如老狗,内心活跃至极! 果不其然,没等道衍和尚作答,朱权的心声就到了。 【切,多大点儿事儿啊!】 【你老朱想问的,不就是打下来的江山怎么守嘛?】 【想想汉朝人对西域、草原、辽东是怎么处置的?】 【想想你主推的军屯制度,还不明白嘛傻逼老朱?】 权儿你的意思是? 老朱捏着下巴眼神闪烁,他脑中闪过一道光,可始终抓不到关键。 就在此刻,道衍和尚开口了。 “陛下,您说的这个问题,简而言之,就是如何将草原人纳入我朝廷管辖。” “弱势内迁,方便管辖,但大片大片的塞外草场土地,等于白白给了不愿内迁的北元人。” “可若不内迁,在塞外建城,不说费时费力,却因为距离远,通讯不畅,难以长期维系。” “最重要的,陛下是怕久则生变,塞外诸城听调不听宣。” 不得不说,道衍和尚的战略眼光,真的是这个时代顶级的。 他几句话就把朱元璋的问题描述的清晰透彻。 这时候朱权才明白朱元璋的真正目的。 【卧槽老朱,你是这意思啊!】 【不是单纯的寻求牧民之策,你这是想确保中央对地方的绝对统治啊!】 【这可就难了,对眼下这个通讯不畅、消息闭塞的时代来说,这是局死棋。】 【除非劳资出手,借助系统,帮你搞一套现代化通讯装备。不然……哼哼,想都别想。】 是的呢权儿,朕知道的呢权儿。 就想你出手,为朕分忧呢,呵呵呵! 老朱露出了自己的狐狸尾巴,朝朱权温和一笑。 他知道朱权忍不住的,一定会多想。 果不其然,朱权瞪着俩眼珠子在心中吐槽。 【草,看劳资干啥?还笑的那么奸诈,他不会是在打老子注意吧?】 【不能忘了这货是个穿越者啊!他是知道劳资应该有系统的啊!】 【这货自己是个倒霉蛋,没有系统垂青,天天打劳资主意,真不是个东西啊!】 【有能耐你投诉穿越者事务局啊!欺负劳资算啥本事。。。】 穿越者事务局? 听上去是某个官方衙门。 权儿,告诉朕:这衙门在什么地方,朕现在就去找? 135不然这样吧权儿,朕提前退位,做回太上皇 很显然,朱权无法听到朱元璋的心声。 他自然无法回答朱元璋在心底里提出的荒诞问题。 朱元璋也知道这点,便也没有再纠缠“穿越者事务局”的事情。 他把更多事情放到了“通讯问题”上,也就是道衍和尚说的“统治力”问题。 用权儿的话说,这个问题就是“中央对地方”的绝对统治。 换而言之:就是朕想塞外诸城干什么,他们就能老老实实干什么,也即是如臂使指。 而不是阳奉阴违,乃至不听诏令。 “这些事情,师弟若能为朕解决,便也不用去北平府了。” 朱元璋看似在用“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套路道衍和尚,实际上却是无限拔高“中央统治力”的重要性。 他了解朱权的性子,无利不起早。 只有告诉他:这个问题解决了,朕会给你很大很多好处,这小子才会动弹动弹脑子,主动开口为朕分忧。 果不其然,朱元璋此话刚出口,不急道衍和尚称是,朱权甚至都没在心底里嘀咕。 一声父皇就喊了出来。 朱权坐在摇篮里,抱拳问:“父皇,儿臣想问,如果儿臣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呢?” “你都已经是太子了,朕还能给你什么?” “不然这样吧权儿,朕提前退位,做回太上皇?” 朱元璋前半句有些不满,后半句纯粹是开玩笑。 甚至,在朱标、蒋瓛、道衍和尚眼中,后半句隐含威胁。 但朱权跟别人不一样啊! 他的脑回路根本不是正常人的,更别说和明朝这个时代人能想一块了。 他直截了当点头说:“如果父皇真有此意,儿臣也便不得不代劳了。” “啥?” 朱标瞪眼,站出来走到摇篮旁,抖着手指点指朱权鼻子。 【岂有此理,居然敢拿手指指着劳资!】 朱权面色一沉,摇篮旁十六位美婢立马有人站了出来。 “十七弟你……” 朱标刚刚开口,两位美婢同时走到他身后,以快若奔雷的速度探出手指点在他身上。 嘟嘟两声,像是手指轻敲在木头上。 下一刻,朱标已张嘴说话、点指朱权的姿势被定格在了原地。 像是一个木雕泥胎,栩栩如生。 “大胆!” 朱元璋本能呵斥,甚至脚步快速持剑而来。 不过刚迈步走出两步,就被脑中响起的朱权心声拉住了步伐。 【看吧看吧,劳资就说老朱最疼老大吧!】 【他来指摘劳资,劳资不让他手指头乱指,叫人给他点穴而已。】 【老朱就急了,提着剑就过来了。。。】 【你是要杀劳资,还是要杀劳资身边的十六位美婢啊老朱?就问你想干啥?】 季玲玲打个寒战。 老朱看向朱权,正碰上他那双冰冷的目光。 他手中天子剑高高举起,这可不就是过去杀人的架势嘛? “权儿,你别误会,父皇我……” 朱元璋试图解释,朱权懒得听,翻个白眼又躺了回去。 “小七、小八,你们给大哥解学,然后送客!” 朱权躺在摇篮里打滚,他觉得只有这里才足够温暖足够柔软。 【然后就是十六位美婢怀中,其他地方都太硬了,不好玩。。。】 朱元璋苦笑。 自己这个麒麟子根本没把他和朱标放在眼中,他眼里只有美婢、果果和摇篮。 自己刚才在紧张什么? 朱标又在替朕紧张什么? 真做太上皇,不还幸福了嘛? 老朱苦笑,他喊了声:“权儿,朕没有那个意思。” 【劳资管你有没有那个意思呢,你再劳资这都多长时间了?还不走,烦了知道不!!!】 朱权翻个白眼,不予回应。 道衍和尚和蒋瓛看的目瞪口呆。 大明朝,还有人敢跟皇上这样说话!!! 不要脑袋了嘛? 噢,这是太子,未来的大明皇帝,皇上刚扶入东宫的太子,肯定不舍得杀掉。 没听刚才皇上甚至有退位让贤,自己做太上皇的意思嘛? 不是前太子如今的吴王朱标横插一脚,说不得今天就能见证一场禅让大典了呢! 蒋瓛和道衍和尚都在心底里探口气,可惜了了。 只有朱标,他觉得朱权太大逆不道了! 所以他刚被解穴,就又跳了起来。 “朱权,孤看在父皇的份上,喊你一声十七弟,你莫要太过分!” “父皇已将你立为太子,你还不满足,甚至想逼迫父皇退位让贤!” “这是一个为臣为子该说的话嘛?站起来,跪下给父皇和孤道歉!” 【关你屁事啊哥?凭啥给你也得道歉啊哥?】 朱权翻个白眼,在心中狂吐槽。 【是劳资逼他的嘛?是老朱自己说的好吧?】 【顺水推舟还成错了?你们说啥我答应啥,还不行了是吧?】 【那成,接下来劳资啥都不会干,躺平睡好,巴不得呢我!】 别啊权儿! 虽然你躺平睡好能拿奖励,也不能真一点不干活啊! 老朱表示:朕还指望着你帮朕建立强大的通讯系统,然后加强中央统治地方的力度呢! 你彻底不管事情了,朕还怎么成就不是工业,超越秦皇汉武,成为独一无二的千古一帝啊! 朱元璋明白,必须激发出朱权的主观能动性。 而这次权儿主观能性地消失,全因为朱标这个倒霉蛋。 所以,老朱直接呵斥:“标儿,怎么说权儿呢?” “他是太子,你是吴王,还有没有点上下尊卑了?” “啊……父皇儿臣我。。。” 朱标感觉有哪里不对。 好像我就是站出来维护上下尊卑的吧爹? 为啥到最后,好像是我没了上下尊卑了啊爹? 爹你不能这样偏爱十七弟啊爹! 这让儿子我这当老大的还怎么活啊爹? 很没面子的啊爹! 朱标感觉,自己脑子里除了咆哮怒吼,啥也不剩了。 可惜,他还是个窝囊废,不敢把脑子里的自己表达出来。 朱元璋也清楚他这个特点,也就欺负他软弱,才好哄权儿干活。 “过去给权儿道歉,胡乱指摘太子,下不为例!” 朱元璋高高举起轻轻放下,狠狠地申斥朱标一番。 朱标唯唯诺诺,心中一百万个委屈,却也不敢违抗老朱的命令。 他低头耷拉脑地走到摇篮旁,有气无力地说:“对不起了十七弟,孤不该诬赖你目无尊上。” 136标儿都成型了,也不能回炉另造了,就这吧 【我咋瞅着你七个不服八个不忿啊?】 【老朱让你给劳资道歉,你还觉得没必要是吧?】 【信不信劳资学老朱,问你错哪儿啊?】 【让你下不来台,让你羞愧难当,让你一头碰死信不信啊?】 朱权抱臂冷笑,斜眼瞧着朱标,那叫一个眼神不善。 朱元璋可清楚他这个麒麟子,对朱标没半点好感。 真逼急了,不是办不出来那种不忍言之事啊! 老朱咳嗽着出来打圆场。 “行了标儿,这里没你事了,先回府吧……” “是,父皇。” 朱标不情不愿地拱手应诺,转身离开前,狠狠瞪了摇篮里的朱权一眼。 对他而言,侮辱自己可以,不能侮辱他爹。 侮辱他爹可以,不能侮辱他信奉的儒门圭臬。 【傻逼朱标,也不知道老朱咋生的,竟能有你这么个软蛋。。。】 【估计是选老师没选好。。。】 【你说说你老朱,找谁当朱标的老师不好,非得找宋濂那种腐儒。】 【那货除了仁义孝悌,还有啥?劳资就问你老朱,你说说宋濂那或身上还有啥?】 真好像就没啥了。。。 老朱硬着头皮在心底里回了一句。 不过,权儿啊……现在说这个都晚了,标儿都成型了,也不能回炉另造了,就这吧! 朱元璋既是表态,也是对自己做出个交代。 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他,有这么个软弱无能的儿子,他能有啥办法?他也很绝望啊! 老朱摇摇头,想将教育问题从脑子里扫除,继续和道衍、蒋瓛、权儿聊聊中央集权问题。 这时候,朱权的火却还没彻底出完,他哼哼着开口:“父皇,儿臣累了,儿臣还小,不耐长久议论朝政。” “如果父皇和大师、蒋大仁还没尽兴,尽管在这聊,儿臣就不陪着了,先退下先退下了。” 呃…… 老朱没想到,朱权竟然直接开口要走。 标儿不都离开了嘛权儿?你就没必要了啊! 赶走一个,就想另一个乖乖留下陪朕聊天,哦不……议论朝政啊! 你们俩都走,朕跟谁聊啊? 道衍和尚,一身臭气。。。 蒋瓛,粗鄙的武夫。。。 朕不爱跟他们俩聊啊! 朕更想听你权儿嘀咕的心声啊! 朱元璋百感交集之际,道衍和尚站了出来。 他虽然不能听到朱权的心声,却不难看出皇上和太子的龃龉。 “陛下,殿下定是觉得陛下年事已高,怕您体力不支,这才说自己不耐朝政的。” “不弱陛下全太子殿下这份孝心,暂且停了这场议论,用了午膳贫僧再来与陛下、殿下议论江山社稷。” “毕竟嘛?俺和尚这会儿也饿了。” 道衍和尚说着,尴尬红红脸,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肚皮。 恰到好处的,他肚子里传出咕噜噜的肠鸣音,显然是该祭五脏庙了。 【臭和尚,饿了是假,想给老朱个台阶下是真吧?】 【拍马屁的货都该死!】 【也就是劳资这会儿心情不错,不愿意跟你计较。】 【不然,哼哼!】 瞧着脑中比划小拳头的朱权,朱元璋苦笑着摇头。 这个权儿,不愧是朕有勇有谋麒麟子。 一眼看穿道衍和尚的深层用意。 不过,这和尚给的台阶确实是朕眼下最需要的啊! “师弟所言甚是,权儿一片孝心,朕不能拒绝,那就散了吧……各自回去用膳。” 朱元璋满意朝道衍和尚点了一下头,不由分说,背着手转身就走。 蒋瓛在后赶忙跟上,临出太子府后院前,他还回头瞪了一眼道衍和尚。 因为皇上没发话,没说如何处置道衍和尚,蒋瓛便也不好自作主张抓他。 道衍和尚便也因此逃得一条生路。 差点害死吴王殿下朱标的罪,似乎因为今天这一场长达几个时辰的奏对,最终不了了之。 但道衍和尚自己清楚,他的小命还捏在朱元璋、朱权这对父子手中。 尤其是面前摇篮中的太子朱权。 “殿下,贫僧能否借府上浴室一用?” 【不行!绝对不行!】 【你这一身臭气,藏在粪桶里过的货。】 【劳资要让你用浴桶,劳资和十六位美婢以后还敢不敢洗澡了?】 【又不是说普通浴桶,你用了劳资扔了便是。】 【劳资那可是高科技浴桶,带按摩效果的知道不?价值连城。。。】 朱权在心中拒绝道衍和尚洗澡的声音,被刚刚走出太子府的朱元璋听见。 坐在朴素架辇上的老朱,听见了朱权这声嘀咕。 他一拍额头,“差点忘了,一身臭气的道衍和尚还在权儿府上啊!” “去,把道衍和尚带去镇抚司。” 朱元璋扭头,对蒋瓛下令。 蒋瓛听得一愣,随即狂喜,他多问一嘴:“陛下,是要严刑拷打,询问北平府那边造反的准备事宜嘛?” 朱元璋被他问的一愣。 而后老朱目光危险地俯视着躬身下拜的蒋瓛。 这厮,对朕的儿子,好像不怀好意啊! 蒋瓛可能是感觉到了老朱那宛如实质的目光,微微抬头偷瞧一眼,差点没被老朱那杀人般的目光震慑得当场失神。 扑通一声,他赶忙跪地磕头。 “陛下,臣知错,臣不该妄自揣度圣意,请陛下责罚!” “当然是要责罚。” 朱元璋点头不止,蒋瓛听了,吓个半死。 不急蒋瓛求情,想以自己一条命换全家老小生路。 却听朱元璋说:“朕要罚你的是:不查梁山,至今未找到爱新觉罗家族。” “啊……” 蒋瓛还以为这两件事皇上已经忘了呢! 没想到,陛下在这等着他呢! 蒋瓛一边觉得皇上记性真好,一边又心下安定。 “禀告陛下,关于梁山,我锦衣卫其实是有查到点什么的。” “只是这爱新觉罗家族,臣实在无能,至今未有丝毫眉目。” 蒋瓛的这番奏对,大出朱元璋预料之外。 老朱洋洋没,伸手问要:“梁山的情况,给朕拿来看看。” “是,陛下。” 蒋瓛从怀中摸出一份折子,这是他随时戴在身上的东西,时刻准备呈给皇上看。 朱元璋一边看一边说:“爱新觉罗这件事吧,朕给你点提示吧。” 137臣怕,臣真的怕小命不保啊陛下 朱元璋的朴素架辇穿过重重宫闱,来到奉天殿前。 蒋瓛陪着皇上一同走入奉天殿。 纸笔就位,老朱开始作画。 不一会,蒋瓛就看到一个侧面。 前半个脑门光秃秃,后脑勺挂着个老鼠尾巴般的小辫子。 “那叫什么爱新觉罗家族的,有这样的一个发型特征。” 朱元璋放下笔,将墨迹未干的纸交给蒋瓛。 这是老朱从朱权脑中看到的,记忆深刻,不会忘。 蒋瓛拿着纸端详片刻,目光突然一凝。 “陛下,臣虽没见过这等发型的人,却有种直觉,有此等发型的人,应该是编外蛮族。” 蒋瓛抱拳,发表自己意见。 朱元璋却比他眼光毒辣。 “你且看这个发型,和灭北宋的完颜阿骨打开创建立的金国人发型,可有什么相近似的地方?” 被皇上这么一点拨,蒋瓛立马面露恍然。 他虽然不知道灭北宋金人的发型,却不难从皇上的话里知道,这个发型,应该和辽东塞外的女真人有关。 “陛下,臣这就派人去辽东塞外调查,若发现有哪一部女真是这种发型,一定将他们全族灭掉。” 蒋瓛躬身保证,朱元璋却并未点头。 以他的眼光看,这个留老鼠尾巴辫子般的清鞑子国朝,既然能够从他老朱家手里夺走皇位国祚,那肯定是有点气数的。 单纯的用杀戮的方法解决不了他们,要用更高明的手段解决他们。 “先去调查,不要急着屠戮,很多事情,不是杀人能解决的。” 朱元璋威严下令,蒋瓛赶忙躬身领命。 可蒋瓛心中却在腹诽:陛下,您以前不就是靠杀人解决一切的嘛? 朱元璋看他一眼,自是知道这个天子近臣心中在想什么,呵呵一笑,背着手走下玉阶。 蒋瓛赶忙跟上,他可是不敢站得比皇上高的。 先迈左脚都差点被灭九族,这要是站的比皇上高,会不会被灭十族啊? “蒋瓛啊,你绝不觉得,朕这段时间,做了许多以前绝不会做的决定?” 朱元璋走出奉天殿,缓步往御花园而去。 蒋瓛在后亦步亦趋跟着,不知道那话该咋回答。 说是吧? 万一皇上觉得你在指摘他怎么办? 说不觉得吧? 万一皇上说你故意撒谎,给你安个欺君之罪,又该如何是好? 蒋瓛索性不吭气,估摸着不说总没错了吧? 但很显然,他太小看领导的脑回路了。 突的,朱元璋停下了脚步,回头竖起眉头问:“怎么回事?朕问你话,为何不作答?” “啊……” 蒋瓛一脸纠结。 陛下您那问题,俺不好回答,怕死啊! 但已经被领导问到头上,再想躲肯定是躲不过去的了。 蒋瓛心一横,点头抱拳回禀:“是的陛下,臣确实发现了,陛下近些天做了许多以往绝不会做的决定。” “这一切都因为你那份报告。” 另蒋瓛没想到的,朱元璋并未就这个回答如何蒋瓛。 老朱转回头继续走网御花园,边走边聊。 蒋瓛惊疑不定:难道皇上性子变了,真不愿意随意杀人了? 我也可以有啥说啥,没有说话不对被杀的危险了? 蒋瓛试探着接话:“陛下是说,前太子身边,许多包藏祸心之辈。” “不错。” 朱元璋走到一座八角凉亭前,叹息着坐下。 蒋瓛欠身陪在一边,不敢之声。 “那份报告告诉朕,皇帝谁都想当,特别是朕的子孙们。” “所以朕意识到,让标儿做太子,不是爱他,是在害他。” “而权儿,以及北平府的老四,朕觉得他们心机深沉,能坐好这个位置。” “而他们都和标儿关系不错,不管他们谁坐了这个位置,朕死后,都不用为标儿担心。” 朱元璋这就是闲着没事和蒋瓛聊闲天了。 蒋瓛也明白,可惜陪着皇上聊闲天没办法畅所欲言,更没办法坐在他对面,只能讷讷点头。 “今天在权儿府上聊的那多,其实朕是很满意的,特别是你说的,找个邻邦,给权儿和标儿做试炼场。” 朱元璋话锋一转,让蒋瓛站着躺枪。 “啊……陛下臣,臣那就是。。。” 蒋瓛担心这等话给自己和蒋氏家族引火烧身,想要稍作遮掩。 朱元璋却并不给他这样的机会。 “这样吧蒋瓛,你去调查,北元各部,以及辽东女真各族,他们的情况都给朕摸清。” “事后到底让权儿和老四如何比这一场,应该是要上朝议的,。” “你不用担心,不管他们俩是胜是败,都怪不到你头上。” “认真做事,好好调查北元和北元各族,京城这边,就交给王公公吧。” 朱元璋前面说的话,蒋瓛听的欣慰不已,皇上是在为他考虑啊! 可最后一句,蒋瓛听后心哇凉哇凉的。 那话就是把他们锦衣卫的业务,从京城转移到编外啊! 为啥有一种失宠的感觉,为啥感觉被那个死太监抢了风头啊! 也在此刻,王公公不知何时,从八角凉亭另一边转了出来。 “陛下,那四位兄弟已经收拾停当了,休息几天,就能上岗得用了。” 朱元璋听了微微颔首,蒋瓛听了,心中腻歪。 那都是他们锦衣卫的兄弟啊!清清白白的良家子。 说骟就给骟了,这要传出宫外,他们锦衣卫的弟兄怎么想? 谁还有心当差,会不会…… 蒋瓛完全不敢想,低着头脸色难看。 朱元璋瞧他反应,情知今天将四名锦衣卫交给王公公这件事做的草率了。 可当时朕有气啊,那四个货,朕必须要惩罚啊! 不过,的确是要就那件事稍做善后。 “蒋瓛啊,以后就不让王公公从你手底下拿人了。” “回去告诉你的弟兄,这四个货是得罪了权儿,朕在为权儿出气。” 朱元璋这话,就是在给朱权招黑。 让你小子有上好浴桶不给朕拿来用,就知道独自和十六位美婢想用。 让你小子没孝心。 让你小子心里没有朕。 朕必须给你找点事干,以泄心头之恨。 朱元璋心中得意一笑,面上威严不变。 可老朱许久没得到蒋瓛的回复,投来目光看,发现蒋瓛欲言又止。 “怎么了啊蒋瓛?” “陛、陛下,臣不敢抗旨。” 蒋瓛先表态,告诉老朱,我是你的人,不会拒绝你的命令。 而后,他扑通一声跪地上,带着哭音儿地说:“臣已经黑了吴王殿下,现在又去黑太子殿下。” “臣怕,臣真的怕小命不保啊陛下!” 138粉饰吴王朱标,给太子朱权招黑 “黑吴王?” 朱元璋先是一愣,喃喃自语重复。 下一刻,老朱面露恍然。 他之前是想黑化朱标的。 老朱想朱权和朱老四的角逐中,朱标能发挥出点作用,也好被胜利一方倚重。 毕竟,做了那么多年太子,威信、名望、人脉都是有的。 朱元璋还让道衍和尚拿着天子剑去教导朱标,谁曾想…… 一想到那个臭和尚竟让朱标自裁,老朱就恨得咬牙切齿。 他一忍再忍,没有忍住。 “蒋瓛啊,道衍虽然是朕的师弟,但今天吴王殿下因他自裁,总是要付出点代价的吧?” “臣明白。” 聊这个,蒋瓛就是专业的了。 等他回到镇抚司,他会让道衍和尚明白,什么叫“锦衣卫诏狱”。 朱元璋瞧见蒋瓛脸上变态般的快意,他就知道,道衍和尚非得脱层皮不可。 而后,他又想到蒋瓛说的。 “黑吴王那件事,不该因为吴王自裁,被太子救活,道衍和尚钻粪车这种种被淡化嘛?” “你怕什么?” 听皇上这话,蒋瓛暗暗叫苦,这就是让他把黑掉的吴王朱标,再给粉饰白了啊!! 他怎么可能做得到? 防民之口甚于防川。 蒋瓛之前领命,从公爵、侯爵府上开始,动用锦衣卫在京城的绝大多数力量,将吴王殿下黑得不行。 现在要他去粉饰白了,杀了他他也办不到啊! 看到蒋瓛一脸纠结,一旁的王公公站了出来。 “陛下,您之前说,让蒋大仁多去塞外工作。” “这京城的事情,交由老奴来做就好。” 王公公说着,偷偷地冲蒋瓛呲牙一笑。 那笑容像是再说:你锦衣卫做不了的事儿,我场卫来做;你锦衣卫办不好的事情,我场卫来办。总之一句话,你锦衣卫也就那样了,接下来就看我场卫的了! 蒋瓛收到对方的挑衅,那哪儿能忍! 为了在京城留下自己的一席之地,他咬牙抱拳:“陛下,场卫刚刚建立,缺乏人手,还是臣带领锦衣卫来做吧?” “不行,皇上都说了,让蒋大仁多去塞外,蒋大仁还是莫要分心得好。” 王公公立即反唇相讥,蒋瓛也当仁不让,两人宛如斗鸡般,寸步不让地争吵了起来。 朱元璋眨了眨眼,看到两人斗了起来,他战术性后仰,不着急做决定。 当了二十五年皇帝,他对权术也颇有心得。 当两个臣子代表他们背后的力量争斗的时候,就是他这个当皇帝的渔翁得利的时候。 斗吧斗吧,朕绝对相信,你们斗得越欢,朕想做的事情就越快、越高校的能被完成。 甚至,朱元璋在王公公和蒋瓛地争吵声中,想到了让他们竞争。 这种方法,和让权儿和老四竞争皇位是一回事,能够在比拼当中选出最优秀、最能干、最简在帝心的臣子。 于是乎,朱元璋清了清嗓子,正在争吵的蒋瓛和王公公赶忙收声,躬身抱拳,等待皇帝发话裁决。 “既然你们俩都有为朕分忧的意思,那何不各自去做,谁做得好,朕会嘉奖;谁做的不行,朕会酌情缩减他所统御的力量。” 老朱这话仿佛是再说:干的好了,朕有赏赐;干得不好,哼哼……等待着被裁撤吧! “是,陛下!” 蒋瓛和王公公心中一凛的同时,暗暗较劲。 只要自己办差得力,那编外和京中都是我锦衣卫的。。。 蒋瓛如是想。 只要我办差得力,仍然可以从锦衣卫选人,扩充我场卫力量。 王公公暗暗攥拳,在心底里给自己鼓劲。 而老朱,心中早就笑出了猪叫声:俩傻逼,在朕制定出的游戏规则内闹腾吧! 从始至终,朱元璋都没发明旨。 从头至尾,蒋瓛和王公公也不需要问。 三个人都明白需要做什么:粉饰吴王朱标,给太子朱权招黑。 “行了,朕也不多耽误你们俩了,去忙吧……” 朱元璋站起身,王公公和蒋瓛齐齐抱拳弯腰行礼,而后倒退着走远,转身快步离开。 望着两个脚步匆匆的可怜人,朱元璋探口气。 “哎,朕又何尝不是按照某些天地规则,在穷与富、汉与满、功与过之间蹦来跳去呢?” 走出八角凉亭,老朱背着手一步三叹,在宫女、太监、锦衣卫地护从下,前往杨妃宫中。 这个为他生了朱权这么个麒麟子的爱妃,必须多多疼爱。 …………………… “听说了嘛?吴王殿下酸了。” “我听说啊……吴王殿下准备造反,想要谋朝篡位!” “知道皇长孙为什么要去塞外嘛?那就是在给太子殿下做呼应,提前掌握兵权。” 一处酒肆中,沸反盈天,老百姓都在讨论之前锦衣卫放出的消息。 蒋瓛带人坐在其中一个角落喝酒,他在考虑,如何粉饰吴王呢? 还得给太子殿下招黑。 单纯告诉自己的弟兄,朱权恼怒,五个锦衣卫被抓去宫中做太监了,完全不够。 他觉得,皇上想要的,肯定是太子朱权坏得没边。 吴王殿下,千载难逢的十世大善人。 虽然不知道皇上为何要这样做,一句话,听话照办就行。 别被姓王的那个死太监抢风头就好。 就在这时候,酒肆内来了个说书的。 “诸位、诸位,你们可都听说了,今上废了太子,让宁王殿下做太子,前太子如今被封吴王。” 这个说书的,一出场就想抓住所有人的心思。 也算他有两下子,借着一张正中央的桌子,一拍惊堂木,还真引来绝大多数人的目光。 “老头儿,你知道这里面的道道嘛?” 有个七八岁的小孩子,看上去是个公子哥儿,穿的那叫一个绫罗绸缎,身旁还有丫鬟仆妇陪着。 站在中央桌旁的说书先生嘿嘿一笑,抱拳做了个罗圈揖。 做完这一切,说书先生朗声说:“我告诉你们为啥吧?其实很简单,以前的宁王殿下,如今的太子殿下,他母妃是个妲己般的妖女,迷惑了咱们皇上。” 哗然一片,酒肆内的人听的那叫一个无语。 “当我们什么了?小孩子嘛?这种话鬼才信!” “就是就是,你要再这么说,我们一会儿就报关,保证衙门里的人抓你去吃老虎凳!” “这都啥年代了?谁还会信有妖怪啊!” 酒肆内的人纷纷摇头不信,蒋瓛却是心思一动。 他无语地想:这不会是姓王的派出来黑太子殿下的吧? 139老朱一死,劳资就是朕,那还不想咋躺平就 【什么?有人说我母妃是妖女?祸乱朝纲?】 【什么?锦衣卫说劳资要学唐朝李二,囚父杀兄!】 【还有过分的?说劳资想消番、削爵!】 【劳资是疯了嘛?躺平睡好不香吗?非得干那么多天怒人怨的事情。。。】 【这特么的有人在给劳资招黑吧?】 端坐在奉天殿内的朱元璋,批阅奏章累了,刚放下笔,聚精会神想听朱权的心声,他就迎来了这一波一声高过一声的咆哮。 哈哈哈,权儿啊权儿,没想到吧?朕悟透了让你出来干活儿的法子。 找人跟你斗上一场,都没法内卷你,让你结束躺平。 那朕就给你招黑好了。。。 听到你这位太子爷要消番,你的哥哥们会怎么想? 听到你要削爵,冯胜、汤和、周德兴、傅友德、蓝玉他们怎么想? 最起码的,离得远的会给你写信开喷吧? 离得近的,怕不是已经上你府上开闹了吧?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当王公公和蒋瓛带领锦衣卫和场卫的人开始散播消息的时候,京城几家的公爵府、侯爵府都闹翻天了。 “别拦着我,我要砍了朱权那厮!” “抬我丈八蛇矛来,劳资要骑马杀入太子府!” “给我把皇上赐给咱们家的丹书铁劵拿出来,我们去太子府门前跪着去。” ……………… 一家家封爵的公爵府、侯爵府都疯了,或者是老一辈,或者是年轻二代,一个个披坚执锐、跨马游街,带着家丁护卫,聚众赶往太子府。 因为整件事背后是锦衣卫和场卫在推动,嗅觉敏锐的人都不难觉察,这是皇上在挑事儿。 “会不会皇上觉得废立太子不妥,这是想改回去了。。。” “前段时间皇上还在帮太子朱权造势,这就黑太子殿下,看来……帝心难测啊!” “现在局势不明,到底该站在太子朱权这边还是该站在吴王朱标这边,尚不可轻易做决定。” “隔岸观火一阵吧,且看这些开国勋贵们,能闹成什么样?” ……………… 文官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谈论,他们集体选择沉默。 说白了,他们文官是大明朝打工的。 年年科举、年年经查,起起伏伏、上上下下,根本没人权。 而这些勋贵就不一样了,他们才是大明朝的原始股东,算老朱家的合伙人。 勋贵和皇族,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属于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命运共同体。 除非大明朝这条船翻了,不然勋贵们就能世世代代传承下去,并享有荣华富贵。 换句话说,比之文官,勋贵们更关心大明皇朝的安危,以及传承有序。 特别是,现在的太子要消番、削爵,直接跟他们自己的利益息息相关。 那勋贵们还能坐得住嘛?他们没直接拿着武器去敲登闻鼓,已经是老朱龙威浩荡,无人敢惹了好吧? 文官们看着嚣张的勋贵从他们面前走过,心里酸的不行。 都是人中龙凤,凭啥你们就高人一等啊! “太子爷要能削爵成功,对咱们不失为好消息啊!” “嘘!小声点,没看那些人手里都拿着弓箭的嘛?” “这些人连太子府都敢闯,逼急了杀咱们怎么办?” “可不能蹚浑水,且隔岸观火看着就行。” 老成持重的文官们,位高权重的六部九卿大佬们,纷纷勒令下头的中低阶官员老实待着,千万别引火烧身。 不管这双方谁占了便宜,对他们文官都有好处。 消番、削爵吧,可以减少护不开支,可以有更多银子投入生产,修河堤、改善边防,都挺好。 要是勋贵们赢了吧,那太子犯了众怒,肯定是要被罚乃至被废的。 那么继承权最大可能还是落回到皇族长房一脉,这就符合他们读儒家经典考科举试文官们的价值观,长幼有别,传承有序。 那前段时间皇上在奉天殿力压百官,回过头去看,就是个笑话。 从某种意义上说,勋贵们如果能赢,反而是帮了他们文官战胜一次皇帝。 于是乎,文官们的心态又发生了变化。 他们从隔岸观火,变成了看狗咬狗的幸灾乐祸。 你们谁赢了都挺好,真的,加油! 如果老朱知道文官们的想法,他肯定立即叫停。 但现在,老朱不仅不叫停,还来到了太子府附近,找个最佳的观影位置,坐下喝茶,准备吃瓜。 只见太子府红漆大门紧闭,门口大理石台阶上或站、或坐有很多人。 不少年轻子弟顶盔掼甲坐在马上,手中长刀短枪,寒光闪闪,好不威风。 权儿会怎么想呢?朕去听听。 老朱聚精会神,果然,很快就听到了朱权的心声。 【我草尼玛啊!该死的老朱,是不是你老小子又给劳资找活儿干!】 【上次找来一群科道言官骂劳资,不想劳资躺平,想劳资站起来干活。】 【劳资不答应,来劳资身边开朝会。。。】 【后头还想让劳资给朱老四角逐皇位,你特么的就不想让劳资闲着是吧?】 【劳资躺平,是吃你家米了还是喝你家一口水了?这么看不惯劳资躺平,信不信劳资带着母妃远走高飞啊!】 你小子甭吓唬朕,朕知道,只有在朕的羽翼下,你才能躺平睡好。 或者朕传位于拟,你才能合情合理合法的永远躺平。 不然,不管是标儿、允炆父子俩谁做皇帝,还是老四做皇帝,你朱权想躺平都是痴心妄想。 至于远走高飞,老朱觉得吧:你朱权不是说过嘛?咱老朱家的大明朝,现在是全世界的文明高地。 只有在咱大明朝,你朱权才能躺的舒服。 换个别的位置躺平,你怕不是为了吃个松鼠桂鱼,就要搞出来个金陵城吧? 那还能好好躺平嘛?那还能拿系统奖励嘛? 还是乖乖在朕的羽翼下躺平睡好吧乖。。。 朱元璋好整以暇地喝茶吃瓜,等待着朱权后头的心声。 果然,很快就到了。 【哎,真走也不行啊!】 【劳资都救了朱标那倒霉蛋两回了,劳资也给老朱献了那么多技术了。】 【这时候劳资带着母妃远走高飞,亏大发了啊!】 【何况,劳资都已经是大明太子了,将来老朱一死,劳资就是朕,那还不想咋躺平就咋躺平嘛?】 【何必舍近求远,换别的地方从头开始,累不累啊?】 140伴君如伴虎,皇帝都是二百五 权儿,朕果然没有看错你。 一切都是为了躺平。。。 老朱又是唏嘘又是欣慰,他明白,自己算是看透朱权这个儿子了。 也在这时候,有二代勋贵等待不及,见来了多时,太子依然闭门不出,他们中几个酷烈之辈,居然直接吆喝着纵马想要撞门。 汤和、冯胜、周德兴三人对视一眼,齐齐让开道路,把中心位置让给这些酷烈的二代勋贵。 一个浓眉大眼的二十几岁年轻人,身披银甲,手持一杆长枪,当先纵马跃起,冲向紧闭着的红漆大门。 轰隆一声,木屑纷飞,这名二代勋贵仗着武艺高强,直接撞开门扉,跃马驰骋入太子府。 看到这一幕,朱元璋微微蹙眉。 他不认得这名二代勋贵,不知道是哪一家侯爵、伯爵家的子孙。 肯定不是公爵家的,不然老朱肯定认识。 也不会是周德兴、耿炳文这种老将侯爵家的子孙,不然老朱也一定认识。 不管这人是谁吧,老朱都已经对他起了杀心。 敢第一个纵马闯入太子府,哪怕你情绪激动可以被外人理解,但朕是什么人?会花那个功夫理解你嘛? 哼! 不知道权儿会如何收拾这小子,如果他搞不掂,朕得及时出马。 也在此时,烟尘散去,众人看到,那名威风凛凛的银甲小将,连人带马,竟被一名红裙美婢,一拳打飞。 之所以确定这位红裙美婢只出了一拳,是因为马肚子上有个拳头大小的血洞,而这位红裙美婢也在此刻刚刚收拳。 哗的一声,一众勋贵吵闹一片。 “这就是太子爷身边的十六位美婢之一,这么猛,居然一拳把程国胜家的小子打飞了。” “谁上去跟她练练?要咱们没一个打得过的,还是早早地回去吧?” “我听说,之前凉国公蓝玉都不是这些女人的对手,千万别自讨苦吃。” “咱们这么多武将,被个女人挡住前路,传出去不被人笑掉大牙?” 一群勋贵你一言、我一语,脸都很黑。 他们是听说过太子朱权身边这十六位美婢的厉害的,据说凉国公蓝玉想要拜师还给拒绝了。 曾经跪在太子府门前好久好久,都没等到拜师的机会。 这他们今天也见识到了。 能一拳连人带马打飞,这份武艺,他们可不敢说能赢。 “也不能一直僵在这啊!” 忽的,有个锦衣华服公子站了出来。 他和其他勋贵不同,别人都是顶盔掼甲,他却手持折扇,看上去像是文人骚客。 坐在远处观影的朱元璋认识他,李景龙,李文忠的儿子,现在续封曹国公,素有美名,据说很聪明。 “不知道这小子准备怎么办?” “其他人也真是的,打不过用脑子啊!” 老朱摇头失笑,站在他身侧的王公公和蒋瓛低眉垂目,都不敢随便接话。 那些可都是开国勋贵,是这大明朝的柱石,除了皇帝,谁敢随便点评? “你们这群没脑子的,就知道好勇斗狠,咱们父兄的智谋都被你们还给娘胎了是不?” 曹国公李景龙就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开启群嘲模式。 一群二代们脸色黑如锅底,可的确,他们刚才都想着怎么打得过守门的红裙美婢,没想过用脑子。 “景龙啊,那你说说,怎么让咱们进去太子府找太子殿下说到说到呢?” 周德兴站出来呵呵笑,倚老卖老,喊李景龙,要他正面答话。 谁让这小子刚才开群嘲,看似他说的只是勋贵二代们,可仔细听了,他们这些还活着的老家伙,也给圈里面了啊! 李景龙是个大聪明,别看他群嘲开的有恃无恐,实际上却知道,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 这汤和、冯胜、周德兴,就是勋贵圈子里绝对不能惹的三只老狐狸。 李景龙见到周德兴站出来问他话,赶忙屁颠屁颠跑过来,站到周德兴面前弯腰抱拳答话。 “世博,其实想来也简单,您与诸位世博且看小侄便是。” “那好,你且去叫门,能好好说话,让我等进去和太子殿下解释清楚误会,也是大功一件。” 周德兴挥挥手,示意李景龙上前表演。 其他人没有意见。 一群二代们甚至还在冷笑,等着看李景龙笑话。 “也不知道这李景龙准备怎么做?那红裙美婢,可是权儿身边近臣,不太容易对付的。” 朱元璋滋溜一口,喝光面前茶水。 想到之前在味极鲜,权儿说的,自己不够体恤下属。 老朱赶忙看看王公公和蒋瓛,抬手喊:“来来,你们俩也坐下,陪朕一起吃喝。” “啊,陛下,这不妥吧?” 蒋瓛第一个站出来,迟疑着拒绝。 王公公也试探着说:“陛下,君臣有别、主仆名分在那,在陛下面前,哪儿有奴婢和臣子坐下吃喝的道理。” “哎,没这个道理是吧?” 老朱眼神不善了起来,王公公瞬间额头见汗。 蒋瓛撞了一下他肩膀:“道理什么的,还不陛下说的算,拿道理教育皇上,你怕是最近太受宠,有点骄傲了吧?” 王公公狠狠瞪了蒋瓛一眼,这话,太诛心了啊! 要依着皇上以前的脾气,弄不好,王公公是要掉脑袋的。 就算是如今,皇上性情大变,那也很危险的好吧? 岂不闻:伴君如伴虎,皇帝都是二百五。。。 这心里话肯定不敢说出口,王公公应对蒋瓛的上眼药,自有水平: “陛下,奴婢自然知道您口含天言,说的话便是道理。” “但奴婢该有奴婢的自知自觉,应该紧守本分,不敢逾矩。” “不像是某些人,给点杨光就灿烂。。。” 见到两个天子近臣又掐了起来,老朱呵呵笑着吃了一勺状元豆,不再吭声。 他反正是体恤下属了,你们自己不知好歹,怪不得朕。 现在权儿的心声正是爽时,他可没空听个太监和个粗鄙的武夫在这吵架。 【卧槽老朱,你干的好事儿,居然有人把劳资的府门都给撞碎了!】 【这个你得赔!】 【幸好劳资在门后准备了小十五,就算是那些勋贵一起上,以她一人之力,照样能全挡下。】 【不过,劳资咋听说李景龙那个大聪明站出来了啊?他想干啥?】 141草,李景龙,你敢耍流氓 朕也想知道,大聪明李景龙想干啥。。。 老朱满怀着期待,聚精会神看向太子府门前。 所有人看到,李景龙如翩翩美公子般,走上大理石台阶,停在碎掉的府门门框中间,朝红裙美婢小十五抱拳行礼。 一把折扇被他抱在双拳之间,看上去像是寺庙内求佛的香客。 “姑娘,小生这厢有礼了。” 面对李景龙地搭讪,红裙美婢小十五只是眨了眨眼,什么话也没说,什么反应也无。 不少二代勋贵嘻嘻哈哈笑了起来,还有人嘲讽。 “李景龙,想泡太子爷的妞啊?痴心妄想。。。” “这么骚包干啥?你以为美男计好使啊!” “要我说你就是个夸夸其谈的货,骂我们行,自己上也不咋地。” “乖乖回来吧,让老世博们上,你真不行。。。” 面对身后众人地嘲笑,李景龙仿若味觉,脸皮之厚,堪比朝堂经年官僚。 【瞧你那面不改色的样,果然是个屡败屡跑的大聪明啊!】 【脸皮比城墙还厚,你不该做勋贵,你该考科举做文官啊大聪明!】 【以你在真正历史上的优秀表现,五十万大军输给朱老四几万军队,仍然敢假装忠臣回来骗朱允炆那废物。】 【这份唾面自干、无惧人言的修养,方孝孺、黄子澄也比不上啊!】 什么? 李景龙竟然带着五十万大军输给了老四!!! 到底是老四太强,还是李景龙太费??? 朱元璋脸色阴晴不定了起来。 刚还吵来吵去的蒋瓛和王公公两人,看到皇上面色有意,赶忙闭嘴,小心翼翼了起来。 朱元璋没空搭理他们,也不喝茶吃点心了,认真观察李景龙。 原本,他是想权儿登基称帝,他假死脱身,要李景龙代替权儿迎战老四的。 听权儿这意思,他曹国公李景龙不行啊! 这时候,李景龙虽不知道他正在被老朱审视,却也清楚,背后那么多勋贵看着呢! 表现必须要帅。。。 “姑娘,可否请您通禀一声,就说我等几十家勋贵,想要求见太子殿下。” 面对李景龙地谦谦君子般的恭敬有礼,红裙美婢终于有了反应。 她的反应就一个:坚决而缓慢的摇头。 这下子,在后头观看的勋贵二代们,彻底捧腹爆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李景龙,还在装叉嘛?没戏了,放弃吧。。。” “美男计失效,男人还得靠拳头啊!” “我们打不过是丢人,可你在这丢人现眼,更不要脸啊!” “还想学文人骚客那一套,你当太子府是秦淮河上的花船嘛?” 诸位二代勋贵笑个没完,周德兴和汤和、冯胜三人对视一眼,他们觉得,李景龙就是出来闹笑话的。 坐在远处观影的朱元璋也摇摇头,这个大聪明,好像真没什么惊艳表现。 难道文忠的儿子,这么废? 老朱不爽,脸色从阴晴不定改为了黑沉。 那脸色就像是一朵即将带来暴风雨的雷云,蒋瓛和王公公看了,大气不敢喘。 远处,李景龙仍然没有放弃。 “姑娘,我们是有军国大事,弱势耽误了,怕你是痴醉不起的。” 【喝,敢威胁劳资的美婢。。。】 朱权躺在后院摇篮里,拿个老朱没见过的东西,正在观看太子府门前的种种。 【撩妹不成,现在改威逼,下一刻是不是该利诱了啊?】 朱权心声话音不急落下,坐在远处茶楼窗边的朱元璋,就看到李景龙当众贿赂的一幕。 “姑娘,这是上好的胭脂,你拿去自用,还请姑娘莫要耽误,快些帮小生回禀。” 李景龙拿出一盒胭脂,想要塞到红裙美婢手中。 “对不起,恕难从命。” 红裙美婢小十五,第一次开口。 她抱拳拱手,拒绝之意很是坚决。 这一下,李景龙彻底给整不会了。 他愣在原地,完全不知道接下来该干啥。。。 撩妹,展现个人风采,威逼利诱都用完了,还能如何? 他身后越来越多的嘲笑声,甚至周德兴都在笑着喊他:“贤侄,莫要坚持了,还是回来吧……” 那能行嘛? 回去了,我李景龙大聪明的美名岂不是荡然无存。 今天这个局,他必须破掉。 一旦能够帮这么多勋贵见到太子殿下,那他李景龙能吹一辈子啊! 可,怎么办呢?他是打不过面前的红裙美婢的,硬闯肯定不行。 常用的手段都用光了,那就用点不常用的吧。。。 李景龙面露坚毅之色。 站在他身后的一众勋贵,甚至看着他的背影,感受到一股萧瑟肃杀之意。 “他想干啥?不会是想死在太子府门前吧?” 有勋贵疑惑,众人都在摇头,看不懂李景龙。 周德兴、冯胜、汤和三人对视一眼,他们眼中露出震惊之色。 以三只老狐狸的眼光,自然不难看出李景龙的小心思。 “这小子,那么豁得出去的嘛?” 朱元璋惊的坐起,甚至慌乱中,带翻了面前的茶桌。 稀里哗啦声中,王公公和蒋瓛越发不敢有所动静了,他们甚至把呼吸都调到了静音模式。 有茶楼小二过来问情况,并想报备出砸掉的茶壶、碗碟的价钱。 王公公一挥手,不知何处藏着的一名场卫太监转了出来,拉着小二去到一边,结算银钱。 经过这些种种,太子府门前的李景龙也已经正式行动了。 他先是脱掉了自己的锦衣华服,而后摘掉自己头顶的簪子,光着膀子、披散头发。 “这是想干啥?李景龙你不会是觉得,我们都打不过的高手,你光膀子就干得过吧?” 有二代勋贵吆喝,其他人嘻嘻哈哈笑个没完。 凉国公蓝玉都打不过的武艺高强之辈,李景龙别说光膀子打不过,他就是全裸都别想打得过。 但这样的想法刚刚出现在一众二代勋贵脑中,就见李景龙再次拖了起来。 这次他直接解开了腰带,裤子滑落,露出了其中的红色犊鼻裈。 “啊……” 红裙美婢小十五脸上露出惊愕的红霞,她甚至像是见到什么洪水猛兽般,眼露惊惧,畏惧后退。 “姑娘,要不要帮在下通禀?” 李景龙光着膀子,手扯着犊鼻裈,一脸贱笑地威胁。 知道的是他在剑走偏锋,想逼红裙美婢小十五进去通禀,不知道的,以为李大官人在调戏太子朱权的身边人呢? 142朕朱元璋,人前显圣 【草,李景龙,你敢耍流氓!】 朱权气的把手中的矩形事物给扔了。 他直接跳下摇篮,带着身边的十五位红裙美婢,快速赶往府门前。 【李景龙,你成功了,劳资来了!】 朱元璋听到朱权的心声后,眼神一凝,目光如炬的他,远远地盯住太子府门前的李景龙。 只穿了一条红色犊鼻裈的李景龙,此刻成为整条街最靓的仔。 一群二代勋贵目瞪口呆,也不知道谁骂了句:“草,牛逼!” 至于冯胜、汤和、周德兴这些开国勋贵,他们眼神复杂,频频回头去看接到两边的店铺。 真不知道皇上看到这一幕会作何感想。。。 身为大明朝现今仅存的老狐狸,跟老朱打天下的他们,太了解老朱了。 派锦衣卫和场卫出来撺掇他们勋贵闹事,直接让年轻的二代勋贵挑头打上太子府。 暗示他们这些老人站出来为年轻勋贵掠阵,老朱啊老朱,你到底啥目的啊! 端坐在茶楼上的朱元璋,微微一笑。 没有想到,这个李景龙竟然带给了他惊喜。 至少,从权儿的心声看,他已经往府门前来了。 这就是跳下摇篮,从躺着变成了步行了啊! 这就很棒了啊! “陛下,有场卫的人禀告,太子殿下刚才拿着一个矩形事物,好像能通过它看到府门前发生的一切,现在太子殿下已经从后院赶往府门前了。” 王公公刚才去到一边,被一个手下人拢着嘴巴在耳边禀告了机密。 迎着蒋瓛狐疑的目光,他在皇上面前,洋洋得意禀告。 朱元璋眼含深意地看了他一眼,这种连自己儿子、一国储君都被监视的感觉,实在令老朱不爽。 这个老王,还不太会办事儿啊! 不过,现在的老朱更对王公公口中的“矩形事物”感兴趣。 “你是说权儿能通过那个矩形事物,看到府门前发生的一切。” “确实如此。” 王公公腰更低了,他躬身禀告说:“在曹国公拉着犊鼻裈威胁红裙美婢的那一刻,太子殿下就怒了。” “殿下将那样矩形事物摔在地上,而后跳下摇篮,带着身边十五位美婢赶往府门前。” 王公公正在禀告,蒋瓛惊呼一声,指着太子府门前说:“陛下,确实如此,您快看,殿下出动了。。。” 朱元璋凝神看去,果不其然,朱权一脸铁青地出现在被吓得面无血色的小十五身边。 【草,该死的李景龙,瞧把俺的小十五都吓成啥样子了,不当人子啊!】 朱权阴沉着脸色看一眼李景龙,不知道为什么,李景龙这位见惯了朱元璋这等杀星皇帝的勋贵二代,依然感觉芒刺在背。 “殿、殿下,臣……” “不必多说,孤稍后再给你算账。” 朱权狠狠瞪李景龙一眼,李景龙感觉像是被老虎盯上,头皮发紧。 大聪明李景龙知道,自己怕是惹恼这位太子殿下了。。。 必须想办法补救。 但现在不是好时机,需要伺机而动。 李景龙深吸口气,侧身站在府门旁,左手在太子朱权这边,右手在门外街上众勋贵这边。 他两只脚岔开,正踏在坏掉的府门内外。 “这个李景龙,真的是个大聪明啊!” 朱元璋眸光一闪,他瞧出了李景龙的深层用意。 “陛下,这是何意啊?” 王公公假装自己愚钝,挠头看向太子府门前。 他也瞧出了李景龙想要首鼠两端的意思,可身为太监总管,不在恰当的时候傻一点怎么行? 你比领导还厉害,皇上多没面子啊? 适当的让领导在你面前显摆显摆,他也爽了,你也在他这有个不懂就问的好印象了,一举两得不说,还能在不知不觉间刷到领导的好感度,一举多得,真正的大智慧! 果然如王公公想的那样。 老朱先不懈的勾起嘴角,淡淡一笑,而后瞥一眼好奇却并未开口的蒋瓛,心中哀叹:粗鄙的武夫就是傻逼。。。 接着,朱元璋才开始给王公公解释,准备人前显圣。 “老王啊……你瞧李景龙他的站位,一脚门里,一脚门外,这个位置,卡的很巧妙啊!” “陛下的意思是?” 王公公眼中金光闪了闪,做出被点播,联想到了什么,却并未抓到关键的模样。 朱元璋轻喝一声,继续指着太子府门前说:“你再看李景龙的双手。” “他并未抱拳,或者背在身后,也没有插兜或者抱臂,而是像是个犯了错般的孩子那样,两条手臂耷拉在身体两侧。” “奥,陛下,奴婢懂了!” 王公公做如梦初醒状,同时眼中金光爆闪,看向皇上的时候,满脸崇拜。 蒋瓛在一边看的有些懵懵懂懂,他挠着头开口问:“什么意思啊陛下,你们在说什么?” “哎,蒋瓛啊,你以后要多向老王学习。” 朱元璋摇着头,不再多说。 王公公连连点头,捏着下巴低头沉思,时不时抬起头看皇上一眼,满脸崇敬。 这个表演,堪称满分,朱元璋感觉有被拍到。。。 特别是在一旁蒋瓛地衬托下,王公公显得既勤学好问,又一点就透。 最重要的,他还在无形之中不停地用眼神和表情给老朱拍马屁。 老朱被拍爽了,眼角余光再看到一脸蠢笨的蒋瓛,那叫一个不喜欢。 “哎,蒋瓛啊,朕觉得吧,你以后不仅要多向老王学习,还要多亲近老王一些,跟他学着点。” “啊……是,是的陛下。” 蒋瓛一脸懵逼。 怎么就要跟个死太监学了? 为什么还要亲近他个死太监啊! 他有我手底下锦衣卫人多嘛?他有我武艺高强嘛? 陛下,您是被他蒙骗了啊! 臣才是有能力的官员,这死太监,就是个弄臣,应该杀了以儆效尤的啊! 不管蒋瓛心中多悲愤,他都无法改变既定的事实。 