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侠之隐者神尊》 第1章 楔子 江湖武林,历来是人杰辈出,尤其是当今乱世,秦宋元明隋五大王朝并立,江湖与庙堂交汇在一起,更是各路豪杰建功立业的大好时机。 大秦皇帝嬴政少年登基,如今已近二十载,早已手握大权,扫平了一切政敌。 此时正磨刀霍霍,兵锋直指其他四大王朝,意图一统天下,成就万世之霸业。 大秦江湖亦是风起云涌,鬼谷纵横两大传人入世,阴阳家投靠大秦皇室,道家天宗当代掌门人赤松子应秦皇之邀,入咸阳城讲道。 儒家学子韩非李斯自小圣贤庄走出,周游天下,最后走入秦皇宫,为帝皇讲述治国之道。 那非攻墨门,因秦皇理念与其不符,也派出了大量弟子,宣扬墨家理念,妄图搅动风云,扭转天下大势。 更有那被封为大秦镇国学院的书院,在那个以一己之力撑起整个儒家的夫子的支持下,不断派遣院内弟子走入庙堂和江湖,掀起风云。 墨池苑中那位王书圣亦不甘人后,一幅又一幅传世名帖流传而出,意图宣扬书法大道。 诸子百家,手段频出,将这大秦变成了博弈的棋盘。 大明新皇初继位,尚未有昔年太祖执掌乾坤之能。 铁胆神侯朱无视统领护龙山庄,野心勃勃;东西二厂争权夺利,搅得天下血雨腥风;亲王安世耿执掌帝国财政,也对那张龙椅虎视眈眈。 江湖中,小李飞刀的神话已渐渐淡去,金钱帮重出江湖,与青龙会争夺霸主之位。 日月神教与明教结成战略同盟,大战各个所谓的正道门派。 武当山上的老神仙,坐看江湖风云,不管天下是非;少林寺各大高僧接连入世,意图维护少林权威;黄河边上的剑圣柳白,日日演练那九曲十八弯,不理人间诸事。 大隋内部门阀林立,势力错综复杂,隋帝杨广虽有雄心,但却无高明手段,修运河,征高丽,惹得民怨四起。 各路起义军纷纷揭竿而起,欲谋这大隋江山。 江湖之中慈航静斋与魔门争斗不休,散人宁道奇与魔门第一高手邪王石之轩交手数次不分上下,最终用计坏了邪王道心,一举获胜。 阴葵派之主阴后祝玉妍与慈航静斋当代斋主梵清惠也是交手无数次,一直未能分出个上下。 岭南宋阀之主天刀宋缺,自创天刀八式,威震江湖,与道门宁道奇、高句丽奕剑大师傅采林并称大隋江湖三大至尊。 天下会帮主雄霸练就三分归元气,意图一统黑道江湖;无双城剑圣独孤剑悟剑多年,只求巅峰一剑。 无名以剑道成就天人境,获天剑之名,虽心系天下苍生,但困于自身,始终未曾出手。 大宋以文治国,国力渐弱,昏君赵佶不理朝事,奸相蔡京把持朝政,朝堂之上愈发混乱。 幸而江湖之上有那位诸葛神侯与六扇门管辖,但六分半堂、金风细雨楼、权力帮三大帮派之间同样是矛盾重重,暗流涌动。 大元成吉思汗一代天骄,蒙古铁骑天下无敌。魔师庞斑、国师八思巴同样也是闻名天下的武道强者,却依旧奉那位成吉思汗铁木真为主。 昔日曾席卷天下的昊天道,为保道统,不得不投入元朝名下,将千年底蕴尽数交出,大大增强了元朝的实力。 元朝上下厉兵秣马,时刻准备着兵进中原,一统天下。 但在这个天下,就这十年来说,风头最劲的人当属一个叫赢不凡的少年。 据说,此人来自大秦朝,有人说他是秦国某位比较低调的皇子。 但根据可靠消息,这个少年曾在大秦的书院学习过,还曾受到了那位夫子的教导。 面容英俊潇洒,整个人也和他的名字一样,有着很多的不凡之处。 他初出江湖的时候,便一人上了神剑山庄,抢了三少爷谢晓峰的未婚妻慕容秋荻,并以剑对剑,破去了谢晓峰的不败神话,从此名震大明江湖。 后亲至丐帮,以自创的一百零八式惊神掌对上了当代帮主乔峰的降龙十八掌,并在北丐洪七公与乔峰联手的情况下,以掌对掌,取胜之后全身而退。 还曾登上大明紫禁城之巅,与铁胆神侯朱无视交手近三百回合,破掉了其仗之横行天下的吸功大法,在重重包围下从天牢九层之中带走了不败顽童古三通。 他行至宋都汴京之时,与上代权力帮帮主,名震天下的燕狂徒大战三天三夜,险胜一招,一举成为天下江湖中最顶端的人物之一。他还借机拐走了权力帮三巨头之一的流云水袖赵诗容,与其一起畅游西湖。 甚至还夜入大宋皇宫,带走了绝代佳人李师师,成了大宋当时的第一通缉犯。 赢不凡还曾于大隋境内与阴后一起乘舟泛湖,以一套自创的真武九霄手击败了宁道奇的散手八扑。 他亲自走上凌云窟大战火麒麟,从此之后火麒麟便消失在了凌云窟中。 以手中天寂刀对上天刀宋缺的天刀八式,劈碎了磨刀堂中的那块磨刀石;走上帝踏峰,掳走了慈航静斋那一代的传人言静庵,并借走了和氏壁三个月。 这些看起来不可思议的事都发生在同一个人身上,一个注定不凡的少年。 但真正奠定他无上威名的,是他在大元境内的事情。 这个少年夜入兴圣宫,与成吉思汗一起饮酒,坐谈天下大势;以一套惊龙瀑雨枪强势重创魔师庞斑,并斩杀了蒙古三大至强武者之一的蒙赤行。 他在行了此事之后,还调戏了大元公主华筝,在十万蒙古铁骑的追杀下全身而退。 此事之后,天下震动,赢不凡成了新一代的武林神话,以十几岁的年纪取得这般惊世骇俗的战绩,说不上后无来者,但绝对是前无古人。 可惜的是,在赢不凡与天下五绝于华山论武,拿走九阴真经之后,他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再无消息。 有人说他仇家太多,在归途中被各大势力联手埋伏,英年早逝。 也有人说,他厌倦了江湖,归隐山林,再不问世事。 还有人说,他武功有所突破,找了个安全之所闭关修炼。 总之,江湖之中,众说纷纭,但却无一人知晓他真正的踪迹。 一晃又是四年过去,赢不凡的故事依旧在武林中人口中流传,但热度早已不如当年。 慈航静斋新一代传人师妃媗开始行走江湖,寻觅可以一统大隋的圣主;丐帮帮主乔峰,被查出契丹人的身份,更名为萧峰,退出了大宋江湖,远走塞外。 沈家庄沈老太君派遣四大高手自关外将割鹿刀运回,并准备为自己的孙女,有武林第一美人之称的沈璧君开一场比武招亲,广邀了天下群雄。 这些事情出乎意料地都发生在同一段时间,许多有心人都嗅到了不一样的味道,自此之后,这个天下乱世,变得愈发莫测诡谲… 第2章 四方云动 在这江湖风起云涌,暗流重重的时候,天下五国,无论是朝堂还是江湖,其中各大势力的掌舵人都收到了一个消息,一个令他们颇感惊讶的消息… 在大明与大宋的边境附近有一座并不出名的山峰,名为自在峰,上面坐落着一座山庄,名为自在山庄。 这座山庄没什么名气,就连周边的百姓大多也都不太知道。那些周围的老住户也只知道这山庄主人是四年前来的,当时是个少年,身边跟着一个长得跟天仙一般的女人和一只黑白相间的奇怪生物,据说叫做熊猫。 “自在山庄,四年前,还有那只熊猫,这位倒是真的挺能躲的”一个戴着面纱,身姿曼妙的少女在向周围的人打听了一下自在山庄的消息后,坐在客栈里来回走动,自言自语地说道。 “算了,还是不去打搅那位了,万一那位动了别的心思,我可就得不偿失了”少女铺开纸张,亲笔写了一封信,用特制的火漆密封好,装入竹筒之中。 “嘘”轻吹了一声口哨,一只雪白的鸽子飞了进来,少女将竹筒绑在信鸽的腿上,然后将它放飞了出去。 “唉,这位的消息一传出去,这五国天下又要起风了,但愿师父她们能妥善处理吧” 少女看向窗外的眼神有些担忧,当其目光扫到那云雾缭绕的自在峰时更是变得无比凝重。 可惜这个女孩并未察觉到她的一举一动其实都在他人的注视之下,一个隐于房间黑暗处的少年目睹一切后,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大明,护龙山庄大殿中,朱无视看完手中的信后,面色变得极为难看。 手中功力涌动,将信纸化为了虚无。 “赢不凡,躲了那么多年,没想到一直在本侯眼皮子底下” “倒是练了一手藏头露尾的好本事,可惜还不是露了马脚” 朱无视虎目中闪过思索之色,“将天字一号、玄字一号、地字一号三位给本侯请进来” 不一会儿,三道身影走了进来,其中一个面容坚毅,步态沉稳,全身上下透着一股坚韧不拔的气质,正是天字第一号密探,朱无视最信任的义子段天涯。 还有一个身佩长刀,面色冷峻无比的青年,正是地字第一号密探归海一刀。 另一个则是女扮男装,如同英俊潇洒的公子哥一样,正是玄字第一号密探上官海棠。 护龙山庄四大密探名震大明,可惜前段时间黄字第一号密探意外战死,否则今日站在这大殿之中的便是齐全的四大密探了。 “义父,你找我等有何要事吩附”段天涯恭敬地行了一礼,开口问道。 “嬴不凡有消息了” 三人眼神顿时一亮,闪过了惊讶之色,四年都未寻到半点消息,怎么突然就有了眉目呢? 若非开口的是朱无视,他们又深知这位义父对那嬴不凡的痛恨,恐怕还不会轻易相信这个消息。 “算算时间,各方势力都知晓了,这王八蛋的好日子怕是到头了” 朱无视冷笑了一声,“海棠、一刀,你们两人去边境自在峰走一趟,把水搅浑即可,反正你们也奈何不了那人” “本侯这次要让那混蛋彻底暴露在各方势力的视线之下” “是” 大元,兴圣殿中,成吉思汗坐于黄金铸成的王座之上,腰间苍狼刀轻鸣,凌厉刀气冲出刀鞘,化为一只巨大的狰狞狼首。 嗷呜,虚空中隐约响起了一声狼啸。 “嬴不凡,本汗就知道你不会藏一辈子的,你这样本就不凡的人物怎么可能甘于平凡呢?” “可惜你是汉人,又是书院那位的学生,身份还如此特殊,注定不能为我所用,否则做本汗的女婿也不错” 刀气所化的狼首散去,重归于刀鞘之中。 “来人,把这个消息通知庞先生,让他自行定夺” 大秦,咸阳宫,四海归一殿中,嬴政一袭漆黑的龙袍,坐于龙椅之上,双手搭在自己两侧的宝座扶手上,手指在上面不停地敲击着。 “真是有趣,他怎么就突然转了性子,不是说要安安静静的过一辈子吗?” 嬴政雄心勃勃,身上威严极重,压得整个殿内的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整座宫殿内都毫无声息。 “让黑冰台的人去走一趟,确认他的安全和下一步行踪” “对了,顺便通知书院方面,不过不用提任何要求,让他们自己考虑” “是”黑暗处传出了一个阴冷的声音。 “小皇叔,你这一动,可谓是天下震惊,昔年那目标也算达到了吧”嬴政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自言自语道。 慈航静斋、魔门、少林、武当等大势力听闻这则消息后,皆是做出了自己的安排,无数弟子纷纷出山历练。 一时间,五国江湖再次风起云涌… 自在山庄中,一个英俊青年躺在摇椅之上,身边一个绝色女子笑盈盈地剥着葡萄,时不时塞几颗到青年嘴里。 突然,一团黑雾涌动,一个黑衣少年出现在院子里,身边站着一个带着面纱的女子,正是之前在客栈中传讯的那个。 “干得漂亮,虚彦,这个大美人都被你带回来了”青年见状一跃而起,下一秒便出现在了女子面前。 吓得面纱女子娇躯一震,赶忙后退了几步。 “师父,若无事,我就去练刀了”少年说完,便拿起身旁的一把木刀,向后院走去。 “这小子,这辈子注定单身,一点情调都没有”青年摇了摇头,又倒在了摇椅之上。 “公子,我去做饭了”那个绝色女子放下手中的水果,跟那个青年说了一声,便向后院走去。 “师师,记得做糖醋排骨,好久没吃了” 绝色女子转过身来,嫣然一笑,点了点头后便去忙了。 “秦梦瑶,言静庵的徒弟,对吧?”青年此时已无之前的笑容,相反脸色颇为冷漠。 秦梦瑶闻言一愣,但马上又明白过来,这几日自己的一举一动只怕都在这位的掌控之中。 可若是如此,这位怎么又坐视在此隐居的消息走露出去呢? 少女带着困惑和不解,但还是向青年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晚辈秦梦瑶,见过嬴前辈” 嬴不凡看到少女那无比澄澈的一双眼眸,眼中不禁流过一丝赞许,不愧是据说能将慈航剑典修炼到最高境界的绝世天才,这份赤子之心便颇为难得。 言静庵倒是找了个好徒弟,可惜师门却是那沽名钓誉的慈航静斋。 “你怎么会找到这地方来?比起其他那些人可快了不少” 秦梦瑶斟酌了一下,开口说道:“晚辈在途经大明的时候,碰到了杨过少侠,有幸得他指点了一下前辈的居所” “原来是那个混账小子,见到美人就忘了师父,这七年真是白教了”嬴不凡叹了口气,虽然心里早有预料,但依旧很想揍杨过那小子一顿。 “杨少侠一手惊神掌深得前辈真传,大宗师之下恐怕是难觅敌手,可是难得的少年俊杰呢”秦梦瑶也曾听过嬴不凡的传闻,对这位曾经的武林神话还是有些了解的,这种不留痕迹的吹捧在这可是很好用的。 果然,嬴不凡的脸色舒缓了不少,“还好吧,他要是能将这惊神掌练至大成,哪怕是大宗师也可以斗上一斗,哪会在大明被追杀的那么惨” “说吧,找我何事”那双如星辰般闪耀的眼眸看向了秦梦瑶。 终归是锦瑟年华,少女怀春的时候,与嬴不凡对视一眼后,少女俏脸一红,眼中带上了些许羞意。 秦梦瑶深吸了一口气,凭着剑心通明的境界强压下内心的悸动,将怀中的一封信交予了嬴不凡。 “家师曾言,若遇上前辈,便将此信交付给您” “什么前辈,小爷我今年才二十一岁,还属于年轻一辈呢,快点叫哥哥” 嬴不凡面容有些抽搐,我不就是闯荡江湖的时候早了点,至于一口一个前辈吗?小爷可正值风华正茂的岁月啊! 秦梦瑶不禁哑然失笑,果然像师傅说的,这个有资格号称天下第一的人,其实大多数的时候更像一个顽皮又显得稍许幼稚的少年。 “前…嬴大哥,我有些问题想问你”在嬴不凡的眼神压迫下,少女不得不改变了称呼。 “说吧,我当知无不言”看完手中信件后,赢不凡神色有些变化,但将信收好后,还是耐心地说道。 “我最近修炼慈航剑典遇到了些问题,不知为何,功法境界始终停滞不前,师傅他们对这个问题似乎也没有太好的解决办法” “你师傅是怕你太早的涉足红尘情事,步了她的后尘,而不是没有解决办法” 嬴不凡的话语中尽是复杂之意,似欣喜又好似是惭愧。 “慈航剑典脱胎于彼岸剑决,并非是你祖师地尼自创,昔年我在帝踏峰上看过一遍,总结出一个道理” “什么道理?” “不历世间情爱,如何乘舟彼岸” 秦梦瑶闻言一怔,变得有些沉默。 “你慈航静斋的功法,本就是要体悟人间极致的情爱,方能练至大成,若无法明确自己的心意,哪怕是以你的天资,也难攀巅峰” 赢不凡虽然不喜欢慈航静斋,但并不否认这些尼姑的功法有一定的可取之处,不历红尘情事,大道终难圆满。 “晚辈明白了,多谢嬴大哥”秦梦瑶嫣然一笑,那一刹那,仿佛天地都为之失色,饶是以嬴不凡纵横花丛数载的定力,也不禁神情恍惚了一下。 “既然来了,就留下来吃饭吧,我与你师傅也算有点交情,等一下我再传你一剑,也算了桩因果吧” 嬴不凡如鬼魅般消失在原地,只留下那淡淡的话语在空中回响。 “当世武神的剑法,看来这回走运了”少女笑靥如花,蹦蹦跳跳地走进了后院… 第3章 拦截与援手 “这一剑是我观慈航剑典之后,又融入了一些自己的感悟后创出的” 嬴不凡带着秦梦瑶来到了一处山林中,手中提着一根随手折下的树枝,准备演示剑法。 “不凡大哥,这一剑有名字吗?” “有,叫梦断红尘”嬴不凡愣了一下,随后微笑着答道,面色略显复杂。 “你准备一下,这一剑要亲身体会,才可能有所感悟” “来吧,我准备好了”秦梦瑶体内的心法开始运转,全身功力蓄势待发。 嬴不凡掌心处内力涌动,磅礴的功力注入了树枝之中,原本脆弱不堪的树枝瞬间变成削铁如泥的利器。 “此剑重意不重形,你已经有了剑心通明的境界,好生体悟,必会有所收获” 嬴不凡手中树枝轻轻一拂,一股似有似无的无形劲力扩散开去。 秦梦瑶眼中闪过一丝困惑,这好像并不是剑气,反倒像是有人以深厚的功力形成了一个无形结界。 少女抬起头来,那双澄澈的眸子与嬴不凡对视了一眼,却看到了那本如星辰般璀璨的眼眸变为了妖异的紫色。 顿时,秦梦瑶感觉天旋地转,一股难以遏制的眩晕感涌上脑海,身子一软,便躺在了地上。 “唉,这万丈红尘,也不知你能悟出多少,究竟是会像我那样心灰意冷,还是像你师傅那样初心不改呢” 嬴不凡手掌微微一抬,一股无形的气劲包裹了少女全身,将秦梦瑶移到了一处空旷平坦的地面上。 “出来吧,在树丛里藏着,你不嫌累吗?”嬴不凡话音刚落,一个雄壮的身影便从树丛中走了出来。 “好不容易见次面,就看到你在骗小姑娘,明明是用变天击地精神大法营造出来的幻境,还骗人家说什么传授剑法?你脸皮是越来越厚了” 一个约莫三十出头的男子拍了拍嬴不凡的肩膀,此人面容方正威严,身材高大,手上提着一把大剑。 “她自己师傅的要求,我只不过照办而已”嬴不凡看了一眼还在昏睡中的秦梦瑶,眼眸深处的复杂一闪而逝。 “倒是你,名震天下的神剑燕南天,居然开始偷听别人墙角了” 燕南天,这是一个非常传奇的名字,他被人称为神剑,又被叫做战神。 传说,此人有嫪毐之阳,项籍之雄,有一种与生俱来的豪气,一生行事,得天下之名。 天下凡是知道燕南天的人,没有一个是不尊敬他的。 他的剑法,重势不重形,剑术修为已到达了化繁为简,返璞归真的境界。 燕南天自创神剑诀,以天地风雷之力淬炼,号称世间最霸道的剑法。 只有天生好勇无畏之人,才可臻至神剑通明的至高境界。 因而他的剑法,刚则可纵横捭阖,霸道威猛,招式之勇,天下无双;柔则轻灵变化,神鬼莫测,阴阳共济,神剑无匹。 燕南天曾于万军之中,斩杀大秦叛将项霸,以一己之力,平定了动乱,也因而名动天下。 世人只知是此战的辉煌,却不知因为此战,燕南天身负重伤,差点坏了武学根基。 说来也巧,重伤的燕南天刚好碰上了嬴不凡,被其带至镜湖医庄治伤。 这样一来,两人因为这次救命之恩,变成了朋友,再加上后来的一些事,最后成了生死之交。 “你当年不也说过,人生在世,一味地刚猛精进是行不通的,我这么多年也是有些改变的”燕南天从怀里掏出一个酒壶,扔给了嬴不凡,自己则是拿出一个酒葫芦,痛饮了好几口。 “上好的女儿红啊,给你这种粗人喝,真是跌份儿”嬴不凡打开酒壶,嗅了一口那浓郁醇厚的酒香,脸上尽是陶醉之色。 他看了一眼燕南天那狂饮的模样,用鄙夷的口气,半真半假的说道。 “要我说,真男人就该喝最烈的酒,这种女儿红软绵绵的,要再用那种娘们儿似的喝法,我还是干脆不喝酒的好” 燕南天生性豪迈,向来不拘小节,更何况是自己的至交好友,自然不会在意这话语中的些许冒犯,反倒是再次强调了一遍自己对喝酒的感受。 “我闭关了一年多,嫁衣神功终于大成,这不听到你的消息,就立马赶来了,兄弟我还是够意思的” “嫁衣神功大成后,你已经有了大宗师圆满的境界,半只脚踏入了天人的门槛” “只需半年,你便可成就天人,何必来走这趟浑水”嬴不凡小酌了一口酒,叹了口气。 “我这条命本就是当年你救的,大不了这次还给你,再说了,当年大风大浪都过来了,难不成还能栽在这?” “可这一趟我重入江湖,只怕少不了血雨腥风,你还是” “我燕南天这辈子就这么几个好兄弟,让我看着你一人深入险境,我做不到”嬴不凡的话还未说完,便被燕南天打断了,那强硬的态度让嬴不凡苦笑不已。 “更何况,我可是答应了蓉姑娘,要带你去镜湖见她的”燕南天此时看向嬴不凡的目光表面上充满揶揄,可眼眸深处却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羡慕。 “镜湖医庄吗?”嬴不凡想起了那个温婉如水的女子,嘴角不由得浮现了一抹笑意。 “你这一辈子要是少招惹些女人,也许就不会有那么多麻烦”对于这个生死之交,燕南天一向很佩服。 不仅英俊潇洒,武功卓绝,还精通百家技艺,几乎是全知全能的存在。 但却有一个最大的缺点,那就是风流多情,走到哪里都能招惹上女人,而且每个都带着一大堆麻烦。 “少年闯江湖,又有哪个不想风流多情”嬴不凡似乎颇有感触。“可惜,每每只有到了后来才会明白情这一字,其实重若泰山,一旦动了,便是无解的局” 闯荡江湖三余载,天下英雄见识了大半,江湖美人却也惹了太多,到了如今,可不是一句青春年少就能说明白的。 嬴不凡想到这里,又是幽幽一叹,像燕南天那样猛灌了一口酒。 “走吧,回山庄住一晚,明天开始又要回这该死的江湖了” 嬴不凡抱起秦梦瑶,脚步微动,便与燕南天一起消失在月色之中… “厉若海,就算你拦住了本座又如何,他当年纵横江湖时太过肆无忌惮,如今想找他麻烦的,可大有人在” 一条僻静的小路上,正有两个人对峙着。 一个身穿白衣,身形修长却又给人一种雄壮之势,长了一张近乎完美的英俊脸庞,身形如长枪般笔直。 此人背上有一支丈二红枪,手上牵了一匹雪白的宝马,这天下中符合以上特征的人,只有一个,邪异门门主,邪灵厉若海。 厉若海此人可是响当当的大人物,放眼天下所有大宗师强者中,他也能排进前二十,甚至是前十。 一手燎原枪法可谓是名震天下的绝学,论威力甚至还要在大宋那位诸葛神侯的惊艳一枪之上。 厉若海此人重诺重情,有恩必报,有诺必践,虽然天下人对他的评价褒贬不一,但大半的江湖人对于他还是比较认可的。 厉若海自然不差,但他对面那个人气质则更为不凡。 此人身材雄壮至极,相貌近乎邪异的俊美,尤其令人印象深刻的是,那晶莹通透,闪烁着妖异光芒的皮肤。 一头乌黑亮眼的长发,中分而下,垂于肩上。鼻梁高挺正直,双目神采飞扬,如若电闪,藏着近乎妖邪的魅力。 一身紫红绣金华服,外披一件长可及地的银色披风,腰间束带上露出了一截宝石。 雍容而尊贵,邪异而圣洁,虽只一人,却有给人一种大军压境,风云压城的恐怖压力。 这便是蒙古如今的第二高手,也是未来除成吉思汗以外的蒙古最强者,魔师庞斑。 此人修习道心种魔大法,身上有一种非神非魔的独特魅力,有着能慑人心魄的精神力量。 “更何况,你拦不住本座”庞斑的话语狂傲尽显,但却是真实无比。 这天下除了已修至天人至境的无敌人物外,恐怕没有几个会是魔师庞斑的对手? 哪怕是强如厉若海般的人物,也不行。 “我或许不是你对手,但你也杀不了我,所以拦住你一段时间还是可以做到的,他是我的朋友,我必须帮他” 厉若海解下长枪,将其握在手中,一股凌天般的枪意蓄势待发。 “就算你今天能过去,一个重伤垂死的你,又如何是他对手” 庞斑闻言,皱起了眉头,一股凌然浩荡,又显得稍许邪异的恐怖威势自其体内散发出来。 魔师庞斑是何等高傲之人,从不低头,也从不受人威胁,哪怕当年被打的重伤垂死,道心崩溃的时候,也未曾向那人求饶半句。 当年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如今,而且是眼前这个修为还不如自己的人出言威胁。 眼眸之中闪过妖异的邪光,滔天魔威散发而出,令那夜空中本该璀璨的星辰都有些黯淡失色。 厉若海手执长枪,翻身上马,此马乃其亲手养大,取名为蹄踏燕,一人一马早已心神相通,人马合一方能将其一身武功发挥到极致。 蹄踏燕长嘶一声,化为一道电光冲向负手挺立于路中的庞斑。 雷鸣般的马蹄声响起,在蹄踏燕的电光神速下,两人之间的距离被迅速拉进了三十丈以内。 庞斑目光幽深,直直盯着疾驰而来的厉若海。 九丈、八丈、七丈… 长枪提起,澎湃的内力在厉若海的全身经脉中疯狂流动,一身功力被提到了极致,那凌厉到足以破天的枪意也是逐渐浓缩到了极点。 纵横四方的丈二红枪枪头似乎也受到了主人的感染,亦是不停震颤着,发出了阵阵尖啸。 三丈、二丈… 一直凝立不动的庞斑,此时袍服无风自动,双脚之下似有狂风卷起一般,整个人缓缓腾空而起,像是站在一个悬浮于地面的的无形座位一样。 厉若海见到此状,双目中神光乍现,丈二红枪如同烟花般爆开,化为漫天的火红枪影,也不知哪一把才是真的。 燎原百击,施展而出时如烈火燎原,漫天遍地都是那火红色的枪影,一往无前,如燎原之火般的气势充斥了整个天地。 枪影化为无形,丈二红枪自其左腰处收回,再次到了背上。 有枪变无枪,燎原枪法中五十势中的最强一式—无枪势。 一丈,最后一丈… 庞斑原本负于身后的右手终于伸了出来,握成了拳状,以一种看似的缓慢速度打向了厉若海。 雄浑无比的内力皆凝聚于右拳之上,拳速看似缓慢,实则快若奔雷。 “轰”地一声巨响,拳与枪撞在了一起。 庞斑身后一个模糊且巨大的魔影凝聚而出,浑身气势再度暴涨。 厉若海眼中闪过一抹赤红,丈二红枪自其背上掠出,枪身上好像燃烧着赤红色的烈焰,化为了一道赤红色的闪电,变幻出了一十八道枪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袭向了庞斑。 第4章 时隔七年,再入江湖 “轰隆”一声如炸雷般的响声过后,一道身影满身是血,连人带马地飞出了近十丈的距离。 庞斑此时早无之前那狂傲霸道的姿态,面色苍白得可怕,“噗”地一声,一大口嫣红的鲜血自其口中喷出。 苍白的脸庞上涌起了几分血色,但其立于空中的身形却是有些晃动。 很显然,此刻的庞斑伤势颇为严重,连踏空而行的状态都有些无法维持。 “好一个邪灵厉若海,好一招单手十八挑” 厉若海倚着长枪,靠着胯下蹄踏燕的力量,摆正了身形。 他此时全身是血,几乎变成了一个血人,胯下的那闻名天下的名驹喘息声有些不稳,显然也受了不轻的伤势。 但厉若海此时脸上却浮现出满意的笑容。 那人曾说我若与庞斑一战,我死他重伤,可这次却是双双重伤。 下次见面,就可以狠狠打他脸了。 厉若海想到这里,笑容更盛了几分,甚至牵动了身上的伤势,猛然咳嗽了好几声。 庞斑冷哼一声,心里虽然怒极,但以他此刻的伤势,却是不宜再动干戈,只好身形一晃,消失在了原地。 厉若海自怀中掏出了一瓶丹药,自己服了一颗,又给自己的爱马服了一颗。 调息片刻后,便也策马飞驰而去… 在距离自在峰北边方圆五里外的一处山林中。 一个手执长剑的白衣青年与一个好像长有四条眉毛的年轻人正联手与一个左手执刀,右手执剑的老者激斗在一起。 刀光剑影充斥了整个山林,激起了无数落叶飞石。 自在峰南面数里外的一处山谷中,名震天下的少林十八棍僧结成了十八罗汉阵,将一个身穿道袍,看起来仙风道骨的老者困在了阵中央。 佛门护体金光与与道家的护身罡气碰撞在一起,爆发出了极为强大的波动,整个山谷都为之震颤。 嬴不凡昔年纵横江湖时,结了不少仇家,但也认了不少朋友。 如今他的踪迹曝光于天下,武林群雄纷纷赶至,有的是为了杀他,却也有不少人是为了救他。 两批人提前遭遇,在未至自在峰前,便已经展开了惨烈的厮杀。 嬴不凡此时孤身一人躺在床上,若以他曾经的风流个性,这样的夜晚必定会找李师师一起度过,但今夜他却没有了这个兴致。 他看向窗外漫漫星空,眼中闪过一丝迷茫,有时候他真觉得,这二十几年来的生活便如同梦一般,可惜这个梦太长,也太坚固,无论怎样,都碎不了。 嬴不凡身上有无数的秘密,他知晓的很多东西对这个世界都能造成很大的冲击。 但他最大的秘密,却是一段记忆,一段来自另一个世界的记忆。 那段记忆是另一个灵魂,准确说是他的前世灵魂给予他的,在那另一个世界中,他现在所处的世界中的很多东西都只是小说话本中虚构的。 可嬴不凡他完全能感知到所处的这个世界是无比真实的。 这个世界的历史背景完全不同于前世地球任何一个朝代。很多年前,一个名为姬轩辕的男子凭借着智慧和无上的武力统一了这片大陆,立下了一个叫周的王朝。 周王朝实行分封制,但其子孙一代不如一代,到后来已没有能力压制天下诸侯,甚至还沦为了傀儡。 于是大陆烽烟再起,天下群雄争霸。 在经历了上千年战乱纷争后,秦隋明宋四大王朝建立,刮分了整个大陆。 但在最近百年,草原上出了一位不世天骄—成吉思汗铁木真,他以铁血兵锋统一了草原,并进军中原,夺下了大片领土,再立了一个王朝,国号为元,又被称为蒙古。 五大王朝屹立于世,而这个世界上许多声名显赫的人物又与嬴不凡前世记忆中的那些人似是而非。 但更重要的是,这个世界存在着那些超越科学认知的力量,而且比起前世小说中的还要强上不少。 这个世界上的修行之路并不只有武道一条,但天下修行者中七八成的都是武者。 武者的境界从低到高分为后天,先天,宗师,大宗师,天人至境,再往上就是传说中的破碎虚空了,不过这个境界已经很多年没人达到过了。 除了天人至境另有划分,后天境界分为一到十重外,其余各大境界都分为初期、中期、后期、巅峰、圆满这五个层次。 每一个层次之间的差距都不小,越级挑战这种事情除了绝世天才外,几乎不可能出现。 先天强者已经算是江湖上的一把好手,宗师强者更是可以开宗立派,而大宗师则是世间顶级门派的中坚力量,能在万军之中来去自如。 至于天人至境,那更是那些顶级门派中的底蕴人物,每一个都足以阻挡千军万马。 这发生的种种情况都让嬴不凡常常百思不得其解,不过这段前世记忆对嬴不凡帮助极大,两世为人,让他的修行天资和悟性超乎世人想象。 再加上记忆中那种种机缘,造就了如今这个举世无双的嬴不凡。 “这么些年过去的,我居然还在感慨,罢了罢了,还是坦然面对明天的新生活吧” 嬴不凡闭上双眼,逐渐进入了睡梦之中,但体内的功法却依旧在不停地运转。很显然,能在睡梦中练功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也是他以不到弱冠之龄,便能盖压群雄的原因之一。 “这便是那位住了四年的地方吗?这景色还挺不错的” 一个看起来只有十岁左右的孩子坐在一个馄饨摊上,目光时不时地看向自在峰,他身边坐着一个身穿洁白道袍,头发胡须眉毛都是白色的老者。 孩子兴致勃勃地和老道人说着话,但那张稚嫩的脸庞上却时不时浮现出本不该有的苍白。 “他当年闯荡江湖的时候,也不过十四五岁,这般年纪自然是喜好锦绣山川的,住的地方自然不会差到哪去” 老道人摸了摸男孩的头,慈祥的说道。 “无忌,一会儿上山见到那人时,一定要有礼貌,记住少说话,多听讲” “嗯,师公,我记住了”男孩懂事地点了点头。 “师父,这嬴不凡真有那么厉害吗?据说天刀宋缺还有宁道奇那老家伙都是他的手下败将呢” 一个生得国色天香,如同精灵般的少女,托着下巴,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 少女的身躯上只裹着单薄的轻纱,粉嫩的藕臂和雪白修长的双腿露在外面,引人遐想无限。 她并没有穿鞋,一双晶莹如雪的玉足足以让任何有恋足癖的人陷入疯狂。一双洁白的皓腕上,带着一对铃铛,随着少女身躯的摆动,时不时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她身边则是一个同样绝美如天上仙子般的女子。这个女子比起身边的少女,更多了一种成熟妩媚的气质,一颦一笑之间,仿佛能勾人心魄,美得不似人间该有之物。 女子轻抿一口茶,看着少女那眼巴巴的神情,有些哭笑不得,“他的确很厉害,宋缺如何为师不知道,但宁道奇那老不死当年在他手上连十个回合都没撑过去,那次可真是把老脸都丢光了” 女子脸上浮现了一抹追忆之色,嘴角不禁溢出了笑容。 “师父,据说你当年还和他一起游湖呢,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每次一提到他,你都会很开心” 女子俏脸微红,手指重重的敲在了少女光洁的额头上,“小鬼头,大人的事少打听” “那个人也只有二十一岁,绾绾也十九岁了,只差了两岁呢。倒是师父你,想要老牛吃嫩草,哼” 女子满头黑线,玉手上隐隐有功力凝聚。少女见事不妙,连忙运起身法,快速消失了,只留下了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唉”女子对于自己这个古灵精怪的弟子颇有些无可奈何之意,但也颇为疼爱,因为在这个徒弟身上她看到了自己当年的影子。 “小不凡,你当年不告而别,想找你讨债的人可真是不少啊” 感受着周边数股强大的气息,女子看向自在峰的眼神中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 自在峰下的这个小镇如今遍布了武林人士,这的原住民为了避免祸事,都暂时逃出去避难了。 此地位于大宋边境,六扇门和神侯府在此人手欠缺,不过他们针对这种状况,特意请动了大宋边军,派了三千兵马将这个小镇包围住,用于震慑这帮武林人士。 位于汴京的六扇门总部和神侯府听闻这个消息后,也派出了精锐人手过来,所以这么些天,这镇子的治安倒是没有出什么问题。 少林、武当、峨眉等名门大派都有人手在这山下驻扎,暗地里魔门、日月神教、明教等势力也有着不小的动作。 可惜除了寥寥数人外,根本没有人敢上山,毕竟山上那位行走江湖虽然只有三年多,可手上的人命都少说也有数千,甚至上万条,是出了名的喜怒无常之人。 江湖人不惜死,但能不死,终究还是活着的好。 一个黑衣少年手中提着一把染血的刀,站在赢不凡身旁,向他汇报道:“师傅,这些天摸上山来的探子一共有二十七人,一个不剩的都被徒儿解决了。” 嬴不凡看了少年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无奈。 这个少年名叫杨虚彦,是大隋朝前太子杨勇留在这世上唯一的后代。 当年嬴不凡出于好奇,潜入了大隋皇宫,顺手便救下了当时只有十二岁的杨虚彦,还因此和邪王石之轩打了一架。 在他多年的教导下,杨虚彦虽然不像前世记忆里那样冰冷,但依旧就是不爱说话,心里一直将父母之仇放在很重要的位置。 不过也正因如此,杨虚彦的武功进展极快,刚满二十岁便已是宗师强者,将嬴不凡传于他的十二式寂灭刀法掌握了一半,论实力比他师兄杨过还要更强上几分。 “来者皆是客,嬴先生,令徒的杀性未免有些重了” 四个身穿佛衣的老僧走入庄内,向嬴不凡抱拳行礼后,看向杨虚彦手中那柄染血的利刃,不由得微微皱眉。 杨虚彦脸色一变,顿时提起了手中的刀,但却被身旁的嬴不凡压住了。 “我今天不想跟你们四个秃驴打机锋,动拳头就足够了。其余的也一并出来吧,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何必躲躲藏藏” 嬴不凡站了起来,伸了一个懒腰,周围顿时又多了几人。 一个牵着小男孩的老者,一个身穿道袍的中年男子,还有一个穿着青色长袍的老者。 “张真人,您请先稍等片刻,等我解决了这里的事,再与您叙旧” 天下姓张的道门真人很多,但当得起赢不凡一声张真人的,天下只有一个,武当山上的老神仙,张三丰。 张三丰点了点头,看了四周众人一眼,叹了口气,便带着身边的小男孩走进了后院。 “全真教王重阳,大隋朝所谓的四大圣僧,的确与我有所仇怨,今日来此寻我,也的确有理可据,可这位老先生,怎么看都有些面生啊” 嬴不凡看向穿着青色长袍的老者,眼神略显凝重。在他看来,除却已在后院的张三丰外,在场诸人中,便数这个青袍老者最为难缠。 此人身上剑意看似不显,实则运转如一,早已与自身融为一体,是一个完美掌握了人剑合一状态的绝世剑客。 若以精神力进行感知,这个老者便是一柄尚未出鞘,锋芒却可划破天际的绝世神剑。 “华山,风清扬,为当年剑气二宗之事而来” 老者闻言叹了口气,面上神色并不是太过好看,显然今日来此,非他自身所愿。 “原来如此,那今日此战也算是师出有名” 嬴不凡活动了一下手腕,手指冲那个穿着道袍的中年男子勾了勾,“王重阳,想找麻烦就来吧” “记得我刚刚入这江湖的时候,只有十四岁,咱们的仇怨也就是那时候结下的吧” “按时间来算,到如今,也有七年了,这账也该结了” “今日便拿你做我再入江湖的踏脚石吧” 张狂无比的话音刚落,他便腾空而起,身形向远方掠去。 王重阳,这个天下五绝之首,全真教当代掌门,一向以清心寡欲著称。 哪怕是当年出色如林朝英这样的女子,也未能撼动他一心向道的决心。 但此刻,本该无欲无求的他,眼中的杀机之浓郁,足以让任何人见之心寒。 手中拂尘一晃,他也运起身法向远方遁去。 第5章 激战王重阳 “风老先生,今日便由我燕南天领教一下独孤九剑吧” 豪迈的声音在空中响起,燕南天雄壮的身影浮现而出,随后便化为一道电光向远方驶去。 风清扬苦笑了一声,但依旧脚尖一点,紧跟了上去。 “秃驴,我古三通今天倒想看看你们的本事” 一个浑身缭绕着金光的身影拦住了本欲追向嬴不凡的四大圣僧。 “古施主,你一身武学根基,皆出自我佛门,虽未出家,但也算半个佛家弟子,今日又何苦与我等为难呢?” 四大圣僧中实力最强,辈份最高的嘉祥大师开口道。 “哈哈哈,某家练的是金刚不坏神功,传承自天池怪侠,与你佛门何干?之后的如来神掌和易筋经也是嬴先生给我的,与尔等没有半点关系。 “先生对我一家恩同再造,我又岂能弃他不顾” “再说了,既然是你佛门中人,那当年我在天牢中时,怎不见你佛门派人搭救呢?” 古三通仰天大笑,金刚不坏神功运转到了极点,全身功力蓄势待发。 他本就是武学天才,这一世更是被嬴不凡早早从天牢里救出,多年过去,修为早已更进一步,到达了半步天人的境界。 所以他今日才会不请自来,拦下这闻名天下的四大圣僧。 “既然如此,那我师兄弟四人,就替当年太湖血案死去的无辜之人,向施主讨个公道” 四个老僧见劝说无果,便不再多言,运转全身功力,准备迎敌。 “太湖血案?倒真是冠冕堂皇的理由,这个江湖本就是用拳头说话的地方” “哪怕在书院那等圣地,也是拳头大的便是规矩” “想讨公道,那就看你们四个秃驴的拳头硬不硬了” 全身金光大放,古三通便冲向了面前的四大圣僧。 在不远处的山林中,嬴不凡与王重阳皆是踏空而立,磅礴的功力在体内汇聚,两股惊人的气势碰撞在一起,使得整个山林都是震动不已。 “王老道,当年可是你自己决心出家当道士,我可没有插足过你和朝英姐的感情,这样来看,咱们之间也没什么仇怨嘛,你又何必用这种眼神看我” 此刻王重阳的眼神仿佛是在看一个有不共戴天之仇的仇人,嬴不凡对此表示不理解。 当年王重阳自己一心向道,抛弃了人家林朝英,所以他才会与林朝英发生了一段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 虽然有些趁虚而入的味道,但堂堂的道门大宗师,不至于这点度量也没有吧,到现在还记恨成这样。 王重阳并未作答,昔年的教训告诉他,耍嘴皮子他是说不过眼前这个人的,说多了只会自取其辱。 “你还是如当年那般爱耍嘴皮子,难不成那位书院夫子就教了你这些” “你我之间,必定有一个人要倒下,看招” 锵!王重阳手中拂尘一扫,雄浑的功力灌注其中,道道锐利的剑气斩出。 手中兵器虽非宝剑,但施展出来的剑招依旧精妙异常,一套自创的全真剑法尽数施展而出。 磅礴的剑气纵横四方,似乎化为了滔滔不绝的沧浪之水,一道道璀璨的剑光连绵不绝,在王重阳的先天功催化下,好似化为了自九天盘旋而下的银龙,令沧海都为之倾倒。 周围山林也在其功力催动下变得白茫茫一片,仿佛缭绕着云霞祥瑞一般。 王重阳的确是位盖世奇才,半生修道,从无数道家典籍中悟出了先天功这门旷世奇功。 这先天功又名仙天功,乃是道家至高的玄妙经典,传说修炼到极致,也是能羽化登仙,破碎而去的功法。 王重阳离这一境界自然还有很大的距离,但是他能凭借自身功力演化出这一片美妙仙境,也说明他的先天功已练得出神入化了。 “你这句话若是被那些儒门士子听到,你全真教估计马上就会被人踏为废墟吧” 轰!嬴不凡看也不看周围的美妙仙境,回敬了王重阳一句话后,磅礴的功力汇于双掌之中,出掌的速度快若闪电。 重重叠叠的掌影随着双掌的挥动,一时间似乎覆盖了整片山林。 漫天掌影闪烁之间,仿佛勾勒出了一尊从天界落至人间的神灵。 嬴不凡此时的一双手掌已完全变为了赤金色,在那如沧海银龙般的剑气中翻动着,好像有着劈山倒海般的威势。 惊神掌,乃是嬴不凡遍观天下掌法后创出的独门武学。开始时有一百零八式,在这长达七年的隐居中,被其化繁为简,去芜存精,只剩下了九式掌法。 这九式掌法看起来不多,但实则包罗万象,博大精深,道门佛门乃至所谓魔门,这些流派的功法精要在这套惊神掌皆有所体现。 嬴不凡的弟子杨过,天资聪慧过人,但在拜师学艺的七年中也不过悟通了四式。 铛!铛!铛! 短短几个呼吸,手掌与拂尘之间便碰撞了无数次,那一声声脆响传遍了整个山林,甚至不断扩散开去。 王重阳那如同沧海银龙般的剑气,源源不断地斩出,包裹了嬴不凡全身。 但嬴不凡的这双手掌在功力灌注之下,变得如神兵利器般坚韧,如劈波斩浪般不断将剑气道道击碎。 全真剑法以剑速奇快闻名天下,再加上先天功那生生不息的特质,哪怕是对上比自己强的对手,也能扛上好一段时间。 可惜,它这次的对手是天下掌法中的异类—惊神掌。 一般来说,掌法这一类武学多半以势大力沉著称,如丐帮的传承武学降龙十八掌和少林七十二绝技之一的大力金刚掌那样。 但嬴不凡独创的这套惊神掌却是与众不同,这套掌法遵循的是天下武功,唯快不破的原理,是一门以掌速闻名天下的掌法。 一般人挥出一掌的时间,惊神掌可以打出十掌乃至二十掌以及更多。而到了嬴不凡这种层次,甚至能于一瞬间打出百掌。 掌速之快,足以惊动神灵,这便是惊神掌名字的由来。 全真剑法速度很快,可惊神掌更快。嬴不凡双掌如闪电般不断打出,不仅击碎了无穷的剑气,还好几次险些打断了王重阳那连绵不绝的剑势,让其险象环生,隐隐有落败的趋势。 交手近一刻钟后,山林中无数树木被剑光斩断或是被掌力震碎,已经光秃秃了一大片。 王重阳此时隐隐被压制在下风,于是手中拂尘再度一晃,剑势陡然一变。 如漫天沧海般的剑气中,有一道独特的剑光破浪而上。 接着又是第二道,第三道。 锵!锵!锵! 眨眼间,便化出了二九一十八剑,每一剑又是一分为三,顷刻间便是化作了一条剑气长河,奔涌而来。 森寒无比的剑气,彻底封锁了嬴不凡的周身,刹那间,王重阳好似身化万千。 这便是全真剑法中更高一重的绝学—一气化三清,此剑术需要极其深厚的功力,最起码也要有大宗师的境界,整个全真教也只有王重阳一人练成。 “哼,不过雕虫小技”嬴不凡虽身陷于王重阳的剑气包围中,可神情毫无半点惧色,相反却尽是嘲弄之色。 昂! 一声嘹亮无比的龙吟声响起,传遍了整个自在峰。 嬴不凡双掌上金光大放,一条看起来若有若无但却栩栩如生的金龙虚影凝聚而出。 龙气翻腾之间,将那铺天盖地的剑气尽数挡下。 昂!又是一声嘹亮的龙吟。 漫天的金色掌影渐趋融合,终而归一,那条张牙舞爪的金龙盘旋于嬴不凡的手掌之上,迎向了王重阳的一气化三清。 这是惊神掌第八式,龙惊寰宇。 嘭!嘭!嘭! 龙惊寰宇对上一气化三清,金色掌影与漫天剑光碰撞在一起,空气中不断传来爆炸声。 嬴不凡掌中金光再度浓郁起来,一尊赤金色的盖世神灵在其手掌挥动之间,被完完整整地勾勒了出来。 这尊神灵举手投足之间,都仿佛与自然相合,虽然身形略显虚幻,但赤金色的神光在身上不断流转,好似有撼动一切的威能。 神灵之力伟大无比,哪怕这尊虚幻的神灵只有传说中万分之一的力量,在这人世间只怕也找不到多少敌手。 这便是惊神掌第九式,天地惊惶,以神灵之力撼动天地,天地都要因此感到惊慌失措。 轰! 此掌一出,漫天剑气被尽数击成粉碎,一记金色掌印闪电般的打在了王重阳的胸膛上。 一气化三清被破,王重阳内力流转稍显几分不顺,猝不及防之下竟未能避开这一掌。 但名震天下的五绝之首,又岂是浪得虚名的,哪怕是在这种恶劣情况之下,应对依旧沉着。 体内功力尽数涌出,内力催动到了极致,一股无比炽热的气息散发而出,全身上下每一个穴道乃至毛孔之中,都好像燃起了恐怖的烈焰。 在这股炽热功力的映衬之下,王重阳整个人便如同天穹之上落下的烈日一般,以他为中心的方圆十里,温度皆是瞬间拔高了无数倍。 咔嚓!咔嚓! 附近尚存的数棵大树在这等功力的催发下,枝叶嫩芽开始变得枯黄,进而一寸寸的崩裂开来,化为了粉末。 此刻的王重阳,便如同金乌降世,火神临凡一般强大。 凭着这股护体功力,他硬扛下了嬴不凡这好似能撼动天地的一击。 “咳咳”尽管王重阳应对得当,但在这样的一击又怎么可能毫发无损。 他轻咳了几声,擦去了嘴角的鲜血,看向嬴不凡的目光中杀机愈发浓烈。 “好一个九阳神功,没想到你还有这等机缘,不过道门中人去学佛门功法,真的好吗?” 嬴不凡毫不掩饰话语中的讥讽之意,双手负在身后,冷笑着看向王重阳。 “况且就算你学会了九阳神功,也依旧不会是我的对手,再打下去,我可不能保证你今天能活着离开自在山庄” 王重阳闻言,眼中杀机更盛,“夺爱之恨,战败之仇,为了今天,老道我准备了多年,不会让先生你失望的” 话音刚落,一股阴寒刺骨的气息也自他体内散发而开,丝丝寒意弥漫,但在寒气之中却有着一股别样的温和。 见到此景,嬴不凡一字一顿地吐出了四个字:“九阴真经。” 直到这一刻,他眼中才闪过一丝意外。 “不错,正是九阴真经,不过,可不只这些”王重阳森然一笑,身上两股一冰一火的气息交织在一起,并逐渐融合了起来。 一张巨大的冰火两仪道图在其身后凝聚出来,一红一蓝的冰火气机在上面流转不止。 玄妙而强大的气息包裹了王重阳全身,磅礴的气机不断流转,此刻的他与那道门真仙才真有了几分相似之处。 “苦修数载,我将九阴真经与九阳神功的精妙之处尽数融入了先天功,创出了这门真正由我独创的功法—先天阴阳大道藏” “我还借此机会,领悟到了两仪之道的雏形,踏入了半步天人的境界” “所以今天,我才有勇气来找你一战” 嬴不凡闻言,收起了嘲弄之色,沉默了数息后,开口道:“能引得两仪之气灌体,说明你在此道上领悟颇深,假以时日未必不能成就天人,又何苦来这里寻死呢?” “你应该知道,多年前我就已经是半步天人了,就算是如同蒙赤行那般的天人强者也死在我手上” 王重阳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淡然,“你是我的心结,若不能再与你一战,解不开这个心结,那我这辈子也成就不了天人大道,所以这次我必须来” 他的话语中尽是对生死的看淡,或许王重阳的心胸不够宽广,但论起对大道的忠诚与执着,世间恐怕没有几个人比得上他。 朝闻道,夕可死,王重阳能走到今天这个境界的确有他的不凡之处。 第6章 了却恩怨,入咸阳 “你倒是个虔诚的修道者,论对道的忠诚,我的确不如你” 嬴不凡是一个愿意承认自己不足的人,缺点就是缺点,哪怕对面是自己的敌人,也没有什么不能承认的。 更何况在这一世,有一个人亲身教会了他尊敬对手的可贵之处。 只有尊敬对手,承认不足,才有不断进步的可能。 “来吧,让贫道见识一下,当世武神的真正实力” 既然把话都说开了,王重阳眼中的怨恨也散了不少,夺爱之恨与战败之仇本就不过是他的借口。 前者是他自己的选择,后者则是他实力不足造成的,怪不了任何人。 王重阳怨恨嬴不凡,不过是因为那阻他成道的心结罢了。 此刻的重阳真人,反而找回了武者的本真,眼中更多的则是灼热的战意。 冰火之力融合,化为两仪之气,流转于王重阳的全身经脉之中,手中那柄用天蚕丝和玄铁铸成的拂尘上也隐隐流动着红蓝色的气机。 唰! 手中拂尘化为漫天繁星扫出,一冰一火的气息在上面流转交织,隐隐化作一张两仪道图,裹挟着天地之威,打向了嬴不凡。 王重阳的另外一只手掌上两仪之气汇聚,雄浑的内力涌动,全真教绝学履霜破冰掌蓄势待发,隐于拂尘之后。 拂尘上的根根丝线好似化为了一柄柄剑器,冰火二气在上面不断流转,又进而归一,忽冷忽热,连周围的虚空都因温度的巨大差距开始不断震荡。 “好一个冰火化两仪”嬴不凡见状,不禁赞了一句。 嘭! 嬴不凡双掌再度挥动,但与之前不同,他此时的双掌在内力涌动下,变为了水晶色,白茫茫的云气环绕于他的手掌之上,看起来像腾云驾雾的神仙一般。 这又是嬴不凡的另一门自创武学,真武九霄手。 这门武学的真意取自那变幻无常的云,云高卧九霄,又神鬼莫测,谁也不知下一刻会变成什么样子。 真武九霄手也是一样,重神不重形,没有什么固定的招式,只需领悟了那变化无常的意境,再学会内力运转的法门即可。 只要领悟够深,此武学所爆发出来的威力就绝对超乎常人想象,所以说,这是一门因人而异的武功。 锵!锵!锵! 嬴不凡的招式随心所欲,手掌每每击在常人意想不到之处,让人防不胜防。 王重阳所修的是天地间的顶尖大道—两仪大道,它所演化而出的两仪之气应当是坚不可摧的。 可在那空中不断弥漫的云雾之气下,作为两仪之气基础的冰火二气却在被不断冲淡,导致那本该纵横八方,无往不利的两仪之气也是不断在溃败。 轰! 两仪之气再度涌现,王重阳蓄力已久的履霜破冰掌悍然击出,掌心处一枚微小的冰火两仪道图在不断运转,更增添了几分威势。 嬴不凡腕部微微一转,手掌往下一拔,深厚的功力涌动,磅礴的云气在掌心汇聚,巧妙地挡下来这蓄谋已久的一击。 嘭! 王重阳掌势再度一变,掌心处冰火二气再度爆发,气机流转之间,一朵,两朵,三朵,转化而来的两仪之气凝聚成了三朵精致无比的冰火莲花。 一红一蓝,一冷一热的气息自上面散发开来。 三花聚顶掌,全真教最强掌法,以两仪之气进行催动,威力更是呈几何倍数增加。 冰火两极的力量碰撞在一起,使得大地都为之化为焦炭或是冰层。 另一只手上的拂尘也是丝毫不慢,再次化出万千寒光,冰火气息闪烁,隐隐凝聚出了北斗七星的轮廓,打向了嬴不凡。 “有趣,居然能在战斗中深化对这冰火化两仪大道的感悟” 看着王重阳背后不断凝实的冰火两仪道图,嬴不凡神色稍显认真,全身上下气质一变,一改之前的轻松散漫。 一口清气自其嘴中吐出,却并未逸散于空中,反倒是逐渐凝成了一道刀光,清亮而又璀璨的刀光。 这刀光并未有太多的变化,也没有那么多的缤纷意象,但却是感觉汇聚了无穷的力量。 这是一道纯粹、凌厉而又霸道的刀光,其中蕴含的意志更是可怕无比,仿佛足以斩灭一切。 斩人,斩龙,斩仙,斩佛,斩鬼神,斩天地,斩尽世间众生! 这一刀一往无前,斩破一切虚妄,灭杀一切阻碍,简直无可匹敌! 轰!轰!轰! 刀光过处,寸草不生,整片山林于刹那间被夷为平地。 大地上出现了一个巨型的坑洞,嬴不凡走至坑前,袖袍一甩,那因打斗而产生的烟雾被直接驱散。 此刻躺在洞中的人道袍破碎,衣不蔽体,身上四处都是狰狞恐怖的血痕,几乎化为了一个血人,丝毫看不出原本全真教掌教,天下五绝之首,道门大宗师的半点风采。 此时的王重阳,便如同一个落难的乞丐受到了可怕折磨后一般。 “你…你,果然突破天人了,也…也对,以你的天资,突破才正常” 王重阳尽管身受重伤,但依旧挣扎着,想要爬起来,看向嬴不凡的眼神中却也没有了那份怨恨之意,反倒充满了解脱。 嬴不凡屈指一弹,一颗晶莹剔透的药丸便被送进了王重阳口中。 “希望此战之后,你心结能解” “你我恩怨两清,但你若依旧没有想明白的话,下一次,我不会再留手” 一阵清风拂过,嬴不凡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三日之后,数则消息传入江湖:不败顽童古三通时隔多年再度现身出手,修为已至大宗师圆满,踏足半步天人境,以一手如来神掌重创了大隋佛门四大圣僧,再度威震江湖。 神剑燕南天与华山剑圣风清扬在大宋边境进行了一场剑道对决,神剑诀vs独孤九剑,战上了一天一夜,未分胜负。 这两则消息很惊人,在江湖上也确实掀起了不小的波澜,但这最后一则消息才最为劲爆,直接惊动了天下武林。 七年前凭空消失的武神嬴不凡再度现身,以强势姿态击败全真教掌教,天下五绝之首的王重阳,并展现了天人修为,一举成为江湖中传说级的人物。 这则消息一出,整个江湖都震动不已,原本便错综复杂,暗流不止的矛盾再度爆发开来,一阵新的血雨腥风逐渐开始孕育… 大秦都城,咸阳。 一辆华贵而典雅的马车驶入城中,车上的帘子被挽起,露出了一张英俊的脸庞。 “咸阳啊,有差不多十年没有回来了,如今却是变得这般繁荣” 青年看到周围川流不息的行人,还有那密密麻麻的商铺,大街小巷上传来了阵阵吆喝声、讨价还价声,这些东西都让他觉得安逸而充实。 也许,这些东西这是一个离家多年的游子最需要的吧,家乡的味道和气息永远不会让人生厌。 “看来我当年的选择是对的,他是一个合格的统治者” “老人家,去咸阳宫吧”青年对那个正在赶车的老者说道。 “这位公子,若没有专门的令牌可是进不了皇宫的,甚至连皇宫前的巷道都到不了” 老人仔细打量了一下青年,一身的绫罗绸缎,锦衣华服,身上饰品皆是华贵无比,此人必是出自显赫之家,并且身份不低。 但出于好心和谨慎,他还是出言提醒道。 “老人家请放心,尽管过去,我自有办法” 听到这位青年如此言语,老者便放了心,有这样自信的人,多半是有真本事的,这么些年下来,老人自问还是有这点看人眼力的。 咻!手中马鞭一甩,整辆马车便加快速度,径直向咸阳宫方向驶去… 咸阳宫,四海归一殿中,秦皇嬴政正在认真批阅奏折。 突然,嬴政神情一动,放下了手中的笔。“赵高,让所有人出去,包括你自己” 在嬴政书案旁的一个红袍太监,闻言一愣,但很快便退了下去,不折不扣地完成了嬴政的指令。 这个名叫赵高的太监城府极深,为人圆滑而又狡诈。 他虽然不知道嬴政此举所为何事,但他知道自己这位主子向来说一不二,所以照做是自己最好的,也是唯一的选择。 一个身穿黑色袍服的青年凭空出现在大殿里,此人面容与嬴政有五六分相似,但身上气质截然不同。 嬴政威严而不失霸气,而这个青年则是自在散漫,如逍遥神仙一般。 两人身上气质中唯一的相通之处,便是都有那股从骨子里透出的高傲和尊贵。 “好久不见,你这皇帝倒是做得足够气派” 嬴不凡打量了一下宫殿四周,那尊贵奢华到极点的装饰值得他点十个赞。 脚步一点,嬴不凡走入了嬴政周身方圆一丈的范围内。 这位大秦帝皇破天荒的露出了微笑,准备开口说话时,两柄剑自上空落下,以极快的速度刺向了嬴不凡。 一柄剑身如同岩石一般,上面燃烧着熊熊烈焰;一柄剑刃如锯齿一般,流转着森寒如水的气息。 这两柄剑,一纵一横,两股颇为深厚的内力好像相辅相成,但又彼此牵制,携带着强大的威势攻向了嬴不凡。 嘭! 嬴不凡体内功力涌动,面对如此攻势,不仅没有退后,反而还强势地向前又踏出了一步。 三股气势碰撞在一起,掀起了一阵不小的波动,整座四海归一殿都是微微震动。 两道人影浮现而出,各自连退了好几步,而嬴不凡却是纹丝不动,依旧保持一脸笑容,如此一来,高下立判。 两人皆是青年模样,一个面容稳重坚毅,但全身上下透着一股冷漠的气质;一个生得一头白发,身上有一股邪异的魅力。 尤其是那个白发青年,看向嬴不凡的眼神极为不善,好像只要一有机会,并准备用手中的剑在他身上刺出几个窟窿。 “鬼谷子的高足,果然是名不虚传,一纵一横,即便是我也要谨慎对待” 嬴不凡倒是没有在意那个白发男子的眼神,反倒饶有兴致地看着面前万分警惕的两人。 “盖聂,卫庄,你们先退下吧,这不是敌人” 盖聂和卫庄闻言,眼中闪过了一丝犹豫之色。 在他们的感知下,眼前的这个人气息如渊如海,可怕无比,这等修为比起他们的老师鬼谷子恐怕都要更胜一筹。 但他们深知嬴政性格虽然唯我独尊,但却很少将自身置于危险境地,于情于理,他们都不好拒绝嬴政的命令。 于是两人告罪了一声,便消失在了殿中。 “倒真是好手段,鬼谷纵横一向彼此为敌,这次居然共同来辅佐你,鬼谷子那个老家伙到底怎么想的?你又是如何让他们听命的?” “天下熙熙攘攘,万事万物每时每刻都在发生变化,唯有利益二字无论在何时都是最打动人心的” “纵横家虽强,但无论在哪一个国家,他们的学说其实都不是很受重视,只不过是因为鬼谷一脉那强大的传承,才能得到的偌大的名声罢了” 嬴政自龙椅上走了下来,话语之中饱含了对那名震天下的纵横家的不屑,或者说,是对诸子百家的不屑。 “朕向那帮老家伙许诺,在大秦各地开设学宫,只要不与大秦为敌,诸子百家皆可进驻,传播各自学派的思想,纵横家也一样” “日后大秦若是一统天下,此举亦会向天下推广” “原来如此,你倒是号准了那些老家伙的命脉,到了这个修为境界,他们最在意的便是自家传承了” “不过书院那边怎么说?” 嬴不凡深知那位夫子对大秦的重要性,这等大事必须要问过他的意见。 “放心,朕早已问过,夫子一向开明,这次自然也不例外” “比起当年,你倒是成熟了不少” 嬴政与嬴不凡相视一笑,目光在空中交汇。 两人彼此互望的目光深远而又复杂,曾几何时,两个相互嬉闹的孩童,已长成了现在这般能扛起社稷重任,搅动天下风云的人物了。 “没办法,身在其位,自当谋其政,比不上你,逍遥自在啊” 说话间,嬴政便已走到了嬴不凡面前,伸出了右手,“小皇叔,欢迎回来” 第7章 荣封亲王,会面吕不韦 “这杜康酒无论喝几次,都觉得回味无穷,好久没有这样喝过酒了” 嬴政此时褪下了龙袍,换上了便服,与嬴不凡二人躺在皇宫的最高处—四海归一殿的房顶。 身为大秦帝皇,看似君临天下,富有四海,但实际上有众多的约束和限制,尔谀我诈和勾心斗角也都是家常便饭。 也许只有在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血脉至亲面前,嬴政才能卸去那厚厚的伪装,做回真实的自己。 嬴政一口气喝光了酒壶里一半的酒,满面红光,脸上尽是掩饰不住的欣喜。 “话说,你不是一向喜欢过逍遥日子吗?怎么如今转了性子,愿意回这咸阳了呢?” “有些人生来是布衣平民,那日后便要承担赡养父母,照顾妻儿的责任;有些人出生便是天潢贵胄,享尽世间荣华富贵,日后要么登基为君,要么加封为王” “我既不为君,也不为王,但却拿了这大秦皇室偌大的好处,那么总要回来承担一些自己应该承担的东西” 嬴不凡这一世出生在大秦皇室,乃是大秦先皇,也就是嬴政的父亲庄襄皇帝嬴异人同父异母的兄弟。 与前世历史不同,嬴不凡的父亲在位时间虽然不长,但也有差不多三年,便是在这段时间生下了嬴不凡。 嬴不凡自幼父母双亡,是由他的兄长,也就是大秦庄襄皇帝嬴异人一手扶养长大的。 嬴异人的年龄比嬴不凡大了有三十岁左右,并且此人从小在赵国做质子,幼时生活也是颇为不易,所以他对嬴不凡格外地关爱,几乎是视若己出。 为报答这份恩情,嬴不凡助嬴政登基,并卸掉了吕不韦的权力,在大秦疆域扩张的过程中也充当了很重要的角色。 他曾经以为,这样做便够了,但后来才发现有些东西,有些责任天生便是存在着,逃不开,躲不掉。 没有人生下来就该是一生荣华富贵的,既然享受了,就该承担应有的责任与义务。 所以,嬴不凡选择了回来,回到这个生他养他的国家,想为那一统天下的万世霸业出一份力。 “真是难得啊,皇叔你竟有了这份觉悟,朕甚是欣慰啊!” 嬴政大笑,以一种长辈的姿态故作郑重地拍了拍嬴不凡的肩膀,惹得后者不禁翻了个白眼。 一块黑色的令牌丢入了嬴不凡怀里,定晴一看,上面刻画了一条张牙舞爪,威严霸气的黑色神龙。 这令牌叫黑龙令,虽然看起来只是个精美的玩物,但却象征着黑冰台,这个大秦皇室传承了近千年的第一秘密机构的最高权力。 黑冰台始创于大秦太祖皇帝时期,直至今日,已历经二十三任的帝王,嬴政是第二十四任。 这个机构集情报、暗杀、保卫、监视、缉捕等诸多职能于一身,有着巨大的权力。 所以这块象征着黑冰台最高权力的令牌,自开朝以来大多都是掌握在皇帝本人手上,以保证帝皇能有足够的权威。 可嬴政如今却将如此重要的东西交给了嬴不凡,这样一个在理论上有资格威胁他皇位的皇室子弟,可见他对嬴不凡的信任之重。 “拿着这东西去黑冰台,你能知道你想要的一切” “这么重要的东西就这样给了我,要是哪天我起了心思,你这屁股底下的龙椅怕是要不稳啊!” “我倒是希望有这一天,如此一来,我倒是也能闲下来看看这大好河山,可惜啊” 嬴政一副我早就看透了你的样子,“哪怕是有人拿刀架在你脖子上,你也未必肯做这个皇帝” “以你那惫懒的性格,让你做皇帝要做的这些麻烦事,恐怕还不如一刀杀了你来得痛快” “你说的倒也没错,做个逍遥闲王才是最好的选择” 嬴不凡将酒壶中的酒一饮而尽后,瞬息之间便消失在了原地,只留下一句话在空中回荡:“我去黑冰台了,有些东西早点了解,就能早点解决。” 嬴政闻言一笑,“朕总算能少做点事情了,赵高” 一个红袍太监立刻出现在了嬴政身边,“奴才在” 嬴政此时已恢复了帝王该有的冷漠,显得威严而肃穆。 “传朕旨意,封嬴不凡为武王,赏豪宅十座,良田百顷,黄金万两,美女十名,并赐尚方宝剑,上至君王,下至百姓,如果有奸邪之人,当可一力斩之” “另外,见此宝剑者,如朕亲临,若有无礼者,视同谋逆” “是”赵高身形一动,便去准备相关事宜了。 “朕能帮你的就这么多了,这大秦江山,是我的,也是你的,咱们一起来守护” 嬴政的身影已消失不见,只有那低沉而富有深意的声音在空中淡淡回荡…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便是半个月过去,整个咸阳城乃至整个大秦都知道这皇宫中走出了一位亲王,据说是先皇幼弟,当今天子的亲叔叔。 这位亲王手掌尚方宝剑,操控着生杀大权,上斩昏君佞臣,下斩暴民乱徒。 不过好在这是一位贤明的王爷,不过半个月便执此剑杀了不少贪官污吏和平时欺男霸女的纨绔子弟,赢得了不少好名声。 并且据江湖可靠传言称,这位名为嬴不凡的亲王武功卓绝,在江湖上有着武神的称号,放眼天下五国江湖中,也是一等一的大人物。 无数江湖侠客,宗门弟子听闻这个消息,纷纷赶向咸阳城,这座足以容纳数十万人的大秦都城,一时间竟人满为患。 而这位已然成为了大秦风云人物的亲王殿下此刻正在一个世人意想不到的地方。 “殿下,到了” 马车行至一座略显陈旧和冷清的府邸前,便停了下来。 嬴不凡从马车上走了下来,身后跟着一个身穿白袍,看起来颇为儒雅稳重的青年。 赢不凡正准备上前敲门,身后的白袍青年却拦在了他面前。 “殿下,从您自身的利益考虑,您当年不该留下他,今日同样也不该来这里” 青年的话语中透露着担忧和些许不安。 嬴不凡看向面前的那座府邸,上面那块金色的牌匾上刻着吕府二字。 他脸上浮现出浓浓的追忆之色,但很快又恢复了淡然。 “做人处世,有时不能单单考虑自己的利益,从大局,从大秦争霸天下的策略来看,我当年留下他的决定是正确的,今日来这趟也是必须的” “这…属下有些不太明白” 嬴不凡笑了笑,并未再说什么,他相信这个青年会想明白的。 因为这个青年叫张良,是未来有着千古谋圣之称的张子房,是小圣贤庄荀子的高徒。 “十几年前,我还和陛下在这里面掏鸟蛋,斗蛐蛐呢,可惜时过境迁,当年的事不会再发生,当年的人也都变了” 在十几年前,这座吕府可谓是尊贵无比,咸阳城中无数达官贵人都是这座府上的常客。 每日前来拜访送礼的人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 这一切都是因为这里的主人,是曾经权倾朝野的宰相吕不韦。 他是当今秦皇的仲父,先皇的潜邸之臣,是昔年站在大秦帝国权力顶峰的人物。 可惜,当年这位因为权柄过重,被先帝留下的后手算计,又被几大对皇室忠心耿耿的功勋世家联手打压。 最终地位一落千丈,只剩下了一个文信侯的空头爵位,再无昔日风光。 “吕相的确有错,但他对先帝是忠诚的,若当年没有他的庇佑,我和陛下哪会有今天” 嬴不凡依稀记得昔年那个权倾朝野的老者其实在大多数的时候还是慈眉善目的,对于他们这种后辈小子也颇为照顾。 当年他和嬴政初至咸阳城,根基尚未稳固,整个大秦帝国又正值新旧交替的时候,如果不是这个府邸中的那位老人家庇护,他们两个的坟头草可能都有三米高了。 “所以,子房,有些事情是算不明白的,就像当年那件事情,我与陛下,还有吕相之间谁是谁非早已说不清楚了” 张良闻言有些沉默,他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但他默默的移开了身子,退到了嬴不凡身后。 嬴不凡走上前去,原本抬起的右手却迟迟没有落在门上。 当年那桩旧事,他和嬴政在其中扮演的角色都不太光彩,尽管他们有太多的理由对那个老人下手,但那人就算再错,再不对,也对他们两人有着多年的栽培之恩。 当年那般行事,终究是有些过分了。 “唉”叹了口气后,右手还是落了下去,“噔噔噔”一阵敲门声响起。 虽然心里有些许惭愧,但再让嬴不凡选一次,他依旧会选择像当年那般,相信嬴政也一样。 嬴不凡记得当年嬴政刚刚登基的时候,对吕不韦还是非常信赖尊敬的,一口一个仲父叫的非常亲热。 可惜随着年岁的增长,内心的那颗名为权力和野心的种子开始生根发芽。 那么对于吕不韦这堵拦在面前的高墙,自然开始心生厌烦,想要将其推倒。 恨,有时无关私怨,只是立场不同。 可能也正是因为如此,当年嬴政与嬴不凡才会饶了吕不韦一命吧。 咣! 大门打开,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人疑惑而又不安的探出脑袋,毕竟这座府邸所牵涉到的东西太多,十几年来也没有什么人会来这里拜访。 今日突然有人敲门,这位管家也是感到有些奇怪。 “这位管家,劳烦通报一声,就说昔年门生前来拜访” 中年管家打量了一下嬴不凡,目光扫到那身黑金色的王袍时,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 这可是亲王才能穿的服饰,眼前这个青年居然是当朝亲王,可他怎么会又来这里拜访呢? 管家满肚子的疑问,但也知晓兹事体大,向嬴不凡告罪了一声,便进去禀报了。 嬴不凡相信那位老人一定会知道他的身份,但他却不知道这位对当年之事是否依旧耿耿于怀,今日会不会见他,倒还真是说不准。 “两位,我家主人有请”不过好在管家很快就出来了,还恭敬地请嬴不凡与张良进去。 走进府内,嬴不凡发现这内部装饰与早年大有不同,那奢华昂贵的家具早已消失不见。 原本美丽的假山,还有口中众多奇珍异宝建成的的园林也看不到了一点踪迹。 会客大厅中,只有几把黄木椅,墙壁上也只是挂了幅普通的山水画,可谓朴素至极。 昔年这座相府建筑装饰之奢华,足以与咸阳宫比肩,也是当年那些朝臣弹劾吕不韦的罪状之一。 可如今却变成了这副模样,连仆人都找不出几个,这其中景象让嬴不凡感触颇深。 “倒是让王爷见笑了,我这府中略显寒酸,没有什么好东西招待您,还请不要见怪” 一个身穿灰袍的老者从内堂走了出来,向嬴不凡行了一礼。 老者的头发略显花白,但身子挺得笔直,整个人显得神采奕奕,显然精气神还不错。 嬴不凡见状,发自真心的露出了笑容,这位曾经叱咤朝堂的宰相看来并未因当年之事彻底颓废。 这应该是他回大秦之后得到的全部消息中算不错的一个了。 “学生嬴不凡,见过老师” 当年他在皇宫中第一个启蒙教师便是吕不韦,所以面前那人当得起他这声老师。 吕不韦闻言一愣,随即复杂地笑了笑,“老夫一介罪臣,可当不起王爷一声老师” 从这句话中,嬴不凡听出了不满和些许怨怼。 不过这也很正常,吕不韦自认对大秦忠心耿耿,可当年却是被卸磨杀驴,内心要是毫无波动那才值得奇怪。 “学生知道,老师对于当年之事心中仍有芥蒂” “但当年究竟谁是谁非,谁对谁错,相信老师你自己心里也未必能完全分清楚,但对于我们这么做的原因您应该还是有数的” 吕不韦闻言,摸了摸胡须,笑了笑,却并未再开口,他也曾混迹朝堂多年,城府自然不浅,并没有那么容易被说动。 第8章 吕不韦出计,东皇太一的占卜 “可学生希望老师能暂时放下这些,当年学生与陛下算计老师是为了大秦,让老师在这府邸中平安无事地生活了十几年,也是为了大秦” “而学生今日来找您,同样也是为了大秦的未来,为了那一统天下的万世霸业” 吕不韦闻言,眼中闪过一道慑人的神光,但随即又归于平静。 “既然如此,请王爷与老夫入内堂说话吧” 嬴不凡正准备嘱咐张良,让他在大厅里稍候时,吕不韦又开口道:“这位先生也可一并入内,当然,王爷要是不愿,自然另当别论” “这有何妨?子房乃我心腹,没有什么不能听的” 嬴不凡笑了笑,向张良招了招手,便跟着吕不韦走进了内堂。 张良闻言,眼中闪过了一丝感动之色,随后也是快步跟了上去。 “时隔十余载,殿下看起来还是这般与众不同” 吕不韦倒了三杯茶,其中展现出的精湛茶艺,倒是让嬴不凡和张良二人微微侧目。 “与众不同?请老师明言” “昔年老夫曾对先帝说过,嬴不凡有龙跃凤鸣之资,日后成就定当非凡,如今看来,老夫的相面之术还是过关的” 吕不韦捋着胡须,笑眯眯地说道。 嬴不凡听到这句话,也是笑了笑。 赢异人当年便跟他提过这事,还真别说,这件事情当年帮他省了不少的麻烦,直到如今看来,倒也是分毫不差。 “至于这与众不同嘛,如今朝堂上炙手可热的亲王殿下,不去与那些当朝权贵、豪门大族结交,反倒是来见我这个罪臣,可见殿下的想法总是异于常人” “哈哈哈”嬴不凡闻言不禁笑了起来,看起来笑得很真诚,但他眼眸深处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 “那些真正的国之栋梁,哪怕孤王不去结交,该如何办事他们都不会有丝毫含糊,需要本王去刻意结交的,大多不过是群庸碌之辈罢了” “再说了,老师您乃是当世大才,又岂是那群废物能比的” 他话语之间将大秦朝堂上的大部分臣子贬得一文不值,嬴氏皇族独有的那份高傲,此刻在嬴不凡身上尽显无遗。 “殿下此来,所谓何事?”吕不韦对于嬴不凡的话不置可否,并未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而是开始了新的话题。 “不知老师对眼下的大秦有何看法” 嬴不凡此刻是真心求教,他初来乍到,又对所谓治国理政之法一窍不通,需要一个对这个国家非常了解的引路人。 眼前这位老人为大秦帝国鞠躬尽瘁了数十年,投入了无数的心血,论及对大秦这个国家的了解,怕是秦皇嬴政也未必比得上。 “既然王爷开口,老夫便有一说一了” “那是自然,我要听的是老师的实话”嬴不凡微微颔首道。 “如今的大秦比起老夫当年执政时富强了很多,兵锋之力,军武之强,天下除了大元王朝的蒙古铁骑外,恐怕找不出能匹敌的对手了” “但是”吕不韦话锋突转,“这些年大秦依仗着兵甲之锐,南征北战,不仅巩固了昭襄皇帝夺下的六国领土,又侵吞了部分明、宋两国的疆域” “领土是扩大了不少,可问题也接踵而至” 吕不韦此刻同一个智珠在握的智者,颇有前世地球上三国时期武侯诸葛孔明隆中对的风采。 “大秦虽然灭了六国已有近百年,但六国遗民还在,在大秦各地依旧是反抗不断,杀了一批又一批,却是治标不能治本” “当今陛下的确雄才大略,堪称千古一帝,但他的野心表露得过早了,他大肆发展军备后,接连挥兵明、宋,引得天下诸国皆是心生警惕” “好在大元成吉思汗高傲无比,不屑与其他诸国联手,再加上有那位夫子的震慑,大秦才没有陷入被联手讨伐的危局” 吕不韦虽然对当年赢政夺权的事颇为不满,但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大秦又确实富强了起来,所以他对嬴政的评价还是颇为中肯的。 嬴不凡听得连连点头,大秦此刻确实内忧外患,虽然保住祖宗基业把握不小,但若是一个处理不慎,一统天下的可能便会彻底化为乌有。 至于嬴政本人,的确是能力非凡,可惜弱点也太明显,过分自负,也太过霸道,眼里掺不得沙子。 “还有那江湖上所谓兼爱非攻的墨家,曾在私底下表示对我大秦政策的不满,并且还有部分墨家人,与那些六国余孽相互勾结” “还有那帮只会空叫唤,但又贪生怕死的腐儒,还因此谴责我大秦” “其余四大王朝对我大秦也是虎视眈眈,不停渗透着我国内部” “此时的大秦,已经到了一个临界点,跨过去,便有了出兵一统天下的资格,可若是跨不过去” 吕不韦脸上浮现出一抹担忧之色,他为这大秦的崛起付出了无数心血,对这个国家,这片土地有着非常深厚的感情,自然不希望它有什么事。 “若是跨不过去,不说一统天下成为泡影,哪怕是祖宗基业都有倾覆的可能” 嬴不凡尚未开口,身旁的张良已经情不自禁地接过了话头。 吕不韦赞赏地看了张良一眼,“若是老夫没有记错,阁下应该是那曾经的韩国相邦张开地的孙子吧” “回吕老先生,在下名叫张良,字子房,家祖正是张开地” “看来老夫的记性倒是还没有退化,大多数事还是能记牢的” 吕不韦的语气中稍显得意,但却也透露出一股暮气,他毕竟已年过半百,终归还是老了。 “可是,大秦灭了韩国,让你成为了无国之人,灭国之仇,可是不共戴天的” 张良点了点头,“这个道理在下自然明白” “那你又为何跟在大秦亲王身边效力?莫非是另有图谋?” 吕不韦的声音陡然拔高,面色也变得极为严肃,身上一股久居上位的厚重威势压向了张良。 吕不韦不愧是昔年权倾朝野的大秦相国,哪怕赋闲了这么多年,身上的这份威势,比起如今的宰相李斯都还要更胜一筹。 毕竟近千年来做过大秦宰相的的人数不胜数,但能真正做到吕不韦这般权势滔天的却只有一个。 张良虽然早有预料,又有修为傍身,但当他切身体会到这股威压,脸色还是不禁一白,身子略有些摇晃。 嬴不凡并未出手相助,反而待在旁边一言不发。 今日来此,他对吕不韦有事相求,而吕不韦此刻也是在帮他考验张良的能力,那他也自然不能驳了对方的面子。 何况他也很想知道,张良对他这个实际意义上的灭国仇人究竟是何看法,又会有着几分忠心。 否则的话,依照嬴不凡平日里那护短的性子,若有人敢这么为难他的人,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张良到底也是一代人杰,尽管现在还很年轻,可依旧有着不凡的能力。 他深吸了一口气,回答道:“韩国虽然灭了,但在下还有家族,有自己的亲朋好友” “托殿下的庇佑,良的一族亲属在咸阳城定居,性命无忧,吃穿不愁,生活颇为安乐” “因此,为报殿下之恩,我决定从此跟随在他身边,以效犬马之劳” “更何况,连韩国公子韩非都未曾计较这灭国之仇,在朝堂上一心一意为大秦编纂法典,我这相国之孙,又何必在意呢?” 张良的话语中带有着些许自嘲,但也有着洒脱之意。 “你这小辈倒是看的很开,若是那帮六国遗民也像你这样,我大秦上下就能省下不少心力了” 吕不韦淡然一笑,收回了那股厚重的威压。 “呼”张良长吐了一口气,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刚才的一分一秒他都感觉煎熬无比,好在自己的回答还算是真心,才能成功解脱出来。 一只修长的手掌拍在了张良的肩上,一股热流传入他的奇经八脉,让他的状态顿时好了不少。 “子房,你先出去休息吧,接下来,我和老师有要事商谈” “是”张良此刻刚从那强大的威压下解脱出来,一时间还心有余悸,正想找个借口离开这里。 况且,以嬴不凡的性格,能让他知道的,该让他知道的,那都不会瞒着他。 而现在要商谈的事,恐怕就不是他张良该知道的了。 张良离去后,嬴不凡看向吕不韦的目光开始有些不一样了,变得疑惑、惊讶,还有隐藏极深的那么一点忌惮。 但这些情绪皆是一闪而逝,嬴不凡脸上依旧是那如沐春风般的笑容。 “没想到离开朝堂这么多年,老师还能有这般气势,果然是老当益壮,雄风不减当年” “还有这大涨的修为,看来这些年老师没有闲着嘛” “不理朝政多年,老夫总得活动活动,否则每天闲着,这身子骨都得坏掉” “再说了” 吕不韦此时嘴角掀起了讥笑的弧度,“这好不容易闲下来,老夫正好趁此机会练练功” “要是哪天你们叔侄两个看老夫呆在这咸阳城碍眼了,我也能有几分自保之力” 此时屋内没有旁人,吕不韦也就不再装出那副恭敬的样子,事实上他对当年的事情一直难以忘怀,心中的芥蒂也远比他人想象的深。 所以那话语之中的嘲讽也是毫不掩饰。 嬴不凡尴尬地笑了笑,“老师说笑了,本王虽常年在外,但还是很思念老师的,哪会做这样的事呢?” “这不刚回咸阳城,一处理完手头的事,就赶过来见老师了嘛” “老夫知道你此行来意,你若愿听,老夫就说老夫的想法” 吕不韦对嬴不凡那毫无新意的奉承之语半点也未曾感冒,反倒露出了不耐烦的神色,单刀直入,便准备进入主题了。 “学生洗耳恭听,若老师的办法真的有可行性,我亲自向陛下提议,让老师重新出山,再度执政” “别用这假大空的承诺诱惑老夫了” 吕不韦一副你少骗我了的样子“别以为老夫不知道,这咸阳城中最忌惮老夫的,便是你们叔侄俩了,如今已大权在握,又怎么可能给老夫东山再起的机会呢?” 嬴不凡的谎言被戳破,笑容微微一僵,感觉更加尴尬了。 “我从小看着你们俩叔侄一起长大,当今陛下很信任你,但他的性子一向唯我独尊,从他小时候就能看出来,这样的人是容不得一点背叛的” “更何况如今老夫年纪大了,也没有当年雄心了,就不做这破坏你和陛下关系的恶人了” “多谢老师谅解” 嬴不凡讪讪地笑了笑,原本僵硬的气氛有了些许松动。 …… 骊山,阴阳家驻地。 太极玄一,阴阳二气。阴阳家原是道家中的一脉,但因为理念不同,便离开了道家,自立门户,成了诸子百家中的一支,自号为阴阳家。 道家势大,门人弟子几乎遍布天下,因恼恨于阴阳家的背叛,对其进行了多方打压。 无奈之下,阴阳家只好来到道家势力稍弱的秦国境内发展属于自己的道统。 到了今天已过了五百多年,在阴阳家世代英杰的努力之下,如今的阴阳家,正处于巅峰时期。 尤其是前些年阴阳家整体投入了秦皇嬴政的麾下,获得了大秦朝堂的支持后,发展愈发迅猛。 哪怕强如道家,也不敢再对阴阳家进行所谓打压了。 阴阳家选择骊山作为驻地,并在上面修筑了神都九宫这座充满神秘气息的建筑。 而此刻,位于神都九宫最顶端的罗生堂中,一座有百米之高的占星台上。 一道身穿黑袍,全身上下透着一股神秘而又玄妙的气息的高大人影,正伫立在占星台中央,以磅礴的内力凝聚成星图,来沟通天上星辰。 身后,阴阳家五大长老与三大护法,都在默默等候着占卜结果。 星光流转,高大人影的头顶隐隐出现了一片浩瀚无垠的星空。 其中的一颗颗星辰之间看似毫无关联,但总感觉有一条无形的线,将它们纷纷串联在了一起。 冥冥中好像有一股无形的力量,驱使着这些星辰按照一定的轨迹,不断周而复始地运行。 第9章 阴阳家的决断,放手的吕不韦 突然,原本一颗颗正常运行的星辰开始偏离了轨迹。 嘭! 整片星空都在不断震动,一颗颗偏离轨道的星辰不断地相互碰撞,最后湮灭为虚无。 “这…这是怎么回事?” 三大护法中年龄最小的星魂看到了这个状况,最先沉不住气,语气中充满了不可思议,脸上也露出惊疑不定的表情。 周围的阴阳家众人此刻也都是面色凝重,目光紧紧盯着占星台上的高大声影,没有一个人回答星魂的问题。 呯! 在星辰的不断撞击下,那片无垠的星空终于支撑不住,轰然破碎,化为漫天光点消失不见。 “噗” 一大口鲜血自高大身影的嘴中喷出,双手之间构成的星图也是骤然崩碎,那原本高大挺拔的身形开始有些摇晃,显然受伤不轻。 “东皇大人” 阴阳家众人大惊,运起功力便准备冲上占星台。 东皇太一,那是阴阳家的最高首领,不仅是阴阳家的支柱,还是他们的精神领袖。 地位之崇高,在阴阳家中堪比一国之主,说一不二。 这等人物对于整个阴阳家的重要性可想而知,也难怪这些阴阳家的人对那台上的人如此紧张。 “退下,本座无事” 东皇太一稳住了身形,对台下众人轻喝道。 对阴阳家的人而言,东皇太一的话就跟圣旨一样。 原本想拼命冲上来的众人听到这话,马上停住了脚步,重新退到了原来的位置。 “东皇大人,不知占卜结果如何?” 众人之中地位最高的东君走了出来,恭敬地向东皇太一问道。 这一代的东君,尊号焱妃,本名绯烟,是一个倾国倾城的绝代佳人。 绯烟担任东君这个职位也有些年头了,但占卜时出现这种情况,这些年来,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二十几年前,天机就已经开始有混乱的征兆,这么些年来,这种现象愈发严重” 东皇太一自占星台上走下,面色显得颇为凝重。 “而在半个月前,天象正式崩溃,混乱无比,变得无序可言,这就意味着这天下大势已完全偏离了昔日的轨道,处在了不可测的状态” “那…那我阴阳家该如何自处?是否该继续与大秦合作呢?” 绯烟闻言,面上出现了一丝惊慌,这么多年来,阴阳家之所以能发展的如此迅速,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历代东皇太一都有着一手高明无比的占星术。 凭着这手占星术,阴阳家屡屡能占到先机,这才能发展成如今诸子百家中名列前茅的一脉。 但现在却突然得知,天机紊乱,占星术也失去了原有的作用,这就意味着阴阳家在这乱世争锋中已经失去了先手。 阴阳家众人脸上都浮现出担忧之色,唯有星魂的眼中闪过一丝无法察觉的精光。 “不必担忧,本座这些年明察暗访,发现了一些天机紊乱的线索,此事与朝中那位新封的亲王只怕脱不了干系” “武王,嬴不凡”月神眼中闪过思索之色,“东皇大人高见,那人刚好出生在二十几年前,半月前刚好是他回咸阳城的日子,在时间上看,完全吻合” 绯烟听到嬴不凡的名字,则是心头一紧,为何什么大事,总和那人脱不了干系。 心里默默的叹了口气,绯烟的面色显得有些复杂。 “尽管天机已经紊乱,但本座依稀能够窥得这大秦的国运还是如之前一样如日中天,比起其他四大王朝都更胜一筹” 东皇太一脸上带着一张鎏金色的金乌面具,无人能够窥得其面色究竟有何变化。 “所以之前的定下的方针继续,暂时不做改变” “今天的事先到这吧,东君留下,其他人去忙自己的事吧!” “是”众人闻言,便很快退下去做自己的事了。 只有月神在离去前眼中闪过了一丝不甘和嫉妒,而这一切都恰好被身边的星魂捕捉到了。 离开罗生堂后,星魂充满邪意的声音在月神耳边响起:“看来,你在东皇阁下眼里,永远比不上你的姐姐,永远只是个二流角色” 月神猛地转过身,犀利的目光仿佛穿透了面纱,死死地盯住了星魂,“星魂,你最好嘴巴放干净点” “哈哈哈”对于月神这种程度的威胁,星魂丝毫不放在眼里,大笑着便闪身离去。 大、少司命,湘君湘夫人,云中君这阴阳家五大长老见状,都纷纷躲地远远的。 阴阳家三大护法关系不睦已经很久了,随便哪个都不是他们能招惹的。 “哼,就算我永远是二流角色,你也永远都会是三大护法中最后一位” 月神那森冷无比的声音在空中回荡,久久不息,更殃及无数星光扩散开来,不停晃动。 自阴阳家入秦这数百年来,势力不断在增加,内部分歧也现在越发严重。 在阴阳家最高首领东皇太一不怎么管事的情况下,月神星魂两位护法内斗不止。 而身为东君的焱妃则是冷眼旁观,对此置若罔闻,从不插手。 罗生堂前那座诡异可怕的星桥上走着阴阳家众人,他们皆各怀心事,低头不语,各自心思都如这桥下深渊,无法揣测。 “当年你进咸阳宫的时候,应该已经见过那位武王了” 东皇太一开始重新构建星图,说话好似漫不经心。 可绯烟不敢有丝毫怠慢,“属下与那人多年前倒算是有几分交情,如今却是不知这情分还在不在?” “那位武王闯荡各国江湖时,可是出了名的风流,东君你这般绝世美人,他又岂能忘记?” “更何况,就算他忘了,你也应该有能力让他记起来,本座说的对吗?” 东皇太一的语气听起来似笑非笑,显得颇为古怪。 “东皇阁下的意思是” “本座要你跟在那人身边,代表我阴阳家与他合作” “合作?”绯烟一愣,抬头看向东皇太一,“我阴阳家不已经与大秦合作了吗?现在又为何还要这般?” “大秦是大秦,那位武王的重要性可不在整个大秦朝之下,连书院那位都对他另眼相看” “所以必须让他看到我们阴阳家的诚意” 从东皇太一的语气来看,显然对此事颇为重视。 “月神当了国师,入了咸阳宫,不好执行此次任务,而你既曾与那人有旧,此次任务,你应当能完成吧?” 东皇太一的话看似是在询问,实则有着不可质疑的威严。 “这…属下尽力而为”绯烟心中叹了口气,她从小生于阴阳家,一身本领也是东皇太一亲授,阴阳家的事就是她的事,不容推辞。 “很好,安心跟在那位武王身边,本座会记你一功,届时少不了你的好处” “谢东皇阁下” 东皇太一修长伟岸的身影迈入虚空之中,身形逐步变淡,消失在了原地。 “武王?嬴不凡,我们终于又要见面了,也不知你还是否记得当年那个小女孩呢?” 动人的笑声在空中回响,绯烟脚下金光涌动,向远方遁去,很快便消失不见。 …… “多谢老师教诲,学生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了” 嬴不凡与吕不韦谈了足足有两个时辰,原本还是上午,这一下子变成了午后了。 嬴不凡此刻有了很多新的想法,想立刻回去实践一下,便起身向吕不韦告辞。 “等一下,老夫有件事想问问” 吕不韦摆摆手,阻住了嬴不凡想要离去的脚步。 “老师请问,只要是能回答的,学生必当知无不言” “但愿吧”吕不韦笑了笑,又小酌了一口茶水,“你与陛下从小一起长大,很多东西老夫都看在眼里,虽然你们两个都城府够深,手段够狠,但从本质上来说,你和陛下两人截然不同” “陛下有着很强的征服欲,希望能掌控一切,而你则是不同” 吕不韦此时眼中闪过一丝不理解,“你天性自由散漫,不喜拘束,喜欢过逍遥日子,更不喜所谓的权力,很难想象,大秦皇室中还会有你这样的子弟” “我就全当老师在夸我了”嬴不凡笑得非常平静,似乎已经想到吕不韦接下来会问什么。 “你一身修为已入天人,放眼天下也找不到太多的敌手,本可找个地方隐居起来,不理世事,过去四年你也是这样做的” “可如今又为何要回来,来这个乱世走一趟呢?” 嬴不凡正准备开口,吕不韦又说道:“不必拿什么突然对权力感兴趣的蹩脚理由来搪塞老夫,你要真对权力感兴趣,以你的能耐,这大秦皇位上的人就要换换了。” “呵呵,老师你倒是挺了解我的”嬴不凡挠了挠头,笑得有些不好意思。 “如果可以,我也不想做那些无谓的争斗,只想多看看这片天地,多见见些有趣的人,过神仙般的逍遥日子” 嬴不凡起身走入了院子,吕不韦也是紧随其后。 落叶飘然滑入那修长白皙的手掌中,嬴不凡将其捏在了手中。 “一个国家,哪怕再强盛,也终有化为乌有的那一天。人生在世,不过是白驹过隙” “国家立于天地,最多不过是千年光景,对这茫茫天地而言,只是昙花一现” “十年可证春去秋来,百年可见生老病死,千年可观王朝更替,万年,则能望得那斗转星移之景” 说着,他便放开了手中的落叶,任其随风飘去,哪怕遁入黑暗,也未曾再瞟一眼。 “我对功名利禄毫无兴趣,因为这些东西只是浮云,早晚会化为乌有” “但是”嬴不凡眼眸中变得无比深邃,“人生于世,总要承担自己该承担的责任,我逃避了多年,该面对了” 吕不韦沉默了片刻,开口道:“以你的能力,完全能过上自己想过的日子,你是有能力做选择的。” “不,我没有选择”嬴不凡猛然转身,看向吕不韦的目光变得有些冷冽。 “我姓嬴,嬴氏皇族的嬴。过去,现在,包括未来,我都为我这一身血脉而感到自豪与骄傲” “言尽于此,以后的路还请老师好自为之” 嬴不凡与张良被吕不韦送至门口,“老师留步吧,今日多谢老师提点” “王爷客气,不过是老朽分内之事” 目送着两人离去,吕不韦吩咐管家把府门关牢后,自己坐在大厅里,目光有些闪烁不定。 “大人,您今日为何要将事情和盘托出?这可是您东山再起的好机会啊!” 管家关门之后,来到吕不韦身边。此时,他已不像之前的那般憨厚,全身上下流转着一股阴诡的气息。 嘶!一张人皮面具自管家的脸上撕下,一个沧桑的红发中年人出现在大厅中。 “老夫老了,没有当年的干劲了”吕不韦喝了一口茶,慢慢悠悠地说道。 “我喜欢权利不假,但相比于整个大秦,我这点爱好微不足道,如今大秦国力蒸蒸日上,又过去这么多年了,老夫也是时候放手了” “更何况”吕不韦上露出一丝奸滑的笑容,“嬴不凡那小子,从小就懒的要命,这次正好给他点事情做,省的他每天来这烦老夫” 说着,吕不韦从怀中拿出了一块刻着一只黑色的蜘蛛的令牌,拋给了身旁的中年人。 “你与我不一样,你还年轻,可不能埋没了这一身本事,拿着这个去黑冰台,老夫相信,你定能大展宏图” 红发中年见状一愣,黑眸之中隐隐有热泪流动。 他跪下来,给吕不韦磕了三个头,“大人之恩,玄翦此生定不敢忘” “得了得了,少在这给老夫伤感了,拿着东西快滚” 玄翦没有再多说什么,揣着令牌,运起轻功便跃至了屋顶。 “若是有空,记得回来看看我这个老头子” 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吕不韦还是没能忍住,冲屋顶上的玄翦喊道。 玄翦脚步一顿,转过身来冲吕不韦点了点头,随后向远方掠去,消失在了黑暗中。 “唉,以后这里就剩老夫一个人了”叹了口气,吕不韦慢慢地转身向内堂走去… 第10章 墨家拦路 咸阳城内街道本就四通八达,并且在当代秦皇登基后,对道路交通一事颇为重视,动用了不少人力物力进行修缮。 将车道、人行道甚至还有通向水路的港口都分的非常清楚。 交通方便,又是大秦都城,人口众多,所以咸阳城内几乎没有什么地方是偏僻的,每一处土地每天有着很多人在走动。 所以咸阳城的地价也非常昂贵,堪称寸土寸金。 吕不韦身份特殊,又因当年之事,不得不远离政治中心,可他因为一些原因又不想离开咸阳城太远。 于是,他将府邸搬到了城外的郊区,清净又方便,还省了一大笔开支。 当年的吕不韦应该是觉得自己这个决定非常明智的,可嬴不凡今日却发现这英明的决定只是对主人家而言的。 从郊区通往城内的车道泥泞不堪,即便是嬴不凡这辆经过公输家用霸道机关术精心改装过的马车,在这上面行驶的时候,也是颠簸不已,感觉很不好。 “本王回府后,一定要从天工坊里拉一批人出来,把这里的路好好修修,这里到处是泥泞,也能算是路吗?” 嬴不凡是一个非常喜欢享受的人,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 如今这趟颠簸不已的出行,让他颇为不满,感觉身心都不太愉快了。 “殿下,请天工坊的人做事,价格可不低,想将这里的路修好,这种施工规模,没有上万金恐怕拿不下” 张良苦笑着说,他跟着嬴不凡也有好些年了,这些年嬴不凡一直在外面,他便一直呆在咸阳城里打点大小事宜。 所以,张良对城中大大小小的事情,虽说不上了如指掌,但大部分还是能如数家珍的。 天工坊可是为大秦军队建造军械用具的地方,尽管有时候也会接些别的单子,可就算是当今皇帝陛下,当年下旨修路时也没有调动天工坊的人。 不是不想调,而是因为价格太高用不起。 “上万金?那帮人怎么不干脆去抢钱庄呢?”嬴不凡听到这个价格,是不禁咂舌,骂了一句。 他一向花钱如流水,但也知道上万金可不是个小数目,这都能抵上一个寻常人家一辈子的开销了。 “天工坊开出这个价格,自然是有他的道理” “殿下,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人找天工坊退款的,说明他们的服务还是深得人心的” “收那么多的钱,要是还办不好事,以当今陛下的脾气,恐怕早就让御林军把那地方给拆了” 嬴不凡把玩着右手无名指上的那枚黑戒,眼神忽明忽暗,不知在想些什么。 “子房,回府之后,你去黑冰台里给我把两个人的资料全部调出来” “哪两个人?” “当朝刑部侍郎韩非,还有那据说意外身死的那位燕国公,也就是按血脉推算下来,如果燕国还在的话,应当是燕国太子的燕丹” 张良闻言点了点头,虽说他对这事也挺好奇,但并没有出言相问。 好奇心害死猫,一个连自己好奇心都压不住的人,是绝对成不了大事的。 突然,嬴不凡转动戒指的手指陡然一停,眼中射出了两道骇人的神光,迅速伸手将张良抓住,消失在了马车之中。 轰! 在他们刚离开马车时,一道强大无匹的剑光当空斩下。 嘭! 整辆马车顿时四分五裂,连带着那名车夫也是血肉横飞,死于非命。 嬴不凡此刻面色没有什么变化,但衣袍无风自动,恐怖的功力释放而出,周围的空间都有些承受不住,发出“咔嚓咔嚓”的碎裂声。 多少年了,自他与那燕狂徒大战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敢行刺于他,至少无人再用这种拙劣的方法。 可如今,他居然在自家的大本营,咸阳城外遭到了袭杀,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由不得他不愤怒。 “敢在咸阳城外刺杀大秦亲王,这胆子还真不是一般的大,他们就不怕传出动静,惊动大秦军队,然后陷入围杀吗?” 张良此时已抽出腰间长剑,面色极为冷冽,警惕地站在了嬴不凡身旁。 张良作为小圣贤庄的三当家,荀子的高徒,其佩剑自然也并非凡物,乃是风胡子剑谱上排名第十的名剑凌虚。 此刻的凌虚剑上内力涌动,吞吐着寒芒,很显然这个以才华闻世的儒家士子也有着一身世人所不知的不俗修为。 两人的目光看向远处的一块空地,那里站着一个看起来粗犷豪放的壮汉,皮肤生得黝黑,长着一头如针般的黑发。 此人身材健壮结实,身上和脸上都布满了伤疤。 尤其是他那赤裸的上身,刻满了一个又一个的狰狞文字,仔细一看,天下五国的文字都在上面。 肩上扛着一柄通体漆黑,厚重无比的巨剑。 具有以上的所有特征,又有胆子,还能出现在这里的人,天下只有一个。 名震天下江湖的豪侠—黑剑士胜七。 胜七此人不知其来历,传说是从炼狱中走出的男子,曾多次被天下五大王朝缉捕。 大明东厂的诏狱,大宋六扇门和皇城司的死牢,大隋的天牢,大元的死囚营,甚至大秦黑冰台的噬牙狱,他都呆过,而且没有一个能困的住他。 五国的文字都刻在了他身上,江湖中人见到他,如见鬼神。 他手上的这柄剑名叫巨阙,在风胡子剑谱上排名第十一,但却号称天下至尊,可与排名第二的渊虹一战。 当年大秦剑圣盖聂奉皇命缉捕他,也是费了好大一番手脚,才将他抓住,打入噬牙狱。 可惜最后还是让他逃了出来,并且功力大进,变得更加难以对付。 “黑剑士胜七,你莫非以为越狱次数多了,天下就没有什么人是你不能挑衅的了吗?” 嬴不凡的声音如同幽冥地狱中传来一般,可见他的心情此刻已降到了冰点。 “盖聂当年是因为命令,才活捉你的。可这天下,还没有什么人能命令本王,所以,出手之前,你想过自己这次会死吗?” 幽冷如九幽寒冰般的声音回荡在天地之间。 功力涌动,嬴不凡化为一道金色的闪电,冲向了胜七。 昂! 手掌变为赤金色,一声高昂的龙吟声响起,一条赤金色的神龙环绕于右掌之上,以极快的速度打向了胜七。 一出手就是惊神掌第八式—龙惊寰宇,可见他中的杀机是何等澎湃。 胜七脸色骤变,这么多年来,大大小小的战斗,他打了有数百场,不知道多少次游离在生死之间,战斗经验无比丰富。 这一掌让他汗毛倒竖,感受到了死亡的危机,甚至有一种凡人无法抵抗天神的感觉。 可胜七终究是胜七,他的宗旨就是挑战强者,然后不断变强。哪怕此刻与对手的差距大到难以想象,却依旧选择挥动了手中的巨阙剑。 轰! 钝而厚重的巨阙在胜七手中舞得虎虎生风,如同一扇风车一般。 雄浑的内力流转,漆黑的剑身上散发着点点幽光,一道道如黑水般的剑气凝炼而出。 锵! 一面由剑气凝聚而成的黑色盾牌立于胜七面前,苦修多年的精纯内力被其尽数灌入其中,希望以此挡住这致命的一掌。 可惜这只是他的一厢情愿的想法,注定无法实现。 胜七能从各国牢狱中逃出,修为固然不俗,可他能成功逃离的原因不是因为他有多强的实力,而是因为其行为并没有真正触怒各个国家。 否则的话,胜七就是有九条命,也早就去见阎王了。 但嬴不凡不同,他是被江湖中人冠以武神之称的绝世强者,一身修为之高,天下难觅敌手。 更何况,这位大秦亲王如今是含怒出手,这一掌之威足以翻江倒海,又岂是小小一个黑剑士能挡得住的。 轰! 看似坚固的剑气盾牌在嬴不凡的惊神掌下,跟纸糊的没什么区别,顷刻间便被击成了粉碎。 正当他准备推进掌势,了结了这不知死活的黑剑士时,面前却无端出现了一层浓郁的漆黑墨气。 墨气涌动间,凝聚成了一幅如仙境般的山水画卷。 一个头带斗笠,身穿黑袍,全身隐于黑暗,看不清楚面容的人出现在了胜七身边。 此人手上提着一柄通体漆黑的三尺古剑,上面缭绕着浓郁的墨色剑气,不断注入那幅画卷之中。 这画看上去的确美轮美奂,但实际上,这幅画卷中的山水皆是由剑气组成,充斥着无比危险的气息。 金色的手掌无视那剑气的威胁,狠狠落在了画卷之上。 轰! 一声巨响过后,嬴不凡挺立于空地中央,收回了手掌,全身功力也尽数收敛。 而对边则有两道人影被那股巨大的冲击力掀起,倒飞了出去。 其中一道自然是黑剑士胜七,此时的他倒在地上,全身上下都被鲜血染红,宛如一个血人。 若非鼻腔中还有那么一丝若有若无的气息,恐怕就真成死人了。 另一道身影情况比起胜七稍微好些。 此人暴退了十来步后,脚尖微动,凭借高超的身法与不弱的内力强行稳住了身形。 但头上原本带着的头笠在刚才的交锋中被打了个粉碎,露出了一头黑发,其中还夹杂着些许白色。 嘀嗒!嘀嗒! 嘴角溢出的鲜血顺着身上的黑袍不断滴落在地上,原本纯黑,毫无杂色的黑袍上被染上了一大块红色。 “巨子,你没事吧” 远方有数道身影飞奔而来,扶住了这个黑袍人,脸上都浮现着关切之色。 “没想到啊,堂堂的墨家,诸子百家中首屈一指的门派,居然会和一个屡遭牢狱之灾的凶徒合作” 嘀嗒! 张良走到了嬴不凡身旁,手上的凌虚剑尚有鲜血不断滴落。 显然刚才有一些小喽罗想浑水摸鱼,趁乱出手,却被这位有着不俗修为的青年尽数斩于了剑下。 “也不知这袭杀亲王的罪名,墨家能不能当得起呢?墨家巨子,六指黑侠前辈” 张良的话直接揭露了这个黑袍人的身份。 当代墨家巨子,六指黑侠,乃是掌管天下百万墨家弟子的大人物。 一身大宗师巅峰的修为,在整个诸子百家的掌门人中也是名列前茅的存在。 “先生误会了,我墨家无意与武王殿下为敌,更不想招惹整个大秦朝廷,今日来乃是有要事相商” “至于刚才之事,那纯属意外” 六指黑侠表示自己没事,示意身边下属放开扶住自己的手后,快步走上前去。 扑通! 六指黑侠单膝跪在了嬴不凡面前,身后墨家众人忍不住惊呼道:“巨子,你这是做甚?” 六指黑侠并未理会身后下属,是继续开口道: “六指在此,为刚才的冒犯,特向王爷赔罪” 嬴不凡淡淡地看了一眼跪在面前的六指黑侠,有些古怪地笑了笑。 这位墨家巨子的行为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这般能屈能伸,与前世墨家那宁死不屈,宁折不弯的倔强脾气不太一样啊! “起来吧,区区狂徒,还伤不了本王,想来你们墨家乃是堂堂的当世显学,还不至于如此行事” 嬴不凡倒是并未太过为难这位墨家巨子。 毕竟刨除其他因素,单从个人感官来看,他倒是对这墨家并无太大恶感。 在燕丹没有担任墨家巨子,未将他那套复国理念与墨家理念相融合之前,墨家的游侠还都是颇为正直的,皆以惩奸除恶,匡扶正义为己任。 “多谢王爷谅解” 其实六指黑侠心里明白得很,自家虽被称为当世显学,如今的处境并不好。 墨家信奉的那套兼爱非攻,众生平等的理念在这乱世之中根本得不到统治者的欣赏。 尤其是在大秦这种堪称全民皆兵的国家,更是很难受到欢迎。 并且侠以武犯禁,墨家弟子遍布天下,又有着极强的组织性和纪律性,形成了一股非常庞大的势力。 试问又有哪个统治者能容忍这样一股不受自己掌控的势力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乱跳呢? 第11章 会面墨家,商讨合作 所以说,墨家表面虽然荣光,但实际上,在这乱世之中过的也是颇为艰难。 那不被人理解,不被人接受的感觉,可没有那般好受。 等到六指黑侠站起身来,松了一口气,正准备开口时。 嬴不凡却又话锋一转,“可本王的车夫死了,马车也没了,巨子认为,该当如何呢?” 六指黑侠面色一僵,看向嬴不凡的目光有些许闪躲。 他明白,如果今天的谈话想继续下去,那他们墨家必须就此事给这位亲王殿下一个满意的答复。 但此事可大可小,他一时间又有些摸不准这位亲王对墨家是何态度。 所以堂堂的墨家巨子,一时间竟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喂,我们巨子可是很诚恳地给你道歉了,这么点小事你还要斤斤计较” 一个身穿侠衣,长着一头黄色短发的男子有些不满的说道。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墨家统领盗跖,被江湖人称为盗王之王,与那位大明的偷王之王司空摘星齐名。 这人武功不见得有多高,撑死也就宗师后期,但却有着一身出神入化的轻功,天人之下论及身法之快,少有人能与盗跖比肩。 因为身负绝技,所以盗跖一向自视甚高,再加上身为游侠,本就不太懂什么规矩,所以说话也是颇为放肆。 六指黑侠听到此话,心里不禁一突,暗道不好。 他抬头看了一眼,果不其然,这位亲王的脸色变得有些许难看。 “小跖,休得胡言”六指黑侠迅速转身呵斥了盗跖,随后又向嬴不凡告罪道:“殿下勿怪,我这位兄弟平日里野惯了,所以不懂礼数,他并非有意冒犯。” 盗跖见到六指黑侠这般放低姿态,心中更加不忿。 但碍于命令,他也不好再说什么,就不屑地撇撇嘴,不再言语。 嬴不凡见状,不禁皱起了眉头,难怪前世嬴政会这般不待见墨家,这游侠习性当真是不怎么讨人喜欢。 弄坏了别人的东西,甚至还害了条人命,到了他们口中却还比不上他们巨子的一句道歉,当真是可笑。 “这马车虽然贵重,但终不过是身外之物,坏了也就坏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嬴不凡悠悠的说道,面色很平静。 “不过”他的语气骤然一变,变得有些许幽寒。 “这个车夫虽然与本王不熟,但他既然为我驾车,无论怎么我也该负责他的安全,可现在人却没了” “尽管在这位墨家小哥口中只是小事,但在孤这可没那么容易揭过” 说到最后,嬴不凡的语气中竟带上了些许肃杀,看向盗跖的目光显得异常冷冽。 后者一惊,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几步。 “王爷说的是,马车我墨家会赔,这位车夫兄弟的抚恤金一样会给足,届时我墨家会向其家人登门道歉” 六指黑侠不着痕迹地移动了脚步,将盗跖护在了身后,替他挡住了嬴不凡目光中迫人的压力。 “不知这样,王爷是否满意?” 说实话,六指黑侠现在心里也憋着团火。 虽然墨家现在处境略显艰难,但毕竟此时还尚未没落,分布各地的百万墨家弟子依旧还在,众多机关术造物也是威力非凡。 即便放眼整个天下,墨家也是股颇为强大的势力。六指黑侠身为墨家之主,将姿态放到这种程度,其实是很憋屈的。 可眼前这人也不是普通人,武功卓绝,又是大秦亲王,势力极大。 更何况,今日是他墨家有事相求,迫不得已之下,六指黑侠才会如此行事。 但无论如何,做到如此已是极限,如果再被逼迫下去,那他也只能放弃与这位亲王合作,另谋出路了。 “既然巨子诚意十足,那孤王也不能太苛求了,这马车就不用赔了” 嬴不凡明白六指黑侠这已经忍到极限了,不适合继续逼迫下去,便选择了以退为进。 “听闻墨家机关术有鬼斧神工之能,有时间的话,替本王打件兵器如何?” “这…”六指黑侠一愣,他没想到这位大秦亲王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怎么,这点要求也不愿答应?” 嬴不凡剑眉倒竖,面色变得不悦起来。 “王爷息怒,承蒙您的信任,我墨家定当全力以赴” 六指黑侠见状连忙开口,答应了下来。 那辆损坏的马车是用公输家的霸道机关术制造的。公输家和墨家乃是死敌,不可能将他们的机关术传给墨家。 若想制造一辆一模一样的马车,要耗费的资源和心力可不小。 相比较而言,一件兵器就没什么大不了的了,更何况他们有求于人,总得做足了诚意吧。 “巨子有何事要和本王商量?” “王爷稍后,请跟我来” 六指黑侠闻言一喜,正准备带着嬴不凡去别处商量事情时,张良突然挡在了他们面前,开口对嬴不凡说道。 “王爷,这墨家人个个武功高强,您孤身前往,只怕有些不妙啊” 张良的话听起来很真诚,也很在理。就算武功再高,终归是双拳难敌四手,墨家又是世间一等一的大派,谁知道里面有多少高手呢? 六指黑侠与墨家众人听到这话都感觉有些不爽,但碍于面子,表面上没有说什么。 毕竟人家是当朝亲王,出行带点护卫,这本就是理所当然的事,他们又没什么理由好劝阻。 但至于心里是怎么想的,就无人知道了,不过某个黄头发的人心里就给张良默默地记了一笔,准备日后报复回来。 “请稍等一会儿,本王找些人手后便随巨子走一趟” 嬴不凡觉得张良说的很对,便找墨家人借了匹马,让他回咸阳城找人去了,顺便还让张良把重伤垂死的胜七一并带回去。 依照大秦律法,袭杀当朝亲王可是死罪,这一回这个黑剑士可就没那么容易脱身了,不死也得脱层皮。 墨家今日来此,本就是抱有善意,自然不会拒绝嬴不凡的请求。 不过当张良把胜七带走时,嬴不凡发现墨家众人,包括六指黑侠在内,脸色都发生了些许变化。 盗跖,还有另外一名有墨家第一力士之称的头领—大铁锤都有想出面阻止的动作,只不过被六指黑侠用眼神阻止了。 在等候的期间,六指黑侠好几次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却欲言又止。 嬴不凡将这些墨家人的反应尽收眼底,但并未说些什么,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好像在思索些什么。 不一会儿,张良便带着几个形态各异的人来到了嬴不凡身边。 对付墨家,不到万不得已最好不要动用军队,因为那层出不穷的机关暗器总是会造成巨大的人员伤亡。 所以张良并没有领着大队人马前来,而是将几个昔年被嬴不凡招揽,身怀绝技且忠心耿耿的人带了过来。 “好了,本王的人到齐了,下面就请巨子带路吧” 六指黑侠点了点头,便与墨家众人一起施展轻功,向远方遁去了。 嬴不凡笑了笑,脚下有金莲涌动,道道金光将周围的人都笼罩进来,向前方掠去。 这相当是以一人带着好几个人赶路,相当地耗费功力,并且会拖慢行进速度。 好在嬴不凡修为高深莫测,轻功身法也足以独步天下,即便带着这么多人也是牢牢地跟在了墨家人身后,半步也没落下。 差不多一刻钟的时间,众人来到了距咸阳城有二十余里路的一处村庄前。 “不错嘛,你墨家这处驻地倒是颇有世外桃源之风” 嬴不凡生性自由散漫,喜欢自在平静的生活,眼前这座村庄远离喧闹的城市,又背靠青山绿水,倒是挺符合他的审美观。 不过,这倒是与他对墨家的最初印象有些不同。 嬴不凡一直以为墨家会和他们的宿敌公输家一样,整天呆在作坊里,研究那些机关工械,没想到这帮理工男属性的人居然还会有这样一处驻地。 难怪公输家一直都不是墨家的对手,光这份心态和审美就已经被甩了十条街还不止。 “总要与时俱进的,如今这世道,若是光研究机关术,恐怕墨家早就传承断绝,消失在历史长河中了” 六指黑侠露出了有些许得意的微笑,随后派了几个弟子进村通报。 