王公公还故意在他伤口上撒盐:“蒋大仁,我们场卫的衙门还没兴建,回头想在镇抚司对面或者附近起个院落,您觉得如何啊?” “很好很好,这样你们俩可以多亲多近。” 朱元璋一边微笑点头一边大加赞赏。 蒋瓛一脸吃了死苍蝇般的便秘表情。 好的吧陛下,您们俩穿一条裤子,我还是乖乖听话照做吧! 143躺平不是懒,躺平只是不想干正事,想摸鱼 朱元璋这边正帮两位天子近臣多亲多近,那边,朱权已经叫人把红裙美婢小十五带下去了。 确定自己的美婢没被污染到纯洁的心灵,朱权面色稍缓。 看到李景龙奇怪的站姿,朱权忍不住连连冷笑。 【李景龙啊李景龙,不愧是个大聪明,这就知道首鼠两端、奇货可居了啊!】 【真正的历史上,你拿着朱允炆那废物的俸禄,帮绑架我那货成功造反。】 【怕是到最后一课,包括朱老四在内,没人能百分百确定你的立场吧?】 【别人都说你是军事上的绝对白痴,赵括第二,劳资却觉得,你是军事上的天才,明悟了上兵伐谋真谛的绝世天才啊!】 面对朱权连连冷笑,李景龙心肝都是颤的。 “殿、殿下,臣刚才也是无奈之举。” “若将来有一日,有比孤更强者打到南京城下。” “敌人拿刀子架在你妻儿老小脖子上,你是否也会跟孤说,开城门投敌也是无奈之举呢?” 罕见的,朱权今天说了两句话,好几十个字,累的他气喘吁吁。 【不行了,真该锻炼了,不能总躺着了。。。】 【躺平不是懒,躺平只是不想干正事,想摸鱼。】 【劳资是从系统奖励兰里拿个瘦身神药呢,还是选一本锻体功法,自己锻炼瘦身?】 【好纠结,按说劳资是个喜欢自立自强的,可……锻炼好累好无聊啊!】 噗嗤! 刚刚灌下一口茶水的朱元璋,听到朱权说他自己是个“喜欢自立自强的”,直接就喷了。 权儿啊,你说你是个吃货朕是信的。 你说你好美婢,不喜欢干正事儿,朕也是信的。 你说你喜欢自强自立,说给鬼,鬼都不信吧乖? 咱就是自恋,自我安慰,也要有点限度啊乖! 不能恬不知耻啊乖。。。 老朱觉得,应该到了给朱权上过庭训的时候了。 至于朱权问李景龙的话,隔得远,他是听不到的。 而等场卫与锦衣卫把朱权和李景龙的对话抄写下来递到御前,都不知道是啥时候的事儿了。 眼下,老朱只能通过朱权的心声,以及远远地看太子府门前种种,判断一二了。 只见李景龙扑通一声跪在了朱权面前,他连连叩首不止。 太子府门前一众勋贵与朱权,都能听见他举起右手,赌天发誓的恶狠狠之言。 “殿下,若真有那么一天,臣把手城门,若怕了敌人要挟卖了殿下,臣当天打五雷轰!” 恰在此刻,晴朗天空轰隆一声闷雷。 场面一时间安静,所有人都眼神古怪看着李景龙。 【哈哈,好玩不?】 【你说天打五雷轰,劳资就借着系统给你来个旱天雷。】 【这下子你李景龙自己都该怕了吧?】 【忽悠别人简单,骗到自己可没那么容易。】 确实如此。。。 老朱对权儿最后那句话的道理大佳认可。 不过,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了呢? 老朱略一沉思,皱起的眉头瞬而舒展。 虽然朱元璋并不知道李景龙说了啥,但从李景龙跪下举起右手满脸狰狞的样儿看,像是在赌咒发誓。 再结合凭空炸响一声闷雷,以及权儿心声说的那些。 老朱不难判断,李景龙赌咒发誓的东西应该跟“天打五雷轰”有关,而后的现在,权儿给他搞了个真天雷,足够吓破这货的胆了吧? 朱权和太子府门前的一众勋贵都是这样想的,还有年轻的二代勋贵出声嘲讽: “李景龙,你说的话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这是警告你呢!” 【李景龙,别再胡说八道了,殿下和老天爷都觉得你这人靠不住。】 “嘴上没毛,办事不牢。” 朱权与一众勋贵,在周德兴摇头叹息间的话语提醒下,这才看到,李景龙竟没蓄须。 “我我是想让自己更美更白一些,与说话办事有啥关系!” 李景龙通红着脸攥拳喊,逐渐在那些年轻的二代勋贵们的嘲讽声中,镇定下了心态。 讲真,他刚才也被吓了一跳。 但仔细瞧两眼天空,附近确实有不少云,有几片云的颜色稍深,这就是要下雨的意思了。 下雨前,打雷什么的,不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嘛? 李景龙说服了自己后,又一次脸容一整,再次举起右手赌咒发誓。 “殿下,臣若来日背叛殿下,臣定当遭万石齐发之刑,不得好死!” 【好家伙,拿闷雷吓唬吓唬你你还不长记性是吧?】 【那劳资就给你来个厉害点儿的。】 朱权从系统奖励兰中摸个小玩意,敲敲背过手去,将那东西从身后放出。 接着,原本望天、警惕四周的李景龙,脸上刚刚绽放出一些笑容,毕竟嘛?这次没有天象警示。 可忽的,一阵扑簌簌的声音从远处响起。 动静之大,引得不少路人与店铺卖家抬头去看。 茶楼上,王公公也察觉到了那个声音,扭头看去,震惊张大嘴喊:“陛下,您看您快看!” 不用王公公提醒,朱元璋趴在窗台上,也早已看到。 一群不知道多少只乌鸦从远处天边飞来。 嘎嘎嘎嘎的难听叫声由远及近而来。 它们刚好盘旋于太子府门前接到上,像是有人在指挥般,这群乌鸦排着队的从李景龙头顶经过。 啪啪啪啪的黑点降落,密集如雨。 高速飞行中的乌鸦像是飞机般丢下炸弹,而后振翅远飞。 而那些它们专程携带来丢下的炸弹,就是它们的排泄物。 而更加匪夷所思的是,那些排泄物都好死不死地砸在了李景龙头顶。 众人看着他被无数黑色乌鸦排泄物砸中,忽然在脑中同时浮现一个词儿:万屎齐发之刑。 “这,这这!” 冯胜、汤和、周德兴三只老狐狸都傻眼了。 这么灵验的嘛? 乌鸦嘴啊! 真的是乌鸦嘴啊! 好的不灵坏的灵。。。 一众勋贵眼神古怪看着李景龙,大家都在心底里给这货打了个大大的红叉。 【哈哈哈,看以后谁还信你李景龙说的。。。】 【哪怕这个时代有一二不迷信的,他们也会觉得你李景龙太倒霉,不敢用你。】 【至于劳资?劳资既然做了太子,疯了才会用你。。。】 【嗯,有一种可能,比如说:把你派去绑架我那货身边,让你带着他全部人马举城投降。】 144李景龙啊,不能迷信,要相信科学,你再试 权儿你好损! 老朱嘴角抽搐,学着朱权吐槽。 奥,你发现李景龙这货不得用,就丢去你四哥家里搞破坏。 这要是被你四哥发现,你们俩还不不死不休。。。 奥,想起来了,老四绑架你来着,你们俩本来就有仇。 那没事了。 权儿你爱咋咋地吧。。。 朱元璋对他这个麒麟子,已经无可奈何了。 而事实上,这时候的朱权,啥也不用做,啥也不用说,李景龙已经成为了众屎之的。 不仅如此,一众年轻的二代勋贵们,还出言嘲笑。 “哈哈哈,瞧啊!李景龙,你说啥啥中,老天爷不看好你,乌鸦也不看好你啊!” “跟太子爷面前耍滑头,露馅了吧?不好使了吧,你以后还是学着修闭口禅吧你! “李景龙,我警告你,你千万别再发誓了,被你害死劳资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他不会对着大地发誓吧?万一……唔!” 有人想到了地龙翻身,被身边人捂嘴。 别再出个李景龙第二,乌鸦嘴,真搞个地龙翻身啊! 但其实,已经晚了,因为朱权听到了那人的提议。 【这个主意不错噢!】 “要是劳资能诱导大聪明再诅咒发誓一回,来个地龙翻身,他就彻底跪了吧?” 朱权乐呵,朱元璋听得直皱眉头。 地龙翻身,老朱可是知道厉害。 一个弄不好,整个金陵城都是要化为废墟的。 不过,话也说回来,权儿这么厉害的嘛? 连地龙翻身都能操控。。。 要是这的话,能不能以后修河啥的都找他。 来一个地龙翻身,窄的河道给他拓宽,水砂淤泥多的给他冲刷干净。 朱元璋越想,眼睛越亮,双拳不自觉握紧。 可很快,老朱就眼神按了按,松开双拳。 权儿是个懒的,只喜欢躺平睡好。 想他起来干活,是不是有点难啊? 得从长计议,必须从长计议。 朱元璋把这件事暗暗记在小本本上,且看权儿如何收拾大聪明李景龙。 太子府门前,面对满头满脸满身的乌鸦排泄物,面对一众年轻的二代勋贵的嘲笑,李景龙茫然望天。 我做错什么了嘛爹? 儿子就是长了一双可以审时度势的眼,这有错嘛爹? 李景龙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他爹李文忠。 那是个能打硬仗的真男人。 李景龙最怕他,也最敬佩他,同样也最依赖他。 所以,当李景龙发现老天不喜他、乌鸦欺侮他的时候,最先想到的也是他爹李文忠。 不等李景龙从空旷的天空找到代表他爹李文忠的那朵云,站在他身前不远处,成功躲过所有乌鸦排泄物的朱权,咳嗽着开口。 “李景龙啊,咱们这样,不能迷信,之前两次很大可能都是巧合,你别多想。” “啊……” 李景龙咔哒一声,把望天的脖子收了收,下巴冲地,目光平视前方。 他没想到,太子朱权,竟然会安慰他。。。 “太子爷,我……” 李景龙膝行向前,想要抱住朱权的双腿,表演一番,比如抱着他大腿哭啥的。 朱权哪儿啃答应。 【卧槽,你别过来!】 【一身乌鸦屎,那就是比俩鬼四个二还吓人的炸弹啊!】 【朝我过来你啥意思?对劳资发起自杀式冲锋嘛哥?】 【信不信劳资真召个天雷劈死你啊!】 朱权一边后退,一边指着李景龙喊:“站住,别动,再过来孤弄死你!” 场面瞬间安静。 张开双手,想要投入朱权脚下的李景龙,尴尬一时,举着胳膊愣在原地,骚的满脸通红。 “孤的意思是,你要不再发个誓试试,说不定这次就没有巧合了,孤就信你了。” 朱权眨眨眼,像是在暗示。 李景龙跟着眨眨眼,是这样的嘛殿下? 他有些吃不准,也有些踌躇不定。 这要万一,再给他来个灵验,怎么破啊? 正在李景龙犹豫不定之际,朱权开始加码。 “这样大聪明,哦不,李景龙,你只要在发誓一次,以后去味极鲜吃饭,全部免单!” 【劳资可是知道,你是咱味极鲜地常客,还喜欢宴请。】 【这说明啥?你大聪明也是个吃货啊!】 【是吃货我就懂你,抛出来的这个诱惑就不信你抵挡得住。。。】 朱权的心声,让茶楼上的朱元璋很是皱眉。 前一波心声,老朱配合着远眺太子府门前看到的,还容易理解。 就是李景龙一身乌鸦排泄物,想抱朱权大腿,朱权拒绝。 可后一波心声,老朱就有点茫然了啊! 这怎么一言不合就免单啊权儿? 你是不是有点太大方了点啊乖? 大方可不是啥好词儿啊乖,另一个相近似的词儿叫败家知不知道啊乖? 要真把你这个名声传出去,文武百官、皇亲国戚都来找你打秋风怎么办? 国内的也就算了,不是家奴就是自己人。 可要国外的也听说你这名声,过来朝贡啥的怎么办? 朕勤政二十五年的劳动成果,被你大方败家没了怎么办? 朱元璋甚至有坐立不安之态,目光闪烁,很想跑过去揪着朱权的耳朵吼他。 老朱身侧伺候的王公公和蒋瓛是不知道这些的,他们瞧皇上坐立不安,还以为是椅子起钉子了呢。 “小二,换把椅子来。” 蒋瓛大声喊,立马有肩扛毛巾的小二搬来一把崭新漆亮的椅子。 朱元璋黑着脸抬起屁股,不着痕迹看了蒋瓛一眼。 这货,没点眼力劲。。。 朕是那个意思嘛? “皇上您是?” 王公公察觉不妙,小心翼翼出声试探。 虽然蒋瓛被白眼,他见了很乐呵。 可也就这么一个蹚雷的,接下来就得他亲自上了啊! 这万一也不能简在帝心,会不会被皇上一并嫌弃啊? 不过,很显然,之前王公公拍马屁的好感度还在,朱元璋对他还算宽仁。 “朕只能远远看到,无法听到他们在说什么,有些无趣。” “奥,皇上,您说这个啊!” 王公公立马眉头舒展,面露智珠在握的一个笑容。 蒋瓛暗叫不妙,但他却不能改变什么,自己没底牌啊! 眼睁睁看着王公公从不远处一个场卫手中拿来个矩形事物,将这东西递给皇上。 “陛下,太子殿下正是靠这东西,在太子府后院监察太子府门前种种的。” 145啊,陛下陛下陛下,臣瞎了瞎了瞎了 “此为何物啊?” 朱元璋将那样矩形事物拿在手中,入手磨砂而顺滑。 正面是块宛如镜子般黑沉沉的琉璃,可以反光,映照出人脸。 背面像是由无数碎玉颗粒凝合而成的一块拱形铁板,摸上去既有金属的冷硬,又有玉石的丝滑。 老朱将它握在手中,发现右上方侧边有三个案件。 两个黑色的短些的连在一起,分别写有“一”和“十”等字样。 一个红色的长些的按键孤零零隔在一边,上面画有圈和差的标识。 “这是干什么用的?” 朱元璋手指搭在画有圈和差的红色长件上,扭头问王公公。 “奴婢、奴婢也不知道啊!” 王公公额头见汗,他也第一次见到这个,怎能回答? 蒋瓛乐了,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不知道不能猜的嘛? 真傻。 蒋瓛昂然上前,抱拳拱手说:“陛下,臣觉得,我们何不是上一试,按一下或许便知。” 可以啊! 朱元璋瞥了蒋瓛一眼,脑袋开窍了嘛? 居然比王公公都反应快了。 “那你试试,拿开点,别有什么危险伤到朕。” 老朱把矩形事物递给蒋瓛。 原本还因为看到皇上嘉许的目光而骄傲的蒋瓛,听到皇上说的话,忽然感觉自己成了蹚雷的人了,心哇凉哇凉的。 好没人权啊! 陛下你这是要把我蒋瓛牺牲掉啊! 蒋瓛嘴角抽搐,心不甘情不愿。 不过,他是不敢拒绝的,主要是没理由啊! 胡乱拒绝领导,会被炒鱿鱼的吧? 为了八十岁的老母和家里嗷嗷待哺的老婆们,蒋瓛一咬牙、一跺脚,勇敢地将矩形事物接在手中。 功高不过救驾。 他这也算替皇上分担风险了吧? 蒋瓛如是安慰自己,他怀着一种金科刺秦般的“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壮,抱拳拱手,说一声“陛下保重”,转身去到十几部开外远,深吸口气,迎着朱元璋古怪的目光,轻轻按了下红色的画有圈和差的长件。 屏息凝神的王公公心中给蒋瓛送去一份恶毒地诅咒:砰! 可惜并未发生他想象中的爆炸。 反而,矩形事物的正面的黑色琉璃,此刻亮得刺眼! “啊!陛下陛下陛下,臣瞎了瞎了瞎了。。。” 陡然亮起的白光,刺的人眼晕。 蒋瓛错不及防之下,被晃得头晕脑胀。 如果不是怕把这件可能是宝贝的矩形事物摔坏,他怕不是已经抖手扔出去了。 尽管如此,他也拿一只手护住双眼,不敢直视。 “干什么就一惊一乍的,拿来给朕看看。” 朱元璋站起身,面露狂喜。 刚才他已经通过朱权的心声,明白这东西叫什么了——手机。 【劳资的手机好像忘后院了。当时被李景龙气的,砸到地上,应该没摔坏吧?】 “叫小一回去看看,能不能找回来的。” 【应该没问题的吧?别人捡走也没法用,劳资还是太子。】 【谁敢偷劳资的东西?刑部都是俺家开的,信不信给你搞个终身监禁啊!】 从朱权的心声看,结合朱权叫身后一个红裙美婢转身去后院寻找的动向。 朱元璋不难推测,王公公手底下场卫的人捡来的这个矩形事物,就该叫手机。 可,这长得也不像啊! 大公鸡多好看,鸡冠、鸡尾巴,雄赳赳、气昂昂。 可瞧这,就跟个板砖似得,哪儿像是个肌了啊? 下一刻,老朱看到,太子府门前,叫小一的红裙美婢去而复返。 朱权的心声以高八度的音调响起在朱元璋脑中。 【什么?找不见了。。。】 【真有人敢偷劳资的东西?肥了你的狗胆!】 【信不信劳资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找到你个偷手机的贼啊!啊啊啊……】 【不过,之前看动作爱情片,电量剩下的不多了,偷手机的贼也用不了多少,很快就会扔了的吧?】 【到时候劳资激活下gps定位服务。噢,忘了,这年头没卫星,躺平积分不够,系统奖励兰里没有这项装备。】 【哎,罢了罢了,劳资再用躺平积分从系统奖励兰里换个吧,说不定还能跟那小偷联系上,劳资可是用系统黑科技,给那手机弄了局域网的。】 局域网,这是什么网?捕鱼用的嘛? 卫星? 老朱抬头,看向天上,这又是什么星啊权儿? 还有,“定位”朕知道啥意思,不就是确定位置嘛? 但gps又是何物啊? 还有“动作爱情片”的,还有“电量”的,这都啥跟啥啊? 权儿,你今个儿说的,朕完全听不懂了啊! 朱权自然不知道,他的心声全被朱元璋偷听去了。 他本就不好的心情,因为丢手机的倒霉遭遇,让他脸色更黑了几分。 跪在他面前,本就小心翼翼的李景龙,此刻大气不敢出。 “殿下,您……您的意思是,让臣再发誓一次?” “只要臣做了,以后去味极鲜就免单?” 说道后面一句,李景龙眼睛都是冒绿光的。 不得不说,朱权看人的眼光很准。 李景龙的确是个吃货,而且是那种嘴很刁的老饕。 自从味极鲜开张后,他隔一天去一次。 而且吃饭不给钱,全部是挂账。 这也是朱权能知道他李景龙是个吃货的原因。 每次黄掌柜来太子府报账的时候,他都能看到这个大聪明的名字。 本就是捏着这个把柄关键时候用的,没想到,今个儿李景龙自己送上门了。 【劳资要不趁机把你名声彻底毁了,不让你祸害大明朝,劳资就不配做穿越者!】 “确实如此,敢吗?” 朱权严肃颔首,认真相询。 李景龙噌的一声窜了起来,这么大的诱惑,他不可能犹豫的! 他举起右手,朗声发誓: “天地为证,日月可鉴,我李景龙,若在将来但有不忠于陛下者……” 他说到这,看了看头顶,确定天没打雷。 李景龙刚想张嘴,又心虚地看了看四周。 屋顶、树梢,连雀鸟都不见几只,应该不会再成为“众屎之的”了吧? 李景龙深吸口气,想要张嘴说个威胁,嘴巴开合好几次,却又不知道说啥。 朱权赶忙提醒,为了节省力气,扮演好一条躺平咸鱼,他不会开口,只是拿手指点了点地下。 146让皇上被动装逼,岂不美哉 “若我李景龙将来有一日不忠于陛下者,当引地笼震动,毁我李家祭祀。” 李景龙深吸口气,敛容郑重,一字一顿发誓。 还是太子殿下聪明啊! 打雷,可能跟下雨有关,就算不是每天都有,那一个月也总有那么几回。 而乌鸦排泄这种事? 那更是天天都有的。。。 只不过他李景龙今个儿走背字,被一群乌鸦骑在头顶拉屎。 但这地龙翻身,总不能天天有、月月发生吧? 李景龙看向朱权的目光,充满敬佩。 都说我李景龙是大聪明,和太子殿下比,差远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忽的,所有人都感觉脚下震颤。 慌乱看向四周,房屋跳动,树木左摇右晃。 无数虫子从地下、墙缝间钻出,蛇游鼠蹦,狗吠声远远近近传来,马嘶牛吼声不绝于耳…… “真的,真的地龙翻身了啊!” 也不知道是谁,嗷唠一嗓子,接着,围在太子府门前的一众勋贵四散逃开。 只有周德兴、汤和、冯胜这些老家伙,人老不以筋骨为能,跑不动,看似淡定地站在原处。 街道两边的住户、店铺老板也尖叫着抱头鼠窜。 茶楼里的蒋瓛和王公公,脸色煞白地护着朱元璋,打飞一个个挡在他们面前的茶客,快步逃生。 也在此刻,朱权的心声响起在朱元璋脑中。 【哈哈,害怕了吧?】 【不过,大家不要担心,就是个小地震而已。。。】 【而且,就集中在这半条街区内。】 【劳资就是吓唬吓唬你们,顺便毁掉大聪明的名声。】 听到这个,朱元璋抬手拉住蒋瓛和王公公,扭头看向窗外。 远远近近的,半条街外的楼房确实没有任何动静。 眺望更远处,甚至有些集市的人嬉笑怒骂的声音还能传来。 “陛下,别愣着了,快跟奴婢跑吧?” “是啊陛下,地龙翻身,臣背着你走吧?” 王公公都快哭了,蒋瓛更是直接蹲下两只手伸展向后,准备背着皇上走。 朱元璋却轻轻摇头,摆摆手说:“别慌,应该不是地龙翻身。” “陛下您感觉感觉脚底下,都晃成啥样子了,肯定是地龙翻身啊陛下!” 扑通一声,王公公跪在地上。 皇上不走,太监也不敢走。 只能求老朱快走,这是王公公他们的唯一生路。 要敢丢下皇上自己逃命,这大明朝怕不是都没他容身之地了。。。 “是啊陛下,您看看外头那些小动物,这就是地龙翻身时才会有的,臣看过史书记载,不会有错。” 蒋瓛连连叩头。 他和王公公想法一样,救走皇上,大功一件;丢开皇上自己跑,逃出生天也会被朝廷全国通缉。 到时候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如何是好啊? 朱元璋猜得透他们的想法,微微一笑,背着手从容走到窗边。 他指着半条街外的楼房店铺。 “你们来看,那些地方有无晃动,那些地方的家畜可有异动?” “这……” 王公公和蒋瓛对视一眼,两人都从彼此眼中看出了诧异。 被皇上的镇定从容感染,两个天子近臣也按捺下了心中的焦虑不安,跟着躬身走到窗户旁。 “啊,那边人怎么还在谈笑风生?” “是啊陛下,瞧那边还有人在打把势卖艺,胸口碎大石!” 王公公和蒋瓛都是目力惊人之辈,他们顺着皇上指点的方向,不难看到半条街外的安宁。 和他们所在的这半条街比,那边宛如天堂。 “不愧是陛下,我们都慌成狗,陛下却如唱空城计的诸葛武侯那般,从容不迫。” 王公公反应很快,赶忙奉上马屁。 没有了生死危机,事业才是第一位的。。。 蒋瓛一边心中暗骂自己又慢一步,一边跟着吹捧。 “王总管说的是,陛下英明神武,遇事不慌,每逢大事有静气,这叫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好吧,你个粗鄙的武夫最后总算是说一句文化人的话。 王公公在心底里腹诽。 但他脑子转得快的,心有疑惑。 刚才皇上确实也是慌的呢,被周围人逃生的气氛影响,又被他们俩护着逃生,按说不该想起来看外面看远处啊? 皇上他是如何生出看外面、看远处的心思的呢? 他是如何在慌乱急迫的求生本能面前,摆脱条件反射,强行控制自己去观察四周、了解情况的呢? 注定,王公公不可能有答案,这种事他也不好问。 问就是深仇大恨。 毕竟嘛?皇上装逼好好的,你非得打破砂锅问到底,想扇皇上的脸是不? 信不信先把你脑袋砍了啊? 想想不愿接受的后果,王公公缩了缩脖子,强压下心头的求知欲,低头陪在朱元璋身侧。 但这次,他显然不如蒋瓛,没有简在帝心。 打破砂锅问到底肯定是不行的,但请教皇上,捧个逼,让皇上被动装逼,岂不美哉? “陛下,臣为武职,缺乏的就是如皇上这般的大勇,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能否请教陛下,如何做到这一步?” “臣想学,学会后想更好的保护陛下。” “若有一天,有刺客突破重重防护,来到陛下身边,臣想持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大勇,站出来与贼人搏杀。” “还请陛下教臣!” 说着,蒋瓛一揖到地,谦虚姿态甚是恭谨。 这一搞,朱元璋瞬间就觉得爽了。。。 “好啊!朕教你也无妨,朕也想你如朕般,胸怀忠勇,从容不迫。” “谢陛下!” 蒋瓛直接把头弯到地上,屁股撅得老高。 这君臣一唱一和的一幕,看的王公公心里一突突。 糟了,我好像落下成了,被个粗鄙的武夫抢到恩宠了。 以他的拍马屁功夫,怎能看不出来:这蒋瓛谦虚请教是假,拍马屁捧逼是真啊! 不能小看任何人,能留在皇上身边的,都是精英啊! 王公公本着学习同行,将来让同行没饭吃的决心,眼观鼻、鼻观心,扮演好一个背景人物。 只听老朱在蒋瓛的狂热目光中,缓缓开口。 “当你身怀天命,自忖使命大业未成,上天不愿取走你的性命。” “那你面对任何危险都不会慌张。” “因为你知道,这一切都只是考验,都是成功前应有的羁绊。” 147卧槽,真是来碰瓷的啊 “多谢陛下教会,臣当以护卫陛下为天命,陛下一日不崩,臣一日不可解甲归田!” 蒋瓛跪地叩首。 他说的话,让朱元璋瞪眼,王公公憋笑耸肩。 哥,为啥觉得你在说:陛下你早点死吧,俺好回家种地啊! 蒋瓛没有那般觉悟,他觉得自己说的太对了! 身为锦衣卫头儿,最本职的工作,不该就是保护陛下安危嘛? 那按照皇上的理论,不该就是啥时候皇上不需要他保护了,他就可以下班了嘛? 按照蒋瓛朴素的想法:皇上啥时候才不需要他的保护呢? 不就是皇上驾崩死后嘛? 所以蒋瓛不仅没有反省,还就着这个思路继续说:“不,陛下,臣当随陛下而去,在地下也当护佑在陛下身侧,以备宵小。” 得! 你是没玩了是吧? 三句不离“死”这个字,你得多盼着朕去死啊! 老朱黑着脸,哼了声一甩袖,转身看窗外风景,懒得搭理这个粗鄙的武夫。 “啊……” 蒋瓛又不是傻子,听到皇上不爽的那声冷哼,抬头来看,却见皇上趴在窗台眺望外头风景。 他这…… 为啥有种自己做错事的明悟呢? “兄弟,不会说话就少说话。” 王公公拍了拍蒋瓛肩膀,忍着笑,小碎步跑到窗台旁,小心翼翼陪着老朱。 蒋瓛看着并排而立的那对主仆,忽然感觉,自己刚才让皇上被动装逼的好感度,似乎被自己已经用掉了啊!。。。 哎……回去还得多读书,这张臭嘴! 蒋瓛暗暗懊恼,趁人不注意,给自己来一嘴巴子。 没人喊他起来,他也不好一直跪着。 毕竟地龙翻身的动静已经结束,大家也都发现就这半条街颤抖,有茶客又开始涌上三楼。 堂堂锦衣卫指挥使,跪在楼梯口算什么样子啊? 自己不怕丢人,也不能给朝廷、给皇上丢人啊! 蒋瓛站起来,陪着笑走到窗台旁。 害怕逾矩,只敢站到皇上身后。 却因为王公公这个死太监和皇上并排而立,站在他前头,蒋瓛心有不甘,暗暗诅咒。 翻出窗外摔死你才好。。。 不提这边君臣三人,没有继续研究手机。 只说太子府门前。 朱权已经顾不上丢手机的郁闷了,他都快笑死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李景龙,这下子,你不再敢随便发誓了吧?】 【就算你不怕死得敢,别人也不敢让你再发誓了吧?】 【没人敢让你发誓的大聪明,无法表衷心的军神,谁还敢用你嘞?】 【也就劳资吧!有机会,把你送去绑架我那货身边,或者把你派去蒙元那边。】 这个主意不错噢! 老朱暗暗点头,捏着下巴眼神闪烁。 李景龙怎么说都是大明朝的公爵,这是他老朱定下的规矩里,活着的时候别家人能达到的极限了。 每年光给他的粮食、钱财、布帛都要好几万两银钱,啥都不让他干,白养着,老朱心疼钱啊! 这要是能让大聪明李景龙去蒙元那边,然后带着蒙元军队投敌卖国。 那他老朱头疼一辈子的肃清北疆蒙元的事业,不就唾手可成了嘛? 朱元璋暗暗将这件事记在小本本上,他觉得这个可行。 远处,太子府门前。 因为刚才一阵大地颤抖,原本围在府门前的一众勋贵,此刻只剩下跪地茫然畏惧的李景龙,以及三只因为年纪太大、腿脚不好没走成的老狐狸。 朱权看着他们,眨眨眼问:“四位,你们还有什么是嘛?” 直到这时候,汤和、冯胜、周德兴三只老狐狸才发现。 经过打雷、乌鸦排泄和有点假的地龙翻身。 原本气势冲冲来要说法的勋贵们,此刻就剩他们四个了。 群情汹汹的局面荡然无存,这还玩个屁啊? 没瞧那李景龙失魂落魄的,整个人精气神都被搞没了。 这太子爷,不同凡响、天命之人啊! 三只老狐狸交换了个眼色,他们都准备坚定的站在朱权这边了。 于是乎,由冯胜站出来表态,老头子颤巍巍弯腰拱手走上前。 “殿下老臣等……” “别动,想碰瓷是不是?” 朱权警惕,赶忙叫左右美婢上前扶住冯胜。 【这群勋贵太不要脸了。】 【年轻的打不过,不要脸的被吓退,现在老东西直接上来碰瓷。】 【直接躺劳资府门前不走了,劳资是不是要被讹诈啊!】 【到时候别说子虚乌有的消番、削爵,怕不是这碰瓷党还要给他狮子大张口吧?】 朱权警惕的心声,在朱元璋听来,禁不住苦笑摇头 冯胜、汤和、周德兴,年纪大是大,但还不至于走个路都费劲。 他们更不会躺你太子府门前不走,讹诈你。 那都是朕亲封的公爵,总得要点脸吧? 他们就是自己豁得出去,也得考虑考虑朝廷和朕的脸面不是? 所以啊权儿,你大可不必担心。 朱元璋甚至想走过去,找个由头嘲笑朱权一番,却在此时,听见了朱权狂呼的心声。 【卧槽,真是来碰瓷的啊!】 朱权傻眼,站在茶楼窗台旁的朱元璋,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疼。 只见朱权身后转出俩红裙美婢,不急她们扶住冯胜,冯胜就已经左右踉跄一下,仰面摔倒。 他刚好是站在太子府门前最高一级台阶上,一失足,后脑勺直直摔向街道地面上,那可是足足隔了十几级台阶的高度啊! 眼看着冯胜后脑勺即将着地,周围路过的行人甚至开始捂嘴瞪眼惊呼。 说时迟那时快,朱权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窜了出去。 他一招海底捞月,将差一个手指头那么宽的距离,后脑勺就要着地的冯胜抱了起来。 “漂亮!” 朱元璋忍不住拍手鼓掌,眼睛里放出湛然金光。 不愧是他有勇有谋麒麟子,这伸手,一般年轻武将都没他功夫俊啊! 王公公跟着拍马屁:“陛下慧眼识珠,太子殿下果有圣君之姿!” 朱元璋暗暗点头,侧头微笑,目光嘉许,很是欣赏王公公。 啊……这! 到底发生了啥啊? 看到这一幕,站在两人身后的蒋瓛挠头,急的抓耳挠腮。 他也想拍马屁,他也想简在帝心啊! 没机会啊!看都看不见啊! 蒋瓛急的,恨不得凑上前扒开老朱和老王,自己伸头往外看。 148来吧,怕你们劳资不姓朱,跟你们姓 茶楼三层,趴在窗台旁,王公公故意回头看看蒋瓛,嘴角勾起,满脸轻蔑。 蒋瓛怎么能受得了这委屈,挑衅是不是? 鼻息咻咻的他,瞪着俩大牛眼,捏着拳头上前。 “你你想干什么?” 王公公拉住皇上的袖袍,指着蒋瓛呵斥。 朱元璋扭过头来,看到蒋瓛乖乖站在原地,满脸堆笑,谄媚点头哈腰。 “老王,你乱吵吵啥?” 老朱一甩衣袖,转回头去继续看外面,懒得搭理这两人。 蒋瓛朝王公公比了个高傲的下巴,仿佛在说:来啊,互相伤害啊! 王公公恨得牙根痒痒,他哪儿不知道,刚才自己被个粗鄙的武夫摆了一道。 他拿手指点了点蒋瓛,像是在说:你给我等着。 哼! 蒋瓛再次把下巴抬高,鼻孔朝天,无声冷哼。 仿佛在说:等着就等着,who怕who! 这两人的小动作,朱元璋全部尽收眼底。 不愿多管孩子打架般的两人,聚精会神看向太子府门前。 此时,朱权刚刚将冯胜扶好站稳。 “多谢殿下、多谢殿下了。” 冯胜赶忙假装脸红,不好意思躬身行礼致谢。 朱权只是顿了顿下巴,没有多说。 他转身走上台阶的同时,心中冷笑。 【喝,想碰瓷劳资?门都没有。。。】 【劳资不只是能从系统拿各种黑科技,劳资还能从系统拿到强身健体的丹药。】 【就比如这项羽之力,配合着侯君集之敏捷,劳资才是天下第一能打低!】 【吃一颗小小的丹药,就能获得古之名将般的能力,多爽啊!】 【好了决定了,减肥什么的就算了,还是嗑药吧!】 权儿,你的自强自立呢? 权儿,你不是号称不懒嘛? 要自力更生啊,不能太依靠系统啊乖! 老朱绷着嘴巴瞪眼,恨不得从三楼跳下去,溅朱权一身血。 朱元璋就想问:权儿你能不能勤劳勇敢、文明和谐、诚信友善点啊! 这些美好的词儿,就像是专门为别人准备的,和你朱权无关似得。 哎,朕为什么突然想到一句圣人之言。。。 【严于律人,宽以待己】 权儿啊,这样久了,你就废了,不行啊! 朱元璋百感交集,过庭训必须提上日程了。 远处,太子府门前,朱权背着手拾阶而上。 待他走上最高一层,转身看向下面,发现冯胜、汤和、周德兴还不走。 朱权眉头皱起,心中生疑。 【这是咋地?一次不成,还准备继续碰啊!】 【你们仨是吧?车轮战是吧?】 【来吧,怕你们劳资不姓朱,跟你们姓!】 朱权拉开架势,两腿岔开与肩同宽,扩胸握拳,咬着下嘴唇瞪眼,全神贯注盯着大理石台阶下站着的三只老狐狸。 三只老狐狸面面相觑,为什么感觉,殿下眼神不善啊? 他们有一种芒刺在背,像是上朝被不爽的老朱盯着的感觉。。。 而实际上,他们也确实正在被茶楼三层的朱元璋,拿不善目光盯着。 敢让朕的权儿改姓,敢让权儿不姓朱跟你们姓!!! 信不信劳资把你们仨抄家灭族啊! 老朱显然气坏了,学着朱权,在脑子里咆哮,爆粗口。 王公公和蒋瓛都察觉了皇上的不正常,两个人交换了个眼色。 他们既是竞争关系,也是合作关系,争宠的前提,需要先帮皇上办好事。 因此,两人都会被皇上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牵引心思。 这才所以,皇上突然变得愤怒,头发根根竖起,额头青筋直跳,两人同时变得紧张。 这是咋了?谁把皇上气成这样啊? 难道是他们俩中间的谁?不应该啊! 两人都半天没说话了,暗中较劲都是拿眼神和动作示意的,皇上背对着他们,不该看见才对啊! 就在蒋瓛和王公公忐忑不安之际,朱元璋长舒口气,像是气球撒气般,怒火全消。 王公公和蒋瓛满脸茫然,老朱却是笑着说一句:“真有权儿的。” 原来,朱权拉开架势后,果然迎来了三只老狐狸接二连三的碰瓷行为。 冯胜碰瓷失败,汤和上,蹬蹬蹬上台阶爬到半截就假摔。 朱权嗖的一声窜来扶住汤和肩膀,把他放平在地上,并帮他点穴。 “老公爷,您年纪大了,孤这府上也没啥好招待您的,孤这就叫人把你送走。” 朱权蹲在地上说的时候,心中冷笑。 【跟劳资面前玩儿假摔,你们都是弟弟,劳资才是祖宗!】 【看过华夏足球的爷们,啥惊艳动作没见过。】 【跟劳资面前玩假摔,劳资让你们来个真的,然后给你们治好继续信不信?】 【别忘了,劳资连朱标那个倒霉蛋都能救活,你们仨……想死在劳资面前,门都没有!】 远远看到那一幕幕的老朱,结合朱权的心声,这才怒火全消,心下安定。 权儿还姓朱就好,权儿不改姓就好。。。 来自一个老父亲的不安全感。 王公公这个没儿子的,以及蒋瓛这个儿子不多的,根本体会不到。 朱元璋没有去向身旁两人分享,他依然全神贯注、聚精会神地盯着太子府门前,并等着听朱权的心声。 【来了来了来了,3号球员周德兴带球撞人。】 【劳资一个海底捞月,抢球成功,继续点穴帮你们躺平。】 【1号球员冯胜再次出战,他以s形的进攻路线带球冲射而来。】 【劳资一焯后庭花,成功截获,躺下吧你!】 听着朱权宛如实况转播地解说,配合上远远看到的太子府门前种种,老朱恨不得点赞打赏。 太刺激了啊! 看着像是打鸡血般,脸红脖子粗的皇上,王公公和蒋瓛又眼神交流上了。 咋回事,皇上看见啥了? 不知道啊,我也不敢和皇上站一起了,看不到外头啊! 是不是有什么顶级美女路过,咱皇上要枯木逢春? 扯犊子吧?皇上儿子已经够多了,他老人家最近都在养生补肾。 王公公和蒋瓛交流一阵,没有任何结果。 正想放弃的时候,忽听的朱元璋一拍大腿喊:“漂亮!太漂亮了。。。” “啊……” 蒋瓛和王公公都很傻眼。 不会真猜中了吧? 皇上这是看上哪家姑娘,准备纳入后宫了嘛? 149权儿,加油,朕看好你 暗中,蒋瓛和王公公俩人又开始较劲。 他们各自指派人手去楼下抓人。 “走吧,头儿说了,一定要漂亮的,还得是太漂亮的。” “快,快快!场公说了,一定要漂亮的,而且得是太漂亮的那种。” 锦衣卫和场卫的人下楼拿人不说。 三楼窗台旁,朱元璋已经快笑抽过去了。 这个权儿,真有他的。 也不知道他那么大个太子府,怎么就养了三头驴。 这下好了,冯胜、汤和、周德兴仨老狐狸,被他点穴封住手脚,栓到驴背上送走。 用不到明天,今晚上整个应天府都得传遍这信儿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 老朱仰面大笑,真的没忍住,眼泪都给笑出来了。 王公公和蒋瓛对视一眼,两人目光间隐有火花闪电。 是你的人抓到了那姑娘,让陛下如此开心,还是我的人拿住了那位娘娘,成功简在帝心。 两人各自握拳,斜眼看对方。 竞争无处不在。 而被两位天子近臣猜测心思的皇上,大明开国皇帝朱元璋,还被蒙在鼓里。 他现在正在听朱权的心声。 【有创意吧?让三头驴送你们仨国公爷回家,够别致吧?】 【想碰瓷劳资,这就是下场!哼。。。】 【不过,解决完府门前这些,还得找老朱说到说到。】 【给劳资招黑,说劳资要消番、削爵,草……老朱真不是个东西!】 得,朕又被骂了。。。 老朱苦涩一笑,摇着头背手转身,打算离开。 他可不想被过分聪明的朱权发现,必须赶快撤离现场。 要被朱权逮个正着:他那么大一皇上,不仅给自己太子招黑,还在街对面的茶楼上看戏。 记仇又小心眼的权儿,怕是要让朕提前做太上皇的吧? 也在此刻,老朱脑中突然响起个疑惑的声音:【为啥总觉得忘了点啥呢?】 咦,朕好像也有这种感觉,似乎把什么人或者什么事给忘了。 朱元璋驻足停步,扶着额头冥思苦想。 很快,他眉头舒展、面露恍然。 是了,权儿说他处理完府门前的那些准备找朕算账。 可李景龙那个大聪明,好像还在太子府门内呢啊! 自从地龙翻身,誓言再次被迫,李景龙就化身为了小透明,尽量不让太多人注意到他。 在那些人四散奔逃的时候,李景龙发现太子爷镇定从容,且眼露笑意、嘴角上翘。 大聪明李景龙就有种不敢说的猜测:不会这天雷、乌鸦排泄以及地龙翻身,都是太子爷搞出来的吧? 那也太玄幻了! 不管是不是,他也无从验证。 身为一代军神,大明朝当世罕见的“大聪明”,李景龙立马想到:太子爷不跑我也不跑。 于是乎,他趁乱躲入了太子府门内,甚至藏在了十五位美婢身后。 这时候朱权一拍脑门突然想起来了他,扭头来看。 十六位美婢呼啦一声闪开,露出了其后舔着脸、陪着笑的李景龙。 远处茶楼上的朱元璋,也重新回到窗台旁,想看朱权准备如何发落大聪明李景龙。 “殿、殿下,臣……臣实在没有异心,可、可这天、地、乌鸦。。。” 李景龙都快哭了,他着急解释,本能想要举起赌咒发誓的右手,赶忙缩回。 可不敢再发誓了。 要说天降陨石,结果真给他砸死了。 我大聪明李景龙,怕不就成了历史上最惨国公爷了吧? 【哈哈,不敢发誓了吧大聪明?】 【让你吹牛逼,不知道老中医都专治这个啊?】 【恰好,劳资蛐蛐不才,正是一代中医国手。】 【嘿嘿……】 朱权那魔性的笑声,久违的响起在朱元璋脑中,搞的他脑子眼疼。 抱着两侧太阳穴,老朱直晃脑袋,很想骂娘。 别笑了啊权儿,脑袋要被你笑穿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魔音灌脑”嘛? 太可怕了啊! 身为曾经的名叫最杰出的会员,朱元璋还是知道不少武学奇功的。 就这魔音灌脑大法,据说就曾是一代教主的成名绝技。 啸音可杀人,千里能传声,恐怖如斯! 权儿若也有此等本事,一人守一城,唱个凶残版的《空城计》,不是没可能啊! 不提老朱这边如何腹诽,只说太子府门前,捏着下巴的朱权,上上下下打量跪在他面前的大聪明李景龙。 【劳资知道你是无辜的,打雷、乌鸦排泄和地龙翻身都与你无关。】 【可这些是劳资干的,劳资不能承认啊!】 【锅你得备好知道不?。】 【只不过嘛?劳资是不是可以学唐朝李二,来个君臣把臂而行呢?】 【搞搞收买人心,学学大耳贼,会不会很好玩啊!】 非常非常好玩的乖。 可以这样搞的乖。 这个想法非常棒,真的乖。 老朱目露奇光,扒着窗台伸出半个身子往太子府门前桥。 如果权儿能学唐朝李二和臣子把臂而行,展现恩宠。 如果权儿能学三国蜀汉昭烈帝刘备,以哭治天下,收买人心。 展现出足够的政治手腕,表现出太子应有的政治觉悟。 这样,文臣武将才会渐渐地接纳你,皇亲国戚、藩王镇守才会甘心承认你。 权儿,加油,朕看好你! 朱元璋攥紧双拳,双眼内满是期待。 站在他身后的王公公和蒋瓛,各自看一眼对方。 刚才有手下人来报,并未发现有什么容貌出众的女子。 王公公和蒋瓛坚持要属下人再找。 现在他们俩看到皇上脸上的期待表情,怎能不多想? 应该是有谁的手下人找到足够容貌的女子了吧?准备往楼上带了吧? 这次不会再搞错了。 不是你的人,就是我的人。 且看你我谁能拔得头筹,简在帝心吧! 王公公侧目昂下巴,蒋瓛歪头横眼。 两人间都有睥睨之意,仿佛都再说:只能是我!不能是你。 朱元璋完全不清楚,两位天子近臣在为他这个六十五岁的老头子选妃。 他现在全部心思都放在了太子府门前。 来了来了来了,权儿果然拿住了大聪明的手臂。。。 大聪明哭了,权儿应该是说了什么话,直接戳中了大聪明。。。 这就是收买人心啊! 快看!权儿把李景龙拉入了太子府深处,这是要干什么?权儿难道是……? 朱元璋学着之前的朱权心声,自己给自己实况讲解。 150他个当爹劳资朕的,藏在一边看儿子朱权太 【劳资独家认为:唐朝李二把臂而行那一套,早就过时了。】 【劳资认为:棍棒之下出孝子。】 【所以劳资把大聪明李景龙吊起来打。。。】 【我打打打打打打打……】 朱权一边动手一边在脑中配音。 朱元璋听见他那心声,险些没摔落高楼。 我尼玛! 这这打人也算政治手腕? 还棍棒之下出孝子? 老朱扶着窗台,感觉头有点晕。 这明天传开,太子朱权把大聪明李景龙骗入府中,吊起来狂殴。。。 以后谁还搭理你啊权儿? 哪个臣子想要一个酷烈、暴虐的君主啊? 你怕不是还没比,就要输给老四了啊乖! 朱元璋脸色阴沉,背着手在窗台前走来走去。 看到这个样子的皇上,王公公和蒋瓛对视一眼,两人都感受到了几近于冰点的低气压。 怎么回事?不会是你的人动了皇上的妃子了吧? 狗屁! 我看是你的人借着帮陛下选妃的机会,肆意欺侮调戏良家女子,被陛下看到了吧? 两人目光间隐有刀剑铿锵之音,甚至两人全身肌肉绷紧,隐有朝对方挺胸的架势。 这就是剑拔弩张了。。。 而此时,朱元璋也已经有了决断。 不行,朕必须出马,要把大聪明李景龙救下,而后让他三缄其口。 只要这件事没传开,那就等于没发生过。 对,就是这样! 老朱眼中涌动着启明星般的光彩,右拳砸在左手掌心,发出啪的一声。 全部注意力都放到对手身上的两人,王公公和蒋瓛听见那声啪,吓得身体齐齐一抖,季玲玲打个寒颤转头看向皇上。 “走,现在就走,我们去太子府!” 朱元璋下令,急步往楼道口走。 王公公和蒋瓛齐齐一怔,接着瞬间反应过来,躬身抱拳称是。 “等等!” 朱元璋眼神闪烁,他觉得不能就这么干去,要准备点道具。 这样就能掩盖下:他个当爹劳资朕的,藏在一边看儿子朱权太子的好戏。 “去摆驾,朕要从两条街外隆重去太子府。” “啊……” 王公公有些傻眼。 今天出宫,不是说微服私访的嘛? 这怎么突然就要做架辇了? 皇上,您是不是年纪大了肾不好,走两步就喊累啊? “王公公,还不快去,皇上等着坐呢!” 蒋瓛拿肩膀撞一下王公公,王公公抬头,正撞上皇上不善眯起的一双龙眸。 “啊,是是,陛下稍等,奴婢去去就来。” 王公公顾不上臭骂蒋瓛,幸灾乐祸。 他只能转身撒丫子狂奔。 快点,再快点! 只要他跑得足够快,时间就能被他撵回来。 是的,就是这样,一定是这样! 王公公憋着一口气,跑出了风驰电掣的速度。 所有场卫看到他们的场公疯了似得跑下楼,纷纷一愣后,快步跟上,呼呼啦啦疯狂下楼。 有途中撞到茶客者,甚至顾不上道歉,丢下一钱银子就跑。 原本想给王公公上眼药的蒋瓛,砸吧砸吧嘴,撞人就给钱可还行? 抓不到你把柄啊! 算了算了,不参奏你了。。。 蒋瓛摇摇头,感觉自己真是个好人。 一旁,静候架辇的朱元璋,此刻正背着手眺望太子府。 不知道权儿现在把李景龙怎么样了? 集中精力,很快,老朱脑中就响起了朱权的心声。 【不疼吧大聪明?舒服吧?】 【劳资这里的刑具,可比锦衣卫的高明多了。】 【想死?门都没有。】 【劳资会告诉你,调戏我身边美婢的后果。嘿嘿嘿嘿……】 听着那桀桀怪笑,老朱感觉头都快炸了。 这权儿,还是小心眼,太记仇了啊! 现在还记着李景龙耍流氓调戏他身边美婢的事情。 朕都快忘了啊! 不过,瞧权儿那意思,干的事儿好像比锦衣卫还狠。 可他一开始,怎么问“舒不舒服”啊? 朱元璋又不能共享朱权的视野,不然这不就能偷窥了嘛? 啊,咳咳咳咳…… 暴露了暴露了。 老朱老脸一红,很是有些扭捏,不好意思。 陪在他身边的蒋瓛见了,心思一动。 莫非皇上犹豫着想要开口,直接点名。。。 蒋瓛细一掂量,暗暗点头,觉得这个可能不是没有,而且概率很大。 王公公带着他的人都回宫取架辇去了,根本没人留下为皇上继续找妃子。。 我锦衣卫的人虽然还在楼底下继续寻找,可都过这么半天了,还没找到。 那位简在帝心的女子,让陛下等的不耐烦、着急了。 陛下也怕我锦衣卫独木难支,更不好找那位女子,想要直接告诉我那位女子的具体下落。 这个举动……合情合理合法啊! 蒋瓛缩一眼老脸通红、欲言又止的皇上,暗暗点头。 是了,不会有错了。 皇上就是想开口,可那么大年纪,找妃子这种事,传出去好说不好听,难为情啊! 不如我…… 蒋瓛做出抉择,深吸口气,上前抱拳开口。 “陛下,臣锦衣卫的属下都在下面找好久了,都没找到陛下中意的妃子。” “不如陛下直接言明,臣亲自下楼去请。” 蒋瓛此话一出,看到皇上抬起头满脸错愕,眼里甚至有茫然一闪而逝。 咦,怎么会是这个反应? 难道我猜错了。 下一刻,蒋瓛一拍脑袋,面露恍然。 “陛下让王公公回宫去取架辇,就是想展现帝王威严,亲自将那女子请入宫中吧?” “臣冒昧了,臣孟浪了,还请陛下责罚!” 蒋瓛说着,抱拳跪地,道歉之诚恳,让人瞠目结舌。 朱元璋就很瞠目结舌。 啥意思?什么妃子、女子的? 还朕中意,还朕直接摆出帝王威仪请女子入宫。 就算朕的马皇后去了,可后宫杨妃、谁的也都不是吃素的啊! 朕敢随便找新妃子嘛? 不怕在北疆戍边的那些儿子们,替他们母妃鸣不平,造朕的反嘛? 到底怎么回事,蒋瓛这厮怎么突然问朕这个,朕一定要问清楚。 “蒋瓛啊……” 朱元璋刚要开口,恰在此时,王公公蹬蹬蹬跑上楼。 “陛下,架辇都准备好了,就在一条街外的转角,还请陛下现在就过去,咱们立即摆出帝王威仪给那姑娘看!” 啥? 老朱满脑门黑线,指着王公公,气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朕何时说要选妃了?朕什么时候说取架辇来,是朕摆谱用的了?” 朱元璋气的鼻子都歪了,手痒痒的,没忍住,抬手就是一大嘴巴子。 啪的一声,王公公被打的原地七百二十度转圈,捂着脸牙飞满堂。 151会不会觉得朕眼光太差,选的太子有点跳脱 “啊,陛下!” “奴婢、奴婢什么地方做错了嘛?” 扑通一声,王公公跪在地上,顾不上捂脸,双手扶地连连叩首。 蒋瓛也都看傻了。 这怎么还一言不合就打人啊陛下? 俺们都是帮你选妃的自己人啊陛下! 你怎么还……??? 