自己与墨家几位头领则带着嬴不凡一行人来到了一处颇为隐蔽的屋舍内。 “不知王爷对我墨家是何看法?” 刚坐下来,六指黑侠便耐不住性子,直接开口问道。 也怪不了他心急,今天的事一波三折,到了这里他可不想再出什么乱子了。 “巨子倒是快人快语,直接的很” 嬴不凡先用旁边的茶具,给在座诸人都沏了杯茶,还顺便秀了波茶艺,看得墨家众人一愣一愣的。 毕竟这种泡茶的手法,还有那快如闪电的手速,实在是世所罕见,让他们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墨家的历史颇为悠久,最早可以追溯到千年之前的大周朝,祖师墨翟以一柄墨眉剑和自创的墨家剑法和心法,成为了扬名天下的一代豪侠” “并以兼爱非攻这四个字为核心思想,创立了墨家。时至如今,这天下皆白,唯我独黑的墨门已经成了当世显学” 听到这番话,墨家众人眼中都不免流露出一丝自豪,原本对这位大秦亲王不佳的印象也有所改观。 “兼爱平生,天下非攻,确实是一个伟大的宏愿,墨子确实是一位人杰” “看来王爷我墨家还是颇有了解的” 六指黑侠眼中闪过一丝喜意,看来这位亲王对墨家的印象并没有像当今秦皇那般恶劣。 若是如此,接下来的事情也会好谈不少。 “这每天都有人打着墨家游侠的旗号,到处惩治那些所谓的贪官污吏,干些劫富济贫的事” “本王的桌案上可有着一大堆要求惩治你墨家的奏状呢” 嬴不凡的语气中颇有几分戏谑,“如此一来,孤就算不想了解,也必须得了解了” 六指黑侠老脸一红,身后的墨家众人面色也都有些尴尬。 天下游侠不知凡几,其中以他们墨家弟子便占了一大半。 游侠嘛,好多都是凭着一腔热血和一些不知真假的正义感,干些所谓劫富济贫,除暴安良的事,有时候热血一上头,难免会做出些触犯律法的事。 尤其是他们墨家弟子,个个身负武功,动起手来又是不知轻重,常常一出手就是打死了某个豪门大族的子弟或是朝廷任命的官员。 也正因为如此,墨家弟子在各国朝廷眼中都不是什么受欢迎的角色,那闻名天下的各大监狱里总是少不了他们的身影。 “这…六指日后定会严加排查弟子,防止有人冒充我墨家,犯下些不可饶恕的罪恶之事” “但愿如此吧,巨子排查可要仔细些,万一有人冒充在座的诸位墨家头领,犯下了事” 嬴不凡又是悠哉悠哉地边喝着茶,边说道:“到时候被黑冰台的人抓住,押到本王面前,大家面子上可都不好看” “那…那是自然,请王爷放心” 六指黑侠尴尬的赔笑道,同时目光严厉地扫过身后的诸位头领。 很显然,嬴不凡所以会说这番话,定是有他的深意。 恐怕已经有位天不怕地不怕的墨家头领在这位执掌黑冰台的亲王那里已经留下前科了。 墨家众人脸色都有些不自然,但目光却都很一致地看向了某个黄发青年。 若说触犯律法,在座众人或多或少都有些,但论次数最多的,当属墨家头领盗跖。 毕竟盗王之王的称号可不是白叫的,这小子凭借着高绝的轻功偷了天下不知多少奇珍异宝,各国皇宫都走了好几趟。 真要按照律法算账,这盗跖就是有九颗脑袋,也不够砍的。 不过好在这小子还算聪明,偷来的大多数宝物最后都物归原主,否则他早就被满天下追杀了,哪会像现在这般逍遥。 “你们这是什么眼神?我已经好久没有出手过了,再说了,小爷我偷的东西,最后不都还回去了吗?” 虽然盗跖据理力争,但很显然,他在众人心里根深蒂固的印象已无法改变。 明白这一点后,盗跖欲哭无泪,一个人沉默地坐在角落,擦拭伤口去了。 “不知今日巨子如此放低姿态,又邀本王来此,究竟所谓何事?总不可能还找我聊天的吧” “王爷说笑了,这一次我墨家想和您谈谈合作” 六指黑侠思索了一会儿,最终好像下了一个决定后开口道。 第12章 焱妃到来 “合作?怎么,你墨家也想和阴阳家一般投靠大秦吗?” 此言一出,六指黑侠身后的墨家头领们开始有些坐不住了。 大秦以武立国,以法治国,虽然最近百余年来儒家也在此兴起,但相较中原其余各国,秦法还是略显严苛。 再加上这一代的秦皇嬴政生性霸道无比,连续几年都在发动战争,与墨家非攻的理念大大不符。 因此墨家和大秦朝廷的关系一直不是很好,所以今日这几个墨家头领对于这位大秦亲王的态度着实好不到哪去。 而且嬴不凡步步紧逼,狠狠地拂了他们墨家面子,能在这里安静坐着而不动手,已经是这几位头领的极限了。 可现在居然还要投靠大秦,为那位在他们看来残暴不仁的秦皇嬴政效力。 更关键的是,他们的巨子好像真有要答应的打算,这都是些什么情况? 他们的巨子平时对于秦国的那些权贵可一向都没有什么好脸色,但今天却好像变了个人似的,对这个大秦的王爷态度如此恭敬。 “巨子,我们”斟酌了片刻,墨家头领中算是比较德高望重的铸剑大师徐夫子决定开口询问。 “有什么事之后再说,先和王爷把事情谈好” 六指黑侠摆了摆手,直接打断了徐夫子的话。 “投靠?可以这么说吧,不过不是大秦,我墨家愿投入王爷麾下,以效犬马之劳,不知您意下如何?”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墨家的诸位头领脸色大变,纷纷想要开口却被六指黑侠用眼神阻止了。 而这位墨家巨子正目光灼灼地盯着眼前这位刚刚归国,但却有着偌大权利的亲王,似乎很想知道他会做出怎样的决定。 嬴不凡身后的张良眼中也是闪过一丝讶然之色,旋即又恢复了古井无波,但嘴角上却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弧度。 “有意思”嬴不凡饶有兴趣地看着对面的墨家众人。 虽然他的心性注定他不能做一个合格的统治者,但却不代表他没有足够的政治才能。 生在帝王家,纵然是他这般性格,也同样有着非凡的城府与心计。 此刻的嬴不凡已隐约猜到了这位墨家巨子这么做的原因。 “我曾在书院修习过三年,虽没有做夫子的弟子,但我也上过二层楼” “所以,夫子教导过我一段时间,他告诉了我一句话” “王爷请讲,我等洗耳恭听” 六指黑侠与身后那些桀骜不驯的墨家头领在听闻夫子这两个字后顿时神情一变,变得严肃而又认真。 对于这些墨家游侠来说,这世上真正发自内心尊敬的人除了自己的父母长辈外,便只有那位书院的夫子了。 曾几何时,他们的梦想便是考入书院,聆听夫子的教诲,尽管最后入了墨家,但心中那份敬仰却是半点也没有减少。 “天下无人不可为臣” 此言一出,六指黑侠面色顿时一喜,但下一刻又冷静了下来,因为嬴不凡的话还没有结束。 “可天下也无人必须为臣” 六指黑侠沉默了一会儿,苦笑着开口:“夫子的心胸与气魄确实无人能及。” 身后的墨家众人也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嬴不凡看到这一情况,脸上虽然依旧是微笑,但笑得稍显复杂。 他知道夫子的影响力很大,这些年他行走江湖,见识过很多人,虽说不是每个人都认同夫子,但基本上都保持了高度的尊敬。 夫子是秦人,他的书院也建在大秦境内,是大秦威慑四方,甚至图谋一统天下的支柱之一。 按理说,夫子的影响力越大,对大秦越有利,但嬴不凡深知当个人的影响力大到一种程度的时候,对皇权会造成何等的威胁。 嬴政从来是唯我独尊,现在是大秦需要夫子和书院,但若真的一统天下了,他恐怕是不会容忍他的天下里存在着这样的人。 “现在,巨子可明白孤的意思了,只要墨家愿意作出改变,你们想要的都会有” “顺便说一句,大秦即将开设的华夏学宫,会由夫子任大祭酒,孤担任司御,所以在那里,本王的话还是有用的” 嬴不凡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 “兹事体大,我等要传讯回圣地,请诸位长老一起商议,可否请王爷耐心等候一会儿?” 六指黑侠思索了一会儿,又和身后的几人交换了一下眼神,最后开口向嬴不凡请求道。 嬴不凡笑着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这一世的墨家可和地球的那部动漫里不同。 前世记忆的墨家虽说不算弱,但来来回回就那么点人,最后还要一个小孩子来担任巨子,怎么看也担不起他们匡扶天下,拯救万民的巨大口号。 这里的墨家可不同,不算那种种可以与大宗师甚至天人抗衡的机关造物,除了六指黑侠这位巨子,在那墨家圣地—机关城中,还尚有不少大宗师级别的墨家宿老,甚至还有天人强者坐镇。 正是因为有这样的力量坐镇,墨家才能在这个牛鬼蛇神一大堆的世界生存下去,并且还成了当世顶尖的大势力。 六指黑侠虽是巨子,但并非是墨家最强者,他有一定的话语权,但大部分的决策权都掌握在墨家那帮宿老组成的长老团手中。 合作,暂时为因为大秦亲王效力的决定六指黑侠还有能力作出,可眼下的情况,整个墨家都是要有大变动,这他可做不了主。 “希望巨子快点给我答复,至少现在要给我一个初步的答案,这要求应该不过分吧” “那是自然,请王爷放心,一刻钟后我定有交代” 六指黑侠说完,便与身后的墨家众人一起走了出去。 “派人把此事告知陛下,顺便知会书院那里一声,让他们做好接待墨家的准备” “是”一个头带斗笠,身穿蓑衣的男子领命后,便走了出去。 “这蓑衣客的胆子倒是不小,就他这点武功也敢和咱们一起入这墨家驻地,也不怕万一打起来,咱们没能护住他,小命可就这样没了” 张良看着那离去的身影,笑着说道。 “蓑衣客是有野心的人,同样也有能力,这种人本王最欣赏” 嬴不凡喜欢有野心的人,因为只有这样的人才容易掌控,否则无欲无求的人你凭什么让他向你效忠。 但同样,既然有野心,那就要有与之相匹配的能力,否则别人凭什么需要你的效忠,你又凭什么实现自己的野心呢? 再说了,这位可是前世鼎鼎大名的月下蓑衣客,那一手情报能力可不是吹的。 “好了,耐心等候,不过结果应该是不会有改变,墨家这帮人可没有多少选择,机关城里那帮老头只要听闻事关传承,只怕比我们都积极” “王爷英明”身后的下属纷纷出言称赞。 “那是自然”嬴不凡毫不客气地接受了赞誉,又给自己倒了杯茶,悠哉游哉地喝了起来。 …… 咸阳城中,武王府前可谓是门庭若市,哪怕这位亲王并不在府中,也有无数人前来送礼并奉上拜帖。 都希望能讨这位大人物欢心,若能见上一面,那更是天大的机会,以这位亲王的权势,得到了他的欣赏,青云直上指日可待啊。 一位身穿金色长裙,青丝垂腰,姿容绝世,肌肤如雪,身姿无比曼妙的少女隐于街道的黑暗处,将一切尽收眼底。 这个少女看上去只有十八九岁,但却有一种高高在上的贵气,仿佛天下苍生皆在其脚下,这种感觉不仅不会让人觉得其傲慢,相反是还会觉得这是理所当然。 此女正是阴阳家当代东君焱妃,奉东皇太一之命,代表阴阳家来与这位亲王合作。 可绯烟自上午开始,在这已经等了三四个时辰了,午饭都吃了一餐,也没能等到这位亲王回来。 “大白天他不在府里练他的武功,过他的逍遥日子,又跑去什么地方鬼混了?” 少女眼中闪过恼怒之色,神情略显暴躁,从小到大,除了这座王府里的主人,就连东皇太一都没让她苦等这么久过,简直欺人太甚! 这位东君大人好几次想要转头就走,无奈有任务傍身,再加上脑海中那丝莫名的冲动,左思右想,还是放弃了。 “要不是任务,本东君一刻也不会在这里多待,我可不想见那个王八蛋” 绯烟这样告诉自己,但究竟让她在这里苦等的原因是什么,是任务?还是因幼年时期的经历而产生的一丝冲动呢? 这一点,也许少女自己都想不明白,但这位阴阳家的东君焱妃依旧放下了高贵的身段,决定等到那位亲王回来。 “等等,我为什么要在府外等呢?我可以进去啊,说不定还能捉弄他一下” 突然,东君阁下的脑海里产生了一个新奇的想法,很快便下了决定,身形一动,便悄悄地进入了武王府。 除了王府中隐藏的几位高手外,无人察觉到她的到来,哪怕是那几位在大宗师中也称得上拔尖的高手,也只是察觉到了些许波动,并没有发现她的人。 可见阴阳家的术法的确玄妙异常,同样,这位有阴阳家第一奇女子之称的当代东君也确实有着过人的实力。 ……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直到傍晚快要用晚膳的时候,嬴不凡一行人才回到府中,并且是从后门回来的,毕竟大门那里人太多,要是被看到了,恐怕连晚饭都没得吃了。 嬴不凡一行人回府用了晚膳之后,便各自回了各自的房间,他们本就是武王府的供奉高手,吃穿住行都有王府负责。 只有张良最可怜,吃完饭都不能休息,还得仔细计算王府的开支收入,因为他还兼职了账房这个职位,可惜没有工资。 要不是他修为还可以,这样一天下来,非得累趴下不可。 “总算能休息一下了,墨家这帮人磨蹭固执,理念还落后,不过好在还有点真本事,不枉本王走这一趟” 嬴不凡躺在床上,看着窗户外那满天星辰,嘴里碎碎念道。 “王爷,您要的水果拼盘来了” 一名娇俏可人的侍女端着一盘水果走了进来。 嬴不凡这些年来深感这个世界生活条件的落后,便自己动手发明了袜子,摇椅,玻璃,香皂等各种生活用品。 还设计了不少服装,创造了不少菜系,酿出了好几种新酒,大大的改善了大秦百姓的生活。 凭借着这些,他获得了大量的财富,并且财富总值还在源源不断地增长。 大秦的国力也因此上涨了不少,原本经济落后,重农抑商的局面也得到了改善。 这侍女手中的水果拼盘便是嬴不凡因为喜欢吃水果,动手做出来的菜品之一。 每天晚饭后吃一次,已经成了这位大秦亲王的习惯。 他正准备接过这水果拼盘的时候,却从这侍女身上嗅到了一丝非同寻常的香气。 这股香气,嬴不凡已经有很多年没有闻到了,上一次还是在自己八岁那年,阴阳家派弟子入秦皇宫交流的时候,在一个很可爱但也很调皮的小丫头身上闻到的。 “莫非是她?有意思”嬴不凡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下这个侍女,从她体内感知到了一股熟悉的波动。 阴阳神鉴,莫非当年那个小丫头便是东君焱妃? 仔细想了想,他并没有去接那盘水果,“本王今天很累,就由你来喂我了” “啊”听到这话,那侍女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红的跟苹果似的。 “怎么?对于王府里的侍女,本王连提这点要求的权利都没有吗?” 嬴不凡故意做出一副不悦的样子,语气稍重地说道。 那个小侍女显得有些不安,如果她真的是侍女,遇到这样一个机会早就高兴地扑上去了。 这可是当朝至炙手可热的亲王,要是把他伺候好,荣华富贵指日可待啊!可惜的是,她并非真正的王府侍女。 嬴不凡猜地不错,这位正是带着任务而来的东君焱妃,此次易容扮成侍女,不过是想捉弄一下这个让自己苦等那么久的人。 可没想到刚开始,就被提出了这样的要求。 喂人吃水果,堂堂的阴阳家东君帮人做这事,一旦传出去,大牙都要被人笑掉,阴阳家和她自己的名声也会变得不好听。 可若刚开始就拒绝,她这场戏就会演不下去,白费了这一番工夫,还达不到自己的目的。 绯烟此刻内心有些小纠结,正在仔细权衡利弊。 第13章 三剑赠东皇 “还不快点,孤饿了” “奴婢遵命”绯烟听闻此言,暗自腹诽:这才刚用过晚膳,又喊饿,猪也没你那么能吃。 纠结了一会儿,她还是觉得就此放弃有些可惜,便强忍下羞意,抬起玉手将盘中水果慢慢地喂入嬴不凡口中。 绯烟每次喂水果的时候,那双洁白的玉手每每会触碰到一些不该触碰的地方,让她感到娇羞不已。 “这水果不错,人也不错” 绯烟此刻心里羞恼无比,把眼前这个人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这王八蛋居然敢占我便宜,一会儿一定让他付出惨重的代价。想到这里,这位东君大人心情顿时好了一些。 “嗯,水果吃完了” 嬴不凡看了绯烟一眼,飞快地伸出了手臂,一把将绯烟揽入自己怀中,惹来了佳人的一阵惊呼。 “殿下,您…您这是干什么?奴婢还有事要做呢” 尽管心里气得已经想杀人,但绯烟还是忍住了,毕竟这时候要是出了差错,前面所做的就前功尽弃了,那就她就白被那混蛋占便宜了。 所以她只好故作羞恼地开口说道。 “酒足饭饱,又有美人在侧,自然是要上演一场风花雪月的故事了,今晚,就由你侍寝吧” 话刚说完,绯烟还没来得及反应,嬴不凡便吻了上去。 绯烟起初一愣,随即勃然大怒,再也无法保持理智。 嗡! 夜空中仿佛有一轮璀璨的大日升起,上面燃烧着熊熊的烈焰。 刺眼夺目,炽热无比的光芒照亮了整个王府上空,顿时惊动了无数人,不少高手皆纷纷赶往武王府。 嘶!一声啼鸣响起,大日之中仿佛有三足金乌振翅而出。 按理说,夜空中本不该有太阳,但此刻却活生生地出现了一轮。 轰! 房间大门瞬间被王府中的高手踹开,“王爷莫慌,属下” 领头的那位侍卫话还没有说,便看到眼前让人吃惊的一幕。 他们敬若神明的王爷,正被一个浑身燃烧着烈焰的少女满屋子追杀,那样子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那一瞬间,侍卫心中那原本高大的形象有些崩塌,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 “王爷,属下告退” 然后,这位侍卫以极快的速度关上了房门,并带着自己的手下夺路奔逃。 这个年轻的侍卫边逃还边想着:我这次这么机智,王爷应该不会杀我灭口吧,不行,我得先溜了。 “这人…倒是颇有些急智” 嬴不凡对刚才那个侍卫的行为倒是颇为满意,这小伙子还是挺有前途的嘛! 但马上,一只燃烧着金色火焰的拳头直接砸在了他的脑门上,“那人有没有急智,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但你要是没有急智,那我可以保证” 绯烟那充斥着无尽寒意的声音在嬴不凡耳边响起。 “你一定会死的很惨” 话音未落,一团金色的火焰就直接在这位大秦亲王的脑袋上燃烧了起来。 …… “少女啊,冲动是魔鬼,本王下场不好,你也没强到哪去啊” 嬴不凡此刻的样子颇为滑稽,眉毛头发胡子都像是被烧焦了一样,尽管看起来还是挺帅的一张脸,但总给人一种怪异的感觉。 他此刻正坐在椅子上强作镇定地喝着茶,但他看向对面那十分不善的目光就足以证明,这位亲王殿下此刻的心情非常不佳。 而对面的东君焱妃则是被点了穴道,躺在床上无法动弹。 “嬴不凡,你个王八蛋,破烂玩意儿,还不赶紧放了我,小心我一把火把你整个人都烧焦…我…” 绯烟不停挣扎着,但全身内力暂时都无法调动,无论她如何努力,一时间也无法冲破被封锁的穴道,最好躺在床上破口大骂。 说话间骂出了不知多少污秽的言语,骂完之后她猛然发现一个问题:原来自己还有这么多骂人的词汇,这潜力果然是要激发的。 “阴阳家东君,这不整一个泼妇吗?骂完了吗?没骂完请继续” 原本准备继续开骂的绯烟听到这话,瞬间气得三神暴跳,涨红了俏脸,一双美丽的眸子死死地盯着嬴不凡,好像要喷出火一样。 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绯烟保证眼前这个人一定已经死上十万八千遍了。 泼妇?亏他想的出来,自己可是阴阳家第一奇女子,是众星捧月的女神级人物好吧。 但好汉不吃眼前亏,这位东君阁下决定暂时先不骂了,反正这么久也骂够了,现在还感觉有点累呢! “终于消停了,既然这样,咱们就来谈谈正事” 嬴不凡屈指一弹,打出了一道气劲,绯烟顿时感觉身上的穴道解开了。 唰! 阴阳咒印瞬间捏出,金色烈焰游于体表,伴着炙热的高温向对面击去。 嘭! 绯烟的攻击刚一打出,便好似碰到了什么坚不可摧之物,瞬间化为了虚无。 “你以为我会被你偷袭第二次吗?不过是些阴阳术,都是孤王早年玩剩下的” 嬴不凡得意的声音响起,在他强大的功力涌动之下,一个无形的结界形成,拦在了两人之间,挡住了绯烟的一切攻击。 “可恶的家伙”绯烟见状,气得银牙直咬,小脚在地板上不停地跺着。 发泄了一会儿,她也终于平复了自己的心情,坐在床上摆动着双脚,时不时又吃块桌上的点心,慢悠悠地说:“东皇阁下派我待在你身边,代表阴阳家和你合作。” “哦?看来最近本王还挺受欢迎,一个个的都找上门了” 嬴不凡整理了一下面容,小酌了一口清茶,有些古怪地说道。 “什么叫一个个的?除了我阴阳家,还有哪家找你合作?” 绯烟闻言一惊,合作这种东西那是独家的最好,人一旦多了,很多东西也就不值当了。 “恕不奉告,合作我答应了,帮我把这封信交给你们的东皇太一,以表示我对他的问候” 嬴不凡将一封信放在桌上,体内功力尽数涌动,一股难言的玄妙力量汇聚于指尖,悄无声息地逼出了三滴精血,融入了信纸之中。 “你这人怎么这样?我们真心和你合作,你却还要脚踏好几条船,能不能有点诚意?” 绯烟黛眉微蹙,显然对这样的回答很不满意。 “合作本就你情我愿,合作的人越多,对孤来说就越有利” “你们阴阳家虽然神秘,实力也够强,但仇敌不少,感觉还挺麻烦的” “要不是你这么个大美人愿意呆在我身边,小时候我又得了你阴阳家的恩惠,学了阴阳神鉴,我才不想和你们阴阳家合作呢” “你” 绯烟顿时俏脸一红,随即柳眉竖起,又开始磨动了银牙。 我阴阳家的至高功法阴阳神鉴玄妙无比,并且还有着五百多年的底蕴,实力深不可测。 这家伙明明占了天大的便宜,却好像是被强迫的一样,看起来真是欠揍。 绯烟心里很生气,但似乎又突然想起了些什么,原本怒目相视的眼神也渐趋柔和了起来。 “你还是像小时候那样无赖乖张,吃不得一点亏” “果然是她” 听到这话,嬴不凡印证了自己的猜想,脸上也是露出一抹笑容。 “你不也还是一样,依旧是薰衣草的香味,难道就真的有这般渴望爱情吗?” 出乎意料,这一次绯烟并没有发怒,相反还点了点头。 “对于女子来说,一桩美好的爱情尤为可贵,往往会令人心生向往和羡慕,我虽出生于阴阳家,但也是女子,自然会渴望爱情” 绯烟眼中有着憧憬之色,俏脸微红,看向嬴不凡的目光中带有些许羞涩。 “情不知所起,亦不知所终,爱情这种东西终其一生也可能是一盘无解的棋局” “身为女子,对于情这一字更应当小心,若是所托非人,恐怕会造成难以言喻的伤害,到时候只会得不偿失” 嬴不凡看到了绯烟眼中的期盼与羞涩,若是还不能明白眼前这姑娘的心思,他这么多年的花丛生涯也就白混了,干脆拿块豆腐撞死算了。 但他对这位阴阳家的东君有的只是好感,并无爱意,甚至连喜欢都谈不上。 毕竟只是小时候一起玩过一段时间,距离现在相隔了十几年,这份青梅竹马的感情还剩下多少,他自己也不知道。 不过眼前这个女孩却是从未忘记当年的那段时光,随着时间的推移,最初的那份好感甚至已慢慢浓郁起来,发酵成了一种叫喜欢的东西。 嬴不凡看出了这一点,所以准备拒绝。 眼前这个阴阳家东君其实是有点傻的,从他前世的记忆看来,她在感情方面就很容易遭人欺骗。 被那个燕太子丹一番花言巧语之后,就背叛了自己的宗门,毅然决然地跟他一起赶赴燕国。 为燕丹生下了孩子,又帮那位在自己看来胸怀天下的夫君登上了墨家巨子之位,但最后却被无情地抛弃。 找了一个连自己的女儿都可以放在一边不管,为了那虚无飘渺的霸业可以放弃一切的夫君。 还为这样的男人背叛了生他养他的宗门,可见这女人在感情方面有多天真。 所以嬴不凡不想欺骗眼前这个少女,哪怕她的身份对自己来说很有利用价值,能起到很大的作用。 这种通过欺骗他人的感情,来达成自己目的的行为,与他的道心有所不符。 若真这样做了,他不仅会良心不安,恐怕从此修为也会停滞不前,道心也会因此留下裂缝,甚至可能直接道心崩毁,一身修为付之东流。 但他拒绝的方式必须要委婉一点,万一这个姑娘一时间因爱生恨,黑化了怎么办? 毕竟感情方面天真成这样,一旦受了打击,做出怎样的举动都不奇怪。 “绯烟姑娘国色天香,以姑娘的条件天下没有一个男子会拒绝” 绯烟起初听到嬴不凡的话,心里涌起了失落,但又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失落变为了欣喜。 看来自己在他眼里还是很优秀的,喜欢上一个男人的少女总是天真而又好骗。 只要对方一句赞美,她就会开心得跟吃了蜜似的。 “但我不想骗姑娘,我与姑娘之间勉强可以说是青梅竹马,但时隔多年,那份感情究竟还有多少,你不知,我也不知” “不,我知道,我喜欢你” 绯烟听到这话,心中顿时一紧,冲动之下便把心里话说出来,双颊瞬间变得通红,但眼神中尽是坚定。 “可我不知道我对你是什么感觉,有好感,但若说是喜欢甚至是爱,未免太过于夸张。更何况” 嬴不凡眼中复杂之色一闪而逝,“我的名声你也知道,流连花丛多年,身边女子无数,以姑娘之身份,跟着我,太委屈了” “不,只要你心里有我,我可以跟着你,一点也不会委屈” 绯烟连忙说道,眼中已有泪水在打转。她自己也从未想过,曾经那个辣手无情,冷漠无比的东君,也会有为了一个男人流泪的一天。 只能说爱情这种东西,无法解释,也不能解释。 “绯烟姑娘,你不必如此,或许如你所言,你喜欢我,但至少目前,我并没有对你产生爱慕之情” 此言一出,少女眼中原本在打转的泪水一下子就要涌了出来。 “但我愿意尝试,东皇太一不是派你跟在我身边吗?凡事总有一个过程,这段时间你若能让我爱上你” “那么请你相信,就算到天涯海角,就算是十八层地狱,我也不会放弃我爱的人” 嬴不凡此刻很真诚,尽管他不专情,但也从不滥情,对于每一个动了真情的女人,他都很认真,只要对方不离,他便会永远不弃。 虽然此时的绯烟并没有让他爱上,但这样一个承诺他还是愿意许的,就当是为儿时的那段感情有一个圆满的交代吧! 绯烟闻言,转悲为喜,用力地点了点头,她是一个对待感情很纯粹,也很专一的人,她愿意等,哪怕未必有结局。 …… 太阳再次东升,又是新的一天开始了,嘹亮的鸡鸣声再度响起,整个咸阳城又开始了忙碌的日子。 骊山,阴阳家罗生堂中,东皇太一依旧站在那座占星台上,星图中的日月星辰时刻在运动,那道神秘而高大的身影却仿佛永远不变。 “东皇大人,东君派人送来了消息,武王已经同意合作,这是他给您的信” 东皇太一从占星台上走了下来,从下属手里接过信件,然后又走了上去,仿佛那座占星台是他永久的归宿一样,始终不愿远离。 看到“东皇亲启”四个大字时,东皇太一周身气息突然一变,瞬间将信扔了出去。 但那封信并未飘远,反而在空中焚为了灰烬。 扑通!扑通! 三滴鲜血在空中出现,同时有一个清亮而又霸道的声音响起:“孤有三剑,愿赠予东皇” 第14章 东皇太一的欣赏,再入书院 此言一出,周围的阴阳家弟子顿时一惊,纷纷拿起了手中武器,变得无比警惕。 “你们都先下去,此事不要声张” 东皇太一的声音响起后,众人好像是吃了颗定心丸,纷纷放下了警惕,快速退了出去。 那道声音的话还没有说完:“你阴阳家起初源自道门,孤今日便以道剑三式,向阁下讨教一二” 东皇太一衣袍无风自动,强横的功力化为了一片浩瀚无边的星空,在其身后徐徐展开,日月星辰皆在上面以固有的规律不断运动。 “此三剑名为三洞道剑,是孤遍观道教典籍,览遍天下间剑法后创出的” 道教经典分为洞真、洞玄、洞神三部,其言通玄达妙,道统有三,故云“三洞”。 修道者,初入道途,修小乘之道,名曰“洞神”。 再有所积累,智渐精胜,乃修中乘之道,名曰“洞玄”。 后渐入佳境,修大乘之道,名曰“洞真”。 所以说这三剑,其实就代表着道门至高的三大道统,也就是所谓的三清。 “第一剑,名为洞神” 话音刚落,三滴血中的第一滴血开始跳动,与虚空相融。 这一剑仿佛引起了大道的共鸣,空中好像有一阵似吟似咏的道音响起:“洞神者,召制鬼神,其功不测,故名曰神。” 一道精纯璀璨的剑光在虚空中生成,观其剑意,好似只有一种,但又好像有千万种。 这一剑融入了天外飞仙,儒门浩然剑,葬雪剑法,夺命十三剑,谢家剑法,九曲十八弯剑法,圣灵剑法,莫名剑法,慈航剑典等众多绝世剑法的精华。 再加上嬴不凡自己对剑道的所有感悟,才能显化出这一化万千的意境。 此剑一出,天上的日月星辰都为之颠倒,人世间的无限繁华也被其落尽。 即便是东皇太一身后那片浩瀚无垠,包罗万象的无尽星空也无法掩盖这一剑的绝世锋芒和无上风采。 这剑意中的种种变化,玄妙莫测,仿佛天地间再也没有比这更自如,更深奥的一剑了。 “好一式洞神剑”东皇太一不愧是一代奇人,即便是面对这样的一剑,也依旧从容不迫。 只见漫天星光自其身后那片星空中演化而出,又有万颗星辰融入其中,浮现于身前。 一道璀璨至极的无垠星幕横在了东皇太一面前,意图挡住这几乎穷尽了万般变化的一剑。 这道剑光凌厉无比,以通神变化之势,浩渺锋锐之气,直接斩入了那片星幕当中。 铮!铮!铮! 无数道剑鸣声自星幕中响起,剑气纵横,星光破碎。 短短几个呼吸,那片星幕便被剑光斩碎,化为了漫天光点逸散而去。 星幕虽然不复存在,但剑光也同样随之消弭,这一次碰撞似乎是以平局收场。 “天下已存的剑招变化,怕是都在此剑之中了,天纵奇才,不外如是啊!” 东皇太一的语气中饱含着欣赏,只是可惜那声音听不出男女,音色也不是很好,对于这个场面来说,显得有些煞风景。 “第二剑,名为洞玄” 话音刚落,便又有阵阵道音响起:“生天不用,养地不及,世功不滞,故名曰玄。” 空中又是一滴鲜血跳出,虚空中再次生成一道剑光。 在这道剑光中,仿佛能见到自然万物的各种景象。 天崩,地裂,风起,雷动,水侵,火烧,山震,泽陷等万般变化皆在此剑之中,清晰可见。 这是嬴不凡以道教先天八剑为根基,又加上诸多八卦变化,逐渐演化而成的一剑。 八道剑光相辅相成,互相配合,生生不息,又化出了六十四道剑光。 八卦相生相克,一共有六十四卦,每卦都有六爻,所以一共有三百八十四种变化。 由周易第一卦第一爻开始,到最后一卦最后一爻,生生不息,流转不止。 这天地间的生灭变化,还有那世间诸般法理,都融于此剑之中了。 “好一个天地八卦变化,居然能被你推演至此,当真是精妙绝伦,这天下剑法中,唯独这一剑最贴近大道” 东皇太一的声音中难得有些许感情变化,仔细一听,竟是多了几分兴奋之意。 这位立于世间顶峰不知多少年的阴阳家掌教,时隔多年,再次被一式剑法勾起了几分兴趣。 无尽星光再度涌出,太阳,月亮和无数颗星辰从那片星空中脱出,竟逐渐化为了一张巨大的先天八卦道图。 以日月星辰为线路,无数种八卦变化在这张道图上尽数展开,其玄妙程度并不比那洞玄剑中的八卦变化差,反倒还更精炼几分。 光显露这一手,那些道家的人就没有资格嘲笑阴阳家。 东皇太一这一手八卦之术,哪怕是武当山上的张三丰,创出九阴真经的黄裳,或者是道家天宗目前辈份最高的太上长老—北冥子都未必比得上。 处于守势,却还以八卦对八卦,这位阴阳家掌教的自信和实力可见一斑。 一剑生万法,万法皆通玄,此剑的确无愧于洞玄之名。 剑光于那日月星辰中不断跳动,在那八卦道图中穿梭着。 嬴不凡身在千里之外,这一剑只是一滴精血所化,做不到如东皇太一的漫天星光那般生生不息。 但在这八卦图中,每一个关键节点所用的星辰上都插着一道剑气。 万变不离其宗,任东皇太一的八卦之术再高明,都还是有一些关键的方位变化无法改变。 嘭! 八卦之术的关键之处被破,这八卦图也是轰然破碎。但这道剑光却并未像之前一样完全消失,空中还有一柄小剑存在。 扑通! 第二滴鲜血跳动着融入了那柄小剑中,然后以一种根本无法躲避的速度打在了东皇太一身上。 轰隆! 一声巨响后,东皇太一那道万年不动的身影竟在那一瞬间被生生轰退了近十步,直接落在了占星台下。 那袭黑袍也出现了些许破碎,不再一尘不染。 轰!轰!轰! 东皇太一似乎因这一击动了真怒,身后那片浩瀚无垠的星空开始不断震动,整片天地的元气也随之暴动起来。 一只由浩瀚星光组成的参天巨手在空中凝聚而成,未等那第三剑,也就是排名第一的洞真剑发出后,便将那滴鲜血牢牢地握在了掌中。 嘭! 冲天的剑意在掌心处不断涌动,与那掌中星光不断碰撞,奈何那星光近乎无穷无尽,一段时间后剑意便落了下风。 巨手之上也浮现出一个个巨大的红色骷髅头,竭力磨灭着掌心处那滴精血中的无上剑意。 这式阴阳家绝学—骷髅血手印,在这位阴阳家掌教手中早已被推演到了一个全新的层次。 不一会儿,暴动停止,星光巨手也随之消散,那滴精血上的凌厉剑意也被尽数磨灭。 刷! 袖袍一甩,东皇太一便将那滴精血收入了怀中。 “当真是后生可畏啊!三洞道剑,若真让你完整地使出,本座这罗生堂恐怕就不复存在了” “还有这传音于千里之外的本事,书院的功法果然有其玄妙之处” 看了看周围破碎的建筑,东皇太一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了一丝思索后,便身形一动,便隐入了虚空之中,消失不见。 …… 在距骊山千里之外的武王府书房中,嬴不凡正在看书。 无论是前世今生,他都酷爱读书,虽算不上手不释卷,但每日中至少有两个时辰的时间,他都会泡在书房里。 “咦”嬴不凡神色一动,右手掌心处出现了一道血痕,但又马上愈合,消失得无影无踪。 “好一个东皇太一,好一个阴阳家,居然能正面硬扛我这三洞道剑中的两剑而不出现太大的伤势,当真是厉害” “而且还能强行抹掉我的最后一滴精血与我之间的联系,并化解其中的剑意” “这份修为,怕是只比夫子弱一筹了,我那在鬼谷的师尊怕也不过如此” 嬴不凡面色略显凝重,思考了片刻后,放下了手中的书籍。 “来人,备车,孤要去书院一趟” …… 书院,建于百余年前大秦昭襄皇帝嬴稷的时代,位于大秦都城咸阳的最东侧。 它没有名字,就叫书院,但即便如此,这个地方对于天下人来说,也是一个很神圣的地方。 天下每一个读书人,乃至修行者,都希望能入书院学习,并以此为无上的荣耀。 只不过前者只要入了书院便足以光耀门楣,但后者却希望能入书院二层楼,成为夫子的弟子,由他亲自教导修行之法以及为人处世的道理。 大秦的百姓更是如此,对于秦人来说,如果说大秦皇室是他们的主人,那书院和夫子就是他们的精神支柱。 世人皆知,秦人行事蛮横无理,并且个个无比骄傲,无论面对哪个国家的人,他们似乎都能有种与生俱来的优越感。 这种优越感来自于大秦强悍的国力,来自于全民皆兵的底气,但更多的却来自于大秦的那座书院,来自于书院的主人,那位号称天下第一人的夫子。 夫子,这是一个来历成谜的人,世上无人知道他的名讳,或者说,知道的人要么被杀死了,要么老死了。 总而言之,夫子的辈分很高,活的时间很长,所以他的实力也很强,强到足以支撑起整个大秦。 大秦昭襄皇帝嬴稷是一个雄才大略的君主,他在世的时候,灭六国,征异族,大秦的兵锋所向无敌,可以说是战无不胜。 那时候的天下诸国都要仰大秦的鼻息,每年向秦国进贡,方才能生存下来。 也就是在那段大秦朝无敌的岁月,夫子入秦,与秦皇嬴稷结为了好友,并在大秦创立了书院。 可惜好景不长,嬴稷意外病逝,大秦陷入诸子夺嫡的局面,国力骤降。 天下各国瞅准机会,组成近百万联军,讨伐秦国,一时间攻略了大秦无数城池,整个大秦皆是人心惶惶,整个咸阳城笼罩这一种好像将要被灭国前才有的氛围。 这时候,夫子挺身而出,亲自往各国皇宫走了一趟,并以绝强的实力击溃了百万联军,保住了整个大秦朝。 从此之后,世人才明白真正到了巅峰的修行者究竟有何等的实力,移山倒海,飞天遁地,以一人之力击溃百万大军,这样的人是存在的。 夫子就是在那个时候,名扬天下,并成为了大秦百姓心中神明一般的存在。 后来夫子周游列国,将他的学说尽数传扬了出去,获得了天下人的称赞与尊敬。 严格来说,夫子的学说属于儒门的一种,因此世间所有读圣贤书,修儒门法的人,都将其视为圣人一般的存在。 不过可惜,夫子对于那些世人眼中的儒门士子常常是不屑一顾,所以他对儒家人心中的圣地—小圣贤庄一向很不喜欢。 嬴不凡自幼便表现出了异于常人的禀赋,过目不忘,什么东西基本一学就会。 而且他有前世记忆,知道这座书院是什么样的存在。 夫子和这座书院里的人,包括在其他国家的一些人并非是前世金古黄梁武侠小说中的人物,而是出自一个人气较高的新时代作家之手。 尽管现实与书里的内容有不少偏差,但大部分的东西却都是一样的,没有发生变化。 所以凭借卓越的天资,还有那大秦皇室的身份,他成功考入了书院,并进入了修行者梦寐以求的地方—书院的二层楼。 这件事天下知道的人不多,因为但凡能进入书院二层楼的,都成为了夫子的弟子,而嬴不凡却不是夫子的弟子。 不是夫子不想收他做弟子,而是夫子认为即便是他,在修行这条路上也已经教不了嬴不凡了。 因为在年幼的时候,嬴不凡便已经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道路。 他遍观了三教百家的典籍,总结出了一条他自己的修行之法,一条只适合他一个人的修行之法。 所以,夫子便代师收徒,让嬴不凡做了他另一个师弟,尽管世上已经没有人知道夫子的老师是谁了。 为人处世的道理,纵横江湖的准则,人生在世所需要知道的点点滴滴,夫子都曾对他这个天资无双的师弟说过,教导过。 所以嬴不凡很尊敬夫子,也很喜欢书院,但了解的越深,他越是心存忌惮。 因为书院和大秦皇室有一个本质的区别和分歧。 夫子提倡有教无类,哪怕是路边的乞丐,只要能教,那也要教,书院的规矩也是这样,所以他们代表的是天下百姓的利益。 而嬴不凡出生于大秦皇室,代表的是特权阶级的利益,虽说目前看不出什么,但两者之间总有一天要分个高下。 这无关对错,只是立场不同。 统治者自然希望自己治下的子民人人如龙,国家兴旺发达,百姓安居乐业。 但龙也是分强弱大小的,皇室必须是那条最强大的龙,才能压得住天下人。 而书院和夫子却给了那些百姓超越皇室的机会。 哪怕成功的可能只是一丝,身为帝皇,也绝不会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更何况是嬴政这种皇帝,唯我独尊到了极点,更加不容许有超过自己控制的人或事存在。 “王爷,书院到了” 在嬴不凡满腹心思,不断思考着未来的时候,他来到了自己的目的地。 第15章 书院里的新师侄—宁缺 “我一个人进去,你们都先回府吧” 话音刚落,嬴不凡便走下了马车,撇开身边的人,脚步一动,便消失在了原地,只留周围那些充当护卫的士兵彼此面面相觑… 书院的后山,是夫子的亲传弟子,也就是进入了书院二层楼的人才能待的地方。 夫子直到如今也不过收了十二名弟子,不过前几天听说,又有一个人通过了书院二层楼的考验,成了夫子的第十三名弟子。 这十三个人和夫子,再加上夫子的两个师弟,总共也不过十六个人能住在这后山之中,而后山的面积却很大,所以很容易大半天都见不到个人影。 不过嬴不凡今天运气不错,一来就遇到了一个师侄,而且还是在诸位弟子中资历比较高的二弟子—君陌。 君陌此人眉直鼻挺唇薄,算不上英俊,但也让人挑不出什么毛病。 一头黑发梳得整整齐齐,一丝不苟地垂在身后,不向左倾一分,也不像右倾一分。 他的两条眉毛对称无比,甚至让人觉得两边眉毛的数量都是一模一样的。 那双平静有神的眸子也是那般,不算出彩,但却挑不出什么不好之处。 最让人印象深刻的,是他头顶的古冠。高高耸起,活像一个洗衣棒槌,任何人看了,都很难将目光移开。 “君陌见过小师叔”君陌见到嬴不凡,便恭敬地行了一礼。 嬴不凡看了一眼他头上的古冠,点了点头。 “夫子师兄在后山吗?我有些事要找他商谈” “夫子与大师兄远游去了,不在这后山中” 君陌老老实实地答道,但他马上又奇怪地开口问道:“以小师叔你的天赋,虽然只有短短十几年,但也足够达到无距的境界,您直接跟夫子说不就好了。” 不得不说,君陌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诚实,不会说谎,但这也是他最大的缺点,因为真话往往都会让人不开心。 “无距这个神通这么高级,没什么大事你师叔我就不用了,这件事等夫子他们回来再说吧,反正时间上也赶得及” 嬴不凡因为自身修行之法的问题,无距这个书院的至高神通,也是最高境界,对他来说有些许困难,虽然也能用,但这消耗着实过大了些。 所以他一般不怎么用,但在自己师侄面前又怎么能弱了气势,自然要找了一个合理的理由了。 好在君陌这个人比较实诚,而且嬴不凡年纪虽然比他小,但无论是实力还是辈分都在他之上,有些事他也不好开口细究。 “你在这溪边干什么?我记得,你一向不怎么出来走动” 看着脚下这条缓缓流淌的小溪,嬴不凡原本略显沉重的心情顿时好了很多。 记得他儿时在这书院修行的时候,并经常来这里玩耍,这地方也算是他的一块宝地了。 君陌还未开口,就只见“嗖”地一声,一柄木剑以极快的速度射向了两人。 脚步微微一动,嬴不凡便避开了这不知从何而来的一击。 但令人有些哭笑不得的是,君陌因为一个愣神,没能闪过去,那柄木剑就直挺挺的插入了他头顶的古冠中。 那滑稽的模样,让嬴不凡憋笑不已,但他还是忍住了没笑。 毕竟这是自己的师侄,能不笑还是不笑的好,否则会失了他这做师叔的威严,还会影响两人之间的关系,从长远来看,会很不划算。 “这是什么情况?哪来的木剑?” 正当疑惑的时候,一个衣着朴素的少年跑了过来,嘴里还喊道:“二师兄,你看到我的剑了吗?” “这便是夫子师兄新收的弟子吗?看起来挺不错的” 嬴不凡眼神微眯,如果他没有记错,这个夫子的第十三位弟子可是书中的主角,还是个穿越者。 “什么不错?这小子叫宁缺,这性格人品倒是过得去,但这修行天资着实是差了点,至少咱们书院的功法不怎么适合他” 君陌说着说着,眼神突然一亮,“小师叔,您通晓百家功法,要不您给他指导一下?书院的功法不行,但这天下大道三千,总有一条适合他的” “行吧,我等会看看他的天资再说” 两人说话之间,宁缺便已跑至了他们跟前。 “二师兄,你有没有看到我的剑啊?咦,这位兄台是” 看到嬴不凡的时候,宁缺眼中闪过了一丝疑惑,自己在这后山也待了有段时间,但好像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但他又和二师兄很熟的样子,这人到底是谁? “什么兄台?这是你小师叔” 没等嬴不凡开口,君陌憋了一肚子的火,趁此机会直接赏了宁缺一个爆粟,气势汹汹地开口说道。 “小师叔?难道是” 宁缺揉了揉脑袋,正想控诉一下这二师兄的暴行,但他又想到了什么,眼睛中顿时闪起了精光。 “小师叔啊,您终于来了,师侄我盼着您好久了” “您创出的这浩然剑也太难修了,练了这么些天,这剑我是没练好,反倒是将后山的师兄师姐得罪了个遍,唉,我这倒霉催的” 宁缺这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声情并茂的表演差点就感动到了嬴不凡。只可惜,演戏这种事,皇室子弟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浩然剑?你才刚一入门,夫子师兄就让你修浩然剑,看来挺重视你的,这可是柯师兄历时一生所创出的绝学,威力可非同凡响” 嬴不凡笑了笑,对这宁缺的重视程度又高了一层。 这可是浩然剑啊,这门功法对整个书院而言都有着非凡的意义,练成之后,更有着足以纵横天地的无匹神威。 可惜他当年入书院的时候,那位创出浩然剑的柯浩然师兄已经战死了,否则若能讨教一二,必定会有所受益。 “什么?这不是小师叔你创的功法吗?那我就惨了,怕是这辈子都练不成这浩然剑,入不了知命了” 宁缺闻言哭丧着脸,感受了一番从充满希望,再到非常绝望的感觉。 书院的修行之法不同于武道,所划分的境界也有所不同。 在书院的功法中,人是用意念来控制着天地元气,以意志来操控一切。 这功法是不是夫子自创,这无人知晓,但这种修行之法的五个境界倒确实出自夫子之口。 第一个境界叫初境,又称初识,修行者的意念从气海雪山中外放出来,用以感悟天地元气的境界。 第二个境界叫感知,这个境界的修行者已经可以触碰到一些天地元气,甚至可以与其进行一定的交流和沟通了。 这两个境界的修行者和普通人没有太大区别,所以说,这种修行之法开始时,比起武道之法要弱了太多。 但到了下一个境界就有所不同了,第三个境界叫不惑,这一个境界的人已经开始明悟天地元气的运行规律,并能对其进行一些初步运用了。 这种修行之法到了这一个境界,便能御使飞剑,还能飞行,而武道修练之法,不到大宗师境界不能踏空而行,至于所谓飞行,不到天人,恐怕这辈子都飞不起来。 所以天下的人都想入书院修行,因为这种修行之法的玄妙手段的确比起武道要多得多。 不过这种念力修行法倒不是书院独有,只不过书院的念力修行法更好,更完善。 不惑之后的那个境界叫洞玄,到了这一个境界的人已经能与武道修炼者中的宗师相匹敌了。 这一境界的人能将意识与天地元气相融合,更有甚者,可以直接以意识攻击他人的脑海,诸般玄妙手段都是从这个境界开始发展的。 第五个境界叫知命,这个境界的人对天地运行规律的认识已不止停留在表面,而是已经接触到了天地的本质,领悟了与自然万物之间的联系。 这个境界的人差不多是武道修行者中大宗师的境界,但因为某些玄妙手段,修行这种法门的人在这一境界往往要强过武道大宗师。 知命之上的境界便是无距,亦或是无矩,这个境界只能靠自己去悟,连意会都做不到。 到了这一个境界的人,意念所至,足以达到万里之遥,夫子以及他的大弟子李慢慢都是这个境界。 有本古籍曾经记载过这个境界,那句描述让嬴不凡终身难忘:从心所欲而无距。 究竟是无距,还是无矩?这句话中那种傲然的气质,还有那种莫名的潇洒自在都让当时的嬴不凡心驰神往。 这个境界的人大概相当于天人至境的武道强者,谁强谁弱不好说,因为天人至境的高手,手段同样无比玄妙。 世间有这样一句话流传:不入天人,皆为蝼蚁。 “不修浩然剑,可不代表入不了知命,再说了,你也未必修不成这浩然剑” “小师叔你的意思是,你能帮我?” 不能怪宁缺怀疑,这位小师叔的年纪看起来着实是小了点,在他那粗浅的眼光中,真正的高手应该是像夫子那样,胡子又白又长,活了很多年的人。 “整个书院的人,目前就只有小师叔一人练成了这浩然剑,你说他能不能帮你?那幅浩然帖便是出自小师叔之手” 君陌现在有些开始怀疑宁缺的智商,自己都叫师叔了,那肯定说明这是一位绝对的高手啊,怎么可能会教不了他宁缺这样一个废柴? “真的吗?还请师叔教我” 宁缺顿时有了一种柳暗花明的感觉,这位可是名震天下的浩然帖作者啊,据说还是大秦朝的皇子。 这条大腿可必须抱紧,他要是平时稍微指点几句,不就发了?幸福来的太突然了有没有? “不急,我先看看你的资质究竟如何?” 手指搭在宁缺的手腕上,一缕无形的气机渗入了他的全身,从泥丸宫到脚底板,全身的经脉都游走了一遍。 宁缺感觉身体一阵舒爽,灵魂深处也有种想要升天般的爽快。 “神魂没有异常,看来不是穿越者,不过还真如原著一样,这气海雪山只通了十窍,资质有些差啊” 嬴不凡用独特的手法查看了一下宁缺的神魂,并没有发现属于穿越者独有的双重神魂这一特征。 所谓双重神魂,就是说这个人的神魂是由两种神魂融合在一起的。 不仅神魂力强于常人,还可以一心二用,并且是那种不会有太大精神消耗的一心二用。 这样的人一旦踏入修行,只要身体资质过关,必将一日千里,算是穿越者的一个巨大优势。 而嬴不凡自己则更加变态,他天生三魂七魄融为一体,凝聚了无量元神。 修炼速度本就是常人的十倍有余,再加上神魂的双重性,这种修炼速度简直快到令人发指。 所以他虽然只有二十一岁,但是实力极强,哪怕是夫子,他也能一战。 书院所传的这种修行之法一般来说,非天才无法修习。 因为只有天才,他的气海雪山才有可能通到十三窍及以上。 气海在上,也就是所谓的上丹田;雪山在下,便是世人所说的下丹田,至于一般人眼里的丹田,则位于中间,被称为中丹田。 书院的这种念力修行法门,便是由眉心泥丸宫处的念力下引,通往肚脐雪山之处,之后在汇于胸口气海处。 所以气海雪山通的窍数越多,修行速度越快,像嬴不凡这样的人,则天生十七窍全通,拥有可怕的修行速度。 而经过刚才的探查,这宁缺的资质的确不咋地,气海雪山只通了十窍,连最基本的要求都没有达到。 又修的是浩然剑这种顶尖的念力法诀,进度自然要慢上很多。 “浩然剑虽不同于世间儒门的功法,但那股浩然正气却是彼此相通的,你想要修炼这浩然剑,至少要先养出这胸中的一口浩然正气” 嬴不凡确认了这个宁缺不是穿越者之后,也就放下了心来,将其当作了自己的师侄,开口教导道。 “浩然正气?难不成我还得先修炼儒门的功法吗?” 宁缺面色发苦,单单修个浩然剑,他就已经成这样了,要是再修个儒门的功法,他还活不活了? “那倒不必,读万卷书,行万里,便可修出浩然正气” 儒门的功法也算是武道的一种,只不过他们称他们所修出的内力为浩然正气,吾自养吾浩然气,便出自于此。 这浩然正气确实不同于一般的内力,不仅持久力高,威力大,而且还有摄人心灵的功效。 可惜儒门之法极其看重心灵品质,还与佛门一样,对于悟性的要求极高,所以世间真正的大儒根本找不出几个。 “不过,以你的资质,不适合这念力修行之法,你若想学武,我倒也可以教你,但我观你早年便修过一些粗浅武道,最后选择了放弃,想必也对这武道没有什么感觉” 君陌闻言,心中一急,这世间修行法门总共那么几种,排去念力和武道,自己这小师弟恐怕这辈子都找不到适合自己的修行之法了。 他正准备说话,却被嬴不凡拦住了。 第16章 教导宁缺,见夫子 “君陌,凡事都要耐得住性子,你就是太急了,否则此刻修为也不会比慢慢差上多少” “师叔我既然这般开口,那肯定是有适合他的修行之法的” 嬴不凡看了一眼君陌,摇着头笑了笑。 君陌闻言有些尴尬,“师叔您继续,师侄我在旁边听着便是” 嬴不凡继续说道:“小师侄你目前的情况,倒是比较适合另一种修行之法,对你来说,练这种法门估计比练浩然剑轻松很多。” “还请小师叔指教”宁缺听了这话非常兴奋,能轻松地修行,那是他梦寐以求的事啊! 若是被嬴不凡听到宁缺的心声,那他一定会感慨这位师侄的悲惨命运,因为在他看来,修行,一直是很轻松的。 好在宁缺不知道这一点,否则恐怕会气得吐血。 “你可以修符道,它对身体资质要求不高,最适合你这样的天才” “符道?这种修行之法厉害吗?” 宁缺刚开口,君陌便发出一声哂笑,“符师感悟天地至理,以意念为笔,心中感悟为墨,把字写给自然万物看,感召天地元气,纳为己用,玄妙手段数不胜数” “那符师中的至强者—神符师,那可是连师尊都要正视的存在,以自身之力号令自然万物,与自然融为一体,起笔能成风雨,落笔能惊鬼神,你说厉不厉害?” 不等宁缺回答,君陌便开口向嬴不凡问道:“小师叔,小师弟他虽说先天有所不足,但他能在十四天内从一个普通人变成不惑境的念师,说明他在此道上还是有所天赋的,可这符道,太重悟性,小师弟他能行吗?” “他可以,而且能比天下大部分符师做的更好,哪怕是神符师,也未必成不了” “他在念力修行法上的天赋,不过是因为他对天地元气的感知和御使能力超过了寻常的修行者,但本身资质太差,没有大机缘的话,在这条路上是走不远的” “只有符道这条道路,才能完美地将他的悟性发挥出来,成为真正的强者” “这…小师弟的悟性竟如此惊人吗?” 君陌并不怀疑嬴不凡的眼光,因为这位小师叔正是天下不过十余位神符师中的一员,并且是天下最年轻的神符师。 所以君陌再一次被宁缺震惊到了,上一次震惊是因为他的资质太差,而这一次则是因为他的资质太出色,互相矛盾的两者,想想都有点好笑。 “小师叔,我…我真的可以吗?” 宁缺不太自信,因为他这一路走来,无论是武道还是念力,没有一个人是说他天赋好的,即便现在入了书院二层楼,成了夫子的弟子,也同样自信不足。 眼前这个小师叔,是第一个说自己资质好的。 “做人要自信,修行亦是如此。放心好了,我不会骗你” 嬴不凡的确没有骗宁缺,通过刚才的探查,他发现宁缺神魂的坚韧程度很强,并且神魂力也超过一般的人,是天生适合修炼符道的好苗子。 “太好了,我终于找到适合自己的修行之法了,哇,太好了” 宁缺顿时欢呼雀跃了起来,毕竟是个少年,哪怕再成熟,也终究改不了少年心性。 此刻的宁缺更符合他的真我,而不是平日那副小大人似的模样。 “多谢小师叔,这回,小师弟的修行终于有着落了,真为他感到高兴” 君陌笑得很开心,书院二层楼的弟子彼此之间跟一家人一样亲密无间,自己的小师弟能找到正确的修行方法,他也为之感到高兴。 “可我觉得你这模样,怎么颇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这个…这个小师叔你有所不知,这些天师尊与大师兄都不在,所以教导小师弟修浩然剑这个任务就落到了我头上,这些天我可没少替他背锅,师兄弟们也都是怨声栽道啊” 君陌说起这事,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 “这样吧,明日凌晨,你们十一个人带着你们小师弟在后山顶峰处等我,我亲自为他开启符道修行之门” “谢小师叔”宁缺与君陌都恭敬地向嬴不凡行了一礼,真诚地道了声谢。 “小事一桩,我就先在这后山住几天,调养一下心境” 话音刚落,嬴不凡便消失在了原地。他消失的一点征兆也没有,顿时把宁缺吓了一大跳。 “二师兄,这小师叔的修为到底到了何等境界?