蒋瓛还在为王公公鸣不平,啪的一声,自己脸上也结结实实挨了一下。 朱元璋指着捂着脸傻眼的蒋瓛,气不打一处来。 “说,是不是你们俩瞎琢磨来着?” “朕啥时候说要选妃了。。。” 老朱气的很想砸东西,但他没忘,这里不是宫中,是茶楼,砸东西是要赔钱的。 作为一个给官员发工资都要锱铢必较的劳模皇帝,节约是他最大的特色。 一分钱都要掰成两半花,更不愿为了发脾气砸别人家的东西还得赔钱了。 但这并不影响一位皇帝撒气。 “我让你们俩眉来眼去,让你们俩当着朕的面斗表情。” “肥了你们俩的狗胆,在朕面前都敢如此放肆,朕看不着的地方呢?你们是不是狂得没边?” “还给朕选妃,朕多大年纪了,用得着嘛?” “啊!朕就问你,朕用得着嘛?” “你们这不叫为君分忧,你们这叫往朕头上扣屎盆子!” 砰砰砰,砰砰砰。。。 老朱一下下得踹地上的两人。 王公公和蒋瓛抱着肚子在地上打滚,时不时还得捂着脑袋蜷缩身体。 曾经是明教中人的老朱,这一身武艺也是非凡。 最重要的,他懂人体结构啊! 知道打什么地方不会死人还足够疼啊! 那一下下踹的位置,全部是要害。 王公公和蒋瓛俩人还不敢躲,结结实实的躺平挨打,那叫一个惨叫连连。 茶楼其他茶客,看到这一幕都傻了。 “刚刚刚这老头儿说什么?自称、自称啥来着?” “他他他他好像……好像是皇上!” 扑通扑通,一个个锦衣华服、附庸风雅的茶客滑落在地,连滚带爬地跑来给暴怒中的朱元璋行礼。 “陛、陛下,草民……草民不识天颜,还请陛下责罚!” “陛陛陛陛下,我我我我这就走这就走,不敢打扰陛下用茶。” “求陛下开恩,求陛下开恩啊!” ……………… 一时间,茶楼三层闹哄哄的,无数人跪地磕头,表达啥的都有。 看着这些跪伏在地上像是磕头虫的可怜百姓,老朱感慨万千。 曾经他年轻时候讨饭,不也是这样。 低到尘埃里,只为偷生。 “都起来吧,与尔等无关。” 朱元璋停下了暴揍王公公和蒋瓛两人的动作。 虽然这些跪地磕头的茶客,不见得是替两位天子近臣求情。 但从情绪上说,正是这些磕头不止的茶客百姓,平息了皇上的怒火。 王公公是个心思玲珑的,他先是跪地谢恩,而后使个眼色,带自己场卫的人给周围茶客全部扶起,并暗中给这些人兜里塞银子。 这就是表达感谢了。 茶客百姓们还不敢收,连连摆手拒绝。 朱元璋在此刻开口了:“收着吧,他不把这点钱给你们,不会觉得自己脖子上吃饭的家伙事安稳的。” “是是是。” 茶客百姓们又要跪地磕头谢恩。 朱元璋摆摆手,龙眸扫向蒋瓛,这厮此刻还捂着脸愣在原地。 “蒋瓛,难道你脖子上吃饭的家伙事就安稳了?不需要给这些救命恩人一些感谢嘛?” “啊……需要需要需要的陛下。” 蒋瓛如梦初醒。 忍着肉痛,开始从兜里拿银子。 这是啥世道啊? 自己莫名其妙挨打,还要往外掏银子。。。 哎,那句话咋说的来着? 奥,对了。。。 【伴君如伴虎,皇帝都是二百五。】 蒋瓛在心中腹诽,面上却是学着王公公,满脸感激地把银子握在茶客百姓掌中。 “好了,朕还有事,就不多与诸位多聊了。” 朱元璋抱拳,转身快步下楼。 王公公和蒋瓛交代手下人伺候好面前这些茶客,而后紧跟而上,亦步亦趋随在皇上屁股后头。 走出茶楼,朱元璋尴尬看到,街对面的太子府门口正站着朱权和十六位美婢。 “儿臣给父皇请安!” 隔着整条街道,朱权躬身下拜。 朱元璋不急微笑抬手说“平身”,就听见脑中朱权的吐槽心声。 【不要脸啊死老朱!这是故意选个最佳观影位置在茶楼上看劳资笑话啊!】 【给劳资招黑,还专程跑来看劳资笑话,老朱啊老朱,俺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啊?】 【你要觉得让劳资做太子不爽,直接拿走给朱标那倒霉蛋好不好?】 【且看他还会不会被别人搞死。】 【且看劳资还会不会去救他。。。】 朱元璋嘴角抽搐,眼珠子气鼓鼓的抖啊抖。 老朱手里攥着一把扇子,木质扇骨被他攥的嘎吱吱响。 这算什么?权儿,朕就问你这算什么? 表面给朕请安,恭谨有礼。 心中骂朕,还敢威胁朕! 信不信朕不接受你的威胁,真把太子之位再还给标儿啊! 这话他也就气的时候想想,真这么办,那是害了他家标儿。。。 就跟朱权心声里说的那样:【且看他还会不会被别人搞死,且看劳资还会不会去救他。】 这要是朕一气之下,把太子之位还给标儿。 标儿再被人谋害,权儿生气不救他,朕可怎么办啊? 哎……不能冲动,不敢得罪权儿啊! 朱元璋很快就被现实平息了怒火。 老朱不仅没有发作,还满脸堆笑地走上前,跨过街道扶住朱权的肩膀。 “快起来、快起来权儿,朕恰好路过,还让百姓们知道了,只好来权儿的太子府躲一躲了。” 【劳资信你,朱权两个字倒过来写好不好?】 【还路过,呵呵!】 【你是专程给老子招黑,然后来看好戏的吧?】 【现在看到了吧?劳资轻而易举化解你的招黑,所有勋贵不攻自破,你还想说啥?】 朱元璋嘴角再次抽搐,一想到被绑在三头驴上的冯胜、汤和、周德兴,这位皇帝就感觉头一阵阵的发晕。 这要是明天传出去,朕堂堂大明朝开国皇帝亲封的三位公爵,被太子绑到驴被上发往各自公爵府。 别人怎么想? 会不会觉得朕眼光太差,选的太子有点跳脱啊? 152头可断、血可流,美婢不能丢gpg “谢父皇。” 朱权被朱元璋扶着站起,心中吐槽不止。 【装的父慈子孝的,背地里给自己亲封的太子使绊子,老朱你是个人不?】 【说劳资要消番、削爵,信不信劳资给你来个真的啊!】 【劳资想躺平,不想跟你一样,非得逼劳资是不是?】 【信不信劳资学李二,把你老朱囚禁起来,然后把所有藩王喊过来,一起砍了。】 伴随着朱权的这些愤懑话语,一些画面同步出现在朱元璋脑中。 有老朱趴在铁栅栏里,巴望着外面,却不得自由的。 有秦王朱爽、晋王朱刚、燕王朱棣等人被朱权招待,以摔杯为号,五百刀斧手冲进来剁成肉泥的。 甚至有朱元璋干儿子木英,堂堂云南王被诏入京中,皇宫都没进而后被吊起来杖毙的。 一句话,朱权不愧是他朱元璋的儿子,真恼了后,小暴脾气上来,那叫一个毒辣酷烈。 还好,权儿就只是想想,还好权儿是觉得朕对他不好才这样想。 朕还能补救,朕还可以让权儿觉得朕这个爹是亲生的。 呃,为啥感觉那话说的,好奇怪啊? 老朱摇摇头,把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脑袋。 接下来他要示好,那就先把营救大聪明李景龙的事儿往后放放。 “权儿啊,朕觉得吧,当皇帝最首先一个,是要体察民情。” “朕呢,淮右布衣,起于微末,走南闯北,要饭打仗……可以说见识过天底下最不忍言的事情。” “所以朕知道怎么治理好这个天下,朕知道如何能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 “朕也会将那些骗朕说老百姓觉得粮食充足想上缴国库的人当成奸臣,或骂或贬,你都知道吧权儿?” 【嗯,这点劳资知道。劳资也承认。】 朱权暗暗点头,【从治国理政来说,历史上能和老朱比的,真没几个。】 【只不过嘛?这老朱太极端了,只把最底层的老百姓当成自己人,完全不把官僚当成自己人。】 【这才导致,老朱一死,即便绑架我那货酷烈暴虐好打仗,仍然威压百官,却还被官僚集团集体无意识地反扑搞了个遗臭万年。】 【岂不闻: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你把官僚狠一顿打压,那人家想的肯定是等你死了努力捞本啊!】 是……这样的嘛? 老朱微一茫然,目光散乱了那么一瞬间。 接着,老朱目光一宁,注意到权儿新生里非常精辟的一句话:【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 这总结的,太到位了! 啪的一声,朱元璋当着朱权和十六位美婢的面,一拍大腿,脸上有种醉酒后的不正常的潮红。 【这是干啥?老朱干嘛突然这么激动???】 【不会是看上劳资的十六位美婢了吧?】 朱权扭头看一眼,回头再看朱元璋的目光落点。 【草,真的是!居然在盯着劳资的小十六。。。】 【这可是十六位美婢中,劳资为数不多还没宠幸的那几个。】 【老朱不愧是生了那么多儿子、女儿的种猪,这阅女无数的眼力劲,堪比老色胚啊!】 【不过,想要劳资身边人,做梦吧!】 【头可断、血可流,美婢不能丢gpg!】 看着脑中握拳咬着下嘴唇的朱权,朱元璋苦笑不已。 权儿啊,你怎么和老王、蒋瓛似得,总觉得朕六十五岁了,还能做得了那种事。。。 朕有那个力气,多批阅几份奏章不好吗? 朕有那个力气,好好想想怎么给你来招过庭训不好吗? 或者,朕有那个力气,亲自主持下你和老四的皇位之争,不能让朕死个安心嘛? 还看上你的小十六,信不信朕一句话,把你身边这十六位美婢,全部发往教坊司啊! 这种有可能激怒朱权的话,朱元璋也就在脑子里想想而已。 毕竟嘛,全应天府,谁不知道太子朱权对他身边十六位红裙美婢的喜欢与爱护。 这要是朕敢动他的身边人,估计刚才朱权脑中想的那些酷烈、暴虐的画面,这小子真敢给朕来一遍啊! 一想到那一幕,老朱趴在铁栅栏间往外巴望着,那个眼神就能让老朱被劝退了好吧? 千万别惹恼权儿,能长寿,真的朱元璋! 老朱暗暗叮嘱自己,对刚才拍大腿、激动地满脸通红的事情,假装没发生,只字不提。 他接着之前的话题往后说: “朕之所以在这自吹自擂,不是想自夸,只是想问权儿:你要不要也四处走走?” “趁着朕还能干几年,帮你维持住这个还算不错的局面,你大江南北、黄河内外地走走看看。” “和你北疆戍边的那些哥哥们多亲多近,去南方也好和你的木英哥哥亲近一番。” 朱元璋看一眼很是意动的朱权,不无得意地想:权儿,这个公费旅游的提议,你不会拒绝的吧? 老朱勾起的嘴角尚未上翘太高,脑中就响起朱权的冷哼与吐槽。 【喝!想支开劳资,让你大儿子朱标夺权是吧?】 【门都没有!窗户也不可能有!】 【告诉你老朱,劳资虽然喜欢躺平睡好,但已经归劳资的,谁也别想拿走!】 【已经封劳资做太子了,倒霉蛋朱标和朱允炆那废物就别想了。】 【至于绑架劳资那货,哼哼……劳资会教给他做人要学乖的。。。】 看着脑中捏拳头狞笑的朱权,朱元璋头皮都是麻的。 权儿啊,老四和标儿,那都是你哥哥呀!不用奉行“棍棒之下出孝子”这种理念的乖。 至于允炆那孩子,废物是废物了点,气人是气人了点,反正朕都不打算让他有机会继承皇位了,索性都是老朱家自己人,你就别提防他了啊! 至于朕让你公费旅游的初衷,也完全不是支开你的目的啊乖!请你一定要相信朕。。。 现在在朕眼中,没人比你更适合做这大明皇帝。 甚至朕和你比,都稍逊一筹。 毕竟嘛?你能窥见未来,能辩忠奸,朕不行啊! 你身边有可挡万军的十六位红裙美婢,朕没有啊! 你好像还在梁山布有暗棋,朕的锦衣卫和场卫加起来,顶多能和这个比比吧? 至于养活百姓,修缮河道,强化军备,扫平北元…… 朕觉得只能靠你的系统了啊权儿! 153朕太聪明了,欧耶gpg 朱元璋按下感慨万千的思绪,二度诚恳望向朱权的双眼。 “权儿,朕绝对向你保证,你出去该玩儿玩儿,回来,这太子东宫,以及将来朕死后的大明皇位,一定是你的!” “呃……” 被老朱这么一说,朱权突然就有点不好意思了。 【劳资在心底里嘀咕的话,不会脱口而出被老朱听到了吧?】 【不应该啊!】 【那老朱那话说的,怎么那么像是知道劳资提防他和朱标的样子啊?】 【莫非,是他老朱心虚,知道劳资会往那方面想,提前就准备好了说辞?】 【这是哄劳资走呢,绝对不能中计!】 朱权拿定主意,刚准备开口。 就听朱元璋笑着表示:“权儿,你若还不信朕,朕可明旨昭告天下,绝对保证你的合法地位,无人可以动摇。” “呃……” 朱权又满脸错愕,一脑门问号。 【这老朱今天咋回事,咋好像诸葛亮一般,智商在线,能料定劳资的心中想法似得。。。】 【但越是如此,就说明你老朱越是有恃无恐、早有准备、有bear来啊!】 【那句话咋说的来着?敌人的战略意图,一定要绝对遏制。】 【你越是想劳资出差,劳资越是要留在京中,看你能如何?】 打定主意后,朱权刚要咬牙开口,却听朱元璋又一次抢先。 “权儿,之所以朕接二连三想要解决你的后顾之忧,只是因为你脸上的犹疑之色太明显了。” “呃……” 直接被朱元璋戳破心思可还行? 朱权有种社死现场的即视感,急得满脸通红,不停摆手想解释。 【劳资有那么浅的城府嘛?什么都写到脸上,当劳资是大聪明李景龙啊?】 【老朱你这是看不起劳资啊!】 【信不信劳资给你来个表面笑嘻嘻、心中妈卖批啊!】 【草老朱,笑!笑你麻痹啊笑!得意是不是?】 面对朱权那明显有些色厉内荏的心声,朱元璋微微一笑,不予理会,继续刚才的话题说。 “朕知道,你原本是要被封大宁府的,突然被朕留在京中,又封了全柱国,有点茫然无措。” “加上后来的种种,废了你大哥的太子之位,让你住入太子东宫。” “你突然摇身一变,成了大明皇朝未来的国祚继承人,心有不安也属正常。” “其实朕早就看出来了。” 朱元璋突然变得感慨又和蔼,在他的话中,直接把朱权定义成了被馅饼砸中的幸运儿。 就是那种有点诚惶诚恐、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暴发户。 【草,老朱看不起谁呢?】 【劳资是那种没见过市面的人嘛?】 【一个太子之位而已,劳资要想,皇位现在就能坐信不信?】 【劳资是觉得你老朱还行,又这么一大把年纪了,给你点面子,你别飘了啊!】 朱权这次的心声就是在解释了,在老朱看来,甚至有点心虚的意味。 朱元璋依然微微一笑,不予置评。 老朱拍着朱权的肩膀又一次开口:“你为什么不想去上朝,你为什么不想处理朝政?” “不是你懒,不是你怠政,只是你心有不安,不敢陷入太深。” “朕都知道,这些其实朕全都知道的权儿。” 【啊,是这样的嘛?】 让老朱说的,朱权都感觉有点懵逼了。 他摸着自己的头,感觉莫名其妙。 【劳资那么胆小那么畏惧权利的嘛?我咋不知道?】 【老朱你别故意曲解劳资的意思啊!】 【劳资纯粹是不想干活,只想躺平睡好抱美婢,没有不安啊!】 喝,权儿啊!这些,朕当然知道。 老朱在心底里嘿嘿一笑。 可权儿啊,朕要不这样说,如何解释朕知道你心中所想呢? 万一暴露了朕能偷听你心声的秘密,朕以后还玩儿啥啊?多无聊啊! 所以啊权儿,朕只能如你所说,故意曲解你的意思。 当朕对你的行为展开一番前所未有地解读。 你就会懵逼吧? 你就会茫然吧? 你就会感觉莫名其妙吧? 这就对咯。。。 这样朕的目的就算达成了。 只要你觉得朕是在曲解你的意思,过度解读你的行为,那朕“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计策,就算用对啦! 瞧,现在你不不瞎琢磨了嘛? 瞧,你现在都不想朕让你公费旅游是在害你了。 朕多聪明啊! 成功解决了你我父子间的信任危机,还没让你怀疑朕能偷听你心声,一举多得啊! 朕太聪明了! 欧耶gpg! 看着突然曲肘嘚瑟的老朱,朱权突然冷静了下来。 【事出反常必有妖,不能大意了。】 【这个老朱从刚才,就始终掌握着与劳资的谈话节奏,这很不寻常。】 【以他的脑子,打打杀杀、吓唬吓唬文官还行,跟劳资面前,不该这么行。】 【那么问题就该出现在一个地方……那就是!】 莫名的,朱权心声,三言两语就把朱元璋搞紧张了。 不会吧不会吧? 不会朕自鸣得意,其实还是百密一疏吧? 难道权儿还是察觉到了什么不妥。。。 千万别啊! 朱元璋突然变得脸色煞白,他紧抿着嘴唇,眼一眨不眨盯着朱权。 这一幕看在随行左右的王公公和蒋瓛眼中,就是皇上在等太子爷表态。 刚才皇上说那么多,虽然中间顿了很多次,但态度异常坚决。 总结起来就一句话:权儿你不用怕,放手去玩,有爹劳资朕在,皇位一定是你的! 这么明显的示好,以及那么坚决的表态,太子爷始终没有反馈,皇上肯定有点失望吧? 王公公瞥一眼身旁的蒋瓛,鄙视粗鄙的武夫脑子转的慢的同时,自忖自己脑子快若诸葛。 再想到之前自己揣度错了圣意,被皇上扇一巴掌,之前刷的好感度全无,现在就要从头开始了。 “陛下,殿下可能是一时间被幸福冲昏了头脑,有点反应不过来。” “啊……” 朱权看着突然从后侧闪身出来的老太监,一脸无语。 【你知道啥啊死太监?劳资是昏头了反应不过来嘛?】 【劳资只是在琢磨……】 154卧槽老朱,你可真玩心大啊 琢磨? 琢磨啥啊权儿?你快说啊! 老朱被朱权那戛然而止的心声,搞的不上不下,非常难受。 但很快,朱权的心声就补充了上来,解决了老朱的急躁。 【劳资是在琢磨,老朱今天怎么就诸葛武侯附体,这么聪明了啊?】 【莫非有人指点他,看透了劳资?】 朱权在心底里捏着下巴、眼神闪烁。 朱元璋在心底里长长松口气:呼,太险了啊!吓死朕了。。。 刚还以为破案了呢? 既然没被发现,那朕就要继续刚才的思路,迁转权儿的注意力,继续曲解他的意思。 但很显然,朱权不准备给他这个机会,准备拿回谈话主动权。 “父皇,您年事已高,大哥身边也多有奸邪。” “儿臣擅长医术,能为父皇和大哥的生命健康保驾护航。” “虽然儿臣也很想出去玩,但为了父皇和大哥的生命健康,为了大明皇朝长治久安,儿臣甘愿牺牲,就在这太子府中呆着即可。” 【这个角度,看你老朱如何反驳!】 朱权冷笑,拭目以待。 【有种你说你不怕死,有种你说倒霉蛋朱标病了不需要劳资救。】 【你老朱要是豁得出去,劳资也豁得出去,二话不说,扭头就走。】 【要不然,哼哼!就给老子乖乖消停点,别想赶劳资走。。。】 原来你小子,在这等着朕呢啊! 朱元璋面露恍然,捏着下巴微微点头。 权儿选择的这个角度,确实不好反驳。 一旦真如权儿说的那样,大手一挥说不用。 估计不等别人动手,这臭小子都敢给朕和标儿搞个毒玩玩。 可,不驳斥权儿,朕气不顺啊! 也无法让权儿四处走走,看看这大好河山。 为了让朱权热爱这个国家,甘愿为黎民苍生负责,老朱说什么都要让他出去走这一趟。 朱元璋绞尽脑汁,眼睛猛地一辆。 啪的一声,老朱右拳砸在左手掌心:有了! “权儿,不如朕随你一起四处走走,这应天府,先交给你大哥。” “若他中途遭害,咱们父子再赶回来,先不去太远的地方。” “实在不行,把你大哥也带上,老二爽现在京中,让他监国处理朝政。” 【卧槽老朱,你可真玩心大啊!】 朱权先狠狠吐槽一句,接着,他眯眼发现了问题所在。 【瞧老朱这意思,豁得出去了啊!】 【他和朱标那倒霉蛋都跟劳资出去玩,把南京城交给秦王朱爽。。。】 【莫非老朱中意的是这个货?不应该啊……还是说,劳资前脚一走,老朱就把朱允炆那废物从塞外叫回来了?】 朱权脑中警铃大作,【不得不防啊!人祖孙三代,一脉相承,人多!】 【他朱权,一个人在战斗,比不上人爷仨啊!】 【不行,必须顶住压力,抗住诱惑,绝不能答应出去玩!】 “父皇,二哥志大才疏,还是算了吧!” 一句话,朱权把朱元璋噎得够呛。 无力反驳,真的是无力反驳啊! 实在是朱爽不争气,真就一个“志大才疏”就能盖棺定论的啊! 这还怎么唠? 朕偏偏选了个那么不争气的儿子监国,活该被噎、活该被打脸啊! 老朱甚至有瞪眼伸腿的趋势,差点一口气没上来,眼一翻昏死过去。 好在王公公手疾眼快,帮皇上抚背顺气。 好在蒋瓛不知何时搬来一把椅子,还是带扶手的那种,让皇上坐下喘匀气了。 “权儿啊,莫要如此说你二哥。” “虽然……虽然他确实如此。” “那毕竟是你二哥,别人听去了笑话。” 老朱很无奈,也只能打亲情牌了。 朱权表面唯唯诺诺,心中却笑出了猪叫声。 【欧耶!终于赢了一局。。。】 【让你老朱诸葛亮附体,让你总截住劳资话头。】 【这下子脑子跟不上了吧?这下子被噎的够呛吧?】 【再跟劳资面前蹦跶,给你老朱直接气死信不信?】 不信! 来一个试试! 怕你朕不是千古一帝! 朱元璋瞪眼,他是那种从来不接受任何威胁的人! 宣战是不是?觉得朕会怕你是不是? 权儿啊,朕告诉你什么叫绝不服输! “太子,你要觉得你二哥爽不行,我不如把老四从北平府喊过来。” 【这就是挑事儿啊!这就是看热闹的不怕事儿大啊!】 朱权虽然吐槽,却并不生气。 他甚至觉得,老朱那语气口吻,心中已经很气了吧? 【嘿嘿嘿……看着你气劳资好开心呀!】 【这就是跟劳资作对的后果,气你的还在后面呢!哼——】 【不过,你老朱已经知道绑架劳资那货有志于皇位,还把劳资叫出去玩,让那货过来监国。】 “你直接把都城迁移过去,让朱老四提前在北平府天子守国门的了!” 呵呵呵,瞧权儿你这话说的。 朕还没死,怎么能让老四提前做天子、守卫国门呢? 老朱在心底里冷笑,暗暗嘀咕的话阴阳怪气。 不过迁都这个事情,确实是朕需要考虑的。 朱元璋突然就安静了下来,低头陷入了难得得沉思。 他回忆起了一些事情。 之前让标儿去关中,也是考虑迁都长安的事情。 只是被权儿能窥见未来有系统,朕可以偷听权儿心声,以及标儿被害病重等种种耽误了。 现在静下心来一想,老朱忽然眸子就眯了起来。 按照朱元璋那不输于陈友谅的厚黑学功底,从谁受益谁推动看标儿被害整件事。 会是哪些人不想迁都长安呢? 换句话说,朕不迁都长安,对哪些人更有利呢? 瞬间,朱元璋眸光一宁,他脑中浮现几个字:淮西武江集团。 这个以往以常遇春为首,常遇春死后隐隐然以朱标、蓝玉为首的勋贵集团,是最不想他老朱迁都长安的一群人。 因为他们的老家就在金陵城不远,他们的各种关系也都在东南沿海一带。 一旦迁都内陆,这些人不跟着过去,家族就会远离中枢。 时间一长,他们就跟天子说不上话了。 那他们就不能做天子近臣了啊!自然无法影响中枢。 可如果他们跟着去西北,却又会失去本地宗族的支持,到地方和长安本地氏族斗争,显然是要吃大亏的。 而一旦标儿被害,朕伤心欲绝、意兴阑珊之下,肯定如权儿心声里说的那样,按照真正历史上发展的,传位于允炆,进而无心迁都,把全部心思都放在培养继承人的事情上。 155父皇,我的个陛下,君无戏言啊 【卧槽老朱,半天不说话,瞎琢磨啥呢啊?】 【你说叫朱老四,劳资还没表态,你咋自己愣那儿了啊?】 【不会是老年痴呆了吧?】 【看,快看,看啊看啊!老朱都傻笑起来了啊!】 【标准的老年痴呆啊!】 什么啊权儿,咋朕就老年痴呆了? 朕之所以笑,是觉得有你这个麒麟子,朕就不用调入淮西武江集团彀中了。 现在,标儿未死,你朱权又做了太子,朕又有精力讨论迁都了啊! 老朱一想到自己想做的事情马上就能做了,能不开心嘛? 不过,刚才聊的啥来着? 嗯嗯,让权儿与朕、标儿出京游历大好河山,让老四回来监国。 这个说说就行了,肯定不能这样做。 不然,估计他们父子三人刚刚出京,朱老四就敢立即称帝。 所以,朱元璋准备撤回刚才说的话,正经和朱权聊聊让他出京游玩的事情。 行就行,不行就算了。 毕竟嘛?朕是为了示好,你权儿不领情,不去便是 没必要拿朱老四硬逼你啊! 朱元璋清了清嗓子,正在组织语言。 朱权已经抢先开口说话。 “父皇,儿臣觉得,四哥监国,很是稳妥。” “呃……” 老朱有些懵,扶了扶额头。 权儿你不按照套路出牌啊! 刚不还在心底里骂朕挑事儿嘛? 还说什么直接迁都北平府,让老四天子守国门。 这怎么突然就改变主意了? 噢,忘了。。。 老朱一拍额头,摇着头暗骂自己老糊涂。 权儿那是什么人?口是心非的货啊! 用他自己的话说:表面笑嘻嘻,心中妈卖批。 这样的人,心里那样想,嘴上这样说,太正常不过了啊! 朱元璋想通这一点后,笑着摆摆手:“权儿啊,刚才朕和你开玩笑呢,不必当真。” 【呵呵,逗劳资玩是吧?】 【劳资当真了!】 【劳资现在就要你和朱标那倒霉蛋陪劳资出去玩,看你如何?】 【老朱啊老朱,劳资今天就告诉你,什么叫‘请神容易,送神难。’】 朱权心中冷笑连连,表面却义正辞严抱拳说:“父皇,我的个陛下!” “君无戏言啊!” “呃……” 老朱成功被朱权搞了个哑口无言。 这咋还给朕认真上了啊权儿? 真把老四从北平府叫过来,咱们父子三人都得完犊子啊! 朱元璋觉得,他有必要给朱权陈明利害。 但还不急老朱开口,朱权就抢先说:“父皇,你不是说四哥有志于皇位嘛?” “是啊是啊!” 下意识,老朱本能搭话。 朱权在心底里冷笑:【还说你不想让老四当皇帝,这都应承下来了,哼!】 【老朱,劳资是看清楚你了,皇位是谁的都行,就不是劳资的!】 没有啊权儿! 我……哦不!朕……朕啥时候应承让老四当皇帝了啊! 朱元璋急得不行,朱权偏偏在嘴上不饶人。 “那为什么不让四哥监国一段时间,看他治国理政方针,万一比儿臣强呢!这不正好让他做太子。。。” “好啊好啊!” 老朱下意识答应,却猛然醒悟,权儿最后那一句,是个坑啊! 果不其然,老朱刚刚脱口而出,不急摇头捂嘴掩盖。 朱权在心底里的心声就到了。 【还说不想让朱老四当皇帝?还不承认想罢免劳资的太子之位!】 【老朱,你这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 【不行,劳资必须自救。。。】 【既然已经是太子了,下一步就能当皇帝了,更好的躺平人生,为什么要拱手于人?】 朱权心中发狠,准备暗中培植势力,将来谋朝篡位。 朱元璋和朱权的大脑同步,他看到了朱权想象的一些画面。 比如说:朱棣刚刚登基称帝,朱权就引百万大军,围住南京城,直接强逼大聪明李景龙将朱棣绑缚到了城外军阵前。 再比如说:朱元璋准备废掉朱权的太子之位,南京城内突然跳出十万大军,这些人将全城戒严,直接把老朱囚禁起来,当天朱权就登基称帝。 再比如说:朱权按照程序合法继承皇位,朱棣、朱允炆不服气,各自领兵自北而来,半路上两支军队自己打起来了,最后朱权带着十六位红裙美婢收割战场,大获全胜。。。 看着那一幕幕堪称荒诞的画面,朱元璋摇头不止。 权儿啊! 若你四哥和大侄子真有希望拉起那么大一支军队,怎么可能笨成那样,在搞掂你之前,居然自相残杀。。。 不可能发生的啊权儿! 这都是你的一厢情愿的幻想啊权儿! 光靠这些,你可护不住皇位啊权儿! 朱元璋决定了,要开始传授朱权帝皇心术。 而这第一课,就是朱元璋接下来要说的。 “权儿啊,朕仔细想了想,你四哥虽然有志于皇位,但毕竟镇守北平府,任务艰巨,不能擅离职守。” “这南京城,不如还是交给你大哥吧。” “至于权儿担心你大哥性命,这个想想也简单,让标儿住入军营即可。” “朕再让蒋瓛和老王亲自带人护卫,若还有失,朕觉得他们俩可以提头来见了。” 老朱说着,回头瞄了蒋瓛和王公公两人一眼。 蒋瓛和王公公我了个大草,这怎么背景板还能躺枪? 皇上,你们父子俩唠嗑,别随便给我们兄弟俩派活儿啊! 很累的啊! 歇着不好嘛? 再说了,京中谁不知道,前太子殿下,如今的吴王殿下朱标,出了名的好说话。 就算俺们兄弟俩用心保护,他随便吃陌生人给的东西怎么办? 作死我们拦不住啊陛下! 蒋瓛和王公公就差哭了,他们期盼的看向太子爷朱权,希望他能更改下皇上的这道旨意。 救救我们、救救我们啊殿下! 像是听到了两人的心声,像是看到了溺水的两人朝他伸来了胳膊。 就算朱权没有那些特异功能,他也能从两人乞求的小眼神看出他们的心意。 【看劳资干啥?劳资不当家啊!】 【没看这老朱不是拿老四内卷劳资,就是让朱标内卷劳资的。。。】 【看上去,老朱这是带着劳资出去玩,让朱标那倒霉蛋去军营干活儿。】 【实际上,这连遮掩都不愿遮掩了,就是直接想让朱标掌握军政大权啊!】 156一定要压权儿一头,不然如何以振父纲 【那,如果劳资想要虎口夺食,就要有自己的人手打入敌人内部。】 忽的,朱权脑子一顿,急刹车后的一个大转弯,他的想法刚好符合了朱元璋的预期。 就是这样的权儿,想的太对了! 朕就是这个意思。。。 不管朕给标儿什么,只要你在要害位置有自己的人,只要你比他强,就无人能动你的太子之位,包括朕! 这就是朱元璋准备教朱权的帝皇心术。 被赐给什么都不重要,亲手掌握了什么才是关键。 而他老朱给朱权拱手让出的两个人,首先就是锦衣卫指挥使和场卫总管。 权儿,出手吧! 朕等着看你收走此二人的心。。。 这次,朱权没有让朱元璋失望,毕竟嘛? 【要是老朱给朱标派的两个人都是劳资的人,那劳资是不是想倒霉蛋朱标三更死,蒋瓛和王公公就不会留他到五更天啊?】 【嗯,这个主意好。不过,怎么让蒋瓛和王公公变成劳资的人呢?】 老朱捏一把汗,感觉大儿子朱标小命不保。 不过,更令老朱无语的是:这个权儿,想法就是和普通人不一样。 你都掌握要害人物了,为什么还想着让蒋瓛和老王陪在标儿身边啊? 要把这些要害人物留在自己身边,关键时刻派出去才能起决定性作用啊! 整天陪在标儿身边,标儿就是个大傻子,他也能和这两人培养出感情的啊权儿! 除非…… 忽的,朱元璋想到了一种可能。 很快,朱权就验证了他那个猜测。 “父皇,儿臣以为,与其让大哥监国,蒋大仁、王公公护卫大哥。” “不如让蒋大仁和王公公辅助大哥。” “权利交给他们俩,大哥负责统筹管理。” “这样大哥也不会累,也不会接触太多人,被害的概率也会大大降低。” 什么? 权利交给我们俩? 王公公和蒋瓛齐齐指着自己鼻子看向对方,两人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不可思议与狂喜。 但两人陪在朱元璋身边日久,都了解这个杀星皇帝的厉害。 即便心中火热,但面上却装作惶恐惊惧,甚至有摇摇欲坠、颤抖摇晃之态。 朱元璋见了,心中暗暗探口气:权儿,不愧是朕的麒麟子! 几句话,就把王公公和蒋瓛两人的心给收了。 这可比将两人留在身边,天长日久培养感情,效率高多了啊!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权利”二字,击中了多少人的野望。 天上掉馅饼般的好运气,直接被皇上委任、太子提拔,这样的两人,怎会不对太子感恩戴德? 他这个最初提议让两人做护卫的皇帝,甚至都在太子朱权的这招权术面前,显得稚嫩可笑。 不过,他老朱是什么人? 从不懂得什么叫认输。 跟他朱元璋掰手腕、比高低,你朱权会不会太嫩了点? 老朱眼中,噌的一声窜起了较量的小火苗。 一定要压权儿一头,不然如何以振父纲! “不错,权儿此言正和朕心意。” 皇上一句话,王公公和蒋瓛激动地难以自持,再难演下去。 “臣谢陛下,谢殿下恩典!” “奴婢、奴婢谢过陛下,谢过殿下栽培!” 单从这两人跪地叩首的言语,老朱就知道,朱权果然收走了他们的心。 不过,没关系的权儿,朕能给他们的更多。 “是这样的权儿,朕自从设立内阁后,有心比对外朝,在宫闱内再设一机构,对接内阁。” “这个机构,朕本想如权儿前文所说,选女官,出使天下。” “但朕看看老王他们这些太监,感觉他们会比女官做事更显方便些。” “所以朕就想啊……在宫里设个司礼监,让老王掌管,直接对接内阁,帮朕处理朝政。” 朱元璋此话一出,王公公激动地面色潮红,不停拿额头敲太子府门前的大理石台阶。 砰砰砰砰的巨响声中,直接在大理石台阶上敲出一个坑,染血的大理石粉末,飘扬起飞。 那就像是王公公飘荡起来的一颗心,太阳光太幸福了啊! 【还好劳资府门前的大理石没特殊烧制过,不然又得心疼死劳资!】 【以后就得这样,不能让老朱他们进府,不然肯定得碎花砖。】 【嗯,不过老朱那话说的,好像提前历史了啊!】 【他把真正历史上,被绑架我那货搞出来的东厂、司礼监那一套,变成了老朱的专利了啊!】 噢,老四还搞了个东厂。 那是干什么的啊? 司礼监这个,是朕偷听了权儿心声想到的。 至于什么专利不专利,不重要不重要,咱们爷俩谁跟谁啊! 你的就是朕的,朕的还是朕的。 毕竟嘛?你权儿生母杨妃是朕的,不能是你的吧? 嘿嘿嘿…… 老朱心中暗笑,表面却不动声色。 他不仅是觉得自己比朱权拥有的东西更多,还为自己那番话出口后,王公公立即改口的说法拍到了马屁屁。 “多谢陛下栽培,多谢陛下信重!” “奴婢定当结草衔环,以报君恩!” 咚的一声,王公公豁出去了,一脑门狠狠敲在大理石台阶上。 轰隆一声,大理石台阶塌陷出一个坑。 烟尘弥漫间,王公公头来回晃了晃,眼前金星乱晃间,眼一翻向后栽倒。 蒋瓛手疾眼快,赶忙扶住。 这以后就是他必须巴结的人了! 对标外朝内阁的司礼监,一听就很吊好吧? 万一掌握了他锦衣卫的生杀大权,那他蒋瓛的小命,还不就捏在这老阉货手中? 那还不提前巴结着,那还不趁早服软,以求他日方便。。。 朱元璋看到这一幕,微微一笑。 以为这就结束了吗?不,这才刚刚开始。 既然你朱权能同时将老王和蒋瓛的心收走,那朕能比你给他们的更多,为什么不也同时将两人的心收下? “蒋瓛啊……” 朱元璋开口,扶住王公公的蒋瓛一愣。 皇上是在喊我? 哇塞!不会还有我的新差事吧? 卧槽,那劳资还巴结个死太监干啥? 去你马德老阉货! 蒋瓛松手不算,还随手丢了出去。 若非远处路边闪身出来一个场卫的小太监接住了王公公,怕不是要后脑勺着地,脑袋开花。 157翻来覆去就这一句啊乖宝宝,很没文化的啊 【卧槽蒋瓛,这是在谋杀啊!】 【虽然劳资也同样看不起死太监,但那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不能害人啊!】 【以后劳资可得注意点,不能重用你这种人。】 【和老朱一样杀胚啊!该死该死。。。】 得…… 朕好像又被骂了。。。 而且,是久违的“杀胚”两个字的评价。 好久没听到了啊! 要知道,一开始权儿可三天两头喊朕“杀星皇帝”。 如今,许久没听到类似的评价。 这是不是说,朕已经成功扭转了权儿的心中印象,没有特定画面、语言刺激,权儿想不起来朕的杀星属性。。。 朱元璋暗暗点头、暗暗得意,但他还没忘记。 “蒋瓛啊,之前朕不是说过文武太监之论嘛?” “是,是的陛下!” 蒋瓛激动,躬身抱拳,整张脸都是红的。 朱元璋微微皱眉:朕说话,不需要你接话罢。 现在是收心压权儿一头的时候,不要计较这些细节。 老朱暗暗叮嘱自己,深吸口气,再度开口。 “朕想着,武太监吧,终究有些好说不好听,特别是让他们代表天子,朕总觉得有被冒犯到。” “所以吧,朕想着,这军队中代表天子的人选吧,就……” 朱元璋话没说完,激动地蒋瓛就扑通一声跪下了。 他现在脑子里就一句话:劳资的锦衣卫要替代武太监了! 劳资的锦衣卫要能插手军务了! 劳资以后也是能建功立业的大英雄了! 在这些声音的作用下,蒋瓛已经听不见老朱在说啥了,不停叩首谢恩:“谢陛下,感谢陛下,太感谢陛下了,臣定结草衔环,以报君恩!” 【呃,为啥感觉这货有种一句卧槽走天下的感觉啊?】 【好不容易两句文化人说的,还是刚才王公公说过的。】 【拾人牙慧,你不恶心啊老蒋?】 【是劳资,宁愿再来一句:非常感谢,也不抄袭啊!】 朱元璋原本被打断了说话,很是不爽。 恨不得砍了蒋瓛这厮。。。 可听蒋瓛说的,看他那词穷的样儿。 再结合权儿的心声,发现蒋瓛这货如此没文化。 和一个粗鄙的武夫稚气,显然不是明君所为。 所以,老朱直接不气了,不想杀蒋瓛了。 刚刚从鬼门关前走一遭的蒋瓛,并不知道他的命运险些就要搞笑。 他的脑中现在已经不只是回响一些声音了。 开始出现画面,而且是彩色配图的那种。 那一日,天朗气清,我蒋瓛,顶盔掼甲,挎刀持枪,单人单马杀入蒙元军中,来了个七进七出,杀的对方血流成河、片甲不留。 那一日,我蒋瓛单骑南走,沿途一路,无数县城、府衙、布政使司涌出千万百姓,箪食壶浆,跪地高呼英雄! 那一日,我蒋瓛跪在皇帝面前,接过丹书铁劵,自此以后获封公爵,荫庇子孙,传承万代! ……………… 心驰神往的蒋瓛,并未看到,越来越脸黑的皇上的脸色。 【哈哈哈,看啊看啊快看啊!老朱那脸色,绿色儿了啊!】 【这个蒋瓛,也是个活宝。】 【跟老朱呆久了,好杀也就算了。】 【居然还喜欢意淫,瞧这神游物外的劲儿,醒来后听到老朱说砍了你啥感觉啊乖宝宝?】 朱权最后那声称呼,让刚还脸色铁青的朱元璋,突然没忍住扑哧一生笑出了鼻涕泡。 “啊……陛下,谢谢……谢陛下!” 蒋瓛如梦初醒,赶忙跪地磕头。 一切的最初,还是要回到当下这一刻。 要感谢陛下的赏识,要感谢皇帝地恩宠。 刚才死太监咋说的来着? “多谢陛下栽培,多谢陛下信重,臣……臣定结草衔环,以报君恩!” 【翻来覆去就这一句啊乖宝宝,很没文化的啊!】 【还是在学人王公公的,这样会让人感觉你在吃死太监的牙慧啊!】 【咦……好恶心!不能想不能想。。。】 权儿你不能想,还将那么恶心的画面投放到朕脑中? 老朱很无语,胃里一阵翻腾。 朱权脑中那副画面,太恶心……不忍直视啊! 不过,再回到眼前。 既然不生气了,不想惩罚蒋瓛在他老朱面前走神的事情。 那就可以说正式的认命了。 “蒋瓛啊,朕想让你带领锦衣卫,进入北疆各处要塞。” “还是上次说的,刺探军情,掌握军报,做朕的耳目。” 呃,就这? 蒋瓛有一种白激动、浪费情绪的被耍感觉。 如果不是耍他的是皇帝,他怕不是现在已经抽出腰间绣春刀,拎刀子砍人了好吧? 不过,是皇上的话,还是老朱这位积威二十五年的杀星皇帝,蒋瓛觉得他还是没那个胆子的。 “谨遵圣意!” 蒋瓛跪地俯首,这就算领旨了。 “别急,这还没完!” 朱元璋看朱权一眼。 今天的主要目的,是教给权儿帝皇心术。 而想要教学,那就要有师徒之分。 想要当老师不做学生,那就要压权儿一头。 刚才一句话收拢老王的心,已经让权儿知道朕的厉害了。 那这次收蒋瓛,教学意义大于正本清源的意义。 所以,朱元璋先挑起蒋瓛的期待感,让他以为自己会和王公公一样,被委以重任。 然后再轻飘飘地说个无关紧要的,让他略略失望一丢丢。 接着,朕要说的才是真正的委以重任。 欲扬先抑,欲抑先扬,交替使用,天下无臣心不可收者! 老朱暗暗攥拳,得意非常。 可等他眼角余光扫到捂嘴打哈欠的朱权,看到他眼泪飚出。 哎,算了,别说大话了。 朕就无法收这兔崽子的心。。。 “陛下。。。” 蒋瓛似乎是等待不及,按耐住激动地心情喊了一声。 这就是催促了。 朱元璋明白,微微蹙眉,但很快,他就眉头舒展。 因为听到了权儿的心声。 【这蒋瓛胆儿挺肥啊!居然敢公然催促老朱。。。】 【是你蒋瓛飘了,还是觉得老朱提不动刀了?】 【哈哈哈,反正劳资就是闲看吃个瓜,你们俩随意。】 【要老朱忍不住要杀人,劳资就看恐怖片;要老朱不杀人,劳资就看爱情片。】 恐怖片?那是什么。。。 爱情片?那又是什么。。。 之前好像听权儿说过“岛国动作爱情片”,这又是何物啊? 158把朕送上天吧!朕要睁眼看世界 朱元璋按耐住心头好奇,点头回应蒋瓛催促。 “刺探军情、做朕耳目,只是其一。” “朕还要你锦衣卫主抓军纪,要在各处要塞、军镇设置督军司。” “督军司要向刑部、五军都督府备案,涉及到百骑以上军官案件要向督查院定期呈送卷宗,以备核查。” “若案件涉及到勋爵、藩王,则督军司只负责调查取证,最终结果将由大理寺、宗人府审判。” “除要对三法司负责外,督军司只对锦衣卫负责,最高长官也即是你锦衣卫指挥使正二品。” 【卧槽老朱,这不就是军事法庭嘛?】 【虽然没有做到绝对公平,但在一定程度上,直接将看将领能耐的军纪问题演变成了体质问题。】 【厉害啊老朱,这一招,堪称开创性的壮举!】 【就这一个,封你个千古一帝也不亏。】 是吧是吧?朕也觉得,这千古一帝的封号给朕,很是妥帖。 老朱暗暗得意,嘴角不自觉翘起,眼里亮起飞扬神采。 而当朱元璋再看蒋瓛的时候,却发现这厮已经傻了。 这,这这! 不是让劳资做领兵大将,或者监军什么的啊? 就是让劳资多管个机构,这算啥啊? 蒋瓛再看被小太监扶着掐人中,此刻已经缓缓醒转的王公公。 和人辅佐皇帝处理朝政的死太监比,为啥就感觉自己那么low逼呢? 看到傻眼的蒋瓛,看到他面露不甘,甚至有委屈之态,在场的三人都很无语。 【这傻逼怕不是还没想明白督军司的意义吧?】 【那是军事法庭啊哥!】 【在古代这种刑狱等于合法杀人机构的古代,你这就是悬在全大明军队所有人头顶的一把刀啊!】 【说句不好听的,绑架劳资那货再想造反,先就得过你这一关。】 不错,此举确实最能防止武将、藩王造反。 老朱在心中暗暗点头,禁不住侧目。 他朱元璋的麒麟子朱权,果然眼光独到。 一眼就看到了关键,言语堪称一针见血啊权儿! 就算不看你能窥见未来,和拥有系统的优势。 就你这有勇有谋、眼光独到的优点,绝对能吊打标儿和爽啊! 哎,也不知道朕以前咋想的,非得立标儿为太子。 估计是被儒家学说毒害了吧,嗯,肯定是这。 不然,朕不会非要标儿做太子。 这样,既害了标儿,又阻碍了其他儿子的进取心。 这不,差点就把老朱家的麒麟子朱权发配到塞外做宁王了嘛? 万幸朕能听见权儿的心声,万幸那日朕去了杨妃宫中啊! 这要是没能把权儿留下,不封他做全柱国。 标儿回京必须死啊! 朕肯定眼瞎选允炆做储君。 到时候,朕一驾崩,朱允炆那混账孙子就会用方孝孺、齐泰、黄子澄仨废物。。。 朕的儿子们就要被屠戮,朕的大政方针就要被扔做废纸。 而可怜的权儿,也要被野心膨胀的老四绑架来造反,提心吊胆不说,还无法染指皇权。 哎,想想都觉得真正历史上的权儿惨啊! 因为有了这般情绪,朱元璋再看朱权的眼神,就充满怜悯。 【干嘛这眼神看劳资啊?劳资咋了嘛?】 【劳资是吃不起饭了还是没房子住、美婢抱了啊?你老朱拿那眼神看劳资?】 【信不信劳资现在就给你搞出来俩金矿,然后插上劳资的名字,宣誓主权?】 【逼急了,劳资给你搞个货币战争,搞垮你老朱艰难维持的内政经济。哼!】 老朱心里一突突,恨不得连连摆手给朱权解释。 他真没那意思啊! 这不是想起来真正历史上命运悲惨的你了嘛? 还是你心声里说的。。。 不过,刚才权儿心声里说那话,他好像知道很多金矿的位置啊? 要不要让这臭小子给朕说说,然后挖出来当货币。 有了那么多金子做货币,想想都觉得我大明富有啊! 很明显,朱元璋对此非常意动。 但老朱了解朱权这个儿子,属驴的,赶着不走,打着倒退。 还有个口是心非的臭毛病,坦诚对他没有用。 想问到金矿位置,要开动脑筋。。。 朱元璋拿手指骨节敲了敲太阳穴,眼睛虚眯,另一只手骨节拖着下巴。 【劳资怎么觉得,这货看劳资的眼神,有点不怀好意啊?】 【自从你说让蒋瓛这货搞什么督军司,劳资一句话没吭气啊!】 【没招你没惹你的,干嘛这样看劳资?】 【信不信劳资也打你主意,送你上天看太空啊!】 朱权那话,真不是啥气话,这个方面,他曾经思考过。 【本就是位面之子的老朱,如果被劳资开火箭送上天,会不会大开眼界啊?】 【原本有点小家子气的这货,会不会睁眼看世界后,有不一样的思考与见解。】 【这毕竟是华夏历史上都数的着的人杰,要他在晚年再做突破,能否超越始皇嬴政呢?】 砰砰砰、砰砰砰! 老朱听到朱权那话,忽然就激动了起来,心脏以比往日多得多的效率,将更多的血送入大脑。 可以的权儿,朕真的可以的权儿! 把朕送上天吧!朕要睁眼看世界! 以朕华夏历史上排前列的人杰属性,若能视野开阔,又怎会局限于神州一地? 朕也是知道的,北疆蒙元另一侧,也有广阔土地。 东南沿海外的无尽汪洋,也不是荒无人烟,也有别的国度与文明。 若朕有余力,若朕有足够的见识与眼界。 朕一定能一边肃清北元,开疆扩土;一边扬帆远航,将大明国威送到海外万邦。 若有一日,万邦来朝,无数外国使节汇聚于这金陵城内。 那将是空前的一个场面,大明文华,也将远胜唐宋汉秦啊! 老朱只是想一想,就觉得热血沸腾! 为了那个崇高目标,他觉得自己甚至能坚持再活二十年! 朱元璋:为了华夏文华,为了万邦来朝,朕愿再勤政二十五年,绝不喊累! 突然握拳激动的皇上,看的蒋瓛、王公公有些傻眼。 朱权更是感觉无语:【为啥有种中二的感觉啊?老朱,你都多大了,不能再小孩子脾气了啊!】 159老朱真想教他们做人,能打的他们全叫爹 朕这怎么能叫中二,怎么能叫小孩子脾气呢? 老朱气抖冷,恨不得戳着朱权的脑门质问。 不过待他冷静下来,忽然意识到,上天这件事,想想就好,不能操之过急。 “权儿啊,刚才朕和你说的什么来着?” 朱元璋摸着后脑勺,想不起来前话,便问朱权。 【草老朱,你啥时候跟劳资说话了?】 【你不是让什么蒋瓛搞什么督军司呢嘛?关老子屁事啊!】 朱权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可嘴上还得回应。 【谁让老朱是皇帝,谁让老朱是劳资这具身体的爹。】 【罢了罢了,给他回馈一个吧。】 “儿臣不知!” 朱权抱拳拱手,回答的利索干脆。 朱元璋一口老血哽在喉中,吐吐不出来,咽咽不下去。 权儿,不是说朕是你爹嘛? 不是无奈于朕是皇帝你是太子不得不回复嘛? 这怎么?你也没说啊! 好在,现场还有个机灵人。 王公公试探着抱拳拱手说:“陛下,您之前在说督军司的事情,在让蒋大仁负责这方面的事情,蒋大仁不太乐意。” 【卧槽,这死太监当着蒋瓛的面给他上眼药啊!】 朱权都惊了,鼓着俩眼珠子瞪着王公公。 【以前就在电视机上看,什么宫斗、朝争,争权夺利。】 【上次劳资去上朝,顶多就是废立太子的事情,劳资就见到了点阵营、派系之争。】 【那时候虽然危险,却并不激烈。这眼跟前的俩人,如此激烈的嘛?】 【直接当着面上眼药,不怕蒋瓛抽出绣春刀砍你的嘛死太监?】 权儿啊,有朕和你在,砍人蒋瓛肯定是不敢的。 不过,这个老王也真是的,上眼药不讲究时候。 蒋瓛只是粗鄙而已,又不是真的傻。 没瞧老王你那句话后,这家伙立即警惕了起来了嘛? “陛下,臣并非不乐意,臣只是……” 蒋瓛知道王公公在给他上眼药,也知道如何驳斥,更明白应该反击,甚至不留余地。 只不过,他心中对建功立业还持有一份希冀。 一想到自己的英雄梦碎了,他就捂着胸口,喘不过来气般,脸色一阵阵地发白。 “陛下,我明白了,蒋大仁不是不乐意,他是力有未逮,身体不行。” 王公公见蒋瓛反击如此疲软无力,赶忙穷追猛打。 要能把督军司握在自己手中,那他老王,就真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人物啊! “想什么屁吃呢?” 朱元璋多精明的人物,扫一眼老王,立马从他眼角眉梢看出了些心思。 身为皇帝,面对天子近臣,也无需遮掩。 老朱直接一句话喊醒老王,省的他心里长草,思想跑马。 为做警告,朱元璋拿手中折扇敲了王公公头顶一下。 “司礼监交给你,已是信重,不许染指督军司!” “是是是!奴婢知错,奴婢知错了,还请陛下责罚!” 王公公被教做人,赶忙跪地磕头请罪。 朱元璋也没有要责罚他的意思,随意挥挥手,也不说话。 他正全神贯注听权儿的心声呢啊! 【哈哈,死太监,你是傻逼了吧?】 【老朱什么人?位面之子,权谋高手,常胜将军啊!】 【在他面前玩儿权术,你真就是想屁吃呢啊!】 【还想军政大权一把抓?真要你做到这一步,那劳资觉得你也离死不远了。】 【李善长咋死的?胡惟庸咋死的?原本历史上明年的蓝玉咋死的?】 【岂不闻有句话叫:功高震主,权倾朝野,此乃取死之道啊!】 权儿所言甚是,朕心甚安啊! 虽然老朱不愿意承认,他也不会嘴上承认。 但杀李善长、胡惟庸,其实就是这俩人权利太大,想架空他老朱。。。 身为皇帝,对权利的守护那是已经到了个痴狂的地步的! 李善长、胡惟庸想架空他,篡权谋逆,那不找死嘛? 哪怕他们俩没真有这个意思。 但架空他老朱的意思总是有的吧? 想他们说的比咱老朱说的算,这想法总是有的吧? 那咱老朱能同意?不可能的是! 朱元璋绝不后悔杀胡惟庸,或许会从感情层面伤感下杀李善长。 但皇位这种东西,绝无法共享的啊! 也就是标儿、权儿是他老朱自己儿子,也就是朱允炆那废物还是他老朱家的种。 不然,这些人想要染指皇权,窥视大宝。 哼哼……也是要被教做人的啊! 老朱真想教他们做人,能打的他们全叫爹! 呃,好像本来就是他们爹啊我!!! 朱允炆还该喊朕爷爷的。。。 不说这个不说这个,刚才太激动了,脑子跑马了。。。 收! 朱元璋做了个抱元守一的动作,轻轻深呼吸,平复肆意奔腾的想法。 【瞧这架势,老朱不会还会打太极拳吧?】 【嘶,他老朱要会太极拳,不可能是花架式,难道是张三丰一脉真传?】 【劳资记得,好像有人说《倚天屠龙记》写的就是元末明初的事情。】 【好像张三丰还是更往前的人物,南宋、北宋的?】 【难道老朱真是明教中人,学过那等高深武艺?】 【那劳资打不打得过他老朱啊?】 朱权心里一突突,别不是他堂堂穿越者,身怀系统,还打不过六十五岁的老朱吧? 因为朱权的担心,没有在脑子里喊出来,朱元璋无从得知。 但只从朱权前面的那些心声,朱元璋就能感觉到:这臭小子好像怕朕了啊? 是因为太极拳? 还是因为朕早年是明教中人? 嗨,不管哪一个,只要能让权儿忌惮一二就是好的。。。 来自一位麒麟子父亲的没有安全感,找到个慰藉就不愿撒手啊! 不过,刚才说道哪儿来着? 不能总发呆,会被人真当成权儿说的“老年痴呆”的吧? “嗯,蒋瓛啊,朕虽然不相信老王说的,你身体不行,亦或是不乐意接手朕派遣给你的活儿。” “但从你这反应看,朕也的确看不到你的衷心啊!” “怎么?是觉得锦衣卫指挥使委屈你了,想再往前进两步才愿意干活?” 【卧槽老朱,这话就是在诛心啊!】 朱权都无语了。 【何着王公公那鸟人当人面上眼药的技术,是跟老朱学的啊?】 160别问一个人怎么杀上百回?问就是诛你九族 权儿,朕那话是在诛心不假。 但朕绝没有老王那种当人面上眼药的意思啊! 老朱有些无语,这个权儿,吐槽你也要讲究点道理的啊! 不能乱吐啊! 罚你款信不信? 朱元璋暂时按下对朱权的反吐槽,他已经听到了蒋瓛地回复。 “陛下,臣并非是不知足。” “臣……臣之前是想建功立业,想为陛下征战疆场!” 蒋瓛深深下拜,他终究还是表明心迹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这是个机会。 一旦皇上和太子有一人站出来为他说话,脱离特务系统,参与正面作战,不是没可能啊! 【噢,你打的是这主意啊!】 【你行嘛你?别回头让你去战场,你给劳资和老朱丢人现眼啊!】 朱权表示担忧,他拖着下巴眨巴眨巴眼睛。 【真打仗,劳资身边的红裙美婢都比你厉害信不信?】 可惜她们不喜欢打仗,而男人永远是喜欢战斗的动物。。。】 权儿啊,你这就是对男同胞有偏见了吧? 不能因为你喜欢抱美婢,你就把她们夸上天,然后把大明朝武将贬的一文不值啊! 还动物? 你咋不把男人比如成好斗的蛐蛐啊? 老朱心有不爽,但一想到前两天,被红裙美婢轻而易举打趴下的蓝玉,老朱就有点气短。 尽管如此,但打仗和打架能一样嘛? 蓝玉这一堪称“大明第一武夫”的男人是打不过你一个红裙美婢。 可真让蓝玉指挥千军万马,你这十六位红裙美婢,够不够看啊? 咳咳,朕好像记得,权儿有次心声说:他这十六位美婢,堪比千军万马。。。 不会是真的吧? 她们有何过人之处呢? 朱元璋捏着下巴眼神闪烁,他上上下下打量朱权身后的十六位美婢。 【这是啥眼神啊老朱?又打劳资美婢的主意是不是?】 【看?还看。。。再看信不信眼珠子给你抠出来?】 【草,老朱,人蒋瓛和你说话你看劳资美婢,难不成是……】 朱权捏着下巴,忽然想到了点什么,回头去看他们。 【莫非老朱是想让劳资的美婢教训下蒋瓛,教他做人,要他好好办差,别整天想那么多有的没的。】 咦,这个思路不错哦! 老朱眼前一亮,右拳砸在左手掌心。 啪的一声,吓得蒋瓛、王公公一机灵。 蒋瓛以为自己触怒了皇上,赶忙跪地求饶:“陛下,臣……臣只是一时糊涂,还请陛下饶臣一命,臣定结草衔环,以报君恩!” 【呃,老哥,这一茬已经过去了啊!】 【你咋还抱着上一幕的台词本?走错场了吧你。。。】 【求饶你要有求饶的样子嘛?比如说:草,老朱,放劳资一马行不行?】 【哈哈哈,要蒋瓛敢这样说,肯定分分钟要被刽子手砍脑袋。。。】 这不废话嘛? 老朱翻个白眼,很是无语。 就算朕改了性子,不太喜欢杀人立威,可该有的天子威严还是要有的啊! 泥人还有三分火气,他蒋瓛敢骂朕,不尊天子,杀了他都是轻的。 朱元璋鼻中轻哼,背着手来回踱步两圈,心中转念想。 想想吧权儿:你太子朱权,也就敢在心中腹诽朕。 他蒋瓛要敢真嘴上说这话,不用刽子手,朕亲自提剑能杀他尚百回! 别问一个人怎么杀尚百回?问就是诛你九族! 朱元璋又用力哼了声,按下心中杀气。 老朱看着朱权,冷然问:“权儿,你怎么看?” 【问劳资?那肯定坐着、躺着、打着滚儿地看啊!】 朱权在心底里好不欢脱,但嘴上却只是轻飘飘一句话:“全凭父皇圣裁!” 【你不是觉得:劳资要朱标那倒霉蛋监国的时候,提议权利分给王公公和蒋瓛,心有不爽嘛?】 【不是被劳资歪打正着破了你支开劳资搞事情的计策后,你就各种大显神威、笼络人心嘛? 【现在劳资给你机会,让你放开手收拢蒋瓛的心。】 【你老朱搞不定了劳资再开口,那多爽啊!等于变向打脸。。。】 嘶…… 权儿竟还记得之前的事情。 这份脑力,比朕强比朕强啊! 老朱在心底里拱拱手,自愧弗如。 但面上,老朱一脸冷然。 “要朕说是吧?” 朱元璋心中冷笑,眼睛眯起看向朱权。 真当朕没有更高明的权术收拢人心了啊? 瞥一眼跪地上诚惶诚恐的蒋瓛,老朱略一沉吟,脑中就有了思量。 “蒋瓛,别说朕不给你机会。” “把朕交给你的两项差事做好,督军司、军谍司。” “锦衣卫这两大新机构构架完成后,给朕递一份军报上来。” “只要过了朝会廷议,朕就许你一路兵马,让你建功立业!” 【卧槽老朱,行啊!】 朱权在心底里拱手低头,那叫一个心服口服。 【这钓白菜赶驴走的技术,炉火纯青啊!】 【蒋瓛怕是到死也别想真吃到白菜了,哎……可怜的小驴驴。】 朱权摇头叹息间,一幅幅动态的画面出现在他脑中,同步出现在老朱脑中。 有个人骑在驴背上,手持一根不长不短的竹竿。 竹竿高高抬起,顶端钓着一颗鲜嫩欲滴的大白菜。 白菜恰好落在驴驴口鼻前,驴驴想吃白菜,就不停往前努嘴、伸头。 可不管驴驴如何努力,背上的人都会让它只差一线才能吃到白菜。 驴驴着急啊! 驴驴不得不奋力往前走,以图距离白菜近点,能够真正吃到白菜。 可也就因此,只要驴背上的那个人控制好白菜和驴驴嘴巴间的距离。 驴驴就会不知不觉往前赶路。 不知疲倦不说,还永远别想吃到白菜,除非驴背上的人愿意给它。 原来这就叫“钓白菜赶驴走”,的确聪明,也的确太不要脸了点。。。 朱元璋暗暗批判。 但当他审视自己的行为的时候,愕然发现:真就如权儿所说的那样。 朕要蒋瓛先办差、再提交军报的行为,也就是个钓白菜赶驴走的损招啊! 这…… 老朱心虚的看蒋瓛一眼,他有心更正。 却听蒋瓛感恩戴德般扑通一声跪地上狂磕头:“谢陛下,臣定结草衔环、以报君恩!” 161这咋上来就摊牌?不给表演的机会啊 自从那日,朱元璋在太子府门前,下令让蒋瓛主持构架军谍司、督军司两大机构。 王公公就在皇宫内兴办场卫,自领东厂场公,命干儿子刘公公领司礼监。 与此同时,朱元璋每日都亲自过问军器局打造火枪火炮的进度。 老朱并严格下令,造好的枪炮都往北疆送,但决不许往北平府送。 就这样,日子一日日的过。 朱权安然躺平在太子府内,吴王朱标在自己府上艰难度日。 但没有人察觉,有两个人悄然离开了应天府。 他们分别是曹国公李景龙和燕王府高僧道衍和尚。 两人结伴而行,于一个圆月高悬的晚上,顶风冒雪,牵马走入北平府。 “大师,陛下叫咱们做的事儿,您觉得能成嘛?” 李景龙鼻子冻得通红,扭头来问道衍和尚。 道衍和尚还是那身黑色僧衣,他不发一语,微微颔首,手不自觉摸摸怀中的一条玉带。 半月前,朱元璋突然将被囚禁在太子府数月的李景龙,以及诏狱内的道衍和尚诏入宫中。 两人各自被赐给一条玉带,其中藏有朱元璋命朱棣奉旨靖难的密诏。 但朱元璋再三叮嘱:“切忌,要等朕驾崩的消息传到北平府,再将密诏拿给老四。” 这里的老四,就是皇上亲儿子朱棣了,如今的北平府留守藩王朱棣。 道衍和尚明白,朱元璋这是还要继续他之前说的“假死脱身,命老四与权儿角逐皇位”了。 李景龙在出宫之前,也被告诉了整个计划。 当时听到这些的大聪明都傻了:“陛下您这玩得也太大了吧?” 朱元璋没搭理他,令他一切以道衍和尚为首,不得擅作主张。 大聪明连连答应,老朱依然不放心。 因此,在道衍和尚和大聪明李景龙不知道的暗中,始终有军谍司和东厂的人监视两人 大聪明李景龙未有丝毫察觉,道衍和尚却始终有种被人暗中盯梢的感觉。 一度被大聪明李景龙嘲讽为“疑神疑鬼”,道衍和尚也不管他。 如今既然凭着燕王朱棣亲赐的腰牌夜入了北平府,那皇上的人应该就不太能监视他了,至于马三宝的人嘛? 都老熟人了,谁不知道谁啊? 道衍和尚看到路边一个卖炊饼的,走过去直截了当问:“马三宝在什么地方?” “啊!” 卖炊饼的那人有些傻眼,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这咋上来就摊牌?不给表演的机会啊! “大师,离开北平数月,好久不见啊!” 角落中闪出一人,抱拳拱手微笑走来。 这人黑帽、白衣,脚上一双红色皮靴,高瘦纤细。 看他五官,凤目狭长、柳眉英气勃发,略显阴柔的同时,也有些豪迈的男子气。 “是个太监,颌下没胡子。” 大聪明一眼瞧出,指着对面来人光秃秃的下巴,拍手尬笑。 道衍和尚尴尬一时,朝他们走来的那人也有些无语地顿住脚步、愣在原地。 这谁啊?那么没礼貌? 马三宝心中不爽,面上却是陪着笑拱手欠身:“敢问这位公子是……?” “来给你家王爷送白帽子的。” 大聪明李景龙突然就高深莫测了起来,没有任何征兆。 当年道衍和尚和燕王朱棣的这番对话,早就是燕王府一系尚未对外公开的典故了。 至于大聪明李景龙怎么知道?那就要问他呆在太子府这些日子到底经历了什么。。。 且不提那一番不堪回首的经历,眼跟前,突然高深莫测的李景龙,让得马三宝目光闪烁了起来。 别看他一身素白,像是空着手来的。 可只要他想,瞬间就能摸出刀剑来砍人。 道衍和尚很清楚这点,担心大聪明再乱说话小命不保。 他赶忙站出来双掌合十说:“总管,这位是曹国公李景龙,我们是奉陛下诏令而来,快带我们去见殿下吧。” “什么?陛下诏令!” 马三宝不敢置信,惊愕非常,呆呆立在原地。 大聪明李景龙有点狐疑,扭头来看道衍和尚:“不是说等陛下驾崩再说这件事的嘛?” “你我来此,耗时半月,怎能知京中发生了何事?” 道衍和尚一句话,说的大聪明没脾气。 那话的意思仿佛再说:别傻了,此一时彼一时,随便玩吧! 马三宝瞧这两人形状,不像是在演戏,略一沉吟,拱手说:“二位请跟我来。” “带路吧死太监。” 大聪明李景龙谨记着太子殿下交代他的,“若有一日,你被父皇派去北平府传诏,一定要潇张伊点,一定要狂一点,一定要把自己的军事实力吹的厉害一点。。。” 咱用吹嘛? 李景龙觉得太子殿下对他有什么误解:咱大聪明不是一代军神嘛? 完全不用吹,本色出演啊! 但还别说,李景龙一想到太子爷对他做过的那些事,禁不住身体打哆嗦。 根本不敢太自主,完全按照朱权交代他做的来。 “你们这北平府也太烂了吧?大晚上,怎么连个亮灯的店铺都没有啊?” “瞧瞧,这路边还有垃圾堆,城市卫生不过关啊!” “这就燕王府的护卫?体格不行啊!” 进入燕王府大门的时候,李景龙还故意往一个军士脸上拍了拍。 那嚣张气焰,隔着大半个燕王府,睡梦中的燕王朱棣都感觉到了。 正在抱着王妃徐氏睡觉的朱棣,忽然一机灵,他陡然翻身坐起,惊的徐氏也睁开眼,慌忙起身四顾。 夫妻俩心里都有鬼,生怕锦衣卫的人查到点什么,直接把他们夫妻俩带去老爷子面前。 “王爷,是不是锦衣卫最近搞的军谍司和督军司让你寝食难安了?” 徐氏温柔抱住朱棣,轻声细语问。 朱棣摇摇头,闷着头说:“我刚才做梦,梦见大师给我送白帽子来了。” “噢!” 徐氏眼珠转了转,立马面露恍然。 “殿下,可否是你数月未见大师,有些想念了?” 徐氏这话,朱棣觉得在理,点点头承认。 “大师自从去了应天府,在没回来。” “一开始,传回来的消息说,他很受父皇器重,可自由出入皇宫。” “后来又说他害死了大哥,钻粪车逃离不成,被下了诏狱。” “现在几个月过去,也没了消息,孤很担心他啊!” 就在这时候,徐氏不急安慰朱棣,门外,传来熟悉的马三宝的声音。 162你好你好,好久不见,甚是想念 “殿下,大师回来了!” 屋外,马三宝提着一盏红灯笼,躬身立在门外。 硕大的黑色投影映照在门窗上,朱棣见了,推徐氏躺下,自己披上大氅,缓步走出。 “人呢?” 朱棣开门,扫一眼马三宝身后,不见黑色僧衣的道衍和尚。 马三宝实话实说:“在前厅等候。” “为啥不直接带过来?” 朱棣蹙眉,他觉得自己和道衍和尚关系匪浅,没必要当成客人。 马三宝如实说:“他还带了个人回来。” “谁?” 朱棣蹙眉相询。 马三宝轻轻吐出几个字:“曹国公,李景龙。” 这个名字像是有什么魔力般,让得朱棣愣愣半晌,久久无语。 这个草包怎么来了? “殿下,他们好像带了陛下的密诏。” 正在朱棣脸色阴晴不定之际,马三宝突然说出个意料之外的消息。 “密诏?” “什么密诏?” “父皇给我的?” 朱棣感觉很不可思议。 略一沉吟,朱棣摆手:“头前带路!” “是!” 马三宝躬身行礼,转身提着红灯笼,在雪夜里,为朱棣朝前引路。 燕王府前院花厅内,李景龙和道衍和尚正在对坐品茶。 “这里好穷啊!瞧这喝的茶,哎,我在南方那都是……” “殿下到了。” 道衍和尚直接截住话头,起身朝门口迎去。 李景龙本能想要跟着起身,脑中想到太子殿下地交代,咬咬牙,坐在那没动。 “大师,数月未见,甚是想念!” 朱棣快跑两步,主动扶住道衍和尚的双手,眼中含泪。 在他身后的马三宝低下头,暗暗撇嘴:殿下,你眼里还有雪花没化,泪花有点假啊!。。。 “殿下,不辱使命,贫僧为您求来了陛下的密诏!” 道衍和尚双手摸入怀中,一脸庄重捧出一条玉带。 坐在茶桌旁的李景龙撇撇嘴:说的跟是你让皇上这么搞的似得,你就是个传诏的工具人好吧? “大师辛苦,孤……孤也没想到,大师为孤真的求来了白帽子!” 朱棣这下子就真的是激动地泪水了,他急急从道衍和尚手中抢来玉带,抱在怀里,久久的陶醉。 马三宝看的直翻白眼:那就是个信封啊殿下! 让您这动作搞的,不知道的还以为皇冠呢! “四哥,拆开看看吧……” 坐在茶桌旁的李景龙,高声开口。 他实在看不下去了,感觉朱棣和道衍和尚俩人就在这演呢! “景龙啊,你好你好。好久不见,甚是想念!” 朱棣抱着玉带走来,还是那副台词。 马三宝跟在他身后吐槽:殿下这问候的话语,好干涩乏味啊! “我这也有一条玉带,就不知道四哥准备拿什么给我换了!” 李景龙也从怀中摸出一条玉带,和道衍和尚手中的样式一模一样。 朱棣目光一宁,父皇为何给了两条玉带? “殿下,我们这两条玉带内的密诏应该是一样的。” 道衍和尚戳破李景龙的把戏,双掌合十陪在朱棣一侧。 当初朱元璋给他们俩玉带的时候,就说明过。 “四哥确定不要我这条玉带的话,那我就烧了吧?” 李景龙眨眨眼,抬手抓起放在桌上的玉带,准备丢入旁边的火盆。 北平府冬天太冷,燕王府花厅内烧着火盆,既是取暖,也是照明。 “景龙,莫要玩笑!” 朱棣不敢赌啊! 万一道衍和尚说的是假的,两份玉带内的密诏不同,那他不就错过一个亿了嘛? “不让烧啊?” 李景龙刷的一声收回手,玉带拍在面前茶桌上。 他吊着眼睛问:“那四哥准备拿什么给我换?” 这就是开价了。 玉带内的东西不重要,他李景龙才算有分量。 朱棣明白他的意思,走上前坐在了李景龙对面,刚才道衍和尚坐过的位置。 “景龙想要什么?” 朱棣直截了当问。 他是个粗人,整天带兵打仗,可不会文绉绉那一套。 “造反时,让我领兵!” 李景龙直接把话挑明,当场吓了朱棣和马三宝一跳。 “这……?” 朱棣看向一旁的道衍和尚,道衍和尚探口气,扫一眼马三宝。 “啥意思?要我出去?” 马三宝柳眉竖起,本就英气勃发的一双细眉,此刻像是两把剑,犀利劈来。 道衍和尚心中冷哼不屑,表面不动声色。 这就是斗争了。。。 马三宝手中掌握着朱棣的全部间谍机构,而道衍和尚又是负责阴谋诡计和舆论的,两个人经常配合,同样的,两个人也经常摩擦。 如果能仗着密诏摆他一道,岂不美哉? 马三宝也正因为明白此点,才柳眉倒竖,寸步不让。 “大师,三宝是孤足够亲近的人,需要他回避嘛?” 不急道衍和尚回复,李景龙就极不耐烦地摆摆手:“哪儿那么麻烦,又不是啥秘密,这臭和尚就是疑神疑鬼的。” 他说着,直接把玉带扔给马三宝。 “自己看就行,你应该是四哥身边的近人吧?” “是的是的是的。。。” 马三宝手忙脚乱接住玉带,笑着朝李景龙点头。 两人这就算互赠善意了,隐隐然要一起联手对抗道衍和尚。 道衍和尚蹙眉。 他不是觉得李景龙不尊重他,更不是因为李景龙朝他的政敌示好。 他只是在意那个称呼——臭和尚。。。 当着瘸子不说短话啊哥! 贫僧、贫僧之前真的很臭啊! 你这么说贫僧,贫僧心态会炸裂的啊! 道衍和尚鼻息粗重了几下,但在朱棣疑惑的目光与马三宝嘴角的笑意刺激下,迅速平复。 不能让死太监看贫僧笑话。。。 更不能让殿下觉得贫僧去一趟应天府,养气功夫都没了。。。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道衍和尚双掌合十微微低头欠身,手中轻轻捻动佛珠,尽量让自己静下心。 可他越是需要静静,有些人就不想让他静静。 “大师啊,我听说你葬入粪车想逃走的时候,面对锦衣卫的抓捕,喊杂家来着?” 说话的自然是马三宝,他一边拆玉带密诏,一边似笑非笑看向道衍和尚询问。 朱棣也在拆密诏,可他听见这个,也禁不住眼神古怪看来。 粪车??? 藏在里面??? 好臭啊! 163你也别太伤心难过了,谁没死过爹啊 看到朱棣有些嫌弃地往远处挪了挪屁股下的椅子,道衍和尚额头青筋直蹦。 “马……三……宝!” “哎……咋了嘛大师?” 马三宝故意往道衍和尚身边凑了凑,接着捂着鼻子连连后退。 他虽然什么话没说,但该做的都做了,嫌恶表情生动形象。 道衍和尚额头又蹦出两个十字青筋,他攥拳低吼,眼都红了,像是一头走投无路地荒兽,欲要择人而噬。 “行了,和尚,别闹了!” 大聪明李景龙站出来打圆场,一拍桌子,冷然呵斥。 道衍和尚眼神不善望来,马三宝刷的一声挡在李景龙身前。 朱棣看不下去了,咳嗽着开口:“大师,要不就坐下说吧,三宝也是孤的近人,支开不好。” “哼!” 道衍和尚没再说话,但他用实际行动回应了朱棣,乖乖坐到了茶桌一侧。 马三宝嘿嘿笑着绕过茶桌,坐在了道衍和尚对面。 四个人刚坐定,李景龙就率先开口:“四哥啊,石化跟你说了吧,陛下快不行了,估计这两天驾崩的消息就能传过来。” “什么?” 朱棣霍然站起,攥着拳眼中含泪。 无论老朱如何偏心,但那都是他爹啊! 而且,朱棣一向是以他爹朱元璋为偶像的。 偶像去世,信仰不在,朱棣怎能不狂? “你也别激动,临走前,老爷子让我们俩带来了密诏,你先看看。” 李景龙指了指朱棣面前,那里桌面上,正放着个拆了一半的玉带密诏。 朱棣深吸口气,松开双拳,缓缓坐下,开始拆阅玉带密诏。 “殿下我?” 马三宝举起自己面前那条,是李景龙扔给他的。 朱棣头也不抬说:“拆开看吧。” 马三宝颔首不急,朱棣已经拆好,将其中的黄色布帛拿在手中。 “吾儿棣亲起,见字如面。” “你拿到这封信的时候,朕可能已经去了。” “但你不要伤心、不要难过,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 “你大哥不适合继承大宝做皇帝,朕选了你十七弟权儿。哎……可惜!” “话不多说,如果你不想朕奋斗一生的大明天下被权儿败坏,就请棣帮朕夺回天下。” “成功后,你做皇帝,一定要替朕守护好这大明江山,谢谢!” 看到最后两个字,朱棣再也忍不住,拳头垂着桌子,放声痛哭。 “爹啊,你不要走啊爹!” “儿子,儿子不想做皇帝,就想做你的四皇子啊爹!” “儿子想在你的支持下,横扫漠北啊爹!你不要就这样去了啊爹!” ……………… 听着那一声声地“爹”,马三宝、道衍和尚、李景龙都眼神古怪。 你朱棣不想当皇帝?燕王府地窖内藏那么多刀剑干啥? 你朱棣不想当皇帝,整天琢磨着害朱标干啥? 你朱棣不想当皇帝,干嘛派人去应天府刺探情报、了解朝局? 你朱棣就差把“我想当皇帝”这五个字写在脸上了好吧? 还只想做你爹的四皇子。。。 鬼信不信啊哥? 不过,三人虽然那样想,却都不会说出口拆穿朱棣的把戏的。 毕竟,在大家的共识中,这可是有百分之五十的概率将来真做皇帝的人,谁敢得罪? 虽然李景龙被太子朱权搞怕了,虽然道衍和尚觉得太子朱权更恐怖。。。 但争夺皇位这种事,特别是朱棣要靠打仗来角逐。 谁说得清?万一呢??? 朱棣的军事才能,李景龙和道衍和尚都是知道的,那也就在蓝玉之下一丢丢。。。 这要是朱棣造反途中再做突破,搞个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真把太子朱权的十六位红裙美婢打爆了怎么办?可不就真诚皇帝了嘛! 所以,要巴结啊,不能得罪啊! 即便李景龙是高级间谍,道衍和尚也曾经在皇上和太子面前表示过可以做内应。 但不到万不得已,哪个双料间谍要摆明立场得罪一方啊? 道衍和尚和李景龙、马三宝,都等朱棣情绪发泄地差不多了,才渐渐地将绷紧的表情缓和。 “四哥啊,你也别太伤心难过了,谁没死过爹啊!” 李景龙站出来,他说这话最合适。 李文忠死的时候,他比朱棣还不如,直接哭晕过去了。。。 可丧事办完,不还是想咋吹牛就咋吹牛,想咋享受就咋享受嘛? “逝者如斯夫,不亦说乎!” 道衍和尚双掌合十,跩了一句。 马三宝和李景龙都侧目望来,他们没这么高的文化啊! “大师说的对!” 朱棣擦擦眼角,不知道是泪水还是雪水。 之所以觉得道衍和尚人好,就是人家会安慰啊!还那么高逼格的安慰。 这可比均是草包李景龙,以及不男不女马三宝强多了。 朱棣这样的心态,三人都能感觉得到。 特别是被捧着的道衍和尚,他微微昂起下巴,就差拍胸脯来一句:“想我当年了!” 李景龙和马三宝那能惯着他? 大聪明李景龙咳嗽着说:“四哥啊,玉带我也给了,这将来造反的军事统帅,得是我的吧?” “呃……” 朱棣傻眼,抽噎的眼泪都止住了,心中各种卧槽爆炸。 让你做军事统帅?我怕是疯了吧! 估计北平府都出不去,就要被剿灭。。。 别人不知道你均是草包的名头,当我不知道嘛? 仗着自己爹李文忠的威名招摇撞骗,连我爹朱元璋都被你忽悠了。 不用问,朱棣要敢拒绝李景龙,他分分钟搬出这是老朱的意思。 而且唯一的证人道衍和尚也不好证伪的,毕竟俩人结伴来北平府,关系匪浅。 想明白这些,朱棣也不说答应,当然他也不说拒绝。 朱棣只是茫然说:“我……孤,孤真的要造反嘛?” 装,继续装!还挺像。。。 这样的心声,同时出现在道衍和尚、李景龙以及马三宝心间。 三人虽然明白朱棣是在玩儿“欲扬先抑”、“欲拒还迎”那一套,可都还是觉得腻歪。 李景龙不愿惯着他,直接抓来朱棣面前的黄色布帛和玉带,准备重新装回去。 “你不愿意就算了,我们拿去找秦王或者晋王,反正陛下儿子多,总是有人敢于担当的。” “别啊景龙,都是兄弟,着什么急啊!” 朱棣再顾不上矜持,站起来抱住李景龙,赶忙来夺玉带密诏。 164景龙啊,你最棒了 “密诏给你,我能不能做你的全军统帅?” 燕王府花厅内,李景龙侧身,拿左臂格挡开朱棣,右手抓着玉带密诏,高高举起。 道衍和尚想说有他那一份就够了,马三宝却抢先把他的话堵在了肚子里。 “殿下,有两份玉带密诏,才好向天下人证明,咱不是伪造的啊!” 朱棣深以为然点头,也正因此,李景龙才有恃无恐。 即便有老朱亲笔写的密诏,还盖了玉玺。 但只要应天府那边来一句:此为假货。 朱棣再想造反,就失去了舆论大义啊! “说真的表弟,军士能力你真不如我,这全军统帅,肯定是俺朱棣亲自来当!” 朱棣收回手,他保持了一个藩王应有的气度。 坦白指出李景龙不如他,只要有点自知之明的,都不会继续坚持的。 可李景龙啥人啊?大聪明你可别忘了! “得了吧你,你才打过几次仗?” 李景龙翻个白眼,假装要收起玉带密诏。 太子爷说了:要跩一点,不能让朱棣看扁了他大聪明! “告诉你朱棣,我跟我爹在军队里学的时候,你还撒尿活泥巴呢!” 李景龙揣好玉带密诏,抱臂高昂头颅。 鼻孔好死不死正对着朱棣,朱棣那叫一个气啊! 你也就是有个好爹,也还不如俺爹牛逼,装什么大尾巴狼啊! 就你那均是草包的名声,圈内人谁不知道?跟我在这装什么装? 朱棣虽然心中冷笑连连,但脸上却不敢有丝毫嘲讽之色。 毕竟这货手里面拿着一份玉带密诏呢啊! 这要是他拿着去找秦王朱爽、晋王朱刚,把上头的名字一改,两个奉旨造反的皇子可还行? 那真把应天府打下来,他朱棣做皇帝,还是秦王朱爽、晋王朱刚做皇帝啊? 所以,朱棣不仅不敢嘲笑李景龙的草包级的军士能力,他还得陪着笑哄着他。 “景龙啊,你最棒了!我当然知道你的军事实力不在我之下。” 这就是给李景龙找台阶下,朱棣给你脸呢! 李景龙不想要啊! 他是大聪明,什么叫不在你朱棣之下? 太子爷说了:要跩一点,不能露怯。 于是乎,大聪明李景龙一摆手:“咋说话呢?啥叫不在你之下?” “呃……” 朱棣瞪眼,咋还不知好歹嘞? 给你脸了,帮你布个台阶了,别端着了啊弟弟? 这怎么不仅不往下来,还有蹬鼻子上脸的趋势啊? “不是,那个景龙啊,你可能对军事实力有什么误会。。。” 朱棣咳嗽着,已经有了些教训意思。 道衍和尚和马三宝对视一眼,俩人忽然发现,李景龙这货就是个坑啊,不能跟他联手啊! 可惜,很无奈的现实是:他们俩一个和李景龙一路同行至此,关系匪浅;一个是刚刚被李景龙示好欺骗,表现出了彼此守望相助的同气连枝的盟约心态。 被坑了啊! 两人心中郁闷,默默不语。 而李景龙,他的反击已经狠狠地怼在了朱棣脸上。 “啥叫对军事实力有误解啊?看不起谁呢朱老四?” “告诉你,我跟我爹打胜仗的时候,你还光屁股活泥巴呢!” “再有一个,你有我熟悉南军将领嘛?真打起来,不少人都会卖我面子,你呢?” 朱棣原本很想反唇相讥,可听到最后一个理由,他忽然就静声了。 这个说法,不是没道理的啊! 大明军队,按照作用,大致上分为北军和南军两部分。 北方军队主要负责镇守长城一线,抵御外敌,经常要扫荡北元,担负着守卫北疆的军事任务。 而南军,主要是拱卫京师与镇守各地的作用。 因为应天府处于南方,所以一多半的军队份额都被南军占去了。 而北疆,因为长城一线绵延万里,又有草原上的蒙元各部军队虎视眈眈,军队较为分散,分别被他燕王朱棣和其他八个兄弟掌握。 噢,现在不是八个兄弟了,还有一个大侄子。。。 而朱棣之所以没有就李景龙的话反唇相讥,是因为,他忽然想到一点: 一旦老朱驾鹤西行,太子朱权登基称帝。 他朱棣想要抢班夺权,光有手上的玉带密诏完全不够。 得有军队啊! 得打仗啊! 南方军队那么多,朱权也不是朱允炆那种白痴,或者朱标那种老好人。 想从有勇有谋的朱权手中抢夺皇位,那是肯定要打硬仗的。。。 而想打赢一场场硬仗,以他燕王朱棣现在手中的这点军队,根本就是痴心妄想。 在这种堪称实力悬殊的对抗中,朱棣如果想赢,那一些手段就不能太循规蹈矩。 这样一想,李景龙这个曹国公,认识不少南军将领,让他统帅全军的话,再有玉带密诏做大旗,是否能把部分南军转化为我的军队呢? 朱棣被李景龙投其所好了,这太可怕了。。。 这就是朱权派李景龙来的原因,谁能想到,一位上兵伐谋的军事天才,擅长的是坑队友,开城门投敌。。。 有他在朱棣这,加上朱权本身的绝对实力,这个时空内,朱棣在想造反成功做永乐皇帝,难咯! 但朱棣不知道啊! 他只以为李景龙就是父皇派来的福将,负责辅佐他成功造反,登基称帝的! 于是乎,朱棣一咬牙、一跺脚,握着李景龙的双手恳切说:“对不起表弟,这全军统帅就是你的了!” “呃……” 李景龙无语,甩开朱棣的手,恶心地赶忙拿茶桌桌布擦了擦。 别看他表面不动声色,看上去就是嫌弃朱棣手脏。 其实他是在拿擦手演示心中卧槽啊! 你特么的答应劳资,干嘛要说对不起?有病吧! 搞的劳资心中一慌。 这要是无法成为你的军事统帅,再被太子爷抓去搞几个月。。。 我真的是不如死了算了。。。 一想到脚底板轻轻摩挲的羽毛,一想到那扎在自己身体上就会全身发麻抽搐的电线…… 李景龙浑身一机灵,完全不敢回想,真的是不堪回首啊! “行了,那咱说好了,我就是你的全军统帅了,不许更改!” 李景龙被脑中的回忆吓到后,赶忙正襟危坐,和朱棣把话敲定,别回头忽悠他。 朱棣微微一笑,挺胸用力拍:“我你还信不过?不行我给你写个字句好不好?” 165这份托天功劳,直接拿给太子殿下,能否换 “那好吧。。。” “既然你都诚心诚意的表示了,我就勉为其难的答应吧。” “立字句,立刻、马上、就现在!” 李景龙一拍桌子,满口答应。 这错不及防的一招,打的朱棣一脸、懵逼。 我都那么信誓旦旦了,咱们还是表兄弟,你不该故作大方地一挥手,来一句轻飘飘的“不用了嘛?” 这怎么还??? 朱棣很郁闷。 可他话已经说出去了,跟泼出去的水一样,收不回来了啊! 他只能捏着鼻子认了,哎! “三宝,去拿笔墨纸砚。” 朱棣眸光一闪,朝坐在他左手边的马三宝挥挥手。 马三宝眨了眨眼睛,瞬间秒懂自家主子的心意。 “是,殿下。” 马三宝起身,抱拳行礼后转身。 路过朱棣身边的时候,一道包裹在真气内的细小声音,巧妙送入朱棣耳中。 “殿下,是要特殊的墨汁嘛?” 听到马三宝的内功传声,朱棣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马三宝这才脚步加快,快速去取特质墨汁,并拿来纸笔和砚台。 “殿下请。” 马三宝把宝沾满墨汁的狼毫笔递给朱棣,朱棣深深看他一眼,三宝太监眸光闪了闪。 朱棣放下心来,笑嘻嘻地问李景龙:“咱们写啥啊表弟?” “我来说,你来写。” 大聪明李景龙,从始至终没有察觉朱棣和马三宝这对主仆间的猫腻。 他还洋洋自得,觉得自己稳操胜券。 待朱棣按他意思写好字句,他还怕朱棣撕毁般,猛地抢来。 “有了这个,咱们才是亲兄弟啊四哥!” 李景龙笑的畅快,吹干墨迹后,轻轻折叠,将按了朱棣手印的字句,认真收好。 而暗中,朱棣和马三宝换了个眼色,这对主仆无声的默契,怎么是大聪明李景龙这个幺蛾子能比的? 暗中,马三宝传音对朱棣说:“老规矩,按照殿下的吩咐,用得是特制的墨汁。” “过个两三天,纸上的墨迹就会消失。” 朱棣暗暗点头,眼底闪过一丝狡诈的光彩。 他朱棣能混到这个地步,镇守北平府,真当他收拾不了一个草包李景龙嘛? 马三宝就是专治李景龙这种幺蛾子的最后一道防线。 刚才拿上来的笔墨纸砚中,墨汁都是特制的。 等过上两天,李景龙再把那张纸拿出来看的时候,墨迹蒸发,怕不就只剩下朱棣的一只红手印了吧? 这就是马三宝贴心的地方,这就是马三宝深得朱棣喜爱的地方。 懂事,比道衍和尚会办事。 这要朱棣当了皇上,马三宝就是头号“简在帝心”的人啊! “那四哥,天也不早了,我和大师一路风尘,早些去休息吧?” 李景龙拉起道衍和尚,朝朱棣笑着说去睡觉。 朱棣和道衍和尚都满脸无奈,他们这对君臣,还没唠嗑呢啊! “殿下,曹国公此言有理,王妃也找人来问过好几次了。” 马三宝眸光一闪,趁机给道衍和尚使绊子。 只要我插脚够快,你和殿下就不好拒绝李景龙的提议。 只要你没办法和殿下独处,你就会渐渐地失宠。 只要你成功失宠,等殿下成为了陛下,那我马三宝,就是唯一那个简在帝心的人啊! 朱棣深深看马三宝一眼,他知道,这小太监又在撒谎,瞧那脸红的。。。 不过,马三宝刚刚立功,还是他身边最亲近得用的人,肯定比道衍和尚还重要。 既然他给道衍和尚使绊子,暂且宠他一宠,遵从了他的意思吧! “行,大师和表弟先去休息,三宝,你亲自去为他们二人安排住处,我自去回后院即可。” 朱棣做出安排,马三宝、道衍和尚都不敢违抗。 “谨遵殿下令!” 朱棣率先离开,转身走出花厅。 道衍和尚和马三宝朝着朱棣的伟岸背影低头垂手以示敬意。 李景龙就不一样了,他就在那傻着个脸捂嘴打哈欠。 闪身走入花厅外黑暗中的朱棣回头扫一眼,脸上闪过一丝阴霾。 “李景龙,你到底是算老四的人,还是算老十七的人?” 朱棣不是没有怀疑,但他没有答案。 “且走且珍惜吧!” 朱棣暗暗攥拳,转身彻底消失在浓稠的月色中。 花厅内,李景龙都快睁不开眼了。 “走吧,快去睡觉觉吧,我都快困死了!” “国公爷,您跟杂家这边来。” 马三宝从花厅门口挑起红灯笼,扭头转身呼唤。 李景龙和道衍和尚并排跟在三宝太监身后,三人转去燕王府客房。 而离开的四个人都没注意到的是,在花厅屋顶,始终趴着个人。 这人端坐在如水浓稠的月色下,手中握着一沓墨迹未干的画纸。 他将刚才花厅内,四个人谈话的诸般形状记录了下来,并将他们的谈话内容,简明扼要写在了画纸上。 这就是蒋瓛近几个月内培养出的得力下属之一,隶属于督军司,负责监察各位藩王、勋爵和各地镇守大将。 也该此人立功,刚好该他盯梢燕王朱棣。 结果就撞见了道衍和尚和曹国公李景龙夜入北平府。 更重要的,他将两人带来玉带密诏,以及朱棣有志于奉旨造反的种种事宜,都记录了下来。 “这份托天功劳,直接拿给太子殿下,能否换个侯爵、伯爵当当?” 此名督军司的小校,名叫张老六。 他有一张满脸大胡子的脸,月光下一闪即逝。 “接下来就是和同僚交班,将这些东西拿回应天府。” 张老六目光一宁,他知道这件事并不容易。 督军司虽然行事隐秘,但各位藩王、实权勋爵和各地镇守大将已经有所察觉与提防。 特别是燕王朱棣,他因为有人时刻盯着应天府那边,是最早察觉督军司存在的。 张老六的俩弟兄,已经被燕王府的人抓走了。 “也不知道那俩货有没有把相关事情供出来,千万别影响我立功啊兄弟!” 张老六嘿嘿一笑,而后悄然隐没于月色与黑暗的缝隙间,准备离开燕王府,潜出北平城。 “你要往哪儿去?” 忽的,一片黑暗周围,突的亮起无数火把。 黑帽、白衣、红靴的马三宝双臂紧紧地贴在身体两侧,他微笑着从举着火把的燕王府军士缝隙间闪身而出,无声无息出现在张老六背后。 166我还没死,我还可以抢救一下 突然出现在张老六身后的马三宝,他的双手如鹰爪般抓向对方的双肩。 “公公,您看这是什么?” 张老六陡然转身,袖口一鼓,嗖的一声,一根弩箭猛地射出。 马三宝于千钧一发之际,扭转身体,躲过袖箭。 但他抓向张老六双肩的手就不得不收回,并在侧曲身体后,伸展向地面,以做支撑与防护。 “多谢公公送行,在下先走一步!” 张老六借着对方躲闪的功夫,团身撞向两名举着火把的军士。 远处屋顶有人如大鸟般飞扑而来,那是锦衣卫督军司的兄弟钱来接应。 “送行?呵呵,张老六,今天就算是尸体,你也得给我留这!” 马三宝弹射而起后,身化闪电,直追张老六。 而在暗中,一道道黑帽、白衣、红靴身影如鬼魅般飘出,层层阻截。 “你们就是当年暗害前太子朱标的那群幡子!” 张老六大呵,他是跟着蒋瓛去过西安府返京的那批人。 无人回答他,上百道黑帽、白衣、红靴身影飘动,将他与前来接应的督军司人手隔绝。 “今天你们一个都别想跑!” 马三宝声如闷雷,手中一把长刀舞得风雨不透。 张老六眼见着跑不掉了,一咬牙,从身上摸出两柄短刀,反身迎上马三宝。 叮叮当当的兵刃交击声中,燕王府内喊杀声响做一片。 已经被安排睡下的李景龙和道衍和尚,都穿戴整齐跑了出来。 两人站在屋前,头顶房檐挂着几个缓缓飘动的大红灯笼。 “大师,会不会是?” 大聪明李景龙压低声音问,他警觉看向四周,靠近道衍和尚发问。 道衍和尚很无语,在人家地盘上,你再小声说话,怎能避免隔墙有耳? 他就比较聪明了,开始比比划划。 “你是说不是?” 大聪明李景龙拖着下巴,眼神闪烁。 他刚才的意思是:会不会是太子殿下派来的人? 道衍和尚摆手的意思是:甭管谁派来的,他们都不能去救。 而李景龙则理解为:不是太子爷派来的,不用救。 虽然结果一样,但对大聪明李景龙来说,有截然相反的一个结果。 “只要不是那位派来的,管他去死!” 大聪明李景龙打着哈欠,拿手捂着仰头张大的一张嘴,转身回屋,锁门睡觉。 道衍和尚都傻了:哪怕不能救,也该过去看看咋回事啊! 万一是太子殿下或者皇上派来的人,给他们俩送啥要紧消息。 被马三宝带人拦下了,他们也不过去看看,那送信人彻底无法完成任务了啊! 咬咬牙,道衍和尚提着门口一盏早早有人点燃备下的红灯笼,寻着声音,朝刀剑相击、喊杀一片的现场奔来。 原地,张老六已经快不行了。 他身上挨了马三宝七八刀,整就是个血人,拄着双刀摇摇欲坠。 “别抵抗了,你不可能是我的对手!” 马三宝冷然开口,张老六默然不语。 道衍和尚跑来的时候,正看到马三宝举起长刀狠狠挥落的一幕。 他着急之下,直接喊道:“刀下留人!” 因为这臭和尚是燕王朱棣的近臣,心腹之人。 马三宝虽然会跟他斗,却也不好完全博他面子。 刷的一声,刀锋擦过张老六的后脖领子,留下一道白痕,并未砍实。 张老六原本都闭上眼准备等死了,结果发现意识还在,赶忙睁开眼,看到了一个朝他不停挤眉弄眼的黑色僧衣和尚。 他认识他,道衍和尚,从应天府带来玉带密诏的其中一个送信人。 他怎么来救我? “有没有,有没有要和我说的?” 道衍和尚支开马三宝,留在原地,和张老六隔着两米安全距离,着急跺脚,低声询问。 张老六有些懵逼:“啥和你说的?没有啊……” “那你就可以去死了啊!再好好想想。。。” 道衍和尚狂给他使眼色。 那边,马三宝已经看出不对来了,倒提着刀朝这边缓步走来。 “臭和尚,闪开!” 马三宝开始加速,一道银色匹练般的刀光朝这边卷来。 道衍和尚一缩脖子,不敢再在原地待着,赶忙闪身退开。 张老六凝聚最后一分力气,挥舞双刀,准备拼死一击。 就在这时候,一道红色身影飘然若仙,她划过皎洁圆月,裙摆飞舞。 一只素白玉手单掌推出,轻巧拍在马三宝手腕上,将他整条手臂震得发麻,那把长刀也因此被震飞。 “何人?” 马三宝只来得及问出这一句,砰地一声,一只穿着绣花鞋的小脚就蹬在了他胸口。 扑哧一声,横飞出去的马三宝在空中狂吐血。 刚才那一下,对方留手了,不然他就不是吐血这么简单了,很可能会死。 “太子殿下叫我来救你,来晚了不好意思。” 穿着绣花鞋的红色身影站定在雪地里,抬起素白玉手,将一颗丹丸屈指弹入张老六口中。 张老六感觉那丹丸入口即化,滚滚热流席卷全身。 “啊……我感觉体内有澎湃的力量,再也用不完!” 张老六高举双刀大喊,吓得周围军士连连后退。 他们虽然是燕王朱棣精挑细选出来的猛士,但在一个浑身浴血又突然满血复活的双刀死士面前,也免不得惊骇失声。 “行了,跟我走吧,太子殿下还等着见你。” 穿绣花鞋的红裙身影随意挥了挥素白玉手,似乎是因为血腥味,因此秀眉微蹙,抬手在鼻前挥了挥。 张老六嘿嘿笑着红了脸,收起双刀,看向远处。 “那边,我还有几个兄弟,仙子能否……?” 张老六是想问能不能过去救人,穿绣花鞋的红裙身影断然摇头。 “那边的人已经死了,我们还是……” 红裙身影话音没落,那边有人高喊:“我还没死,我还可以抢救一下!” “六哥救我,六哥救我啊!” 穿绣花鞋的红裙身影眉头皱了皱,随即顺儿舒展。 “没有死我让你去死好咯。” 红裙身影随手一招,刚才被她振飞的马三宝的那把刀落入她素白小手中。 张老六心下骇然,他还想为自家兄弟争取一下,可惜还不急他张嘴,嗖的一声破空声响,远处应声响起一道凄厉的惨叫。 “不用想了,那人死了。” 红裙身影转身,绣花鞋踩在雪地里,飘然翻卷裙摆,闪身飞走。 张老六张张嘴想问些什么,红裙身影没有让他问,直接给了答案。 167哎,我太优秀了 “那人已经背叛你们督军司了。” 飘渺空灵的声线传来,张老六喃喃自语、不敢相信。 “他……我兄弟他?背叛我们督军司了。。。” 红裙身影站在远处屋顶上,脚下房檐挂着几根冰琉璃。 她转身回头说:“也不想想,上百道黑帽、白衣、红靴的身影,加上燕王府护卫军士,怎能搞不死俩仨督军司的密探?” 张老六一怔,远处,原本正在围攻救援人员的幡子和军士,既然不用演戏了,就潮水般向这边涌来。 “杀啊!为马公公报仇!” “抓住张老六,殿下定有重赏!” “绝不能让那道红裙身影跑了,那是太子的人!” 阵阵喊杀声如潮水般席卷而来,张老六这才明白,那俩仨前来救援他的兄弟,真的已经背叛了他们。 一扭头,看到红裙身影正扒着一条粗如手臂的长绳,头顶两三丈高处,静静沉浮着一个大圆球,圆球底部还坠着个铁质竹筐。 “快上来吧,晚了就走不了了!” 红裙身影甩了甩手中长绳,呜呜破空声起,长绳一端狠狠抽向张老六。 “谢谢!” 张老六没有犹豫,双刀交到左手里,扭头看一眼即将临身的密集刀剑。 狞笑一声,双脚踏地,身形猛地腾起,抓着长绳快速攀高。 “上弓箭!” 马三宝被人扶着,吐血不止,依然在高声指挥。 道衍和尚眉头跳了跳,看到那个红色大圆球吊着的铁质竹篮,他只想说:太子殿下又出幺蛾子了! “准备!” 有人喊号子统一指挥,上百名军士和黑帽、白衣、红靴身影弯弓搭箭。 道衍和尚很想喊停,救下这个张老六和那道红裙身影,将来太子殿下也会论功行赏的吧? 可当他触碰到马三宝的冷漠目光后,没由来的身体一抖。 道衍和尚脑中浮现一个可怕的想法:如果他敢开口喊停,马三宝敢不顾他在朱棣心中的地位,叫人弄死他! “放箭!” 最终,道衍和尚不仅不敢喊停,还帮着指挥。 别忘了,他擅长权谋不假,但兵法一道也是学过的。 在已经满弓准备齐全的弓箭手面前,他只需要挥落手臂喊一个号子,就能躲开马三宝的猜忌,何乐而不为? 至于那个张老六,以及太子身边的红裙小十六,他们的生死管他屁事? 既然都双料间谍了,那肯定以保全自身、深深隐藏为目的。 太子殿下啊,我不是不忠于你,这些牺牲都是应有之义啊! 道衍和尚如此安慰自己的时候,一百多根箭矢攒射而出。 嗖嗖嗖嗖的破空尖啸声中,道道寒光划过优美的轨迹,三分之一射向长绳尾部的张老六,三分之一射向红球下方的红裙女子,三分之一射向起伏不定的红色大球。 “喝!” 红裙女子不屑撇开嘴角,左手拉着一条头顶垂落的短绳,高频率抽动。 右手抓着尾部坠着张老六的长绳,手腕抖动,长绳如蛇般扭曲摆动,成功帮张老六躲过所有箭矢。 至于那射向她本人的三分之一箭矢,在红色大球莫名攀高后,全部射空。 “告诉你们,我们家太子爷才是陛下亲定的合情合理合法的皇位继承人,你们殿下,敢造反就是贼!” 红裙美婢小十六趴在铁质竹筐旁大声喊,同时右手一甩,长绳尾部的张老六被她甩到铁质竹筐内。 红色大球微微一沉,看在底下的一众燕王府幡子、军士眼中,这就是极速坠落。 道衍和尚趁机举起手招呼:“弓箭手准备!” “不、不用!” 马三宝眼尖,那夜空中明亮非常的红色大球正在以更快的速度向远处飞高。 但他吐血太多,现在很虚弱,声音低细,没人听到。 “放箭!” 道衍和尚右手挥落,扭头看一眼眉头直跳的马三宝。 这么好的表现机会,又不会让太子殿下的人受伤害,他道衍怎么会放过? 至于浪费的那点弓箭,以及幡子、军士的力气,都是马三宝的人,关他道衍和尚屁事? 最重要的一点是,马三宝下令没用,他道衍和尚下令有用,感觉很爽啊! 看着那一根根嗖嗖破空而去的箭矢,道衍和尚心中得意,退到马三宝身侧,和尚故意挤眉弄眼。 “你刚才喊停,是想放走太子的人为你以后留条后路嘛?” “你——” 马三宝都快肺气炸了。 明明是这个臭和尚,曾经一度想喊停,放走张老六和红裙美婢小十六。 现在还要反咬一口,是不是个人了? “如果不是我拿眼瞪你,你险些就要酿成大错!” 马三宝没有回应道衍和尚,反而提起了先前的把柄。 这件事如果道衍和尚路出马脚,是可以拿到朱棣面前说到说到的。 “喝?除了你,谁能作证?” 道衍和尚智珠在握,环顾一圈,不是黑帽、白衣、红靴的幡子,就是顶盔掼甲、持刀负弓的燕王府军士。 这些都听马三宝调派,都算是你马三宝的人。 “你觉得他们说话,殿下会信嘛?” 道衍和尚摇着头背手离开,望着他的背影,马三宝气的满嘴钢牙就要咬碎。 