这速度,简直快到没朋友啊” 宁缺对这种一下子就能从原地消失的身法非常推崇,对于自己这位小师叔的崇敬顿时又加了几分。 “你只需知道,小师叔,是世间最懂修行的人,这一点,是老师亲口所说” “如果连他都说你没救了,那你就只能乖乖回去打猎或者参军了。 “所幸你还算争气,能被小师叔夸赞一句天资好的,这说明他在这一道上的天资是真的不错” 君陌拍了拍宁缺的肩膀,便不紧不慢地离开了,脚步看起来虽慢,但只是几个呼吸,便消失在了这条小溪附近。 “这一个个,速度都这么快的吗?不行,以后得多学几道加快速度的符术” 宁缺看到两人离去的惊人速度,不禁叹了口气,但随即又变得开心起来:“我得赶紧去告诉那个死胖子,哥终于也是个天才了。” 三步并作两步,他也很快离开了这条小溪。 …… 当晚,嬴不凡从王府里拿了些生活用品后,便在这书院后山住下了。 他曾在这后山一连住了三年,如今故地重游,似乎又有了一番新的感悟,心境也因此有所升华。 当嬴不凡坐在院子里,边看书边观察着那夜空中的星辰变化时,一个身形高大,头发花白的老人来到了他身边。 “天机神算,什么时候你对这天机术也开始感兴趣了?” 看到石桌上的那本书,老人在旁边的石椅处坐下,似笑非笑地问道。 “这世间万物的运转自有其规律,从某种角度来说,天机之术是了解这世间本质的一种捷径,多了解一下也是好的” 嬴不凡并没有对老人的到来感到惊讶,反倒是露出了真诚的微笑,“好久不见了,夫子师兄,你的身子骨倒是越发硬朗了” 不错,这个老人正是名震天下的夫子。 这个被世间传颂为圣人的老者实际上从外表看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至少不像民间传说的脚踏天地风雷,头顶日月星辰,生有三头六臂那般夸张。 夫子其实是一个很和善的老人,身形高大,须发斑白,对待世间的所有人几乎都能一视同仁,有着很强的亲和力。 或许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说出有教无类这样的话吧。 书院的念力修行法乃是夫子所传,夫子本人自然修炼到了至高境界—无距。 此时的夫子正远在千里之外,院子里这道身影乃是其相隔千里之遥,用大神通将意念投射于此,所凝聚而成的一具化身。 圣人意念所至,可达万里之遥,这般境界确实是无比壮阔。 嬴不凡自己虽然也能做到,但终究无法如夫子这般,从心自如。 “陛下计划于一年之后正式创办华夏学宫,想必师兄您已经知晓了” 夫子闻言,微笑着点了点头,“这件事陛下和我说过,这是利国利民的好事,越早办越好” “那就请师兄您担任学宫第一任大祭酒,放心,这只是名誉上的一个职位,学宫的具体工作不需要您来负责,您大可放心,不会来麻烦您的” 夫子捋着白色的胡子,笑着答道:“你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这做师兄的再不答应,不就是不通人情了吗?” “多谢师兄”嬴不凡听到夫子明确的答复后,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容,至少他这次来的任务基本完成了。 “没什么好谢的,你和陛下都长大了,足够独挡一面了,这天下早晚是你们年轻人的,那个时代越早到来越好,我这把老骨头也早该歇歇了” 夫子摆了摆手,他受大秦昭襄皇帝所托,肩负着守护大秦的重任,秦国越强自然对他越有利。 并且华夏学宫的职能很大一个程度上是教化万民,这也是夫子昔年的愿望之一,这样的请求他自然会答应。 “听说,你准备教宁缺符道” 夫子手指敲击着石桌,开口问道。 “他先天不足,在念力一道上进展缓慢,但悟性极佳,神魂之力也很强,符道更适合他” “这话倒是不错,本来想让他做浩然剑的传人,不过你既然这样说了,让他练符,也不失为一条出路” “反正都是运用天地元气的变化,说不定触类旁通之下,这浩然剑他就修成了呢?” 夫子拿起旁边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边喝茶边说道。 “不过,你真的准备亲自教他?” 夫子自问还是比较了解这个师弟的,自己的修行本事可谓是天下无双,但教导别人修行的水平恐怕就差强人意了。 “当然不是,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就你师弟我这点水平,要是教坏了宁缺,你还不得找我麻烦” 嬴不凡翻了个白眼,天下敢对夫子翻白眼,又会对夫子翻白眼的,恐怕也就他一个了。 “明天只不过替他打通泥丸宫,帮他把根基弄牢些罢了,师兄你就放宽心好了,不会教坏你的小徒弟的” “那你准备找谁来教他?” “天下之中,神符师就那么几个,昊天道的占了一大半,咱们跟他们势同水火,自然不可能找他们,那人选就总共只剩下那么几个了” “那你是准备找墨砚池那位?那人的人品我可信不过” 夫子眉头皱了皱,墨砚池那位书圣的确是当世顶尖的神符师,但那好大喜功,虚荣心颇重的性格很让人不喜。 “隐居大宋的逍遥子,阴阳家掌教东皇太一,还有那位武道奇才黄裳,这些人都是神符师,但我要找的这位,别的不说,单论符道,比起这几位恐怕还要更胜一筹” “谁?”“昔日昊天道南门的神官,如今隐居咸阳城,看守诛神阵的那位神符师—颜瑟” 夫子闻言不禁动容,不同于其他昊天道之人,这个颜瑟是昊天道中少有的至情至性的人,而且他最后也离开了昊天道。 这人的人品自然不用多说,当年他便是为了友人才离开的昊天道。 而颜瑟的符道更加不用多说,这人几乎掌握了天下所有符术的精华。 单论符术,他绝对是世间最顶尖的神符师,甚至有可能是最强的神符师。 “既然是他,我就放心了,这些天有消息说,昊天道的人在极北荒原有活动的痕迹,我和你大师侄得过去走一趟” 夫子将茶水一饮而尽,“这些天,书院就麻烦你照顾了,我就先走了” “师兄慢走”嬴不凡恭敬地向夫子行了一礼。 夫子挥了挥手,慢慢地向前方走去,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极北荒原?难不成这书中的剧情在这个世界还能这样展开?有趣” 在这个世界,极北荒原乃是位于北方最深处的一处绝地,这里生存着一个叫荒人的种族和一些通灵的异兽。 荒人天赋异禀,生来便力大无穷,虽不通修行,但凭借对肉身的锻炼,再加上强大的血脉天赋,很快一统了整个极北荒原。 除却几只强大无比的异兽的栖息地外,荒人几乎占领了整个极北荒原,从而建立了一个强大的王国。 当时的中原,有一个信奉昊天的教派,名为昊天道。 昊天道的人都修炼有一种叫昊天神辉的力量,整个教派的实力颇为不凡,大致相当于如今的少林武当那样,几乎执中原宗门之牛耳。 他们盯上了这个荒人王国,看中了荒人的强大天赋,意图将荒人这个种族纳入昊天神辉之下。 昊天道派出当代光明大神官,和五十余名相当于大宗师级别的高手,赶赴荒原。 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后,荒人近乎灭族,少许的幸存者躲进了极北荒原的最深处,而昊天道也因此元气大伤。 派出去的高手无一生还,当代光明大神官与荒人之王大战,最终凭借手中的一件神器,昊天天道的传承之宝—天书,战胜了对手,但也身受重伤。 结局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对昊天无比忠诚的光明大神官从天书之中悟出了另外一种修行之法,从此叛出了昊天道,不知所踪。 那卷天书也就此消失,再也没有出现过。 后来昊天道在乱世之中遭受了前所未有的重创,最近这百年来又得罪了书院和夫子,万般无奈之下只能去大元朝投靠那位成吉思汗,方才保留下了几分元气。 可如今昊天道又有异动,只怕是那卷天书有了消息,否则以他们如今如此弱小的势力,若没有巨大的诱惑,又岂会轻易出手。 “派人去极北荒原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 “还有,去查查宁缺,这小子的秘密恐怕不少” “是”黑暗中传来了一个声音。 “这世界越来越有趣了,好玩的事情真是越来越多了” 嬴不凡笑着走进了房间,准备休息。 第17章 打通泥丸宫,符道真解 第二天早上,不到寅时,嬴不凡就起来了,吃了早饭,打了一套舒筋活血的拳法后,便准备赶向书院后山顶峰。 书院后山分为三截,顶峰与底层皆可一眼望见,唯有山腰的部分被云雾所掩盖。 这后山是用来选拔书院第二层楼的亲传弟子的,自然与别的山峰有所不同。 这座山上的阵法禁制皆是由夫子亲手布下,即便是天人强者,没有一段时间,也攻不破。 但这足足有数百米之高的山峰在嬴不凡面前和平地没有太大差距,只是轻轻纵身一跃,他便已到了后山顶峰。 这山上那些所谓的阵法禁制对于嬴不凡而言,形同虚设。 “都来的这么早,要不要这么积极?” 尽管只是寅时,但书院二层楼的弟子大部分都已至后山顶峰,等候着嬴不凡的到来。 夫子的十二位弟子修行天赋都非常出众,但因爱好不同,出场的方式往往也不一样。 有人背着三弦琴,有人腋下夹着棋盘,有人膝上放着一支古色古香的洞箫,还有人手中拿着绣花布框,手指上还夹着根细到看不见的针。 那个拿针的弟子是位美人,是夫子的七弟子,书院的七先生,名叫木柚。 嬴不凡并未现身,但他的目光与这位美女七先生在空中碰撞,两人相视一笑,显然关系不同寻常。 不过这位七先生却没有提醒自己的师兄弟们,告诉他们嬴不凡的到来,而是依旧自顾自地绣着花,并且指尖跳动的速度更快了。 君陌此时正坐在树下,而树后则站着一个极其高大的壮汉,手中提着一柄极重的铁锤。 壮汉看向君陌头顶那个高大而奇怪的古冠,眼中尽是跃跃欲试的灼热。 此时一个身材肥壮的小胖子从树后走了出来,这是夫子的第十二个弟子,号称书院最出色的天才,世间修炼念力的修行者中最年轻的知命境,陈皮皮。 这个小胖子性格很好,所以在这书院之中很受人欢迎,嬴不凡也和他交情不错。 陈皮皮看到那个壮汉的眼神,顿时吓了一跳,连忙阻止道:“六师兄,你这一锤砸下去,二师兄头上的古冠可能会扁掉,但你的脑袋,也很有可能会扁掉。” 青树之下的君陌听到这话,顿时冷哼了一声,缓缓转过头来。 六师兄以极快的速度收起了手中的铁锤,露出了一脸憨厚的笑容,“二师兄,你知道我的,这一天不打铁,我心里就痒痒的很。这不,小师叔传唤我等,我今天还没有打过铁呢!” “这看到你那顶帽子,就像看到炉边的铁腚一样,总想着要给它来上一锤” 这个理由简直莫名其妙,但君陌居然相信了,点了点头,表示接受这个解释。 在众弟子中有一个人和这些弟子仿佛有些格格不入,那是一个非常恬静美丽的女子。她只是站在一处花圃中,面带微笑地看着远处的诸位同门。 这个女子是夫子的三弟子,余帘,来历十分神秘,其实力和手段在众师兄弟中也是仅次于大弟子李慢慢,不比二弟子君陌差。 突然,一个身穿黑金色王袍的青年从空中飘然落下,站在了众人面前。 “见过小师叔”书院二层楼的弟子们纷纷恭敬地行礼。 “小师叔你终于来了,我们丑时就到了,等你好久了” 一个青衣少年兴冲冲地跑到了嬴不凡面前。 “你们对于凌晨的概念是不是跟我不太一样?至于来那么早吗?” “这不是要急着看小师叔你施展神通,替小师弟打通修行之路嘛,大家就自然来的早了些” 木柚手指里捏着绣花针,缓缓走了过来。 不知为何,她这样子总让嬴不凡想起一个远在大明日月神教里的女人,而且总感觉有股莫名的寒意。 “什么嘛,明明是被二师兄逼起来的,我还要忙着打铁呢” 六师兄嘴里嘟嘟囔囔的,明明是一个壮汉,但总感觉此时的他这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 君陌修为极高,自然听到了这句话,眉头不禁皱了皱,但并未发作。 他决定在此事过后,要给他这位六师弟好好上一堂终身难忘的课。 “好了,既然人都到齐了,那师叔我就开始了” 随着这句话落下,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变得乌云密布。 “轰隆”,云层之中传来了阵阵雷鸣声,道道闪电在空中划过,还有那阵阵狂风也在空中呼啸,有种要下倾盆大雨的预兆。 “这…这鬼天气怎么说变就变?” 宁缺顿时吓了一跳,还没开始就出现这征兆,有些不吉利啊! “放心,这是师叔我以符术引来的,专门为你开启符道修行之路” “怎…怎么开启啊,师叔”宁缺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接下来怕是可能会很惨。 “很简单,引天地风雷之力凝成开字符,打通你的泥丸宫” “什么?师叔你在玩我吧,我这小胳膊小腿哪扛得住雷电的啊” 宁缺顿时一慌,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小师弟,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这世间可没多少人在踏入符道修行之前,能以风雷之力打通泥丸宫的,此举一成,你未来成为神符师的道路就会平坦很多” 君陌皱了皱眉头,意味深长地劝说道。 “可是…这么狂暴的雷电,不会把我劈死吧”宁缺听了,心里暗自腹诽:不是你被雷劈,你当然不怕了,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不过他这二师兄的话说的挺有道理,所以宁缺陷入了纠结之中。 “我的小师侄啊,这世间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御使着风雷之力的,即便是师叔我,也要为此耗费些元气” “这机缘可是可遇不可求的,当然,选择权在你,你若不愿,我还省一番力气,但你想要做的那些事,没有足够的力量,可做不到” 宁缺闻言吃了一惊,抬头看了嬴不凡一眼,心想这小师叔到底是什么来头?怎么好像什么都知道一样。 面色不断变化着,宁缺最后下定了决心,不错,他要做的事必须要有强大的力量作为支撑,不就是雷电嘛,扛扛就过去了。 “请你开始吧,小师叔,我准备好了” 宁缺深吸了一口气,驱使着自己不多的元气,护住了全身经脉。 “孺子可教也,准备好吧” 嬴不凡闭上了眼睛,泥丸宫中的念力尽数涌动而出,与天空中的风雷之力融为了一体。 轰隆! 一道道符意在云层间游走,复杂而又深不可测。 狂风呼啸,电闪雷鸣,风雷之力在空中汇聚,在那一道道符意的牵引下,天空中隐隐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开”字。 这一字,便是所谓的开字符,是嬴不凡凭借强大的念力和符道手段,召来天地风雷之力凝聚而成。 嬴不凡的修为虽然高深,但他的修行之法总体来说比较偏近武道。 这种符师和念力修行者的手段,对他来说,还是颇为耗损元气的。 不过他既然答应了,那么就要给宁缺一个最好的开始,好歹也是自己师侄,总要照顾着点。 那个“开”字自空中缓缓落下,压向了宁缺。 在这个下落的过程中,开字符不断缩小,最终化为了一道小符融入了宁缺眉心之中。 顿时,宁缺觉得整个脑袋像是被无数道雷电轰中了一样,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弥漫了他的全身。 “还…还真他妈的疼,疼…疼死老子了” 宁缺此时虽然疼得死去活来,已经在地上不停打滚了,但他的脑海中依然保持着一丝清明。 因为他昨天翻阅过符道的相关典籍,知道开通泥丸宫之时,最好保持清醒的状态,这样得到的好处最大。 宁缺因为自身的经历,想要做一些事情,而这些事情需要有强大的力量,所以他现在对力量无比渴望。 这种渴望战胜了那种可怕的疼痛,保住了他的最后一丝清明。 宁缺此时无法内视自身,所以他看不到自己泥丸宫中的景象。 无数道雷霆化为了一条条雷蛇,漫天狂风则化为了龙卷状在这泥丸宫中尽情肆虐着。 整个泥丸宫内都是一片废墟,像是世界末日来临了一样,好在他没有看到,否则还真未必撑得住这心灵和身体上的双重打击。 但在这废墟之下,隐隐长出了很多棵小草,很多股极其微弱的生机隐藏于其中。 尽管合在一起同样弱小,但这股生机确实存在,代表着重生的可能。 轰!轰!轰! 天空中电闪雷鸣之声越来越重,黑色的云层也变得越来越厚,颇有种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感觉。 哗!哗! 一阵倾盆暴雨在闪电和雷鸣的陪伴下,像滔天洪水一般自空中落下。 嘭!嘭!嘭! 一道道莫测的符意化为了一条条刻有玄妙符纹的锁链,洞穿了云层,锁住了天地风雷之力,并将那倾天暴雨尽数锁住,一滴未曾让它落到地上。 按理说锁链不可能锁住风雷之力,更遑论是雨滴,但这些特殊的锁链的确做到了。 这就不得不让人感叹,神符师这种号令自然万物为己用的可怕手段是何等的玄妙! 乌云散去,电闪雷鸣也消失不见,天空重新恢复了晴朗。 唯独那漫天暴雨没有消失,反倒是渐趋融合,一滴滴雨水融在了一起,最终化为了一滴水晶色的雨滴。 这颗雨滴融合了天地风雷之力,代表了毁灭;融合了雨水中的股让万物复苏的生机之力,代表了生命。 这样一颗夺天地之造化而生的雨滴,在嬴不凡的牵引之下,融入了宁缺的眉心之中。 瞬间,宁缺的整个泥丸宫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一片又一片草地出现在废墟之上,一颗颗参天大树拔地而起,遍地都是鲜花和嫩草。 原本那世界末日的景象变为了生机勃发的新世界。春暖花开,万物复苏,到处都是生机盎然的景色。 宁缺顿时感觉身体上那股撕心裂肺的疼痛消失了,并且他的五感与六识似乎壮大了无数倍,仿佛能感受到这天地山川,一草一木中生命的律动。 这种感觉非常奇妙,仿佛整个自然都和自己融为了一体。 一道道白色的天地元气以线路的方式呈现在他的眼前,清晰无比,他已经能成功地触摸并运用这些元气,并且极为熟练。 这就是意外的收获了,经过此次风雷淬炼之后,宁缺已经到了不惑境巅峰,只差一个契机,便能成为洞玄境的大念师了。 “多谢小师叔,此等大恩永世不忘” 宁缺走到嬴不凡面前,猛然跪地,给他磕了一个响头。 “你这是做什么,男儿膝下有黄金,怎可轻易跪下” 一道气劲打出,轻轻将宁缺扶起,嬴不凡的声音中有着些许不悦。 “师叔放心,这个道理我知道。刚才是情绪过于激动,不过师叔是我的长辈,又对我有再造之恩,这一个响头,您当得起” 宁缺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笑着说道,现在的他内心充满了对这位小师叔的感激与崇敬之意,这份恩情他一定会永远铭记。 周围的师兄弟们也是一脸的高兴,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小师弟露出这种发自内心,只是因高兴而高兴的笑容。 这才像一个少年嘛,之前的那个宁缺身上正是少了这份少年的朝气,反倒是多了一份迟暮之意,凭空让人有所不喜。 “好了,既然已经结束,就都散了吧,我也要回去休息了” 说完,嬴不凡袖袍一挥,一股磅礴的天地元气带着他和那位书院的美女七先生木柚向山下掠去。 与此同时,宁缺感觉怀里顿时多了什么东西。 “怎么样?宁缺,感觉很好吧”其余的师兄弟们在嬴不凡走后,鼓励了宁缺一番后便也都离去了。 只有陈皮皮这个小胖子还在宁缺身边叽叽喳喳,上窜下跳。仿佛这一次开辟泥丸宫成功是他一样,一副比宁缺本人还要高兴的样子。 “还行吧,我这还不算正式成为符师,只有画出了第一道符,那才算成功” “那不是早晚的事吗?走,我请你去吃一顿,好好庆祝一下” 陈皮皮拉着宁缺往山下快速跑去。 “是啊,早晚能成功的” 看着怀里那本名叫符道真解的黑色书籍,还有泥丸宫中磅礴的神魂力,宁缺脸上露出了一抹自信的微笑。 第18章 紫兰轩中见佳人,昔日故友再聚首 时间如流水一般逝去,不会停息也不会回流,眨眼间白天便变成了黑夜,曾经的万里晴空也变成了点点繁星的万丈夜空。 嬴不凡躺在床上,赤裸着上身。七先生木柚则是整个人裹在被子之中,一双小手不停地在嬴不凡的身上比划着,眉宇之间,尚留有几分春情。 “老师说,你的修行之法更偏向于武道,早上这御使风雷之力的手段,你应该消耗了不少元气吧” 木柚用那双充满神采的眸子,看着嬴不凡,说话的语气之间,带有些许担忧。 “放心,虽然消耗不小,但我恢复极快,现在已经什么事都没有了” 嬴不凡摸着木柚的头,眼中闪过了宠溺和爱意。 “我明日要回咸阳城一趟,怕是没时间教导宁缺,你让君陌帮忙盯着点,别让那小子偷懒就行” “有了那部符道真解,只要宁缺够勤奋,最多三个月,他差不多就能画出人生的第一道符,成为一个真正的符修了” 嬴不凡觉得自己还是挺大方的,至少对宁缺这个师侄,他能帮的都帮了,接下来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不过宁缺好歹也是主角模板的人物,运气估计也差不到哪去。 “咸阳城?不是说要在书院住几天吗,怎么突然就又要回去了?” “不是回去,只是去个地方,见一见故人,了解点事情,顺便解决一桩昔年恩怨” 木柚听出了男人话语中的些许落寞和悲伤,也就懂事地不再多问了。 “我刚刚量了一下你的尺寸,准备给你做套衣服。你明天回来之后,自己挑块布料,我给你做” 木柚自认不是个聪明人,除了修行,她只会绣花和一些裁缝的技艺。 所以能为自己喜欢的人做一套衣服,她还是感到很开心的。 “不用挑,只要是你做的,我都喜欢” 木柚顿时一阵感动,整个人跃入了嬴不凡的怀里,献上了自己的红唇。 顿时,男子如龙,怀里的女人则像一尾红鲤。 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 紫兰轩,这是一个风靡整个大秦的地方。 这里的歌姬和舞姬几乎是整个大秦朝最好的,除了妃雪阁外,没有哪个风月场所能与之比肩。 但妃雪阁只为达官贵人演出,寻常百姓,甚至那些富商大贾都是进不去的。 而紫兰轩不同,只要你有钱,又能守规矩,随时都可以进去,去欣赏那动人心魄的歌舞表演。 紫兰轩有一条规矩,在里面表演的的女子皆是卖艺不卖身。 听歌看舞都可以,但不能动手动脚,更加不能用强,否则你的下场一定好不到哪去。 曾经也有过豪门贵族的公子想要强抢里面的一名歌姬。 结果第二天,这位公子哥就进了大牢,父母亲朋纷纷受到了牵连,家族势力受到了重创。 有人说,这紫兰轩背后有黑冰台里的大人物撑腰,因为那天来抓人的正是黑冰台的人,那个公子哥进的也是黑冰台的天牢。 但谁也不敢确定,因为在此次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敢在紫兰轩放肆。 当然,紫兰轩也不是不通人情,如果有本事打动这些女子的芳心的话,来段露水姻缘也无妨。 更有甚者,如果能抱得美人归,还可以省一笔赎人的费用,这个女子的嫁妆也会由紫兰轩给出。 据成功者的说法,这笔嫁妆相当丰厚,让无数男子对此趋之若鹜。 因为紫兰轩对女子的优厚待遇,不少无家可归的女子都入了紫兰轩,在里面以一技之长混口饭吃。 也有不少风流才子自诩才华过人,希望能在这紫兰轩中讨得美人的芳心。 但今日的紫兰轩却有所不同,这个闻名大秦的风月之所头一次宣布要关闭三天。 风月场所宣布要临时闭馆的,这大秦百姓们还是头一次听说。 可尽管心中有诸多的不满,但想到这紫兰轩背后那可怕的靠山,那些常客们还是决定先等个几天。 反正也就三天,还不至于急到这种程度。 这一天,咸阳下起了蒙蒙细雨,现在正是八月天,一向燥热的很。可不知为何,这一次却是格外冰冷。 吹在脸上,有种凉透心扉的感觉,好像在喻示些什么。 也许是下雨的缘故,整条街道上都没什么人。 那原本灯火通明,门庭若市的紫兰轩因为临时宣布关闭三天,此时也是冷清的很。 不过,虽然没有客人,但有一个身穿贴身紫色长裙的女子倚靠在门上。 这个女子身段迷人,一双勾人的眸子中也带有淡淡的紫色,如同一对深藏于海底的珍珠,幽暗但却璀璨。 她的左眼眼角下画着一道蝴蝶翅膀般的花纹,为本就性感妩媚的她,平添了几分不同寻常的高贵气质。 如果有紫兰轩的常客看到,一定能认出,这个女子便是紫兰轩之主—紫女,一个全身都透露着神秘的女子。 艳压群芳,千娇百媚,虽出入红尘,但却毫无风尘气息。一颦一笑之间,皆是风姿绰约,美艳无双。 可就是这样一个女人,此刻却用那双动人的眼眸看着那屋檐上不断滴落的细雨,看着那纵横交错的街道,看着那灰蒙蒙的天空。 好像是在思考,又好像是在等待,但更像的却是在寻找。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月白色长衫,如谦谦君子般的少年,正向紫兰轩走来。 他手中撑着白色油纸伞,嘴角挂着一抹浅笑,如清风拂面一般,干净而利落。 正是春风少年青衫薄,羡煞人间无数仙。 那倚靠在紫兰轩门口的绝世佳人,此时脸上也绽放出了明媚的笑容。 那一刻,笑靥如花,佳人倾国又倾城…… 弄玉,是紫兰轩中最好的琴姬,曾经有人豪掷千金买她一曲,也被其推辞不奏。 而此刻,在紫兰轩最好的包厢里,弄玉那双芊芊玉手却在古琴上拔动出了一个又一个悦耳的音符,弹奏的琴音之中尽是无法掩饰的欢快与喜悦。 而发生这一切的原因皆来自于坐在对面的那个白衫少年。 此刻的少年正细细聆听着每一个音符,脸上虽然没有什么表情,但眼中的那份陶醉和欣喜,足以证明此刻的他很认真,也很开心。 “叮”伴随着最后一个音符落下,一曲终了,却还有余音绕梁。 “弄玉姑娘的琴技比起当年还要更纯熟了三分。如此琴音,真是让人叹为观止,能聆听到,是我的福分” 少年走到弄玉身旁微微一笑,害的佳人顿时俏脸通红,惊喜得有些不知所措。 “你这位大秦亲王权势滔天,我家弄玉这点琴技可不敢在您面前献丑” 靠在门上的紫女撇了撇嘴,看到两人之间的亲密互动,心里不禁有些吃味。 说话间,她便将那个少年的身份揭露了出来,当今大秦朝的亲王只有一位,那就是当今秦皇的亲叔叔—武王嬴不凡。 嬴不凡装出一副委屈的样子,“紫女姐姐,这你可冤枉我了,我才刚回来没多久,哪有什么权势啊” “再说了,我可是真心赞美弄玉姑娘的琴技的,是不是?弄玉姑娘” 弄玉的俏脸更红了,但还是点点头说:“谢殿下赞美,能为殿下抚琴,是弄玉的福分。” 嬴不凡闻言一愣,旋即又笑了笑,客气地说:“姑娘还是像当年一样,谦虚随和,又温婉动人。” “殿下也还是和当年一样,温文尔雅,待人客气” 弄玉的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黯然,是啊,依旧是那般客气。 殿下啊,我宁愿你打我骂我,也不愿你这般客气。 你待我总是很好,已经好到让我产生了一些不该有的想法。 可若真是亲密无间的人,又怎会彼此客气,看来你我,终究不是一路人。 难过的情绪只是一瞬间,很快,弄玉又恢复了满面笑容,只是看向嬴不凡的眼神中藏着浓浓的爱慕与悲伤。 嬴不凡走到紫女身边,一把将其揽入怀中。“你干什么?旁边还有人呢,快放我下来” 因为毫无准备,紫女一时间竟不知所措,身子在嬴不凡怀里不断挣扎着。 “这些年,辛苦你了,紫女姐姐” 当这样一句饱含深情的话语在紫女耳边响起时,她停止了挣扎。 眼中含泪,但她笑得很开心,整个人依偎在身边这个男人怀里,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 旁边的弄玉眼中闪过一丝羡慕,但又很快变为了祝福。 “好一个郎情妾意啊,要不要放个烟花,庆祝你们破镜重圆啊!” 一个悦耳但充斥着无限杀机的女声响起。 一柄形如赤练蛇般的火红色软剑出现在空中,携带着不弱的内力,发出了“滋滋”的破空声。 随后以一个极为刁钻的角度,刺向了嬴不凡。 “红莲,不要胡闹了” 紫女一把推开嬴不凡,缠绕在腰间的一柄链蛇形的紫色软剑脱体而出。 嘭! 一红一紫的光芒碰撞在一起,周围的木桌被直接掀翻,酒水洒落在地。 嬴不凡见状,手指微动,一道由内力所化的无形结界凝聚而出,尽数笼罩了弄玉所在的角落,将其牢牢护住。 “这样一个男人,你还要护着他,紫女姐,你是不是傻了?” 话音刚落,一个身穿红金色长裙的女子出现在屋中。 她全身上下的装扮如同一条赤练蛇,颜色明艳,极有威慑感。 回到手中的那柄火红色的链蛇软剑,也就是所谓的赤练剑,更为她增添几分杀伐的英气。 这个女人名叫赤练,那是昔日闻名秦国的杀手组织—聚散流沙中的一员干将。 但她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身份,那就是百年前的韩国余孽,韩国公主红莲。 “红莲,韩国已经灭了一百年,还要这般执着吗?” 紫女叹了口气,看向眼前那个女子的眼神中有无奈,怜惜,痛苦,但更多的却是同情。 “如果当年不是他,就算韩国灭了,我们也能生活地好好的,就是因为这个人” 赤练举起了手中的剑,指向了嬴不凡,眼中尽是澎湃的杀机,但其眼眸深处,却藏着几分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痛苦与无奈。 “是他当年骗取了我们的信任,害死了父王,灭掉了我韩国最后的将士,此仇不共戴天” “不错,灭国之仇,欺骗之恨,直到如今,我也无法释怀” 又是一个充满杀气的声音响起,一柄镶有锯齿的长剑自虚空中伸出,出现在了嬴不凡头顶上空,随即当头劈下。 轰! 这一剑非常霸道,携带着浑厚无比的内力,以泰山压顶之势斩下,可却始终无法突破嬴不凡头顶上空的一米范围。 好像有一层坚不可摧的屏障挡在了他的头顶上空,哪怕这柄剑是名震天下的鲨齿,也无法再前进分毫。 嘭! 一股无形的力量自嬴不凡头顶上空反弹而上,鲨齿剑被直接震飞了出去。 一个满头白发,浑身散发着邪异气质的青年凭空出现,接住了鲨齿剑,将其插入了腰间的剑鞘中。 此人正是鬼谷纵横之一,当今秦皇的贴身护卫—卫庄。 “卫兄,上次皇宫匆匆一别,未能与你叙旧,今日可以尽兴了” 卫庄还未回答,赤练便气势汹汹的说道:“谁要和你尽兴?本姑娘今天是来报仇的。” 说完,便举起手中赤练剑准备杀向嬴不凡。 “红莲,不要闹下去了”话音响起,一道厚厚的白光便出现在了赤练面前。 这白光骤然一分为二,好似化作了两座大山,压在了赤练肩上。 在重压之下,后者不得不放下手中的剑,无奈地盘膝坐下,运转功法,调动内力来抵抗压力。 一个身穿紫衫的俊朗青年,推门走了进来,脸上带着如沐春风的微笑。 这笑容看起来很真诚,但不知为何,总让人觉得其中有几分勉强之意。 “韩非,你来了”紫女见刚来的人差不多都来了,就向那个青年打了声招呼后,便让人进来重新收拾了一下屋子,再次摆好了座位和酒水。 “九哥,你来了”赤练喊了一声,顿感身上的压力一轻,不禁如释负重地松了口气。 “韩兄,多年不见,可还安好?” “托亲王殿下的福,韩非一切都好,最近还官运亨通,很快就要成为刑部尚书了” 话语间尽是恭敬之意,但明显透出了几分疏远。 在这间紫兰轩的包厢里,这几个既像多年的故交,又像随时可以生死相向的仇敌的人。 时隔多年,又在紫兰轩这个初遇之地再度重聚! 第19章 当年往事,不欢而散 “什么时候,堂堂的九公子韩非,也会对人这般恭敬了” 嬴不凡依旧微笑着说,只是这笑容略显苦涩。 身边的紫女看出了这一点,便握了握他的手,以示安慰之意。 “八年前,九公子韩非就已经死了,如今只剩下了大秦刑部侍郎韩非” 韩非看似洒脱地一笑,但嘴角掀起了嘲讽的弧度:“再说了,这样的蜕变不是亲王殿下你亲自一手促成的吗?时间太久,您又贵人多忘事,恐怕早就将这样的小事抛之脑后了。” 嬴不凡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不再言语,低头喝了杯酒,眼中闪过了一丝复杂。 “韩非,你有些过分了,当年的事情,他也没有选择” 紫女见到身边的情郎这副样子,心里也同样很难受,便出言斥责道。 “他没有选择?那我们就注定该被他欺骗吗?” “我倒宁愿他当年是带着十万大军前来剿灭我们这些所谓的韩国余孽,而不是骗取我们的信任,用那所谓的内部战术来获得胜利” 韩非并未答话,反倒是卫庄先开了口。 他的声音中尽是毫不掩饰的愤怒,他连续喝了好几杯酒,看向嬴不凡的眼神中仿佛燃烧着足以焚尽一切的烈焰。 “卫庄大哥说的没错,如果不是他,何至于会是今日的结果” 赤练也同样愤怒的说道。 “今日的结果不好吗?”似乎是一股压抑在内心深处许久的怒火突然爆发开来,嬴不凡的声音中仿佛有股炽热到极致的火焰在燃烧。 “你们口口声声说我欺骗了你们。是,我承认这一点,我的确利用了你们的信任” “可你们几个今天还能活着站在这里跟我说话,甚至能拿剑杀我,那都是因为我把你们当做朋友” 这位大秦亲王,站在这世间巅峰的最强者之一,此刻没有动用半点修为。 但他那低沉愤怒的样子,却让在场众人都为之一惊,就连那位鬼谷传人卫庄也是心头一阵惊惧。 嬴不凡此刻的样子并不可怕,但身上却透出一股如洪荒猛兽般的暴烈气息,让人望而生畏。 他与在场众人的这段恩怨起始于那件发生于八年之前,震惊了整个大秦朝野的事件—六国复辟。 那时候他和嬴政刚刚联手卸掉了吕不韦的权力,真正掌握了朝政大权。 但因为吕不韦的党羽实在太多,其中的贪官污吏、奸淫掳掠之徒也是数不胜数,甚至还存在着叛国之人。 那时候秦国内部掀起了数场大规模的叛乱,皆以嬴政的兄长—长安君嬴成蟜为首,以嬴政血脉不纯为由,举旗谋反,欲夺大位。 而大元那帮异族又趁此机会大举南下,牵制住了秦国战神武安君白起手下三十万的精锐部队,让其无力入关平叛。 嬴不凡叔侄与满朝文武竭尽全力,方才平息了国内的巨大叛乱,巩固了嬴政的皇位。 武安君白起也的确不负战神之名,击溃入侵军队后,直接领军杀入了大元境内。 足足二十万蒙古铁骑被其尽数斩杀,一个不剩地筑成了京观,放置在两国边境。 从此杀神白起之名传遍天下,异族再也不敢轻易南下牧马,哪怕是那位成吉思汗,也不敢再贸然进军大秦。 这几场规模巨大的战争,消耗了大秦过半的元气,此时国内百废待兴,正是内忧外患之际。 就在此时,百年前被大秦铁骑踏灭的六国余孽再度死灰复燃,在他们各自的故地上建立了韩、赵、魏、楚、燕、齐这六个国家。 虽然这六国的疆土远没有百年前那么大,但也占了大秦朝差不多十分之一的领土。 早在大秦昭襄皇帝嬴稷的时代,这包围在秦国周围的六国便以被尽数覆灭,到如今已有百年之久。 这个消息一出,震惊了整个大秦朝堂,嬴政更是愤怒至极。 嬴政一向雄心勃勃,想要建立千古一帝般的伟业,可这件事无疑是在他的脸上狠狠地打了一巴掌。 百年前就已经被灭了的国家居然都能死灰复燃,可见他这个皇帝做的是有多无能。 满朝文武也是群情激愤,作为骄傲的秦人,怎能容忍这种如耻辱般的事情发生。 不过是一群曾经的手下败将,丧家之犬,居然也敢如此挑衅,大秦帝国上至帝皇,下至百姓的血性都被激发了出来。 但嬴政和一些亲信的大臣都明白此时的大秦已经没有太强的力量去镇压这场声势浩大的叛乱了。 准确的说,如果是再动用数量众多的军队强行镇压,可能会动摇大秦的国本,到时候更加难以收拾。 但无论是因为秦人的骄傲,还是出于国家利益的考虑,对这复辟的六国不能放任不管。 于是,嬴不凡主动请缨,孤身一人进入那新建的韩国之中。 他利用前世所知各种隐秘,取得了韩非众人的信任,并步步为营,设计干掉了姬无夜、白亦非这韩国最后的两员大将。 最后他仅仅用两万兵马便灭掉了韩国。 嬴不凡以韩国为突破口,不断挑起六国君臣之间的矛盾。 在赵国内部散播谣言,导致赵王在开战之前便斩杀了大将,再也无力抵抗秦国兵锋;用计挑起信陵君魏无忌与魏王之间的矛盾,并买通当时魏国内部的权臣—段干子,最后引得魏国大乱,很快就被大秦铁骑铁骑直接踏平。 他用威逼利诱的方法买通楚国内部各大门阀中的重要人物,挑起了楚国王室与三大家族之间的矛盾,使楚国陷入了内战,很容易就倒在了秦国军队的刀剑之下。 而对于齐国,则是直接采用了强攻的方法,仅仅三天,齐国便宣告投降,齐王当场自尽。 这场六国复辟的叛乱看起来声势极为浩大,但实际上不到一年的时间,便被嬴不凡彻底平定。 从此之后,大秦内部彻底安稳,可以放心地发展国力,恢复生产了。 在这数场动乱之中,嬴政表现出了不凡的领导才能,得到了满朝文武的拥戴,皇位得已彻底巩固。 而嬴不凡在六国复辟的这场动乱表现出极其可怕的心计和城府,满朝文武都对这个不过十三岁的少年无比畏惧,还送了他一个称号:鬼狐。 可见这些官员心中对其是何等的忌惮与恐惧。 不过好在嬴不凡很快就游走江湖了,之后的几年也没有回来,这才让这些文武大臣心里暗自松了口气。 在这场血与火的较量中,嬴不凡成功保住了大秦朝的基业,但他也失去了几份真挚的友情。 他和韩非等人从至友变为了仇敌,这么多年来,每一次见面都势同水火,动不动就要拔剑。 “这天下大势,皆是不可逆转的,唯有在顺势中求变,在逆境中寻找生路” 嬴不凡此时已经冷静了下来,正坐着慢悠悠地饮酒,边喝边说道:“那时候的韩国看似初立,有着远大而又光明的前途。但实际上这百年来的苟延残喘,早已磨尽了那帮韩国贵族的血性,从一开始,复辟就是一个错误的决定,只会害死更多人。” “你若不引秦国大军入境,我们早晚能够让韩国强大起来” 韩非连续喝了好几杯酒,目光灼灼地盯着这位昔日的至交,语气之中尽是自信和愤怒。 “这么多年过去,你还是没有变,总喜欢自欺欺人” 嬴不凡一脸不屑地看着韩非,后者被看得险些直接动手。“要是没有我,姬无夜和白亦非,哪个都能把你直接弄死,那时候的卫庄,可还没有如今这种独挡一面的实力,他护不住你” 卫庄闻言,眉头一皱,想要发作却又找不到理由,毕竟这说的是事实,让人不想接受但又无从辩驳的事实。 “你的父亲韩王安并不喜欢你,而且你只是他第九个儿子,在韩国里压根就没有什么话语权。就算你能让韩国变强,可是,又有多少人会听你的呢?” 这些话语很简单,但其中的每一个字都仿佛化作了一把锋利的钢刀插进了韩非的心脏,一层层地揭开了这他不愿意承认的真相。 “大秦的国力远远强于六国,哪怕当时分身乏术,但只要修养一段时间,灭掉六国不过弹指之间,若真有那个时候,你们这些人,一个都跑不掉” 嬴不凡把玩着那枚黑戒,语气中尽是嘲讽。 “你们看到的都是我的背叛,可为什么就不能看到我的善意呢?” “韩非,你的命是我救的,为了让你们几个能平安活下去,我付出了很多的努力,做出了不知道多少次妥协,因为这样,你们今天才能站在这里指责我,甚至要杀我” “都清醒一点吧,如果没有我,等韩国被大秦铁骑踏灭时,那将是遍地尸体,一个人也不会剩下,至少我保护了韩国的百姓,让他们免受了战火之苦” “就算是这样,背叛终究是背叛,这一点你无法改变” 卫庄依旧坚持着自己的观点,他其实并不在乎什么韩国的存亡,反正他也不是韩国人。 他只知道他这一生中真正的朋友没有几个,他可以接受理想的破万人,但绝对无法接受朋友的背叛。 “我是大秦皇族,从我入韩的第一刻起,我们彼此之间就已经是敌人了,只不过你们在明,我在暗罢了” 嬴不凡叹了口气,语气中显得有些许落寞,“既然是敌人,又何谈背叛呢?我并没有背叛我们的友情,因为那本来就是一场你死我活的较量,没有对错,只有成败” “只是我们立场不同,所以站的角度不同,所看到的东西也不同。所以,我可以理解你们恨我,但我希望,你们可以有全新的生活,不要沉迷于过去的仇恨了,因为那毫无意义” “另外”嬴不凡的神色突然一变,看向韩非等人的眼神也变得冷冽异常。 “最好忘记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以前你们暗地里那些小动作,我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 “但从今往后,你们若是还要再进行那可笑的行动的话,就别怪我不念旧情了。” 嬴不凡重新坐了下来,在那淡漠平静的脸庞上完全看不出有一丝愤怒的样子。 韩非的脸上的神色不断变化,犹豫,痛苦,纠结,不甘等种种一系列复杂的神情变化都出现在了他的脸上。 虽然大多都是一闪而逝,但的确存在着。 这八年来,他依靠出色的才学和小圣贤庄弟子的身份成功进入了大秦朝堂上,并且成了秦皇嬴政颇为欣赏的臣子,按理说他的前途一片光明。 嬴政并没有计较他曾身为敌国公子的过去,相反还对他委以重任,让他有种士为知己者死的感觉。 但在韩非的内心深处,从来没有忘记过那个振兴韩国的理想,但今天,这次时隔多年的会面却将他心中理想彻底击碎。 眼前这个人,是自己曾经最好的朋友,出色优秀,温和有礼,体贴入微。 是他给了自己信心,让自己坚定了拯救韩国的理想,并一次又一次地帮助自己,他曾经以为他们会一起将韩国发展成一个当世强国。 但八年前的那个清晨,原本温文尔雅的挚友却变成了覆灭自己国家的魔鬼。 他永远忘不了大秦铁骑进入韩都新郑的情景,整个韩国王宫都被鲜血彻底染红了,无数韩国贵族都倒在了秦人的屠刀之下。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眼前这个白衫少年。 “好一个从开始就是敌人,这么多年了,你就没有任何愧疚之意吗?哪怕只是一点” “当年,你就从来没有想过要和我一起打造一个全新的韩国吗?” 韩非的双眼通红,他此刻看向嬴不凡的眼神中充满了迫切,好像是想抓住最后一颗救命的稻草一般。 “或许这样告诉你,会显得很残忍,但事实的真相就是如此,这么多年,我的确有过愧疚,但只是愧疚利用了你们的信任,对于覆灭韩国,我从未后悔过” 嬴不凡脸上浮现了一抹微笑,但却透着彻骨的寒意。 “韩国这个国家当年只是刚刚重新建立,根基都尚未稳固,那帮贵族就已经开始争权夺利,鱼肉百姓了” “试问这样烂到骨子里的国家值得我出手相助吗?” “更何况,韩国不过弹丸之地,兵少国弱,覆灭只是迟早的事,我不过给那帮贵族的夺权行动加了把火,加速韩国的灭亡罢了” “你倒是找了个好借口,当年你多次出手相助,都不过是为了覆灭韩国,对于这个既存的事实,你再怎么解释也显得苍白” 卫庄不屑地一笑,锋锐如刀的话语直接撕开了厚厚的伪装,揭露出了无比残酷的真相。 “这个世界本就是强者主宰一切,韩国弱小,那就只能任人欺凌,最后的结果也只能是走向灭亡。 “这一点谁也阻止不了,因为这是天下大势,是这个乱世的生存法则。只有够强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因为这就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 “我言尽于此,剩下的你们自己考虑,这里不欢迎我,我就先走一步了” 嬴不凡站了起来,不顾紫女的挽留,毅然决然地推门离去了。 时隔多年的一次见面,终究还是不欢而散。 第20章 宁缺凝符 “殿下,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嬴不凡刚刚走出紫兰轩的门,不远处就驶来了一辆豪华的马车。 走入车内,一个身穿赤红色长裙的女子正坐在车中,一脸微笑地看着他。 这个女子柔美似水,却又热情似火,肤若凝脂,百媚千娇,如同一朵绽放的盛世玫瑰般美丽,但眉宇之间却萦绕了丝丝邪异的气息。 但这股气息不但没有破坏她的美丽,反倒是平添了几分魅惑之意。 这是一个足以让全天下的男人为之疯狂的绝世尤物。 如果让韩非等人看到,他们一定能认出这是曾经的百越第一美女—焰灵姬,一个天生能控制火焰的女人。 百越这个地方有着不少能人异士,但统治这块土地却是传说中的上古巫族之后—百越王族。 百越的太子赤眉龙蛇天泽,一向喜爱招揽能人异士,他看中了焰灵姬的火焰异能,便将其收至麾下。 当年韩国为了能够复国,听到所谓的百越宝藏后,便派大将白亦非带着韩国最强的军团—十万白甲军讨伐百越。 太子天泽率着麾下众多能人异士浴血奋战,但终究无论什么样的能力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是虚妄。 百越沦丧,天泽沦为阶下囚,众多手下也四处逃难,偌大的百越在一瞬间分崩离析。 后来嬴不凡进入韩国后,施展了诸般手段,引得韩国大乱,同时也将众多百越的高手收入麾下。 无双鬼,百毒王,驱尸魔,焰灵姬皆是其中的一员。 “许久不见,你倒是越来越美了,这次怎么回来了?不是说在外面执行任务嘛” 嬴不凡把头枕在焰灵姬柔软的腿上,任由她的玉手按摩着自己的太阳穴。 “听说我们的王爷回来了,妾身就火速完成了任务,赶回来见您啊” 那娇媚的语气仿佛能勾动人内心深处的欲望一般,动听但又骇人。 “不错,你这火魅术又有进步,连本王都被你勾起了兴趣” 嬴不凡一把将焰灵姬抱在怀里,感受着她身子的柔软,嘴角掀起一抹邪魅的笑容。 “殿下您这么说,妾身很高兴,但妾身知道,现在的您,心情并不好” 焰灵姬揽住了嬴不凡的脖子,吐气如兰,带着几分魅惑和动人的香气轻拂在了那张英俊的脸上。 看似热情,但语气之中却有着理解和淡淡的幽怨。 “心情不好?你想多了,本王和他们不过是相互利用,怎么可能会为他们难过?” “况且,就算我和他们之间有真挚的友情又怎样?友情这种东西有时候比黄金还坚固,但有时候又很脆弱,经不起一点欺骗” 嬴不凡脸上神色没有多少变化,但语气中的孤寂却是谁都听得出的。 “殿下,没关系的,人的一生会遇到很多人,有些人是过客,有些人却能相伴一生。无论未来如何,我都会陪在殿下身边” 焰灵姬的红唇吻了上去,两人一起倒在了舒适的毛毯上。 顿时,马车内上演了一抹动人的春色。 …… 在一辆停在官道旁的黑色马车中,宁缺看向窗外的金灿灿的田野,心情显得颇为复杂。 他本就是个可怜的人,从小与一个小侍女相依为命,当过乞丐,跑过堂,端过盘子,很多又苦又累的活他都干过。 为了生存,他最后选择参加了大秦边军,认识了很多人,也学到了很多东西。 甚至因为这些东西和人,他成功考入了书院,取得了常人一辈子也无法企及的荣耀。 最后,他进入了书院二层楼,见到了那个名传天下的夫子,并成为了他的弟子。 在书院后山遇到了很多待他像一家人一样的师兄师姐。尤其是陈皮皮那个死胖子,因为他,自己才能踏入修行的大门。 虽然宁缺对陈皮皮一直没有什么好话,但其实他的心里是很感激的。 还有那位神秘但又强大无比的小师叔,举手投足之间便能唤来风雷,改变了他的命运,让他接触到了符道这个世界。 不到一年的时间,他从一个没人搭理的穷小子变成了受世人尊敬、羡慕的书院十三先生。 这一世的宁缺毕竟不是小说中的穿越者,终归还是少年心性,发生了这么大的改变,一时间他竟有种恍然若梦的感觉。 宁缺的目光看向坐在他对面的那个老者,满身油污,虽然身材高大,但怎么看都有些许猥琐。 如果不是那些师兄师姐们,还有小师叔的一力举荐,他怎么也不会相信眼前这个邋遢的老人,会是世间的顶尖强者,一位伟大的神符师。 陈皮皮给他做过介绍,这个老人名叫颜瑟,虽然声名不显,但却连如今大秦的皇帝都得把他当成座上宾。 一开始宁缺是不信,因为他听军中的将领说过,当今秦皇嬴政是一个很看重实际的皇帝,只厚待有能力,并愿意出力的人。 眼前这个老头邋里邋遢,看起来一副懒散的样子,就算真是什么神符师,人家皇帝想办什么事,估计也用不上他。 但现在宁缺相信了,因为在一个夜晚亲眼看到了老人以街巷为基,雨水为墨,将亿万滴暴雨化为一道井字符,生生毁掉了一条街道。 所以他今日会坐在这,而这个名叫颜瑟的老人也成了他在符道修行上的老师。 “师傅,这车上被你装了什么符?这车的重量好像轻了不少” 颜瑟笑了笑,看起来他对宁缺的这个问题感到非常满意。 “既然知道刻了符,就自己去感受一下” 宁缺点了点头,走下马车,将手放在那用精钢制成的车厢板上,闭上眼睛感知着天地元气的流动。 车厢板上刻着极为繁杂的纹路,这些纹路漂亮而又神秘,在唯一的问题就是太复杂,复杂到有些违背了美学的原理。 在宁缺的感知中,有一层薄膜隔在他和这块车厢板之间,淡淡的元气波动从那些复杂的纹路中释放出来。 这波动很微弱,但宁缺经过风雷之力的淬炼后,神魂之力和六识都大大加强,最后还是成功捕捉到了这微不可查的波动。 “是风,好像又不能是风”宁缺肯定,但又有些不确定地说道 颜瑟看起来更加满意了,他开口问道:“为什么不能是风?” “因为这天地元气的流动太过有规律,而风无形无相,它的流动不应该那么规律” “很好,比我想象的要好,他的眼光果然还是比我强,不过,这依旧是我的徒儿” 颜瑟想起了一些事,笑得更加开心了。 “师傅,那个他是谁啊?”宁缺的声音中有着疑惑和不解。 “你小师叔,一个实力还要在我之上的神符师” “啊?可小师叔自己说,他对符道的理解不如你啊” 宁缺挠了挠头,这帮高人说话怎么都是自相矛盾的,真有些琢磨不透。 “那是因为他对符道不够专注,每一个神符师的符都是不一样,你小师叔的符是天地间最适合战斗的符,所以师傅我打不过他” “那师傅你的符是怎么样的?我看你那天的那道井字符,威力也很强啊!” 宁缺有些吃惊,一符毁了一条长达数百米的街道,这种威力的符都还不是最强的吗?这神符师,听起来还真是很强啊! “如果是你小师叔,他全力画一道符,半个咸阳城都会被直接打成废墟” “额…师傅您还是继续给我讲您的符吧,我怕再这么讲下去,我就有改换门庭的打算了” “臭小子,这样就想换师傅了,我告诉你,你的小师叔是不会收你的,所以想都不要想” 颜瑟敲了敲宁缺的脑袋,笑骂道。 “至于为师的符,那总结下来只有一句话,天下万物皆可成符,也本就都是符” …… 宁缺此刻正站在书院后山的小溪旁,手里拿着一根枯黄的树枝,在地上画着一些谁也看不懂的奇怪图案。 他时不时停下来看一会儿小溪里游动的鱼儿,有时又抬头看看那湛蓝的天空,一般人还真猜不出他在干什么。 宁缺做的这些看起来非常无聊,他能忍得住,可在一旁看着的小胖子陈皮皮就忍不住了。 陈皮皮生性好动,尽管长了一身肥膘,但却是个闲不住的人。 在他看来,这书院后山里的人大多都是群怪人,一个也不好玩,只有新来的宁缺还有几分意思。 所以他自告奋勇,接下了监督宁缺修行的任务。 可自从宁缺开始修炼符道,就整天不见人影,每次看到他的时候,就是现在这副样子。 陈皮皮本来还想着每天和宁缺起去咸阳城里吃好吃的呢,可现在却只能旁边看着宁缺练这鬼画符这样的玩意儿。 他感觉这两个多月下来,他都瘦了好几斤了,再这样下去,人生都要变得灰暗了。 不行,今天必须采取措施,起码要让他改进他的修炼方法,再这么下去,就什么都完了。 “我说小师弟,你十二师兄我练的虽然是念力一道,但我认识的人多。所以符师虽然少,但我也见过几个” “同样是画符的,人家生活愉快的很,整天吃香喝辣的。哪像你这样,每天苦哈哈地站在这里画一些鬼东西” 陈皮皮的声音显得有些无奈,他说的很真诚,因为再这样下去,宁缺没事,他就要有事了。 “吃香的喝辣的,你当我不想啊?可人家那是真正的符师,我连第一道符都没画出来,怎么比?” “再说了,师傅说每一个符师,在画出人生的第一道符之前的那段岁月都是黑暗而又艰辛的” 宁缺说完,继续低头画起了他的奇怪图案。 陈皮皮听得都快哭了。 黑暗艰辛的岁月? 你宁缺哪黑暗哪艰辛了,我不知道,也没看出来什么。可你十二师兄我这段时间,过的是真的黑暗艰辛啊! “那你画符你画的好点行吧?不管怎么说,你字写得那么好,图画也总要画的好看点吧” “还有,你专心致志的画符不行吗?非要时不时抬头看看天,看看水的,你不累我都累啊,考虑一下我们做观众的感受好吗?” 陈皮皮嘴里疯狂吐槽着,好像要把这些天憋着的火全部释放出来。 宁缺老脸难得一红,“我也想画的好看点,可书法和画画两个不同的领域,对图画这方面我就这点天赋,想改也改不了” “至于我这种方法嘛”宁缺从怀里掏出那本符道真解,仔细翻阅了一下,“没看错啊,小师叔送我这本书里面说,想要画出人生的第一道符就要感悟自然万物,去聆听它们的声音,我就是这样做的啊” “你这也叫感悟自然万物?看看天,看看水就叫聆听万物的声音?” “真不知道为什么你能被称为修符的天才,要是照你这种方法能画出人生第一道符,天下遍地都是符师了,哪会像现在这么稀缺” 陈皮皮简直是无语了,他直接打了个滚,躺在旁边的草地上,看着天空,不想再说话了。 宁缺也没理他,他现在在思考前几天颜瑟跟他说的话。 时间回溯到三天前,那时候宁缺正在颜瑟身旁听课。 颜瑟师徒选择在一座凉亭里品茶,刚喝了一杯,颜瑟就一开始讲述他对符道的理解。 “修行秘诀分很多种,念力修行中阵术,武道修行中的体术、剑术等,我们这种画符的本领,被世人称为符术,但我们自己管这叫符道,你可知是何意?” 颜瑟喝了杯茶,等待着宁缺的回答。 “以符入道?”宁缺一时间没有什么头绪,只能试探性地问道。 “哈哈哈哈哈” “大道无常,无论是哪一流派的修行者,都想着入道。