他敢保证,这个臭和尚,进京数月,还陪在皇上身边许久,肯定已经出问题了。 可事情最奇怪的地方是:皇上是让臭和尚和李景龙拿过来玉带密诏的。 那皇上也是站在燕王朱棣这边的才对啊! 那道衍和尚出问题,顶多就是从效忠燕王朱棣变成效忠老皇帝朱元璋。 可再加上之前的观点,老皇帝朱元璋是站在朱棣这边的,以玉带密诏为证。 那道衍和尚就是清白的了。。。 如此说来,问题到底出在什么地方呢? 马三宝想破头都不会想到,朱元璋根本不是站在朱棣这的。 什么玉带密诏,什么道衍和尚、李景龙,都是骗人的啊! 甚至包括老朱的死,这本身都只是一个骗局。 知道的人寥寥无几。 除了太子朱权,前太子朱标,以及王公公、蒋瓛和十六位红裙美婢外,也就道衍和尚、大聪明李景龙知道。 可这些人中,没有一个是真正站在燕王朱棣这边的啊! 这就导致了,燕王朱棣被蒙在鼓里的同时,信心大涨。 朱老四认为:父皇死之前都是想他替掉十七弟朱权,做这大明江山皇帝的。 “哎,我太优秀了。” 168自己爷爷让自己爹造自己叔叔的反 正在睡梦中的朱棣,突然笑出了猪叫声。 身侧徐氏被他笑醒,惊的坐起。 听到自家王爷说:“哎,我太优秀了,父皇终究还是选我做了皇帝。” “殿下啊,真有这么好的事儿嘛?” 徐氏轻声自语,蹑手蹑脚下床。 她这会儿睡不着,想要去月亮下面思考一些事情。 推开屋门,徐氏远远看到一胖一瘦、一高一矮两道身影,静静立在雪地里。 如水的月光下,两道年轻的身影并肩而立。 他们看到母妃徐氏从卧室内走出,赶忙上前轻声行礼:“娘!” “嘘——” 徐氏右手食指立在嘴边,转身轻巧关门。 她担心炒到了正在做美梦的朱棣,也担心冷风灌进屋,把朱棣搞病。 这是一个爱透了朱棣的女人,整个世界都是那个伟岸且雄心壮志的男人。 “去院中。” 徐氏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座六角凉亭,提起一盏门旁的红灯笼,缓步走去。 一胖一瘦、一高一矮两道年轻身影颔首,紧跟在他们娘屁股后头。 就像小时候那样,缠着娘要糖吃。 三人走入六角凉亭,早有婢女、太监燃起火盆,供三位主子取暖。 “娘,我听说刚才的动静,是有人刺杀?” 高瘦身影率先开口,鼻子冻得通红,不停跺脚取暖的他,就是朱棣和徐氏的第二个儿子——朱高煦。 而另外一侧站着的,不动如山的胖乎乎身影,就是朱棣和徐氏的大儿子,燕王士子——朱高炽。 两人被刚才的喊杀声惊醒,过来看望朱棣和徐氏。 “不是什么刺杀,是道衍大师从京中返回了。” 徐氏探口气,她眼帘低垂,有些责怪道衍和尚和李景龙。 以往,朱棣就是想想而已。 虽然有野心,虽然想当皇帝,但因为传承有序、长幼有别、嫡庶有尊卑。 朱棣并不敢付出行动。 地窖里藏些刀剑,在徐氏看来,不过是一个人无奈、不甘心之下的发泄。 派人去朱标身边用手段暗害,在徐氏认为那就是跟风。 好多人都做了,朱爽、朱允炆都动手了,他朱棣凭啥不能做? 至于重用马三宝,让他组建内场幡子,刺探情报、监视京中。 难道不可以说是纯为自保用的嘛? 要知道,这两年,随着北元势力消退,老皇帝朱元璋日暮西山。 对于请求消番、削爵、裁军的呼声,从来就没断过。 如果燕王朱棣没了护卫,那不就成了没了牙的老虎嘛? 万一朱标、朱允炆父子俩心生歹意,他难道要引颈受戮、束手待毙嘛? 所以,徐氏觉得朱棣之前做的没有错。 但今晚上,随着道衍和尚和李景龙地到来,老皇帝朱元璋的玉带密诏出现。。。 朱棣的野心突然就膨胀了,变成了虎视江山、窥视大宝的雄心壮志。 不能说这有什么问题,哪个女人不想自己男人当皇帝,成为天底下最至高无上的君主? 可,生活就要有风险了啊! 以后的日子就要不安宁了啊! 因此,徐氏不仅觉得道衍和尚、李景龙有错,她甚至觉得写玉带密诏的老皇帝朱元璋都有毛病。 你要定了朱标、朱允炆一系做继承人,就老老实实,矢志不渝。 你要觉得朱标、朱允炆不足以继承大宝,那就选老二朱爽、老三朱刚、老四朱棣、老五朱素来。 至少这些都算是马皇后生的嫡子,且都年富力强。 他们都手中握有兵权不说,也都是饱读诗书、人脉关系广博之辈。 哪个不比一个杨妃生的庶子强?哪个不比才十五岁的朱权可堪大用? 用他朱权就用他朱权吧,徐氏也没啥好说的,你是皇帝你最有理。 可你又搞什么玉带密诏干啥啊?这不是瞎折腾嘛? 挑事儿不是? 奥,自己立好的太子,专门找人造反推翻他。。。 老爷子,你这不是吃饱了撑的闲的吗? 徐氏想想就生气,愤懑地说:“今晚上的事儿,全赖你们皇爷爷!” “啊……” 朱高炽、朱高煦都傻了。 他们娘,啥时候这么彪悍了?敢说他们皇爷爷的不是。。。 牛破天了啊! 不过很快,两人就等来了徐氏地解释: “道衍大师和曹国公李景龙带来了你爷爷的密诏,说你们皇爷爷不行了,要你们父皇起兵靖难。” “呃……” 朱高炽、朱高煦又傻了,一脑门问号。 这都啥操作啊? 自己爷爷让自己爹造自己叔叔的反。。。 那俺们俩将来是不是也能……? 朱高煦赶忙捂住嘴,朱高炽也眨眨眼,摸了摸自己心口。 俩兄弟觉得,姓朱真好啊! 有机会玩儿造反,这可是别的姓的人想都不敢想的。 “不说这个,至于你们俩问的刚才的喊杀声,也不是什么刺杀。” 徐氏探口气。 刚才马三宝已经派人过来通报过了,是锦衣卫下属的督军司,将朱棣、李景龙他们四个谈话的情形给监视并记录上了。 还好内场的人早有察觉,将那个督军司百骑小校的属下提前抓获,并逼问出了张老六的行动计划。 这才,张老六刚刚齐活儿就给发现了。 “但谁都没想到,你们的十七叔,也就是当今太子朱权,他身边的红裙美婢早早地准备接应那人了。” 徐氏探口气。 一想到马三宝虚弱吐血的样子,再记起他说的“巨大红球”、“铁质竹篮”和红裙美婢。 徐氏就揉着额头,感觉头痛。 “这位太子绝非你们皇爷爷说的那么废物,他他相当难对付。” “你们作为你爹的左右臂膀,一定要时刻叮嘱他,莫要轻敌!” 徐氏话音方落,朱高煦就拍着胸脯打包票。 “放心吧娘,有儿子在,冲锋陷阵轮不到爹和大哥。” “我保证把爹想要的都从朱权那个十五岁小儿手中夺来,还让娘你母仪天下!” 徐氏摇头,手指戳着二儿子的脑门。 “娘是这意思嘛?娘是想你小心,要谨慎,不能莽撞!” “是啊弟弟,要听妈妈的话,不要表现欲那么强啊!” 朱高炽摸着朱高煦的头,他感觉,刚才这货那话,有在冒犯他这个当哥的胖子啊! 169不能误了时辰,那样死的不吉利 “娘,你看哥他!” 朱高煦很不爽,抬手打开死胖子朱高炽摸他头的手。 徐氏溺爱地看着俩儿子,一文一武、一高一矮、一胖一瘦,都是她生的崽啊! “行了,也没啥事,回去睡吧。” 徐氏挥挥手,朱高炽、朱高煦两人嗯嗯点头。 娘仨分开后,六角凉亭内的火盆被宫女、太监端走。 凉亭顶部化开的缺口,很快就又被风雪盖住。 无人注意到的是,有道俏生生的红色身影趴伏在凉亭顶部的积雪中,待周围确定没有人了,她才缓缓从积雪中探出头来。 “殿下给的这身皮衣真好用,别看轻薄,可真暖和,趴在雪里都不觉得冷。” 红皮衣女人从积雪中坐起,她揪了揪胳膊上反光的皮衣。 入手丝滑柔软,内里保暖透气,穿上轻便有弹性。 “有这个,在燕王府待一个冬天,我也不会感觉冷啊!” 这名不在朱权身边十六位红裙美婢之列的红皮衣女人,是朱权暗中藏起来的另外十六位美婢。 按照排序,这人应该被称为“小二十三”。 小二十三和小二十四负责轮番监视燕王府。 除了小二十三、小二十四这组人手监视燕王府外,朱权还派了小十七、小十八,小十九、小二十,小二十一、小二十二和小二十五、小二十六四组人马监视燕王府。 对于这个前世绑架他造反,真正历史上也算一代明君的永乐皇帝明成祖朱棣,朱权给予了足够的尊重,足足派了五组人手、共计十个人监视整个燕王府。 毕竟嘛? 这里有永乐皇帝明成祖朱棣,还有自比天策神将唐宗李世民的汉王朱高煦,更有能独立守城力抗五十万大军、开创了仁宣之治的洪熙皇帝朱高炽,更有七下西洋的郑和太监马三宝,以及号称黑衣宰相的道衍和尚姚广孝。。。 如何重视这边,如何提防这群人杰都不为过的。 “该回去了,刚才这个燕王妃徐氏的暧昧态度,以及小屁孩朱高煦的狂傲,都是可以发给太子爷看的。” 小二十三如只狸猫,以雌豹般迅捷的速度,快速穿梭在灯笼光线照不到的黑暗角落。 待她离开燕王府,回到住处,和小二十四交换讯息后,等小二十四出门,她就拿出了殿下交给她的一个矩形事物,据说是叫手机。 动感的音乐过后,叫做手机的矩形事物表面画面一闪,出现了正在捂嘴打哈欠的朱权。 “小二十三,怎么了呀?这么大晚上给我打电话,扰人清梦可是不对的噢!” 朱权表面轻松打招呼,心中却在腹诽。 【这个小二十三,怪不得只能被劳资划归隐藏起来的十六位美婢。】 【不会办事儿啊!】 【哪儿能这么晚给领导打电话,只能这么晚接领导电话啊!】 【这么不懂事儿,怪不得被劳资派去北平府吹风喝雪,冷吧?瞧那小脸,被冻得红扑扑的。】 小二十三自然听不到朱权的心声,她一只手拿着被叫做手机的矩形事物,一只手举着纸张,将上面简明扼要记录的讯息汇报给朱权。 【噢,徐氏我嫂子啊!徐达的女儿,可算是名虎门将女!】 【可以可以,劳资也觉得老朱这货有病。】 【让劳资做太子就完了,还非得让朱老四跟劳资角逐皇位。】 【这不脱了裤子放屁嘛?费劲巴拉的。。。】 这边朱权还在哈欠连连的听小二十三的汇报,那边,正在皇宫中准备假装驾崩的朱元璋,心血来潮,集中精力听了下朱权的心声。 臭小子,又在骂朕! 嗯,这个徐氏,的确是老兄弟徐达的女儿,的确算是个虎门将女。 居然也敢跟权儿似得骂朕!哼! 老朱黑下了脸,正在伺候着假扮老朱那人躺入龙床的王公公,注意到皇上脸色不对,心里一突突,以为自己对眼前这个假货怠慢了,惹真老朱不高兴了,赶忙陪着小心。 “陛下、陛下,您看这位还有什么地方不妥嘛?” 王公公拉着假扮老朱那人,过来给真老朱检阅。 老朱没再去听朱权的心声,拖着下巴认真打量面前这人。 “都和他谈妥了?” 朱元璋看向王公公。 王公公嗯嗯点头:“都谈妥了,他一切都是心甘情愿的。” “你都了解真相嘛?” 朱元璋龙目一凝,开口询问面前假扮他的这名老汉。 老汉扑通一声就给朱元璋跪下了:“陛陛陛下,草民……草民都听公公说了,草民、草民愿意!” “只是……” 老汉一句略显迟疑的话,立马把王公公的心给提了起来。 他可全程是忽悠这老汉的,没敢说实话。 毕竟嘛? 人是京城外日子过的还算不错的一家农户,无非必要,谁要去死啊? 可皇上要求高啊! 不能找死囚,一定要找年龄、身量、样貌和老朱本人有七八分相似的。 这可难为死了王公公。 好在大明朝人多,总算是被他在京城外找到了这样一位老汉。 可要跟人说是替老朱真死,那人能乐意嘛? 所以,王公公也没办法,只能连哄带骗地把人送入宫。 眼看着寿衣都穿好了,给这位老汉准备的鹤顶红也都热上了,一切就等老汉用完药躺下。 这皇上您就别多问了啊? 有啥锅,俺当奴婢的备好。 您老就别再出幺蛾子了啊! 王公公提心吊胆,朱元璋早已看出他在搞猫腻。 老朱皱眉扶起老汉问:“是不是老王逼你了?所以你想反悔?” “陛下,奴婢我……” 王公公担心老汉说漏嘴,赶忙跪下抢白。 朱元璋狠狠瞪他一眼,王公公赶忙闭嘴。 被老朱扶着的老汉看一眼欲言又止的王公公,又看看面前扶着他手的皇上。 扑通一声,这人又给老朱跪下了。 “皇上,草民确实是和公公谈妥了,只是……” “只是什么你快说吧?” 老朱皱眉,侧头看向殿内的沙漏,他老朱就算假死,也是要挑时辰的,不能误了时辰,那样死的不吉利! 被老朱催促,老汉心一横,直接开口:“陛下,草民听说您宫中有一道神药,吃了能龙精虎猛、年轻二十岁,草民……草民斗胆请陛下给草民尝一口。” “啊,神药?叫什么名字,朕怎么不知道?” 老朱一脸懵逼,侧头看向王公公。 这老阉货,不会为了骗老汉替他老朱真死,说鬼话忽悠人吧? 170我读书少,你别骗我啊 “老丈,到底啥汤啊?你说清楚,别害杂家啊!” 看到皇上射来的不善目光,王公公心都快揪成了一团。 他顾不上架前失仪,膝行到老汉身侧,摇晃他肩膀催问。 “老王,松开老丈。” 朱元璋哼了声,目光陡然变得犀利,像是能穿透人心,形成猛然赤亮的两道寒电。 像是触电般,王公公手陡得松开,瘫坐在地,呆若木鸡。 老汉虽近在咫尺,却并未感受到什么帝皇威压。 他抬手揉了揉被抓疼的肩膀,嘿嘿笑着抬头看向皇上。 “陛下,草民听说那汤名为‘珍珠翡翠白玉汤’,乃是您往日打天下的时候,遭难所饮。” “啊……” 老朱也傻眼了,但很快,老朱一拍脑门,想了出来。 的确,曾经他与几个兄弟怒闯过元大都北平。 老朱一路被人追杀,逃到某地,在一个破城隍庙前丢马昏迷。 有俩乞丐,为他老朱做了一碗汤。 喝了那汤,老朱多日疲惫一扫而去不说,因为衣少北地寒冷而感的风寒,也就此尽去。 老朱醒来后,对俩乞丐感恩戴德,并问两人此汤何名? 那俩乞丐也不知道从哪儿听的,为这道汤取名为“珍珠翡翠白玉汤”。 “却有此汤啊!” 老朱很是感慨,大手拍着面前的老汉。 如果不是这人给他提,这些久远的记忆,老朱到死,怕是都想不起来。 “你想喝是吧?好,朕亲自去给你做!” 老朱也不知道哪儿来的豪气,这一刻也不急着去死了,扭头四顾,喊王公公带他去御膳房。 老汉都高兴坏了,连连扣手感谢。 “等你看到那汤是怎么做的,你可能就不想喝了!” 朱元璋拉着老汉的手,临出宫门前,犹豫着还是给对方提个醒。 老汉一百头:“不会的陛下!您亲手做的,还是珍珠翡翠白玉汤这等神药,只要能喝上一口,老汉我就是死也心甘情愿!” “那行吧。” 老朱也不在阻拦。 这人如果作死,皇上也拦不住。 当年为了威慑某些抓来的俘虏,老朱专程当着那些人的面,做过这个汤。 陈友谅的大将张定颠厉害吧?硬气吧?不投降是吧? 老朱当着他的面做了此汤,张定颠二话不说,立即跪地磕头,表示他要出家为僧,再不入市。 可想而知,这道俩乞丐发明的神汤,到底具备哪般的威力。 为了别走第二趟,老朱临出门前扭头对茫然跟在屁股后头的王公公说:“把热好的鹤顶红拿上,回头让他二选一。” “啊——” 王公公傻了,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很想举起手指头掏掏耳朵。 那所谓的“神汤”,怎么也比鹤顶红强吧? 可听陛下这意思,好像……一样的毒啊! “啊什么啊,让你带上就带上,哪儿这么多的废话!” 朱元璋瞪他一眼,目光扫过计时的沙漏,老朱暗暗点头。 距离寅时还有一段时间,应该够去御膳房做个汤,而后回来的。 大晚上的皇宫内,除了各处站岗放哨的军士,和场卫四处巡逻的太监,一片寂静。 冬天也不见太多虫儿叫,四野只能听见偶尔的一阵风摇动树枝发出的沙沙声。 王公公提着红灯笼在前引路,朱元璋和老汉并排前走。 一路上,按照老朱的心意,不许惊动太多人。 御膳房的值班厨子也给撵走了,原地,只留老朱他们三人。 “你们俩给朕打下手,没问题吧?” 朱元璋等王公公点亮御膳房,扭头来问。 老汉和王公公齐齐点头,这皇帝都发话了,谁敢拒绝? “先给我把刷锅水取来。” 朱元璋第一句话,就把王公公和老汉吓了一跳。 不过很快,两人就自行脑补出了原因。 皇上肯定是节约用水,不想太浪费,这才找刷锅水涮东西。 王公公和老汉各自点头离开,一人找来一桶刷锅水。 “再去给我找点没刷的蒸饭锅,把锅底、锅壁上的疙疤拿来。” 嗅着超味儿的刷锅水,朱元璋心说:汤底有了。 接下来就要一一准备珍珠、翡翠和白玉了。 “是,陛下!” 王公公深深看一眼侧旁的老汉,这货此刻已经傻眼了。 虽然还没看到珍珠翡翠白玉汤的成品,但从老朱要的这些东西看,都是原材料啊! “怪不得皇上让杂家拿来鹤顶红,估摸着待会儿这老丈选哪个喝,还真两说。” 王公公心中暗笑,拉走老汉,一起去找没刷的蒸饭锅。 等两人抱着七八个没刷的蒸饭锅过来的时候,老朱已经将几块馊豆腐拿手抓上了。 “啊!” 老汉眼珠子差点没滚到地上。 这怎么那么大一皇上,如此不讲究啊? 我们农家人做饭,也知道不能直接拿手碰食材啊! 你这么抓,手洗没洗啊? 这还卫生不卫生?能不能吃啊! 老汉心中开始打鼓。 刚一路上被王公公劝住的他,此刻心中七上八下的。 扭头看一眼王公公,这和你说的,皇上另有他用,好像不一样啊? 王公公咳嗽着,假装没看到老汉的责备眼神。 他将两人抱来的没刷的蒸饭锅放到地上,热情请教皇上:“陛下,接下来我们弄啥?” “奥,基本上齐活儿了,再去找点烂菜叶子。” 老朱扭头扫一眼地上,非常满意王公公的收获。 以他的眼力,不难看出,有几个锅不是今天没刷,应该有几天没刷了。 这样够时间的蒸米饭疙疤,煮汤用才够味儿啊! “陛陛下,那个草民我……” 老汉有些打退堂鼓了,他甚至不想喝那什么珍珠翡翠白玉汤了。 那能让他跑掉嘛? 王公公拉着他走,边走边说:“神药,皇上吃的神药,肯定非比寻常。” “不要用咱们凡夫俗子的眼光去看皇上亲手为你做的珍珠翡翠白玉汤,万一陛下有鬼斧神工之力,能化腐朽为神奇呢?” “真……真的是这样的嘛?” 老汉很想说:我读书少,你别骗我啊? 王公公点头如鸡啄米。 管他是不是,肯定得这样和你说啊! 不一会,两人拿着一箩筐烂菜叶子回来,老汉眼泪都快下来了。 这筐烂菜叶子一根好的能吃的都没,在王公公地坚持下,全都是有味儿的、软的、流脓的。 甚至有那生虫的,看两眼就想吐啊! 这还咋吃??? 171自己选的路,死也要一条道走到黑 “且看朕为你露一手!” 御膳房内,朱元璋脱掉龙袍,一身短打,露出略显松弛但还算耐看的古铜色肌肤。 王公公死死按住老汉,并拿一只手捂住他的嘴。 “想反悔,想求饶,不可能的老哥!” 王公公心中冷笑。 原本还害怕你说秃噜嘴,万一把杂家忽悠你的话说出口,咱不是要白挨皇上一顿骂嘛? 这下子好了,你自己作死,非得要啥珍珠翡翠白玉汤。。。 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啊! 王公公亲眼看着,皇上将刷锅水煮沸,而后放进去烂菜叶子(翡翠),放了好几天的硬疙疤(珍珠),以及皇上亲手抓碎的馊豆腐(白玉),盖上锅盖,长舒口气。 陛下也可能是觉得味儿大,放那些东西进锅的时候,不敢呼吸吧? 王公公如是想,忽然感觉手背上一凉。 收回目光,低头一看,发现他死死按着肩膀、捂着嘴的老汉,眼泪都下来了。 朱元璋一扭头,也看到了哭成个孩子的老汉,一拍大腿,跑来推开王公公。 “老王,瞧你这是干啥,把老丈都给整哭了。。。” 陛下,人不是被我整哭的,是被你的“珍珠翡翠白玉汤”吓哭了啊! 这话肯定不敢出口,老朱那是瞪眼就杀人的杀星皇帝啊! 王公公讪讪退到一边,低眉垂目,不敢吭声。 原地,老朱轻轻拍着老汉的后背,并目光和煦、声音温柔地问:“咋了嘛老丈?不是朕都为你亲手做神汤了嘛?何故哭泣不止啊?” 老汉也不傻,不敢直接说那汤不能喝。 那样不是打皇上的脸嘛? 老汉指着一旁的王公公,哭着对皇上说:“陛下,他他……这位公公,从始至终都没跟老汉说来干啥。。。” “看到皇上对草民、对草民如此好,草民惶恐,不知道能为陛下做点什么,才得此馈赠!” 老汉说着,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抬手抱住老朱的大腿,哭着恳求。 “还请陛下告诉草民,赐俺神汤,到底要俺做什么?” 要你去死啊兄弟! 老朱眼神复杂,拉起老汉的手,扶着他站直。 朱元璋看向王公公,见他面色煞白、抖如筛糠。 都不用问,这货肯定是没跟老汉说实话。 “朕吩咐你做的事儿,也敢违逆了?” “这是觉得朕快死了,权儿要做皇帝了,开始不把朕这个老头子当回事了?” 朱元璋连续三问,句句如箭。 配合上他犀利如刀的眸光,骇的王公公当场下跪,磕头不止。 “陛陛陛陛陛下!请请请请请您荣炳。。。” “奴婢奴婢奴婢我,我我我也有苦衷啊陛下!” 王公公学着刚才的老汉,膝行到皇上脚边,两条胳膊抱住老朱的大腿,死死不松手。 朱元璋才不吃他这套,一甩腿,王公公就跟条死狗似得被甩飞,养着身体躺地上,划出去好远。 “别跟我说那么多,现在给你点时间,把实情告诉老丈。” 朱元璋背手踱步离开。 老朱路过王公公身侧的时候,低头冷然一笑说:“如果说服不了他,老王啊……你就亲自帮帮朕吧!” “啊……是是。” 王公公哪儿还能不明白,陛下这是对他起了杀心啊! 自己能说服老汉也就罢了,这要是不能…… 怕不是替皇上真死的,就要是他王公公了! 咬牙间,王公公一咕噜从地上爬起来,跑来拉住老汉的手,跺脚说:“你害惨杂家了!” “不是我不守信用,只是这……” 老汉呜呜直哭,他侧身指了指灶台上的珍珠翡翠白玉汤,满嘴的苦涩。 那叫啥神汤啊?这该叫:不是人喝的汤啊! “你能怪的谁来?不是你道听途说,非要喝的嘛?也没人逼你。。。” 王公公哼了声,插手撇嘴。 老汉仰天长叹,真真是“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啊!” “行了,你自己死也就罢了,何故连累杂家?” 王公公懒得看他惺惺作态,拉住他袖子,冷然开口。 老汉犹豫着压低声音问:“你之前说的,让我过来睡一觉,假装重病的皇上,可是真的?” “那还有假?” 王公公看一眼御膳房外面,确定不会被皇上听见,同样压低声音回答。 王公公不是没跟老汉说来干嘛,只不过他们俩早有约定,不许当着皇上的面提及。 这才,刚才老汉急得都哭了,也没说漏嘴。 只说王公公欺瞒、哄骗,却并未说具体内容。 “早就说好的事情,你又要反悔不成?” “小心你的几个孙儿。。。” 王公公这就是威胁了。 他当初去老汉家里的时候,是带了场卫的人马的。 华丽丽的的官服,吓得老汉全家人一大跳。 现在王公公都还记得,这老汉看到自己后跪地狂磕头,啥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就连口的认错。 那是这个时代大多数老百姓见到官员、勋爵、皇室宗亲后的正常反应,心肝魂儿的都是颤的,发自于灵魂的畏惧。 王公公就是利用这份老汉对他的天然畏惧,将他连哄带吓地送进宫中的。 现在事情有变,皇上起疑,想要在最短时间内摆平这件事,只能还用这种连哄带吓的方法。 “告诉你老丈,锅上的汤这就好,你再拖延下去,怕不是装病那么简单,有可能立即会……” 王公公指着灶台上咕嘟嘟的汤锅,嘴角噙着冰寒刺骨的冷意,眼神淡漠,不留丝毫余地。 老汉张张嘴,半晌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的确是怕,也担心眼前的公公一气之下,搞死他几个孙儿。 那可都是他的心头肉、掌中宝,不容有失啊! “公公,那您的意思是让我……?” 老汉缩一眼灶台上的汤锅,锅盖已经开始抖动,眼看着是要成了。 王公公抿起薄薄的嘴唇说:“自己选的路,死也要一条道走到黑。” “或者,皇上让杂家还为你准备了一杯酒。” 说着,王公公点指一侧。 老汉顺着他手指看去,果然在角落里一个灶台上,看到了一个琉璃杯,其中装着清澈浓稠的酒液,看一眼便知道是好久,稀世美酒。 “陛下的意思是让俺喝了这杯酒?” 老汉心思一动,试探着问。 要不用喝那什么鬼神汤,换成这玻璃美酒,那很值得啊! 172什么?皇上活腻了,不想活了 “陛下,奴婢都和老丈谈妥了,他想喝酒。” 王公公让老汉在御膳房内等候,他自己出来找老朱说话。 月色下,老朱一身短打,肩膀和两条胳膊伸展向后,双手交叠在一起,紧紧箍住后腰。 “你告诉他酒里有毒没?” 朱元璋回头来问,王公公眼泪当场就下来了。 陛下你当人傻嘛?说酒里有毒,谁会喝啊? 可这话不能骂出口啊! 不然皇上真要他王公公喝了鹤顶红,上哪儿说理去? 正在王公公期期艾艾,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朱元璋诡异一笑。 “你是不是觉得告诉老丈酒里有毒他就不喝了啊?” 难道不是这样的嘛? 王公公眨眨眼,完全搞不懂陛下的心意。 老朱五指伸开而后攥紧说:“信不信,我能告诉他酒里有毒,他还哭着喊着要喝?” “啊……” 王公公有些傻眼,摸着后脑勺,想破头都想不出皇上怎么敢说出这话。 陛下不是吹牛逼的吧? 这万一吹炸了,我作为唯一的旁观者,会不会被灭口啊? 为了维持至高无上、无所不能的人设,皇上不是干不出这种事啊! 王公公心儿、肝儿都是颤的。 他试图规劝,不让老朱吹牛逼,省的吹炸了,把自己这个唯一的旁观者也给搭进去。 可惜老朱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不信是吧?咱们可以打个赌。。。” 玩咯! 想都不用想,陛下这是准备拿俺的脑袋做赌注啊! 王公公都快哭了,他膝盖开始打弯,准备跪下求饶。 朱元璋摆摆手说:“别紧张,不用下跪,朕不摘你脑袋。” 老朱那啥人,一打眼,就能瞧出王公公在想什么。 解决了王公公的后顾之忧后,在王公公惊疑不定的表情下,老朱开口:“这样吧老王,如果朕能做到,你就把灶台上的珍珠翡翠白玉汤给喝了。” “要朕做不到,朕就把那汤给喝了。” “你看如何?” 好啊好啊! 王公公心中狂拍巴掌,可面上却一脸苦涩。 老朱是皇上,这个世界最有权势的人。 你跟他打赌,他输了不认账能怎么着他? 这个国家有杀宰相、杀上柱国、杀勋贵、百官的刀,还能有杀皇上的刀嘛? 皇上想耍赖,谁也没法制裁啊! 王公公傻了才会答应这场从一开始就注定不公平的赌约。 “陛下,奴婢我……” “怎么着?觉得朕会耍赖,输了不认账?” 老朱脸一沉,立马害的王公公心里一突突,连连摆手否认。 “那就少废话,就这么定了!” 老朱握拳一砸,左手掌心发出啪的一声,王公公被唬了一跳。 金口玉言,皇上还做出了像是板上钉钉的誓言举动,这九条龙都别想给他拉回来啊! 王公公郁闷点头,他觉得,灶台上那锅汤,他是喝定了。。。 主仆两人走入御膳房,老汉看见,忙不迭地跪下磕头。 “皇上,草民甘愿不喝神汤,但愿能饮此酒!” 老汉说着,还指了指远处在灶台上拿文火温着的琉璃杯。 老朱探口气,心说:你是真不怕死啊! “老丈,老王肯定没跟你说实话,他忽悠你了。。。” 朱元璋快走两步,弯腰扶起老汉。 王公公在后一脸苦涩:这怎么皇上动不动就卖我啊? 陛下,俺才是你的忠仆,俺才是你的听话老狗啊! 你不能总把俺卖了,那谁还替您咬人啊? 总不能是蒋瓛那厮吧? 他也没我聪明啊陛下! 王公公一脸郁闷,朱元璋却慨叹着,和老汉摊牌。 “实话告诉你吧老丈,这里面放了鹤顶红,沾一滴就要死的。。。” “啊!” 老汉傻了,这姓王的公公没说啊! 他扭动僵硬的脖子,空洞洞的双眼瞪着王公公。 这要是知道酒里有毒,他宁愿喝汤啊! “一看就是你又忽悠老实人,哎!” 老朱扭头瞪了王公公一眼,接着摇头不止,紧紧握着老汉的双手。 王公公都懒得说话了。 不是您让拿来温热的鹤顶红,告诉不用跑第二趟的嘛陛下? 这怎么,还怪起我来了? 当皇帝的没一个好东西,都是甩锅小能手! 王公公心中腹诽,面上只是摆出苦涩的可怜模样,静静看着老朱接下来怎么办。 就算你耍赖,俺把那锅汤给喝了,你老朱也是要丢大人的啊! 嘿嘿嘿…… 能看到至高无上的皇上耍赖,应该也很爽吧? 王公公甚至期待了起来,老朱搞不定老汉才好。 朱元璋瞥了他一眼,想看朕的笑话?门都没有。 用权儿的话说:窗户也没有! “老丈啊,实话和你说了吧,朕是不想活了。” 说着,老朱松开老汉的手,摇头叹息,走去了角落里的灶台旁。 老汉都听傻了:什么?皇上活腻了,不想活了? 这是锦衣玉食的好日子过够了啊! 那你这么好的小日子,给俺过过行不行啊陛下? 你去城外过农家日子,俺进宫来做皇帝。 干嘛要死啊?活着不好嘛? 老汉还在这震撼莫名、想入非非、莫名其妙。 那边,朱元璋已经举起了灶台上温着的玻璃杯,晃了晃澄澈浓稠的酒液。 “这杯酒掺了鹤顶红,是朕为自己准备的。” “陛下,不可啊!” 王公公吓坏了,他看到老朱竟举着玻璃杯,要往自己嘴里送。 顾不上架前失仪,他直接飞扑了过去,抢夺酒杯。 “不对,不对不对,绝对有哪里不对。。。” 老汉愣在原地,大巴掌不停拍自己后脑勺。 他感觉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问题? 奥,是了,皇上就算活腻了,不想过锦衣玉食的好日子了,有必要喝毒药作死嘛? 老汉一拍巴掌,扭头看到老朱紧紧握着那杯荡漾反光的澄澈浓稠酒液。 他面露恍然。 皇上不是真活腻了,他不是想死,是这杯酒里,根本没毒! 这杯酒才是民间传说的真正神药,是姓王的公共和他说的,饮了能白日飞升的东西。 皇上他是不想把这么好的东西给俺喝,所以才那样说啊! 骗俺老汉的不是姓王的公公,是你皇上啊陛下! 173朕千古一帝朱元璋,不是将天下人玩弄于股 朕骗你了嘛? 朕说的都是实话啊! 可惜你不信,怪得了谁? 老朱心中腹诽,表面依然坚决。 王公公握着他的手,死死抓着玻璃杯,不让皇上喝毒酒。 这要是陛下一个不好,喝酒真死了,那他这位贴身伺候的内功总管,第一个要被陪葬啊! 任何人都可以想皇上死,就他不能啊! “陛下,您可怜可怜奴婢吧,奴婢还没活够啊陛下!” 王公公声音颤抖,死死摁住皇上的手,不让他喝毒酒。 朱元璋探口气说:“朕真的活够了,该做的事情也都做完了,你就让朕去吧!” 他言语落寞,意兴阑珊,谁听了都会觉得老朱说的全都是真心话。 除了老汉。。。 装,继续装,这对主仆装的还挺像。 我说找我来干啥,就是等皇上白日飞升了,找个人假扮他老人家,而后弄死,说成驾崩吧? 毕竟这神药的服用都是有时效的吧? 之前皇上还看过好几次沙漏,这就是在看时间啊! 皇上没办法等安排妥当一切再服用,他今晚上就要飞升成仙。 所以,他找我过来,让我做傀儡,再由这个姓王的公公假借皇帝名义,发布诏书,走正常的驾崩流程。 老汉眼中闪着智慧的光,他感觉自己看穿了一切。 哼哼! 怕不是参与这一切的我,一旦等没用了,就要被灭口的吧? 我要自救,我不想当傀儡,更不想如垃圾般被人用完丢掉。 老汉握拳,眼中闪动着决绝之色。 只要抢来那杯酒,抢在皇帝之前把那杯酒喝下,那飞升成仙的就会是我。 那我不仅不会等没用后被灭口,还可以变成神仙长生不老,逍遥天地间! 越想,老汉越觉得此法可行。 越想,老汉越觉得这就是唯一的一线生机。 越想,老汉越觉得这就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 越想…… 别想了,皇帝快把那杯酒送到唇边了,必须出手了! 说时迟,那时快。 朱元璋注意到老汉潮红的面色与眼中异样的神采,他明白,火候差不多了。 砰地一声,王公公被打飞,老朱摇着头,一脸不舍的样子,最后看一眼四周。 “这人世间的一切浮华,都将于我是过眼云烟啊!” “不,陛下,这一切还是你的。” 嗖的一声,老汉扑了过来。 老朱目光一宁,他本是能躲开的,假装笨拙,只是向后踉跄半步。 “拿来吧你!” 老汉夺手把玻璃杯抢来,哈哈大笑。 “皇帝,你是人世间的君王,这神仙世界,你还是莫要染指的好!” 老汉不由分说,仰脖就要把玻璃杯中的澄澈浓稠的酒液喝下。 “不是,那不是什么成仙神药,那就是毒酒,里面是鹤顶红,喝了就会死啊亲!” 朱元璋假装很着急,可他动作上却并不着急过来阻拦。 王公公还在此时跑了回来,趴在地上从后面死死抱住老朱的双腿。 “陛下,让他喝,他想死,你不要管!” “喝!演,继续演,我会信你们嘛?” 老汉嗤之以鼻,他在老朱复杂的目光中,快速仰脖、一饮而尽。 王公公看到这一幕,没憋住,扑哧一声笑漏气了。 “你笑什么?” 老汉丢掉玻璃杯,砸吧砸吧嘴,一脸回味。 王公公也懒得装了,他直接站起来,准备告诉老汉实情。 一个人最痛苦的,不是他快死了。 一个人最痛苦的,是他知道他快死了。 “我不想让你到最后一课都被蒙在鼓里。” 王公公绕过皇上,站到了老汉身前。 老汉感觉不对,心下一惊,他抖手抓住王公公的脖领子。 “到底怎么回事,快告诉我!” 被他抓着脖领子的王公公,不疾不徐掰开他的一根根手指。 眼神冷漠,如看死人,目光中隐约还带了点嘲弄意味。 “酒的确是好酒,但里面也确实是如陛下说的那样,掺了鹤顶红,饮之必死!” 王公公的话,宛如一道闷雷,狠狠劈在老汉脑中。 “不,这不可能!” “不,这怎么可能!” “陛下就是厌倦了人世间的浮华,想要飞升成仙,这才……” 老汉抖手指着地上的空杯,摇着头不愿相信王公公告诉他的真相。 王公公探口气,他准备狠一点,将整件事的内情都告诉老汉,让他死个明白。 “哎……老王。他马上就要成仙了,你觉得你还能骗得了他嘛?” 却在此时,朱元璋开口了。 他一脸复杂地走上前,像是满脸苦涩的样子。 “陛下我……” 王公公有些无语,说的跟我说的都是假的,您在揭露真相似得。。。 明明是陛下您在投其所好,说他想听的,让他做个糊涂鬼好吧? 可这话不能说啊! 王公公现在才明白,老朱和他打那个赌,根本就是智珠在握。 他还以为老朱是在痴心妄想,告诉人酒里有毒,别人怎么可能会喝? 但事实上,有些人就是这样可笑。 你告诉他前面是个火坑,他偏要以为你在阻止他升官发财抱老婆。 可你要指着火坑告诉他那里有金山银山乃至仙山,他会跪地磕头,感谢你为他指条明路。。。 皇上就是看准了这颗人心,操弄权术,轻而易举将老汉玩弄于股掌之间啊! 王公公心服口服。 以往,他和太子朱权一样,只以为皇上是个杀星皇帝,靠着人头滚滚、血流成河,高压统治。 直到这一刻,王公公才明白,一位稳坐皇位二十五年的皇帝,到底有多可怕。 人心为棋,红尘布局,何人不入彀中? 再看皇上的眼神,王公公既是尊敬,又是敬畏。 这位人间至尊,神鬼莫测! 朱元璋注意到了王公公细微的表情变化,心中微微一笑。 这才哪到哪,眼前这毕竟是个没什么学问、见识的农家汉。 真正的舒爽,是在朝堂上,将文武百官玩弄于鼓掌之间。 杀胡惟庸,杀李善长,搞郭淮……那都是一次次人心布局的大棋啊! 包括这次,老朱暗暗攥拳。 让太子朱权和燕王朱棣角逐皇位,朕假死脱身。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朕千古一帝朱元璋,不是将天下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嘛? 哈哈哈哈…… 老朱放生狂笑。 伴随着老朱的笑声,老汉扶着头缓缓倒下。 174岂有此理,真真岂有此理 是夜,老朱在王公公安排的场卫太监护送下,悄然离开皇宫。 也在今晚寅时,皇宫内哭声震天。 王公公亲自遣人拿腰牌出宫,特意按照陛下驾崩之前的托孤旨意,将太子、六部尚书等合计七人,一起唤入宫中。 朱权睡得正香,被从美婢怀中叫醒,起床气那叫一个大! “要死了啊!这么大早上,天都没亮,起什么床啊!” “劳资不是不用上早朝的嘛?” 朱权强行忍住,没将“老朱特许劳资不用上早朝”的话说出口。 【要被人听见,有些大不敬啊!】 【虽然是穿越者,但还是应该遵守下时代规矩的。】 【以臣骂君、以子骂父,在这年头是要算十恶不赦,是要被处以极刑的。。。】 【劳资熬死老朱就是皇上了,没必要犯忌讳、遭人攻讦啊!】 正在应天府周边某座寺院内静坐品茶的老朱,凝神听到了朱权这次的心声。 老朱微微一笑:权儿啊,后头你就不好骂朕了,因为朕假死脱身了呀! 接下来有你伤脑筋的。 不管是难缠的文武百官,还是即将奉旨造反的你四哥燕王朱棣,每个人都够你喝一壶的。 朕要闲坐品茶,静听你气急败坏,呵呵呵! 禅房外,前来送热水的方丈,正准备抬手敲门,听见屋里传出类似于猪叫的笑声,脸露惊疑不定。 皇上这是咋了? 不会处理朝政二十五年累坏了,这一假死脱身,有点太放松,然后就…… 方丈一想到老朱患癔病了,就吓得忙不迭撞入禅房。 “陛下!” “嗯,红云禅师,你怎么不敲门啊?” 老朱正趴在桌子上得意笑,忽然被闯进来的红云禅师吓一跳,那脸色能好才怪。 红云禅师仔细瞧皇上的脸色和眸光,见老朱确实是眼神不善、脸色阴沉,是被打搅后的正常反应,他才长舒口气,放下心来。 只要不是犯癔病了就好。。。 红云禅师一边把怀中热水放到桌上,一边反身去关门。 待这些事情都做完后,他才双掌合十深深下拜,以示认错。 “到底咋回事,你这要是以后都不敲门就进来,朕可是会被你吓出毛病的。。。” 朱元璋脸色一如既往的黑,手指轻轻敲着桌角,缓缓释放龙威。 他可以预见,接下来的一段日子,有朱权可忙的。 以那小子的脾气,不气的在心底骂娘才是怪事。 听那小子骂街,在听他在心底里对一个个文武官员的好笑评价,他老朱会笑得肚子疼的。 这要是自己正hai着,红云禅师不敲门进来了,用权儿的那句话咋说的来着?社死了啊就! “陛下您这个请放心,老衲一定以后都敲门,这次事出有因。” 红云禅师双掌合十光头微低,看着他反光的大光头,老朱有点眼晕。 朱元璋也不想听他解释什么,现在朱权心声那叫一个集中,他等着听呢! “行,知道敲门就行,一定记住啊!” 老朱挥挥手,这就是赶人的意思了。 红云禅师欲言又止,他很想和老朱解释一下刚才不敲门就进来的原因。 可瞧皇上那意思,闭目缓缓品茶,这是完全没有和自己多说半句话的意思啊! 罢了罢了,来日方长,下次再给陛下解释吧。。。 红云禅师识趣退走,在外面把禅房门关好。 刚刚转身,尚未及抬脚离开的他,再次听到了禅房内那类似于猪叫的笑声。 “这……?” 红云禅师转身,抬手准备推门再进去。 他真的很不放心啊! 嘎吱声李,红云禅师伸个光头进来。 正在抱着肚子笑的朱元璋被看的一愣,咳嗽着整理表情与仪态,端坐望向门边。 “红云禅师还有事嘛?” 皇上问话,红云禅师不敢不答。 他闪身挤入禅房,转身关门,确保不会有人窥视内里情形后,他才转向老朱,双掌合十说话。 “陛下您……” 【这特么的老朱有病啊!死也不挑个好时候,寅时,凌晨三四点,这会儿是人一天里最困的时候啊!】 【该死的老朱,肯定是故意的。。。】 【不过算了,他死都死了,就不骂他了。】 【可,有点不对啊?真正历史上,老朱不是洪武三十一年死的嘛?】 【现在才洪武二十五年末,顶多算洪武二十六年,这咋突然就死了?没一点征兆啊!】 【难道是劳资的蝴蝶小翅膀扇的,直接把老朱给扇死了?不应该啊!】 朱元璋只顾得听朱权的心声了,根本没注意红云禅师在说啥。 红云禅师解释完后,等了半天,见皇上不给回话,还好像不耐烦的样子。 他也算个知情识趣的,又是个不爱管事情的性子,言语也少。 见到皇上极不耐烦,红云禅师便深深弯腰,双掌合十唱诵佛号告辞:“阿弥陀佛,陛下,那老衲先退下了。” “好好,你快走吧你!” 朱元璋都快笑的不行了,随意摆手撵人。 朱权这孩子太有意思了。 自我怀疑完,还说不想背锅。 说什么朕是穿越者,动摇了历史道标,所以天命有感,所以才让他老朱突然暴毙。 【这叫什么?多行不义必自毙。】 【让你老朱杀那么多人,让你老朱做杀星皇帝。。。】 【活该吧?早死了吧,瞪眼伸腿鸟朝天了吧?】 【哎,还得劳资跪下给你守灵,还得劳资学孝子哭丧,好无聊啊!】 【你说说你老朱,死都死了还折腾人,不当人子啊!】 噗—— 又骂朕! 老朱鼻子都快气歪了,用力捶桌喊:“岂有此理,真真岂有此理!” 这次红云禅师学乖了,他本就停在门口没走远,想多听听皇上在禅房内的动静。 结果就听到了皇上愤怒地捶桌喊:“岂有此理,真真岂有此理!” “啊,陛下。我我……” 红云禅师被吓得脸色苍白,他连滚带爬第三次挤入禅房门内,并严丝合缝把禅房门关好,乖乖站到朱元璋面前挨训。 朱元璋都傻了,睁开眼看到一个大光头:“你咋又回来了啊?” “不是陛下您说‘岂有此理,真真岂有此理’的嘛?” 红云禅师头低到胸前,缓慢解释。 他性格使然,不喜欢一股脑把话说完,先只开个头,想等皇上接话后,继续往后说。 175我只是为了叫醒你,你怎么拔刀啊陛下 “朕说这个怎么了?与你有何干系?” 朱元璋黑着脸,龙威无法遏制地释放而出。 红云禅师被吓得够呛,险些破了佛礼,直接给老朱跪下。 却在此时,朱权的心声到了,老朱聚精会神来听,重新闭上了双眼。 【卧槽啊老朱,这粗糙的手掌也是你?鬼信啊!】 【别的大臣离得远看不清也就罢了,劳资一眼就瞧出,这根本不是你啊死老朱!!!】 【真敢玩假死脱身啊?不怕劳资给你弄个盖棺定论、板上钉钉、无可更改啊?】 【不对不对,这特么的,接下来是不是该劳资登基称帝,迎接朱老四的造反挑衅了啊?】 老朱暗笑,他仿佛看到了恨得咬牙切齿,却无奈只能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吞的朱权。 权儿啊,朕已经派道衍和尚和大聪明李景龙去北平府了,他们还带去了朕亲笔手书的玉带密诏。 现在啊,老四就等朕驾崩的讯息呢。这消息一传过去,他们就要举旗造反。 让你伤脑筋的地方还多着嘞权儿! 朱元璋捏着下巴,暗暗计较。 京中有标儿和爽,北方有老四和允炆、蓝玉。 六部九卿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勋爵、藩王再给你搞个听调不听宣。。。 嘿嘿嘿…… 朱元璋一想到朱权无法躺平睡好,还得伤脑筋处理很多幺蛾子,他就忍不住笑出了猪叫声。 红云禅师有点傻眼。 这陛下,笑声有点妖异、魔性啊! 与此同时,红云禅师心头放下一大块石头。 陛下这好像是想到了什么喜事,不像是癔病。 这样就好,这样就很好。。。 红云禅师去了一块心病,也不愿继续留下多待。 他清了清嗓子,以佛门狮子吼神功呼唤皇上。 “陛下!” “老衲!” “要走了!” 正沉浸在朱权心声里的老朱,被突如其来的吼声吓了一跳。 “啊——” “来人,有刺客!” 朱元璋被惊吓一大跳,睁开眼的同时,老朱拔出了腰间佩剑。 刷刷刷刷,禅房内外立即有十几道身影出现。 身穿飞鱼服、腰跨绣春刀的是锦衣卫,一袭青衣手持短剑的是场卫王公公的人。 双方配合默契,五个场卫的青衣太监将皇上护在当中,五个飞鱼服锦衣卫抽出绣春刀将红云禅师团团围住。 “陛下,老衲我……” 红云禅师都傻了,我只是为了叫醒你,你怎么拔刀啊陛下? 一名飞鱼服锦衣卫不让他把话说完,抖手拿刀拍胖和尚的肉乎乎脸。 “住手!” 朱元璋醒悟,赶忙抬手想要制止。 但他距离远,根本来不及。 身侧一名青衣太监抖手扔出手中短剑,当的一声金铁交鸣音,刀剑碰撞后落地,发出铛啷啷的回响。 “啊,陛下我……” 那名锦衣卫这才后知后觉地听到皇上的命令,赶忙诚惶诚恐地转身跪拜请罪。 鬼门关前走一遭的红云禅师慈悲为怀,急忙出声为这名锦衣卫求情:“陛下,一切皆因老衲,还请陛下饶过这位官爷!” “朕没打算处置他。” 朱元璋瞪了一眼红云禅师,怪他多管闲事。 红云禅师讪讪闭嘴,跪地请罪的锦衣卫心下松口气。 “起来吧,你们护驾有功,朕不怪你们。” 朱元璋走前两步,亲自扶起这名锦衣卫。 他得快些处理完眼前事情,不然就听不到权儿见到他替尸后的心声反应了。 “大师,朕坐北朝南二十五年,诸般记忆繁杂。” “此番假死脱身,来贵地借宿,既是偷闲,也是静心反省。” “但朕这一生功多过少,免不得会有自鸣得意的地方。” “会哭会笑,大师听了,莫要大惊小怪。” 朱元璋这就是解释了,他明白红云禅师三番四次返回的缘故,聪明如他,为了省事儿,还是提前说明一下得好。 红云禅师听罢面露恍然:你早说啊陛下,这么一解释,俺就全明白了。 “老衲孤陋寡闻了,还请陛下责罚。” 红云禅师想到自己三番四次打断皇上回忆,实在是罪无可赦,顾不上佛礼,赶忙跪地请罪。 这死和尚,真真是过分啊! 是不是知道朕急着听权儿心声,故意耽误朕时间啊! 朱元璋面露不耐,可他又不好粗暴赶人。 这红云禅师,一代高僧,肆意驱赶等于侮辱,会被沙门弟子骂的。 老朱虽然不在乎被骂,但对这个早些年养过他命的佛门,还持有一份感激,不想太激烈。 “朕赦你无罪,快起来吧。。。” 朱元璋很是无奈,上前弯腰扶起红云禅师。 为表明他礼贤下士的优秀品质,老朱还弯腰帮红云禅师掸膝盖上的土。 “陛下使不得,陛下万万使不得啊!” 红云禅师不敢让皇上给他掸土,何德何能,受此礼遇。 见他态度坚决,老朱也不坚持。 快点走吧,朕急着听权儿心声呢啊! 老朱直起身,这就准备送客,却听红云禅师单掌立于胸前说:“陛下,老衲修行多年,对静心反省颇有心得,是否需老衲留下,与陛下一同参禅?” 不需要,绝对不需要! 老朱心中严词拒绝,恨不得直接抢来一把绣春刀,赶这和尚快走。 面上,朱元璋身为皇帝,还是要宽仁有礼的。 “大师莫要忘了,朕曾经在黄觉寺出家为僧,对这些也颇为擅长。” 老朱这意思就是:就你,别在朕面前班门弄斧了。 可红云禅师不这样想啊! 他甚至还被挑起了兴趣。 “陛下,那老衲平日里有些不懂的禅理,可否请教陛下?” 呃…… 朱元璋看着双掌合十,以弟子礼相询,低头弯腰像是个小沙弥的红云禅师。 心态快炸裂了啊! 你是故意的吧?你就是故意的吧! 朕想你走,意思那么明显,真听不懂,还是故意在这跟朕捣乱啊??? 老朱手不自觉摸在了腰间剑柄上,刚才还剑归鞘后,他就没再碰过剑。 现在,老朱想杀人,所以又想拔剑了。。。 禅房内,忽然变得很安静。 习武的飞鱼服锦衣卫和青衣太监们,齐齐抬头看向皇上。 他们的陛下,好像动了杀意。 可红云禅师不知道啊,他个和尚,对杀意完全无感好吧? “陛下,老衲敢问:当年达摩祖师一苇渡江可否是真?” 176那分分钟还得朕坐朝听政,他朱权回太子府 真你妹啊真!!! 朕上哪里知道去? 老朱觉得,这红云禅师好烦啊! 朱元璋深吸口气,强行按耐住杀意,松开了剑柄。 老朱单掌竖于胸前,微笑不语。 “这……” 红云禅师眉头紧皱,盯着皇上立在胸前的那只手,眉头越皱越紧。 但很快,想法颇多的他,忽得舒展了眉头。 “陛下,老衲懂了!” 红云禅师面露恍然,一脸大彻大悟的舒爽。 旁边看到这一幕的锦衣卫和青衣太监们都傻了。 你懂啥了啊大师? 我们怎么什么都没明白啊! 朱元璋笑意渐浓,他要的就是这效果。 你不是想论禅理嘛?那就给你打个禅机,自己想去吧? 这招对别人没用,对和尚里的高僧,一用一个准,屡试不爽。 因为这就是一群想得多、做得少的人啊! 他们思绪万千,舌灿莲花,但行动上,哎……算了不提也罢。 朱元璋觉得火候差不多了,可以端茶送客了。 不料,红云禅师拉住一个锦衣卫,笑指着老朱说:“你是不是不明白陛下的禅机?” “啊……” 这名锦衣卫都傻了,急忙把手从红云禅师掌中抽出,连连摆手。 别害我啊大师! 皇上的心思那能是俺们这些人随便猜的嘛? 什么叫帝心难测? 就是看破不说破啊大师! “不用害怕,以陛下这等禅理境界,不会烂造杀孽的!” 红云禅师没有让锦衣卫得拖,二次将对方的手握住,笑指着皇上。 朱元璋翻个白眼,懒得多搭理他。 反正只要朕一直这么单掌竖于胸前,啥话不用说,他就能自行脑补。 那朕没必要睁眼了啊?闭眼,聚精会神听权儿吧! 老朱刚刚闭眼凝神,脑中就响起了朱权的吐槽声。 【卧槽老朱,居然给劳资丢下这么大个烂摊子!】 【国库都特么的空了啊!钱全让你搞大鹏蔬菜、无土栽培、造枪炮用光了啊!】 【勤政二十五年,你就给劳资盛夏三千两白银?】 【这皇位劳资不做了好吧?给朱标那倒霉蛋中不中?】 朱元璋听到这,心里那叫一个畅快。。。 终于权儿发现朕挖的第一个坑了啊! 其实吧权儿,等你真去国库看看,才会知道。 那根本不是三千两白银,那其实就是些等价的棉布、粮食、煤炭一类的。 银子嘛? 朕不是调拨给了工部,交由练子宁推广“四季如春”和“无土栽培”两项技术。 就是让军器局的人全拿去造枪造炮了,充斥北疆武备。 现在你朱权登基称帝的第一件事,就是搞钱。 嘿嘿嘿…… 让你知道金矿位置不告诉朕? 让你一脑子的财富密码不告诉朕。 现在你自己需要伤脑筋,总不能再藏拙了吧? 没钱,你屁都玩不转啊权儿? 朱元璋很是得意,嘴角翘起,隐有猪叫声般的笑声传出。 禅房内的红云禅师见状,面露恍然。 陛下这是又回忆起来了。。。 不是禅机就好,那老衲就可以再用佛门神功狮子吼了啊! “陛下!” “老衲懂了。” “您的意思是‘一苇渡江’是假的,‘五苇渡江’是真的。” 轰轰隆隆的吼声震荡人气血,五名锦衣卫和五名青衣太监尽皆面露骇然。 没想到这个胖乎乎的老和尚,竟还是个武林高手。。。 看到十人的表情变化,红云禅师微微一笑,不以为然。 他眼里只有陛下,只有大名开国皇帝朱元璋。 有完没完了啊! 信不信朕真的拔剑砍你了啊! 老朱鼻息咻咻,这个老和尚,多次打扰他听心声,好烦啊! 朱元璋虽然气氛,却不得不松开剑柄。 这要是刚来就把人方丈砍了,用不了多久就会被权儿发现的吧? 红云禅师也是大明在编人员啊! 他的死,可不是一件小事。 现在权儿正急得灶火,恨不得把皇位甩给标儿。 这要是发现朕没死,还找的着朕。 那分分钟还得朕坐朝听政,他朱权回太子府躺平睡好啊! 这老朱能答应嘛? 绝对不能够啊! 所以朱元璋就松开了剑柄,再次包容红云禅师地作死。 “大师,你确实是一位大德高僧!” 朱元璋双掌合十,微微低头颔首。 这就是认输的意思了。 快走吧大师,朕这么大个皇上都认输了,你也该知足了吧? 可惜,老朱失算了,他低估了红云禅师的难缠。 “陛下,有来有往,您且看老衲!” 红云禅师说着,右手高举,左手搭在右肩膀上,上半身向后扭,下半身屁股对着老朱。 猜吧! “大师,朕倦了,要不……” 朱元璋想说:朕不想猜。 却不料,红云禅师突然像是个孩子般蹦了起来。 锦衣卫和青衣太监们紧张,赶忙挡在皇上身前,生怕武林高手红云禅师要对陛下不利。 “你们让开,老衲必须亲自握着皇上的手宣布这个好消息!” 红云禅师说着,随手一扒拉,面前五个锦衣卫、五个青衣太监全被打飞。 朱元璋险些都要以为他是过来刺王杀驾的了。 结果,红云禅师握住他的手,一脸兴奋地说:“陛下,您说对了,老衲就是想表达那个意思!” “呃……” 老朱真的傻眼了,目瞪口呆。 我,哦不,朕……朕刚才表达啥了啊朕? 只听红云禅师一脸感慨地说:“不愧是陛下您啊!” “老衲以往做出这个动作,给师兄弟们猜,他们都说不对。” “而今天,陛下一眼就看出,老衲是倦了,想回去睡觉了。” 是这个意思嘛? 朕刚才好像确实是表达过“朕倦了,想睡觉”。 可,老朱直嚼牙花子。 朕说的是朕困了,想睡觉,和你红云禅师啥关系啊? 不过,无所谓了。 你困了就好。 “那大师就快回去睡吧,朕也想早些休息。” 朱元璋说着,还特意捂嘴打了个哈欠。 你走了,朕就可以放心听权儿的气急败坏的心声了啊! “陛下,老衲不能走,老衲还想跟陛下请教禅理!” 红云禅师不依不饶,他紧紧拉着朱元璋的手,一脸恳切。 老朱空着的左手下意识摸向剑柄,真的想杀人了啊! 177逆子,尔敢如此欺朕 【这他娘的,幺蛾子来的真快啊!】 【说什么劳资得位不正,应该还政于前太子朱标。。。】 【你们特么的是在想屁吃吧?】 【劳资吃到肚子里的东西,想我吐出来。。。喝!】 朱元璋手握住剑柄的同时,鼻息一置。 他本是想深吸口气,压一压奔腾杀意。 却不料,精神集中的同时,听到了权儿的心声。 啥情况?有人敢违抗朕的旨意,想权儿退位让贤? 权儿这心声不对路啊! 他不是正想甩锅给标儿呢嘛?这怎么…… 老朱正疑惑间,只听权儿的心声又到了。 【行啊,劳资以为全都是让我退位让贤的呢?】 【这黄子澄可以啊,居然敢顶着那么多人的压力,站出来替劳资说话。】 【回头给他个机会,让他建功立业、流芳百世。】 【至于其他人?劳资嘴上客气客气,你们就当真啊!】 奥。。。 明白了。 权儿这是嘴上说不要,身体很诚实,口是心非呢啊! 朕就说嘛? 他心底里早就嘀咕过了:【劳资吃到肚子里的东西,想我吐出来。。。喝! 最后那声“喝”…… 老朱拿脚拇指想都知道:肯定不怀好意在冷笑啊! 朱元璋集中精神在听朱权心声的时候,身边的五个锦衣卫、五个青衣太监齐齐松口气。 皇上松开了剑柄,红云禅师不用死了。 可偏偏,这红云禅师不知好歹,还拉着皇上要论禅。 “陛下,您看老衲这个!” 红云禅师趴到地上,屁股高高撅起,昂头问老朱他啥意思。 朱元璋那叫一个气啊! 又来打扰朕。。。 信不信真的砍你啊! 老朱手又摸在了剑柄上,五名锦衣卫、五个青衣太监又提起了心脏、屏住了呼吸。 皇上会不会杀人的啊? 很显然,朱元璋已经失去耐心了。 “禅师,你先回吧,朕明日再答复你。” 这就是端茶送客了,老朱压着火气呢呀! 可红云禅师不知道啊! 他惊喜地拍着巴掌站起来,双手大拇指伸出,大嘴咧开赞叹:“不愧是陛下!” “朕又猜对了?” 不可能吧? 老朱有些懵逼,他甚至顾不上去听权儿的心声,摩挲下巴在想:朕的禅理修为,这么高的嘛? 却听红云禅师说:“陛下,您再看这个……” 老朱见到他又想摆出个滑稽姿态,忽然明悟。 这老和尚,怕不是逗朕玩的吧? 为了继续赖着不走,故意说朕每说必中。 行啊和尚,挺鸡贼啊! 老朱面色沉了下来,鼻中发出冷哼。 “对咯对咯,陛下又猜对咯!” 红云禅师笑得满脸肥肉乱颤,大巴掌狂拍,那叫一个喜形于色。 但老朱既然看穿了他的把戏,自然不会继续被个老和尚牵着鼻子走。 “送禅师回去休息,朕有要务要处理!” 朱元璋大袖一甩,红云禅师不急开口说话,两条胳膊就已经被俩锦衣卫架住了。 “你们将朕的禅房护卫起来,任何人不经朕的允许,不得靠近这间禅房!” 朱元璋对剩下的三名锦衣卫和五个青衣太监下令,八人微微欠身、抱拳应诺。 “是……” 目送两拨人一前一后出去,朱元璋这才舒口气,总算可以安心听权儿心声了。 【卧槽老朱,居然还真要活人陪葬啊!】 【虽然不是劳资母妃她们,可都是活生生的一个个人啊!】 【你找个替身,还要她们陪葬,是不是个东西了?】 【劳资铁定不答应!】 老朱暗暗思量:这句话,权儿应该会说到做到的吧? 关于陪葬这件事,不是朕凉薄,实在是朕怕寂寞啊! 这次假死脱身,你阻拦一次。 下次朕真死了,你就不好再阻拦了吧? 朱元璋打的就是“颜回不二过”的套路。 你朱权抗旨不尊是吧?没关系,朕给你宽容一次,第二次就不好再抗旨了吧? 但很显然,老朱低估了这只小朱的节操。 【咦,这个主意好嗨!】 【把这些宫女、嬷嬷都给放了,找点罪犯家属或死囚来。】 【反正老朱都死了,怎么玩儿,还不活人说的算?】 【就算你假死脱身,回来问罪,我们君臣讳莫如深,你能找得谁查?】 朱权乐呵,看着面前为他出主意的方孝孺,赞许地拍着他肩膀。 “就按你说的办,但记住,一定要自愿,不要强逼,孤不愿让父皇陵寝内有怨气。” “是,只不过……” 方孝孺躬身下拜点头应下,但他拉了个尾音,面露迟疑。 朱权疑惑望来:【这是还有话说啊?】 【会不会说些很麻烦的事儿啊?】 【要不劳资就当没看见,让他的欲言又止变成憋心里,省得麻烦。】 【嗯,这个主意不错,就这么办。】 见朱权久久不语,只是静静看着自己,方孝孺有些慌。 但眼看着身边的齐泰和黄子澄跃跃欲试,不能让他们俩抢先啊! “您已经是陛下了,不该再自称孤了,该自称朕。” 黄子澄低声提醒,朱权听了眼露奇光。 【说的是这事儿啊?那好说好说,劳资早就想自称朕了!】 【逼格多高啊!】 【这个方孝孺可以,太懂劳资了。】 【也得给他高官厚禄,嗯……傻点不要紧,朕来把守底线嘛?】 朱权在心底里暗暗点头,看的朱元璋眉头紧锁。 听权儿这意思,这是准备登基前就自称“朕”了啊! 嗯,这都小问题。。。 大问题是:你特么的想给朕找点犯官女眷陪葬? 这就是去教坊司给朕找妓女啊! 逆子,尔敢如此欺朕? 朱元璋气坏了,攥着拳、咬着牙在禅房内走来走去。 老朱是个很看重清白和名声的,特别是在女人这方面。 别人用过的,他老朱绝对不碰。。。 老朱跟老曹家人那种荤素不忌、喜欢交朋友的,完全不一样啊不一样! “权儿你找些教坊司的女人给朕陪葬,这记在史书上算啥?” 朱元璋越想越气,一拳头砸在墙上,恨不得现在就回宫,臭骂朱权一顿。 也在此刻,朱权的心声又到了。 【对了,去教坊司找女人的时候,别找太年轻的,要不太作践人。】 【不行就只让那些五六十岁的老婆婆上吧,能和皇上葬在一起,也算她们的造化了!】 【她们和老朱也算同龄人,到地底下也不寂寞。】 【老朱啊,看劳资多会为你着想,不用谢噢!】 178朕要你死,谁也救不了你 谢,谢你妹啊谢! 老朱鼻子都快气歪了,啥意思? 找妓女还不算,居然给朕找老婆婆! 你咋不直接从坟地里挖点女尸给朕陪葬啊! 噌的一声,朱元璋抽出了腰间宝剑,他高举着胡乱劈砍,茶桌都给他劈碎了。 禅房外护卫的锦衣卫和青衣太监们面面相觑,相互丢眼神。 听见了没? 听见了听见了。。。 啥动静啊? 像是砸东西、劈砍东西。。。 我听说陛下杀心很重,刚才红云禅师就多次蹭过鬼门关。 谁说不是呢?俺们头儿都说了,多说多错,少说少错,不说不错。 连动静都没有的,当皇上身边的小透明,能长生不老! 哈哈…… 五个锦衣卫和五个青衣太监苦中作乐,他们背对着禅房的门或窗户,个别俩趴在屋顶,防备任何方向外人的接近。 然而,他们十个人唯一没有考虑的一个方向——地下。 当禅房内的朱元璋胡劈乱砍的时候,内屋的床底下,忽然一块地板被一双胖乎乎的手推了上来。 “我的个天呢!许久不用这条地道了,长宽都有点不合适了,累死老衲我了!” 红云禅师从地道内翻身上来,坐在地道出口边缘直喘气。 那么大一胖和尚,呼哧带喘,那老朱还能察觉不到? 老朱扭头来看的时候,红云禅师面露一个羞涩的笑容,双掌合十低下头:“阿弥陀佛,陛下,晚上好!” 我尼玛啊! 谁要听你个死和尚大晚上地问好啊? 老朱彻底斯巴达了,提着剑就要来砍红云禅师。 “陛下真热情,这么快就要老衲猜啊!” 红云禅师飘身站起,身穿红黄袈裟的他别看胖,动作轻盈灵巧,快速移形换位,轻松躲开老朱的劈砍。 还敢躲? 朱元璋冷哼,六十五岁的他,杀心不减当年,武艺高强,虽然人老不以筋骨为能,但肌肉记忆并未减退。 刷刷刷刷的剑锋劈斩间,红云禅师渐渐的被逼入了墙角。 “啊,陛下你来真的?” 红云禅师傻了,当他发现眼前一剑如匹练般卷来,躲无可躲,他才意识到,皇上不是跟他闹着玩的,真的是要命啊! “现在才明白?晚了!” 朱元璋原本就被朱权气的够呛,看到出气筒主动登门,还居然钻递到。。。 啥意思? 当朕是宋徽宗嘛? 从皇宫里往外挖地道,去找李师师。。。 朕的名声啊! 朕是千古一帝,朕是万世圣君啊! 你们一个个的,不是给朕找妓女陪葬,就是大晚上的找朕约会,都想坏朕的名声是吧? 老朱剑锋呼啸,杀意汹涌,剑光如瀑布般倾泻而下。 当当当当的金铁交鸣音中,红云禅师体表泛起金色佛光。 朱元璋的天子剑砍在上面,就像是砍在金子上般,迸射出层层火花。 “陛下,老衲练有金钟罩,您是砍不坏老衲的!” 红云禅师双掌合十,微微一笑。 朱元璋看着他那笑容,仿佛看到了可恶的朱权和方孝孺。 “我打打打打打打打……” 朱元璋宛如疯魔,剑锋舞动如风,刷的一剑,竟有一道寒光直奔红云禅师裆部。 红云禅师本能一紧张。 他是和尚,禁欲不假,但不想做太监,失去点身体部位啊! 有了我不用,那是我的修行。 没了,想用也用不了,那是人生大憾啊! 红云禅师想要躲避,但朱元璋这一剑斩来的又快又猛又刁钻。 “朕要你死,谁也救不了你!” 朱元璋面露狂傲,仿佛是他年轻时候那样,让所有人颤抖。 感受朕支配整个战场的恐惧吧! 当的一声,火花四射。 天子剑斩在红云禅师裆部,竟然和斩在其他地方一样。。。 “这里你也练?” 朱元璋傻眼抬头问。 红云禅师很认真地点头说了声:“嗯!” “我尼玛啊!” 朱元璋彻底狂了,一剑接一剑地砍在红云禅师裆部。 当当当当的金铁交鸣音中,红云禅师到抽冷气。 “不是练过嘛?” 朱元璋冷笑。 红云禅师躬着身体缓缓退开说:“练特殊部位的神功名曰‘铁布衫’。” “可是啊陛下!” “再结实的铁布衫,也禁不住陛下这么砍啊!” “只往一个地方砍,就算是块石头也能给切碎了啊陛下!” 红云禅师说这些话的时候,用了佛门神功狮子吼。 朱元璋当即精神恍惚,甚至丢开剑去捂耳朵。 与此同时,屋顶、门窗外的锦衣卫和青衣太监们,同时感受到了禅房内有人。 “护驾!” 刷刷刷刷的破空声里,五名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双手前捅绣春刀,五名青衣太监各自抽剑狂斩红云禅师。 当当当当的金铁交鸣音中,红云禅师吱哇乱叫。 “疼死了疼死了疼死了啊陛下,救我救我救救老衲啊陛下!” 红云禅师像是个火烧屁股的蛮牛,硬顶着刀剑劈砍,狂奔出禅房。 五名锦衣卫和五名青衣太监都傻了。。。 “这难道是……?” 有一人忍不住开口,不敢置信地欲言又止。 朱元璋尝尝吐出一口气:“不错,他练的就是金钟罩、铁布衫。” “嘶……” 十个人齐齐倒吸一口冷气。 练金钟罩也就算了,硬功,他们虽然没见过,但江湖上始终有这一类的传说。 铁布衫也敢练? 这是真的想绝育,断子绝孙啊! 噢,对了。。。 和尚不需要考虑会不会断子绝孙的问题,反正他们戒律绝育。。。 锦衣卫和青衣太监们齐齐变色。 他们一半是没有那份大毅力,一半是比那份大毅力更绝,直接切了! 所以,五名锦衣卫是一脸敬佩,五名青衣太监却是不过如此。 朱元璋将他们的表情尽收眼底,眼神不善看向五名锦衣卫。 “要不朕帮你们下定决心,这样你们就不用佩服那和尚了?” “不,不用!” 五名锦衣卫齐齐摇头、摆手,动作、声音整齐划一。 朱元璋哼了声,丢开天子剑,坐在茶桌旁端起茶水一饮而尽。 刚才这阵劈斩,还挺累。 “看来朕真的是老了。” “陛下怎么会老呢?” 那声音有抚平人灵魂躁动的魔力,让人听了,总觉得连世界都有错就我没错。 人未至,声先到,老朱都不用看,就知道,说话的是老王,大内总管、东厂提督王公公。 179把朕的替尸放进去,权儿你是准备啥时候吃 “陛下龙体康健,身轻如燕,一点都不嫌老!” “昨个儿奴婢还听杨妃娘娘她们说,陛下比前两年还精神了呢!” “好像有几个娘娘说,这个月月事未来,怕不是又有龙种降世。” 王公公几句话,就让朱元璋脸上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哪个男人不想别人说自己那方面能力长盛不衰啊? 老朱虽然不会听谗言,但如沐春风的好听话,谁能拒绝呢? 又无伤大雅。。。 “你们都退下吧。” “老王啊,你回头去和红云禅师说下。” “让他给朕找间没地道的,朕想有个安生的地方,不太想被人打扰。” 朱元璋端起茶碗,小口品茶,和刚才咕咚咚灌水的模样,判若两人。 王公公躬身应诺,同时摆手,要五名锦衣卫和五个青衣太监快些退下。 待禅房内只剩下他们君臣二人,王公公躬身上前禀告道:“陛下,太子爷有些离经叛道,做的事儿有点……不寻常李。” “嗯……” 朕都知道了。 老朱暗暗苦笑,可他不能说啊! 那不就暴露他能偷听权儿心声的秘密了嘛? 虽然老王是最贴身的人,但有些事,还是朕带进棺材得好。 不对,等等,朕怎么忽然就想死了? 咚的一声,老朱把头砸在茶桌上,被权儿、方孝孺和红云禅师给气的啊! 王公公看到这个模样的皇上,略有些不解。 但他很快就将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 “陛下,您是早就料到太子爷会这样了嘛?” “嗯……” 朱元璋微微点头,还摆摆手探口气,做出一副生无可恋的发愁样子 这事儿没法说,没处讲理去。 朱权这兔崽子做的也没错。 活人陪葬这件事,他老朱被不少人劝过。 但心结这种事,能给劝好的嘛? 老朱又探口气,想想就觉得心累。 他还得让王公公一一讲述,再次聆听再次难受一回。 这也没办法啊,不然,朕从何得知那兔崽子都干了什么? 没渠道,解释不清啊! “说吧老王,朕还受得住!” 朱元璋挥挥手,王公公明白,开始一一讲述。 老朱气不过的,被之前红云禅师耽误没听到的…… 王公公每每提起,都会让老朱气的站起来举剑劈砍一番。 待王公公讲完,整个禅房已经没地方是囫囵个的了。 “陛下息怒,太子爷也是初登大宝,很多事不明就里。” “奴婢会慢慢引导他,尽量帮陛下往回拉。” “而且,这毕竟只是一次考试,等陛下重新现身,太子爷都会改的。” “待陛下百年之后真的归天了,太子爷就不敢再如此了。” 王公公说话,总能让人被慰藉到。 此刻的老朱就是这样。 他虽然还是担心,还是不放心朱权这兔崽子。 但被老王说的,心中安定不少。 “但愿吧……” 朱元璋放下天子剑,坐下喝口茶。 这个茶碗,是刚才王公公拼死护住的,不然也已成了朱元璋剑下碎片了。 “不说那些让朕来气的,聊聊正事儿。” 朱元璋放下茶碗,认真看向王公公。 老朱假死脱身,最重要的是看朱权和朱棣谁更适合继承大宝、登基称帝。 朱棣那边有道衍和尚和李景龙,加上他那俩十几岁就头角峥嵘的小崽子,不必太担心。 权儿这边嘛? 老朱那叫一个心神不宁,很害怕这兔崽子搞点啥幺蛾子,回头他重新现身都收拾不完啊! “好的陛下。” 王公公略一沉吟,先捡最要紧的说。 “陛下,关于户部表示缺银子的事情,陛下,哦不,殿下已经给解决了。” 王公公说错一句话,赶忙改口。 朱元璋也不以为意,他更好奇朱权是咋解决的。 “他是不是给了户部地图,告诉户部官员什么地方有金矿、银矿,然后问题就迎刃而解了啊?” 朱元璋满眼期待,他甚至抓着茶碗的手都更用力了。 王公公有些纳闷:“殿下手中还掌握着不为人知的金矿、银矿地址嘛陛下?” “朕在问你!” 老朱脸拉了下来,王公公心里一突突,赶忙改口,快速回答。 “不是的陛下,殿下采取的方式有些特别。” 王公公咽口唾沫,偷瞧一眼皇上的脸色,他真害怕说出口后,被老朱当成朱权掐死。 “怎么,这方面他也出幺蛾子?” 朱元璋黑下脸,瞧王公公这表情,朱权就没干好事。 “殿下他……他说要给陛下大操大办,要给各地藩王、勋爵、官员发丧帖。” “甚至,殿下说还要给各地富户也发帖,乃至于邻邦,比如朝鲜、倭国。” “有人表示陛下替尸放不了那么久,殿下就把御膳房的冰柜给搬出来了,将那老汉放了进去。” 咔嚓一声,朱元璋硬生生把手中茶碗攥碎了。 岂有此理,真真岂有此理! 这啥意思? 前面一条也就算了,想也知道,朱权打的是收份子钱的主意。 后面这个。。。 当他老朱是什么了? 食材猪肉嘛? 直接丢冰柜里,那不是放置新鲜食材,以备不时之需的嘛? 把朕的替尸放进去,权儿你是准备啥时候吃啊? 朱元璋脸黑成了锅底,但他没有忘看王公公的形状。 “欲言又止的,有啥你就继续说啊?朕还扛得住。。。” 陛下您确定? 王公公咽了口唾沫,那话没敢问出口。 他觉得陛下是在打肿脸充胖子,证据就是刚才生生被攥碎的那个茶碗。 皇上这是已经怒极了啊! 还在这装呢?陛下,您就差把“我很生气”四个字写脸上了啊陛下! 王公公真不想说,但抗旨不尊啊! 敢有违抗,立即就死;听话照做,说不定陛下真如他自己所说,尚且扛得住呢? 王公公清了清嗓子,在朱元璋的冷冷逼视下,试探着开口: “殿下为了解决某些人提出的,前太子朱标的政治隐患。” “决定奉吴王朱标为皇太兄,享有参政议政之权,嗯……就是梅工资。” “殿下怕皇长孙朱允炆受不了北方风雪,将郡王封地从大宁府改去了海南岛。” “最最敏感的一件事,殿下在齐泰等人的进谏下,决定收藩王兵权,涨藩王辖权。” 180睁眼看世界,朕也想啊 “呼——” “还好,还好。” “就这些嘛?” 朱元璋紧绷的脸色松弛下来。 要就这些,他老朱完全没感觉啊! 但很显然,王公公根本没说完。 “那个,陛下,还有的。” 瞧他游移不定、畏缩不前的样儿,老朱心就猛地往下沉。 这特么的,不会还有啥超大型的幺蛾子吧? 朱元璋深吸口气,他站起来扶住墙壁,扭头对王公公说:“讲来!” 不愧是陛下! 看这架势,明显知道不妙,但应对有方啊! 王公公感慨颇多,却不敢皇上站着他坐着。 屁股离开椅子面后,王公公清了清嗓子说:“陛下小家子气,就是个种地的,对国家经济大略不懂。” “朕觉得吧,大明想要富强、民主、和谐、腾飞,就要睁眼看世界。” “海禁不可取,既今日起,‘片帆不可下海’就是一句屁话。” “有能造船、架船、航海者,立即报备各地行政长官,工费进京。” 王公公学着奉天殿上的朱权,抑扬顿挫、气势奔腾地讲话。 说完,赶忙收了神通偷瞧皇上。 出乎预料的,王公公并未从皇上脸上看到怒色。 甚至,恍惚之间,老王从老朱脸上看到了欣慰。 “陛下,海禁不是您的重大国策之一嘛?” “片帆不得下海,不也是陛下您……” 王公公说到这,意识到自己逾矩了,赶忙收声闭嘴。 他个阉人,怎能参政议政? 即便陛下给他全力让他搞司礼监,那也是皇上的秘书而已,不能大权独揽、搞小圈子啊! “你说也无妨,朕不怪你,何况,这件事本就是时移世易。” 摆摆手,朱元璋仰头望房顶,感慨万千。 海禁政策,老朱之前就从朱权的心声里听到过,危害颇多。 北元更北面,有许多国家。 陆路走不通,可以行海上啊! 这方面的知识,老朱很欠缺。 他又怕“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这要派出去个白眼狼,他不就丢大人了嘛? 所以,老朱不敢擅自搞海航贸易。 最最主要的,老朱是怕成为秦皇第二。 传说中的徐福出海,寻仙觅药,真的是儒家文人在史书上记载的那样嘛? 会不会是秦皇高瞻远瞩,意识到了广阔海洋之外的更雄浑宽广的天地,进而让徐福出海,以做探寻? 他都失败了,我老朱学,万一搞砸了,千古一帝不就没戏了嘛? 可权儿不一样啊! 他能窥见未来,他有【躺平系统】,他能躺平睡好啥也不干拿奖励。 换句话说,朱元璋没把握去做的事情,朱权做起来超有底气。 既然如此,何必责难?应该大家支持啊! 有把握去做这件事,那就放手去做。 有朕在一边看着,出不了啥大问题。 嗯,这个思路没毛病。。。 朱元璋其实也想亲眼知道,海外那更辽阔的天地间,到底能有些什么? 说起来缓慢,但其实,这般种种,不过是朱元璋脑中几个剪短的想法罢了。 有了诸般思量,老朱再看向王公公,面容就和蔼多了。 “睁眼看世界,朕也想啊!” “权儿做的没错,他能一上台就搞这些,朕心甚慰。” “阻力大嘛?” 朱元璋不仅没有生气,连一句责怪的话都没有。 甚至,他还在为朱权担心,老朱太了解文武百官的尿性了。 这让王公公感觉很不可思议。。。 他甚至端着下巴仔细盯着皇上的脸,这不会是个假货吧? “陛下,奴婢……奴婢能摸摸您的脸嘛?” 王公公眼神闪烁,试探着退后。 甚至他还把手摸到了腰间短剑上。 一旦眼前的皇上不是朱元璋,他老王不介意搞一回刺王杀驾! “肥了你的狗胆!” 朱元璋大怒,擦的一声,老朱抽出了腰间天子剑。 王公公跟着拔剑:“陛下,不是奴婢僭越,实在是陛下表现太过反常,奴婢不得不谨慎!” 他是为了大明天子着想,王公公坚信,皇上不会怪他。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朱元璋盯着王公公的面色与双眼,确定他不是生出歹意,这是真的在为他这位老皇帝负责。 “把剑放下,过来吧。” 老朱拿剑指着王公公,发号施令。 王公公很是迟疑。 这要是过去,眼前真是个假货,扑哧一声给他一剑怎么办? 正在王公公迟疑不定的时候,朱元璋突然开口说:“替尸是被朕忽悠瘸的,自己仰脖饮下的毒酒。” “这……” 王公公明白,皇上是在通过只有他们俩知道的事情,证伪。 可是,就这么一条,不确定啊! 虽然今晚上的事儿知道的不多,但锦衣卫、场卫包括红云寺的人,了解内情者也不少。 王公公为了不让太子朱权生疑,还专程留在宫中许久。 现在外面天光大量,已经过去了俩仨时辰。 皇上和他分开这么久,中间万一出什么纰漏,谁来负责? 宁愿让皇上这会儿生他气,也要皇上多证伪几次。 “陛下,这件事确实是能说明您的身份,但能不能多说几个,要不奴婢怕……” 王公公试探着开口。 朱元璋冷哼一声,眉头紧皱,但他并未再有更过激的行为。 “你前几个月,从太子府后院捡来的那样矩形事物,朕为它取名为‘手机’。” 朱元璋此话一出,王公公立马丢下短剑跪地磕头请罪。 朱元璋还没反应过来前,就听王公公带着哭音儿地说:“陛下,奴婢有罪,奴婢万死难辞其咎啊!” 说着,啪啪啪,老朱眼睁睁看着,老王疯狂甩自己脸嘴巴子,那叫一个清脆悦耳。 咳咳咳,怎么能觉得好听呢? 这样不好,这样真的很不好,要大度。 “老王啊,你只抽右边脸,不对称,左边脸会不开心的呀!” “呃……” 王公公傻眼,陛下,您变了! 要以前,奴婢都这么自残了,您都该弯腰扶起奴婢了啊? 不过,王公公也明白,他刚才犯了啥错误。 拿着剑指着皇上,能侥幸得脱不死,已经算是皇恩浩荡了,还奢求啥呢? 能活着,不比啥都强嘛? 王公公一咬牙,腮帮子鼓起,左右开弓。 181谁看到我们下海了?没有啊皇上 看着王公公左右开弓,朱元璋感觉舒适。 拿剑指着朕,肥了你的狗胆! 要朕证伪是吧?手机这个够有力吧? 老朱就知道,“手机”这件事,只有他和老王知道。 正因为王公公也清楚这点,所以他才凭此确定了面前之人就是大名开国皇帝朱元璋的。 既然皇上身份没毛病,那他拿剑指着皇上就是大逆不道、十恶不赦的罪啊! 抽几个嘴巴子,能躲过一次皇帝地制裁,王公公觉得很值得! 只不过这……皇上,奴婢都抽百十下了,你咋还不喊停啊? 朱元璋暗暗记数:119,138,152,180…… “嗯,可以了,三百下了。” “呃……” 王公公这才知道,皇上这是心中有数,早就给他判定了三百个巴掌的惩罚。 哎,幸好没求饶,幸好没中途停下。 这要是耍小聪明了,扇着扇着累了、疼了、不想弄了,估计皇上能给他翻倍! 王公公一想到自己要抽自己六百下乃至九百下、一千二百下…… 他的心啊肝啊的都是颤的。。。 那杂家会不会成为天底下第一个被自己抽晕乃至抽死过去的太监总管啊? 王公公再看皇上的目光,满是敬畏。 真的怕了啊! 哼哼,知道怕就行。。。 老朱注意到王公公转变的小眼神,暗暗点头,心下满意。 他现在已经是个黑户。 还是那种,最高统治阶级绝不会愿意二度承认他的合法地位的那种黑户。 现在除了蒋瓛、老王、红云禅师等极少数人,没人可以证明他是大明老皇帝。 朱权那兔崽子,整天想的都是让朕死。 或者是啥假死脱身给朕搞成真的。 指望着他登基称帝后还政于朕,基本上等于没戏加痴心妄想。 至于满朝文武。。。 朱元璋用脚拇指想都知道:二十五年的积威之下,他们是最不想他这个老皇帝还活着的一群人。 真的怕了你啊皇上!走了就别回来了吧陛下。。。 哎,往日太凶残也不好。 朱元璋摇头,唏嘘不已。 这从山顶下来,往回头一看,全特么的是想朕死的货啊! 朱元璋唉声叹气,王公公心惊肉跳。 又咋了啊陛下? 刚才拿剑指着您那事儿不都过去了嘛? 这又有啥不高兴的,奴婢又做错了哪儿啊? 王公公小心翼翼,不停审视自身。 “不用瞧了,你没毛病,朕是想到别的了。” 朱元璋没跟老王聊那些,让这老阉货知道了,万一拿捏朕怎么办? 他和蒋瓛、红云禅师等人,可是朕回归的必要条件,不容有失。。。 老朱可是安排好了的。 “等朕回去的,朱权、朱棣、朱标、朱爽……你们一桩桩、一件件,做的好的不好的,朕全要给你们清算!” “还要给你们上一堂集体课——过庭训!” “所以啊,朕不能任性。” “不是为了朕自己,真只是怕权儿和棣、标儿他们打出狗脑袋,没人帮他们收场啊!” 朱元璋在心底里觉得,自己特别伟大。 如果没有他在后头看着,朱权、朱棣、朱标、朱爽打崩九州华夏怎么办? 再让北元人看笑话,伺机而动,吞并中原。。。。。。 他老朱家的罪过就大了啊! 朱元璋想及至此,按下纷乱思绪,看向王公公,捏着下巴说:“老王啊……朕之前问你,权儿想开海禁,文武百官反响如何啊?” “噢,噢噢。” 王公公摸了下胸口,长舒口气。 这事儿啊!吓死宝宝了。 不是啥要命的问题就好,这个我早有准备。 王公公躬身,从怀里摸出一份奏折:“陛下,这里是反对的官员名单,以及他们部分人反对的理由。” “还是那么办事得力!” 朱元璋嘉奖一句,王公公诚惶诚恐,心下安宁。 这下子,好感度应该又刷回来了吧? 还好杂家当初多长个心眼,把这些人的名单记下来了。 本是想着,皇上一定也会反对开海禁,这些反对的人都是忠臣。 把他们的名字记下来,并录入他们的反对理由,应该算帮他们在陛下面前美言。 现在瞧,他王公公这递出去的就是杀人名单啊! 谁能想到,下令“片帆不得出海”的老皇帝,会支持继任之君开海禁呢? 这不自己打自己的脸嘛? 王公公偷瞧老皇帝的脸色,发现他面无表情,一行行、一页页扫过那些名字,眼神平静,没起丝毫波澜。 难道说,陛下真对这上面记录的所有人,全都起了杀心? 王公公心里一突突。 他如果没记错的话,满朝文武,至少有三分之二的人都反对开海禁。 这一是因为老皇新丧,少君初立,主少国疑,不宜步子太大,容易扯到蛋。 二是因为牵扯到某些人的利益。 毕竟嘛?“走私”这种事,在任何一个时空都是最暴力的行业。 你老皇帝朱元璋要海禁,要求“片帆不得下海”。。。 那好啊,我们支持! 正好将一些竞争者用合法的名义举报了。 至于我们? 谁看到我们下海了?没有啊皇上。。。 敢举报我们?杀你全家信不信??? 至于皇上,天高皇帝远的,你懂啥海航贸易? 还不我们这些掌握着技术、海图、渠道的人说的算。 只要把海洋说的恐怖点,那就是一片皇权无法染指的广阔天地。 他们那些颜海大家族,就能长盛不衰地独占这块肥肉。 想分一杯羹? 好啊,只要和皇族、朝廷没关系,尽管来。 如果是想拿刀架到他们脖子上,逼他们把这块肥肉让出来。 那他们真敢跟皇族、朝廷拼个鱼死网破的啊! 岂不闻: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你是皇帝,你是朝廷,你杀人合法,也不能跟人抢食吃啊! 真逼急了,财富积累到一定数目,造你老朱家的反信不信? 这些事情,老朱门清,也正因此,他顺水推舟,要求海禁,片帆不得下海。 这样一来,他皇族、朝廷和沿海富商,不就成了一条绳上的蚂蚱了嘛? 谁会闲的没事造他老朱家的反啊? 那不就成了自己砸自己吃饭的锅嘛?傻逼才这么办。 只不过,海禁后,自然而然的,老朱这样做,等于自我绝食。 少了海上这样一个强国富民的经济输血渠道,大明皇朝,只靠着农耕经济和西、北两个方向的陆路贸易,完全无法实现崛起腾飞啊! 182哎,朕也没办法,都是为了这大明江山,和 朱元璋看着那些或熟悉或陌生的名字,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是门清。 他们不是沿海出身的家族子弟,就是和沿海家族有姻亲关系或师承关系的人。 “你这份名单很重要,拿给权儿吧……” 老朱举了举手上的小册子,看着傻眼的老王,嘿嘿直笑。 “陛下,太子殿下他会不会……” 王公公试探着问,面上期期艾艾。 这万一朱权学老朱,大开杀戒,我……我就成千古罪人了啊! “那样就好咯!” 朱元璋摇摇头,手指抵在奏折本子底部中央,轻轻晃动手指转动奏本。 眼珠跟着奏本转动,想法千回百转,顺嘴而出。 “权儿是个有善心的仁君,不会如朕似得,他拿到这个名单,也不会大开杀戒的,你尽管放心。” “至于他会如何做,朕其实也就只是个大概的猜测,这兔崽子鬼点子多着呢,我们拭目以待便是。” “至于你,要是害怕,把奏本拿给黄子澄、齐泰、方孝孺他们,他们保证替你蹚雷,还对你感恩戴德。” 轻描淡写的,朱元璋将这件事庖丁解牛般点指清楚,王公公频频点头,听得那叫一个认真。 这可是朝堂做事的高明手段,学了能吃一辈子。 别看朱元璋高屋建瓴地替他指出一条明路,看上去轻松写意。 换成他自己,想破头也很难抓到关键。 一旦所托非人,不仅无法对他起到一层遮护效果,还可能让他被朱权厌弃。 毕竟嘛? 一个暗中记人黑材料的货,还假他人之手上呈皇帝,说出去,活脱脱一个小人行径啊! “多谢陛下,奴婢……奴婢这就去做。” 王公公将奏本从老朱手中接到手中,躬身下拜,这就准备转身离开。 朱元璋重新叫住了他:“去安排下,让红云禅师为朕重新换个房间,别再让他随意打扰朕了。” “是——” 王公公用力点头,暗暗地,他攥紧了拳头。 这个红云禅师,好像得罪陛下了啊! “陛下您放心,我了解红云禅师,他可能有点滑稽,但人绝对靠得住!” 王公公拍胸脯保证,很害怕老朱对红云禅师不满,进而生出换地方的想法。 现在太子即将登基称帝,老皇帝就成了个黑户。 对其他人来说,这就是个烫手山芋,一般人谁敢留? 也就红云禅师这种,脑回路和一般人不一样的,让老皇上住这不说,还主动亲近。 真的是不怕死啊! “朕知道红云禅师的秉性,不会怪他。只是想你多叮嘱下,朕更想读经疗养,明心见性。” 朱元璋揉了揉额角,拐着弯的撒谎,好难啊,真的好难! 不能暴露朕能偷听权儿心声的秘密。 可偷听心声又需要安静的、不被人打搅的环境。 而他老朱,偏偏又是一位公众人物,走到哪,总有人想和他多说几句。 原本住在皇宫大内,隔绝内外,别人想吵他,只能去朝堂。 可这不是假死脱身了嘛? 为了更好地藏匿踪迹,为了不打扰朱权、朱棣俩兄弟角逐皇位,他必须忍辱负重捉迷藏。 “哎,朕也没办法,都是为了这大明江山,和这黎民苍生啊!” 朱元璋探口气,那叫一个含辛茹苦。 王公公见了,面露崇拜。 兴中却在嘀咕:陛下,这江山不是你们老朱家的江山嘛? 这黎民苍生,不也算是你老朱家的牛羊猪狗嘛? 那句话咋说的来着?“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瞧瞧,拿老百姓做小狗狗,还能是个人不? 这些话,王公公也只敢心底里嘀咕。 为了脖子上吃饭的家伙事,还是少说多听老实做得好。 “是,陛下。。。” “陛下您辛苦,天下人都会感激您的。” “太子爷和燕王殿下也都会明白您的苦心的。。。” “奴婢这就去和红云禅师交代,让他在后山为陛下安排一间雅居。” 王公公先拍马屁,而后急速结束话题,表达去意。 朱元璋面露微笑,颔首挥了挥,示意老王可以滚了。 “奴婢告退,陛下有事儿尽管召唤。” 王公公倒退着出屋,并从外面把禅房的门关上。 看着紧闭的禅房门,朱元璋探口气,扫一眼屋内,到处是被他劈砍不成样子的家具。 “哎,臭小子,一天天的,就不能让朕过得安生点啊!” 老朱叹气。 他觉得吧,要不听朱权的心声,不从王公公等人那里获取朱权都干了些什么,他真去红云寺后山修身养性,他能多活一二十年。 可,那有啥意思啊? “一万年太久,朕只争朝夕!” 朱元璋暗暗钻了钻拳头,闭目凝神,再次来听朱权的心声。 【卧槽啊老朱,累死劳资了。。。】 【这些文武百官,没有一个好东西。】 【特别是那些老狐狸,一个个的又狡猾又难缠,不好打发。】 【幸好劳资有大杀器,全都回家瞎琢磨去吧!】 老朱直嚼牙花子:琢磨,琢磨啥啊? 还是瞎琢磨。。。 权儿到底用了啥大杀器,居然能让文武百官全都老实回家瞎琢磨啊? 朱元璋很想知道,恨不得现在就把刚走不久的老王拽回来。 可他也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瞧权儿这意思,肯定又是个大新闻。 不急不急,估摸着到不了晚上,老王或者蒋瓛就得来报告。 老朱按耐住急不可待的心情,又等了会儿,王公公回来,和红云禅师一起。 “陛下,老衲知错了,还请陛下责罚!” 红云禅师扑通一声给朱元璋跪下了。 这就是最重的礼节了,特别是对佛门高僧来说。 因为他们往日里只跪佛祖与菩萨,罗汉什么的有的都不跪的。 这红云禅师用跪礼给皇上认错,足可看出他的诚意。 老朱也不是那种得理不饶人的,何况,他还得藏身于红云寺,不好和方丈闹得太僵。 于是乎,朱元璋哈哈笑着弯腰扶起了红云禅师,拍着他肩膀说:“咱们也算同门,朕当年在黄觉寺出家为僧的时候,也最喜欢禅理禅机了。” “以后有机会的,咱们师兄弟坐下好好参详参详。” 朱元璋本就是客气客气。 毕竟嘛? 人红云禅师都给他跪下了,这对佛门高僧来说,就是把他老朱当佛祖了啊! 可老朱忘了,红云禅师是个打蛇随棍上的性格啊! “那好的啊陛下,就别改天了,咱们现在就来猜!” 183陛下说的对啊,唯有修罗可斩修罗 看着扭头摆腰勾连四肢的红云禅师,朱元璋的手又不自觉握在了天子剑柄上。 王公公看的心惊肉跳:这个红云禅师,真的是不知死活啊! 你就算是有金钟罩、铁布衫,也不能这么挑战陛下的耐性啊! 皇上就跟你客气客气,你咋还……??? “快来猜啊陛下,您瞧我这啥禅理?” 我瞧你这是想被朕砍死的禅理啊! 老朱黑着脸,目光凶狠,手已经紧握住剑柄,这就要拔剑杀人! 王公公赶忙站出来打圆场:“红云禅师,陛下倦了,这一晚上都没咋睡觉,还是……” “哇!” 红云禅师立马恢复正常人的姿势,抱住王公公的手,满脸兴奋。 老朱替他说话:“恭喜你,猜对了啊!” “是的是的是的呢陛下!” 红云禅师扭头笑看着朱元璋说:“没想到皇上佛法无边,身边的王公公也有如此慧根。” “啊——” 王公公有些傻眼,我好像猜对了呢? 朱元璋哼了声提醒:“别听他胡说八道了,他做啥动作,只要你一开口,就都算对!” “呃,就这?” 王公公甩开了红云禅师的手,我读书少,你也不能这么忽悠人啊! “不是啊陛下,老衲……老衲才不是那种人呢!” 红云禅师急了,他跳过来来抓朱元璋的手,跺脚想解释。 朱元璋可不管他那么多,索性知道对方有练金钟罩、铁布衫,擦的一声拔剑,狠狠斩向红云禅师脖子。 红云禅师不躲不避,剑锋临身的时候,扑的一声,血花迸射。 场面一时间有点安静。 “你不是会金钟罩、铁布衫嘛?” 王公公咽了口唾沫,他很想上去,揪着红云禅师的耳朵问:这他娘的是纸糊的吧? “这不是之前被陛下砍了不少次了嘛?” “消耗有点大,刚才没扛住。” “破防了。” 红云禅师说一句话,大喘气一下。 刚才这一剑,虽没把他脖子砍断,但也快伤到他喉管、食管、气管了啊! “陛下,别动别动,奴婢来奴婢来!” 朱元璋想要抽回剑,他也没想着真杀了红云禅师。 王公公却不敢让他抽剑,这要是剑抽出来,血泉狂喷,红云禅师就彻底完犊子了啊! “哼!” 朱元璋松开天子剑,退到一边,抱臂冷眼旁观。 王公公上前,先从身上摸出一堆瓶瓶罐罐,缓缓抹在伤口两端,而后再一点点拔剑。 “出血了!” 朱元璋提醒,红云禅师直抽冷气。 王公公不急不缓说:“放心吧陛下,只要出血速度不够快,奴婢就能赶在禅师流完血之前,帮大师止上。” “你别让俺就剩个血皮啊?” 红云禅师高昂着头颅说,嘶嘶抽着冷气。 王公公信誓旦旦,慢条斯理地拔剑、抹药。 朱元璋看的都着急了,想过来帮忙。 王公公却说:“陛下您别动,就看老奴的,绝对给他搞好!” 可老朱看的,这红云禅师脸都白了,身体开始摇晃,有点缺血了啊! 王公公扭头瞅一眼皇上,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急忙解释。 “陛下,您瞅瞅红云禅师这体格,血多着呢,不用太担心,他这些表现都是装的。” 我装你妹啊装! 红云禅师已经说不出来话了,他感觉浑身发冷,意识也开始混混沌沌。 朱元璋发现红云禅师眼开始翻白,紧张提醒:“老王,你瞅瞅,别再慢了啊!” 顺着皇上的手指看去,王公公看到了狂翻白眼的红云禅师。 他且发现,这胖和尚,此刻有点摇摇欲坠。 “不会吧不会吧?你那么大体格,这就虚了?” 王公公傻眼吐槽间,轰隆一声,红云禅师向后栽倒。 因为红云禅师体格够大,尘土飞扬间,脖子上的那把剑,终于被站着愣在原地的王公公,拿在手中,拔出了他脖子的肉。 “拿来吧你,再耽误会儿,这胖和尚真要被你害死了!” 老朱抢走王公公另一只手上的瓶瓶罐罐,蹲下耐心帮红云禅师敷药。 红云禅师好像处于弥留之际,他喃喃自语说:“皇上,我们来猜,我们一定要来猜禅机!” “好好好,等你好了,朕陪你好好参禅。” 朱元璋本着临终关怀的仁心,忙不迭地答应。 却不料,刚还奄奄一息的红云禅师,听到“参禅”两个字陡得窜起。 “陛下,您看我这个!” 老朱和王公公都无语了,光头都不反光的红云禅师,这时候竟然还摆出个古怪姿势。 只不过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他虚弱至极,刚摆出姿势,身体就又一次轰然向后栽倒。 烟尘弥漫间,老朱走上前探口气:“都怪朕,不该骗你啊!” 一边抹药,老朱一边实话实说。 “告诉你哈红云禅师,朕不喜欢参禅,以后这事情别找朕。” “回头朕搬去后山住,没啥事千万别来打扰朕,朕要安心静养。” “你这什么狗屁参禅,朕五六十年前就知道屁用没有,救不了我华夏九州。” “只有拿着腰间天子剑,做那佛祖口中的杀星修罗,才能在滚滚红尘里,为苍生求得一条安生路。” 朱元璋不开口则以,一开口,尽是人生哲理。 意识恍惚中的红云禅师听到了,心中一道金身佛像破碎。 “陛下说的对啊,唯有修罗可斩修罗!” 红云禅师说完这一句,脑中出现一片血海。 下一刻他就彻底昏死过去了。 朱元璋帮他抹完药,起身对猪头脸的王公公说:“带他回去休息吧,实在不行,就请御医过来为他诊治。” “好的陛下。” “您不用管了吧陛下。” “这都交给奴婢,您就放心吧陛下!” 王公公又是点头又是满口答应,老朱听得眉头直跳。 经过那么多事情,他总觉得,这种狂拍胸脯打包票的,贼不靠谱啊! 待王公公扛着昏迷过去的红云禅师离开,不一会,有个五十多岁的和尚跑来。 “陛下,贫僧主掌寺内戒律堂,法号静一,奉方丈之命,领陛下去后山雅居小筑。” “多谢大师!” 朱元璋一身素白长袍,身周围了五个青衣太监和五个飞鱼服锦衣卫。 静一见了,略一疑惑,并未多想。 他性子恬淡,不喜多说,和他师兄方丈红云禅师那种跳脱性格不一样。 184真香定律,别说对和尚了,想绝食死的人都 红云寺后山,雅居小筑内,朱元璋乐呵呵品茶,闭眼静听朱权心声。 他面前,摆着一盘厮杀激烈的黑白子。 棋盘另一头,坐着个默不作声的五十多岁的和尚。 他就是红云寺戒律堂的执法长老,法号静一的大和尚。 自从发现红云禅师有打蛇随棍上的性格特点后,老朱就不爱搭理他了。 这个带他来后山雅居小筑的静一,很和老朱脾气,老朱就时常唤他来对坐品茶。 后来,时间久了,朱元璋发现这个静一下棋也是一把好手。 且这个静一不喜欢说话,下棋也不之声。 老朱这就更喜欢了啊! 能陪朕解闷,还不打扰朕凝神听权儿的心声,完美的人选啊! 于是乎,静一就被辞去了执法堂长老的职务,专程过来伺候老朱。 万籁俱寂间,一个六十五岁的老人,和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大和尚,对坐下棋。 整个后山,空寂一片,连只鸟雀都没有。 并非这里缺少草木花树,只是…… 现在的整个红云寺后山,树丛、山石间,藏匿满了飞鱼服的锦衣卫和青衣白鞋的东厂太监。 两支人马加起来能有小五百人,他们已经将整个后山能动的非人形生物全都弄死了。 这也不怪他们,是蒋瓛和王公公下的命令。 他们说的是:“连只蚊子、老鼠也不许突破锦衣卫和东厂的封锁网进入后山。” 连老鼠、蚊子都不许进来,那雀鸟这种大型飞行动物,就更别想存活了。 至于人,没有皇帝旨意,连蒋瓛、王公公和红云禅师也别想进来。 这样老朱就能彻底不被打扰了,可以安心听朱权那小子的心声。 想想这段美妙时光,朱元璋就目光和煦地看向皇宫方向,太舒适了啊! 前段时间,整个红云寺后山,炊烟袅袅,都是锦衣卫和青衣太监们烧烤的肉香。 老朱那段时间吃的也叫一个心满意足,他还用手段,巧妙让静一也吃了肉。 静一起初是寻死腻活的,觉得老朱害他修行,无脸见佛祖。 等老朱派人从味极鲜带来些朱权特意配置的香料,洒在那些烤肉上面。 静一再吃,就不吭气了,有时候吃hai了,甚至会和老朱抢肉吃。 真香定律,别说对和尚了,想绝食死的人都难以抵挡好吧? 朱元璋每每想到拿这事儿嘲笑静一的一幕幕,想到这五十多岁的大和尚红着脸支吾着想辩解的样子,就忍不住哈哈大笑。 朱元璋端起茶杯,揭开盖子,看到冒着热气暗红色的茶水,嘴角勾起得意一笑。 轻轻啜饮一口,老朱砸吧砸吧嘴。 那酸涩里带了点甜甜的味道,又是温热的,很是让喜欢吃话梅的老人家喜欢 也不知道权儿系统奖励栏里到底还有多少好东西,这叫啥“冰红茶”的,味道真不错呦! 据说还有养生开胃的效果,很适合煮热后给老人家使用。 老朱忍不住又啜饮一口,一想到这东西的由来,他就忍不住得意,暗暗给王公公点了个赞。 现在朱权入驻皇宫,什么事都瞒不过大内总管王公公。 即便他吃喝玩乐都只经手红裙美婢,但在王公公的有心观察下,一些好东西还是能给老皇帝弄来的。 比如这冰红茶,再比如那叫什么火锅的东西。 还有之前老朱在朱权脑中看到过一次的玉米粒,颗颗饱满,黄澄澄的颜色。 看一眼就觉得饿了,吃一口,软香甜糯,唇齿留香啊! 老朱打算,今中午还吃松仁玉米。。。 其实,朱权登基以来,也不只是老朱在王公公地帮助下尝到了甜头。 满朝文武,不少人都在朱权的美食攻势下,彻底沦陷。 当初朱权打发文武百官回家用的大杀器,后来王公公和蒋瓛禀告给了老朱,居然是“土豆”。 “这土豆,既可以烤着吃,也可以炸着吃,还可以炒着吃。。。” 当初,朱权站在奉天殿上,就是这样说的。 下面的文武百官还在懵逼间,王公公就率领东厂太监,拎着一个个大竹筐,将一百斤土豆分发给了他们。 当时还有人不明就里,继续想质疑朱权,要他还政于前太子朱标。 可当朱权要红裙美婢们端上来一道道土豆做成的美味佳肴后。。。 文武百官只顾上吃了,根本没嘴说话了。 老朱现在都记得王公公禀告给他时说的话:“陛下,整个奉天殿内,所有人都吸溜吸溜吃土豆,烫嘴都没人停下,那叫一个热火朝天!” 老朱听了这番讲述,当时就乐了。 不是觉得老王说的那个场面多有喜感,他是知道:玉米、土豆、番薯,那可都是高产量农作物啊! 就比如这土豆吧! 老朱可还记得:亩产三千斤啊! 那玉米,亩产也一两千斤啊! 至于叫啥番薯的,权儿的心声里可不止一次强调过:亩产四千多斤啊! 这要是能把这三种高产量农作物种上他个三五年,大明朝还能有吃不饱饭的人嘛? 家家有余粮的话,就能把他老朱制定的教育制度深层次推动了啊! 吃饱喝足饭的生员们,脑子也快、身体也强壮,读书、习武都能事半功倍。 用不了几年,朝堂之上站的都是气色红润、精气神抖擞的年轻人。 再有外邦使节进谏,看到如此景象,谁还敢轻视我大明? 朝鲜、岛国一类的称臣纳贡的小国家,分分钟都得纳头便拜,再不敢阳奉阴违了吧? 只不过嘛? 老朱一想到,自己当皇帝,朱权做太子的时候。。。 让他小子拿出来点图纸、冶金技术,都心疼肉痛不已,还得朕跑好几趟。 这他朱权当了皇帝倒好。 除了没把金矿、银矿的位置说出来,好多好宝贝都给掏出来了啊! 这权儿真的是个小气鬼。。。 狠狠地,朱元璋在脑中给臭小子贴上一个新标签。 就在这时候,朱元璋脑中响起了朱权的心声: 【卧槽啊老朱!真让朱棣奉旨造反啊!】 【这这这,很影响劳资躺平睡好的啊!】 【刚费劲巴拉地搞定开海禁,填平你留的国库亏空,全大明都在缓缓复苏变有钱。】 【你跟劳资玩儿皇位角逐,会影响劳资开启大航海时代的啊!】 185不行,朕为天子,怎么能输 听到权儿的心声。 老朱就知道:憋了那么多天,老四终于举旗造反了啊! 不知道谁为反军统帅? 朱元璋脑中闪过锦衣卫督军司送来的一条条情报,张玉、朱能、秋福…… 嗯,怎么把他给忘了啊? 朱元璋一拍脑门,嘴里轻轻念出一个人的名号:“大聪明李景龙!” “陛下您说什么?” 静一捏起一颗白子,刚刚思考清楚,正准备落子。 听见朱元璋说什么“龙”,不会陛下已经准备绞杀我的大龙了吧? 静一扫过棋局,没有啊!白子气势不减,黑子反有颓势,未见杀机啊? “哈哈,没啥没啥,落子落子,你快落子!” 朱元璋打个哈哈,扫一眼棋局,要输了啊! 不行,朕为天子,怎么能输? 老朱眼珠一转,端着温热冰红茶的手突得一抖。 啪嗒,哗啦啦…… 茶杯脱手砸在棋盘上,红褐色的水液将棋局冲散。 刚刚张牙舞爪想要截断黑龙的白子,此刻翻开白肚皮晃悠悠,看上去那叫一个无奈、可怜。 “对不起对不起啊静一,朕……朕可能年纪大了,拿不住茶杯了。。。” 朱元璋赶忙站起,一边拿起空掉的茶杯,一边清理湿掉的棋盘。 自然而然的,湿掉的棋子被老朱分别装回到棋盒内,不消片刻,棋盘光秃秃,不见输赢。 静一傻眼,手里捏着个白子茫然抬头。 “陛下,我即将胜利的白龙呢?” “啊,你记错了吧静一?明明是朕的黑龙即将大获全胜。” 老朱眨眨眼,满脸认真。 静一气愤,想要争辩。 朱元璋哼了声说:“不信你我复盘,让你知道下朕的厉害!” “复盘就复盘!” 静一显然没意识到,他的复盘和皇上的复盘会有些区别。 “拿来吧你!” 朱元璋夺来装满白子的棋盒,将棋盘横过来。 “朕执黑先行对吧?下的是这对吧?” “你的在这,没错吧?然后朕下在这。。。” 静一看着朱元璋一手接一手地布棋,起初连连点头,中间略显游移、茫然,最后目瞪口呆! 看着那黑子张牙舞爪,白龙岌岌可危的棋局,静一为啥觉得,这不是他刚才下的那一盘呢? “就是这样的吧?朕脑子特别好,绝不会记错!” 下完最后一手,静一看到三处白龙薄弱的位置,眼看着就要被黑子截断。 爱棋如痴的他,顾不上和皇上争辩。 他眉头紧锁,脑子飞速转动,开始思考破局之策。 “放弃吧静一,朕说过,你快输了,你还不信!” 朱元璋笑呵呵,又提起一旁的茶壶,给自己满上一杯。 权儿这冰红茶真的好。 既能养生,美味可口。 又可以当机立断,快输的时候耍赖。 老朱觉得,回头现身后,一定要给权儿颁发个奖励。 就叫癞皮狗奖吧? 哈哈,权儿是个癞皮狗,和朕没关系。 耍赖都是权儿的锅,和朕啥关系呀? 朱元璋越想越乐呵,他却没注意到,冥思苦想的静一,忽的眸光一亮。 他死死盯着棋盘上的某个位置,快要被截断的白子,其中三节刚好形成个半包围之势。 而这个半包围圈中,黑子零星分布,并不连贯。 只要布局吃掉这一小片黑子,抛弃其他部分的白子,虽然大龙会被彻底截断,却能形成一片玄武之势,龟缩防御。 静一想到便做,手中白子啪的一声落下。 正在乐呵,神游物外的老朱,被这声“啪”拉回意识。 低头看向白子落点,朱元璋眉头一皱。 “行啊静一,这也能死中求活。” “皇上过奖了!” 静一面无表情颔首,话也不多。 他此刻正在全神贯注盯着棋局,不放过任何一个能够盘活白子的机会。 朱元璋冷哼,举起白子开始绞杀大龙。 “静一啊,朕当皇帝二十五年,教你个乖,不能放弃一个士卒,不能抛弃任何一个百姓。” “一旦有了第一次,后面就会多次学那壁虎断尾,会形成习惯。” “你看看历史上,刘大耳,他都被曹操撵到啥地步了?不还带着百姓,不敢抛弃任何一个。。。” 朱元璋说着,教训静一的时候,两人连续不断落子。 啪啪啪啪的落子声中,二三十手后,局面刷的一声巨变。 刚才就岌岌可危的白龙,彻底被黑龙截断,分而绞杀。 棋盘上大半地方被黑子占据。 但与此同时,静一用心经营的那片小的包围圈,成功被盘活,全部黑子被清除,成功形成了一片圆形的玄武防御阵。 “陛下,准备迎接我的反击吧!” 静一双掌合十唱诵一声佛号,接着碾起一颗白子,开始往圆形防御圈外布局。 朱元璋眉头一跳,他发现,静一刚好瞅准了他的薄弱处,想将他一小片贪功冒进的黑子吃下。 “不好!” 朱元璋心下惊慌间,急忙落子去救。 刚说过不能随意抛弃士卒和百姓,这就舍弃贪功冒进的一群黑子,啪啪打脸啊! 所以,老朱咬牙来救。 却不料,这刚好落入了静一的陷阱。 “陛下,您着相了!” 静一抿嘴一笑,碾起白子开始在圆形防御玄武阵外步步为营。 任何敢于短兵相接的黑子,都会被步步为营、层层扩张的白子蚕食吞掉。 朱元璋不甘心想要来此对线的时候,静一又会重拳出击,狠狠咬掉贪功冒进的那群黑子中的一大块肉。 “两线作战,没有根据地,陛下怕是要捉襟见肘的!” 静一笑意渐浓,手中白子啪啪落定。 就仿佛是抽在老朱脸上的巴掌,打的他火辣辣的疼,脸臊得通红。 “不要逼我,千万别逼朕!” “朕发起狠来,自己都怕!” 朱元璋通红着双眼,左手掌心的黑子来回搓动,右手捏起的黑子啪啪落后,不久便会被白子吃掉。 静一几乎止不住脸上的笑容,像是一朵灿烂盛开的菊花,看的朱元璋恨不得抽他! 逼我是吧? 跟朕玩真的是吧? 朱元璋将左手掌心的黑子丢入棋盒,静一以为皇上要认输了。 “承让承让。。。” 静一笑着抱拳,嘴巴都快咧到了耳朵根。 他正准备收棋的时候,却见皇上抬手阻止。 “别慌,朕在想想。” 老朱话音未落,啪嗒……哗啦啦! 刚刚端起热乎乎的冰红茶准备仰脖引用的皇上,又一次脱手打落。 红褐色的茶水好死不死地倾倒在棋盘上,将黑白子冲的七零八落。 186眼一闭一睁,好吃的没有了,太特么的痛苦 “真对不起对不起啊静一,朕又不小心把茶水打翻了。。。” 雅居小筑门口,树冠底下,朱元璋一脸歉疚。 一边拿袖袍擦拭茶水,一边趁机糊拉棋盘。 白子再次翻出白肚皮,躺在湿漉漉的棋盘上晃悠悠,可怜又无奈。 “陛下,贫僧有些倦了,今天就不下了吧?” 深吸口气,静一把脏话咽了回去,脱口而出的,是金盆洗手般的退役。 老朱有点脸红,拉着静一的手说:“别嘛?留下来吃午饭,今中午是烤乳猪!” 静一再次深吸口气,他强要自己低眉垂目,按耐住想要指向皇上鼻子的手指,坚定摇头。 “和尚不吃肉,更别说是乳猪了。那么可爱的小猪猪,想想就怎忍心啊陛下!” “是嘛?” 老朱撇撇嘴,前些天抢朕鲥鱼吃的谁啊?不是大师你吧和尚? 朱元璋也不管静一说啥,为了对耍赖的行为补救,他死死拽住静一不让走。 “张勇,饭做好没?” 老朱扯着嗓子喊。 远处,一道人影从崖壁上飞出,张开双臂如大鸟,飞落到皇上身前。 “陛下,这就好,稍等片刻。” 这个身穿飞鱼服,腰跨绣春刀的锦衣卫,是红云寺后山,负责保护朱元璋的锦衣卫负责人。 蒋瓛被朱权盯得紧,走不开,只能让这个副手来此听差。 “老李呢?” 朱元璋四顾问。 一道青衣白鞋的身影从山下飘身而来,几个起落,就躬身弯腰抱拳出现在了皇上面前。 “陛下,您请吩咐!” “先去拿几块牛肉干过来,我与静一大师先就着热的茶水用了。” 朱元璋挥袖吩咐。 被唤作“老李”的东厂太监李公公,躬声应诺。 作为这红云寺后山东厂场卫的负责人,也是伺候皇上起居的重要角色,他最是勤快。 李公公退走不久,去而复还,身后跟着俩小太监,都是青衣白鞋,腰佩短剑。 “陛下、大师,您们二位请慢用。” 棋盘、棋盒被撤走,两盘热过的牛肉干摆在了朱元璋和静一面前。 值得一提的,还有两碟深蓝色的酱汁。 “大师请!” “出家人不食血肉。。。” “这味极鲜新出的香料,大师也不尝试一番嘛?” 朱元璋点指那两碟深蓝色的酱汁,手拿筷子,夹起一块牛肉干丢进去一滚。 再次夹起的肉干,在日光下熠熠生辉,看的静一直咽口水。 朱元璋丢入口中,一脸享受。 静一再也忍受不住,抓起未切的那大块牛肉干,直接拿深蓝色酱汁来抹。 “哎,罢了罢了。。。” “大师不是说出家人不食血肉嘛?” “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 “哈哈哈,虚伪!” “不都是被陛下您逼得嘛?” 刚还绷着一张脸的静一,此刻抱着一大块抹了深蓝色酱汁的冒热气的牛肉干吃的畅快。 朱元璋叫人帮他切好,拿筷子一小块一小块地夹入口中吃。 和静一野蛮粗鲁的吃法比,皇上就是皇上,吃得斯文有礼。 朱元璋再夹起一小块牛肉干,滚入深蓝色酱汁后夹起,轻轻丢入口中。 闭眼享受间,老朱感慨万千。 不得不承认,啥东西,再普通不过的东西,经权儿系统奖励栏中的调料一配,吃起来那叫一个每位。 就比如说他们今个儿吃的这牛肉干蘸蓝莓酱。 略显干吧的牛肉干,稍一加热。 柔软后丢入蓝莓酱中一滚,拿筷子夹起来放入口中。 味蕾先被鲜甜可口微微凉的蓝莓酱占领,而后浓郁的肉香就突破封锁,如星火燎原般统治味蕾。 凉热兼备,荤素搭配。 咀嚼两下,再被加热时藏入牛肉干内的热气一冲,口中唇齿留香不说,难以言喻的第三种味道出现。 这种味道有三分肉感,又像是果蔬的爽口。 稍一咂摸,牛肉的醇香与蓝莓的鲜甜再次浮现,分离而出的两种味道纠缠互搏。 直到咽入喉中,那两种若即若离的味道都还流连不去。 “人间美味啊!” 朱元璋睁开眼,准备再夹起一小块牛肉干滚入蓝莓酱碟的时候,愕然发现:“朕的牛肉干呢?” “哈哈,多谢陛下招待,贫僧吃饱了,这就下山去咯!” 油光满面的静一打着饱嗝起身,双掌合十微一低头行礼,大肆肆转身就要走。 瞧他龙行虎步的背影,哪儿还看得出被毁棋后的不快。 “大师不再尝尝烤乳猪了嘛?” 朱元璋起身欲留。 被人虎口夺食,老朱能高兴才怪? 只要你留下来吃,朕就要你也尝尝那滋味。。。 眼一闭一睁,好吃的没有了,太特么的痛苦了啊! “这样不好吧?陛下会不会饿着呀?” 静一顿足侧身,面露迟疑。 他打心眼里是想留下来吃烤乳猪的,可…… 他刚刚虎口夺食,抢了皇上的牛肉干。 这再忍不住,待会儿把皇上的烤乳猪给抢了吃,陛下会不会……? 正迟疑间的静一,忽的嗅到一股喷香的肉味,鼻子不由自主抽了抽,原本只是侧过上半身的他,不由自主地转身往回走。 “嘴上说不要,这身体挺诚实啊大师!” 朱元璋嘲讽,静一宛如听不见般,眼一眨不眨盯着被张勇带俩锦衣卫抬来的烤乳猪。 烤乳猪不知道用了什么酱料,喷香的肉味飘散开来,竟有一股沁人心脾的桂花香。 “这是味极鲜最新出品,据说朕的权儿在新品问世的当天,亲往味极鲜总店品尝。” 朱元璋笑呵呵指着介绍,静一嗯嗯点头,哈喇子已经顺着嘴角躺地上了。 老朱撇撇嘴,心中暗骂:好恶心! “陛下,咱们吃嘛?” 静一迫不及待地问,说完话,还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老朱眼珠转了转,他觉得,刚才被虎口夺食这件事,有仇不报非君子! “不急的大师,不如你我来参禅,谁参对一下,谁吃一口。” 朱元璋提议,脑中闪过恼人的红云禅师。 但此刻,那胖乎乎老和尚的调皮,却成了老朱报仇的利器。 老朱准备待会儿随便做俩动作,不管静一怎么猜,都说不对。 “陛下,参禅就算了吧,不如我们猜灯谜!” 不料,老朱的心思像是被静一看穿了般,这个不善言语的大和尚,此刻竟勇敢地提出了疑义。 朱元璋迟疑,静一却说:“陛下智慧卓绝,小僧愚钝,陛下定可战而胜之的。” 看着静一不苟言笑的那张脸,老朱总觉得,下面隐藏着一张不怀好意地阴笑脸。 187等着完犊子吧,朕会让你喝到尿 “静一啊,咱这样。” 朱元璋眼珠一转,想到了有意思的对策。 静一警惕,这个皇上很不正经,必须提防! “陛下您请说。。。” 朱元璋见静一警惕得厉害,心中冷笑:朕想报仇,天王老子来了都别想拦住! “咱们这样,玩色子猜大小。” “赢的人吃肉,书的人喝酒,哦不,喝冰红茶。” 朱元璋眼珠滴溜溜转,看向一旁小煤炉上温着的热茶。 他可知道,喝酒,活动活动出出汗,就没事儿了。 喝茶的话? 老朱嘿嘿笑着说:“静一啊,咱先说好,不许上厕所!” “陛下,您确定?” 静一满脸惊愕,他瞪眼张嘴望着皇上。 搞不明白,皇上到底啥意思啊? 他是想报仇,怪我抢他牛肉干吃? 还是纯粹的想展现下自己的膀胱? 静一听说:龙能吸水,皇上也都以龙为象征,难道陛下也能吸水,不需要排泄? 看着静一满脸错愕,而后惊疑不定的表情,朱元璋心中得意。 静一啊,你怕是不知道,朕还有个隐藏技能,就是摇色子! 当年在名叫混的时候,以及在韩玲而手底下混的时候,为了过好日子,他没少拿这个技能赚钱吃肉。 能够讨马皇后做老婆,这个技能功不可没。 即便当了皇帝,二十五年来没怎么人前显圣。 可这手艺朕不敢丢下啊! 老朱时常会把自己关在某个小房间里,自己摇色子玩,满头大汗。 所以,朱元璋在意识到静一提出“猜灯谜”有诈,果断抛出自己压箱底的技能。 看到静一点头答应,老朱心中几乎笑出了猪叫声。 “等着完犊子吧,朕会让你喝到尿!” 朱元璋心中冷笑,挥手叫人拿色子。 不一会,张勇找来一副色子。 “陛下,要不臣来摇?” 张勇得知陛下和静一准备摇色子定谁喝酒谁吃肉后,毛遂自荐。 朱元璋和静一异口同声喊:“不行!” “啊,好好。” 张勇都给这俩人吓到了,赶忙将手中色钟交给皇上。 不行就不行呗,嫩俩那么凶干啥? “臣告退!” 张勇心中腹诽,面上诚惶诚恐,躬身倒退着,准备离开。 朱元璋叫住了他:“你负责倒酒、切肉,并帮朕和静一大师做个裁判。” “是!” 张勇赶忙又走了回来。 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 能够接近皇上,服务皇上,而不是远远地保护皇上,这是所有锦衣卫最大的殊荣啊! “陛下、大师,您们二位稍等,我准备下。” 张勇按耐住激动地心情,他不知道两人不喝酒要喝茶的约定,主动搬来两坛子酒。 把酒坛子摆好,又拿来俩大酒樽。 而后取来一把吃肉的大餐刀,拿着两个银盘,准备将切好的肉端给皇上,或者是静一大师。 “好了,这就准备好了。” “咱们公平起见,一替一次地摇色子。” “谁不摇色子,谁先喊大小。” “朕再重申一遍,决不允许上厕所,谁先上厕所谁就认输!” 朱元璋看到静一点头,并见他一脸赴死般的悲壮,心中得意。 今天你必须死,必须要给朕低头给朕认输! “陛下请。。。” 静一抬手,示意朱元璋可以摇色子了。 朱元璋按着色钟说:“你先猜大小,猜完我就摇!” 这就耍赖了啊! 不过静一没吭气。 这种事,江湖上多着呢,他出家之前,又不是没见过。 只有把所有自己能猜对的可能性规避过去,对方才会得意的掀开色钟。 而静一最喜欢看的,就是对手揭开色钟那一刻的表情。 满脸畅快的笑意不曾退去,凝固在脸上,惊愕、不可思议的表情爬满双眼。 久违的感觉啊,来吧皇上! 静一在心中狂喊,面上却依然不动声色。 他双掌合十说:“贫僧猜小。” “好——” 朱元璋抓着色钟狂甩在空中,静一看都不看甩色钟的老朱。 直到色钟啪的一声落在桌上的时候,他才猛地睁开眼,两只眼亮如金灯。 “静一大师,朕可准备开了!” 朱元璋死死扣住色钟,一脸智珠在握的自信。 静一假装迟疑,试探着问:“我能改主意嘛?” “当然不行!” 老朱撇撇嘴,高昂起下巴拒绝了对方的小聪明。 开玩笑:朕专门把点数摇到了大,你改主意说大,朕不就猜错了嘛? 输了多没面子啊! “那好吧,贫僧还猜小。” 静一假装很苦恼,惊疑不定地瞥一眼色钟。 老朱正得意间,手猛地抽出,拔出了色钟。 就在色钟刚刚离开桌面的那一刻,静一眼中金光爆闪,轻轻一扶桌角,微不可查的晃动间。 本来三个“6点”朝上的色子突然朝某个方向扭了一下。 待老朱完成了拔色钟这个动作,低头去看点数的时候。 脸上智珠在握的笑容凝固,眼里尽是愕然与不可思议。 他说出了静一久违的一个声音:“怎么可能?” “陛下,贫僧赢了!” 静一假装狂喜,按耐住心中得意,指着三个“2点”朝上的色子,眼中金光连闪。 朱元璋茫然看向一旁的张勇,张勇咽口唾沫。 这一刻,他忽然就不想当这个裁判了。 判皇上输,这谁敢啊? 可事实上,皇上就是赌输了,点数是小不是大啊! 静一大师猜对了。 这……这时候皇上看我,你看我我也不好睁着眼说瞎话啊陛下! 从张勇的表情可以知道,朱元璋他真输了。 朕最引以为傲的摇色子,居然……居然输给了个和尚! 虽说一局不足以定输赢。 但老玩家都知道,赌术地高低,一局也就分出来了啊! 如朱元璋这种,当年靠着摇色子娶媳妇的老赌家。 他太明白这个道理了。 虽然老朱不知道静一是如何做到的,但他确定,自己在摇色子这方面的技术,不如对方。 “承让了陛下,贫僧来吃肉,您要喝酒了陛下!” 静一双掌合十,抬起头来笑意不减的他,突然如梦方醒般一拍脑门。 “噢,差点忘了,咱们罚的不是酒,是茶。” 静一说着,侧走两步,砰砰两声,把张勇准备的俩酒坛子踹碎了。 朱元璋想耍赖的最后一点希望也没了,因为静一主动帮他拿酒樽盛满了温热的冰红茶。 “陛下请。。。” 188朕的摇色子技术,天下一绝,怎么就输了呢 “陛下请!” “陛下您请!” “陛下您请喝茶。。。” “陛下您还喝得下嘛?” 看着静一假装关怀的问候,朱元璋弓着腰,一脸见了鬼般的表情。 和他猜想的一模一样。 静一的赌术远强于他,老朱逢赌必输。 “朕输了,朕承认,朕愿赌服输!” 朱元璋一连三句,咬牙切齿。 一旁一手端着银质餐盘,一手端着盛满温热冰红茶的张勇,甚至担心,皇上下一刻会拔剑。 但很显然,朱元璋没有,他和他自己说的那样,输得起。。。 “谢陛下!” 静一双掌合十,很真诚地欠身低头感谢。 他知道,如皇上这样愿赌服输的人,的确值得敬佩。 出家前,他帮某个赌坊看场子,见太多输不起的人了。 “陛下,果然真英雄也!” 静一忍不住,伸出大拇指点赞。 朱元璋苦笑,点指静一咬牙切齿说:“吃饱了也给朕等着,上完厕所再回来找你算账!” “是,陛下!” 静一弯腰行礼,而后直起身,看到朱元璋一闪即逝的背影。 很显然,跑得很快的皇上,应该是憋不住了。。。 “大师,你不跑嘛?” 张勇看看左右,凑近了压低声音问。 他觉得,皇上说回来和静一算账,很大可能是杀人! “不用太担心,一个愿赌服输的人,不会那么小家子气的。” 静一摇头,他觉得,这一刻,自己和皇上是知己。 只有真正的赌家才明白,遇到愿赌服输的人,就像是遇到了另一个自己。 那种敬佩,是发自于内心的。 因为,彼此是同样的人。 敬佩对方,也是在敬佩自己。 这些话,静一没有和张勇说。 粗鄙武夫,怎懂这般高的禅理? 何况他静一本就不是个喜欢言语太多的。 “再给我割块肉吃。” 静一对张勇吩咐,他忍不住地吸溜舌头。 不得不承认,这烤乳猪可真好吃啊! 待老朱上完厕所回来,看到满地骨头。 他傻眼看向四周问:“静一呢?” “他他吃完就走了啊陛下!” 张勇硬着头皮回答。 这家伙,此刻心底里也很无语。 起初他建议静一走,怕大和尚被皇上杀了。 可后来,张勇不是被静一掉了嘛? 高逼格的一句话,说的张勇羞愧不已。 可谁曾想,静一不停要他张勇给割肉吃,吃完他就抹抹嘴走了。 张勇怎么喊,他都不理会。 远远地山路间,隐约还能听见那大和尚地嘀咕声:“得快点跑,不然皇上真可能杀了我!” “他……还……知……道?” 朱元璋一拳轰在一棵树上,枯枝败叶簌簌掉落。 张勇远远看着,根本不敢靠近来劝。 他觉得,自己但凡一句话、一个动作有不对的,皇上腰间天子剑就会拔出。 脑袋掉不掉不好说,肯定会成为皇上泄愤的工具。 哎,天子近臣也不好干啊! 怪不得头儿自己留在了镇抚司,让我来陪皇上。 这特么的根本不是啥美差,就是个大坑啊! 朱元璋虽然气愤,一而再、再而三地被静一打脸、戏耍。 可他确实是个输得起的。 技不如人,怪得了谁? “朕还没吃饭呢,去给朕再准备准备。” 老朱发泄完后,扭头对张勇吩咐。 张勇试探着问:“皇上,还吃烤乳猪嘛?” “滚!” 朱元璋大怒,擦的一声抽出腰间天子剑,两眼通红地指着张勇。 张勇都傻了,手护在胸前,浑身哆嗦。 “陛、陛下,臣……臣只是怕您没吃够!” 刷的一声,剑锋擦过张勇额头,一缕头发随着韩风飘落。 朱元璋拿剑指着张勇的眉心说:“再敢跟朕提烤乳猪,朕现在就把你给烤了吃!” “啊,是是,臣不敢,臣再不敢提……唔!” 张勇硬生生拿手捂住了嘴,眼睛瞪圆,那叫一个求生欲在线。 “去吧……” 朱元璋放下剑,那叫一个意兴阑珊。 老朱怎么想都想不明白:“朕的摇色子技术,天下一绝,怎么就输了呢?” 远远听见身后的寒风中,皇上那声喃喃自语般的疑问。 张勇驻足,想要回头去解答。 但他一想到刚才暴怒中,红眼拿剑指着他的皇上,张勇就强行控制住身体,没让它转头去说话。 那个静一大师,每每都是在皇上抽色钟的那一刻,利用巧劲,推动色子偏转方向。 皇上越是卖力去摇晃色钟,皇上就越是自信,他就越不会在抽离色钟的那一刻去谨慎观察。 静一就是利用了这个心理,一次又一次地暗中动手脚。 即便后头皇上被打懵逼了,不会太自信了,知道谨慎观察了。 但在静一更隐秘、更细微、更难以察觉的小动作下,皇上依然频频输掉点数。 “哎,真的是行行出状元,一山更比一山高啊!” 跑得远了,张勇回头看一眼皇上站立的方向。 以皇上最初表现出的那股自信,张勇敢断定,皇上摇色子的技术绝对是一绝! “可惜,遇上对手了啊!” 张勇喃喃自语间,转回头继续准备往厨房方向赶。 一转身,抬头发现,面前多出一个人。 “头……头儿,你你怎么来了?” 站在张勇面前的,是锦衣卫指挥使蒋瓛,他们所有锦衣卫的头头。 “怎么,我不能来?” 蒋瓛挑挑眉头,说的话,让张勇心里一突突。 “不不不,头儿,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 张勇连连摆手,他恨不得给自己一嘴巴子。 也不知道今天咋了,屡屡犯错。 “行了,别那么多废话,我是来向皇上面奏一些事情的,你该忙啥去忙啥吧。” 蒋瓛拍拍张勇,以示勉励。 张勇如蒙大赦,小跑着离开。 蒋瓛看着他的背影,摩挲下巴疑惑:“这货,咋感觉逃也似的,他不该多往皇上身边凑合嘛?” 摇摇头,蒋瓛没多想,转身径直往皇上所站立的方向走来。 “陛下……” 远远地,蒋瓛抱拳拱手躬身高喊。 朱元璋被他叫醒,抬头来看。 “噢,蒋瓛啊,你怎么来了?” “是这样的陛下。” 蒋瓛快步来到皇上身侧,双手拢在一起,趴在老朱耳边小声说话。 189那么轻而易举满足你的需求,朕是不是很没 “你说什么?” “道衍和李景龙如此不小心?” “朕还以为是老四举旗造反的呢,原来……是权儿先拿到了他们奉旨造反的证据啊!” “这个张老六,可以直接负责整个督军司了。” 朱元璋消化完蒋瓛带来的讯息后,连惊讶带臭骂,顺便解了心中一个疑惑,并做出相应人事安排。 蒋瓛直接忽视掉皇上前面三句话,他只关注最后那一句。 “陛下,这个张老六已经被殿下要走了。” 蒋瓛满脸苦笑。 张老六那是他手底下人,朱权说要就给要走了,当时连个招呼都没打。。。 哎,谁让人现在成了人间至尊,名义上的大明天子呢! 蒋瓛不敢反对朱权,更无法就他做出的安排指手画脚。 那么张老六只能从他手底下被调走,根本没商量啊! 仔细想想,现在奉天殿上坐着的那位,似乎比眼前这位老皇帝还难伺候啊! “噢,瞧朕,现在已经是个黑户了,还本能去瞎操心。” 朱元璋自嘲一笑,连连摇头。 蒋瓛没有王公公那么多的花样心思,不知道该如何安慰皇上,只是讷讷不语。 “那权儿是如何做的呢?” 朱元璋很是好奇。 面对即将奉旨造反的老四,朱权会怎么做? 这两天,老朱有关注权儿的心声,但并未发现什么特别有用的讯息。 这要嘛是说权儿懒得想,要嘛是说权儿当时就做出了相应安排,没有太放心上当回事。 至于朱权在心底里骂他老朱瞎指挥,搞什么奉旨造反啥的,朱元璋全当是这小子日常牢骚。 “陛下,殿下当时见到张老六的时候,就把他安排去了南方,具体干什么臣不知道。” “而殿下对燕王殿下造反这件事,什么话也没说,似乎有种‘民不举、官不究’的意思。” 蒋瓛就朱元璋关心的两件事一一做了陈述。 朱元璋听了后,更加好奇了。 “你的意思是,张老六这么个情报方面的好手,权儿没拿来对付老四;反而让张老六去南方做事?” “也就是说,在权儿心底里,有什么比老四造反还重要的事情。。。” 老朱一边说一边拖着下巴眼神闪烁。 蒋瓛知道,皇上在通过自问自答的方式思索。 “噢,明白了。” 朱元璋眼睛猛地一辆,手掌一拍脑门。 老朱懂了,开海禁,这小子最想要搞的是“航海”。 朱权整天在心底里吵吵着要开启“大航海时代”,这小子是让张老六去负责这件事了。 只不过,臭小子,“攘外必先安内”的道理你不懂吗? 不把自家后院收拾好,祸起萧墙啊怎么办权儿! 你出去搞再多东西,老挝都给人端了,不成了为人做嫁衣嘛? 朱元璋直摇头,很是不赞成朱权的这个优先级。 “噢对了陛下,还有个事。” 蒋瓛好像是刚想起来,赶忙讲给朱元璋听。 朱元璋听罢,这才想起来,之前老王好像也给他说过这个是。 “那权儿是怎么做的呢?朕问的是具体方法。” 朱元璋双眸眯起,谈到政治军略,他就不饿了,非常认真。 面对皇上地垂询,蒋瓛先在心底里检查下腹稿,这才开始陈述: “殿下为了做成这件事,下的第一道诏令就是召开武科举。” “诏令明言:军中三十岁以下的军官都要参加,凡能拿到名次者,都有爵位赏赐。” “各地也要层层推举,由各地乡绅族老提名,县衙、府衙、布政使司层层选拔。” “民间武考一应费用,户部与各地共同承担,考生不花一两银子。” “不止如此,殿下担心有徇私舞弊者,还在京城各门摆下擂台。” “凡能举锁五百斤、弓马娴熟、绕城跑三圈者,也能拿到武科举资格,一应路费接可报销。” 蒋瓛说道这,顿了一下。 朱元璋听得正入神,疑惑看来。 蒋瓛咽了口唾沫说:“最关键的,殿下在诏令中言明:男女不限,一视同仁。” “他就不怕闹出笑话,女考生被男考生搞大肚子怎么办?” 朱元璋扬眉,脸上虽看不出喜怒,但这个论调,显然是有些不看好了。 蒋瓛讷讷不敢言。 这“男女平等,一视同仁”地说法,他也不咋赞成。 可他不知道咋反驳,顶多在下朝后回家说一句“胡闹”。 现在当着皇上的面,总不能说太子爷的坏话吧,蒋瓛就也只能陪着笑一笑,不发一语。 “这个方面朕知道了,臭小子是想火速提拔一批军中骨干力量,想确保藩王、勋爵退下来后,北疆有人能顶上。” 朱元璋背着手踱步,缓声开口,就朱权这个“武科举”做了个总结。 蒋瓛嗯嗯点头,聊这个他还懂一点,可以发表点自己的意见。 “陛下,殿下说但有名次,皆赐爵位,这是在培植自己的势力。” “藩王、勋爵,都是陛下您的兵,皆听您号令。” “可您若真去了,这些骄兵悍将,可不见得会听继任之君的话。” “殿下也应该是看到了这点,准备大换血,将陛下的骄兵悍将换成他自己的。” “也只有这样,殿下他才能保证对军队地绝对掌控。” “也只有这样,面对燕王殿下奉旨造反这种事,太子殿下也才能从容处置,不至生大乱子。” 蒋瓛这番话,令朱元璋侧目看他。 没想到,这么个粗鄙的武夫,还挺懂政治的。 “你说的不错,只不过,权儿考虑的比你说的至少还高两层。” 朱元璋赞许了蒋瓛一句,而后突的话锋一转,又无限拔高起了朱权的心智。 蒋瓛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头很低,腰足够弯,两只手也抱在胸前高高拱起。 “还请陛下提点。。” “你想学?” 朱元璋嗤笑一声,摇头不屑。 被皇上的嫌弃目光刺痛了内心,蒋瓛梗着脖子说:“陛下,臣真想知道,还请陛下教会!” 你想知道朕就告诉你啊? 那么轻而易举满足你的需求,朕是不是很没牌面? 面对蒋瓛梗着脖子地追问,老朱只是鼻中发出一声微微的轻哼,斜眼看他说:“你也配?” 190嗯,火候差不多了,可以装逼了 对朱元璋来说,欺负蒋瓛真没啥意思了。 但他这位老皇帝得确保对老王、蒋瓛等极个别人地绝对掌控,必须保证在他们几个人心中的权威。 这直接关乎到老朱回归现身后,能否安全拿回国潮统治权。 老生常谈的那个论调: 朱权很想给他老朱的“假死脱身”搞成板上钉钉的盖棺定论,不会想他现身回归。 文武百官已经厌倦了他朱元璋的高压统治,没人还想回到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官场生活。 至于其他人? 有人想他老朱回归复活不假,但都不当家啊! 只有现在登基称帝的朱权,以及代表了大明朝政治体制的文武百官,或者北疆统兵的藩王、勋爵们。。。 只有得到了这些人的官方认证,他老朱才是他老朱,他朱元璋才是他朱元璋,他大名开国皇帝就还是他大明开国老皇帝。 不至于真被做成黑户。 一言以蔽之:只有官方认可,老朱才有重新做政临朝的机会。 不然,总不能为了让朱权和朱棣角逐皇位,他老朱假死脱身,事儿搞完后,他再自己起兵造反,走正规渠道拿回统治权吧? 那不太麻烦了嘛? 不是说他朱元璋老了,搞不了这个。 主要是,咱做大明皇帝,得为百姓考虑,不能太影响黎民苍生的正常生活。 嗯,没错,就是这样。 朕不是为了自己,朕就是不想发动战争,扰乱太平年景。 朱元璋为自己搞蒋瓛心态的行为,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看着蒋瓛甚至要斯巴达的表情反应,老朱暗暗点头。 嗯,火候差不多了,可以装逼了。 “且不说权儿到底站在第几层吧?只说你对武科举的认识,其实就显得你格局小了。” 朱元璋选了个略高的平整石头站了上去,眺望西边。 这个位置正好是后山西北坡,往北看,视野会被郁郁葱葱地山林挡住。 但如果往西看,视野在度过一小段的狭窄、闭塞空间后,会豁然开朗。 也不知道是哪条江水,刚好在开阔的视野尽头滚滚流过。 朱元璋看着那宽阔没有边际般的澄绿色江水,胸怀激荡。 没有回头,但老朱知道,蒋瓛就站在他侧后方不远处,准备聆听他地教会。 “蒋瓛啊,你是有个想去疆场建功立业的梦想是吧?” 突的,皇上没有再谈格局问题,居然问起了蒋瓛的志向。 蒋瓛回神后感慨:“没想到臣这点小心思,陛下您还记得。” “为君者,要做的不是文韬武略有多厉害;为君者,要做的只是把戏台子搭好。” “只有这个戏台子够结实,才能站足够多的人上来,这就该是那些酸腐文人口中的‘粉墨登场’了吧?” “而这台戏精不精彩,并不是搭台子的人能决定的。” “这场戏精不精彩,是要看唱戏的人够不够卖力、投入的。” “而你这种想要建功立业的文臣武将,以及黄子澄那种趋炎附势的小人,才是决定这场戏是否精彩的根本因素。” 没头没尾的,朱元璋居然和蒋瓛谈起了为君之道。 这其实已经涉及到朱元璋的世界观了。 而老朱之所以说这些,其实就只是回应蒋瓛那一句感慨:“没想到臣这点小心思,陛下您还记得。” 朱元璋地潜台词就是:朕是皇帝,朕是那个搭台子的人。 朕为了让这台戏精彩,一边要保证台子结实,一边要确定你们这些戏子的角色。 可蒋瓛听不懂啊! 他只觉得很厉害、很高明、很巧妙的样子。 蒋瓛确定自己怎么想都理解不了后,学着擅长拍马屁的王公公,试探着伸出大拇指赞叹道:“陛下,您这说的太妙了。” 心中再补充一句:可我根本听不懂啊陛下! 朱元璋回头撇他一眼:一看就是个“知之为知之,不知也知之”的差生。 就这还想跟朕谈政治,你怕是还没睡醒吧? 还想朕教你,朕说“你不配”,可真没委屈你啊! 老朱翻个白眼,收回眼角余光,重新看向西面开阔视野内的江水。 看不起蒋瓛归看不起蒋瓛,可你不能忽视它的自尊心啊! 搞他心态可以直截了当说“你不配”,真给人解答了,再那么说话,就从施恩变成结仇了。。。 于是乎,朱元璋耐下心,尝试着用较为朴素的语言和蒋瓛交谈。 “你不是想问,权儿办武科举的目的嘛?” “是的陛下!” 蒋瓛抱拳躬身,请教之意十分诚恳。 老朱犹豫再三说:“其实你说的也没错,最浅显的目的,就是拿他的人顶替朕的人。” “但是!” 在蒋瓛脸上笑容绽放前,老朱又加重语气说了个“但是”。 哎,给这种差学生上课就是这,要给予应有的鼓励,却也要有足够的权威,让他感觉到教师的严厉。 不然,你夸他他就hai了,根本听不见你后头说啥了。 这就是那种“给点阳光就灿烂,有点河水就泛滥”的人啊! 被皇上的那声“但是”警醒,蒋瓛立即紧守心神,俯首帖耳,认真听讲。 “但是呢,如果格局能大一点,把他放到制度层面去看。” 朱元璋转过身,定定望着蒋瓛说:“权儿他不是在争权夺利,他是在治国安邦啊!” “啊,这……?” 蒋瓛完全不懂了。 搞个武科举而已,咋就上升到那么高的高度了? 而且,陛下,我怀疑你在吹你儿子,怕别人说你选的继承人垃圾。 但我没啥直接证据,所以我不吭气。。。 蒋瓛心中腹诽,表情古怪。 朱元璋稍一打眼,差不多就能猜到他在想什么。 真不想看到这么傻的人,老朱又一次背着手转过身去,看向西面,丢给蒋瓛一个孤傲的后脑勺。 “你可能觉得朕在胡说八道,但实际上,朕告诉你的都是最朴实无华的道理。” “为什么说权儿的武科举搞到了治国安邦的高度呢?只因为,他给了你这种不愿意读书却根骨奇佳的武人一个出人头地的机会。” 呃…… 蒋瓛仰着头,假装面露恍然,心中却在诋毁皇上。 陛下,我觉得你在骂我,但我蒋瓛找不到能证明你骂街的证据! 191若朕还有少年时,划船不用桨 “文人可以通过读书、科举出人头地,武人呢?” “武人只能当大头兵,撞运气。” “碰到战事了,战场杀敌,封妻荫子。” “可在太平年月呢?武人如何出人头地?” 朱元璋没有回头,没有察觉蒋瓛的古怪表情。 老朱一边思考一边言语,他越想,越觉得权儿这一步走的大气。 “自五胡乱华,我华夏神州纵有盛唐,也无了汉武雄风。” “朕虽然重北疆武备,却也只因为开国之君,与北元尚未扫平的两大原因。” “可实际上呢?朕从来没想过要给武人一条登天之梯!” “为啥?” 朱元璋陡得转身,目光宛如两道寒电,噼啪打在蒋瓛腰间的绣春刀上。 蒋瓛一怔,本能低头,想去看皇上看的啥。 “不用看了,就是这个!” 擦的一声,朱元璋抽出了蒋瓛腰间绣春刀,举在面前欣赏。 蒋瓛面露游移,心下有点心惊肉跳。 陛下想干啥?不是又想杀人了吧? 蒋瓛可从未忘过“先迈左脚有罪会被杀全家”的教训,现在他每次见皇上,都会在跨门槛的时候先迈右脚。 俺都这么乖了,皇上您又为啥举刀杀俺啊? “放心,不要你命!” 朱元璋笑着,拿刀锋在蒋瓛脖子上轻轻斩了斩,吓得蒋瓛浑身鸡皮疙瘩掉一地。 陛下您不是说不杀人嘛?这怎么……太惊魂了啊陛下! “这就是武人,即便不杀人,不搞破坏,是人都会害怕。” 朱元璋把刀插入蒋瓛腰间刀鞘,重新转过身去,背着手眺望远方。 蒋瓛长舒口气,好像不用死了。 他看着面前不远处的那个伟岸雄奇的背影,没由来的,忽然感觉陛下要对他说很重要的话。 “权儿召开武科举,基础逻辑是想改变重文轻武的击毙之态。” “他应该是想我大明朝能如秦汉那般,使北方草原民族,望风而逃。” “也只有这样的一个实力强大、好武成风的国度,去到海上,与更遥远的国度角逐,才能获胜不落败吧?” 朱元璋前面两句,蒋瓛都能听懂。 最后那一句:啥,殿下要去海上?不会翻船淹死的嘛? “你可能还没猜到吧?权儿让张老六去南方,可是要委以重任的。” 朱元璋突得扭头,定定看着蒋瓛。 蒋瓛一愣:张老六?委以重任? 干啥啊?不会是去海上划船吧? “权儿是想发展海上经济,不然,你当他开海禁干啥?就为和朕对着干嘛?” 朱元璋收回目光,看向远处滚滚青碧色的江水,面露神往。 当年,老朱和陈友谅在鄱阳湖大战,水波染血,火光冲天。 每每想起那一战,这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家就觉得胸怀激荡! “好想也去海上,指挥战舰,劈波斩浪!” 朱元璋想起了在朱权脑中看到过的一幅画面:一艘艘铁甲舰,两侧都有一排黑洞洞的炮口。 如果能指挥着这等利器纵横四海,那这世界上,有谁是朕大明的对手? 如果有人看到这一刻老朱的双眸,会从他眸中看到一个自转的地球。 蔚蓝色的圆球上,静静漂浮着几块色彩斑斓的大陆,像是最精美的艺术品,让人叹为观止! 世界地图和地球仪,同样是老朱从朱权脑中看到过的。 “只不过,知道这些也没啥用了。朕已经老了,未来都是权儿的天下了!” 朱元璋抽了抽鼻子,他已经嗅到了勾人馋虫的香气。 老朱转身,摇着头,留一份寂寞给蒋瓛品味。 “若朕还有少年时,划船不用桨!” 朱元璋昂头望天,背着手挺拔而立的他,目光尽头,仿佛是一艘无帆自动的银色战舰。 白色波浪翻卷,银色战舰划过蔚蓝色的海面。 无需船夫摇桨,,也无风帆鼓劲,纯由钢铁制造的舰船航行如矢,快若流星。 “那陛下用啥?全靠浪嘛?” 蒋瓛听罢朱元璋那句“若朕还有少年时,划船不用桨!”,脱口而出发问。 已经走出好远的朱元璋忽然顿步,扭头看向蒋瓛,他在考虑,这人别留了吧……杀了吃肉算了。。。 真没啥存在的意义了,说的话从来不过脑子,朕留你何用? 但最终,老朱没有走回去拔刀。 他真饿了,嗅着浓郁的肉香,朱元璋小跑着走回茶桌。 原地,蒋瓛恍恍惚,他摸着自己的后脖领子,入手满是冰凉的汗水。 “我为啥感觉,刚才陛下又想杀我啊?” 蒋瓛委屈极了,我说啥了我? 你皇上自己说的“若朕还有少年时,划船不用桨!”,那咋整?只能靠浪了啊! 蒋瓛记得,他就是问出这句话后,重新感受到了老朱的杀气。 为了小命着想,他没敢再脱口而出。 心直口快活不长啊,还是应该慢性子! 蒋瓛定了定神,缓步走回到皇上面前。 “陛下,那臣告退。” “好,去吧……如果还想建功立业,可以适当往南方考虑考虑。” 朱元璋正在啃一条羊腿,老朱头也不抬地点播蒋瓛。 “是,陛下!” 蒋瓛虽然不明就里,却并不影响他听话照做。 “臣这就回去,把锦衣卫往南方撒撒。” 蒋瓛微一思量,试探着询问。 老朱嗯嗯点头,他嘴里刚塞下一大口羊肉,没工夫张嘴说话。 “陛下请用茶!” 一旁伺候皇上用饭的李公公,赶忙端起一杯温热的冰红茶,双手捧到老朱面前。 有眼色的李公公瞧出,皇上这是吃太快,噎着了。 可蒋瓛不知道啊! 他还以为皇上“嗯嗯”着是想他快走呢。 “那臣告退!” 蒋瓛抱拳弯腰,重重行礼,而后转身,大步流星扬长而去。 “我的个神呢!噎死朕了。” 老朱咕咚咚喝水,好不容易才把喉咙里那块羊肉送入腹中。 等朱元璋在李公公地抚背顺气的帮助下,恢复如初后。 抬眼再看蒋瓛,“人呢?” “走了啊陛下!” 李公公如实汇报,假装自己没有上眼药。 “朕要他走了嘛?喊回来喊回来。。。” 老朱连连挥手。 这要是真按蒋瓛说的,把锦衣卫往南方多撒撒,怕不是要跟权儿的航海事业有冲突的吧? 万一再搞点幺蛾子,把朕还活着的消息透露出去。 那朕坐山观虎斗,哦不,养蛊选君,还不对……应该是帮权儿和老四角逐皇位。 这等骚操作不就暴露了嘛? 192假死脱身给你搞成真的,劳资这皇位才能坐 “陛下,蒋大仁跑得太快,骑马来的,俺们没追上!” 朱元璋正在静坐品茶,吃完肉,要喝点茶消消食。 面前的李公公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看上去他刚刚跑着去追、跑着回来禀告,相当卖力。 “你确定?” 朱元璋轻轻放下手中茶杯,嘟的一声轻响,吓得李公公心脏一哆嗦。 陛下不会发现我在撒谎,故意给蒋瓛上眼药吧? “陛下,我我……” 朱元璋一摆手,李公公赶忙仅仅把嘴闭上。 “你该在朕面前自称奴婢,这个老王都没教给你嘛?” 朱元璋斜眼看他,李公公扑通一声就跪地上了。 皇上说啥不重要,听话听音,那话后头的音好像是在责备挑刺啊! “陛下奴婢、奴婢我……” 李公公越是着急,越不知道咋说。 朱元璋哼了声,狠狠瞪了他一眼,吓得李公公亡魂皆冒,浑身出汗地跌坐在地,瘫成一摊烂肉。 “自己去老王那领罚,叫他给我换个懂事儿的人来伺候。” 朱元璋端起茶杯,轻轻揭开杯盖,啜饮一口。 李公公根本没有如蒙大赦的感觉,他很清楚,要真被皇上撵走,去王公公那领罚,估计这条老命就要交代了啊! “陛下,求求您,不要赶走老奴!老奴知道错了,不该骗皇上,不该故意慢走错过蒋大仁。” 啪啪啪,李公公一边说一边抽自己巴掌,打的那叫一个用力。 朱元璋暗暗记数:一千一百二十三,两千三百四十四,三千五百七十九…… “嗯,可以了,三千六百下了。” 皇上喊停的那一刻,李公公几乎要喜极而泣。 他险些都要以为自己要抽死自己了。 还好还好,陛下仁慈,饶我一条老命! “多谢陛下开恩,多谢陛下不杀之恩!” 李公公趴在地上不停磕头,恨不得上前舔皇上的靴子。 这就是奴才的正确使用方式,宠着蹬鼻子上脸,打着骂着感恩戴德啊! 老朱心中感慨,面前却不动声色。 老朱哼了声说:“再有下次……” “再有下次老奴抽自己七千二百下!” 老朱惊了,眼睛睁圆瞪着面前跪地的李太监。 一边抽自己还能一边数数,一个不差,人才啊! “老奴从小就过目不忘,经手的事儿和人从来不会忘,所以王公公才……” 李公公这就是在证明自己的价值了,但说道最后,他意识到太“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了也不好,就紧紧地把嘴抿上了。 老朱暗暗点头,这是个长记性的。 “行吧,看来你还有点用,留下吧,下不为例。” “是是,谢主隆恩、谢主隆恩!” 朱元璋把杯子放到桌上的时候,李公公真的是喜极而泣,爬过来亲吻老朱的靴子。 老朱被恶心得不行,赶忙站起来躲开。 “行了,给朕面前做事情,要挺直腰板来!” 丢下这句,老朱扭头就走。 想到刚才李公公那谄媚的劲儿,老朱就胃里一阵翻滚。 这都啥人啊! 目送摇着头离开的皇上,李公公缓缓站起。 他环顾四周,确定没人盯着他。 悄无声息的,李公公从袖口中摸出一样矩形事物。 如果老朱在这就能认出:此物权儿名之为“手机”! 李公公按亮手机,手指头轻轻在平滑的镜面上点动,不一会,手机屏幕上出现朱权的身影。 “如何啊?俺爹吃嘛嘛香不?” 朱权打个哈欠,向后靠在一位红裙美婢大腿上。 拿着手机的李公公满脸堆笑说:“确实如殿下所料的那样,陛下吃嘛嘛香。” “嗯,果然如此嘛?” 朱权懒洋洋挥挥手,示意拿着手机对准他的红裙美婢可以挂断视频电话了。 不曾想,屏幕另一端的李公公突然说:“殿下,陛下要蒋大仁派人去南方。” “去南方干啥?” 朱权犯嘀咕。 【劳资刚让张老六去南方,负责造船厂的事情,这怎么老朱就让蒋瓛去南方啊?】 【老朱刚假死脱身,劳资就开海禁,他不会不爽吧?】 