以剑入道,以情入道,以杀入道,什么样的都有,可惜大道虚无缥缈,根本就寻不到” “符道的含义很简单,就是以符道之” 颜瑟大笑着,看了看宁缺,摇了摇头,慢慢地说道。 看着宁缺那困惑的样子,就又说道:“符是纹路,是线条,是痕迹。蛇过沙堆爬行的痕迹是符,落叶上的复杂脉络是符,野兽血管中流动的血液是符,大地上的车辙、风拂动的痕迹、水流过的轨迹,那都是符。” 宁缺听得震惊无比,在颜瑟的法中,天地万物都是由符组成的,世间一切的痕迹都是符。 可这种说法,已经超越了宁缺的思维境界。 “这就是师傅你之前说的,天地万物皆是符,这是属于您的符道,对吗?” “是,你注定要走出自己的道,但在这之前,你要先看看为师的道” …… 突然,一阵绵绵细雨落了下来,随即这雨又逐渐变大,雨声如雷。 陈皮皮看到这样的情况,连忙拉着他跑进了屋子里。 “这雨,真漂亮”宁缺直直的看着外面的雨水,突然变得很高兴。 “宁缺你是不是傻了?这雨点有什么漂亮的?” 宁缺没有理会陈皮皮的话,他心里突然涌上了一种感觉。 他的手指上开始凝聚天地元气,在空中不断勾勒着。 一道线,两道线,三道线,六道线。 六道线画完后,一个水字隐隐约约地出现在空中。 哗! 正靠在躺椅上闭目养神的陈皮皮头上突然有一大盆水倾泻而下,把他淋了个透心凉。 陈皮皮大惊,当他感受到宁缺手指上的元气波动时,发出了一阵怒吼:“宁缺,我跟你没完。” 第21章 光明大神官,荒原试炼 二先生君陌站在树下,脸上浮现出一抹欣慰的笑容:“两个多月了,小师弟终于画出自己的第一道符了,真是可喜可贺啊。” 三先生余帘感受到远处宁缺身上的那抹元气波动后,也终于满意地点了点头。 其余的几位先生,也都感受到了这股波动,脸上无一例外的露出了高兴的神色。 在千里之外的一条通往极北荒原的小路上,夫子和站在他身边的大弟子李慢慢,也纷纷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夫子,小师弟终于画出了第一道符,成为一名真正的符师了” 李慢慢那张朴实的脸上露出了真诚的微笑,显然,此刻他很为他的小师弟感到开心。 “看来你小师叔的眼光还是很对的,再过十年,也许又会有一位神符师出现了” 夫子捋着雪白的胡子,眼中闪过了一丝思索。 “或许,是时候让宁缺检验一下修行成果了” “夫子,您的意思是” 李慢慢有些疑惑地询问道。 “再看看吧,雏鹰总是要经过磨砺才能翱翔于天际” 说完话,两人便继续向极北荒原的方向前进着。 道路两边尽是卷起的狂沙,但无论如何狂暴,都没能进入两人周身一丈之内,连衣角都没有碰到。 如此前行,倒是如同那孤独的行者一般,明确而坚定。 在咸阳城内的一处客栈里喝酒的高大老者,突然放下酒杯,开始哈哈大笑了起来。 “这小崽子,总算成功了” 武王府中,嬴不凡也是展颜一笑,“那小子总算成功了,倒是比我预计的早些,还算不错” “什么成功不成功的?你又在说什么?” 身旁的绯烟正在替他磨墨,笑着开口问道。 自从那个晚上讲出了自己的心意后,她便一直呆在嬴不凡身边,像一个妻子一样,两人之间的感情也是突飞猛进。 毕竟,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你对他好,他自然会念着你的好。 “没什么,我在书院的一个师侄,他的修行有了突破” 嬴不凡看向绯烟的眼神中充满了柔和,这个女人这数月来的陪伴,让他的感情产生了些许微妙的变化。 虽然目前算不上爱,但也有了一些喜欢。 “王爷,陛下召你火速入宫” 张良走进了书房,恭敬地汇报道。 “发生何事了?” “十五年前,那个被夫子亲手封印的昊天道光明大神官卫光明,破封逃遁了” …… 咸阳宫,四海归一殿内。 嬴政眼中充斥着怒火,“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赵高,朕把罗网交到你手上,你就是这么回报朕的?” “连一个修为半废的老头,你们都看不住,你说,你们还有什么用?” 暴怒的声音在大殿中响起,一股厚重的帝皇威势笼罩了整个大殿,殿内的所有人都害怕地跪在地上,整个人都在瑟瑟发抖。 赵高此时额头上布满了冷汗,面对嬴政的怒火,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恐惧。 他跟着嬴政有十年了,很了解这个主子的性格,没有利用价值的手下会被直接抛弃,所以赵高必须在嬴政面前证明自己的能力。 他一直做的很好,既表露了自己的利用价值,又不至于让这位主子生出忌惮之心。 但这一次,赵高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他小看了一个老人,导致了他如今有可能送命的局面。 “陛下放心,臣定竭尽所能,将卫光明这个逆贼抓回来,请您再给臣一个机会” 赵高不断地磕着头,发出了“嘭嘭”的巨大响声,额头上有鲜血流出,声音中尽是哀求和恐惧。 “抓?你们拿什么抓?就算是全盛时期的罗网也挡不住一个相当于天人至境的高手” “罢了,起来吧,此事不能全怪你,任凭谁也没能想到,那个卫光明被困这么多年,不但恢复了修为,还更进了一步” “不过此事还是挺有意思的,想必他会有兴趣的” 嬴政说到最后,脸上竟无端浮现了一抹微笑。 “谢陛下饶命,臣谢主隆恩” 赵高闻言,头磕得更厉害了,但语气中流露出了一丝欣喜,总算把命保住了。 “好了,滚吧,给朕回去把罗网好好整顿一下,我大秦曾经震慑天下的绝世凶器可不能埋没了” “是,臣遵旨” 赵高如蒙大赦一般,飞快地跑出了四海归一殿。 “你这火气是够大的,这个死太监差点没被你吓得魂飞魄散” 大殿中凭空出现了一张椅子,身穿黑金色王袍的嬴不凡也是从空中飘然落下,慢悠悠地坐在椅子上,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跑了的人可是卫光明,号称昊天道创建以来最伟大的光明大神官,修为盖世,十五年前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不会忘记吧?” “当然不会,只要是秦人,就都不会忘记” 嬴不凡眼神微眯,浓烈的杀机在他身上一闪而逝。 十五年前,昊天道当代光明大神官卫光明因为一则关于冥王之子的预言,率人潜入了秦国,制造了无数桩凶案,甚至惊动了当时的秦皇,也就是嬴政的父皇—嬴异人。 嬴异人因此震怒,发出了通缉令。 足足二十三位武道大宗师,还有两位知命境界的念力修行者,在边境处截住卫光明,展开了惨烈的厮杀。 可最后依旧只是将其重伤,没能拦住他,好在最后夫子恰好回到了秦国,便出手废了他的修为,将其封印在一处名叫幽阁的绝地中。 “二十三位武道大宗师,还有两名知命境界的念力修行者,都没能拿得下一个卫光明” 嬴政站起身来,双手负在身后,眼神中尽是不可捉摸的深意。 “当年参与围剿的有二十五人,皆是闻名天下的强者,但活下来的只有十二个,其中一个还成了废人” “当年此獠就这般凶悍,何况如今,他修为又更进了一步,若是放任不管,只怕会生灵涂炭” 嬴不凡活动了一下脖子,看起来有些漫不经心。 “卫光明当年正面接了夫子一拳,修为近乎全废。而幽阁之中毫无一丝天地元气存在,又有夫子设下的封印,几乎没可能脱困” “但他偏偏就出来了,而且不但修为尽复,还百尺竿头更进一步,陛下就不觉得,这件事很值得推敲吗?” 嬴政眼神一凝,“你的意思是,有人帮他” “恐怕不止如此,那地方我曾经也去过,还亲自出手加上了几道封印” “除非有相当于天人至境的高手出手,或者是有人掌握了解开封印的方法,才有可能让那卫光明出来” 此言一出,一股霸绝天下但又森冷至极的煌煌帝威从嬴政身上散发出来。 嬴政此生经历过太多的背叛和欺骗,所以他最讨厌有人背叛他,或者欺骗他。 当年长安君嬴成蟜谋反失败后被抓,是嬴政亲手送他上路的。能亲手杀死自己的亲哥哥,可见内心是有多恨,多怒。 “这么看来,是咱们御下不严啊,朕倒想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敢把手伸到我大秦内部来” 这声音幽寒得如九幽冥狱一般,嬴政心中难以抑制的怒气释放而出。 体内强大的功力也因此催动了起来,一缕缕寒气也随之散发而出。 滋啦!一朵朵冰花在殿内四根镶有金龙的柱子上绽放开来,地上也随之覆盖了一层厚厚的冰霜。 整座大殿的温度极速下降,几乎降到了冰点,这四海归一殿在一瞬间仿佛化为了冰雪世界一般。 一念之间便能化出一个冰雪世界,这位以雄才大略闻名于世的秦皇,其实也有着不为人知的可怕修为。 嬴不凡摸了摸地上的冰霜,眼中闪过一丝赞叹,“好一招已殝至化境的碧冰雪,这浑天宝鉴你倒是练得炉火纯青” 浑天宝鉴,乃是大秦皇族嬴氏赵姓的镇族神功,据说传自上古大神女娲,乃是天下一等一的绝世神功。 其中的每一层心法都能当做一种惊世绝学,最强的玄宇宙更是据说能超脱这个世界。 这门神功包罗万象,气象万千,囊括着天下万物,修炼到极致,甚至能够演化出大千世界。 嬴政刚才这一手,便足以证明他在这门神功上的造诣只怕比起那些隐居的皇族宿老,还要高出不少。 哪怕是嬴不凡,单论浑天宝鉴,也未必能强过嬴政,毕竟他所学颇杂,不如嬴政这般纯粹。 “在这乱世之中,哪怕朕已身为帝皇,也总得有些自保之力” 嬴政平复了一下情绪,重新坐在了龙椅上,那冰雪世界也随之迅速消融,整个大殿的温度恢复了正常。 “朕倒是得到消息,那卫光明好像准备去极北荒原” “看来那卷天书,真的在极北荒原” “天书?莫非是昊天道遗失的那明字卷天书” 嬴政开口询问道。 “正是那明字卷天书,如今昊天道已是苟延残喘,能让他们不顾一切的,怕也就这明字卷天书了” “也对,那卫光明乃是光明大神官,自然要拿回那卷遗失的天书” 嬴政想了想,似乎也只有这个理由才能解释卫光明刚刚脱困,就跋涉万里,前往极北荒原的行为了。 “那明字卷天书可不能落在昊天道手上,否则七卷天书齐聚,这昊天道说不准还真能卷土重来” 昊天道之人信仰昊天,修行昊天神辉这门功法,掌握着光明之力,门人实力强悍无比。 昊天道全盛时期的时候,曾经连少林寺这般传承悠久的势力都要向他们低头。 要不是后来出了重大变故,又正处在乱世,恐怕如今的少林武当还未必能比的上呢。 “放心好了,那卷天书谁也拿不到,倒是那极北荒原,藏着一桩不错的机缘” 嬴不凡的语气中尽是自信,显然这件事依旧在他的掌握之中。 “我记得你还没立太子吧,让那几个小兔崽子都去那里历练历练,也好考察一下他们的能力,你觉得如何?” 嬴政闻言,脸色有了稍许变化,“朕有十八个儿子,你也都见过,虽然没几个争气的,但修为倒还算是不错,你觉得让谁去比较好” “这我可管不了,还是陛下你自己乾纲独断吧。这次极北荒原之行,我们大可以把它当做大秦年轻一辈的一次历练,反正那地方也算是我大秦境内” “雏鹰总是要经过磨砺,才能搏击长空,不经历血与火的洗礼,又凭什么指望,他们有扛起未来的能力呢?” 嬴不凡的语气显得语重心长,眼神也是变得深邃悠远。 嬴政听到这话,倒是笑了笑,眼神变得有些许古怪,“你的年纪没比他们大多少,何必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 “这次书院要不要派人去荒原?” “当然要派,而且我有一个很合适的人选,有了他,这一次卫光明绝对跑不了” 嬴政倒是有些惊讶于这语气中的自信,眼中闪过了一丝疑惑。 “究竟是何方神圣,能让你这么有信心?” “卫光明侍奉了他心中的昊天一辈子,信仰无比虔诚和坚定,所以他最在乎的便是当年的冥王之子的预言。因为,那是可以从根本上摧毁昊天道的存在” “莫非,那冥王之子真的存在,而且还在书院?” 嬴政的眼中闪过莫名的神采,饶有兴致地问道。 “什么冥王之子,只不过是一个天生拥有暗黑幽冥体的孩子,这种体质的人一旦踏入修行,他所具有的气息便会是天地间至阴至邪的存在” “而那股至阴至邪的气息可是光明之力的最大克星” “否则,堪称天人之下无敌手的光明大神官,又怎么会甘愿冒着这么大的风险,也要除掉他呢” 嬴不凡把玩着指上的黑戒,慢悠悠地说道。 “那孩子是谁?” “夫子新收的弟子,书院的十三先生,宁缺” “原来如此,夫子的弟子,果然什么人都有” 嬴政的话中好似颇有深意,但又让人难以捉摸。 “夫子一向有教无类,只要是可教之才,他都会教” 似乎感觉到嬴不凡话语中对夫子的推崇,嬴政问出了一个他一直很想问的问题。 “以你那妖孽到极点的天赋,如今这世上已经没有几个人是你对手了。但是,若比之夫子,又如何呢?” “这世界上的任何人,我都有一战之力,夫子也不例外” 嬴不凡生性逍遥自在,不喜争名夺利,但他是个非常骄傲的人,如果不存在绝对事实,他是不会承认不如别人的。 “单论境界,夫子确实要高我一筹,这天下应该也没有比他更高的人了,但若论起战力,恐怕得打过才会知道” “夫子真的有这么强?” 嬴政苦修浑天宝鉴神功多年,自问实力不弱,但比起嬴不凡身上那股如渊如海,深不见底的气息,他自愧不如。 比这般境界还要再高,那究竟是何等的存在? “若没有这份实力,夫子如何称得上天下第一人,当年又凭什么能保住这大秦朝呢?” “好了,事情说的差不多了,我也该走了” 嬴不凡站了起来,那张由天地元气所化的椅子也随之化为了漫天光点散去。 “让人封锁好这消息,再派人传讯给诸子百家,派些年轻人来历练一下” “我这次会亲自前往极北荒原,送卫光明去见他的昊天,洗刷当年我大秦的耻辱” 嬴不凡的语气变得杀气腾腾,不复之前的平淡自如。 “我走的这段时间,黑冰台会交给几个年轻人来管,我相信他们会交出一份让人满意的成绩单” “值得信任吗?” 嬴政一向最关心的就是忠诚问题,先确定忠诚,然后才会考虑能力。 “天下没有能够完全信任的人,但我觉得,那几个年轻人还没有能力承担背叛我的代价” 声音在大殿中回荡,但说话的人早已消失不见。 第22章 韩非的果决,各方反应 看着嬴不凡消失在大殿中,嬴政自言自语道:“是啊,没有什么人永远值得信任。现在没有背叛,只说明背叛之后他能得到的还不够多,不够抵消因背叛而付出的代价。” “不过,只要你不背叛,我会永远信任你的” 说到最后,嬴政的声音变得微不可察,除了他自己,无人能够听清。 “章邯”“臣在” 一个身穿黑色甲胄的男子半跪在嬴政面前。 “刚才皇叔的话,你应该听到了,赶快让影密卫去办吧” “是”章邯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但还是开口道:“陛下,黑冰台那里不用盯着吗?” “有皇叔在,不会出乱子的,朕相信他” “可黑冰台毕竟” 嬴政面无表情地打断了章邯的话,“朕知道你要说什么,朕了解皇叔,他不会做对大秦不利的事” 嬴政之所以那么信任嬴不凡,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两人互相很了解。 因为只有了解,才能投入信任。 “朕是帝王,帝王无情,但朕同时也是人,人是有情的,也总要有几个值得信任的人,你明白了吗?” 章邯闻言沉默了片刻,恭敬地向嬴政行了一礼,“臣明白了,臣想尽快行动,就先告退了” “去吧,办事利落些” 很快,章邯便消失在了大殿里。 …… 韩非这个名字如今在咸阳城也算是炙手可热,他是儒家当代掌门人荀子的弟子,是秦皇嬴政面前的红人。 此人进入朝堂不过五年,便以不到三十岁的年纪做到六部尚书的位置,是无数人争相讨好,羡慕嫉妒的对象。 但今日,这位朝堂红人,新晋的刑部尚书在自己家中的密室里接待了一个不同寻常的客人,一个与他的过去紧密相关的客人。 “九弟,你好歹也是堂堂的六部尚书,正二品的大员,这府邸怎么就这么寒酸呢?做人嘛,总得学会享受” 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坐在韩非的面前,尽管穿着看起来比较黑暗,但那略显轻佻的声音中却有着几分贵气。 “享受?那你为什么不好好享受这活着的日子,反倒要去做那些找死的事情呢?” 韩非此言一出,整个密室里的气氛骤然凝固,对面的人好像也被惊讶到了,足足沉默了有半晌。 “看来,九弟对当年的事情依旧心存芥蒂啊,那四哥在这里给你赔个不是,当年,是我们错了” 那人摘下黑色斗篷,露出的是一张与韩非长的有几分相似的面孔。 这个人叫韩宇,是韩非同父异母的哥哥,也就是曾经韩国的四公子。 两个曾经的至亲兄弟聚在一起,也许可能是来叙叙旧情,但一个曾经的韩国公子来见一个如今的刑部尚书,那一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晚了,晚了八年,不,在百年前的那一代,便已经是错的了,一切早就无法挽回了” 韩非叹了口气,拿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脸色并不是很好看。 “还没晚,我韩国仍然还有机会” 韩宇见状,感觉韩非对于韩国还是很有感情的,那自己今日来的目的应该还是有很大把握达成的。 有了自己这个弟弟的帮助,那个计划的成功率就大大提高了。于是,便准备透露一部分,提高一下韩非的信心。 “机会?韩国已经灭了两次,难不成还想重建?四哥,有远大的理想是好事,但不切实际的空想只能害了自己” 韩非眼中充满了不信任,语气中也都是嘲讽和不屑。 “如今大秦元气尽复,并且国力大幅度增长,论综合国力已是天下诸国之首。而我韩国连国都没有了,拿什么跟人家斗?就算拿人命填,那咱们也得有足够的人” 韩宇装作没有听出话语中的嘲讽,自顾自的说道:“那都是表面上的,嬴政残暴不仁,天下苦秦久已,只是因为力量不够,又缺少契机,所以才会让他如此猖狂。” 韩非眼神微动,但说话的语气依旧充满了嘲讽,“四哥,你不用这些理由搪塞我,就你们那点能耐,不过是以卵击石罢了” “如果今日你就是来找我说这些,那就慢走不送了,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呢” “九弟,我话都还没说完,你怎么还是这般急性子,当了那么多年的官,也没能磨掉你那毛毛躁躁的个性” 韩宇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慢慢悠悠地喝了口茶。 “秦国如今能上下一心,只是因为嬴政的强势和霸道罢了,只要嬴政死了,秦国必定大乱,我等的机会也就来了” “你们想要刺杀陛下?” 韩非顿时大惊失色,不禁喊出了声,但又很快恢复了平静,只是眼底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在密室的黑暗处也有一丝隐晦的波动闪过,但随着韩非敲击了一下桌子,又很快沉寂下去。 “我看你是疯了,且不论咸阳宫里有多少高手,这遍布天下的黑冰台就不是吃素的。到时候恐怕你们还没动手,就已经进了大牢了” “事在人为,实话告诉你吧,这一次行动,可不止我韩国一个,是由所有活下来的,又有复国之志的六国贵族共同策划的” 韩宇似乎料到了韩非的反应,便也不再拐弯抹角,直接了当地开口道:“当年的那次复辟来的也快,去的也快,发生的太突然了。六国积攒了一百多年的底蕴基本上没怎么来得及动用,就失去动用的机会了。” “你的意思是,凭借着所谓的底蕴,就能撼动整个大秦吗?” “当然不是,我等已经败了两次,自然知道秦国的强大,但秦国内部也并非铁板一块,这就给了我们机会” 韩宇的话让韩非陷入了思考,眼中闪过了犹豫和挣扎,脸上的神色也不断变化。 但最终都归于了平静,眼中也闪过了一丝果决。 “你们想怎么做?我要怎么帮你们?” “现在的全盘计划还在铺垫当中,等正式开启我自然会告诉你。你现在只需要在大秦朝堂上不断地往上爬,爬的越高,对我们越有利” 韩宇看到韩非的样子,顿时松了口气,他认为他的劝说起到了效果,但毕竟韩非只是口头上答应,有些事情现在还不能说的太清楚。 “好了,我现在的身份毕竟敏感,不宜在这里久待,既然来的目的已经达到,四哥我就先走了” 韩宇说完话,便准备动身离开密室。但就当他起身的那一刻,一柄漆黑的长剑便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九弟,你这是什么意思?” 韩宇顿时额头上布满了冷汗,但依旧面不改色地向韩非质问道。 “好久不见了,四公子,近来可好?” 一个穿着蓝色长袍的青年从黑暗处走了出来,身后跟着几个身穿黑色甲胄,手执黑色长剑的士兵。 “张良,张子房,你怎么会在这?” 韩宇见到来人,面色瞬间大变,再也无法保持平静。 旋即,他好像想明白了什么,一脸震惊地看着韩非。 “九弟,你,居然,和他” 韩宇此时陷入了绝境,变得有些语无伦次起来。 “韩国九公子韩非,八年前就已经死了,那可是四哥你亲自下的命令。现在站在这里的,只有大秦现任刑部尚书韩非,我,是大秦的臣子” 韩非的话语中依旧是毫不掩饰的嘲讽,但怎么听都有着一分哀莫大于心死的感觉。 听到这话,韩宇好像整个人被抽干了一样,一屁股瘫坐在地上,随后有些自嘲地说道:“果然,我还是太鲁莽了,居然孤身一人前来寻你,落了个生死不由己的下场。” “你们倒也是看得起我,居然出动了一队铁鹰锐士,还真是准备充足啊” 看着身后和周围的黑甲士兵,韩宇脸上尽是绝望。 张良依旧是满脸微笑,“做事情总得周全些,万一四公子是什么深藏不露的高手,那怎么办?” 铁鹰锐士是大秦最强的士兵,水里、陆上甚至是空中都能进行战斗,每一个铁鹰锐士都至少有着先天境的武道修为,以一当百在话下。 大秦武安君白起曾经用一万铁鹰锐士结成兵家的绝世杀阵,生生磨死了一位天人至境的高手。 可惜,培养一个铁鹰锐士所消耗的资源太多了,整个大秦朝快二十亿的人口,也只有着三十万的铁鹰锐士。 否则的话,大秦早就能够横扫诸国,一统天下了。 “用一队铁鹰锐士来带四公子去黑冰台,也算是四公子的荣幸了” 张良那英俊的面孔上尽是如沐春风般的笑容,但在韩宇眼中却是无比可憎。 “韩非,还有你张良,你们可都是韩国贵族,就算拼命为那大秦皇帝办事,也不会有好下场,早晚身首异处” 韩宇看到今日是没有办法逃脱了,便用很恶毒的语气诅咒道。 “这就不劳您操心了,而且,我张子房效忠的不是当今陛下,所以您还是乖乖去牢里呆着吧” 一名铁鹰锐士直接将韩宇敲晕,得到张良的许可后,在场的铁鹰锐士就带着人离开了。 “九公子,恭喜您又立了一功,从此之后,就再也不用担心您过去的身份了” 张良看向韩非的目光充满了友善,“没什么好恭喜的,无论他做过什么,终归是我的四哥,但今日,却被我亲手送进了绝路,这世事还真是难料莫测,更加是没有选择” “如果不是因为红莲,如果不是他们所做的事情实在看不到一丝希望,我今日都不会做这个决定” “王爷跟我说过,他之所以修行,便是为了掌握强大的力量,因为只有自身强大,才能选择自己想要的东西” “是吗?”韩非并不喜欢那个曾经背叛过他的人,但也不会否定那人的才华,“他说的很对,能主宰自己命运的只有强者,而我连选择的权利都没有” “不过你选择了一个好出路,我虽不喜那人,但也不得不承认跟在他身边,是你最好的选择” 韩非说完,便推开密室的大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还是放不下,不过也好,若是放下了,也就不是你了” 张良摇了摇头,随即又叹了口气,“唉,王爷走了,诸子百家又要开始搞事情了,接下来的日子就更加忙喽” 话音刚落,身形便逐渐化为一缕白雾,消散在密室之中。 …… 位于秦国西北处的崤山山脉里,坐落着名震天下,但却隐世不出的的道家天宗。 在天宗的后山处,一个看起来只有十岁左右,身高不过五尺,穿着灰色道袍的女童正在盘膝打坐。 虽然面容稚嫩,但眼底深处却长着与年龄不符的深沉。 “晓梦,想出去走走吗?” 一个面色清瘦苍老,长眉雪白的老者走到了女童身边。 老者周身带着一股与自然相融的玄妙气息,仿佛超然世外,如同隐居山中的仙人一样。 这个老者正是道家天宗第一人,也是天下道门中排在前五的绝世人物,道家天宗的太上长老—北冥子。 这北冥子虽隐世多年,声名不如张三丰,黄裳等人显赫,但也是一位货真价实的天人强者,堪称陆地神仙般的存在。 而这个女童则是道家天宗数百年一出的奇才,北冥子的亲传弟子—晓梦。 这个女孩只有十岁,但一身修为已能抗衡大宗师,堪称是不世妖孽,是未来能以一己之力扛起整个道门的存在。 “又出了什么事?还请师尊你明说吧” 晓梦睁开了双眼,那双清澈明幽的双眸中闪过了一丝精光。 “据说极北荒原有异宝现世,并且传说曾经有位天人至境的强者在那里留下了一桩机缘,各大门派都派人去了,你有没有兴趣?” “各大门派?大秦皇室会有人去吗?” 北冥子闻言有些无奈,他这个弟子什么都好,但就是太过于骄傲了,不争也就罢了,一旦要争,就非得争第一不可。 “大秦皇室可是秦国境内最强的势力,这样的事情自然少不了他们,据说这次是那位大秦亲王亲自带队,你若去了,应该就能见到他了” 晓梦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欣喜和战意。 晓梦堪称世间第一少年天才,连书院的那位十二先生论天赋也不如她。 即便是鬼谷一脉号称天纵奇才的第三名弟子也不过只能与她持平,而她也从未将那个素未谋面的鬼谷弟子放在眼里。 但世人皆知,有一个人的天赋是在她之上的。 那是一个名为嬴不凡,出身于大秦皇室的少年。 五岁通读三千道藏,一夜之间破境宗师,受到了夫子极高的赞誉;十岁那年,他的剑下便染上了大宗师的血,并入了书院二层楼;十四岁开始行走江湖,三年时间,连续数位天人强者败在他手上,成了新一代的神话。 而最近他又回到了大秦,成了大秦的亲王,境界也已踏入天人。 晓梦知道现在自己不是他对手,但她依旧准备出手一战。 “你别光想着那人,这一次,会来很多年轻人,其中不乏强者” “越强越好,我已经很久没有对手了” 平淡但高傲尽显的话语落下,晓梦再次闭上了双眼,开始了打坐。 北冥子见状,笑了笑,衣袖一甩,临行前留下了一句话:“此次出行,红鱼那丫头会和你一起,如果可以,稍微照顾她一下,毕竟都是同出一脉。” 说完之后,便飘然远去了。 第23章 临行前的叮嘱,准备出发 墨家圣地机关城的最深处,有一个面积巨大的房间。 在这个房间中,有一个黑衣少年不停地摆弄着手中各种各样的机关造物,玩的不亦乐乎。 “天明,准备一下,过几天去极北荒原一趟,权当你的历练了” 一个苍老,但中气十足的声音在房间内响起。 “什么情况?我不是已经通过试炼了吗?又跳出一个来,你们这帮老家伙有完没完?” 少年立马放下了手中的东西,一副你们骗我的表情,很是不满地说道。 “只是去外面玩玩而已,又不需要你干嘛?说不定在外面你还能认识很多朋友呢,把你的宝贝带齐,会有大用的,这事就这么定了” 苍老的声音中多出了那么一份无奈,但最后又变得坚决起来。 “喂,我都说了我不去,喂,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任凭少年怎么叫唤,那个苍老的声音也没有再出现过。 “靠,一群骗人的老鬼,算了,本少爷就出去玩玩,看看外面的世界” 少年不知从哪里搬来一口大箱子,往里面装了一大堆东西,随后又在上面按了几个按钮,箱子顿时变成了原来一半的大小,刚好能被人背在身上。 少年背着箱子,哼着小曲,便往房间外走去。 农家,炎帝六贤冢。 这地方乃是农家圣地,由农家六大长老守护,依照农家地泽二十四阵法的方位所建。 一名身穿雪白长袍,身披裘衣的女子站在圣地入口。 “田言,这一次荒原试炼,便由你和你弟弟代表我农家参加,记住,无论何时都以保全自己性命为第一要务” 一道洪亮豪迈的声音从圣地中传出。 “田言遵命” 阴阳家罗生堂中,东皇太一依旧那般神秘莫测,“大司命,少司命,还有月神,你们三个去一趟极北荒原,不必有太多动作,见机行事便可” “属下遵命” 大、少司命,还有月神接到命令后,便离开了罗生堂。 “山雨欲来风满楼啊,卫光明,都这么多年了,你还不肯消停一下,活该你这次回不去了” 东皇太一看向那片浩瀚无垠的星空,其中有一颗星辰这光芒原本无比璀璨,但现在,却在不断变得黯淡。 书院后山,剩下的十二名亲传弟子此时一起呆在一个房间。 “这次荒原之行,宁缺你去,你小师叔也会同去,好好表现,让为师看看你的符到底怎样?” 夫子的声音在房间内响起,洒脱而又不失威严。 “夫子,听小师叔说,你和大师兄不是已经去极北荒原了吗?我还去那干嘛?” 宁缺有些疑惑的开口问道。 “这次算你的实修任务,如果完不成,未来三个月,在书院后山大大小小的一切后勤都由你承包” 大先生李慢慢的声音听起来很温柔,但他说的内容却让宁缺有些不寒而栗。 “我知道了,大师兄” 宁缺有些无奈地回答道。 “好了,我和你们大师兄准备改道去别的地方玩玩,你们自己做好自己的事情,要是等我回来看到后山变得一团糟,我就挨个抽你们” 夫子的话让屋里的十二个人同时打了个寒颤。 “你们继续做事吧,我和夫子先走了” “恭送夫子,恭送大师兄” 夫子与大先生声音很快在房间里消失,再也没有出现。 “好好干,小师弟,我们可都看好你哦” 陈皮皮拍了拍宁缺的肩膀,有坏笑的说道。 宁缺正准备发作,看到周围师兄师姐们殷切的眼神,最终还是选择了低头。 咸阳宫中,嬴政此时站在四海归一殿外,看着天上那美丽而又神秘的夕阳。 “消息都传出去了?” “是的,陛下,诸子百家、书院、墨池苑都有所动作,甚至那已经不知道多少年都没有消息了的蜀山,据说也派出了弟子” “是吗?看来荒原的这桩机缘还真不小” 嬴政听到这话,倒也没有感到很惊讶,“让扶苏和胡亥都去趟荒原,省的他们每天给朕在城里惹麻烦” “是”站在嬴政身边的赵高连忙派了两个小太监去那两位皇子宫中通知。 “还真是期待啊,时隔多年,昊天道与书院年轻一辈的再次对决,可惜了,朕已经不再年轻” 嬴政此刻显得兴致勃勃,赵高也马上送上了一记马屁:“陛下,你长命百岁,千秋万代,永远不会老了。” “又乱拍马屁,算了,还有一大堆政务没有处理呢,朕要回去了” 嬴政转身往四海归一殿走去,他那高大伟岸的身影沐浴在夕阳的光辉下,凭空增添了几分神秘的韵味。 在武王府的花园内,有两名老者正在对弈,看那棋局,战况颇为胶着。 而堂堂的大秦亲王此刻却连插手棋局的资格都没有,只能站在旁边眼巴巴的看着。 其中一个老者身形高大,正是有天下第一人之称的夫子。 还有一个是穿着一身灰色道袍,面容古朴苍老的老者。 这个老者的面相非常奇怪,他的额头上长了四颗肉瘤,按理说应该非常恐怖丑陋。 但不知为何,当人看到他的时候,都会不由自主地心生一种敬畏的感觉。 这个人的名字无从得知,但他的名号绝对能震动天下。 天下燎燎,苍生涂涂,诸子百家,唯我纵横。 这个老人便是当代鬼谷子,一怒而诸侯惧,安居而天下息的绝世人物。 夫子,鬼谷子皆是名震天下的奇人,今日却在这武王府中各展手段,似乎拼命都要赢这盘棋。 “夫子师兄,鬼谷先生,都已经两个时辰了,我饭都吃完了,你们到底还要下多久啊?” 嬴不凡真心觉得这两个老头是闲的没事情干了。 一个千里迢迢跑到自己这里来,另一个耗费大力气于万里之外凝聚化身而前来,居然是为了一起下盘棋。 可你们下棋就下棋吧,都拿出真水平来行吧,看看这下的都是什么,早就能结束的棋局一拖再拖,到现在也没能分出个胜负来。 他在旁边看,都已经看烦了。 “你懂什么?下棋下的是意境,重在过程,而结果有时并没有那么重要” 夫子慢悠悠地说道,手中又拿了枚白棋放了下去。 “纵横术就像下棋一样,只不过这棋盘是天下,棋子是苍生罢了。下的时间越长,其中的韵味就更加容易体会” 鬼谷子屈指一弹,一枚黑子便落在了棋盘上。 “哈哈哈,夫子老头,你输了” 一子落完,扫了一眼棋盘后,鬼谷子立马大笑着跳起来,原本世外高人的形象瞬间破灭了。 “不过半目而已,你得意什么?” 夫子不屑地撇了撇嘴,但也没有否认。 嬴不凡此时又让下人在花园里摆了一张桌子。 牛肉、青菜、胡萝卜、土豆丝等食材都摆在桌子上,桌子中央放着一个小锅子,锅子下面烧着旺盛的炭火,俨然就是一个简易版的火锅。 嬴不凡在这一世发家致富的一个重要依仗便是这个火锅,一经发明出来,不知道多少达官贵人都爱上了这个看起来其貌不扬的东西。 包括眼前这两位鼎鼎大名的绝世人物,尤其是夫子,哪怕是在夏天,他都会吃上几次火锅。 看到桌上的火锅,夫子连忙走了过来,开始大快朵颐。 “可惜这只是一具化身,若是真身前来,这火锅的味道就更好了” “亏你还是堂堂夫子,看到个火锅,就感觉三天没吃饭的样子,真是丢人” 鬼谷子嘴上虽然这样说着,但手上的动作却是丝毫不慢,瞬间好几块牛肉就入了腹。 “这一次去荒原,你务必要把卫光明这个人彻底留下,虽然这个人也有可取之处,但太执着,有着很深的执念,不能留” 夫子边吃边叮嘱道。 “既然如此,我们不是更不应该让宁缺去荒原吗?他的符道才刚有些进展,顶多能对付宗师,或者洞玄上境的念师” “这一次各大势力去的年轻子弟,可都是能与大宗师比肩的人物,甚至有些人的境界已经相当于大宗师了。宁缺能行吗?” 嬴不凡虽然知道宁缺肯定不会有事,但依旧试探性地问道。 “宁缺的实力差,所以才需要锻炼,至于他的生命安全吗?本就是一个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保命能力比任何人想的都强” 夫子没有开口,反倒是鬼谷子开口说话了,话语间对宁缺似乎颇为欣赏。 夫子与鬼谷子相识多年,彼此引为至交,书院二层楼的所有弟子鬼谷子都见过,其中有几个还得到过他的指点。 “鬼谷老头说的没错,一个无论到什么时候都会拼命活着的人,他的能力或许会超过我们所有人的想象” 夫子吃了片青菜,说话之间饱含了对宁缺的肯定。 “你们两个倒是对他评价挺高的,被那小子听到,估计又可以得意好几天了” 嬴不凡对这两人的话倒是没有意外,毕竟宁缺这货是主角模块,一般的世外高人都会比较欣赏他。 “这一次你代表纵横家前往荒原,也是时候向天下表明你的另外一重身份” 鬼谷子放下手中筷子,郑重地说道。 鬼谷一脉传承上千年,走出了无数英杰,威名响彻天下。 每一代鬼谷子都只收两名弟子,一纵一横,出师之后彼此为敌,生死相向。 胜者则为新一代的鬼谷子,而败者大部分都进了幽冥地府,身死道消。 鬼谷这一代的两名弟子已经入世,但他们闻名天下的是剑术与武功,而鬼谷一脉赖以生存的纵横术在他们身上却没有多少体现。 但世上的人都知道,当代鬼谷子则是开了千年以来的先例,收下了第三名弟子。 据说这名弟子根骨绝佳,乃是不世出的天纵奇才,可与道家天宗的晓梦比肩。 但时至今日,也没有多少人知道这名弟子的真面目,虽然据说这名弟子已经入世,但见过他的人少之又少。 而鬼谷子现在的话,则表明嬴不凡与鬼谷一脉的关系非同寻常,甚至有可能就是那第三位弟子。 “好,到时候一定让那帮诸子百家的人大吃一惊,不会丢你的名头的” 嬴不凡喝了一口热酒,笑着说道。 “随便你,大不了到时候老夫说你是冒充的,所谓的第三位弟子只是老夫当年说了一个笑话罢了,那帮人又能拿我怎样?” 鬼谷子不屑地一笑,之后便专注于吃火锅了。 “喂,你们两个好歹给我留点,懂不懂照顾后辈啊?” 看到夫子和鬼谷子狼吞虎咽的样子,嬴不凡顿时急了,拿起筷子便加入了战圈。 …… 三天后,一辆车厢上雕有黑龙,通体黑金色的豪华马车在街上行驶着。 “这就是临四十七巷,人倒是不少,挺符合宁缺那小子的个性” 嬴不凡把车上的帘子挽上,看到街道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的景象,饶有兴趣地说道。 “王爷,总听你提起你这个师侄,他到底是怎么样的人?” 一个坐在他身旁的红裙女子,也就是焰灵姬,眨着那双灵动的美眸,颇为好奇地说道。 “一个无赖,还是一个废柴” 坐在两人对面的一个身穿黑色劲装的少年开口说道。 这个少年手里抱着一口漆黑的长刀,脸上的神色极为冷漠,但却透着一股独有的高傲。 这个少年叫傅红雪,也就是前世地球上古龙小说中的傅红雪。这一世他被嬴不凡提前找到,改变了本来悲惨的命运。 不过或许是天性使然,如今的傅红雪依旧不爱说话,痴迷于手中的刀,有着无比恐怖的刀道天赋。 虽然修为只有宗师巅峰,但死在他手上的大宗师已经接近两位数了。 “这话有失偏颇,他的确挡不住你的刀,但天下挡不住你刀的人多了,这证明不了他是个废柴” 嬴不凡笑了笑,替宁缺稍微辩驳了一下。 没等傅红雪回答,他便拉着焰灵姬走下了马车,因为前面就是老笔斋,宁缺正在那边向他们招手。 傅红雪见状,也只好抱着刀走了下来。 “小师叔,你们来了,我等你们好久了” 宁缺看着走来的三人,马上迎了上来,但当看到傅红雪的时候,顿时吓得躲到了嬴不凡身后。 “你…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了我打不过你,你要不要这样纠缠我,我又不是什么美女,至于吗你?” 听到宁缺无赖般的言语,傅红雪眼中闪过一道寒意。 刷! 一道清亮的刀光在宁缺眼前一闪而逝。 随后,宁缺的眉毛便从他的脸上消失了。 “哇,还有没有王法?光天化日之下动手伤人,小师叔你可是大秦亲王,这人当街伤害你家的子民,你也不管管?” 宁缺吓了一哆嗦,额头上布满了冷汗。 “好了,别闹了,你收拾好了吗?准备好就出发吧” 嬴不凡揉了揉眉心,无奈地说道,他现在有些后悔同意和宁缺同行前往极北荒原了。 第24章 路遇道痴,傅红雪的刀 “收拾好了,我们赶紧出发吧,桑桑,把我的行李拿过来” 宁缺现在一看到傅红雪就害怕得直哆嗦,巴不得早点走人。 他赶紧冲屋里喊了一声,一个身材瘦削,皮肤有些黝黑的少女应声走了出来,手上还提着一大包行李。 “这就是你的小侍女桑桑,看起来是个好姑娘” 嬴不凡可是深知这桑桑姑娘的厉害,在原著中,那可是终极大反派,不过在这个世界估计就没那么强了。 但是,这姑娘也肯定有着自己的不凡之处,不会是一般人。 “师叔你说笑了,桑桑他是我很多年前在边境的时候捡回来的,可惜跟着我吃不饱穿不暖的,就长成了现在这副营养不良的模样” 宁缺话说的不好听,但看向身边小侍女的眼神中充满了温柔。 “少爷,你的行李,东西我都帮你准备好了,如果路上要用钱,你就用好了,不用省” “我往你的行李里放了有两百两银子,应该够你用的了” “两百两银子,那可不是个小数目,桑桑姑娘,你对你家少爷倒是真好” 焰灵姬看着桑桑,不知为何,她觉得这个少女很投缘,而且身上有一股气息让她忍不住想要靠近。 “这是我家少爷,我对她当然好了” 桑桑帮宁缺整理一下衣服,开口说道:“好了,少爷你们赶紧赶路吧,路上小心点。” “我会小心的,你自己一个人在家,也要当心,不要随便给那些陌生人开门” “我那个十二师兄,也就是之前那个死胖子,他应该会经常来串门,如果有什么事,你就找他好了” 宁缺仔细地叮嘱道。 “好纯粹的光明气息,原著里的昊天化身,到这个世界却变成了天生的无尽光明体,还真是有意思” “黑暗幽冥体和无尽光明体,彼此相处的感情居然能那么好?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嬴不凡看着那在做临行告别的两人,眼中闪过一抹奇色。 “罗罗嗦嗦,到底还走不走?” 傅红雪看着宁缺,一脸的不耐烦。 “关你什么事?我又不和…等等,小师叔,这人不会要跟咱们一起去吧?” 宁缺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脸慌张地提问道。 “对啊,他可是很小的时候就跟在我身边,算算时间,只有七八年了吧,这一次历练,自然也少不了他” “这…这家伙还需要历练?他那柄刀怕是连知命境的念师都挡不住吧” 宁缺嘴角不禁抽了抽,如果和这家伙一起,自己这一路上不是要在水深火热中度过了吗? “好了,既然收拾好了,就快上车,你要再废话,我就让你再见识一下他的刀” 话音刚落,嬴不凡便拉着焰灵姬飞身上了马车。 宁缺咽了口唾沫,感受到傅红雪那幽幽的目光,不禁打了个寒颤,赶紧向桑桑打了声招呼后,便抱起行李向马车跑去,“小师叔,我来了” 傅红雪见状,冷哼一声,脚尖一点,也跳上了马车。 嗒!嗒! 拉车的三匹骏马开始撒开蹄子奔跑,马车也开始飞快地向前行驶着,很快就消失在街巷的尽头。 “少爷,你可要平安回来啊” 桑桑一直看到马车的影子消失后才重新走进老笔斋,心里默默地祈祷着。 …… 四人一路上走走停停,到处游山玩水,走了将近半个月,方才走到他们的目的地。 “小师叔,这明明是一片美丽的雪原,又为什么要叫它极北荒原呢?” 宁缺牵着手中的大黑马,看到眼前那一大片晶莹的白色,顿时生出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 “因为这里曾经的统治者是一个叫荒人的种族,又位处极北之地,所以被人称为极北荒原” 嬴不凡同样也很喜欢眼前的风光,他学通百家,其中道家崇尚自然,清净无为的心境与他非常契合。 所以他对自然风光一向都是很喜爱的。 只不过他的无为和一般道门中人的无为不一样。把该做的都做了,不服的都被打服了,就什么事都不用做了,这就是他的无为。 焰灵姬看起来同样也很喜欢这片美丽的雪原,美眸之中异彩连连。 只有傅红雪看也没看一眼,抱着怀里的刀便往前走去,活脱脱一个爱刀成痴的刀客形象。 其余三人见状皆是一笑,随后也跟着一起往前走去,在雪地里踏出了一个又一个的脚印。 “王爷,我感觉前面有一道不弱的气息” 傅红雪忽然停下了脚步,转头对嬴不凡说道,眼中闪过一丝灼热的战意。 他怀里的刀也发出了阵阵嗡鸣声,仿佛在应和着主人的心情,为遇上对手而高兴。 “没想到刚进雪原没多久,就能遇上位有趣的人,好了,继续往前走吧,去见见新朋友” 嬴不凡感知了一下前方,很快便发现了一个人,准确来说,是一个穿着红衣服的女子。 确认了这一点后,他便笑着向前方走去,傅红雪和焰灵姬也连忙跟了上去。 宁缺虽然一肚子困惑,但也知道自己这点修为还是跟紧大部队的好,所以也紧紧跟在他们身后。 一阵风夹着冰霜拂起,在他们的面前出现了一名少女。 少女身上红衣如血在风中轻摆,腰间有一根普通的黑色系带,让短而微蓬的红裙没有翻起,却遮不住裸露的双腿。 那双腿光滑赤裸,带着令人眼眩的诱惑意味,小腿上的红色长靴就像是锦鲤的尾巴。 那张俏脸清丽如水,平静如远山,从神态上看仿佛已经历经了无数世事沧桑。 但那微微翘起的唇角,在流露出嘲讽和些许烦郁之外,也展现着她的真实年龄。 他们看到了少女,少女也看到了他们。 少女眼神一亮,脚步微动,很快便来到了嬴不凡他们的面前。 她的步伐异常灵动,脚步微移之间隐隐有淡淡的白色雾气浮现,像天上的仙人在云间漫步一样。 “你们有没有见到过一个穿着兽皮袄,年纪和我差不多大,但皮肤有些许黝黑的少女” 清冷但非常动听的声音从少女红唇中传出。 “没有,但我知道她去哪了” 嬴不凡已经猜出了这个少女的身份,所以说话也比较随意,就像和熟人说话一样。 “她去哪了?” “我可以拒绝告诉你,这是我的自由” 少女闻言顿时一愣,在她的记忆里,年轻一辈中很少有男子会拒绝她的要求,但眼前这个男子似乎有些不同。 不过她并没有因此生气,反而思考了一会儿后,说道:“我可以答应你一个要求,前提是不违背我做人的准则。” “小师叔,这女孩是谁呀?” 宁缺看到这红衣少女,眼睛顿时一亮,真漂亮,比他家那个黑丫头好多了。 “不要想着打她主意,也不要对她满口花花,人家不用兵器,用一只手就能宰了你” 宁缺闻言,顿时沉默了,然后默默地退到了众人身后。这是什么情况?随便来个人都能吊打我,这到底是来历练的,还是来找虐的。 宁缺的心里充满了感慨,内心戏非常丰富。 “可以,我现在就有一个要求” 嬴不凡正用一种欣赏美的眼光打量着对面那个女孩,不错,是挺漂亮的,很符合我的审美观。 “你说吧,我会尽量帮你” 少女注意到了那打量的目光,但并没有生气,她从小到大不知道被多少人这样打量过,比这种目光更恶劣的都大有人在。 当然,这也是因为她并没有在这目光中感受到恶意,而且这个男子看上去也不像是那种对女色特别偏好的人。 “很简单,和我身边的这个少年打一架就行了” 嬴不凡指了指傅红雪。 躲在后面的宁缺看到这个动作后顿时松了口气,好在不是他去打,不然还是干脆投降好了。 “能不能过段时间?等我办完我的事,一定前来赴约,放心,我不会食言的” 少女黛眉微蹙,开口说道。 “你赶时间,我们也赶时间,我相信你,但是,请你也体谅我们” “放心,如果你是担心受伤的话,等打完架,我帮你治” 嬴不凡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白玉色的小瓶子,冲少女扬了扬。 “这里面是什么?” 少女有些疑惑,出言询问道。 “九花玉露丸” “桃花岛的九花玉露丸?” “正是,现在可以开始了吧” 嬴不凡将白玉瓶收了起来,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傅红雪。 傅红雪看到后,便上前走了几步,正好站在红衣少女的正前方。 “我叫傅红雪,你的名字呢?” 傅红雪此刻很兴奋,因为他的刀意和怀里的刀都告诉他,眼前这个少女是个可堪一战的对手。 “你就是傅红雪,没想到你会出现在极北荒原” 少女听到这个名字感到有些惊讶,但还是开口说道:“我来自知守观,我叫叶红鱼。” 在场的其他三人,除了嬴不凡早已料到了以外,其余两人感到都很惊讶。 宁缺更是惊呼出声:“道痴叶红鱼,那个修道如痴的怪物。” 叶红鱼把头偏了一点,看了宁缺一眼。 宁缺立马止住了嘴,身形缩了一缩,显得尴尬而又滑稽。 他凑到嬴不凡身旁,小声地问道:“小师叔,知守观不是隐世了不知道多少年了吗?怎么会还有弟子在外面。” 嬴不凡此时觉得宁缺的智商有点欠费,“知守观可是道门的一块金字招牌,不知道有多少人挤破头想进去” “更何况,人家知守观是隐世,而不是消失,有几个弟子很奇怪吗?” 宁缺听到这个回答,也是尴尬地笑了笑,他刚才的问题听起来的确有点愚蠢。 知守观,在前世那本小说里,是昊天道西陵神殿的不可知之地,非常神秘,并且很强大。 但在这个真实世界,昊天道早已破败,势力大不如前,能保住传承就很不容易了。 但知守观不同,它传承了至少有上千年,乃是道家中一个非常强大的流派,而且一直都没有衰弱过。 到了今天,知守观更是与道家天宗、武当并称道家三大宗,声名显赫无比。 知守观的弟子很少,所以从那里走出的每一个人都是天才,都有着很强的实力。 “知守观不在大秦境内,那这叶红鱼是怎么突破我大秦的封锁,来到这极北荒原的?” 嬴不凡眉头皱了皱,看向叶红鱼的目光变得有些许严肃,“据我所知,知守观不属于大秦境内,同样也没有在黑冰台报备过,叶姑娘就这么进来,有失妥当吧” 他的语气不复之前那般温和,变得有些许冷冽。 一股无形的威压落在了叶红鱼的身上。 叶红鱼脸色顿时一变,她此刻也是看明白了,眼前这个青年只是看起来像是个普通人,但其实已经有了返璞归真的境界。 这个人若想要杀自己,可能只需要一个念头,就能做到了。 “我这次是代表道家天宗前来的,还请不要误会” 话音刚落,叶红鱼便感觉身子一轻,那股威压迅速散去。 好在这威压并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她稍微活动了一下,就恢复过来了,足以应付接下来的战斗。 “是我唐突了,战斗结束后,我请姑娘喝酒” 嬴不凡又恢复了如沐春风般的笑容,看起来歉意十足。 宁缺看到这个场面,顿时对自己的小师叔感到有些敬佩。 厉害啊,既展露了高人风范,还能趁机与佳人有约,果然是此道高手,难怪七师姐会倾心于他。 “等打完再说吧”叶红鱼并没有拒绝这个提议,她现在对这个青年产生了几分好奇,能了解一下也无妨。 “叶姑娘,你准备好了吗?” 傅红雪此时已经握住了自己的刀,虽然还没有出鞘,但身上那股锋锐之意却是已经显露了出来。 “准备好了,来吧” 叶红鱼话刚说完,她的眼前便出现了一抹清亮无比的刀光。 这刀光很快,非常快,快到连年轻一辈中极为擅长战斗的道痴叶红鱼都没能预料到。 知守观传的是念力修行法,叶红鱼自然也是念力修行者。 所以,一股磅礴的天地元气在她双脚下炸开,那股冲击力让她以极快的速度向后方暴退而去。 叶红鱼极快的反应速度和很强的战斗本能让她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一刀。 一缕发丝自她的额头飘下,一道淡淡的血痕出现在了她本来光滑洁白的额头上。 只是第一刀,叶红鱼身上就已经挂了彩,但她根本没有时间去想这些,因为下一刀已经到了。 唰!唰!唰! 一道接一道的刀光劈向叶红鱼,刀光之间几乎是无间隙连接,当一刀挥出时,下一刀就已经接踵而至。 叶红鱼腰间的长剑根本没有机会出鞘,因为她只能防守,面对这快得有些不可思议的刀,她一时间根本找不到反击的机会。 在她的意念调动下,厚厚的冰雪仿佛被无形的旋风吸起,在她周身高速转动,形成了一道冰雪天幕,牢牢地将她护在其中。 傅红雪从不练那些所谓强大的复杂刀法,所以他的刀从来没有什么华丽的变化,只是单纯的快,快到让人无法招架。 傅红雪的刀道便是快刀,就只是快,毫无理由的快。 第25章 天才之战,招式之论 叶红鱼对这般不可思议的刀速感到很吃惊,但依旧冷静,面色没有任何变化。 虽然有些震惊,虽然现在已身处下风,但她并没有惊慌,反而眼中充斥着灼热的战意。 她不断观察着傅红雪的快刀,试图找到反击的机会。 漫天刀光不断斩在那护住叶红鱼全身的冰雪天幕上,每一道刀光闪过,冰雪就被削去一层。 很快,环绕在叶红鱼周身的冰雪已变得极其稀薄。 嘭! 傅红雪手中长刀一转,一道厚重漆黑的刀芒劈在了那层冰雪之上,冰雪破碎,叶红鱼的身体暴露了出来。 唰! 紧接着又是一道黑色刀芒斩出,似乎想要趁势解决掉叶红鱼。 就在此时,叶红鱼身旁出现了一团浓郁无比的天地元气,化为了一条活灵活现的红色鲤鱼,周身鳞片上闪烁着妖异的赤红色光芒。 那尾红鲤从叶红鱼的腰间射了出去,如同离弦的箭一般,快速而凶猛。 轰! 红鲤与那一道接着一道,重重叠叠,好似有无数道刀光组成的黑色刀芒碰撞在一起。 出乎意料,那尾天地元气所化的红鲤凶悍如鲨鱼一般,好似张开了血盆大口,一口一口地将黑色刀芒嚼碎,化为了虚无。 随后,又化做一道赤红色的光芒,冲向了傅红雪。 “这本命物倒是相当强悍,知守观的传人果然名不虚传” 嬴不凡摸了摸下巴,显然对这叶红鱼很是欣赏。 “小师叔,你是说这尾红鲤是那道痴的本命物?” 宁缺有些吃惊,以一尾鲤鱼作为本命物,倒真是有些罕见。 世间的念力修行者,只要是在洞玄境以上的,大多都有自己的本命物。 本命物与修行者自身息息相关,是世间和自己最贴切,最亲近的东西。 世间万物都可以作为本命物,它可以是一件武器,也可以是一本书,甚至可以是一个人。 本命物对修行者来说,不仅能帮助修行,必要时还可以用来保命,所以一般来说,修行者都不会告诉别人自己的本命物是什么。 “一尾鲤鱼怎么了?人家几口就能咬碎那道刀芒,换成是你,早被劈成八瓣了” 宁缺听到这话,再度无言,默默地叹了口气,有些悲伤不足以为外人道。 “凝聚天地元气的极快速度,还有这对战斗实际的恰好把握,的确是个修行天才。道痴,那就让我好好看看你的道术” 傅红雪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那抹赤红色的光芒,然后,继续挥刀,不断地挥刀。 傅红雪的刀速越来越快,到后来,甚至在一瞬间挥出了上百刀。 所有的刀光尽数落在那尾化作赤红色光芒的红鲤上,化出了一道厚重的黑光,将那尾红鲤逼出了原形,并将其拦腰斩断。 “我靠,这…这刀速未免也太快了吧,我连一刀的轨迹都没有捕捉到,小师叔,这到底是什么刀法?简直快到没朋友啊” 宁缺看得目瞪口呆,嘴巴都隐隐张大成了o型,可见他心里有多吃惊。 “我听说你很喜欢看书,在书院藏书楼中看了很多书,其中应该也有不少的刀法典籍,你能看出这是什么刀法吗?只要能说出一点痕迹,也可以” 宁缺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小师叔,我在书院里看的那些刀法典籍,好像没有一部跟那家伙的刀法有关。不应该啊,按理说这刀法就算再玄妙,我应该也能看出一些痕迹,可这家伙的刀却感觉毫无招式可言。” “你能看出毫无招式,说明你在刀法上还是有点造诣的。你之所以看不出来这是什么刀法,是因为红雪的刀,本来就没有刀法” 嬴不凡转头看向了宁缺,微笑着说道。 “这怎么可能?就算已经到了无刀胜有刀的地步,也总归是会有一点刀法的痕迹,怎么可能会有一个刀客没有任何刀法呢?” 