【现在北平府的朱老四紧锣密鼓地准备造劳资的反,朝内不少沿海人反对劳资开海禁。】 【这要老朱再整点啥幺蛾子,劳资是不是就需要拿出更多的系统奖励才能应付啊?】 刚刚离开茶桌附近,正背着手在后山峡谷内散步的老朱,站在一株红色腊梅前静静欣赏,顺便偷听了个朱权心声。 结果就撞上了他想这些事。 咦,这个蒋瓛,那么快就被权儿发现了马脚啊? 有点废物。。。 不过,权儿是怎么知道朕假死脱身的呢? 噢对了,上次他心声就嘀咕过,说替尸手太粗糙。 这个臭小子,观察很细致入微嘛? 可是啊权儿,你绝对想不到,朕是支持你开海禁的吧? 蒋瓛派锦衣卫去南方,完全就是个误会。 误会就误会吧,蒋瓛去看看也好,帮朕了解了解权儿航海事业的准备进度。 那什么造船厂的,放到哪里了啊? 朱元璋一想到一排排、一列列宛如钢铁森林的银色炮舰,老朱就激动地热血沸腾。 他却不知道,即便朱权提升了大明原有的冶铁技术,但距离造纯铁甲舰一类的炮舰,还差一个工业时代。 现在朱权让张老六准备的,根本称不上炮舰,顶多算是炮船。 就那种整体木质结构,关键位置用钢铁,甲板上栓了好多门大炮的。 即便是这些,朱权也又从系统奖励栏中搞出好多图纸、技术、教科书啥的。 【现在处于文明高地的大明朝都这么落后,欧洲那些小国家的船也就是个小帆板吧?】 【劳资怎么觉得,根本不用发展火器,全力搞出铁甲舰,靠坚硬就能搞掂全球啊!】 朱元璋听到朱权的这次心声,总感觉他儿子在开车,但没有直接证据。 啥叫“靠坚硬搞掂”啊? 这五个字,,单拎出来,他老朱都懂。 个别俩字组合起来,他也不难明白。 可合在一起,老朱咋就感觉有点污了呢? 不急朱元璋咂摸出朱权这句话的内在含义,朱权的心声又到了: 【现在都知道老朱在哪儿了,要不要找个机会弄死他啊?】 【假死脱身给你搞成真的,劳资这皇位才能坐得稳啊!】 193不行,朕还得听权儿的心声,确保先知先觉 什么? 权儿知道朕的地址了? 老朱刚还从容背手闲庭信步,此刻陡得惊慌四顾。 不过,朱元璋毕竟是朱元璋,很快就重新镇定了下来。 权儿想知道朕的下落,其实并不难。 不管是从朕出宫入手查,还是盯紧蒋瓛和老王,都能较快找到朕的位置。 只不过,你个当儿子的,真敢杀朕啊? 老朱气的直跳脚,狂拍大腿破口大骂。 远远保护皇上的锦衣卫与东厂太监,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 “皇上这是咋了?怎么一个人在那气成这样?” “可能是想到以往的啥事儿了吧,我有时候想起来我前婆娘跟人睡的事儿,还气的咬牙切齿呢!” “也对,当皇帝看着挺爽,实际上也有好多事儿难办。” “我听说,皇上当年之所以杀胡惟庸、李善长谁的,就因为被绿了!” 这些太监和粗鄙的武夫,凑一起啥都敢聊。 也不管是煞有其事,还是道听途说,爽了就行! 反正他们确定皇上听不见,毕竟嘛?隔着上百步距离呢! 就在这些锦衣卫和青衣太监越聊越hai的时候,朱元璋彻底冷静了下来。 朕没必要慌啊! 朕能偷听权儿心声啊! 他想干啥,朕都能先知先觉,怕这小子干啥? 老朱放下心后,闭目凝神去听朱权心声。 以前干这是,老朱就是觉得好玩,加上偶尔能听到这小子对文臣武将、皇亲国戚地评价,更便于治国。 后来发现这小子脑中有不少未来才会出现的知识和制度,老朱一边学习一边想办法旁敲侧击,逼朱权把那些知识、技术、制度、宝贝都提前搞出来。 而如今,老朱再偷听朱权的心声,目的就单纯多了:朕只想好好活着! 【算了算了,老朱都主动退休了,劳资再赶尽杀绝,有点不近人情。。。】 朱权经过一番思量后,最终决定,放过老朱。 呼! 臭小子,你说话一口气说完啊! 考虑这种事情,用考虑那么久时间嘛? 哼哼!朕看你就是找打。。。 老朱表示:敢杀朕,你不仅属于忤逆不孝,还属于以臣弑君,相当不忠诚啊! 不过,朱元璋也就暂时放下点心思,他可知道,朱权这臭小子,想法跳脱,一会儿这、一会儿那的,很不稳定。 保险起见,还是多听点他的心声好。 【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劳资想轻松镇压朱老四,然后全力以赴搞海洋贸易,亲手揭开大航海时代的幕布。】 【这中间,老朱是个不安定因素啊!】 【该咋处理他呢?不能杀他,但也不能让他影响劳资的宏图大业!】 老朱表示:不用处理的权儿,朕全力以赴支持你! 可这话,说给朱权,朱元璋敢拿脑袋保证,这小子不信! 何况,他老朱还准备了一场过庭训呢! 这要彻底被朱权控制住,无法现身回归,那他老朱想搞的过庭训,不就彻底泡汤了嘛? 朱元璋很不甘心,那场大戏,他每每想起,都觉得太好玩了! 不行,朕还得听权儿的心声,确保先知先觉。 但有风吹草动,朕就移架别处。 保证不落入权儿之手。 实在不行,朕去老四那也行啊! 朱元璋本着“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的战略思想,全神贯注倾听朱权心声。 咦,这怎么不吭气了啊? 天都黑了,权儿你还说不说心声了啊? 哈欠,这都半夜了啊权儿,你咋还不说话啊! 朱元璋看着头顶的月亮,相当无语。 他好像被人放鸽子了。。。 事实上是这样的:朱权想着想着睡着了。 然后,拿手机对准朱权的红裙美婢就把视频电话给挂断了。 那一头的李公公赶忙收好手机,确定没人发现后,自去准备皇上的晚餐。 可奇怪的是,李公公听说,皇上在红云寺后山某个位置,静静站一下午了,一直没传膳。 直到天黑,李公公亲自来看。 只敢远远看一眼的他发现,皇上闭着眼一脸严肃。 皇上眉心竖纹都出现了,好像浑身肌肉都绷紧了,如临大敌的样子。 “皇上这是咋了?” 李公公去问四周散开,隐藏行迹保护皇上的锦衣卫和青衣太监。 众人纷纷摇头,没人能说出来个所以然来。 “太奇怪了!” 月色下,李公公远远陪在一边,静静站着。 他已经打定主意,这要是皇上到天亮都一动不动,他就冒点险,再去找个隐秘位置,给殿下打个电话。 嗯,对,殿下是这样说的。 用手机可以看到殿下,还能用那个矩形的手机讲话给殿下听。 殿下说矩形事物叫手机,也可以叫电话,他们这种远隔两地还能看到彼此、听到彼此说什么的事情,就叫“打电话”。 虽然李公公不知道“电话”是谁,也不知道为什么打他或者她就能远隔两地看到殿下、和殿下对话。 可他就觉得,“打电话”这个说法,很阳气。 正在胡思乱想的李公公被一阵惊呼唤醒。 “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 李公公环顾四周,被个青衣太监提醒,他看向皇上刚才站立的位置。 “皇上动了,好像在思考什么问题?” “皇上似乎在为啥事情发愁?是不是想到个没安排妥当的事情啊?” “皇上薅头发了薅头发了,这是咋了啊皇上?” 所有人都惊了,因为他们眼中的皇上,居然蹲地上画圈圈了。 李公公也都看傻了,眼神闪烁的他,准备退走,先给殿下打个电话。 就在这时候,即将消失在夜色中的李公公,突的听见有人喊他。 扭头看去,原本正蹲在地上画圈圈的皇上,正在四顾高喊。 “陛下,老奴在、老奴在!” 李公公无奈,小跑着过来伺候。 只听朱元璋说:“去叫人问下老王,朕想知道权儿这一下午都干啥了。。。” “啊……” 李公公有点傻眼,仰着头愣在原地。 陛下怎么突然问这个? 陛下不是发现我给殿下打电话了吧? “愣着干啥,去啊!” 老朱一脚踹在李公公屁股上,发泄被放鸽子地怨气。 他必须要搞清楚:臭小子你这么长时间到底干啥嘞? 194这是皇上还是要饭的啊?吃的那叫一个凶残 “是是,好好的陛下!” 月色下,四野寂静。 李公公被踹了屁股,不敢耽搁,立马扭头就跑。 “让老王小心着点,别暴露了!” 老朱双手拢在嘴边,朝远处快要消失的那道人影喊。 李公公答应一声,一溜烟地跑没影了。 原地,朱元璋背着手来回踱步两圈,点点头,感觉今晚上应该没啥事了。 “来人,伺候朕就寝!” 老朱高喊。 原本这是李公公的活儿,此刻他不在,青衣太监中你推我搡,站出来一人。 “陛下,奴婢这就去准备。” 老朱看看这青衣太监,摸摸肚子,还没吃晚饭呢啊! 这太监不知道是个机灵的还是个傻的,别回头就铺床叠被,把朕给饿着吧! “嗯,去问问厨房,朕没吃饭,让厨子给朕再整点吃的。” 朱元璋下令,被推出来的青衣太监躬身应诺,转身小跑着离开。 不提这边老朱如何用饭就寝,只说跑没影儿的李公公。 他一边往红云寺前山跑,一边思索。 这可咋办啊? 皇上要问殿下今天下午干了啥,会不会王公公给皇上说:殿下打了个电话啊? 万一真这么说了,他老李这条小命是不是就交代了啊! 可要不跟王公公说,不去传递皇上的旨意。。。 怕是都不用等天亮,今晚上就得死啊! 午饭后,抽自己那三千六百下巴掌,李公公可没敢忘。 “算了,先去和王公公汇报,他想查清楚下午殿下干了啥,总还需要点时间。” 李公公一边解开马缰绳,一边在心中想。 只要告诉王公公后,骑马回来的路上,找条没人的路给殿下打个电话。 这样,陛下就不会从我去回的时间长短上发现问题。 只要不被陛下发现问题,以殿下的聪明才智,提前提防。 王公公甭想查出来什么。。。 想明白这一切后,李公公策马狂奔。 他有想过,去进城路上就给殿下打个电话。 毕竟,城外荒无人烟,又是晚上,不会被人看到。 但李公公最终还是选择稳一手,万一陛下找人盯着我呢? 他这个想法,真就是自己吓唬自己。 老朱因为被放鸽子,错过了晚饭,甚至错过了夜宵。 他又是一下午加半个晚上都站着,六十五岁的老人了,早就顶不住了! 待饭菜一准备好,朱元璋被青衣太监引着去用膳。 伺候皇上的青衣太监都惊了:这是皇上还是要饭的啊?吃的那叫一个凶残! 筷子,大可不必! 烫手,没感觉的好吧? 汤,直接捧着碗往肚子里倒。 直到吃膳后甜点和水果,皇上才恢复了一位人间至尊应有的风度。 拿牙签插桂花糕和哈密瓜的皇上,让伺候他的青衣太监都不敢认。 这和刚才那个胡吃海塞的是一个人嘛? 不是吧不是吧,我确定不是一个人吧! 青衣太监终于明白什么叫“风卷残云”了。。。 他心中感叹:别管多高贵的人,饿了就是饿了,都会饥不择食啊! “老李回来没啊?” 朱元璋吃饱喝足,慢条斯理拿牙签扎哈密瓜往嘴里送。 伺候老朱用饭的青衣太监摇摇头,谨慎回复:“没有。” “嗯,找个人去接应下,见到人也催催他。” 朱元璋下令,青衣太监躬身应诺,转身出去安排。 走出雅居小筑,青衣太监看看左右,嗖嗖嗖,十几道身影窜了出来。 “怎么样小五,皇上对你还满意不?” “小五,你是不是要发达了,以后是不是就不再东厂,要去皇上身边了?” “这以后兄弟要犯了错被砍头,小五你可要帮俺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啊!” 七嘴八舌的,说的叫小五的青衣太监一个头两个大。 小五右手食指顶在左手掌心:“停停,皇上叫我出来是安排活计的,你们这么耽误下去,我估计扭头进去就要被砍了!” “啥活儿啊,跟咱们兄弟说说。。。” 几个青衣太监凑的更近了,小五开始告诉他们皇上的心思。 远处,阴影中藏匿着的锦衣卫,看到这一幕很不是滋味。 “都是保护皇上的,凭啥要伺候人的时候,就只能东厂的人过去,俺们锦衣卫的为啥不行?” “挨那一刀可针值得啊,这以后叫小五的太监就是天子身边的近人了。。。” “我们不是舍不得女人,怕祖宗骂,也真想豁出去啊!” 锦衣卫们七嘴八舌,不是羡慕嫉妒恨,就是想要发狠跳槽改行。 作为他们的头头,张勇想的则是:瞧那叫小五的青衣太监,好像是有旨意带出来。 就不知道是只给东厂的,还是包括他们锦衣卫也可以接的差事了? 犹豫再三,张勇让一个和东厂太监混的熟的人过去打听打听。 “大胡子,过去看看!” “好嘞头儿!” 一个满脸浓密坚硬络腮胡的年轻锦衣卫,从藏匿的树后闪出,晃着膀子去到青衣太监们周围。 “诶,五哥,你这以后飞黄腾达,要成为皇上面前的红人了啊!” 叫做大胡子的年轻锦衣卫硬挤入青衣太监人群,长满大胡子的脸凑到名叫小五的青衣太监面前。 “去去去,老胡,又在这取笑我!” 叫做小五的青衣太监推了叫做大胡子的年轻锦衣卫一把,看上去两人相当熟悉。 大胡子也不跟小五客气,直接搂住他肩膀问:“兄弟不给你绕圈子,俺们头儿让我过来问,是不是皇上有差事让咱们兄弟做啊,你可别偏心,只给东厂的弟兄!” “嘿嘿,这你还真羡慕不来,要不你也挨那一刀?” 小五打趣大胡子,故意掏了大胡子裤裆一把。 大胡子鬼叫着一蹦三尺高,而后一把扣住小五的肩膀,搂着他闪身走开。 “诶诶你干啥啊老胡?” 小五挣扎不开,以有心算无心,小五被大胡子硬生生拖出青衣太监围城的圈子。 快消失在浓重的夜色前,小五朝刚才围着他的那群东厂兄弟喊:“先去办差,耽误了陛下的事情,小心脑袋!” “好好!” 青衣太监们一哄而散,他们去商量着让谁去接应李公公。 大胡子见状,知道头儿张勇猜对了,确实有差事。 他更加用力地把小五拖了回去。 “头儿,人我直接带了过去,你问问他皇上到底给了啥差事吧!” 大胡子松开小五,小五刚想跳起来跑。 唰唰唰,周围树影间闪出十几个锦衣卫。 张勇走上前,站到月光下,诚恳低头握住了青衣太监小五的手。 195告诉你可以,总得给点好处吧哥 “兄弟,你得告诉哥哥啊!” 月色下,青衣太监小五看着张勇那双经营透亮的双眼,很是无语。。。 这会儿称兄道弟的了,早干嘛去了? 分派任务的时候,李公公只要不在,张勇就会把他们青衣太监分到最阴暗潮湿的地方。 不过,心里记仇归心里记仇,面上肯定不能表现出来。 毕竟,他小五只是暂时伺候皇上,算不上皇上身边真正的近人。 迟早是要失去这层光环的。 到那时候,张勇还是比他官阶高。 自己今天不配合,万一将来张勇公报私仇,可没人替它说好话。 于是乎,青衣太监小五勉强挤出个笑容,嘿嘿笑着伸出手,拇指、食指、中指相互搓动。 他的意思相当明白:告诉你可以,总得给点好处吧哥? “这都小事情!” 张勇从身上摸出一枚金叶子,毫不犹豫地塞到小五手中。 一旁的大胡子等锦衣卫,艳羡不已。 小五向上抛了抛,掂掂重量还算满意。 点头微笑间,小五招手,张勇凑过来耳朵。 “陛下叫人去接应下李公公,顺便催催他,怎么那么长时间还没回来。” “去的时间长嘛?” 张勇愕然,他感觉李公公没走多久啊! 大胡子凑上来说:“头儿,皇上是等人的那个,不长也觉得长了。” “噢,嗯嗯对。” 张勇一拍脑门,恍然大悟。 与此同时,他比小五和大胡子提醒的想到得更多。 “陛下不会是起疑了吧?” 张勇捏着下巴眼神闪烁,心中暗暗嘀咕。 今天下午,皇上一个人又是气氛又是紧绷的,陛下在提防谁? 结合刚才小五和大胡子提醒的,张勇终于有了答案:李公公! “行,小五,太感谢你了,皇上没说不让我们锦衣卫一起办差吧?” 张勇又把一枚金叶子塞到青衣太监小五手中,同时拉着他手问。 青衣太监摇摇头,感觉到手中的金叶子和之前那个差不多重量,满意收好。 “皇上只说让我去派人接应下,顺便催催,没说叫谁去。” “这就好,这就好。” 张勇满意点头,暗暗思量:要不要把李公公给做局坑了呢? 要知道,这皇上身边就他和李公公官阶高。 如果李公公进去了,短时间内,王公公不见得能找到得用的人。 那这皇上身边,还不是他张勇说的算? 到那时候,真敢玩儿的话,再搞几次护驾戏码…… 我张勇,是不是就会成为皇上身边的有功之臣! 说不定,皇上一激动,给俺老张个爵位赏赐,那可真就爽了啊! 张勇越想越觉得这件事可行。 于是乎,他叫大胡子送走青衣太监小五,而后环顾一圈说:“你们谁去走一趟,看能不能抓到姓李的那鸟人的把柄,要能办成这件事,劳资给他想办法提官!” “头儿,他是皇上身边的近人,咱们这么抓他把柄,会不会不妥啊?” 一个老成持重的锦衣卫站出来,提醒张勇,别被好处冲昏了头脑。 “不用太担心,你们也不想想,陛下下午为什么那样奇怪?” “再说了,姓李的离开的时间并未超过应有限度,皇上这么快催他,你们觉得皇上啥心情呢?” “这时候我们要投其所好,给皇上一把刀,姓李的不死也得脱层皮吧?” “到那时候,王公公再派人来,总需要点时间,我再去皇上面前多晃悠两圈。。。” 张勇抬手握了握拳,嘿嘿一笑说:“剩下的,不用我多说了吧?” “懂了,头儿我懂了!” 一个莽撞的年轻锦衣卫拍着巴掌嚷嚷。 其他人狠狠瞪他。 张勇蹙眉,拿手指头竖在嘴边:“嘘,别让那群太监知道了,不然提前通知姓李的就办不成了。” “明白!” 莽撞的年轻锦衣卫用力点头。 此时,大胡子也送青衣太监小五回来,张勇拉住他说:“交给你个任务,他们几个都没你机灵,我又走不开,只能你去!” “啥啊头儿?” 大胡子很想掰开张勇抓他胸前衣襟的手,感觉被人提着脖领子似得,很不爽。 张勇凑近他咬耳朵,大胡子先是惊诧瞪眼张嘴,而后在周围锦衣卫的七嘴八舌说服下,嗯嗯点头。 “那行的头儿,我现在就去!” 大胡子趁机甩开张勇抓他胸前衣襟的手,跳着向红云寺前山跑去。 “等等!” 张勇轻声呼唤,他不敢声张,快速略动,闪身几下,就重新出现在扭头往回看的大胡子身侧。 “咋了头儿?” “你要记住,别和姓李的迎面撞上,那样他会起疑。” “最好是等青衣太监过去催他的人和姓李的撞见后,你再找机会抓把柄。” “如果实在找不到,也别强求,但我觉得,既然皇上都起疑了,应该是好找的。” 张勇连连叮嘱,大胡子嗯嗯点头,拍胸脯表示自己一一记下了。 目送着这小子快跑着消失在前方的夜色中,张勇微微一笑:“老李啊老李,别怪兄弟了,谁让你平日里总给劳资上眼药呢!” 他现在还记得,白天皇上拿剑指着他的一幕。 “不是你姓李的在皇上面前说劳资坏话,皇上怎么可能因为一句话拿剑指着我?” 张勇不知道朱元璋被静一欺负的事情,他只以为说错话被皇上拿剑指着,是李公公的锅。 所以,他得知皇上嫌李公公慢了,派人去催了,他就赶忙抓住这个机会,想把李公公一波带走。 而此时的李公公,刚刚进入皇宫向王公公汇报结束,这会儿正牵着马被王公公送出皇宫。 “这件事我会尽快搞清楚,也不知道皇上怎么就想起来问这个了?” 王公公先告诉李公公该咋回复皇上,而后发出疑问。 李公公迟疑着问:“王哥,你说是不是锦衣卫们查到了什么,我们没注意到?” “不是没可能啊!” 王公公眼神眯起,语气唏嘘。 蒋瓛那厮,脑子不好使归脑子不好使,业务能力还是很强的。 加上东厂是刚刚兴办,在探听消息这方面,还是比不过锦衣卫。 “没事儿,先不管他们,你回去好好伺候皇上,一切有我!” 王公公拍拍李公公肩膀,以示勉励。 “嗯,那我走了哈王哥!” 李公公跳上马背,扭头抱拳告辞。 “去吧,好声伺候皇上!” 王公公挥手,李公公策马扬鞭,哒哒哒的马蹄声逐渐走远。 196真真气煞朕也,真真气煞朕也啊 “王公公,这么晚了,不睡觉啊?” 当王公公转头的时候,一个懒洋洋的声音突然响起在他面前。 抬头看去,十二位美婢围在一个硕大的摇篮旁,朱权正笑嘻嘻地坐在里面,静静俯视他。 “陛、陛、陛下!” 扑通一声,王公公果断跪倒,心脏狂跳,暗叫一声:吾命休矣! 朱权呵呵笑着问:“刚才离开的那位公公是谁啊?要去什么地方啊?” “他,他他,他他他……” 王公公感觉嘴巴干涩,完全不知道该咋说话。。。 总不能说:他是李公公,专程伺候老皇帝的吧? 至于去的地方,就更不能说了啊! “你不说也不要紧,你瞅瞅朕身边的美婢,是不是少几个啊!” 朱权张开双臂,摊手微笑。 王公公打眼一瞧,心猛地下沉,果然如此! “已经有人跟过去了,你还不如实招来嘛?” 朱权打个哈欠,心中郁闷。 【大晚上的没办法睡觉,要陪老朱的这些奴才玩儿,好累啊!】 【这奴才也是,你帮老朱掩藏形迹,做的天衣无缝点啊!笨死了。。。】 【轻而易举被人发现,劳资想装不知道都不行啊!烦死了。。。】 【这要把老朱抓回来,劳资该咋处理他呢?】 正在红云寺后山,静坐吃哈密瓜的朱元璋,突的一惊。 他他听到了什么?权儿发现了朕的下落了。。。 是谁,谁暴露了朕的行踪? 是谁,到底是谁? 老朱恨不得一捶桌子霍然站起,拔剑杀人了啊! 不过,很快的,朱元璋就冷静了下来。 老朱这辈子啥阵仗没经历过,打陈友谅,战张士诚,驱逐鞑虏、恢复中华! “朕淮右布衣,起于微末,还能被朱权这兔崽子给吓到!” 老朱给自己打气,背着手在屋中来回踱步。 一下午加半个晚上不说话,忽然嘀咕这些,权儿应该是发现了什么了。。。 难道是朕派老李去通知老王,然后打草惊蛇了? 嗯,很大可能啊! 老朱暗暗点头,眼珠滴溜溜乱转的他,很快就知道该怎么办了。 “来人!” 朱元璋高喊,青衣太监小五快速飘身进来。 门外有锦衣卫也听见了皇上的这声喊,传递消息给张勇,张勇快速站到了屋门口。 “陛下,臣需要进来嘛?” “进来!” 朱元璋果断吩咐,张勇推门而入。 张勇和小五并肩而立,两人眼观鼻、鼻观心,双手用力并紧在身体两侧。 朱元璋看着他们问:“现在后山有多少人?都可用嘛?” “禀陛下,我锦衣卫共有三百一十九人,除一前去接应李公公的外,全部在岗待命!” “禀禀陛下,东厂这边也有三百一十九人,有一人奉命钱去接应李公公,并催促他快回。” 张勇回答的掷地有声,小五起初略显慌乱,说着也镇定了下来。 “嗯,很好,六百多人。” 朱元璋暗暗点头,捏着下巴沉思,斜着低头目光闪烁。 这些人足够了。 不管是护着朕回宫,还是护着朕去到晋王、燕王、周王那,都绰绰有余了。 那么,接下来需要考虑的就是一点:权儿到底想干什么? 老朱来回踱步,奋力思索间,皇宫门口,跪地不停磕头的王公公,也很好奇。 殿下你到底想干啥啊? 这么半天不说话,搞的我七上八下的,很难受的啊! 王公公大着胆子抬头看一眼,却在此时,一道红色身影从远处飞掠而来。 眼角余光看到这一幕的他,赶忙收敛目光。 去追李公公的红裙美婢回来了。 “禀陛下,该交代的已经交代完了。” 红裙美婢站定后,单腿点地,抱拳低头汇报。 朱权睁开一只眼,睡眼惺忪地看着她问:“红云寺那边都安排好了嘛?” 什么? 红云寺! 陛下,哦不,殿下他是怎么关注到红云寺的? 王公公惊骇莫名,他下意识抬头来看朱权。 嘟的一声,一只素白小手敲在了王公公脑后。 王公公只觉得眼前好多金元宝,抬手去抓的时候,眼一翻白,昏了过去。 “没必要打晕他啊,看他惊骇莫名的脸色,多好玩啊!” 朱权瘪着嘴,看着眼前的小十三,很是无语。 小十三尴尬骚骚首,全当没听见主子的话,继续刚才的问题回复。 “禀陛下,红云寺那边都安排好了,只不过……” 朱权心咯噔一声,【难道劳资如此安排,还被老朱提前察觉了嘛?】 【这老朱是不是有点恐怖啊?】 【【如果真是这,劳资要不要取消了今晚上的行动,改天再抓他这头老朱?】 【毕竟嘛,劳资抓老朱不是重点,在老朱毫无察觉地抓到他,看他惊魂未定的样子才爽嘛?】 【嘿嘿嘿……】 朱权脑中出现一幅画面:几个红裙美婢破门而入,老朱惊慌从床上做起来,身上衣衫不整,背后躺着个不着寸缕的教坊司的老婆婆。 “气煞我也!” 啪的一声,红云寺后山,朱元璋抱着一个屋里的花瓶,狠狠灌在地上。 突然发怒的皇上,没有一点点征兆,吓得张勇和小五静气收生,越发的大气不敢出。 也难怪老朱发那么大的火。 谁是他,看到朱权脑中那幅画面,估计都会原地爆炸! 惊慌抓捕就惊慌抓捕,怎么朕背后还躺着个不着寸缕的教坊司的老婆婆啊! 啊,朕就问你,为什么是教坊司,为什么要是老婆婆,年轻的良家女子不好吗? 肤白貌美、年方二八的小姑娘不香嘛她权儿? 还是说权儿你就那么不想朕吃好的,非得给朕整点教坊司里的老婆婆。。。 “真真气煞朕也,真真气煞朕也啊!” 老朱跺脚慨叹,差点眼泪都快下来了。 不是难过,他是被气的。 朱权在扎心这方面,从来没让老朱失望过。 不过很快,老朱就从愤怒中醒转神来。 刚才权儿说什么? 他今天早有安排。。。 还想要抓捕朕,还想要让朕惊慌被抓捕。。。 “哼哼!” 朱元璋想到朱权心声里说的:【毕竟嘛,劳资抓老朱不是重点,在老朱毫无察觉地抓到他,看他惊魂未定的样子才爽嘛?】 197不能太挑衅权儿,还是鸣金收兵睡觉吧 那是不是说,只要朕有所准备,你权儿就不会抓朕了呢? 毕竟嘛? 你抓朕是为了好玩儿,不是为了皇位稳固,是这样吧权儿? 老朱冷笑着看向面前的两人,青衣太监小五和飞鱼服张勇都吓坏了。 皇上这是咋了,好吓人的啊! “你们现在让所有人点起火把,站在红云寺后山各处入口。” “朕要三步一岗、五步一哨!” “不管谁来了,都第一时间通知朕,朕要盛装出现!” “听明白了嘛?” 朱元璋最后一句,语气加重。 青衣太监小五和飞鱼服张勇都吓得一机灵,赶忙抱拳躬身下拜:“遵命!” 目送两人离开,朱元璋抬手握拳:“权儿啊权儿,你想悄无声息的抓朕个正着,朕就给你来个大张旗鼓、以逸待劳,你带如何?” “你是说,只不过是一名锦衣卫和一个东厂太监前后脚策马而出?” 朱权刚才在心底里嘀咕的时候,红裙美婢小十三已经说出了“只是”两个字后的内容。 这才,朱权知道自己想多了。 【噢,老朱这是对老李起疑了啊!】 【专程派俩人暗中监视老李,还一前一后,互不从属,老朱挺谨慎啊!】 【幸好劳资早早地让小十三他们通知了老李,不用打电话。】 【现在啊老朱,你派出的俩人,要扑个空咯!】 刚刚坐下喝口水,平复激荡心情的老朱,听到朱权这番心声,面色突的难看了起来。 老李? 不用问,定然就是李公公了。。。 老朱冷笑:歪打正着,朕要人过去接应、催促,在权儿眼中,反倒是成了起疑的举动。 不过,“打电话”干啥啊? 谁又是“电话”? 为啥要打他或者她啊? 他或者她招惹权儿了嘛? 老朱一脑门问号,摇头搞不清。 就在这时候,朱权那边已经做出了指派。 “小十三,你去暗中保护下老李,这可是父皇身边最贴身的间谍,不容有失!” “是,殿下。” 红裙美婢小十三行个万福金安,转身张开双臂,小腿一蹬,整个人都如红燕般衣裙飘飞,身影略动,逐渐远去。 目送远处的夜色里那抹红色消失,朱权打个哈欠闭眼沉思: 【到底还要不要抓捕老朱啊,老朱到底知不知道劳资要去抓他啊?】 【要不然找个人看看,老朱睡了没?】 【老朱要睡了,劳资就叫人去教坊司找个老婆婆送过去。】 【悄无声息的,剥光了放老朱侧旁。】 【这回头抓捕的时候来张抓拍,岂不美哉?】 【嘿嘿嘿……】 朱权脑中的画面,同步出现在朱元璋脑中。 咔嚓一声闪电划过,一丝不挂的老朱,侧旁躺着个一丝不挂的教坊司老婆婆,两人紧贴着睡在金色布幔的龙床上,相当亲密无间。 看到这个画面定格的那一刻,老朱险些血管爆裂。 不是兴奋地激动,血压标高。 完全是被气的! 老朱站起来,刷的一声抽出腰间佩剑,狠狠将里屋内的龙床砍成一堆烂木头。 犹自不出气,老朱又将烂木头上缠着的金色布幔砍成粉碎。 看着漫天金色碎布片,老朱这才觉得心头那团火小了不少。 呼,气死个人。。。 老朱还剑归鞘,坐在桌边,端起凉茶一饮而尽。 感受着冰凉刺骨的凉茶入腹,一股凉意直冲脑袋顶,老朱渐渐的冷静下来。 权儿要派人过来,看朕是否睡下了? 嗯,要不要设个陷阱,钓鱼执法? 朱元璋手指敲动桌角,眼珠滴溜溜转。 老朱都不用问,权儿派人过来肯定是红裙美婢。 这要把他身边的一位红裙美婢捉住了,臭小子肯定会急的吧? “嘿嘿嘿,只要有这么个人质在手里,权儿,咱们爷俩后头玩儿才算公平啊!” 朱元璋点头不止,站起来高声喊:“来人!” “陛下!” 嘎吱一声,屋门被人推开,青衣太监小五和飞鱼服张勇同时进来,抱拳躬身。 朱元璋问:“火把准备的如何了?” “没、没那么快的陛下。” 青衣太监小五大着胆子回答,低着头的他,很想抬眼瞧瞧皇上的脸色。 听张勇说,伺候皇上一定要小心,一不注意,脑袋就掉了。 “嗯,还没准备好啊!” 朱元璋眼睛猛地一辆,端着下巴的手指,波了波胡茬。 但老朱掌控别人的心已经成习惯了,他故意拿腔作调。 果不其然,青衣太监小五心提了起来,脸猛地一白,下意识去摸自己脖子上的脑袋。 “不用怕,朕不怪你们。” 朱元璋微微一笑,上前亲手扶起青衣太监小五,并扭头对一旁的张勇说:“你也起来吧。” “谢陛下,谢陛下!” 青衣太监小五感恩戴德,眼泪哗哗。 他真切体会到了“鬼门关前走一遭”的感觉。 刚才尿都快给他吓出来了啊! 张勇则与他感受不同:咦,皇上这反应不对啊! 我可听说,皇上有时候就喜欢在人最放松的时候抓人把柄,以免不教而诛。 张勇低头斜眼看向青衣太监小五,暗说:“”兄弟啊,我感觉你今个儿小命不保啊! 很显然,张勇不够了解老朱。 如果是王公公在这,他肯定会想:陛下这是要改主义了。 就算是蒋瓛那个粗鄙的武夫,也能看出,老朱这是在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 “是这样的小五、张勇,朕改变主意了,不能太挑衅权儿,还是鸣金收兵睡觉吧!” “啊,噢,好的好的陛下!” 青衣太监小五和飞鱼服张勇都没想到,居然能听到这样的吩咐。 之前,他们俩可为了找点火之物,快要把整个红云寺掀翻了。 红云禅师好几次都要突破锦衣卫和青衣太监的封锁,想来皇上面前哭诉求情。 都被翻脸不认人的飞鱼服锦衣卫和青衣太监挡了回去。 别看平日里,双方相安无事,真涉及到皇上,佛祖给你砸了也跟玩似得! 但这忽然的,皇上就不想点火把迎接贵客了。 张勇一时间吃不准陛下的心思,这到底今晚上要干啥啊? “朕觉得吧,权儿今晚上会派人来,你们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可听明白了?” 朱元璋说罢,飞鱼服张勇和青衣太监小五都有些傻眼。 啥情况,这还有当老子的算计自家儿子的! 198嘿嘿,权儿啊权儿,你就等着被朕抓到你的 嘿嘿,权儿啊权儿,你就等着被朕抓到你的红裙美婢吧! 朱元璋目送青衣太监小五和飞鱼服张勇转身离去,心中暗暗得意。 只要两人能完美执行他的计划,那么权儿的红裙美婢之一,就一定会落网! 只要能有这么一张牌在手里,权儿啊权儿……哼哼! 朕假死脱身后,就算跟你面对面,你又能拿朕如何? 另一边,离开屋子,从外面把房门给皇上关严。 青衣太监小五和飞鱼服张勇对视一眼,两人默契的走去一边,藏在月光照不到的地方,暗暗密谈。 “怎么办?皇上要咱们捉拿殿下的红裙美婢,这全应天府,谁不知道殿下好美婢的名声啊!” 青衣太监小五直抓头,那叫一个愁容满面。 张勇却嘿嘿一笑说:“怕什么?既皇上有旨意,你我听话照做便是。” 他心中打的主意却是:抓捕行动,我们锦衣卫只做配合,功劳给你们东厂大青衣。 大青衣太监小五说:“这话说的简单,可殿下实际上已经该被称为陛下了,咱们抓他的美婢,会不会被……!” 他都快开始薅头发了,真的发愁啊! “你愁什么?应该发愁的是两位陛下才对!” 张勇眨眨眼,开始误导大青衣。 大青衣太监小五眨眨眼,挠挠后脑勺,想不明白张勇的话说的啥意思。 “你想啊,老陛下为啥要抓小陛下的红裙美婢?” “那肯定是小陛下惹到老陛下了啊!” “老陛下抓小陛下的红裙美婢为的啥?不就是有张牌制约小陛下嘛?” “而咱们,就是工具人,帮老陛下拿到这张牌即可。” “至于你担心的小陛下那边怪罪,老哥我也明白告诉你,根本不会!” 为啥,张勇没说。 但张勇的话,掷地有声,很有说服力。 涉世未深,还未成长为李公公、王公公那种老江湖的小五,信以为真,并未多问。 “那行吧勇哥,就听你的,你说咋办就咋办!” 大青衣小五猛地一挥拳,这就是做决定了。 张勇暗暗得意:听我的好啊,那待会儿布置陷阱的时候,老哥我就不客气了啊! 嘿嘿嘿…… 张勇心中暗笑,面上不动声色,拍拍大青衣太监小五的肩膀,一脸凝重地说:“走吧兄弟,红裙美婢也不是那么好抓的,我可听说,殿下身边这些女子,一个个的武艺高强。” “我也听说了,咱们凉国公蓝玉都不是她们其中任何一人的对手,相当难对付。” 大青衣太监小五,沉重点头,一脸严肃,如临大敌! 张勇边走边说:“一对一不算啥,人力有时穷,单打独斗厉害的上了战场不见得行。” “可殿下这些红裙美婢可不是这样,她们厉害着呢!” “我们锦衣卫督军司的一位兄弟,前两天在燕王府那边被抓住了。” “殿下身边的一位红裙美婢从天而降,硬生生从燕王府的千军万马中将那兄弟救了回来。” 张勇说到这陡然停步,扭头来问:“兄弟,你知道这意味着啥嘛?” “这意味着那些红裙美婢不只是单打独斗厉害,应对千军万马,也自有一套章程!” 大青衣太监小五脸色更难看了。 敌人越厉害,他们布置陷阱的难度就越高。 如果没能成功抓捕红裙美婢,老皇帝拿不到他想要的牌,肯定会被动,会受气。 可想而知,天天跟个受气包似得皇帝会是个啥样子,肯定找机会就拿出气筒撒气! 大青衣太监小五他们,和飞鱼服张勇他们,都将成为皇上怒火燃烧的对象。 为了不死在暴怒中的皇上的手里,两人必须通力合作。 “勇哥,这件事只能成功,决不许失败!” 大青衣太监小五握住飞鱼服张勇的手,用力点头。 张勇跟着用力点头,心中却笑出了狐狸叫声。 这下好了,都不用劳资忽悠,你自己就送上门了! 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了是吧?觉得这事情必须咱们俩通力合作了是吧? 那太好了,蛇无头不行,咱们先分个高低、立个主次吧? 在往朱元璋安排的陷阱地点赶去的途中,张勇利用他的三寸不烂之舌,成功说服大青衣太监小五将青衣太监们的指挥权交给他。 “你放心兄弟,人都交给我,这个差事保证办妥,到时候功劳是你的,让你带着红裙美婢去见陛下,保证你简在帝心!” “那太谢谢勇哥了!” 大青衣太监小五晕晕乎乎的,跟着张勇屁股后头,集合手底下绝大多数人手,布下天罗地网,准备迎接红裙美婢。 离开皇宫和朱权的红裙美婢小十三,一路快行,紧赶慢赶,依然是没追上李公公。 李公公先被大青衣太监小五派的人迎面撞上。 “公公,皇上差小的来接应您,顺便催您快行!” 前来通报的青衣太监,并不知道后头发生的那么多事儿,说的还是老朱最早的意思。 李公公听罢,没有多想,快快催马疾驰。 这样一来,他和后头追赶的红裙美婢距离越拉越大。 而和前方跟着出来抓他小辫子的大胡子锦衣卫,距离越来越近。 大胡子锦衣卫再远远地听到马蹄声后,赶忙转去道旁树林,将马拴在密林深处,他一个人快跑,缓缓靠近树林边缘,远远地窥视官道方向。 不一会,大胡子锦衣卫就看到,一前一后两匹马飞驰而过。 两人他都认识:一个是皇上身边伺候的李公公,一身白袍子;一个是先他出来的青衣太监,叫啥他一时间想不起来了。 两人在马上,左手提缰绳,右手挑灯照亮前路。 虽说是疾驰,但因为是晚上,夜路难行,加上不能晃动太厉害,以免灯笼里的烛火烧了纸糊的灯笼。 这才,两人两马走的并不快,大胡子锦衣卫提气纵身,在后以轻功追赶,并不吃力。 该怎么抓他小辫子呢? 瞧这两人,都挺正常的,如何能寻到错处呢? 在后追赶的大胡子锦衣卫一边提气纵越,暗中跟随,一边仔细打量,缓缓寻找李公公身上的可疑之处。 很快,以大胡子锦衣卫专业的眼光,终于被他发现了李公公身上的异常之处。 他的腰里,好像鼓鼓囊囊的。 199巴掌扇脸,完成叫醒服务 大胡子锦衣卫也算机敏果敢的人。 他发现问题后,当机立断,打晕俩太监,搜身看看! 于是乎,大胡子锦衣卫掉头回去,在林中解开马缰绳,寻僻静小路,绕前埋伏。 在两匹马冲过某棵树旁的时候,轰隆一声,四五人合抱的树干倾倒,正拦在两个马头前。 烟尘滚滚间,两匹马受惊,李公公和青衣太监如何控马,都无济于事。 “这他娘的,也太倒霉了吧!” 李公公破口大骂,他甚至已经准备弃马跑回去了。 这要是皇上知道他为了快点回红云寺,马都不要了,皇上到时候见了满头大汗的自己,得多欣赏啊! 于是乎,李公公想到就做。 他半个身子刚往一边侧过去,劲风呼啸,一颗石头正正砸在他后脑勺上。 噗咚一声,李公公应声而倒。 大胡子锦衣卫从路边树丛间窜起,另一匹马被上的青衣太监不急看清他的脸,后脑勺上就挨了一脚,眼冒金星间,在马背上左右晃了晃,重重摔落在地。 大胡子锦衣卫稳稳落地后随意扫了扫手掌心,以示轻松。 “这青衣太监,身手不错,险些就让他跑掉了!” 不过,最终的结果还是他大胡子锦衣卫想要的。 弯腰,把青衣太监腰间的短剑拿走,以防备他突然苏醒,拿剑砍他。 大胡子锦衣卫直起腰的时候,目光死死锁定在李公公腰间。 那里有个位置,隐约能看出成矩形,里面好像放了个硬东西。 “拿出来瞅瞅!” 大胡子锦衣卫跑过来,随手摸入李公公怀里,成功将矩形事物拿在手中。 这玩意他好像在锦衣卫的档案库见过画像。 好像是说某次东厂给皇上进献的宝贝,据说是从当时的太子府后院偷出来的。 按了侧旁某个按钮能发光,档案记录表示,锦衣卫指挥使蒋瓛,差点被突然点亮的这玩意闪瞎双眼! “嗯,李公公身上怎么会有这东西?皇上赐给他的嘛?” 大胡子锦衣卫拖着下巴沉思,摇头想不明白,他干脆就不响了。 “拿回去给头儿看看,有没有用的,让他定夺。” 大胡子锦衣卫点点头,把矩形事物揣好,转身窜入路边树林。 他怕自己的双眼也被闪瞎,从始至终也不尝试着去按矩形事物侧边的按钮。 这是个又机灵又谨慎的人,不然也不会被张勇派出来。 大胡子锦衣卫迁出自己的马后,翻身越上马背。 马唏律律长嘶一声后,大胡子锦衣卫策马扬鞭。 啪的一声脆响,马又是一声饮颈长嘶,而后前蹄高高跃起,后蹄猛地发力蹬腿,纵身飞驰。 大胡子锦衣卫跑的算快的,他再慢上一点点,就会被红裙美婢小十三撞见。 一无所获都是轻的,很大可能被暴揍一顿。 但命运就是这样奇妙,注定大胡子锦衣卫要带回红云寺一块新的矩形事物——手机。 而原地,在大胡子锦衣卫走后不久,远处飞来一道红裙身影。 待那抹红色停下,不难借着月色看到,一张绝美无暇的脸,俏生生立在某柯官道旁的树梢上。 红色身影随着树枝的晃动轻轻摇摆,宛如风摆荷柳,那叫一个风情万种。 “怎么回事?” 红裙美婢小十三低低迷喃一句,没人回答。 她从树上越下,轻轻落在李公公身旁。 “醒醒、醒醒!” 啪啪啪、啪啪啪,红裙美婢小十三没有太温柔,她是在拿巴掌扇脸,完成叫醒服务。 李公公被缓缓扇醒,他睁开眼的时候,正看到一只小手飞速靠近,视野中逐渐放大。 不急他反应过来咋回事,啪的一声脆响,一侧脸上火辣辣的疼! “嗷……” 李公公立马翻身坐起,看到是朱权身边的红裙美婢之一,他才讪讪隐去了眼中的血红色,强要自己忘掉仇恨。 要做一个宽宏大量的人,被人扇脸不要发火,要把另一边脸再伸过去。 啪的一声,红裙美婢小十三觉得李公公有点贱骨头,看到伸过来的另一侧脸,她没有客气地又补了一下。 “姑姑你……!” 李公公捂着最后被打的右侧脸,指着红裙美婢小十三,眼里几要喷火。 我就是客气客气,你咋真打啊! “刚才发生了什么?” 红裙美婢小十三没有多余的废话,冷冷开口询问。 虽然她觉得李公公喊的“姑姑”这个称呼,她很喜欢。 却也没流露丝毫。 作为一个冰山美人,除了在床上伺候朱权,她对谁都是这个冷冰冰的样子。 李公公也不以为意,他茫然看向四周,想到前面发生了什么,唉声叹气说:“我好像被人偷袭了!” “谁?” 红裙美婢继续冷然问,吐出的字都少了。 李公公有点牙疼,他哪儿知道谁啊? “把他叫醒,我失去意识的时候,他好像还没,正转头看我来着。” 李公公点指一旁地上的青衣太监,他也不记得这属下叫啥名字了。 三百多个青衣太监做属下,除了大青衣太监小五这种领头的、武艺高强的,其他的他管你谁啊! “好。” 红裙美婢回答相当简洁,走过去啪的一声,用力相当猛烈,昏迷中的青衣太监脸抛飞向另一边。 李公公下意识来捂自己的脸,他生怕挨这一巴掌的是自己,听声音都觉得火辣辣的疼! 被真正打的青衣太监缓缓醒转,睁开眼的第一课,就看到一只素白小手朝他一侧脸扇来。 红裙美婢小十三不确定自己一巴掌能否完成叫醒服务,她于是下意识补上一下。 这个青衣太监虽然不咋出名,很少有人知道他的名字,但他伸手好啊! 于千钧一发之际,险之又险地躲开了红裙美婢小十三的那只素白小手。 “好汉饶命,要银子多少你说个数,身上带的不够,可以喊家人来送!” 红裙美婢小十三无语了,这青衣太监,说的怎么跟她劫道的似得? 本姑娘明明是来保护你……们的好吧? 红裙美婢看一眼李公公,犹豫着在心中把那个“们”给加上了。 不知道名字的青衣太监也该有人权,也应该被尊重! “刚才发生了什么?你还记得多少?” 红裙美婢小十三深吸口气,胸前波涛汹涌的她,面前是俩太监,自然不会有人欣赏她的美。 200要真被这臭小子办成了,朕的一世英名啊! “有一道飞鱼服身影袭击我们!” 不知名姓的青衣太监谨慎回答。 他虽然没看清那人的脸,却看到了部分特征。 “他有一把大胡子,一身飞鱼服,应该是锦衣卫的人!” “锦衣卫的人?” 红裙美婢小十三和李公公同时发出疑惑的确认反问。 不知名姓的青衣太监用力点头:“嗯,绝对是锦衣卫,他穿着飞鱼服,还有一把大胡子!” “看到绣春刀了嘛?” 李公公谨慎问,红裙美婢小十三也美眸一亮,眼一眨不眨盯着不知名姓的青衣太监。 不知名姓的青衣太监想了想,摇头表示:“我没看到,但不确定对方腰间有没有,当时太快了,我被对方一脚踹在了后脑勺上。” “嗯……” 红裙美婢小十三轻哼一声,抬手把不知名姓的青衣太监摄在手中。 李公公在心底里惊叹:这姑娘武功太高了啊! 喊她一声“姑姑”,我这把年纪,应该不掉价! 李公公摸摸自己满脸皱纹的脸,另一只手薅了薅那一头花白头发,干笑两声。 红裙美婢没有关注老太监,她确实是从不知名姓的青衣太监后脑勺处看到了伤口。 “你确实应该没有撒谎。” 红裙美婢丢开不知名姓的青衣太监,两根手指抵在下巴颏上,眼露疑惑。 就在这时候,红裙美婢腰间有一矩形事物震动。 “嗯,你们快回红云寺吧,别让皇上久等了!” 红裙美婢小十三丢下这句,转身飘飞衣裙而走。 目送那一抹红色消失在浓稠的夜色中,李公公和不知名姓的青衣太监对视一眼。 “陛下、陛下的下落,不是一个秘密嘛?特别是对殿下!” 不知名姓的青衣太监咽了口唾沫问李公公:“这位……这位殿下身边的红裙美婢,她她怎么好像知道陛下还活着啊?” “不该问的别问,不该你知道的别好奇!” 李公公黑着脸,冷声呵斥。 他觉得吧,这个红裙美婢小十三,肯定是没留意这些小细节。 虽然杂家喊她声“姑姑”,但毕竟还只是个孩子啊! “行了,快走吧,不然皇上知道咱们耽误了时间,小心你我的脑袋!” 李公公翻身上马,不知名姓的青衣太监也不敢耽误,赶忙有样学样翻身上马。 两人架着两匹马飞奔向红云寺,好一会儿,原地才重新出现一道红裙身影。 “殿下说,让我去查查皇上有无睡着?” “睡着了,让我通知小十二,她会带个教坊司的老婆婆过来。” “嗯,殿下好坏哦!” 红裙美婢小十三眨眨眼,脸上涌起一阵不正常的潮红,两个小拳头握紧高举。 似乎,殿下玩儿的,想想就觉得很爽噢! “嘻嘻嘻……” 红裙美婢小十三按耐住兴奋,深吸口气调整心情。 “皇上啊,你可一定要睡着啊!” 她双手交叉放在胸前,闭目祈祷一番。 而后,红裙美婢小十三再睁开眼的时候,整个人都平静了,恢复了那个冰山美人的风采,双眸中无波无澜,像是两潭死水。 可当她身形飘动,红裙翻飞,纵越赶往红云寺的时候。 小姑娘忍不住激动地心情,一边挥拳,一边大喊:“走咯!” 另一边,皇宫大内。 朱权已经叫人把王公公给带下去了,“不要严刑拷打,给他拿羽毛扫脚心即可!” “呃……” 来替代王公公的一个姓吕的老太监,听见皇上这句吩咐,满额头黑线。 陛下,您才够毒气好吧? 但这位吕太监深谙“多说多错,少说少错,不说不错”的立身之本,用力点头,无声退走。 目送俩小太监拿着王公公的肩膀走出视野,朱权仰头打个哈欠。 【也不知道小十二、小十三她们那边如何了,能不能成功让老朱和个教坊司的老婆婆躺一张床上抱着睡啊?】 【这要是小十二、小十三抓拍成功,再搞点彩印技术出来,把这张照片分发出去!】 【用不了多少天,全国人民都知道老朱跟教坊司的老婆婆有一腿啊!】 【想想街头巷尾讨论的那个热乎劲,估计老朱走在街上,会被所有人盯着指指点点吧?嘿嘿嘿……】 听着朱权魔性的笑声,老朱呼吸声音越来越大。 抓拍还不算,还准备彩印??? 你这是要把你爹劳资朕往死里搞啊! 虽然朱元璋不知道什么叫“抓拍”,也不懂“彩印”到底是干啥的。 但从前后两次朱权脑中的画面看,这是要将他老朱和教坊司老婆婆睡一起的画面给记录下来,然后重复刊印出版啊! 要真被这臭小子办成了,朕的一世英名啊!全毁了啊! 老朱恨得咬牙切齿,不过很快,他就想到,自己不一定会输! “来人!” 朱元璋按着天子剑站起身,屋门被人推开,大青衣太监小五出现在屋内。 老朱好奇问:“就你一个?” “禀陛下,奴婢将东厂的人手都交给张大人调派了。” “奴婢怕陛下这边再有差遣,这才没敢一同离开!” 大青衣太监小五说的明白,朱元璋颔首不叠。 老朱又问:“那边准备的如何了?” “应该差不多了,张大人调配了一百名东厂青衣太监,以及一百名飞鱼服锦衣卫,两百人的天罗地网,足够了!” 大青衣太监小五不卑不亢回答,在专业上,他和张勇都很自豪! 老朱嗯了声,这会儿没空计较太监小五的情绪反馈。 “再加派人手,扩充包围圈,对方可能来两个人!” 朱元璋清晰记得,刚才权儿说的是“小十二和小十三”。 老朱知道,权儿的这些红裙美婢都是靠编号来区分识别的。 “小十二”和“小十三”就代表了两位编号靠后的红裙美婢。 虽然不知道权儿给这些红裙美婢的编号有无什么差别,保险起见稳一手,还是多派人手、拉大包围圈的好! 这样,即便一时间不敌,也能靠战略空间和人手优势困住两位红裙美婢。 朱元璋想的很周全,可大青衣太监小五有些傻眼。 您选择布置陷阱的地方,就一间孤零零的茅草屋,周围一片空地。 本来两百人就比较难藏,这再增加一倍,人家远远就能瞧见的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