宁缺有些难以置信,开口质疑道。 “因为他的刀,只是纯粹无比的快刀,一快破万法,又为什么需要招式呢?” 嬴不凡对宁缺那震惊的小眼神感到非常满意,只有这样,他才会有讲下去的欲望。 “世人只知道武道有层次之分,但却不知道,其实一个武者对于招式的感悟同样可以分为几个层次” “哦,还请小师叔给我讲述一下这招式感悟的层次之分” 宁缺第一次听到这招式感悟也能划分层次,瞬间就来了兴致。 虽然他不是武者,但他曾经在军中服役,练就了一手军中刀法和极为优秀的箭术。 他现在的念力修行还很弱,而符道也是刚刚入门,如果能在刀法和箭法上更进一步,对他的实力增长也是很有帮助的。 “这东西说来可复杂得很” “那您就长话短说呗” 宁缺好不容易能听些对自己有帮助的东西,自然不能够轻易放过。 “那好吧,这招式感悟的层次之分,简单来说,先是有招,再到无招,然后再变成有招,最后又变回无招” “额…” 宁缺头上冒出了几条黑线,顿时有些无语。 叫您长话短说,您还真是简洁的可以,简短到我根本一个字都没听懂。 “算了,我再讲具体点吧,无论是练何种招式,刀法也好,剑法也罢,要做的第一步就是熟悉招式,笫二步就是忘记招式” “忘记招式?”宁缺想了想,眼中还是有些许疑惑。 “你那一手习自边军之中血煞刀练得无比纯熟,但也因为这刀法纯粹是为了杀人的招式,所以你对此感悟不深” 看到宁缺眼中的疑惑,他又继续说道:“只有忘记原本的招式,才能继续下一步,创造出属于自己的招式。” “这就是那些鼎鼎有名的武者所谓的自创武功?” “那两者有一定差别,但你也可以这样理解” “自创武功的下一步,便是一种玄之又玄的境界,叫做技即是道,那名扬天下的小李飞刀就是这个境界” 嬴不凡耐心地解释道。 “技即是道,那又是什么?”宁缺还是感到很困惑。 “战斗还没有结束,先看下去吧”嬴不凡并没有急着回答,准备先吊吊宁缺的胃口。 随后,两人的目光再次投向了前方的那场战斗中。 傅红雪将叶红鱼的本命物生生劈碎后,奇异的一幕发生了。 红鲤破碎,化作了满天的赤红色光点,但却并未由此散去,反倒是以一种奇妙的组合方式又逐渐凝聚起来。 叶红鱼手掌凌空一握,一股玄妙的力量扩散出来。 傅红雪顿时感觉有些不对,那种与生俱来的直觉告诉他,那空中的赤红色光点很有问题。 手中黑刀开始急速转动,一道又一道的黑色刀芒在空中开始了圆圈式的运动。 轰!轰!轰! 一阵接一阵的爆炸声响起,一个由刀芒所化的巨大黑风暴出现在雪原上。 漫天赤红色的光点皆被卷入其中。 “噗”地一声,一口鲜血自叶红鱼的口中喷出,她的脸色也一下子变得苍白起来。 但她的双眼却愈发明亮了起来,好像有什么事情即将大功告成。 叶红鱼在自己的手掌上划开了一道口子,分出了一团鲜血,磅礴的天地元气灌入了其中。 随后,那团鲜血化为了一道红色光束,射入了那黑色风暴中。 傅红雪见状,脚尖一点,身形化作了一道黑光向前方掠去,体内的内力也开始疯狂涌动。 巨大的黑色风暴中开始有一缕一缕的刀光被牵引而出,附在了傅红雪手中的黑刀上。 不过是几个呼吸,一把看起来足以撕天裂地的黑色巨刀出现在空中。 此时,傅红雪的身影已消失不见,整个天地间就只剩下了那柄黑色巨刀。 就连刚才那声势浩大的黑色风暴也化为了巨大的黑色光柱,融入了巨刀之中。 一股死寂、干枯、阴冷、邪恶的气息从黑色巨刀中散发而出,让人感觉,这柄刀好像来自于九幽地狱一样。 叶红鱼面色变得极为凝重,手掌放在腰间的剑柄上,开始最大限度地调动周围的天地元气。 厚厚的冰雪被卷起,化为了三条晶莹剔透、宛若天成的冰龙盘旋在她周身。 也许是要承载的力量太大,若按照傅红雪快如鬼神般的刀速来说,那柄黑色巨刀早应该斩下,但现在却停滞在空中,迟迟没有落下。 突然,巨大的一声嗡鸣响起,黑色巨刀落下的速度骤然加快,携带着不可阻挡之势斩向了叶红鱼。 就在此时,一声嘹亮的龙吟在空中响起,一座有些虚幻的赤红色门户在空中出现。 昂! 又是一声嘹亮的龙吟,一条赤红色的巨龙从门户中冲出,张牙舞爪地扑向那柄黑色巨刀。 叶红鱼顿时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腰间长剑瞬间出鞘,整个人化为一道红色的光芒,融入了赤红色巨龙之中。 轰!轰!轰! 赤红色和黑色开始了剧烈的碰撞,巨大的爆炸声在天地间响起,厚厚的冰霜也不断被激荡而起,无数冰雪被强大力量所融化。 “好一个鱼跃龙门,当真是道门的绝世天才,可惜,那弑天绝地的灭绝刀,可不是一条龙能挡住的” 嬴不凡为叶红鱼的天资而动容,但他依旧不看好她能够取得最后的胜利。 轰! 又是一声巨响过后,一道横贯天际的黑色刀光在空中极速闪过。 昂!昂! 龙吟声再度响起,但不同于之前的嘹亮,这次龙吟声显得无比凄厉。 赤红色的巨大龙躯从云层中掉落下来,重重的砸在了地上,化为了漫天红色光点而消散。 众人走了上去,就见到这样的一幕:一个黑衣少年将一把黑色长刀架在了跟旁那个红色少女脖子上。 傅红雪黑衣上沾染了好几块血迹,衣服变得破破烂烂,嘴角也不断溢出了鲜血,显然,他受了很重的伤。 但是他的神情却显得很高兴,因为他的刀已经架在了叶红鱼的脖子上,他取得了胜利,并且刀意更加精进了。 叶红鱼看起来倒是没有受多重的伤,只是面色极为苍白,嘴角上稍微有那么一点点血迹。 “差不多都两败俱伤了,看来,道痴姑娘确实有她的过人之处,是吧,红雪” 嬴不凡取出两粒九花玉露,让两人服下。 随后,一股和煦、温顺,但又如水般变化无常的内力分化为两波,分别打入了傅红雪和叶红鱼的体内。 “这是…神照经,你到底是谁?” 叶红鱼感受着体内的那股正在修复经脉的内力,想到了某部很出名的武道功法,很是好奇地问道。 “好了,伤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你再调息个把时辰,大半功力应该可以恢复过来” 嬴不凡并未回答叶红鱼的问题,将手指搭在她的手腕上,一缕内力在她体内各个地方全部都游走了一遍,连气海雪山也没有放过。 最后得出了这个诊断结果,听起来还算不错。 叶红鱼见询问无果,倒也不太在意,转头看向傅红雪,眼中战意依旧灼热,只不过又多了那么一份敬佩。 “能告诉我,刚才那一刀叫什么名字吗?” “灭绝”傅红雪对不熟悉的人,往往都是惜字如金,虽然叶红鱼在他看来是个不错的对手。 “倒是个好名字,的确有破灭一切的威势,你应该还修过念力吧?” “是” 回答完这个问题,傅红雪便抱着手中的刀,走到一旁,开始打坐调息。 “不必在意,他从小就这样,怀里的刀在他心里,就是至亲,没有多少人在他心里能和刀相提并论” 嬴不凡也在叶红鱼身旁坐了下来,看到她那有些惊讶的眼神,开口解释道。 “好一个爱刀成痴的刀魔,难怪他有这样的实力,那你呢?现在能不能告诉我你是谁” 叶红鱼从小到大都是一个执念很重的人,对自己想知道的事情,一定会千方百计的去搞明白,比如说修行,所以她才会被世人称为道痴,修道成痴。 而她现在对旁边这个青年的身份产生了极大的好奇心,心里也隐隐有了些猜测,但她还是想听亲口说出来的答案。 “我的名字在这个世界上可很有名,所以我的身份也有很多。今天就告诉你第一个,大秦皇族,武王嬴不凡” 叶红鱼眼中顿时放出奇异的光芒,比她之前在战斗中的神采还要更盛三分。 “原来是当世武神,难怪有这样的实力,没想到我在这里还能看到一位天人至境的武道强者,倒真是幸运” 嬴不凡看到叶红鱼的神色,感到有些古怪,这姑娘的眼神怎么跟前世地球上那帮追星族颇有些许相似呢? “那道痴姑娘能否告诉我,为什么在刚才那一战,未曾见到你施展知守观的道术呢?” 似乎感受到嬴不凡话语里的好奇,叶红鱼开口解释道:“我其实擅长于修行,家兄才擅长于修道,所以对于道术并不精通,既然不擅长,又何必用出来献丑呢?” “原来如此,姑娘倒是定位很清楚” 就在嬴不凡和叶红鱼聊天时,躲在一旁的宁缺也是百无聊赖,便试图和身旁的焰灵姬建立一些沟通。 “这位姐姐,你就这么看着小师叔和那道痴聊天,没有一丝别的感觉吗?” 第26章 分离前的夜晚 焰灵姬看了一眼宁缺,她早就听说过这个书院十三先生的大名,连自家王爷都对其有颇多称赞。 她原本还很奇怪,这修行资质这么弱的人如何能得到夫子和堪称世间第一天才的王爷的青睐。 但就这段时间的观察以来,这个宁缺的确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他很懂生活,无论身处怎样的境地,他都能找到最适合自己生活的一种方式。 这样的一个人,的确很容易让人心生赞赏之意。 “王爷想干嘛就干嘛好了,我不想掺和,也不便掺和,能一辈子跟在他身边,我就很满足了” “这位姐姐,你的愿望…还真是简单啊” 宁缺开始了自我怀疑,小师叔确实比自己帅了很多,但已经帅到能让这样的女子呆在他身边默默付出,不求回报了吗? 这人与人的差距要不要这么大啊? “十三先生,一看你就是从未接触过男女情爱之事,你也有十六七岁了,就没有什么喜欢的人吗?” 焰灵姬掩嘴浅笑,像打趣一般地问道。 “我从小颠沛流离,身边就一个黑瘦的小丫头,哪有什么喜欢的人?” “我的理想就是娶一个像姐姐这样美丽与实力并存的贤惠女子做妻子” 宁缺一副憧憬未来的模样,看起来倒是很真心。 “我看倒也未必,那个叫桑桑的丫头在你心里的份量恐怕不轻吧,就没想过娶她?” 焰灵姬想起那日宁缺的模样,似笑非笑地说道。 “姐姐你说笑了,那丫头,又黑又瘦,根本不符合我的审美观,更别说做妻子了” 宁缺连忙摆了摆手,矢口否认道。 另外一边,嬴不凡与叶红鱼虽相谈甚欢,但叶红鱼还要追赶之前的那名女子。 她在得知方位后,便向嬴不凡告辞,并约定日后会来咸阳城游玩。 看着那抹向远方掠去的红光,嬴不凡站了起来,看了一眼还在调息的傅红雪,便向宁缺那边走去。 刚刚走到,便听到了宁缺的那句回答。 “虽然你家那个丫头又黑又瘦,长得一点也不漂亮,但对你来说,就算倾国倾城,你恐怕也不肯换吧” 嬴不凡坐到了焰灵姬身旁,用很肯定的语气对宁缺说道。 “这…”宁缺闻言一怔,他以前倒是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桑桑对于自己来说,到底是什么呢? “这么跟你说吧,你和桑桑相依为命十几年,就成了彼此生命里的一部分,哪怕你日后真的有喜欢的人,若她不喜欢,你一样会放弃” 宁缺仔细思考了一会儿,发现自己还真的放不下那个又黑又瘦的丫头,苦笑着点了点头。 “人生在世,能找到一个彼此相依的人不容易,宁缺,好好珍惜在一起的日子,别等到以后再来后悔” 嬴不凡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往事,莫名变得有些许感伤。 身旁的焰灵姬看到他这个样子,也是把身子靠了过来,抱住了嬴不凡,试图给他一些安慰。 “小师叔放心,哪怕是死,我也永远不会放弃桑桑” 宁缺郑重地点了点头。 很快,天就黑了下来,嬴不凡这一行人开始了在这极北荒原的第一个夜晚。 嬴不凡拿出了三个简易帐篷,将它在雪原上搭建了起来。 原本他是想搭建两个的,但在宁缺的强烈反对下,只好又拿出了一个。 在发生了那么多事情之后,宁缺对傅红雪心里已经产生了不小的阴影,就怕哪天会有一把刀砍在自己身上,死的不明不白。 四个人围在一堆篝火旁。 傅红雪依旧抱着自己的刀,一言不发,宁缺则是眼巴巴地看着在焰灵姬手上翻滚的烤肉,一脸馋相。 “居然天生能控制火焰,好在之前没有招惹这女人,否则就得被炭烧了” 宁缺瞥了一眼那玉手上跳动着的青红色火焰,然后一脸真诚地看着焰灵姬。 “王爷,十三先生,红雪,给你们” 看到宁缺的神色,焰灵姬笑了笑,将手中的烤肉分别递给了三人,然后自己也轻咬了一口。 “宁缺,明日,你的荒原试炼就正式开始了” “这是什么意思?小师叔,我们不是已经在极北荒原了吗?为什么要明天才开始?” 宁缺用嘴撕下了一大块烤肉,吞入了腹中,边吃边说道。 “一个人,经生死,才叫试炼” 傅红雪慢慢地吃着烤肉,不屑地瞥了一眼宁缺。 实力这么弱,又那么胆小,居然也能成为夫子亲传弟子,这里面的黑幕恐怕不少。 傅红雪心里这样想道。 “这…师叔,咱们明天就要分头走了,可就你师侄我这点能耐,这里的人哪个我也打不过啊” 宁缺哭丧着脸,他并没有在意傅红雪嘲讽的眼神,他现在感觉人生一片黑暗。 这倒不是因为怕死,他曾在军队中服役多年,很多次都将生死置于度外了。 但让他一个人在这荒原上,就不是生死的问题了,因为这是必死的结局。 宁缺觉得,他如果是一个人出行,那和慢性自杀,好像也没太大区别吧。 反正随便哪个从家里出来的年轻弟子,似乎都能轻松干掉他。 “所以,你在这极北荒原上的任务只有一个,拼命地活下去” 听到这话,一股莫名的凄凉从宁缺的心头涌出。 人家来试炼,要么是来拿宝贝,要么是来拿什么传承,总归试炼任务都是比较高大上的。 可到了自己这儿,拼命活下去就成了唯一的任务,可偏偏自己连能不能活下去都无法保证。 唉,这糟心的人生啊! “十三先生你不必担心,但凡是颇具实力的年轻一辈应该都不会杀你的” 宁缺眼神顿时一亮,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敢问姐姐,他们为什么不会杀我?” “因为你是夫子的亲传弟子,不看僧面总要看佛面,有夫子的面子在,一般人不会杀你,顶多揍你一顿” 焰灵姬停下来,手中拿起一条鱼,青红色的火焰在掌心蔓延而出,又开始了烧烤。 她继续说道:“而且,但凡是天才,都有他们的骄傲,以先生你的修为,他们一般不会动手。” 宁缺面色一阵抽搐,姐姐,我承认你说的对,我的确很弱,但你这样说出来,就很扎心了。 “不过,有些和书院有仇的,或者说想踩着你这个十三先生名震天下的,应该还是会对你动手的” 嬴不凡进而补充道。 听到嬴不凡的话,宁缺心头又是一紧。 别吧,我就是个弱鸡,这帮人虐菜还能虐出快感不成?这些所谓的天才,难不成还都是心理变态吗? “小师叔,您能跟我说说,究竟是哪批人会对我动手吗?” 宁缺凑到嬴不凡身旁,试探性地问道。 他觉得,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提前知道点情报,他见到了人,打不过,那至少还能跑嘛。 “让我想想,和书院有仇的,大多数都在大秦境外,这次应该进不来” 听到这话,宁缺顿时松了口气,看来这时候仇家没来多少,保命的机会又大了不少。 “但想踩你上位的人,这极北荒原上应该遍地皆是” 这话一出,宁缺整个人都不好了,一下子从云端跌到地狱。 “我有这么招仇恨吗?我一直都与人为善的” “你这种废柴,能来到这里,就已经很招仇恨了” 傅红雪充满嘲讽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他似乎很喜欢看到宁缺吃瘪,所以嘲讽起来,一向不遗余力。 宁缺的脸色顿时黑了下来,靠,要是我打得过你,直接就画一道符,送你上天空七日游,不用谢我,免费的。 “好了,红雪,少说两句,十三先生也活的很有难处。好不容易到了这里,还要面临着被人砍的风险,你就不要再嘲讽他了” “额…” 宁缺顿时满头黑线,焰灵姬姐姐,为什么你每次说的话,都让我觉得这么别扭呢? 什么叫面临着被人砍的风险?就不能想我点好的,换成我砍别人也成啊! 傅红雪听到这话,依旧是面无表情,但嘴角悄悄的掀起了一点弧度,显然心情非常愉悦。 嬴不凡看到这情况,也感到有些好笑。 傅红雪不是一向走高冷路线的吗?怎么碰到了这宁缺,也有了向逗逼转化的趋势。 “你师傅颜瑟不是给了你保命的东西吗?我也在再给你一点,好好用,撑到我做完事赶过来,应该不会有问题” 说完,一个锦囊便被扔入了宁缺怀中。 “这里面装着我画的符,一共有三道,单单保住你的命,问题不大” “多谢小师叔” 宁缺顿时喜笑颜开,心底的一块大石也放下了不少。 真好,保命的东西又多了一样。 “对了,小师叔,你要去做什么事?有没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 “这件事说起来倒和你还有些关系,你还记得十五年前那个幕后主使吧” 宁缺听到这话,周身气息陡然一变,一抹赤红色的杀机在他眼中闪过。 “卫光明,他也在这荒原上” 从十五年前他从咸阳城逃出来开始,就有两个人上了他的必杀名单。 卫光明就是其中之一。 这么多年来,宁缺就是靠着这股要复仇的信念才一直支撑了下来,和桑桑一起活到现在。 “别做傻事,那卫光明十五年前,敢在咸阳城大开杀戒,就已经是死罪了,要不是夫子开口,他早就是具尸体了” “我这次来荒原,一个主要的任务就是解决他” 嬴不凡拍了拍宁缺的肩膀,一缕温润如玉的气机渗入了他的泥丸宫中,让宁缺瞬间冷静了下来。 从刚才那浑身散发着杀意的状态解脱出来,恢复了正常。 “小师叔,那卫光明的实力如何?” 嬴不凡明白宁缺的意思,他想亲手报仇,可惜,就目前来说,宁缺还没有足够的实力。 “以你目前的实力,就算他站在你面前,你也看不到他。昊天道的昊天神辉已经被他练到了一种近乎神明般的地步,现在的你根本不是他对手” 宁缺闻言沉默了,差距这么大吗?看来自己还真是很弱啊! 想着想着,他的拳头便攥紧了。 “还请师叔,务必杀死他” 从认识到现在,嬴不凡还是第一次看到宁缺如此郑重但又不甘的样子,他也同样郑重地点了点头 “放心吧,这一次,他走不出这极北荒原” 宁缺点了点头后,便坐在旁边沉默不语。 “好了,别郁闷了。你虽然杀不了卫光明,但你可以杀别人,昊天道同样也有人来了这里” 宁缺眼睛顿时一亮,立马杀气腾腾地点了点头。 “宁缺,你记住,在这极北荒原上很可能隐藏着你一生的对手,如果可以,这一次就找到他,并且杀死他” 嬴不凡眼眸深处闪耀着紫金色的光芒,在他眼中的宁缺,头顶上有一根黑线横跨了极北荒原,显然连接着在荒原另一边的人。 这叫天子望气术,乃是嬴不凡在总结自身所学的时候所创出的一门奇特的绝学。 可观人气运,篡人命格,也可料敌先机,谈笑杀人。 若以这门绝学来操控天地元气的话,操控者只要修为足够,一念之下,便能令江海断流,五岳崩毁。 “一生之敌?我这样的人也能有宿敌?” 宁缺感到很奇怪,我现在就是个菜鸡,怎么每天都会有人惦记着杀我? “但凡是有大气运者,一般来说都是受天地所钟,但也正因为如此,每一个天命之人都会有着一生的宿敌,彼此相爱相杀,最后谁赢,谁就是真正的天命之人” 这段解释有些莫名其妙,宁缺表示没怎么听懂,但他清晰捕捉到了一个信息。 “原来我也算是大气运者,可这么多年来,我走在路上,连一文钱都没捡到过,活的也很悲剧啊。怎么也跟大气运扯不上边吧?” “你那么废柴,但却还能活到现在,活蹦乱跳的,的确是有大气运” 傅红雪幽幽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宁缺瞬间暴跳如雷,我靠,快点,把我三十米大刀拿过来,我要砍死这丫的。 “少说两句吧,红雪,人家已经够惨的了” “师叔” “好,我不开玩笑了” 看着宁缺那黑的跟锅底一样的面色,嬴不凡神色变得郑重。 “我没有骗你,佛门讲究因果轮回。按那帮秃驴的说法,有一世夙缘的人,往往是一生之宿敌” 宁缺突然不想说什么了,这种夙缘,真的会有人要吗? “总之一句话,以活着为主要目的,如果可以,尽其所能去砍死那家伙,你这辈子大约都能高枕无忧了” “真的吗?那人死了,我运气就能变好?师叔,我读书少,这么玄学的东西,我不懂诶” “你师叔我学贯百家,观人气运这种事情不会看错的” 嬴不凡站了起来,“好好休息吧,明日我们都要去寻找属于我们的对手,这一次试炼,不仅是对你的而言,我们也是一样” “对了,宁缺,你试炼结束之后,会有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来接你离开,你做好准备” 话音刚落,他便腾空而起,带着焰灵姬落入了旁边的帐篷里。 傅红雪也站起了身来,抱着黑刀走向了自己的帐篷 宁缺听到这话后,有些疑惑,意想不到的人,会是谁呢? 但他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便随着傅红雪的脚步,也走进了自己的帐篷,开始休息,准备以最好的状态迎接明天的挑战。 第27章 书痴莫山山,异族男子 黑夜渐渐过去,一轮旭日再次在东方的天空升起,耀眼而夺目的阳光,尽数撒在雪原之上。 按理说,这灼热的阳光,足以融化那厚厚的冰雪。 可这极北荒原上的冰雪却丝毫未曾受到这阳光的影响,依旧是银装素裹,分外妖娆。 一缕阳光从帐篷的缝隙里射了进来,洒在了宁缺的脸上。 “嗯…” 宁缺翻了个身,慢慢悠悠地坐了起来,用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咦” 在他的视线里,好像看到面前坐着一个人,但又有些模糊不清。 他又揉了揉眼睛,这回,终于看清了,这是。 “妈呀” 一声哀嚎从帐篷里传出。 宁缺走出来的时候两只眼睛都变成了熊猫眼。 眼睛周边还留有淤青,很明显,是被人打的。 “我说大哥啊,这一大清早的,你怎么跟个鬼一样出现在我帐篷里,半点动静都没有” 宁缺对站在身旁的黑衣少年,也就是傅红雪,面带幽怨地说道。 “在这极北荒原上,除非是像王爷那样的绝世强者,否则无论是谁,哪怕是在睡觉的时候,也要保持足够的警惕” 傅红雪声音依旧冰冷,看向宁缺的目光中仿佛有刀光闪现。 “我在你的帐篷里坐了一个时辰,而你毫无知觉,真是个废柴” “得得得,我是废柴,你是天才,那你干嘛跟我一起走?” 宁缺现在也搞清楚眼前这个少年刀客的性子,外冷内热,看起来嘴上不饶人,实际上是一个很可靠的伙伴。 所以他也没有像之前的那般惧怕了。 “因为你是个废柴,王爷让我跟着你,否则你死了,书院那里不好交代” 得,又是这句话,真的好想揍他。 宁缺心中长叹一声,充满了想把傅红雪暴打一顿的冲动。 但理智告诉他,被揍的只会是他自己。 “喂,老傅,咱们往哪边走?” 一起走也好,保命的可能性又能大上了几分,宁缺心里这样想道。于是,他便准备开口询问一下方向。 反正你说我是废柴,那我就安心做个废柴,你是天才,走哪自然你来决定。 宁缺心里如是说道。 傅红雪看也没看他一眼,空中浮现了一道黑光,并且开始旋转起来。 最终,黑光指向了南面。 “走吧,往南边”傅红雪抱着刀便往南边走去,空中的黑光也随之消散。 宁缺见状,连忙跟了上去。 “老傅啊,那道黑光是什么?为什么它指南咱们就往南走?” “我随手打出了一道刀光,看运气选” “我去,搞什么,你这货也太随意了吧?” 宁缺有些抓狂。 唰! 一道刀光在宁缺面门前闪过。 “好好好,你是老大,你说什么是什么” 傅红雪收回了刀,继续往前走去。 于是,两个人沐浴在阳光下,不断向南边走去。 阳光下,两个少年的对话总那么令人发笑: “老傅啊,商量个事呗” “说” “咱换个方向,不去南边,去东边成吗?” “不行,现在我在南边感受到了对手的气息” “原来是这样啊。那你要是打不过他,我能不能先跑了?” 唰!唰!唰! 连续数道刀光闪过 “救命啊!” 雪原上顿时充满少年的哀嚎声。 …… “王爷,他们两人一起应该不会出事吧?” 嬴不凡和焰灵姬站在不远处的雪堆旁,目光望向那两个少年远去的背影。 “放心吧,红雪擅长战斗,而宁缺这小子,则擅长生存。两者互补,不会出什么事的” 嬴不凡将目光收回,淡淡地说道。 “灵姬,你这一次去寻找荒人,务必小心,毕竟他们到底是不是战巫族,这没人知道” “如果不是,他们很可能会对你动手” “一切以你的安危为重,那个任务如果完不成,也就不要太过勉强了,千万小心为上啊!” 嬴不凡的语气很温和,看着焰灵姬的目光中有着些许担忧。 “王爷放心,我明白的,如果他们是,我就会顺便查询身世,然后完成任务,但如果他们不是,我会立马撤离的” “那就好,如果有事,就捏碎我给你的那道符,我会赶过来的” 嬴不凡又嘱咐了几句后,焰灵姬便化为了一道青红色的光芒,向远方遁去。 “都走了,那我也该去寻找我的目标了” 嬴不凡回头看了看那辽阔的雪原,眼中尽是兴奋。 “真是期待啊,卫光明,你将会是第一个死在我手上的至强者,我很开心,而你想必也感到荣幸吧” 一道金光闪过,嬴不凡便消失在了原地。 …… 在极北荒原的西面,二十几个少男少女簇拥着一个黑发少女,正与一群身穿金色铠甲,并骑着高头大马的士兵对峙着。 这群少男少女,身着浅色开裙,腰带宽长华丽。 这是秦皇嬴政登基,也就是天圣元年以来最流行的服饰风格。 这些少男少女眉眼平静柔顺,目光却专注坚毅,腰间佩着的乌鞘木剑长而微弯,正是大秦河间郡特产的秀剑。 这群年轻人身上有念力的波动,并且修为都在不惑境左右,甚至还有少许几个踏入了洞玄境。 而那被簇拥在中间的黑发少女更是有着洞玄上境的修为。 看这帮年轻人的年纪没有一个超过二十岁,这么年轻就有这般修为,又来自河间郡,那么他们的师门就就只能是那里,一个书法圣地—墨池苑。 河间郡的墨池苑是闻名天下的书法大家,也是一位神符师的修行居所。 这位神符师姓王,世人敬佩他的书法造诣,便称他为王书圣。 久而久之,人们也就只知道他叫王书圣,而不知道他的本名了。 “莫山主,我们不想与墨池苑为敌,但既然遇到了,那就只能请您跟我们走一趟了” “否则为了防止行踪暴露,我等就只能痛下杀手了” 这群士兵中一个将领打扮的人看着那名黑发少女,半商量半威胁地说道。 来自墨池苑,又被称为莫山主,天下只有一个人符合以上所有特征,王书圣的亲传弟子,闻名天下的书痴,莫山山。 而这群士兵身上穿着这铠甲是金色的,那就肯定不是秦军。 但他们一个人都气势不凡,穿着的金色铠甲上更是刻画了好多道复杂的符文。 尤其是那名将领,他身上的铠甲在阳光的照耀下,还散发着耀眼的赤金色光泽。 “我认得那符文,那是由纯粹的昊天神辉构成的,天下只有一个地方能有这样的东西” “所以我不能跟你们走,也不会放任你们离开。昊天道,在大秦境内,不容许存在” 莫山山的话语很平静,但却透着一股坚韧和执着。 她很平淡地揭穿了对面这帮人的身份,但也因此导致双方,必须要分个生死了。 他身后的少男少女也闻之变色,纷纷警惕了起来。 他们都是秦人,而昊天道,从十五年前开始,就成了所有秦人的死敌,只要一见面,那就是不死不休。 “这又何苦呢?莫山主” 那名将领摘下了头盔,露出了一张同样年轻的脸,看起来很有朝气。 “我知道,以你的修为,再加上符术,我们这帮人拦不住你,也不是你的对手” “但你从来没有经历过生死战斗,所以我们打起来,你或许能活下来,但你绝对护不住你身后的师姐弟们” 年轻将领实际上并不想打这一战,尽管他很仇恨秦人,无数信奉昊天的同胞都倒在了秦人的屠刀之下,包括他的父母和哥哥。 但他这一次来肩负着很重要的任务,不应该为了这些无谓的争斗牺牲己方的力量。 可惜,现在说什么也都只能一战了。 “我们是秦人,这天底下没有怕死的秦人,你们这些所谓昊天的信徒在我们祖先的手下败退,说白了,你们是我们的手下败将” 莫山山从众人的簇拥中走了出来,手上提着一柄青色长剑,面容坚定而又沉着。 “你见过胜利者会害怕失败者的吗?” 秦人的骄傲天下皆知,哪怕是这位整日只知道看书,研究符术的书痴姑娘,也同样有着这份独特的骄傲,只不过比较内敛罢了。 更何况,莫山山在五年前遇到了一个人后,她就懂得了很多书上学不到的东西,也变得更加成熟,更加强大。 “墨池苑弟子,摆阵,迎敌” 其实这些墨池苑弟子根本就不会摆什么阵法,但既然要战斗,气势上自然要做足。 这是莫山山五年前才学会的道理,现在是第一次实践,不过看起来似乎并没有起到作用。 对面的那个将领不但没有被吓到,反而变得杀气十足。 “既然如此,昊天道西陵神殿裁决司,护教军百夫长陈八尺,请书痴赐教” 年轻将领此刻面色很难看,他们家族世世代代信奉昊天,知道曾经昊天道的辉煌岁月。 而眼前这个秦国女子近乎挑衅般的言语不仅让他感到愤怒,还让他感到了一种虎落平阳被犬欺的屈辱。 所以,陈八尺决定让这个女人付出生命的代价,尽管这个女人很漂亮,也很有名。 “护教军,冲锋” 噔!噔!噔! 厚重的马蹄声骤然响起,差不多有百人的神殿护教军化作了一道金色洪流,向对面的墨池苑弟子冲去。 他们所过之处,冰雪飞溅,那厚厚的冰霜被毫不费力地直接踏成粉碎。 墨池苑的年轻修行者此刻面色都有些慌张,但却没有一个人有惧怕之色。 他们都是秦人,哪怕是战死,也不能畏惧敌人,让祖辈蒙羞。 这是每一个秦人,都应该有的骄傲。 轰! 两股强大的念力在空中碰撞,这位名震天下的书痴,神符师的传人,此刻展现了极为强大的念力修为。 她以一人之力,拦住了对面足足有百人的神殿护教军用秘法将念力聚合起来后发起的冲击,而且这百人中还有一名洞玄境的念师。 嘭! 无数根金色长枪在这支神殿护教军的头顶凝聚而出,携带着那股冲锋之势,纷纷刺向了对面的墨池苑弟子。 这些墨池苑的弟子虽然没有什么战斗经验,但他们的修为却有远高于那些护教军的士兵。 一股股念力冲天而起,调动了大量的天地元气,一厚厚的白色光幕横在了这些弟子面前,将那金色长枪尽数挡下。 “杀” 昊天道传承多年,哪怕如今衰落了,但还是有很多强大的秘法。 而这神殿护教军此时用的便是一种能将他们毕生所修的昊天神辉短时间内汇聚到一个人身上的秘法。 这种秘法能暂时让一个人的实力倍增,但对人对身体会有较大负荷,肉身不够强大的,会被那股力量直接撑爆。 好在陈八尺是凭借自己的实力坐上这百人长的,承担这种秘法的肉身力量他还是有的。 许多股念力化作白光涌入陈八尺的体内,一股强大的力量出现在他身上。 手中的金色长枪也随之暴涨到近百丈,一声暴喝,长枪破空,直接刺穿了那层白色光幕,并将其搅成粉碎。 但那根金色巨枪并没能继续突进,而是被一个巨大的白色盾牌给挡住了。 陈八尺顺着看了过去,那身穿黑衣的少女,手中拿着一支墨笔,一道道符意在空中被其勾勒而出,然后加在那白色巨盾之上。 那面巨盾上还逐渐长出了一根根倒刺,看起来狰狞无比。 “可惜啊,你挡得住我,这些墨池苑的弟子,可未必能挡住我手下这些骑兵” 陈八尺看向周围已经与墨池苑弟子拼杀在一起的同袍们,眼中闪过了一丝笑意,看起来很骄傲的笑意。 莫山山看了看周围,眉头一皱,手中墨笔滑动的速度骤然加快。 嘭! 一股强大的天地元气在那边白色巨盾后方炸开。 伴随着因爆炸而产生的那股强大的推动力,白色巨盾开始飞快向前面冲去,撞碎了那杆金色巨枪。 巨盾之上有一道金色的符文浮现而出,盾上的倒刺也随即化作漫天黑光,射向了坐在马上的陈八尺。 陈八尺面色一变,准备挥动长枪将攻击挡下的时候,他所在的那片土地上涌出了一股天地元气。 这股天地元气以一种奇妙的组合方式,化为了一根根几乎看不见的白色绳索,将他和战马都牢牢缚住,丝毫动弹不得。 陈八尺面露绝望,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眼前的致命的攻击来临,等待着回归昊天的那一刻。 轰! 赤橙黄绿青蓝紫,一团由这七种颜色的光芒组成的光团飞来,与那一根根狰狞倒刺撞在了一起。 “真是没用,连一个洞玄上境的丫头都解决不了” 一个身材魁梧,身后披着黑色披风的男子出现在了陈八尺身旁。 那个男子虽是一头黑发,但那张面孔却不像是中原人,反倒像是蒙古国的异族人。 “请殿下恕罪” 陈八尺连忙跳下马,跪在了这个男子身前。 周围的神殿护教军骑兵也纷纷停止了手里的动作,来到了这个男子身边,齐齐跪下。 第28章 弹指灭敌,神箭哲别 “这…这又是什么情况?” 陈八尺和周围的神殿护教军,此刻已经欲哭无泪。 原本即将大获全胜,可偏偏冒出个奇奇怪怪的东西,直接从天而降,一举扭转了战局。 而那原本不可一世的蒙古国皇子,此刻正被那个像一个巨大的球一样的动物压在身下,生死不知。 但初步估计,就算还活着,也差不多没了半条命,至少已经丧失了战斗力。 “笨笨,亏你还号称灵智极高,低空飞行都飞不好,不过好在皮糙肉厚,否则咱们都得玩完” 啪! 嬴不凡一巴掌抽在熊猫笨笨那圆滚滚的脑袋上,眼中闪过恼火之色。。 笨笨与其他的熊猫不一样,它是一只货真价实的天地异兽,具有特殊的能力,并且可以修炼。 在这个世界上,因为那浓厚无比的天地灵气,除了人类能够以此踏上修行之路外,有些动植物同样也能因此开启灵智,获得强大的力量。 这种动植物被称为天地异兽,不过大部分天地异兽实力都不强,而且不喜欢四处走动。 所以异兽和人类之间并没有完全敌对,人类最大的敌人始终还是人类自己。 熊猫笨笨天生能够驾驭阴阳二气,还具有很强大的肉身力量。 在嬴不凡的从小培养下,它已经能够熟练驱使阴阳二气,并且能够吸收天地元气来强化自身。 这只熊猫的肉身防御力强的离谱,动用阴阳二气的情况下,就连大宗师的全力一击对它来说,也就跟挠痒痒一样。 刚才笨笨就是动用天地元气,让自己开始了低空飞行。 可惜,它玩过火了。 为了加速,动用了阴阳二气,一时间无法控制平衡,最后成功坠落,就变成了现在这样的情况。 “不过,你的目的地倒是找对的,我就不扣你的伙食了,话说,怎么他们都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嬴不凡拍了一下笨笨毛茸茸的身躯,它便慢慢走到了莫山山面前。 “敢问这位姑娘,能不能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 看着眼前这个以熊猫为座骑的青年,莫山山有些哭笑不得。 能从这么高的天空上摔下来而毫发无损,连那号称能与大宗师一战的窝阔台都被顷刻间弄死了半条命,眼前这个青年的实力一定深不可测。 但用熊猫作为代步工具,这普天之下恐怕也难以找到第二个人。 看来,这是一个很有想法的前辈高人。 深吸了一口气,莫山山便简短地给嬴不凡说了一遍这里发生的事情。 周围的墨池苑弟子此刻也都围了过来。 那个蒙古国皇子如今生死不知,危机已经解除,这群少男少女们终于彻彻底底地松了口气。 没有了生命危险,他们都对这位从天而降的前辈高人产生了不小的兴趣。 “是这样啊,来得早不如来得巧,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既干掉了一个蒙古人,又找到了昊天道的踪迹,这气运之说,还真是妙不可言” 嬴不凡转身看了过去,那些神殿护教军将受到了巨力打击,已经有些不成人形的窝阔台从坑里挖了出,然后正准备找机会溜走。 可就在此时,陈八尺的目光与嬴不凡在空中成功对接。 “……” 陈八尺此刻已经没有什么想说了,他知道若是没有人来救援,今日只怕是无法安全离开这里了。 嬴不凡屈指一弹,一道刀光如同飞轮一样旋转着飞了出去。 扑通! 除了陈八尺之外,所有的神殿护教军奇兵的脖子上都出现了一道淡红色的血线,随后生机断绝,尽数倒在了地上。 莫山山拼尽全力方能对付的这支神殿护教军的百人小队,在嬴不凡面前却连挣扎一下的资格都没有。 “你…你这个魔鬼,昊天不会放过你的,你一定会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陈八尺看到同袍一个一个地倒下,目眦欲裂,开始疯狂地诅咒着嬴不凡。 “只有弱者,才会发出这般无力的呻吟,而强者,永远只用行动说话” 话音未落,陈八尺感觉眼前一晃,一个高大的青年便站在了他面前。 “据说,昊天道的神殿护教军最讲究的就是气节和尊严,但我觉得你们就是一群道貌岸然的废物” 嬴不凡将右手搭在了陈八尺的肩上。 轰! 一股沛然巨力压下,陈八尺双膝顿时砸在了地上,出现了两个小型坑洞。 “信仰昊天?你的手下都死光了,也没见那昊天的影子。你这辈子到底是在信仰什么?信仰空气吗?” 话语中尽是毫不留情的嘲讽。 “总有一天,昊天将降临人间。到时候,你这种渎神者,一定会陨落在昊天神辉之下,永世不得超生” 陈八尺虽然此刻丝毫动弹不得,但依旧发出了恶毒的诅咒,表现出了对昊天那无比虔诚的信仰。 听到这话,嬴不凡并未感到恼怒,他对于将死之人一向能抱有最大的宽容。 “倒真是个虔诚的信徒,可惜了,原本还想给你个机会,让你死的体面点的。不过” 嬴不凡言语之中带有着些许遗憾的味道。 他的右手掌被一团紫黑色的光芒包裹了起来,随后探向了陈八尺的头顶。 “我的条件你想来也不会答应,而且,对于你来说,此刻的死亡或许是种解脱吧” “就让我来帮帮你,顺便了解些东西” 紫黑色的光芒化成细线钻入了陈八尺的脑袋里,他的面容瞬间狰狞了起来。 “啊!啊!啊!” 连续不断的歇斯底里的惨叫响起,片刻之后,嬴不凡这手掌便回归了正常,收了回来。 “这神符师设下的禁制,还真是有些门道,居然还能自动毁灭,小看这帮昊天道的神棍了” 陈八尺高大的身躯轰然倒下,那惨白枯槁的面容上已没有一丝一毫的生机。 “孤这夺魂大法居然都没能完全控制住这个家伙的神魂,不过,总算能找到你了,卫光明” 嬴不凡想到刚才得到的讯息,眼中闪过一丝欣喜。 琉璃色的火焰自他的指间涌出,很快,地上的尸体便都被焚烧成了虚无。 莫山山和其他墨池苑弟子来到了嬴不凡面前。 “莫山山代墨池苑众弟子,谢过前辈救命之恩” 少女很诚恳地向嬴不凡行了一个大礼。 其他的墨池苑弟子也纷纷行礼,“谢前辈救命之恩” “小事一桩,这是大秦境内,还容不得这些昊天道的宵小放肆” 嬴不凡摆了摆手,笑着说道。 “成吉思汗的儿子,杀了还是带回去呢?算了,还是宰了吧,反正那老家伙也不止一个儿子” 看了那如同死狗一般躺在地上的窝阔台一眼,一道赤金色的气劲自指间打出,便准备送这个蒙古国皇子去见他的长生天。 就在此时,一个出乎预料的意外发生了。 嗖! 遥远的天际,一道血红色的闪电急掠而来,速度之快,几乎超越了人类思维与体能的极限。 在这道速度快到难以置信的闪电之下,时空几乎也为之停顿。 嘭! 那道血色闪电与赤金色的气劲碰撞在一起,在虚空中一起走向了湮灭,化为了虚无。 “唉”一声叹息过后,一个身穿皮质衣物,头戴羊皮帽的男子在远处出现。 他的脚步似缓实快,步伐走位颇为玄妙。 叹息声刚起时,尚在数里之外,但叹息声落下时,他已来到了窝阔台身旁。 “闻名天下的武神,堂堂的大秦亲王,居然会在这年轻一辈的试炼中出现,还真是让人意想不到啊” 他将半死不活的窝阔台挡在了身后,这名蒙古人装束的大汉的形貌终于呈现在众人眼前。 此人大约四十出头的样子,其貌虽然不扬,但也颇具英武。 身后背着一张长弓,挂着一壶羽箭。 这个蒙古大汉周身气血充盈无比,散发着浓郁至极的血气。 在他周身一丈以内,几乎形成了一个强大的血气领域。 “我也没想到,在这极北荒原之中,遇到两位蒙古十三翼的成员,哲别老兄,许久未见了” 嬴不凡这个时候,眼中终于闪过一丝意外,甚至在眼底深处还闪过了一抹怀念。 眼前这个人对于整个蒙古国而言,都有着颇高的重要性,轻易是不会出动的。 因为这个人的箭术已经达到了一种无比玄妙的地步,与大秦名将李广,大隋战将长孙晟并称为当世三大神箭手。 此人便是蒙古第一神射,甚至还有可能是天下第一神射,箭神哲别。 “的确好久不见,可惜一见面,就要拔刀相向了” 哲别淡淡地说了一句,背后长弓翻入手中,一支由精钢制成的羽箭已架在了弓弦之上。 见到此状,嬴不凡笑了笑,转身向莫山山说道:“眼前这个人实力不差,你们先走吧,抓紧时间离开极北荒原吧,你的实力如今还不够掺和这里的事情” 这话语间竟有了些山雨欲来的意味。 “这…那王爷你多加小心,一定要平安啊” 从刚才的对话中,莫山山知道了眼前这个人的身份,便改变了称呼,眼中除了感激之外也多了几份尊敬。 对于大秦皇族,每一个秦人都有着发自内心的尊崇,更何况眼前这位亲王殿下曾经对自己还有过教导之恩。 她知道以自己这些人的实力,留在这里只会平添许多麻烦,毕竟眼前这个对手是蒙古第一神射手哲别,天下成名已久的绝世高手。 目送着莫山山一行人离开后,嬴不凡的面容骤然一变,嘴角挂上了一抹冷冽的微笑。 他看向哲别的眼神中也只剩下了寒意。 昔年嬴不凡在蒙古游历的时候,与这位蒙古箭神也颇有几分交情,一起喝过酒,打过猎,虽算不上至交好友,但也绝非泛泛之交。 可惜,他现在不再只是江湖武人,他还是大秦亲王,而眼前这个人是在蒙古国中身居上位的高手,所以现在他们只能是敌人,你死我活的敌人。 “虽然同为蒙古十三翼,但据孤所知,你一向与铁木真的幼子拖雷交好,今日又为何要冒着生命危险来救这个未来的竞争对手呢?” 蒙古人不善治国,但他们对权力却是颇为热衷,再加上蒙古族的习俗本就是弱肉强食,兄弟亲朋之间的生死仇杀比起中原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成吉思汗铁木真一直以来都喜爱幼子拖雷,甚至有将其立为继承人的意思,但其他的皇子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比如这个蒙古国的三皇子窝阔台。 这家伙也不是什么安分的主,对那张皇位一直虎视眈眈,自身能力也颇为不俗,旗下党羽不在少数,是一个强有力的皇位竞争者。 对于一直和拖雷交好的哲别来说,眼下绝对是一个除掉竞争对手的好机会。 毕竟,只有关系较好的拖雷成了继承人,哲别才能一直当他的蒙古箭神,而不受到任何打压。 嬴不凡可不相信,眼前这个蒙古第一神射手会轻易放过这个好机会。 毕竟能走到这一步的人,可不会是什么心慈手软之人。 “那不一样,若在蒙古境内他可以死,但他现在不能死在你大秦境内,更不能死在你这个大秦亲王手上” 哲别仍旧是即将拉弦射箭的样子,说话的语速也是极快,好像有些迫不及待地想和这位曾经的老朋友过过招了。 “反正早晚要动手,何必拘泥于这种细节呢?真是可惜啊,错过了这次,想在蒙古境内杀死铁木真那个老家伙的儿子,几乎是不可能办到的事情” 嬴不凡此刻的话语充满了挑拨离间的味道,带着一种奇异的魔力,正在一点一点攻破着哲别内心的底线。 “多说无益,我也说不过你,手底下见真章吧” 嗖! 哲别手指一动,便是一箭射出。 夺目的羽箭隐隐化为一道长虹,以风驰电掣般的速度向前方急射而去。 这一箭璀璨而耀眼,仿佛穷尽了天地之变化。 嘭! 对于这样可怕的一箭,嬴不凡丝毫不为所动,随手一抓,便将那支羽箭抓在了手中。 随后轻轻一捏,这支如同血色闪电般袭来的羽箭便被捏成了粉碎。 哲别确实够强,一手箭术天下罕有能及,但他最多也就相当于半步天人的高手,最多能和境界未稳的天人至境相持片刻。 只要时间一长,早晚都得死在天人至境的强者手中。 天人,顾名思义,便是具有通天之力的人,踏入了这个境界的人早已不是凡俗中人能够理解的了。 这样的人已经和神仙无异,也只有神符师、无距境强者或是同为天人至境,才能与之匹敌。 当然,这个世界不乏绝世天才,有着越阶挑战的能力。 但也只有像嬴不凡这样的妖孽,或者像李寻欢那样具有像小李飞刀这般奇异的武技的人,才有越级挑战天人强者的可能。 很显然,哲别不符合以上任何一个条件。 “如果你还没有领悟血神力,那就不要怪我不念旧情了,蒙古箭神哲别和三皇子窝阔台,这可是一笔颇大的功绩” 嬴不凡见眼前之人已经动手,便也不再废话,一股霸道、邪异又充斥着毁灭气息的刀意从他体内弥漫开来。 哲别神色凝重,四只羽箭已同时架在了弓弦之上,随时准备射出。 一场昔日故友之间的战斗,已经一触即发,无法避免。 第29章 骑着熊猫的男子,震撼的出场 墨池苑弟子也纷纷来到了莫山山身旁,经过了刚才的厮杀,好多弟子都负了伤。 不过好在,没有一个人牺牲,都还活着,就是最好的消息了。 “先一边呆着吧,既然行踪暴露,就解决掉这群墨池苑弟子吧,这回我亲自动手” “是,殿下” 那些神殿护教军的态度异常恭敬。 那个魁梧男子,或者说是魁梧青年,转身看向了那群墨池苑弟子。 当他的目光扫到莫山山的时候,闪过了惊艳之色,一股欲望从他的心头随之升起。 魁梧青年咧嘴一笑,心里出现了一个想法。 他一向是想做就做,想说就说,所以他开口说道:“早就听闻墨池苑有位书痴,不仅天赋高,生的是貌美如花,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长生天神功,你是蒙古哪位皇子?” 莫山山不愧是被人称为书痴,熟读天下典籍,一下子就认出了对面那个青年的身份。 “果然是书痴,当真是见识不凡,连我蒙古的镇国神功长生天神功都认得” 那魁梧青年眼中的炙热又更盛了几分,“本王窝阔台,我父皇便是成吉思汗,莫山主,可愿嫁入蒙古,做本王的王妃吗?本王可以保证,你一定是正妃” “向来只有秦国男子娶异族女人,还从未有秦国女子嫁给蒙古男子的” “我读的书比较多,并不在乎那些世俗规矩,但我也不想开这个先例” 莫山山眼中闪过一抹凝重。 在她的念力感知之下,眼前这个蒙古国皇子修的是武道,一身功力怕是已堪比武道大宗师,相当于知命境界的念师。 目前的她没有把握对付,甚至连保命的把握也不大。 “莫姑娘还真是风趣” 窝阔台笑了笑,他的兴趣又浓了几分。 他倒是没有因此而生气,蒙古族的男子对于女性,一向很宽容。 “这样吧,本王给你一个承诺,只要你答应嫁给本王,这些墨池苑弟子可以就此离开” “本王一向一言九鼎,只要你答应,现在就可以放人” 此言一出,那些神殿护教军有些坐不住了。 “殿下,若放这些人离开,咱们的行踪就暴露了。这里是秦国的领土,一旦被人察觉,我们可很难安全离开” 陈八尺硬着头皮上前劝阻道。 “本王做事,还不需要你们这些昊天道的废物来指手画脚” 窝阔台说话很不客气,他一直都不喜欢昊天道这些跟神棍一样的家伙。 如果不是成吉思汗与他们达成了合作,他现在就先干掉这群神殿护教军,再言其他。 陈八尺与其他的神殿护教军骑兵心里都憋着一团怒火,但却不敢再继续开口。 任谁被骂作废物,都会不高兴,更何况是这些自认为是精英的神殿护教军。 但是,昊天道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执天下宗门之牛耳的大势力了,如今只能托庇于那蒙古之主成吉思汗,才能勉强保住传承。 昊天道因此被中原诸国所排斥,就连那些蒙古人也不喜欢他们。 虽然那些真正的蒙古高层表面上没说什么,但心里恐怕和这窝阔台想的是一样的,都瞧不起他们。 但蒙古人势大,昊天道得罪不起,相反,还要讨好于他们。 因此,这些神殿护教军的士兵都只能沉默着,默默忍受着这份侮辱。 “怎么样?这里由本王做主,这些人不敢说什么。莫山主,不妨考虑一下,本王可以给你时间” 窝阔台倒是很有耐心,在他看来,对面一个知命境念师都没有,而他已能和武道大宗师一战,对面那帮人根本就不会有翻盘的可能。 所以他很放心地坐在旁边的一块大石头上,拿出一个酒壶,慢慢品尝着美酒。 “很抱歉,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如果你执意为难,那我也只好拼死一战了” 手中墨笔上涌起了天地元气,莫山山此刻已经准备放手一战了,无论生还是死,她也不能丢了作为秦人的骄傲。 “真是可惜,不过,本王把你抓住,带回蒙古也是一样的” 窝阔台扔掉手中的酒壶,用眼神示意了一下站在一旁的陈八尺。 后者立马心领神会,大手一挥,那些神殿护教军便将这些墨池苑弟子牢牢围住。 “就让本王看看名震天下的书痴,到底有你老师王书圣几分实力?” 窝阔台纵身一跃,并来到了莫山山面前,地火水风雷五股力量在他体内涌动,隐隐化出了一个独立的世界。 无形的力量扩散开来,将周围的墨池苑弟子尽数推至一旁。 蒙古人的镇国神功,也就是这门长生天神功,是一种可以引动自然之力为己用的神奇功法,是上古时期传承下来的一门绝世神功。 长生天神功分为六大神力,也就是六种不同属性的内力,彼此没有高低之分。 不但可以在合适的时候使用相适应的内力属性,而且六大神力可以相互融合,极其神妙。 这六大神力分为:地、火、水、风、雷、天,每一种属性的内力都可以引动与之相关的天地之力,并化为己用。 在六大神力之上,还有一种最高的神力,叫做血神力。 但要修炼出这种血神力,就必须达到六力归一的地步,也就是将地、火、水、风、雷、天六种神力融合如一。 从而达到周天循环,六神归一的神奇境界。 但想要做到这一步,难如登天,基本上没有什么修炼者能做到。 况且,这只是修炼血神力的先决条件,是最起码的。 偌大个蒙古,除了成吉思汗本人以外,成功修炼出血神力的人一只手都数的过来,可见血神力有多难修炼。 但一旦修成,其威力也绝对是惊天动地,骇人至极的。 窝阔台的天资在蒙古国诸位皇子中,排在前列。 但也不过成功修炼了地火水风雷五种神力。 不过他有所奇遇,成功将五种神力合一,达到了五力合一的地步。 也就是因为达到了五力合一的境界,窝阔台才能以宗师巅峰的实力,与大宗师一战而不败。 莫山山手中墨笔飞快地点出,磅礴的天地元气被一道道赤红色的符意牵引而动。 这些天地元气受到了符意的影响,也开始闪耀着赤红色的光芒。 并且在符意的牵引下,以一种奇特的排列方式组合了起来,隐隐变幻出了一张赤红色的阵图。 赤红色的光芒染红了半边天空,宛若那威势无边的焚天烈焰一般,摄人心魄。 画这道符消耗的时间虽看似漫长,实际上不过短短几个呼吸,但莫山山的脸上变得很苍白。 显然,画这道符对她的消耗很大。 “八荒焚天符,不对,现在只能说是焚天符,半道神符,莫山主倒还真得了令师的几分真传” 在神殿护教军与墨池苑弟子再度拼杀在一起后,窝阔台看着天空上的那道环绕着惊天烈焰的符文,眼中闪过惊讶和凝重。 单凭这半道神符,这位书痴就已经能对他的生命造成威胁了。 不过,这样才有意思,一抹炽热的战意在这位蒙古国皇子眼中闪过。 昂!昂!昂! 连续数声嘹亮的龙吟响起,那道烈焰符文化作了八条火焰神龙,分别从八个方向张牙舞爪地扑向窝阔台。 火龙所过之处,皆燃起了熊熊烈火,就连那极北荒原上那有奇特力量的冰霜也被融化了许多。 百名神殿护教军更是在这烈焰之下死伤过半,就连那位百夫长陈八尺也被烧成了重伤。 只不过是半道神符的余波便轻易摧毁了一支精锐的百人骑兵,而且这些骑兵都是念力修行者,身上还穿着符文铠甲。 由此可见,那站在世间巅峰的神符师,所画出来的神符,只怕真的有毁天灭地之威。 “来的好” 窝阔台大笑,一丝疯狂之意在他眼底闪过。 地火水风雷五种神力在他体内疯狂涌动,五种颜色的光芒在空中不断闪烁,并逐渐融合在了一起。 轰! 那八条火焰神龙同时撞在了窝阔台身上,发出了一声惊人的巨大响声。 幸存的墨池苑弟子见状,纷纷松了一口气。 在他们看来,这种程度的攻击同时打在一个人身上,至少年轻一辈中没有人能够存活下来。 哪怕是那道家天宗的晓梦,或是那位书院的十二先生,恐怕也未必能在这样的攻击下毫发无损。 但莫山山面色依旧凝重,因为她并没有感知到窝阔台的死亡,反倒在那股滔天烈焰之中有一股气息在不断的增强。 轰! 烈焰散去,火光熄灭,但却并非是因敌人死亡而散去,而是被一股更强的力量强行逼散。 此刻的雪原上,出现了一个巨坑。 坑中充斥着耀眼的五色光芒,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第六种颜色也逐渐出现,并不断凝实。 “这…这是什么情况?难不成了那个蒙古人还活着” 一名墨池苑的弟子不禁惊呼出声,声音中有着难以置信之意。 神殿护教军的骑兵们也纷纷松了一口气。 尽管他们并不在乎这个蒙古人的性命,但如果这个蒙古国皇子死在这,他们也逃不了干系。 暴怒的成吉思汗会用最残酷的刑罚对待他们,他们的父母亲族一个也活不下来。 甚至还会牵连背后的昊天道,平白损耗元气。 “哈哈哈” 一阵大笑声响起,伴随着六色光芒的涌动,窝阔台魁梧的身影从坑里跳了出来,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 墨池苑弟子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莫山山脸色虽然未变,但她握着墨笔的手指上因用力过猛,已变得青白一片。 “莫姑娘,多谢了,要不是你这半道神符,本王还悟不出来这第六种神力—天神力呢” “作为回报,本王一定带你回蒙古,做我的王妃,享受无上尊荣” 窝阔台周身环绕着六彩光芒,看向众人的眼神中尽是傲慢和睥睨。 …… 坐骑,或者说代驾工具,这是一种很常见的事物。 军队里大多是骑马,那些城里的达官贵人大多乘坐马车。 沙漠里的商人乘坐骆驼,还有不少手工业者会用毛驴,就连道家祖师老子传说西出函谷关的的时候,据说也是坐在一头青牛上的。 但现在,在这荒原上出现了一种奇特的坐骑。 这种生物黑白相间,身体圆滚滚的,初看像一头熊,但黑白分明之下,又像是一只猫。 这种生物叫熊猫,最早在中原巴蜀地区发现,但这个名字却是从西域那里传过来的。 熊猫是肉食动物,但却偏爱吃竹子,有着比钢刀还要锋利的爪子。 这种动物身材很圆润,毛茸茸的,摸起来很舒服。 而出现在荒原上的这只熊猫又明显和普通的熊猫不同。 普通的熊猫体长最多还不到两米,而这只熊猫则极为庞大,体长足足有将近七米,俨然是一个庞然大物。 它的毛皮也与其他同类不同,黑白相间,但又有一道道金色的纹路在上面若隐若现,并且那纹路的构成看起来颇为复杂。 乍一眼望去,竟显得颇有几分玄妙之意。 而此刻坐在这只奇特的熊猫背上的,正是养了它有二十年的主人,大秦亲王嬴不凡。 这只熊猫叫做笨笨,长得十分可爱,又天生具有极高的灵智,与其他熊猫有很大的不同。 因此被上一代秦皇当做生日礼物,送给了自己的弟弟。 “笨笨,你说这卫光明究竟躲哪去了?我用天子望气术都没能捕捉到他的准确位置,这货还挺能藏” 嬴不凡躺在那舒适柔软的毛皮上,不满地发着牢骚。 熊猫笨笨虽然有着极高的灵智,听得懂主人所说的话,但毕竟不会开口说话,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显得滑稽搞笑。 突然,在嬴不凡的天子望气术之下,看到西面有一条白线横跨千里连到了自己身上。 “因果线?而且是善意的因果,会是谁呢?” 嬴不凡顿时来了兴致,手掌往那圆滚滚的脑袋上一拍,“笨笨,向西面前进” “嗷”挨了主人一巴掌,熊猫笨笨发出了一声嚎叫。 随后,它的四肢上竟发出了刺目的黑白双色光芒,皮肤上的金色纹路也变得有些清晰起来。 噔!噔! 熊猫笨笨的四足往雪地上一踏,黑白双色的气团便出现在了它的脚下。 嘭! 在气团的作用下,巨大的身躯腾空而起,如驾驭着风火轮一般,挪动着短腿,驮着自己的主人向西面快速前进。 …… 窝阔台功法取得突破后,顿时身化六彩战神,大发神威,赤手空拳便击碎了莫山山所画的多道符文。 并且还凭借肉身硬扛了几道,整个人却毫发无损。 他身上六彩光芒涌动之间,对面的墨池苑弟子纷纷感觉有一股无形的压力施加在他们身上,一时间难以动弹。 莫山山此刻已经消耗了大量的念力,已经连续画出了三次半道神符,但通通被窝阔台用化为六彩色的拳头尽数打碎。 “莫山主,本王最后给你一个机会,答应本王的要求” 六彩光芒脱体而出,化作一道道绳索将周围的墨池苑弟子统统缚住,窝阔台本人则走到了莫山山的正前方,居高临下地说道。 “无论何时,我的回答都不会变” “好,那本王也不强求了,就让你和这些墨池苑弟子路上做个伴吧” 一把把六色光刀架在了莫山山和其他弟子脖子上。 “再见了” 光刀即将斩下,就在这时,一个巨大的黑影从天而降。 轰! 窝阔台此时已消失不见,场上只有一个男子坐在一只圆滚滚的动物上,正眼带迷茫地看向四周。 他的坐骑身下则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坑洞。 这样的出场方式,顿时震撼了全场。 第30章 重创哲别 “孤今日虽然没有带刀,但这天寂刀法想必对付你,还是足够的” 一把散发着妖异、毁灭、邪恶等气息的黑金色长刀由天地元气汇聚而成,被嬴不凡握于手中。 他此刻说出来的话语显得非常傲慢自负。 但对面的哲别却并未因此感到愤怒,相反还将全身功力尽数催动。 火神力、风神力、水神力、雷神力都尽数灌注入四支羽箭之中。 一支携带着冲天烈焰的羽箭射出,以烈火燎原之势,仿佛要将整个天下都尽数焚烧成虚无。 这支灌注了火神力的羽箭隐隐化作了一只巨大的朱雀,挥动着如焚天烈焰般的双翼,向前方扑去。 区区一支精钢锻造而成的羽箭,此刻似乎召唤了传说中的神兽降临于世。 面对这样一支已近乎化为神兽的羽箭,嬴不凡也根本不将其放在眼里,他手中长刀只是微微一动,一道刀芒随之破空斩出。 半步天人和天人至境之间的差距实在太过巨大,只有盖世天骄,也就是那种惊艳了一个时代的绝世人物才有可能弥补。 如若不然,那种如天堑般的差距足以让任何人绝望。 寂灭、死亡、杀戮等诸般意境皆藏在了这破空而出的一缕小小的刀芒之中,显得玄妙而又强大。 那根羽箭在这缕刀芒之下显得无比脆弱,开始寸寸碎裂,最终化为了齑粉。 那道刀芒却并未从此消失,反倒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前方斩去。 嗖! 哲别见状,手指一动,一根羽箭又射了出去。 嗷呜! 在风神力的灌注之下,凌厉的劲风包裹了整根羽箭,凝聚出了一只通体雪白的巨大白虎,张开血盆大口,仿佛要将眼前的敌人一口吞下。 哲别浸淫于长生天神功多年,虽然对最高的血神力领悟不深,但对于前六重功法已是了如指掌。 这一箭射出,仿佛整片雪原都在被狂风肆虐着一样。 这道刀芒虽然只是随手发出的一击,但其中却蕴含了嬴不凡自创的天寂刀法的诸般真意。 这门刀法至阴至邪,以世人的负面情绪为养分,甚至能够勾动人内心深处的那些邪恶的东西。 嬴不凡在机缘巧合之下,参悟过那门号称至邪剑法的玄阴十二剑,并以此为蓝本,创出了这门蕴含了灭世之意的可怕刀法 可惜想要修炼这门刀法,需要有极为坚定的信念和意志,否则将会被刀法所反噬。 就连嬴不凡的二徒弟杨虚彦也只修炼到第六式,再往后的六式他根本就没有办法掌控。 一旦强行修炼,恐怕就会沦为刀奴,从此变成行尸走肉,万劫不复。 而这道刀芒中只蕴含了部分真意,并不具备勾动心灵的邪恶力量。 可即便是如此,其中也同样有着极大的威力。 咔嚓! 携带风神力而来的羽箭,被直接斩成了两半,从空中无力地坠落下来,掉到了地上。 不过幸运的是,羽箭虽然被斩断,在那道刀芒似乎也消耗殆尽,逸散在了空中。 嗖!嗖! 正当此时,哲别施展出了双龙戏珠的高超箭术,两根羽箭携带着凌厉的劲风脱离了弓弦。 双箭齐出,一左一右地向嬴不凡招呼过去。 左边的羽箭灌注了水神力,化为了一只踏水而来的玄武神兽;右边的箭矢则蕴含了雷神力,变作了一条张牙舞爪的巨大苍龙。 蒙古的镇国神功,长生天神功,前四重为水火风雷,后两重为天地。 前面的四重心法并无高低之分,全看修炼者的体质而定。 但后面的天地两重心法,包括那最强大的血神力,却是越往后越深奥。 哲别苦修此功多年,早已到了六力合一的地步。 他先以粗浅功力迷惑敌人,然后再以两重心法齐出,试图获取一丝胜利的机会。 在这两箭射出之后,他同时将四根羽箭搭在了弓弦之上,随时随地都可演化出传说中的四大神兽。 “算了,今日就不用刀了,突然就没了兴致” 嬴不凡手中长刀消失不见,他活动了一下手腕,看到迎面而来的攻击后,眼中掠过一丝不屑。 “又是这些伎俩,真没新意啊” 他身上银袍一甩,右手处露出了宽大的袖口。 那宽大的衣袖展了开来,如同迎风招展的乾坤天地,将左右来袭的羽箭通通收了进去。 粗粗一看,像是这两只根羽箭主动撞入袖口一样。 这便是道门绝学—袖里乾坤。 袖袍一展,仿佛有吞天噬地之能。 刷拉! 待那银色的袖袍垂下,无数碎屑飞舞,即便是将那制造这羽箭的工匠找来,也绝对无法认出这堆东西是何物。 “破” 哲别暴喝一声,四根羽箭自绷紧的弓弦上同时射出,水火风雷四大神力齐出。 在天地两大神力的牵引下,四根羽箭所化的苍龙、白虎、朱雀、玄武这四大神兽,组成了一个奇妙的阵型。 四者气息交相呼应,又融为一体,瞬间将这一击的威力提升了五成有余。 “这看起来才有点意思,可惜,还是不够看” 嬴不凡淡然的面容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兴趣,但随即又化为了遗憾之色。 面对着这样强大的一击,他伸出了已变为赤金色的右手,往空中一按。 浩瀚的功力脱体而出,汇聚到身前,化为了一层赤金色的屏障。 铛! 羽箭所化的四大神兽几乎不分前后地撞在了这层屏障上,发出了清脆的金铁交击之声。 咔嚓! 四根羽箭在这近乎无穷无尽的功力下,被尽数折成两半,掉落在地上。 这一击借用了传说中四大神兽的一丝威能,可却不能撼动嬴不凡丝毫,连让他退后半步都未曾做到。 噗! 这灌入了精气神的四根羽箭被直接摧毁,哲别面色瞬间变得苍白无比,张嘴喷出了一口夹杂着内脏碎片的鲜血。 随即,他眼中闪过一丝果断,一根羽箭再次射出。 但与之前的不同,这根羽箭染上了哲别的心头血,隐隐散发着莫测的威能。 血色光华涌动,一只血麒麟在箭矢之上变幻而出。 噔!噔!噔! 双足踏空,这只头生独角的巨大血麒麟开始以飞快的速度奔跑起来,冲向了嬴不凡。 血红色的光华在这只闻名天下的瑞兽身上涌动,最终汇聚于那根独角之上。 血麒麟凌空一跃,自空中俯冲而下。 那根散发着极度危险气息的黑白双色独角狠狠刺向了嬴不凡。 “血神力,倒真是有些许门道,可惜运用太过粗浅,构不成威胁” 嬴不凡饶有兴致地打量了一下这只巨大的血麒麟,随即轻描淡写地探出了一根手指。 手指之上有赤金色的光芒在空中闪现,勾勒出了一个玄妙无比的符文。 在这枚符文的衬托下,那小小的一根手指好似有着开天辟地之威一般,周遭的虚空都为之破碎开来。 符文飞快地缩小,遁入了那根手指中,然后点在了那只血麒麟的独角之上。 轰! 耀眼而夺目的赤金色光芒亮起,几乎将大半边的天空都渲染成了赤金色。 那原本无比浓郁的血色光芒在那一瞬间被化为了虚无,仿佛像是被那赤金色光芒直接吞噬了一样。 嘭! 一道赤金色的光束在天边闪过,毫无花哨地轰向了哲别的胸膛。 此刻哲别眼中,天地之间只剩下这道赤金色的光束,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他双目圆睁,目中浮现了一抹斗志。 嗷呜! 哲别仰天长啸,隐隐发出了一声如草原狼一般的狼啸声。 蒙古人,一向以狼族自诩,除了那敬若神明的长生天外,他们最敬佩也就是最喜爱的,便是那草原上成群结队的狼群。 有很多草原部族更是直接以狼作为自己部落的图腾,认为自己是狼神的后裔。 在这生死一线之间,这位蒙古汉子那隐藏在骨子里的凶性被激发而出,那声恐怖无比的狼啸也在天地之间回荡,久久未曾停息。 哲别体内玄功疯狂运转,一身功力被其催发到了极致。 水、火、风、雷、天、地六股力量齐齐涌出,以他自身体内的丹田作为容纳的中心。 然后再借着内修外炼的法门,将天地之气、水火之势、风雷之威尽数揉和在一起,从而化为己用。 这便是长生天神功中的六神合一,也是领悟血神力的必经之路。 哲别体内的丹田此刻仿佛化为了一个小型的长生天,一股血色光华在其周身不断涌动,进而变得浓郁无比,最终化为了一套厚厚的血色铠甲,包裹了他的全身。 血神力境界,乃是长生天神功的最高境界,玄妙无比,据说练成之后具有改天换地的威能, 这个境界的人以自己的本体丹田,作为一个内在的小型长生天。 以自身的五脏六腑取代外界的阴阳五行,实现那自给自足,生生不息的天地自我循环状态。 临阵对敌之时,还可再吸取外在的天地元气,与自身体内的“内在长生天”形成共鸣,从而相互结合,功力将会瞬间暴涨两倍有余。 所以这个境界到底有多少威能,没有人说得清楚,全看个人的在这门神功上的造诣高深。 哲别来这极北荒原之前,在成吉思汗的帮助下,靠着自身出色的天赋成功领悟了血神力。 虽然只是最初级的血神力,但其中威能已经无法估量。 而此刻在这生死危机之中,哲别对血神力的领悟更上了一层楼。 他利用其玄妙之处,不仅恢复了全身伤势,将一身功力再度升华,离那天人至境只剩下了一线之隔。 若是能闭上几天关,好好消化一下此刻的感悟,说不定真能成功踏入天人至境,成为新的一位至强者。 不过哲别此刻已没有太多时间思考其他事情。 他现在必须动用全力,方才有可能在眼前这个近乎天下无敌绝世高手手中,赢得了那一线仅存的生机。 哲别再次挽弓搭箭,这一次,他使用的羽箭数量远超之前,足足达到了七根之多。 他将血神力注入了那七根羽箭之中,并且施展出了七星连珠这种只存在于传说之中的可怕箭术。 轰! 这七根羽箭幻化出了血红色的北斗七星,结成了一种颇为奇妙的阵法,迎向了那道赤金色的光束。 轰隆!轰隆! 宛若炸雷一般的巨响连续出现,雪原之上的冰霜被凭空掀起了数丈之高,卷起了一股股小型的冰雪风暴。 “很不错,终于有点样子了” 嬴不凡看着面前喘着粗气的哲别,眼中终于出现了一丝认可。 “多谢夸奖,如果不是你,我还真没有办法在这么短时间内再做突破” 哲别随身携带的羽箭已被尽数折断,化为了齑粉,因此他说话之间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没有了箭矢的弓箭手,就像没有了宝剑的剑客一样,会实力大减。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了合适的武器,哲别这一身本事恐怕发挥不了多少,成功逃离此地的概率也是变低了许多。 “如果你肯把窝阔台留下,我就只出一招,挡住了就放你离开,如何?哲别老兄” 嬴不凡此刻的话语就像地狱中魔鬼的低语声般,打破了哲别内心的底线。 他不怕死,但不代表他想死,但凡有活着的可能,总还是要努力去争取一番的。 哲别不想死在这里,因为在他看来,就算要死,他也希望自己死在真正的战场上。 血染沙场,为祖国和民族而牺牲,马革裹尸,虽死犹荣,这才是真正的,也是最好的归宿。 而不是死在这片极北荒原,这个敌国境内,死后尸身还要沦为猛兽的食物,结果何其可悲! 经过了一番的内心挣扎,哲别最终决定将窝阔台留在这里,反正以他的地位,顶多算一个护卫不利。 就算是成吉思汗因此怪罪下来,也不可能直接一刀杀了他这个心腹爱将,只会做些象征性的惩罚。 因为在那位威震天下的草原枭雄眼里,只有活下来的才是强者,死去的弱者不值得太过在意。 嬴不凡的泥丸宫中涌出一股强大的念力,开始操控天地元气。 这等程度的念力即便是一百个莫山山加在一起,也远远赶不上。 眨眼间,一道赤金色的符文便在空中勾勒而出。 这是一道“镇”字符,一道货真价实的神符,镇压万物,镇杀一切。 哲别此时心无旁骛,一心只想活下去。 这位蒙古第一神射手以自身精气神完全取代了弓弦上的羽箭,如同传说中后羿射日一般,凝聚出了一根闪耀着血色光泽的金黄箭矢,一箭射向了空中那道“镇”字符。 轰! 这精气神三者齐聚的一箭正中那道符文,两者发生了剧烈的碰撞。 噗! 一口殷红的鲜血自哲别嘴中喷出。 一道神符师亲自勾勒而出的神符终究不是现在的他能够抵挡的。 哲别整个人隐隐都化作了一个血人,浑身上下的每一个部位都在流血。 但他依旧勉力支撑,催动的力量,一道血色劲风划过,身影便已消失不见。 速度之快,超乎想象。 “跑的倒是够快,不过孤也确实没想现在杀你” 第31章 偶遇晓梦,百家聚会 “这才多少时间?卫光明这个老不死居然能完全隐藏昊天神辉的气息,还真是老而不死是为贼,麻烦” 嬴不凡双目之中闪过一道无比浓郁的紫金色光芒,他正在全力催动天子望气术,试图捕捉在这极北荒原上最大的那团光明气息。 从那位神殿护教军的百夫长陈八尺的记忆来看。 这一次的昊天道派出的人不多,一方面是因为宗门底蕴大不如前,并没有那么多的强者可以调派。 而另一方面,在这极北荒原四周都被大秦的铁鹰锐士所包围住了,派出的人太多只会打草惊蛇,暴露行踪。 卫光明这位光明大神官,应该是昊天道在这片荒原上的最高战力了。 这个光明大神官一生信奉昊天,将昊天神辉修炼到了近乎极致的地步,并借此跻身了当世至强者的行列。 按理说他体内应该充斥着无法隐藏的巨大光明力量,几乎相当于一个人型太阳一般。 但现在的情况却变得有些不同寻常。 嬴不凡凭借从那位神殿护教军的百夫长陈八尺体内提取出的一缕昊天神辉,动用秘法全力搜寻卫光明。 但在这片极北荒原上,却连一缕光明气息都未曾捕捉到,这就令人有些难以置信了。 “难不成这老小子出来的时候还带了卷天书?不应该啊,要是有天书他哪至于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嬴不凡躺在熊猫笨笨宽大而舒适的背上,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他为人一向随心,对于很多东西都不会太过强求,所以想不到他也就不想了。 接下来嬴不凡准备躺在自家宠物的背上美美地睡上一觉,至于剩下的事情就等睡醒再说吧! 可惜天公不作美,就在他刚刚闭眼不到一刻钟的时候,一道强大的深蓝色剑光就直接劈在了熊猫笨笨身上。 轰! 黑白双色的阴阳二气在笨笨身上自动流转开来,直接将那剑光尽数弹开。 那道看似犀利的剑光其实没有起到任何作用,连这只熊猫的一根汗毛都没能切下来。 哪怕是放眼整个天下的天地异兽,熊猫笨笨的防御力都能排进前十,是绝对的皮糙肉厚。 这道几乎相当于大宗师全力一击的剑光,只怕给人家挠痒痒,都会被嫌弃力度不够吧! 虽然身体上没有受到任何损伤,但这突如其来的袭击着实吓到了这只可爱的大熊猫。 轰! 一个不留神,笨笨再次没有保持好平衡,又上演了一场高空自由落体,最后成功坠地。 雪原上厚厚的冰霜层再次被砸开了一个巨型坑洞。 “咳咳,我今天出门是没看黄历吗?都什么情况?” 嬴不凡此刻显得非常狼狈,他被自家宠物压在了身体下面,处于坑洞的最底层。 不仅如此,他的头发,衣服甚至嘴巴里都还有着冰霜存在。 堂堂的大秦亲王活脱脱变成了一个冰雪小丑的样子,简直滑稽的可以,让人无法直视。 嬴不凡一巴掌将笨笨抽翻,然后一把抓住了那庞大的身躯,纵身一跃,一人一兽从巨坑里跳了出来。 嬴不凡正准备怒气冲冲地破口大骂时,他看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 一个身穿灰色道袍,身高不足五尺的女童正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准确的说,是看着趴在地上的那只熊猫笨笨。 …… 晓梦觉得她这几天运气很不好,一路走来,什么人也没遇上。 雪原狼、耗牛这种东西倒是杀了不少,但连秋骊剑都未曾被逼出鞘过。 这让一直以来背负着天才之名的晓梦很不高兴,她来这里便是为了寻找对手。 秦国表面上的年轻一辈之中已经找不到能与她匹敌的了,而这一次诸子百家都会派出一些隐藏的年轻高手,据说大部分都能有着能与大宗师匹敌的实力。 所以她才会见猎心切,一路上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可结果却是一无所获。 这让晓梦萌生了打退堂鼓的想法,但她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就这么回去似乎不符合她一贯的风格。 正当她犹豫不决的时候,一股磅礴的威压出现在了她的感知范围内。 晓梦见状大喜,立马运起天宗的绝顶身法—太乙游仙步,火速赶往了目的地。 随后她就看到了天空中有一团巨大的黑影,气势颇为不俗。 晓梦毫不犹豫地将秋骊剑拔出,唰地一声,便是一道蓝色的剑光斩向了空中。 那个庞然大物轰然坠地,然后她就看到一个青年手中提着一只巨大的熊猫从地上那个巨型坑洞中跳了出来。 …… “你的意思是说,想找个对手,好好打上一架,然后就把我们从空中劈下来了,是这样吗?” 嬴不凡靠在熊猫笨笨身上,看着身旁不断抚摸着笨笨的晓梦,表情有些哭笑不得。 这叫什么事?你一个好好的小姑娘不呆在家里过一个美好的童年,反倒整天打打杀杀的,你家大人不管吗? 当然这些都不是问题,关键是你出剑的时候,拜托请先看清楚目标,再动手也不算迟吧。 至少让对面的人死得稍微明白些,不要让他们带着不白之冤去接那些曾经死去的亲朋好友啊! “晓梦丫头,我知道你厉害,也知道你对一个势均力敌的对手是何等的渴望” “可你什么都不说,就这么一剑砍上去,万一对方是个弱鸡,不就死得不明不白了吗?这未免有些不符合道门与人为善的理念吧” 嬴不凡苦口婆心地说了一大堆话,想要将晓梦这种不正确的心理和做法纠正过来。 但他转头望过去的时候,就明白自己这番话是白说了。 那个小丫头正抱着笨笨毛茸茸的脑袋不停地蹭着,蹭得似乎有些忘乎所以,露出了极为可爱的样子。 “这…这小丫头真是晓梦吗?难不成闭个十年关,就能把傲娇萝莉变成一个高冷御姐?这很不科学” 似乎感受到了嬴不凡奇异的目光,晓梦小脸一红,马上停下了动作,恢复了冷漠的样子。 但她的目光依旧时不时地看向熊猫笨笨,那亮晶晶的小眼神中充满了喜爱。 此时的晓梦,虽然外表看起来依旧很冷漠,但本质上还是一个很萌的小萝莉,尚且还没有变成那个性格傲慢的晓梦大师。 依旧还保持着那份喜欢美好事物的小女孩天性。 所以她一看到这只可爱的大熊猫,就直接抛下了手中的秋骊剑,投身于那柔软舒适的皮毛之中。 “无战斗,不修行,我道门中人虽然一向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也绝不是滥好人,该动手时就得动手” 晓梦说这话时好像想起了什么东西,看向嬴不凡的目光变得极为不善。 “我和笨笨好好地在空中飞着,哪招惹你了?你非得一剑把我们劈下来,姑奶奶,这总得给个解释吧” 嬴不凡感觉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 什么时候连小女孩都学会恶人先告状了?这个世道还有没有救?有没有救啊? “这么可爱的动物,你居然用来当坐骑,不劈你劈谁?” 嬴不凡听到这话,嘴角狠狠地抽了一下。 这是我家宠物,又没吃你家大米,你这是操哪门子的心? 还有,你平白无故就动手砍了人,还这么理直气壮的,这样真的好吗? “笨笨是我养的宠物,我们感情好着呢,它很乐意给我当坐骑,小丫头,你情我愿的事你可不能瞎掺和” “我不管,它现在是我的了,我不会让你再虐待它了” 晓梦将嬴不凡推到了一边,然后一把抱住了熊猫笨笨的大脑袋,一副宣誓主权的样子。 “呵呵,那也得看它肯不肯跟着你” 嬴不凡笑着拍了拍手。 “笨笨,还不赶紧过来” 嗷! 听到自己主人的召唤,熊猫笨笨的大脑袋登时便在晓梦的怀里挣扎起来。 一双明亮的眼睛直直的盯着自己的主人,仿佛恨不得立刻回归自己主人的身边。 “喂,那家伙不是什么好人,别过去,他会虐待你的” 看到这么可爱的动物又要重新回到那个看起来像浪荡公子哥的青年身边。 晓梦心中顿时大急,拍着怀中的大脑袋,轻声劝说道。 可惜,晓梦刚才的那道剑光早就将笨笨吓坏了,在它的心里留下了很不好的印象。 在熊猫笨笨看来,这个小女孩实在太过危险,还是自己主人看起来更可靠些。 嗷! 熊猫笨笨嚎叫了一声,阴阳二气在它的脑袋上流转开来,直接将晓梦顶了出去。 随后,它飞快地挪动着粗壮的四肢,屁颠屁颠地跑到了自己主人身边,老老实实地趴在了地上。 “看到没有,有时候人格魅力强大到一定境界,哪怕是动物,也会发自内心地信任你” 嬴不凡此刻颇为得意,赞许地看了看自家宠物,随后又略带挑衅地瞥了一眼远处的晓梦,说话的语气非常让人不爽。 晓梦由于猝不及防,被阴阳二气顶开之后,一不小心便瘫坐在了地上,身上的道袍也染上了些许灰尘,样子稍显狼狈。 “可恶的家伙,气死我了” 晓梦那双如星辰般耀眼的眸子中燃起了熊熊的怒火,再也忍耐不住了。 在这具小小的身躯中,一股强大的功力正在快速凝聚。 下一刻,自她的脚下,黑白双色的光芒以可见之势迅速蔓延开来,古怪而又诡异。 道家天宗至高绝学之一,天地失色。 嬴不凡一眼便认出了此招,也明白这一招的威力的确不凡,但他仍然还是那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好像一点都不担心会被伤到。 身旁的熊猫笨笨看到这黑白双色的光芒,眼神瞬间一亮,抬起一只宽大的熊掌,直接拍在了地上。 那原本即将蔓延到这一人一兽身旁的黑白色光芒霎时便停住了,无法再继续向前,仿佛受到了一股极大的阻力一样。 “什么,看来这只熊猫还是一只天地异兽” 晓梦脸上神色一变,眼中闪过了一丝凝重。 天地失色可是闻名天下的道门绝学,威力非同小可,且不能以常理度之,极难抵御。 但还没等她多想,只见熊猫笨笨又晃了晃巨大的身子,刹那间,黑白两色便瞬间消失。 这本应威力无穷的天地失色却在一息不到的时间内被直接摧毁,化为了乌有,整片空间也恢复了原本的颜色。 “这么可爱的动物,居然还有这样的能力,真是厉害啊” 晓梦的美眸中异彩连连,看向熊猫笨笨眼中又增添了几分炽热。 她现在打定主意,一定要将这只大熊猫拐回道家天宗,好好研究一番。 唰! 秋骊剑立刻出鞘,连绵不绝的蓝色剑气如层层叠叠的潮水一般打向了嬴不凡。 这剑气很美,但却充斥着极为危险的气息,并且有着极快的移动速度。 当秋骊剑锋即将逼近嬴不凡的时候,后者嘴角一挑,下一刻便化作了一阵清风,消失在了原地。 当他再次出现的时候,已落到了晓梦身后,脸上神情有些似笑非笑,一根修长的手指往前方探去。 晓梦瞬间感觉背后有一股莫大的危机,立刻脚尖微动,转了个身,然后凌空跃起,暴退了好几步。 秋骊剑带着玄妙的气息,舞动开来,剑身上涌起了如水般的光波。 道家天宗绝学,心如止水。 此处雪原上大半的水汽皆被晓梦强大的功力牵引而出,汇聚到她身前,化作了一层无形的屏障。 嘭! 可惜的是,哪怕是像心如止水这般高深的武学也未能挡住嬴不凡伸出的一根手指。 修长的手指毫无阻碍地穿破了屏障,然后微微勾起,重重地敲在了晓梦光滑的额头上。 随后,一股气劲打入了晓梦体内,将她的各大穴道尽数封锁。 仅仅一招,号称世间第一修行天才的天宗晓梦便暂时失去了全身功力,成了待宰的羔羊,无力再做抵抗。 “你这家伙,快点放开我,否则我一定跟你没完” 晓梦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感受着体内被尽数封锁的功力,张牙舞爪地扑到了嬴不凡身上,小拳头不停地打击在他身上。 嬴不凡无奈地叹了口气,任晓梦如何动作,他都没有解开她的穴道。 这样的一个暴走的傲娇萝莉,要是不采取些强制手段,这段时间他恐怕就没有安生日子可以过了。 随手一甩,他便将晓梦扔在了熊猫笨笨的身上。 笨笨巨大的身形顿时一抖,显然很想把晓梦从背上弄下来。 但当它看到自家主人那略带威胁的眼神,立马又乖乖地趴了下去,不敢有任何动作。 晓梦此时也明白一时半会儿肯定是解不开这穴道了,只能傲娇地冷哼了一声,开始不断揉着笨笨的皮毛,使它发出了阵阵惨叫。 正在此时,一个小型的墨家机关鸟飞到了嬴不凡的手掌上,一张白纸从中掉出,悠悠地飘在了地上。 “诸子百家居然还会在这里聚会?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嬴不凡扫了一眼白纸上的内容,手中功力涌动,便将其化为了虚无。 那只墨家机关鸟随即也从他掌心离开,朝远方飞去。 第32章 百家传人 一般来说,诸子百家之间都有着很多的矛盾,一见面就会打得不可开交。 墨家与阴阳家,儒家与墨、法两家,纵横家与名家等都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怨,是几代乃至几十代的人累积下来的,根本没有化解的可能。 想要这帮家伙心平气和地坐下来开会,基本上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可这一次居然真的实现了。 这样的事情,一看就显得很不正常。 嬴不凡望向机关鸟飞去的方向,眼神变得玩味而悠远。 “看来发生一些出乎意料的事情嘛,诸子百家,有意思” 他转头看向正在与熊猫笨笨玩耍的晓梦,开口问道:“晓梦丫头,这一次诸子百家来了什么人,你知道吗?” 晓梦听到这话,头也没回地说道:“来了好像挺多人的,不过我不知道是具体是谁,反正一个都打不赢我。” 嬴不凡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早知道他就不问了,这样的暴走萝莉除了拿剑砍人,恐怕也没有其他技能了。 其他的萝莉还可以卖个萌,但眼前这个又傲娇又暴力,恐怕没有什么事情是能指望的上的。 嬴不凡心里开始了疯狂吐槽。 …… “天明,你这机关鸟靠谱吗?怎么半天都没见个人影,怕不是都飞错方向了吧?” 此时已到了夜晚,在一堆篝火旁,一名黑衣少年手里正捣鼓着一只小巧的机关鸟,神色严肃而又认真。 而坐在他身旁,是一个身穿白色铠甲的英武少年,相貌英俊而又颇具阳刚之气。 他身上有股铁血杀伐一般的味道,很显然是一个曾经在沙场上征战过的少年勇士。 在这名少年身旁,还立着一杆青铜大戟,足足有一丈多长,看起来起码有数百斤的重量。 能够以这样的一杆大戟作为兵器,那此人绝对有着非同一般的气力。 上了战场,也一定是员纵横无敌的盖世猛将。 那个黑衣少年的名字叫做荆天明,虽然相貌上看起来并不是特别出众,但却是墨家雪藏很久的绝世奇才,在机关一道上有着极强的天赋。 更关键的是,他有一个名震天下的父亲,那位大秦第一刺客—荆轲。 这可是一位敢在大宋金銮殿内当庭刺杀帝王,然后全身而退的绝世猛人。 有这样一位老爹在,大部分江湖人都还是会给荆天明几分面子的。 而那位看起来一副将领模样的少年则来自于大秦的一个传承了百年的功勋世家—项家。 他叫项籍,字少羽,一般来说,别人都叫他项羽。 如果放在地球上,这绝对是一个震古烁今的名字,西楚霸王项羽,绝对的一代人杰。 羽之神勇,千古无二,这个世界上的项羽同样也符合这句话。 他八岁那年便能生撕虎豹,举起数百斤的大青石,甚至还跟着自家父亲上了战场,第一战便杀敌百余人,骁勇无比。 如今项羽已经十七岁了,更是有了武道大宗师的强大修为,成了诸子百家中的兵家这一代最强的传人。 手中一杆天龙破城戟几乎打遍大秦的世家贵族年轻一代无敌手,成为了大秦军方的新秀人物。 荆天明与项羽在小时候就认识,这一次意外在极北荒原相遇,很快便决定结伴同行。 “怎么可能没用?我可是墨家下一任巨子,未来的机关术大师,怎么可能会造出没用的东西?不准再质疑我” 荆天明听到项羽的话,义正言辞地说道,很显然他对于自己造出来的东西极富自信与骄傲。 “可是现在…”项羽正准备说些什么,但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个悦耳的女声打断了。 “他的机关鸟的确不错,至少方向还是很对的” 一个身穿玫红色甲胄的少女走了过来,背后绑着一杆古朴的银色长枪,娇艳的面容上却充满了拒人与千里之外的冷漠。 这个少女身材极为匀称修长,全身上下透露着一种野性的美,这具极富美感的身躯里隐藏着让人震惊的强大力量。 “白娉婷,没想到第一个找来的会是你,你不是应该跟在那两个皇子身边做护卫的吗?” 项羽的语气中虽然有些讥讽,但他看向这个少女的眼神中隐隐藏着几分忌惮。 是的,就是忌惮,这是一个能让少年时期的霸王项羽都感到忌惮的少女。 一个无论是实力还是家世,都足以碾压大部分年轻一辈的天之骄女。 因为这个少女姓白,大秦第一战神,武安君白起的白。 光是白起这个名字,就足以让世间大部分人从内心深处就感到畏惧。 大秦杀神,人屠白起,这是一个用尸体和鲜血铸成的名字。 但白娉婷绝对不是一个空有家世的女人,以她的实力,一旦发起狠来,武道大宗师也不是没杀过。 这个少女在战斗中有着一股超乎常人的狠辣,正是她的这股狠劲,让她成了兵家这一代中仅次于项羽的年轻一辈,甚至还被誉为大秦历史上第一位女将军。 以女子之身获得如此殊荣,白娉婷的才能绝对非同凡响。 “那两位殿下实力不差,而且亲王大人也来到了极北荒原,自然不需要我来保护” 白娉婷坐到了荆天明两人的对面,将背后的银枪抱在怀中,开始仔细端详着头顶上的那片夜空。 “少羽,这个漂亮女人,很厉害吗?” 荆天明用手肘顶了顶项羽,小心翼翼地问道。 “这可是个狠角色,得罪了这女人,你这辈子也别想安生” 听到项羽的话,荆天明顿时打了个寒颤,收回了想要上去搭讪的想法,又开始专心摆弄起了手里的机关。 突然,一个憨厚,但又显得非常兴奋的声音在空中响起:“你就是项羽吗?宝宝要跟你打一架。” 话音刚落,两柄长剑携带着强横的内力,卷起了阵阵凌厉的劲风,直接斩向了项羽的脖子。 项羽终究是项羽,作为兵家这一代最出色的传人,他表现出了泰山崩于前而不乱的强大心理。 面对这无比快速的攻击,他丝毫未曾慌乱,一把提起了那杆天龙破城戟,狠狠地往前一扫。 轰! 一个胖胖的身影倒飞了出去,退到了十余米开外。 项羽虽然一步未退,但刚才的反击毕竟是在仓促之下做出的。 一时间,他体内的气血竟有些许翻腾。 “好大的力气,虽然还不能与我相比,但绝对是天生神力” 看向对面那个肥硕的身影,项羽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与欣赏。 那道声影看起来只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胖胖的身材,手持两柄一青一赤的长剑,看起来有些滑稽可笑。 但从刚才的碰撞中,项羽明白这个胖胖的少年绝对有着很强的实力。 “干将莫邪,你是农家田赐” 目光扫到那两柄有些奇特的长剑,项羽立刻认出了眼前这个少年的身份。 “咦,你认识宝宝吗?” 田赐挠了挠头,眼中闪过疑惑之色,但很快又恢复了那憨厚的模样。 “不管了,宝宝不记得以前见过你,继续打架吧” 田赐手持干将莫邪,便欲再度冲上去。 项羽也立马提高了警惕,手中牢牢握住了天龙破城戟,准备全力迎敌。 毕竟眼前这个看起来有些痴傻的少年可不是普通人,他是农家年轻一辈中的第一高手。 手持名剑干将莫邪,有着极高的剑道造诣,甚至还有几位武道大宗师死在他的手下。 “阿赐,别闹了,赶紧回来” 一个穿着雪白裘衣的女子出现在了远处,脚步似缓实快,明明还有几百米的路程,但只用了一两个呼吸,她便走到了田赐身边。 “姐姐,宝宝太无聊了,想要找人玩一玩” 看到这个女子,田赐脸上顿时露出了一抹傻笑,咧开嘴说道。 “农家女管仲田言,真是有些棘手啊” 不知什么时候,白娉婷也出现在了项羽身旁,看到眼前那个女子后,面色变得颇为凝重。 至于荆天明,因为本身的武功并不出色,就老老实实地躲在了两人身后。 眼前这姐弟两人,来自于诸子百家中的农家,都是农家年轻一辈中最出色的人物。 姐姐田言,被人誉为农家女管仲,智慧如海,极其精于谋算。 甚至有好事者说,未来的她不会比那位智冠天下的奇女子明月心差上多少。 弟弟田赐乃是万中无一的剑道奇才,号称农家未来的第一高手。 而他们背后的农家的整体势力,更是比起墨家还要强上几分。 墨家弟子只是作为游侠而遍布天下,而农家的人却是各行各业的都有,存在于天下的各个角落。 商人、政客、杀手、江湖武人、士兵乃至于街头小贩都有可能是农家的人。 相比于墨家,农家才是真正的弟子满天下。 “在下农家田言,这是我弟弟田赐,刚才多有冒犯,还请项少将军多多谅解” 田言道歉的语气非常诚恳,甚至还带上了几分恭敬。 “田姑娘客气了,令弟的实力很不错,如果要切磋的话,尽管开口便是,项籍随时奉陪” 项羽倒是并没有在乎田言的道歉,毕竟这个女人可是出了名的城府极深,她说的话可信度太低。 所以,项羽的回应也显出了几分强硬,面对一个阴谋家,强硬的态度和强大的力量便是最好的震慑。 “项少将军的勇猛,整个大秦朝有谁不知道呢?我弟弟可不会是您的对手” 田言带着田赐在篝火旁的一个角落坐下,脸上绽放着娇媚可人的笑容。 “少羽,人来齐了吗?来齐了,应该就可以开始了吧” 荆天明见到双方没有打起来,不禁松了口气,从项羽两人身后走了出来,开口说道。 “道家天宗的晓梦,还有阴阳家的几位都没有到,估计是得明天了” 项羽将大戟放在了一旁,坐回了原来的位置。 “项少将军,还有白姑娘,以及这位墨家的小哥,想要召集诸子百家之人做些什么呢?反正早晚要了解,不如现在跟我们姐弟事先透露些” 田言依旧是一脸微笑,看起来充满了亲和力,像知性的邻家大姐姐一样。 “还是等人齐了再说吧,此事事关重大,恕在下暂时无法告知” 项羽摇了摇头,开口拒绝道。 “项少将军就说了吧,天宗的人暂时不会到了,而我阴阳家,现在也来了” 就在此时,一道空灵的女声在众人耳边响起。 所有人都顺着声音看去,一个穿着蓝色长裙的面纱女子,身后跟着一大一小的两个绝代佳人朝这个方向走了过来。 田言见状有些惊讶,其余的人眼中神色也有稍许变化。 阴阳家三大护法之一的月神,还有五大长老中的大少司命居然都来到了这极北荒原,还真是大手笔啊! “既然如此,项少将军就不要再继续推辞了,还是尽快把事情说个明白吧,这对大家都好” 田言虽然微笑着,但语气中却隐隐透着些许锋芒。 很显然,如果项羽几人的答案不能让人满意,她和她的弟弟恐怕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毕竟千里迢迢赶来,还是得有一个好结果的。 “月神阁下,你确定天宗的人不会来了吗?最好还是说实话吧” 荆天明看向月神三人的目光中充满了敌意。 毕竟墨家与阴阳家之间世代积攒了不少的仇恨,如果不是因为一些特殊原因,他现在就不会和这些阴阳家的人善罢甘休,至少也得打上一架。 “小巨子放心,道家天宗的那位晓梦姑娘,现在正和大秦的亲王殿下呆在一起,一时半会儿估计不会在意这件事” 阴阳家的大小事务,大多都是由月神负责的。 外交的事情处理多了,这个月神大人的脾气也已经变得平和了许多。 若是换作以前,那可是容不得半点质疑的。 “好了,既然如此,就把话说开吧” 项羽拿出了一张古朴的地图,借着火光摊了开来。 “这是…” 田言看了看地图上那些奇怪的标识,有些疑惑不解。 “这一次进极北荒原历练,各位最大的目的便是那明字卷天书了吧” 项羽话刚说完,阴阳家的三人,还有农家的田言,神色都有稍许变化。 第33章 天魔宫,意想不到的人 “这可是昊天道的传承至宝,难道少将军你不感兴趣?” 田言伸出一双白晳的小手,放在篝火旁烘烤了一会儿,苍白的脸上似乎也多了几分血色。 她脸上的笑容依旧那般明媚动人,很容易让人生出亲切感。 “我只相信手中的武器和一起出生入死的同袍,不过只是一本书,而且谁也没有见过它那所谓神奇的力量” 项羽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但他的话语中隐隐藏了几分讥讽。 “只要聚集七卷天书,便能改天换地,这是先人留下的传说,终归会是有些道理的” 月神依旧是那副超然一切的表情,但她很清楚地表明了自己的观点。 “七卷天书?就算是真的,也不过只能拿到一卷,其他的六卷早就不知道到哪去了” “你阴阳家还是趁早放弃这个想法吧,到时候又要碰个头破血流,这么多年的传承就这么没了可不好” 荆天明继续摆弄着手里的机关木鸟,语气中的嘲讽之意毫不掩饰,露骨得让人有些难以接受。 “你…” 大司命眼中闪过一丝怒火,赤红色的玉手上隐隐燃烧起了些许炽热的火焰。 月神伸手拦下了想要教训一下荆天明的大司命,然后用空灵悦耳的声音说道:“小巨子的脾气和你父亲是真的很像,都那么不愿意向现实低头,但有一点你们始终无法改变,因为你们才是失败者。” 唰! 一件奇特的兵器出现在荆天明手上,漆黑的墨气在上面不断萦绕着,吞吐着危险的气息。 “天明,冷静” 项羽将手放在了自己这个至交好友的肩上,强行将他按住,以免他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 “看来当年的事情对小巨子的打击还是很大啊” 月神依旧是那副从容不迫的样子,“不过要不是我们,你也不会这么受墨家人重视,连非攻这样的宝物,他们都肯交给你了” 她目光扫过荆天明手中的那柄奇特兵器,惊讶之色一闪而逝。 严格来说,这柄非攻与世间其他兵器都有所不同,因为它没有固定的形态,不是刀剑,也非枪戟,不属于十八般武器中的任何一种。 它是由墨家创始人墨子所制造的,融入了墨家机关术的精华,是墨家的最高杰作之一。 这么多年来,非攻经过了历代墨家巨子的改良,成了墨家的至尊武器,拥有变成任何一种武器的能力。 因为某些特殊的原因,非攻的重要性甚至还要在那柄六指黑侠所佩戴的墨眉之上。 由此可见,荆天明在墨家的身份地位绝对不低。 荆天明听到月神那暗藏机锋的话语,差点就冲上去动手了,好在旁边的项羽及时把他抓住了。 否则这一次百家会聚就真成笑话了。 还没进入正题就已经内讧,这事要是坐实了,被人传出去后,他们这些人都得沦为笑柄。 “阴阳家的几位,请注意一下言辞,别忘了这次的目的,都把注意力放到这份地图上吧” 项羽看向阴阳家一行人的目光也有些不善,但终究没有再继续多说,只是用手指点了点那张古朴的地图。 众人听到这话,纷纷将目光集中在了那张地图上。 “根据一个可靠消息,在极北荒原的深处藏着天魔宫的一处遗址” 项羽仔细看了一下地图,从那许多蓝色、红色、黑色等颜色的标记中,指出了一个看起来比较大的黑色标记。 “少将军这消息可信吗?事关天魔宫,那就不是可以开玩笑的了” 田言眼中罕见地闪过一抹凝重之色,语气也多了那么一份严肃。 除了荆天明和白娉婷神色如常外,其他人脸色都有所变化,开始沉默不语。 毕竟天魔宫这个名字所代表的东西非同小可,稍有不慎,就可能会给自己甚至背后的势力招来灭顶之灾。 天魔宫是一个势力的名称,不过现在的人大部分都应该不知道这个名字,只有那些顶尖势力的人才会知道这个名字代表着什么。 大约是两百年前吧,那时候刚好是昊天道由盛转衰的时候。 没有了昊天道这个巨大的威慑,中原各大宗门和各大诸侯国纷纷开战,整个天下都陷入了战火之中。 也就是在这时候,那位叛出昊天道的光明大神官再次出现在了世人眼前,他以从天书中悟出的修炼功法为基础,创立了一个叫天魔宫的势力。 天魔宫成立后,凭借功法的诡异性和奇妙性快速壮大了起来。 不仅在昊天道的几次围剿中成功脱身,还在一次作战中成功重创了昊天道。 短短二十几年,天魔宫便达到了曾经昊天道的高度。 可惜好景不长,这一脉的功法实在太过诡异,充满了不可控性,因此引起了各大势力的注意,准备组成联军进行围剿。 就在此时,有人发现天魔宫之主,也就是那位曾经的昊天道光明大神官,运用一种叫玄心种魔大法的奇特法门成功控制了各大势力的年轻一代。 此事一暴露,各大势力都为之震怒。 联手召集了足足二十几位相当于天人境界的强者,大宗师、宗师这个级别的强者更是数不胜数,一起攻上了天魔宫的圣山。 那一战,应该算是大周皇朝正式灭亡之后才开启的战国时代中最惨烈的战斗之一吧。 天人强者陨落了十二位,而死去的其他的等级的强者已经算不清楚数字了。 但即便如此,那位有着魔仙之称的天魔宫主依旧拖着半残之躯逃离了战场,自此之后销声匿迹,直到如今也未曾再听到过他的消息。 天魔宫的传承功法—天魔策也从此四分五裂,被正魔两道这大宗门以及各大帝国的皇室所瓜分。 据说如今那门徒几乎遍布天下的魔门,便接收了很多天魔宫的遗产,功法上有许多天魔宫的影子。 因此他们也受到许多正道宗门的排挤,甚至不被朝廷所承认。 “这张地图是武安君大人交给我的,在座诸位信不过我也就罢了,难不成还信不过那位大人吗?” 听到项羽这话后,白娉婷的眼神瞬间变得犀利起来,洁白的小手放在了怀里的长枪上。 她往周围扫视了一圈,好像是在看有没有谁露出半点不信的神色,如果有,她的银枪恐怕就要刺上去了。 “少将军说笑了,武安君阁下的信誉自然是不用多说的,我等怎么可能信不过呢?” 月神清冷的声音再度响起,其余众人也纷纷点头,表示自己充分相信这张地图。 这时候怎么能说不信呢?就算是真的不信,那也不能说出来。 武安君的亲女儿可还在这,更何况那位大秦杀神,人屠白起的脾气天下皆知,没有人愿意平白无故地添上这样一个可怕的敌人。 也只有田赐那个傻小子还在左顾右盼,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既然如此,明日我等便一起出发,天魔宫遗址凶险万分,多一个人便多一份力量” 项羽说完这话,看了一眼周围的人,见他们都没有疑议以后,便将地图收了起来。 “项少将军,也不知此事大秦的那两位皇子殿下,还有那位亲王殿下知道吗?如果亲王殿下肯出手,一定十拿九稳” 田言看起来非常诚恳,“就算亲王殿下不肯出手,那两位皇子殿下也有着不俗的修为,有他们一起,把握也会大上不少” “田言姑娘的意见的确不错,但两位皇子殿下和亲王殿下都有各自的事情要办,探寻遗址这种事情他们不会参与的” 白娉婷的声音并不友善,其中隐藏着一股难以撼动的意志,还有那么一份统帅般的威严。 田言笑了笑,似乎并没有在意那有些生冷的语气,反倒理解地点了点头。 “那就太遗憾了,看来我们要做好更充足的准备了,万一出现了伤亡,那可不好” 白娉婷并没有多说,直接转身向旁边的帐篷走去,不带没有任何停留。 其他人倒也并没有在意这个有些无礼的举动,毕竟这个白家大小姐那万年冰山般的脾气也算是人尽皆知了。 “好了,明天在这里集合吧,现在诸位也该回去养精蓄锐了” 荆天明等项羽的话说完,便拉着他立马走向了帐篷,好像有什么紧急的事情要商量一样。 在这个万籁俱寂的夜晚中,那处篝火似乎成了天地间唯一的光亮。 而在它的周围则什么也没有,只有几个光溜溜的帐篷,显得孤单而又寂寥。 …… “真是好久不见了,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 嬴不凡此时正站在一个被白雪覆盖的山丘上,身旁则站着一个妩媚到了极点的女人。 这个女人身上有一种令人着魔的气质,再加上那副国色天香的容貌,世上的男人,甚至女人恐怕都没有几个能挡住她的魅力。 更何况,她身上还有着不弱的内力波动。玫瑰带刺,但依旧有无数人因为它的美丽而趋之若鹜。 也只有这样的女人,才能将男人的征服欲调动到极点吧。 这天下漂亮的女人很多,但有这种魅惑众生的气质,又能平静地和嬴不凡站在一起交谈的女人只有一个,阴后祝玉妍。 “没办法,这可是有着天魔宫的遗址,对我的吸引力可是很大的,要是能带点好东西回去,离我的梦想就能更近一步了” 祝玉妍露出了一抹颠倒众生的笑容,连嬴不凡都愣了有几个呼吸的时间。 “离你的梦想越近,你死的可能性越大,没有人会坐视你一统魔门的” 祝玉妍的梦想其实还是挺远大的,她想将大隋江湖上分裂已久的魔门重新统一起来,恢复昔年魔门主宰江湖的盛况。 但在嬴不凡看来,这基本上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阴葵派在魔门之中还算比较强势,但魔门分裂已久,势力纵横交错,关系错综复杂的很,这不是光靠武力就能说清的。 更何况,祝玉妍连天人强者都不是,武力也算不得多强。 外有慈航静斋、大隋朝廷等势力虎视眈眈,内部还有邪王石之轩这种强有力的竞争者,嬴不凡实在看不到这个梦想实现的希望。 “如果能在天魔宫遗址里找到关于天魔策的东西,我就有可能再进一步,到时候哪怕不能一统圣门,阴葵派也定能更上一层楼” 祝玉妍对自己显然很有自信,并没有因为现实的残酷,而放弃原有的目标。 “天魔策?如果有一天完整版的天魔策在你手上现世,天魔宫的结局就是你阴葵派的未来,你可要想好了” 嬴不凡和祝玉妍之间关系很不错,甚至还有些许暧昧,所以他决定认真提醒一下这个沉浸在美好未来中的女人。 “完整版的天魔策真的有这么可怕吗?连你都这样说” 祝玉妍对身旁这个青年还是有些了解的,在这种事情上,这个人还是很可靠的,说的话一般也都是对的。 “当年天魔宫覆灭的那一战发生后,几乎所有的顶尖势力都陷入了青黄不接的局面” “整个天下的年轻一辈几乎断层,好几个传承多年的大宗门差点没了传承者,就连各国皇室也出了问题,政权更迭的事情都发生了不少” 嬴不凡虽然没有经历过那段黑暗岁月,但他从大秦皇室的古籍上清楚了解了整件事情的经过,每每想起都觉得有些心惊。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那本诡异的天魔策,控人心灵,让人完全沦为自己的傀儡,却又能不被他人知晓” “这种能力太过可怕,没有一个势力会放任不管,绝对会第一时间将其扼杀,毕竟当年那种惨重的损失没有人想再来一遍” “那你觉得这里到底有没有天魔宫的遗址呢?有人说,那位魔仙可就死在这极北荒原上” 祝玉妍看起来有些震惊,她沉默了片刻,又开口问道。 “这里可能是有跟天魔宫有关的东西,毕竟武安君可不是一个会说谎的人,而且他那一身功法也作不得假” “但这绝对不可能是那个魔仙的埋骨之地” 嬴不凡的语气里尽是肯定,“否则这极北荒原就不会是今日这样子了” “不过,这处遗址” 嬴不凡的语气中有了些许罕见的迟疑,“不过什么?” 祝玉妍有些疑惑。 “没什么,不是什么大事” 嬴不凡摆了摆手,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但祝玉妍暗自长了个心眼,探索遗址的时候,她一定会更小心一些。 “走吧,跟我一起去见我那两个侄孙,省的他们在这里乱跑,万一出了什么事,我回去可不好交代” 第34章 扶苏与胡亥,杨虚彦战傅红雪 一直以来,极北荒原的北面要比其他三个方向危险得多,因为荒原上那些强大的天地异兽大多都盘踞在北面。 或许是北面强大存在比较多的原因,北面的天地灵气也同样要雄厚一些,各种天材地宝有相当大的一部分都生长在北边。 就连那包治百病的冰山雪莲,也同样有人在那边找到过。 “大哥,我们就真的在这干等着吗?叔公他老人家说不定一时兴起就把咱们给忘了呢?要不咱们主动出击?” 在北面一座雪峰上,站着两个穿着黑色长袍的少年,黑袍之上还镶有许多金色的龙纹。 很显然,这两个青年是大秦皇室的一员,并且还是地位不低的皇族成员。 天下诸国之中,唯独秦国崇尚黑色,秦人的图腾便是传说中的三首黑龙,嬴氏皇族的战旗也是闻名天下的三首黑龙旗。 在大秦皇室中的一本古籍上记者就这样几句话:今秦变周,水德之时。文帝出猎,获黑龙。此其水德之瑞也。 据说,大秦朝的第二位皇帝,也就是大秦太宗文皇帝,曾经在一次外出游猎中,抓获了一条三首黑龙,并将其带回秦国,作为了护国神兽。 时间过去了近千年,此事真假已无从得知,但秦国的图腾和尚黑的习俗却是代代流传至今。 这两个少年看起来年纪都不大,最多不超过十八岁,但身上的气息却是极强,足以比肩武道大宗师。 一个黑发黑眸,全身上下透着一股极为稳重的气质;另一个则是天生异色双瞳,脸上总是挂着一抹轻佻的笑容。 在当今秦皇嬴政的十几个儿子中,只有长子扶苏和第十八子胡亥才符合以上的一切特征。 “如果叔公到了这,却发现我们不在了,然后又被他知道,是你出的主意所导致的结果,你觉得会是什么后果呢?” 扶苏的笑容非常和煦,但却让胡亥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额,作为晚辈,的确该等一等长辈,这是传统美德,我们作为大秦皇子,理应以身作则” 胡亥额头上冒出了冷汗,自家人知道自家事,那位名义上的叔公折腾人的玩意可多着,他可不想成为实验品。 于是,他摆出了一副尊老爱幼的样子,不知道的人,恐怕还真会以为这是一个懂礼貌的谦谦君子呢! “懒得理你,好好等着吧,这次试炼只怕不会像表面上那么简单” 扶苏面色有些沉重,身为当朝皇长子,他自然能了解到一些更多的东西,身为皇族,有些东西是永远都避不开的。 胡亥依旧笑嘻嘻地说:“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咱们这小胳膊小腿的,反正也起不了多大作用,就当来出来郊游了。” 说完,他便运起了身法,从雪峰上跳了下去,在雪地上不停地走走看看。 看这样子,好像真准备在这片雪原上好好浏览一番。 “十八弟,你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呢?十六岁的大宗师,第六重的浑天宝鉴,这些年,你隐藏得倒是真够深的” 扶苏静静地看着雪地上的胡亥,目光有些深邃而悠远。 尽管他们兄弟两个关系很不错,但毕竟出身皇室,只要是有心大位的,最后总得成为敌人。 扶苏作为皇长子,具有天然的优势,而且自身才能也很不错,十八岁的年纪就已经成为了武道大宗师,是最有可能被立为太子的一位皇子。 而胡亥只是十八皇子,虽然很受嬴政宠爱,但一直以来皇室都是立长不立幼,这是自古传下来的规矩。 除非有皇子天赋特别出众,成为了当年的昭襄皇帝嬴稷一般的人物,否则扶苏的优势依旧是众皇子中最大的。 但这次试炼中,他发现自己这个十八弟并没有像表面那么简单,至少绝非表面上看起来的那种顽劣不堪之辈。 相反,胡亥有着极为出色的天赋,单论武道天资,甚至还要胜过自己这个长兄。 “藏拙吗?十八弟,但愿未来我们不要成为敌人” 扶苏与胡亥在诸位皇子中关系最好的,不到万不得已,扶苏不希望彼此之间会兵戎相见。 脚尖在雪地上一点,扶苏也离开了雪峰,朝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胡亥看向扶苏离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抹复杂,“大哥啊,仁慈和善良会把你害死的,既然决定走上争龙这条路,那就要抱着牺牲一切的决心啊” 带着些许遗憾,但却尽显狠辣的低语声在空中回荡着,而胡亥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 自古天家无亲情,哪怕只是十七、八岁的少年之间,斗争也初显峥嵘。 原本应该是享受幸福童年的年纪,却始终在生活在勾心斗角的岁月之中。 生于帝王家,所要付出的代价只怕未必比那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轻上多少。 …… 在极北荒原的南面,有两个黑衣少年正在交战,无数冰雪被战斗的余波所激起,在空中不停地飞舞着。 “加油啊,老傅,刀再快点,砍爆他啊” 旁边那个像市井混混一般吆喝的灰衣少年,腰间配着一把长刀,背后挂着一张长弓。 观其面容,正是书院的十三先生,宁缺。 而那正在交战的两个少年,一个便是与宁缺同行的傅红雪,而另外一个则是嬴不凡的二徒弟,大隋前太子唯一的后裔,杨虚彦。 “瞎叫唤什么?观棋不语真君子,看人比武也是一样的。好歹是书院的人,夫子的亲传弟子,样子至少好看点吧” 宁缺身旁站着一个身穿白色布袍的少年,听到宁缺像混混一样的叫喊声后,有些不耐烦地骂道。 “我只是给他们助助兴嘛,怎么又扯到书院上了” 宁缺嘴里有些不满地嘟囔道,但却意外地没有开口反驳这个少年的话。 这个穿着白色布袍的少年叫做杨过,是嬴不凡的大徒弟,今年虽然只有十八岁,但一身修为已入大宗师,一手惊神掌已练至第七式。 他刚出道的时候,便在大明打死了护龙山庄的黄字第一号密探,后又在其它三位密探的联手之下全身而退,还将地字第一号密探归海一刀打成了重伤。 好在嬴不凡在大明还是有不少朋友的,多方运转之下,杨过和杨虚彦一起成功脱身,来到了大秦咸阳城。 在他们老师的安排下,两人也来到了极北荒原进行试炼,并意外遇到了傅红雪和宁缺。 傅红雪和杨过二人早就认识,但或许是性格使然吧,傅红雪和杨虚彦这两位刀道上的奇才,一见上面,就进行了一次声势浩大的武学交流。 而宁缺也因为那市井混混般的性子,在这两师兄弟面前吹了好多牛,然后就被杨过整了好几次,这才消停下来。 “好好看吧,不过以你的实力,估计也看不懂” 杨过从小也是混迹于市井之中的人,对付宁缺这种痞子,一向很有一套,所以这说出来的话也是满满的嘲讽意味。 宁缺面色一僵,但并未多说什么,他刚才被整的挺惨,心里都差点留下了阴影了。 吃一堑,长一智,不到万不得已,他已经不会再开口了。 反正宁缺这一路上已经被嘲讽了不知道多少次,有些事情他也就习惯了。 傅红雪的刀依旧快得让人难以置信,黑色刀光如漫天暴雨一般向杨虚彦挥洒而去。 观其刀速,比起之前和叶红鱼交战的时候,竟又快了几分,那蕴含着毁灭气息的刀意变得更加凌厉了。 可惜杨虚彦不是叶红鱼,他的功力未必比叶红鱼高上多少,但她的身法绝对要快过绝大多数的年轻一辈。 杨虚彦的身形在空中各处不断闪烁,他此刻的动作便如同传说中的闪现一般。 一道道残影在空中掠过,傅红雪快如闪电的刀光大多都没能劈在实处,基本上是寸功未建。 虽说天下武功,唯快不破,但此刻傅红雪的快刀隐隐有些跟不上杨虚彦的身法,砍不到人,刀再快也没有用。 漫天的黑色刀光与重重叠叠的黑色幻影交织在一起,原本的万里晴空竟有一部分被染上了黑色。 唰! 黑雾涌动,一把黑色的匕首出现在了傅红雪后背,以一种极为刁钻的角度刺了过去。 嘭! 凭着刀客的敏锐直觉,傅红雪转身便是一刀砍出,然后在短短一瞬间他又劈出了两百多刀。 昂! 刀气涌动,漫天刀光化为了一条黑色神龙,直接张牙舞爪地撞进了那团凭空出现的黑雾。 铛!铛!铛! 原本凝实的黑雾骤然散去,仿佛融入了天地的各个角落,从四面八方向傅红雪发起了进攻。 傅红雪周身仿佛出现了无数把黑色匕首,与他斩出的无数黑色刀光不断碰撞着。 在年轻一辈中,杨虚彦有着影子刺客的称号,所以本质上,他其实是一个刺客。 所谓刺客,便是一击必杀,此刻的杨虚彦便是在不断地试探,想寻找出傅红雪刀法中的破绽,然后一击结束战斗。 傅红雪手中的黑刀仿佛有灵性一般,随着主人不断转动的的手腕而漫天飞舞。 刀速越来越快,最后快到连轨迹都无法捕捉,只剩下了那不断跳动的黑色。 如果不是因为这片雪原是白色的,恐怕连一点刀气的痕迹也看不到吧。 那每一道刀光几乎都斩在黑雾的薄弱之处,迫使那无处不在的黑色雾气不断缩小着笼罩的范围。 “没想到啊,你的快刀竟然到了这个地步,但可惜的是,这内力修为还是差了些,这样的刀速你又能维持得了多久呢?” 杨虚彦的声音好像从四面八方传来,似乎蕴含着有一种直击心灵的力量。 他想要以此击垮傅红雪的内心防线,让那几乎无往不利的快刀出现破绽。 “聒噪” 傅红雪冷冷地吐出了两个字。 一朵黑莲在空中悄然绽放,无数黑色刀气自其中释放而出。 刀气纵横四方,化为了一把把黑色长刀,飞快地砍向了笼罩在四周的黑色雾气。 黑雾骤然扩散,隐隐变出了无数个黑色影子,将手中的黑匕飞快地刺出。 嘭! 长刀破碎,无数道黑色流光瞄准了傅红雪全身上下各个角落,试图一击将其击溃。 轰! 一阵黑色的刀气风暴从傅红雪脚下卷起,将那些黑色流光尽数击碎。 随后刀气再度汇聚,一柄巨大的黑色刀刃出现在空中,然后当空劈下。 唰! 漫天黑雾聚拢,重新变成了杨虚彦的模样。 一股疯狂诡谲,阴冷肃杀的气息从他身上弥漫而出。 嘭! 杨虚彦整个人似乎化为了一把邪异到极致的刀,横贯于天地间,似乎漫天神佛,都奈其不得。 它的意志仿佛将天地间所有的负面情绪都聚集在一起,好像要将整个天地都毁灭掉。 傅红雪所化的那柄同样充斥着毁灭气息的黑色巨刃竟被这股邪恶气息生生逼退,迟迟无法落下。 轰! 邪恶的意志化作森罗之火,在他的眼瞳中熊熊燃烧。 一片恐怖的赤色刀光在其身后浮现出来。 那刀光,妖异诡谲,仿佛覆盖了整片天地,发出了让人耳膜震痛的声音。 旁边的宁缺和杨过脸色顿时变得有些苍白。 他们耳边似乎响起了魔鬼的低语,勾动着他们内心深处的邪恶欲念。 好在两人都是意志坚定之辈,宁缺更是神魂力强大的符师,虽然过程很痛苦,但终究都坚守住了本心。 “傅红雪,这是我从老师所传的天寂刀法中悟出来的最强一刀,我自己也无法控制,你,做好准备吧” 杨虚彦的声音在这片天地间响起,每一个字仿佛都充满着极强的蛊惑力,如同地狱里的魔鬼在说话一样。 傅红雪并未开口说话,但那柄横贯于天际之间的黑色巨刃发生了些许变化。 刀刃周身浮现出了一朵朵黑色莲花,森白色的火焰在刃身上燃起,仿佛有了一种开天辟地般的威势。 天地暗淡,妖魔狂舞,杨虚彦手中长刀呼啸而出,身后的巨大赤色刀光也随之而动。 轰! 黑光与赤光碰撞在一起,原本厚厚的霜层被生生犁成了平地,散发出了惊天的波动。 轰隆!轰隆! “不好,是雪崩,快退” 听到那一声巨响,杨过看到身后那铺天盖地而来的冰雪,脸色顿时大变。 他一把就将宁缺抓住,然后头也不回地拼命向相反方向跑去。 第35章 神秘寒潭 轰隆!轰隆! 方圆数里的雪原都开始不断震动,无尽冰雪在空中盘旋飞舞。 本来因为两人交战而逸散出的波动,而被犁为空地的一部分雪原又重新被一层厚厚的冰雪所覆盖。 那厚厚的霜层比起之前,还要更厚实几分。 杨过他们几个人也在这次雪崩中消失了踪迹,估计是被那厚厚的冰雪所掩埋了吧。 “咳咳,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居然同意让他们两个比试?差点把小命都搭在这里,唉” 一只赤金色的手掌从雪地中伸了出来,同时传出了少年苦涩的声音。 轰! 赤金色的手掌往雪地上一拍,金光瞬间大放。 雄浑的掌力将厚厚的霜层尽数化为虚无,变出了一片没有半点冰雪的地带。 嘭! 一个白色布袍的少年破冰而出,手上还抓着一个灰色衣服的少年,双脚稳稳落在了那片无冰地带上。 观这两人的面貌,正是之前的杨过和宁缺。 呯! 宁缺被直接扔在了一旁,杨过也一屁股坐在地上,嘴里不停地喘着粗气,显然消耗了极大的体力。 “我去,能不能轻点?我可没怎么练过武道,身体可脆弱的很” 杨过爬了起来,很是不满地嚷嚷道。 “小声点,刚才的动静不小,要是引来那些畜牲,凭咱们现在仅剩的一点功力,给人家送菜都不够” 杨过呵斥了宁缺一句,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在这片极北荒原上,有很多东西需要小心,其中最需要小心的是身边的同伴,因为人心最是难测,谁也无法保证身边的伙伴是永远可靠的。 但其次需要小心的,便是那些天生地养的天地异兽,无数进入极北荒原的冒险者都是因为这些天地异兽而丧生的。 不过好在这样的波动只是看起来可怕,但极北荒原本就是广袤无边,这种级别的动静对于整个雪原而言,也不过是小打小闹。 那些盘踞在荒原上的天地异兽虽然察觉了这些,但几乎都是无动于衷。 真正强大的天地异兽根本就懒得理会这些。 因为对它们而言,这不过是几个相当于大宗师级别的小鬼,和蝼蚁区别不大,还不如趴着睡觉呢。 而那些弱小的天地异兽更是害怕被这战斗的余波所殃及,压根就不敢靠近。 轰! 一股由黑色刀光所组成的风暴从雪地下冲出,起码有数米厚的霜层被直接破开了一个巨大的洞。 呯! 傅红雪和杨虚彦从里面跳了出来,稳稳地落在了杨过二人身边。 这两位引起雪崩的猛人此刻身上全部都是冰渣子,尤其是杨虚彦原本那一头飘逸的黑发,如今差不多已经变成白色的了。 傅红雪也没好到哪去,好好的一个黑衣刀客,如今已经换上了一袭白袍,好像要改行当白衣剑客去了一样。 “哈哈哈” 杨过与宁缺二人忍不住捧腹大笑,笑容非常无良,让人看起来异常不爽。 傅红雪与杨虚彦对视了一眼,眼中都闪过了一丝杀气。 黑色刀光再度笼罩了四周,一阵阵惨叫声在那黑色风暴中不断传出。 …… “这几个小鬼玩的还挺嗨,连雪崩都给我搞出来了” 嬴不凡此时正坐在熊猫笨笨的身上,呆在不远处的百米高空左右。 他有些无奈地看着不远处杨过四人的样子,额头上不禁冒出了几缕黑线。 “都能打出雪崩了,说明都挺厉害的,不正好证明你教导有方嘛?” 祝玉妍此刻正不断抚摸着熊猫笨笨的皮毛,看起来甚是爱不释手的模样。 就连和嬴不凡对话的时候,也是低着头说话的。 看来,在这个世界上的那些女性,还没有几个能抵挡得住熊猫的魅力。 堂堂的阴后,此刻就像前世那些宠物控一样,没有见过的,恐怕永远想象不到祝玉妍还会有这样的一面。 “快点,都没吃饱饭吗?好歹是皇帝陛下的儿子,连跑个步怎么都这么慢?真是虎父犬子啊!” 晓梦此刻同样坐在熊猫笨笨身上,只不过她和嬴不凡是反方向就坐的。 这位闻名当世的少年天才,此刻好像一个中年教师一般,语气里尽是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手中还拿着秋骊剑,不停地挥舞着,一道道蓝色的剑气打向了远方。 随着晓梦的话落下,不远处渐渐出现了两个小小的黑点,并且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放大。 慢慢地,两个穿着黑色长袍的少年出现在了视线之中,两人的黑袍之上还镶有金边龙纹。 很显然,这两个少年便是大秦的两位皇子,扶苏与胡亥。 只不过两人的样子看起来比较狼狈,不仅汗流浃背,原本威严尊贵的黑色王袍上也多出了好几处雪白。 就连那两张英俊的脸上也是乌青一片,胡亥的眼睛甚至都肿成了熊猫眼。 “这样真的好吗?多少也是皇子,就这么让晓梦这丫头欺负了?” 看到扶苏和胡亥的样子,祝玉妍终于抬起了头,有些忍俊不禁地问道。 “我给他们机会了,谁让他们连十岁的小丫头都打不过,真丢我嬴氏皇族的脸” 嬴不凡说完,还向那个正玩得不亦乐乎的丫头问了一句:“晓梦丫头,我说的对吧?” 晓梦头也不回地答道:“非常正确,这两个家伙虽然比我大了好几岁,但联起手来也没人在我手上撑过三十招,平时练功肯定不努力,活该被罚。” 说着说着,她又打出了几道比刚才更粗的蓝色剑光,毫不留情地往下方扫去。 祝玉妍听到这两人的对话,嘴角不禁有些抽搐。 别说他们,整个天下的年轻一辈恐怕也找不出几个能打赢你这丫头的,这完全是无妄之灾啊! 她有些怜悯地看了一眼下方还在狂奔的兄弟二人,但这种情绪往往一闪而逝,很快就又投入到了抚摸熊猫的伟大事业中了。 扶苏和胡亥此刻是真的欲哭无泪,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兄弟俩从极北荒原的北面飞奔到极北荒原的南面,足足有着上千里的路。 这原本应该要走几天的行程,被他们在两个时辰以内跑完了。 这两人没有不借助任何工具,便成功完成了这项壮举,的确是值得敬佩的事情。 而且这一路上,扶苏和胡亥两人还面临着各种天地异兽的威胁,雪原狼、雪豹、还有好几只巨型的猛虎都被他们一一解决了。 不仅如此,他们还得躲避那无数道从天而降,并且防不胜防的蓝色剑气,被劈中也无法反击。 不过好在这两兄弟还是有点水平的,一路有惊无险地完成了这趟可怕的旅行。 但完成这一切的代价,却是消耗了所有的内力和体力。 现在哪怕是个普通人,也许都能跟这两位皇子殿下五五开了。 但最让扶苏和胡亥受伤的不是身体上的打击,而是心灵上前所未有的重创。 一个十岁的丫头就把他们两人揍成了猪头,而且人家看起来毫不费力的样子,显然有着远远超过他们的实力。 扶苏和胡亥二人虽然不是什么狂妄自大之辈,但从小也是在众星捧月中长大的,一直都被冠以少年天才的称呼。 但今天这一次,兄弟俩忽然觉得,自己这十几年的修炼都炼到狗身上去了,连一个十岁的小丫头都能吊打他们。 外面的世界真是太可怕,这两位尊贵的大秦皇子此刻只想能够早点结束试炼,然后回到咸阳城。 “笨笨,降落吧” 嬴不凡拍了拍熊猫笨笨的大脑袋。 嘭! 笨笨巨大的身躯降落在了雪地上,发出了不小的声响,但对于此刻的扶苏和胡亥来说,宛如世间最美妙的乐章。 因为他们知道,现在终于可以休息一下了。 扶苏和胡亥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拿出了身上的水袋后,就是一阵猛灌。 喝完之后,兄弟两个就不停地喘着粗气,不断调整着自己的呼吸节奏。 很明显,这两个倒霉孩子知道接下来他们恐怕还要再进行一次千里奔袭,现在正在提前做好准备。 “唉,这身体素质看起来不怎么样嘛,要不要我帮你们加强一下锻炼呢?” 晓梦跑到两人跟前,不怀好意地说道。 听到这话,扶苏和胡亥对视了一眼,然后直挺挺地向后面倒去,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真没劲,一点也不好玩” 晓梦狠狠地踢了扶苏和胡亥几脚后,见这两人毫无反应,就气呼呼地走了。 “晓梦,把前面的四个人给我抓回来,必要时可以采用武力” 正当小丫头觉得非常无聊的时候,嬴不凡的话在她耳边突然响了起来。 “得了,我马上去” 晓梦瞬间有了动力,直接动用了太乙游仙步,向前方飞去。 不远处顿时传来了噼里啪啦的响声。 在一阵刀光剑影后,小丫头带着胜利的笑容回到了嬴不凡身旁。 她身后跟着杨过他们四个人,只不过这四个人此时都是一副鼻青脸肿的样子,看起来十分滑稽。 “大叔,这几个家伙未免也太弱了,四个人联手都打不赢我” 晓梦很是不屑地扫了对面四人一眼,俨然一副看到弱鸡的样子。 杨过四个人听到这话,面色都变得青白一片,尤其是傅红雪,差点又拔出了自己的黑刀。 不过想到刚才的情景,他又默默地将刀放了回去,至少目前,他惹不起这个暴力的小丫头。 “对了,据说这里还有你的徒弟呢,看来大叔你的教导水平有点差劲嘛” 本来听到大叔这两个字,嬴不凡的脸色就已经变得不是很好看了,然后听到这句话,瞬间整张脸都黑了下来。 “还真是抱歉了,这几个不争气的家伙” 嬴不凡看向杨过等人的眼神瞬间变得非常不善,后者等人瞬间感觉背后一凉,心里泛起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 嬴不凡、祝玉妍、晓梦三人继续坐在了熊猫笨笨身上,开始了低空飞行。 而跟在后面狂奔的身影除了扶苏和胡亥两兄弟外,又多了四道身影。 “接下来我们要去的地方,你们不太适合前往” 嬴不凡拿出了一张地图,递给了祝玉妍。 “这是天魔宫遗址的地图,你带着晓梦,还有那几个不争气的小子一起过去看看吧” “你接下来要去干嘛?” 祝玉妍接过地图后,好奇地问道。 “这件事情关系我大秦皇族的一个秘密,只有皇族中人才有资格知道,恕我暂时无法奉告” 嬴不凡难得正经一会儿,但马上又变成了吊儿郎当的样子。 “不过,玉妍姐你要是愿意做我的王妃的话,告诉你也无妨” “你想的倒美,不说就拉倒吧,反正天魔宫的遗址才是我的目标” 祝玉妍不满地哼了一声,扭过头去不再看嬴不凡。 嬴不凡笑了笑,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反倒用一种极其复杂深远的目光看向了下面,目光落在了那正在夺命狂奔的扶苏和胡亥两兄弟身上。 “希望你们两个能争气点吧,否则就白费你们父皇的一番苦心了” …… “叔公,我们这是要去干嘛?” 将祝玉妍她们送离之后,嬴不凡便带着扶苏和胡亥两兄弟来到了一处散发着幽寒气息的寒潭前。 看到这幽深的寒潭,胡亥有些好奇地问道,旁边的扶苏虽然没有开口,但目光中同样充满了探索的意味。 “我准备带你们去见一个很独特的存在,都做好心理准备,到时候不要大吃一惊” 极北荒原本就是一片雪原,四处都散发着寒冷的气息,但这处寒潭前的冷冽严寒则比起荒原的其他各个角落还要更胜三分。 寒潭的表面结成了一层极厚的冰霜,散发着至阴至寒的气息。 嬴不凡手掌往下一按,一股无形的气劲打在了那层冰霜之上。 咔嚓!咔嚓! 冰霜在不断破碎,逐渐化为了漫天飞舞的冰屑。 喀喀碎响的声音在不断继续,寒潭表面的冰霜在不断裂开,冰下的潭水竟也随之不断开裂,出现了一条伸往潭底的石阶。 石阶从岸边向潭底渐渐下降,表面干燥至极,没有丝毫水痕,连一点青苔也没有。 潭水好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分开,这画面看起来非常神奇,但石阶深处的黑暗,其间似乎藏着无尽的凶险。 扶苏和胡亥都为眼前的场景而感到惊讶,一时间竟愣在了原地。 “走吧,注意收敛点心神,这里面的那位喜欢认真专注的人” 嬴不凡看到兄弟俩的模样,不禁摇了摇头,然后率先走下了这看起来有些神奇的石阶。 扶苏胡亥二人见状,也立马跟了上去。 走了大概几十步的样子,石阶便消失在了潭水下方,通道尽数沉落到了潭底。 第36章 黑凤凰 这里的通道依旧十分干燥,但墙角却积累着冰霜,温度较上方也更加严寒。 这个地方寂静无声,连一滴水落下的声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通道前方越发地黑暗,什么都看不见,好像越往前走,便要离开这红尘人世,堕入那无尽深渊或是其他世界一样。 不知道走了多久,三个人来到了通道的尽头。 有几束微弱的光线穿过清澈的潭水,落了下来,照在了三个人身上,也成功照亮了他们面前的一扇石门。 “这是什么?这上面的图案看起来有些熟悉” 扶苏与胡亥走到了石门前,用手抚摸着上面的纹饰,眼中闪过了疑惑之色。 这石门高约十五丈,看起来极为沉重,上面刻着极为复杂难懂的纹路,充满了玄妙的意味。 这门是由两块巨石拼搭在一起的,看起来像天神童年时期的积木玩具,但又像神灵暮年时所用的棺木,阴森肃杀至极。 “叔公,这纹路我似乎在哪里看到过,但不知道为什么,一时间好像又想不起来了” 胡亥在努力回想着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也没有想起来。 但他对于这扇石门上的纹饰的确有种莫名的熟悉感,感觉就像是血脉相连一样。 “我也有这种感觉,但就是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扶苏伸手在这扇石门上不停地摸索着,好像试图回想起什么。 “唉,你们两个能来到这里,也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 嬴不凡中闪过一丝复杂,来到了石门前,开口说道:“老朋友来了,总给点动静吧。” 这话刚落,石门后方就传来了一股难以言说的威势。 这股威势让扶苏和胡亥两兄弟震撼不已。 他们曾经无数次感知过自己父皇嬴政身上那股恐怖的帝皇威势。 但在此刻的他们看来,与石门后方这股隐而不发的威势相比,嬴政身上的威势还要稍逊一筹。 这股威势中散发出来的强大气息,就如同无尽深渊一般,黑暗而又无边无际。 石门后面的那道威势,已经强大到很难用言语来形容,那是一种完全超过普通人的存在,一旦试图靠近,便会受到绝对的碾压,会迎来毫无意外的死亡。 别说只是他们两个刚刚踏入武道大宗师的毛头小子,哪怕是那些已经踏足大宗师巅峰的强者也绝对无法在正面抵御这股强大到极致的威压。 就算是天人至境级别的盖世强者,面对这股气息,可能也会选择避而退走。 这道威势只是石门后的那位恐怖存在对嬴不凡下意识地回应,并非刻意散发。 但光光是这从石门缝隙中逸散出的残余气息,就让扶苏和胡亥兄弟俩感觉全身冰冷僵硬,脸色苍白如雪,双脚仿佛被冻在了地面上。 “还行,没有直接跪在地上” 嬴不凡看到这兄弟两个勉力支撑,不愿跪下的样子,眼中闪过了一丝欣慰。 “我嬴氏族人只跪父母长辈,连这片天地也不跪,更何况是你” 这话的声音很轻,好像是在自言自语,但又好像是对石门后面那位存在的一句警告。 一股淡淡的气息包裹了扶苏和胡亥的全身,将那股恐怖的威压全部抵消。 兄弟两人瞬间感觉身体一松,又重新站直了身子,活动活动了全身筋骨。 扶苏和胡亥看向眼前石门的眼神变得无比忌惮,再也不敢伸手去触摸,生怕引来什么不好的后果。 “推门吧,是时候进去了” 嬴不凡的声音在扶苏和胡亥耳边响起。 兄弟两个对视了一眼,然后毫不犹豫地将手放在了石门上。 既然这位叔公能够毫不费力地抵消掉那股可怕至极的威压,就说明他的实力未必比石门后的那位恐怖存在差上多少。 至少保证他们两个的生命安全应该没有多大问题。 所以扶苏和胡亥两人心里还并没有太多的畏惧,他们此刻更多的是好奇,还有一种探索未知的奇特兴趣。 两人手掌往前一推,那沉重的石门无声无息地缓缓开启了。 其实他们两个不知道的是,这扇石门建了已经有千余年,在它建成以后,开启的次数少之又少。 而今天,它又再一次,被有着同样血脉的人被推开了。 厚重的尘埃被卷起,那或许是历史的尘埃。 这段悠久的历史,已经有上千年的时光了。 …… 石门背后的世界,是一片什么也看不见的黑暗。 嬴不凡取出了一颗巨大的夜明珠,举到半空之中。 这珠子光华璀璨,是夜明珠中难得的佳品,乃是他为了这次出行特意准备的。 柔润的光线自夜明珠中扩散向四面八方,众人的视线也随之逐渐清晰起来。 这是一片极为广阔的空间,空旷得让人难以想象,好像能真正放下一座巨大的宫殿。 光线向远处不断发散而去,这片广袤无边的空间也逐渐变得真实起来。 远处散发着密密麻麻的银色光芒,好像夜空中的繁星尽数降临此地一样。 扶苏和胡亥走上前去,定晴一看,那竟是满地的银锭。 然后他们就看到了震撼人心的一幕: 无数银锭构成了一片银海,在银海中央,有一座由金块砌成的金山。 在那座金山的峰顶生长着一株殷红至极的珊瑚树。 在珊瑚树的枝丫上,结着无数颗有钻石、水晶等奢华到极致的金属构成的果子。 金山银海红珊瑚,还有那万千玉果。 这样的场景,哪怕是贵为大秦皇子的两人,也从来没有见过。 甚至有可能连他们的父皇,或者说,此刻大陆上所有的皇帝都没有见到过这样的场面。 因为这样的场面实在太富贵,富贵到根本无法言说。 “这…这…这得是多少钱?整个大秦的国库恐怕都只是这里的九牛一毛吧” 胡亥咽了口唾沫,显然有些被吓到了。 扶苏也没好到哪里去,他此刻站立的身姿都有些许不稳。 显然,他现在的情绪波动非常大,已经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了。 “叔公,这到底是什么人住的地方?就算是大明第一富商沈万三,还有我大秦的巴氏商会,这些号称富可敌国的大商贾,也没有这么奢侈吧” “皇帝都不会这么奢侈,这些商人又算得了什么?不过住在这里应该算不上人” 看到这两人那副震惊到无以复加的样子,嬴不凡想起他当年来的时候,好像也是这样的。 不过他也有的是钱,表现的也就没有这兄弟俩那么惊讶了。 “收敛好心神,相比于这些东西,你们接下来看到的可能会惊爆你们的眼球” 那银锭组成的银海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冰霜。 很多银锭的表层已经开始逐渐脱落,就像做木工时刨出的木花一样随意堆放着。 先前那些闪闪发亮的银光便是这些东西所散发出来的。 看来这地下空间的寒冷,就连这些银子都有些承受不住。 随着三人的不断前进,一股寒风迎面吹来。 银海表面泛起了些许波澜,无数银屑漫天舞动,深寒的霜色骤然加深,银海的深处竟积起了厚厚的白雪。 扶苏和胡亥身上的黑色王袍被尽数染白,身体表面已结出了一层较厚的冰霜。 他们的眉毛和睫毛也都变成了白色。 但这兄弟两人此刻的内心更加寒冷,因为他们感觉到了一个极为恐怖的事情。 这样一阵持续了好久的寒风,只是一个呼吸。 一个悠长,但又微不足道的呼吸。 嬴不凡皱了皱眉头,赤金色的火焰燃起,扶苏和胡亥身上的冰雪都全部化成了虚无。 “不要装神弄鬼了,出来吧” 话音刚落,黑暗的夜色中便生出了两团幽幽的火焰。 火焰纯净而寒冷,没有一点颜色,也没有一点杂质。 就像是来自深渊的地狱之火一般,恐怖而又深奥。 两团火焰逐渐靠近了扶苏和胡亥,一股远比之前恐怖的威压笼罩了整个地下空间。 不过好在这一次,嬴不凡来到了两人身前,将那股足以把它们压成齑粉的强大压力尽数挡了下来。 那两团火焰中突然多了几分叫做情绪的东西。 愤怒、伤感,然后变为怀念和欣喜,最后又变作冰冷和傲慢。 那火焰自然不可能是真正的地狱之火,那只是一双冷酷而又残暴的眼瞳,光是眼睛便已经比胡亥和扶苏兄弟俩加起来的体型还要巨大了。 而拥有这样的眼睛的生物,又该是何等的巨大。 忽然间,地下空间的整片穹顶都亮了起来,因为穹顶上镶嵌着差不多有数千颗夜明珠。 之前看到的那片银海,被这兄弟俩以为是夜空中的繁星。 直到现在,两人才知道,这里本来就有夜空,自然也不会少了繁星。 地底空间彻底明亮起来,一块黑色的长方形岩石出现在空中。 紧接着,无数块黑色长方形的岩石出现了。 兄弟两个瞪大了眼睛,好像看到了极为恐怖的东西。 因为他们看清楚了,这并不是岩石,而是一根根黑色的羽毛。 这世界上只有一种羽毛会如此巨大,那就是传说中的凤凰之羽。 但凤凰一向浴火而生,它的羽毛应该是金红色的,而这里的却是从未听说过的黑色。 一头巨大而可怕的黑色凤凰出现在夜色里,静静地停在半空中。 那双冷漠而又可怕的眼瞳正幽幽地看向扶苏和胡亥,充满了蔑视众生的高傲。 这是传说中的生物,是能与真龙、麒麟比肩的高贵生命,除却那些相当于天人至境的修行者外,没有人敢直面这种可怕的存在。 扶苏和胡亥曾经在古籍里看到过很多有关于凤凰的记载,也无数次在脑海里想象过凤凰的样子,也曾经想亲眼看看。 但凤凰毕竟只是存在于传说中的生物,尽管大陆上曾经有人看到过它的踪迹,但毕竟只是书上的记载。 但今天,这两兄弟终于亲眼看到这传说中的高贵生命,尽管他们现在宁愿这一辈子都不要看到。 如果不是嬴不凡挡在了他们面前,他们此刻可能就会被那强大无比的威压直接压成肉泥。 但即便威压被全部挡住,扶苏和胡亥也感觉自己的身体在不断颤抖,全身上下的每一根骨头都仿佛在悲鸣。 这无关心理,这是血脉层次上的压迫,是蝼蚁和天生神灵之间的差距。 在没有踏入天人至境之前,无论何种手段,都无法消弭这种可怕的压迫力。 黑凤凰巨大的身躯就像是活过来的深渊一样,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气息。 但真正恐怖的,还是那双巨大的眼睛,那里面充满了对蝼蚁的不屑与冷漠,还有那份与生俱来的骄傲与残暴。 这样的眼神,就像是一个人类孩子对待树下的蚂蚁一样。 那是一股极为纯净的冷漠和残暴,不需要任何原因,也不需要讲任何道理。 人类孩子可以将脚底下的蚂蚁尽数踩死,而不需要和任何人解释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是高级生命对于弱小生命的态度。 曾经的扶苏和胡亥贵为大秦的皇子,几乎是一人之上万人之下,从来不会明白这种感觉。 但他们现在明白了,也懂得了这种被人当作可以随意踩死的蝼蚁的感觉,真的非常不好。 “给我收起你那可笑而又恶心的眼神,在这呆了这么多年,还没有明白过来吗?” 嬴不凡的声音中蕴含着些许怒火,恐怖的气势从体内升腾起来,氤氲般的大道紫气在其全身环绕着。 那一刻,他便仿佛是降临人间的绝世真仙一般,强大、尊贵但又好像超脱世俗。 就连那只看起来高贵无比的黑凤凰,在这股威势的压迫下,也不禁后退了几步。 黑凤凰的眼中突然多出了一抹愤怒和一丝隐藏极深的畏惧。 它死死地盯着嬴不凡,强大的感知力告诉它,这是一个能对它造成生命威胁的男人。 黑凤凰忽然发出了一声低鸣! 寒风呼啸,地底空间的墙角上所积累的冰雪正在簌簌落下,银海表面的霜雪被尽数飞卷而起。 但笼罩了整个地下空间的寒冷气息已开始慢慢退去。 那声低鸣是一个字,是有具体意思的。 非常简短的一个字,但却蕴含着极为复杂的意思。 就像汹涌澎湃的大海,看起来狂暴而又单调,但其中却分出了无数道湍流,通往了各个出海口。 第37章 皇族密辛 愤怒、怨恨、残暴,还有那淡淡的恐惧。 只是一个简单到极点的字,却表达出了这般复杂的意思。 这便是所谓的神圣语言,看似至简,实则至繁,同样也是至高。 已经在人类世界消失了数千年甚至是上万年的语言。 据说在远古时期,人类还没有诞生的时候,这个世界是由三大圣族所掌控的。 三大圣族分别是:天之金翅凤凰、地之冰火麒麟和海之八部天龙。 传闻凤凰能够操控天界之力,移形换影,天下九州山河,在其眼中,根本无距,任是百千万距离,只需要双翅轻轻一扇,便可转瞬到达,被誉为神州空战第一。 而地之麒麟,乃是走兽之首,掌握冰火之力,可冰封千里,亦可火烧三界,乃是神州陆战第一。 海之天龙,有龙象之力,传闻能驾驭亿万钧的巨大力量,可搬山,填海,行云,布雨,乃是神圣之大能,海战第一。 不过这些只是传说,真正见过这些三大圣族,而又有切实记载的人,恐怕也只有那大周王朝的开朝太祖,姬轩辕了。 不过这记载具体是真是假,就无从得知了。 而神圣语言,便是三大圣族中通用的语言,也是天地间最至高的语言。 时至今日,这人世间几乎已经没有什么人听过神圣语言了,会说神圣语言的人更是不知到哪里去寻找。 三大圣族是这个世界最高级的生命,拥有最完美的灵魂和体魄。 也只有它们那无比坚固也无比复杂的生物构造,再与那无比强大的神魂意识相结合,才能用这种难以想象的方式进行交流。 “这…这就是传说中的神圣语言吗?” 扶苏和胡亥此刻非常震惊,这种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东西,今天居然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但接下来的一幕,让他们更加震撼,即使没有被漫天的风雪所困住,恐怕身体也会变得僵硬无比。 因为他们的叔公,那个年纪和他们相差不大,但辈分却是天差地别的大秦亲王,嬴不凡此时做出了一个让他们感到不可思议的动作。 嬴不凡同样也对那黑凤凰说出了一个字。 他所发出的音节非常古怪,但却与这凤凰之前的那声低鸣有着惊人的相似。 很明显,嬴不凡同样也会说神圣语言,而且发音非常顺畅,并没有因为是人类的身躯而受到什么阻碍。 那头黑色的凤凰又连续了低鸣好几声,嬴不凡也紧接着说出第二个字、第三个字,然后是第四个字、第五个字。 大概说了十几个字后,黑凤凰的眼神终于恢复了平静,那冰冷彻骨的寒意也彻底消退了。 扶苏和胡亥的身体也同时恢复了活力,但他们的神情变得非常麻木,准确来说,是被今天发生的事情震惊到麻木了。 他们以前只从古籍上听到过神圣三族和神圣语言的事情,从未亲眼见过,亲耳听过。 但他们依稀也知道,神圣语言这种至高的语言,一般来说,只有神圣三族才有可能流畅地运用。 而嬴不凡却打破了这个限制,以人类之身将这神圣语言说得无比顺畅,这简直可以说,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随着身体恢复活力,扶苏和胡亥的心思也慢慢活泛开来,开始打量起眼前这个传说中的神圣生物。 传说中的凤凰一族,全身的羽毛应当是金红色,而眼前这只凤凰却是纯正的黑色。 一般来说,凤凰掌控的是焚天的凤凰真火,而眼前这只黑凤凰掌控的却是彻骨的冰霜之力。 并且据他们了解,凤凰是传说中的瑞兽,素来喜爱洁净。 但眼前这只黑色的凤凰上却有着不少灰尘和冰霜。 随着寒意褪去,光线逐渐释放而开,兄弟两人无比吃惊地发现这只黑凤凰身后有着两根极为粗壮的铁链。 这两根铁链紧紧锁住了这只凤凰后面的两个爪子,深深嵌进了它的皮肉里,看起来极为恐怖。 扶苏和胡亥现在才明白,这只黑凤凰,传说中的神圣生物,并非是生活居住在此地,而是被人囚禁在这里的,是一名囚徒。 那两根铁链的表面覆盖着厚厚的冰霜,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材料制成的,竟完全没有断裂的征兆。 不过想来也是,能将这样一只神圣生物困在此地,这铁链定然不是凡物。 两条铁链连接在一面有些陈旧的墙壁上。 那是一面高约数百丈的石壁,上面刻着一幅巨画,画上的粉彩已经被岁月侵蚀不见,但还可以看清楚画的是什么。 那幅面上没有什么风景名物,只有一个人,一个看不清楚面容的人。 画上的人穿着一袭黑袍,头上顶着日月星辰,脚踏地火风雷,如同能够御使自然的神灵一般。 那缚住黑凤凰的锁链,正好被画中的那个黑袍人握在手上。 “叔公,这个人是谁?居然有这么大的能耐,能做到这样的事情” 扶苏和胡亥绞尽脑汁地搜索着脑海里的记忆,也没有想到一个能与这个黑袍人身份相匹配的人物。 “怎么?这两个小娃娃连事情都不知道,你就把他们带到这里来,你们这一族的人果然都不怎么靠谱” 嬴不凡还没有来得及回答,一个悦耳动听的女声便在这地下空间中响了起来。 “谁,谁在那?” 扶苏和胡亥两兄弟差点吓得魂飞魄散,这殿中一个女人也没有,怎么会突然响起女子的声音呢? 总不可能是闹鬼了吧?不对,怪力乱神的事情不能信。 可是,凤凰都出来了,鬼这种东西也说不准吧。 今天经历的事情太震撼,这两兄弟的神经变得十分敏感。 这一次次的巨大冲击,让他们的心灵从内而外地升华了一次,世界观都被重塑了一遍,很多原本不信的东西都已经慢慢开始相信了。 “别一惊一乍的,说话的家伙就在你面前” 嬴不凡知道今天这事对着兄弟俩冲击应该很大,也就好心提醒了一句。 听到这话,扶苏和胡亥身体直接僵硬了。 在他们面前,又不是自家叔公说的话,那就只有… 两人艰难地转过身来,看向那头巨大的黑色凤凰,脸色变得苍白无比,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再次失去了活力。 这只凤凰,居然会说人话,而且还是个母的,这年头,还真是什么事都有啊! “不要用你们那浅薄的知识来揣测我们神圣一族,区区一些人类的语言,又怎么可能会难倒我们这种伟大的存在” 黑凤凰的话语中充满了傲慢和不屑,眼中也多出了几分戏谑的意味。 在说话间,凤凰巨大的身躯缓缓落在了地面上,像是一座巨大的山脉一样。 紧接着,又发生了一件让这两兄弟的世界观再度改造的事情。 只听得,凤凰之羽与地上厚厚的冰霜不断摩擦,发出簌簌的声音,又有近乎于金石折断的声音。 黑凤凰正不断地在变短,不断地在变小。 巨大的黑色山脉,渐渐变成一道山梁,然后继续缩小,最后变成了地上一个微微的突起。 那些有着灰尘和冰霜的羽毛变成了一件华贵但略显破旧的黑色长裙。 而那只巨大的黑色凤凰此时已变为了一个身材修长的绝色女子。 身姿曼妙,那张容颜宛如天上的仙女一般,完美无瑕,找不出一丝缺憾。 她身上还有一股让人不忍亵渎的气质,圣洁而又美丽。 如果说世界上有什么女人是完美的,毫无疑问,眼前这个雍容华贵的女人,就应该是真正完美的女子。 当然,如果这个女子脸上都神色没有那么冰冷,眉宇之间也没有流转着那傲慢与残暴的气息的话,那就更加完美了。 “这…这…这,什么情况?” 扶苏和胡亥现在是真的被吓到了,这两兄弟直接缩在了嬴不凡身后。 一只巨大的鸟,不对,应该说是凤凰,其实,本质上也就是一只鸟。 突然之间,就变成了一个漂亮到无法言说的女子。 只要是正常人,一时间恐怕都难以接受这样的变化。 “不用怕,那两条锁链把她牢牢锁着呢,而且我还在,不会有危险的” 嬴不凡看到这兄弟俩变成了这个样子,连忙出言安慰道。 扶苏和胡亥小心翼翼地看了过去,发现这个女人是坐着的,并没有站起身来。 因为她的两只完美无瑕的赤裸玉足上戴着两个脚镣,后面依然跟着那两条锁链。 锁链上面满是锈迹,伸向夜色之中,被那画上的黑袍人死死地攥在了手里。 看到是这个样子,这两兄弟才稍微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探出了身子。 “就这样胆小如鼠的家伙,你居然还把他们带来这里,看来你们嬴氏皇族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黑裙女子环抱着双手,语气中尽是毫不掩饰的嘲讽和讥笑。 扶苏和胡亥听到这话,不禁攥紧了拳头,眼中闪过一丝怒火。 他们的确有些惧怕眼前这个传说中的神圣生物,这是事实,两人也没打算反驳。 毕竟只要是个人,都会有自己恐惧的东西。 但不代表她可以讽刺自己引以为傲的血脉。 秦人之所以骄傲,因为他们秦人这个身份,更别说是大秦皇族了。 嬴氏皇族的人一向把自己的血脉当做最值得骄傲的东西,不容任何人进行亵渎,或是嘲讽。 如果不是实力不济,这两兄弟可能现在就抄家伙跟这只黑凤凰干上了。 “凰轻舞,注意自己的身份,如果不是我们这一族,你现在就是一具尸体” 嬴不凡说话的语气很是不善,面色也极为冷冽。 “那还真要谢谢你们啊,把我囚禁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上千年,还敢大言不惭地在这里跟我提当年的事情” 凰轻舞这笑声像银铃一般,但任谁都听得出,其中饱含着的怨恨与愤怒。 “你们这一族的人颠倒是非,玩弄黑白倒是一把好手,敢不敢告诉你身边这两个后辈,我为什么会被囚禁在这?” “叔公,她为什么会被囚禁在这呢?” 胡亥忍不住开口问道,扶苏的目光里也充满了好奇。 “这就要追溯到千年前的时候了,这是一段我族的秘辛,你们就当听一下故事吧,不要往外传出去” 嬴不凡叹了口气,说出了一段不为人知的秘密。 远古时期,三大圣族统治着整个世界,后来因为一场无人知晓的灾难,神圣三族皆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创。 无论是凤凰、麒麟,还是那八部天龙,还存活于世的,加起来也不到三位数了。 当年的姬轩辕,能够成功一统天下,开创大周王朝千年基业。 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便是得到了神圣三族之一的海之八部天龙相助。 得到神圣一族的帮助,姬轩辕才所向披靡,战胜了很多强大的对手,最终成功登顶,成为了人族第一位皇帝。 但在姬轩辕死后,神圣三族就从此销声匿迹,再也没有人见过了。 但这只是大部分普通人所认为的。 事实上,这三大圣族在这数千年时光内还是现身过的,并且起到了很大的影响。 在大周王朝彻底覆灭后,秦人的祖先,也就是大秦的开朝太祖嬴任便得到了来自天之金翅凤凰一族的鼎力相助。 嬴任能够成为开朝太祖,成就不世霸业,凤凰一族出了极大的力量。 因此,大秦立国之后,便将凤凰一族作为图腾,但又因为一些隐秘,将图腾的名字改为了玄鸟。 天命玄鸟,降而生秦。 “不对啊,咱们大秦现在的图腾是三首黑龙,不是什么玄鸟啊” 胡亥疑惑地开口问道,他也读过大秦的历史古籍,对于玄鸟,还是有些了解的。 “玄鸟殒卵,女修吞之,生子大业。” 这是皇族史书中的太祖本纪上所记载的话。 这证明了玄鸟确实和大秦朝有着很密切的关系,但他也清晰地知道,秦人现在的图腾是三首黑龙,并非是那所谓的天命玄鸟。 “你们先祖当年做了那样忘恩负义的事情,自然不敢再以我凤凰一族为图腾” 凰轻舞眼中闪过了赤红色的杀意,话语中饱含着彻骨的仇恨。 “叔公,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看这俩兄弟充满好奇与不解的眼神,嬴不凡眼中罕见地闪过一丝惭愧。 毕竟接下来要说的,是自家先祖做出的那些不光彩的事情。 “我大秦曾经的图腾的确是那天命玄鸟,只是后来发生了一些变化” 第38章 玄鸟血脉 嬴不凡看了凰轻舞一眼,察觉到了后者身上那股暴虐的气息,不禁摇了摇头,然后继续说着曾经那段隐秘。 大秦立国之后,太祖皇帝为巩固基业,四处南征北战,不断扩大疆域。 虽然最后的确立下了万世基业之根本,但身体内部却留下了无数暗伤,因此寿元无多。 就在太祖皇帝准备接受这残酷的现实,准备立储,安心培养下一代的时候。 当朝国师徐福从古籍中找出了一个可以延长寿元的方法,并将其献给了太祖皇帝。 “徐福?他的确是大秦第一任国师,功参造化,但为何从未听过这些传闻呢?” 扶苏忍不住开口问道。 “都说了是秘辛了,怎么可能让别人那么容易知道呢?大哥,我们还是好好听着吧,这故事倒挺有意思” 胡亥兴致勃勃,似乎很期待接下来的故事情节。 “徐福这个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嬴不凡把目光放在了石壁上的那幅画上。 “看那幅画,那就是徐福” 兄弟两个的目光立马放在了那张壁画上,“这徐福国师这么猛的吗?居然能脚踩地火风雷,头顶日月星辰,这架势都赶上民间话本里的夫子了” 胡亥的话语中充满了惊讶的意味,但他的心里瞬间对那些民间话本产生了巨大的鄙夷。 只要是厉害人物,都似乎都是一个样,亏我还以为这些写书的家伙有多丰富的想象力呢,原来都是互相抄袭。 这位大秦皇子在心里充满不屑地说道。 “徐福?那也不过只是个卑鄙小人,哪配得上这副形象?他和你们那位看似雄才大略,实则不懂感恩甚至还忘恩负义的无耻先祖不过是一丘之貉” 凰轻舞也将目光放在了那幅壁画上,感受着锁链穿体的痛楚,心中那暴虐的杀意更盛了三分。 轰! 一股神圣生物独有的威势从她体内再度爆发出来。 整个地下空间都为之震动,漫天银屑飞舞,穹顶上的夜明珠也有坠落的趋势。 凰轻舞身后的两条锁链也在不断晃动,一层又一层厚厚的冰霜覆盖而上。 但这锁链始终未曾发生断裂,甚至连一丝裂痕都没能出现。 哪怕是有着嬴不凡的庇护,扶苏和胡亥两人也顿时后退了数步。 他们全身上下的每一块骨头都在咯咯作响,整个人都差点被压趴下。 这股威压要是再强上几分,兄弟两人恐怕就直接粉身碎骨了。 “够了,不要太过分了” 嬴不凡的脸色变得阴沉起来。 要不是觉得自己先祖的确是有愧于眼前这只凤凰,以他的脾气,一定会让这只所谓的神圣生物知道何为敬畏。 “过分?还有什么事是比起你们这一族当年做出的事情更加过分的呢?” 凰轻舞虽然愤怒到极点,但毕竟还是清醒的,她听出了嬴不凡那声呵斥中的不满。 她也知道,以她目前这半死不活的状态,是断然无法与眼前这个青年抗衡的。 所以她的语气虽然依旧暴虐,但那股恐怖的威压已渐渐散去了。 “叔公,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扶苏和胡亥现在心里也是非常不爽。 自己的祖宗被连续骂了这么多次,就算是再好的脾气,也是满肚子火气了。 “很简单,为了继续活下去,太祖皇帝背弃了与凤凰一族的盟约,并且派出大量高手协同国师徐福一起,围杀了凤凰一族” “眼前这只凤凰应该就是天地间最后的一只凤凰了,为了永绝后患和一些不为人知的目的,她已经被囚禁在这里上千年了” 听到这话,扶苏和胡亥登时愣住了,随机嘴角都泛起了那么一丝苦笑。 难怪自己从未听过这些事情,搞半天是自己老祖宗做出了这种背信弃义的事情,也难怪眼前这个女子口中皆是辱骂的言语。 人家家族都被灭了,又怎能不骂。 “可怜我凤凰一族仅剩的几十名族人都倒在了曾经亲密无间的盟友的屠刀之下,两个小鬼,你们现在知道自己的先祖有多么卑鄙无耻了吧?” 凰轻舞到了此刻,反而冷静了下来,语气不复曾经的暴虐,但却多了几分极致的冰冷。 “说到底,也不过只是成王败寇罢了,你们的力量不如先祖,所以只能任人宰割” 胡亥语气中充满了感慨,眼中也闪过了一丝坚定之色。 “谁怪不了谁,要怪只能怪这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 此言一出,身边的扶苏不禁皱起了眉头,而嬴不凡的目光中则闪过一道异样的光彩。 “十八弟,当年先祖的确是做错了,我们身为后代子孙应该勇于承认错误,而不是为祖先的错误找借口” 扶苏的性子确实宽容仁善,并且推崇儒家学说,因此也很容易被那些条条框框的世俗礼教所束缚。 明明身为长子,嬴政却更喜欢胡亥这个小儿子,很大一部分原因便是,扶苏那仁厚的性格不符合嬴政的要求。 “你们两个小鬼倒是有意思,嬴氏一族的人果然是与常人不一样的” 凰轻舞虽然心中满怀仇恨,恨极了当年的背信弃义之人。 但她很清楚,这个世界本就弱肉强食,如果凤凰一族要强过当年的大秦太祖,那么背弃盟约的也许就是她们了。 不过在她心里,这个年长些的嬴氏小鬼有些天真得过分了。 嬴氏皇族这样一个只信奉铁血和强权的家族,也会出现这样的人吗?当真是有趣的很啊! “我今日把他们带来,不是来讲这些事情的,也不是来论当年的是非对错的” 嬴不凡往前走了一步,眼神变得极为凌厉,“履行你的承诺,开启他们身上的玄鸟血脉” “哦?原来今日你们是带着这个目的来的,不过也对,我这残破之身对你们来说,恐怕也就只剩下这个价值了” 凰轻舞倒是并未对此感到什么惊讶,也没有做出什么过激的反常举动。 她只是用了一种疑惑的语气开口问道:“你身上的玄鸟血脉远比这两个小鬼身上浓厚,只需要稍稍加以引导,便可觉醒,你确定要将这个机会让给这两个小鬼吗?” “叔公,玄鸟血脉是什么意思?我们身上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扶苏和胡亥又听到了一个新名词,好奇心再次涌上了心头。 “我来告诉你们吧,从血脉的角度来说,我和你们是一家人” 凰轻舞开口说道。 “这…什么意思?” 两兄弟再度被震惊到了,隐隐想到了某种可能,声音不禁变得有些许颤抖。 “意思就是说,你的先祖娶了一只凤凰当妻子,而那只凤凰正好是我的小姨,所以从某种角度来说,我还是你们的老祖宗呢” 凰轻舞的语气里充满了揶揄。 扶苏和胡亥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感觉整个世界都要崩塌了一样。 当一只鸟,不对,是一只凤凰出现在你的面前,并且告诉你,你和它其实是同类。 你的身份也由纯正的人类变成了一个鸟人,你的内心究竟是崩溃的呢?还是崩溃的呢? 至少这两兄弟一时间是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的,现在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懵掉的状态。 “不要一副世界都要崩塌了的样子,我凤凰一族化形之后,都是俊男美女,你先祖后来又做了皇帝,位高权重,两者在一起也很正常” 凰轻舞最不喜欢的就是这大秦朝的嬴氏皇族,能看到这一族的后辈露出这样痛苦的神情,她心里还是感到非常满意的。 “好了,都振作点,你们又不能变成凤凰,所以说本质上还是个人类,又不会变成鸟人,摆出这副样子给谁看呢?” 嬴不凡揉了揉有些酸胀的眉心处,眼中闪过了无奈之色。 自从在这极北荒原找到了这两个小子之后,这两个二货就没干什么过什么让人舒心的事,真是让人头疼啊! 扶苏和胡亥听到这话后,精神终于都有些振作了起来,摇摇晃晃的站起了身子。 对啊,我又不会变成凤凰,也不能变成鸟人,看起来和正常人又没什么大的两样,那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这两兄弟想明白之后,脸上又恢复了昔日的神采,但胡亥还是有些不死心地问道:“叔公,这女的不会是在骗我们吗?我们真和她有血缘关系吗?” “单论血缘,的确是有的” 胡亥顿时深吸了一口气,脸上的神色看起来非常失落,但比起之前的神色还是要好多了。 毕竟只是有血缘关系,只要自己不是鸟人也就好了。 嬴不凡其实也挺佩服自己那位先祖大秦太祖嬴任的。 首先,他能娶一只凤凰当自己的妻子,这便是一个难得的壮举,这和那娶了白蛇的许仙是一个级别的人物啊! 不对,这位太祖皇帝的级别还要更高点,毕竟凤凰怎么样也比蛇尊贵些吧? 但最让嬴不凡感到奇怪的是,自己这位先祖明明已经把他妻子的种族都灭了,甚至最后连那位凤凰妻子也被他生生逼死了。 但这位太祖皇帝依旧给了这位结发妻子一个皇后的名分,并且终身没有再纳一个妃子。 并且还为自己妻子的种族留下了最后的血脉,也就是眼前这只黑凤凰。 尽管是被囚禁在此,但至少还活着。 只要凰轻舞还活着,凤凰一族就还存在,虽然只是名存实亡一般的存在。 在嬴不凡看来,自家这位先祖这应该是有史以来最专一、最深情的一位皇帝了吧。 不仅完美贯彻了一夫一妻制,还甘愿冒着巨大的风险,放弃了本该斩草除根的计划,感觉这夫妻俩之间的感情还是挺深的。 可惜这只是他在把他的妻子逼死后做出来的事情,这就给人了一种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的感觉。 “这血脉对我来说,已经没有大用了,我想开启,随时都能开启,还是把这机会让给小辈吧” 嬴不凡直接把扶苏和胡亥推到了凰轻舞面前。 “我记得,七年前,你来到这里的时候,同样也拒绝了开启玄鸟血脉” “不过,你那时候的理由是不想欠凤凰一族什么人情,可和你如今这冠冕堂皇的理由大相径庭啊!” 嬴不凡顿时有些尴尬,“是这样吗?人总是会长大的,心里想的自然也会发生变化,这理由嘛,自然也会随之而变了” 凰轻舞一脸的鄙夷,不置可否地冷笑了几声。 “开启血脉可以,但你也知道万事皆有风险,这两个小鬼能不能成功觉醒,我可保证不了” “这是自然,想要得到,自然要有付出,这是她们理应承担的东西” 嬴不凡转身看向扶苏和胡亥,严肃地说道:“今日带你们来此,便是为了开启这血脉之力,但究竟要不要开启,你们自己决定吧!” 扶苏犹豫了片刻,终于开口问道:“如果开启了这玄鸟血脉,我们需要付出什么?又能得到什么呢?” 胡亥虽然没有说话,但看过来的眼神也是表达了这个意思。 “这就像赌博一样,是一场人生的豪赌” 嬴不凡给了一个很是中肯的评价。 “如果你们成功了,便会拥有凤凰那近乎不死的恢复力,还可以掌控一部分的凤凰真火,修为也会随之大涨,整个人的天赋也会变强很多,修行路上将会一片坦途” “那如果失败了呢?” 胡亥有些紧张地问道。 “有我在旁,你们的性命是无忧的,但这一身武功就没办法保证了” “武功尽废?这代价颇有些昂贵啊!” 扶苏和胡亥两兄弟相互对视了一眼,嘴角的那抹苦笑的意味愈发浓厚了。 “想要获得更强大的力量,自然是要付出代价的” 凰轻舞把玩着身边的那些奇珍异宝,毫不客气地说道。 “你们的先祖用我凤凰一族的精血成功延续寿元。可也因此,不得不长时间存在于寒冷的环境中,以此来压制那狂暴的凤凰真火,这便是他因想要活下去,所付出的代价” 嬴不凡听到这话,已经不想反驳了,反正这女人也只剩下耍耍嘴皮子的本事了。 “扶苏,胡亥,如果你们成功觉醒了玄鸟血脉,未来的人生就是一片光明” “当然,如果失败了,也不会有什么惩罚,因为所付出的代价就已经很昂贵了” “想明白了吗?半个时辰后给我答复吧” 嬴不凡决定给这两兄弟一些思考的时间,毕竟这是一个很重要的决定,事关他们的人生。 事实上,如果不是嬴政在临行前拜托他这件事情,他是绝对不会让自己这两个后辈来冒这么大的风险的。 第39章 抉择,卫光明的踪迹 “是,叔公” 扶苏和胡亥此刻的确需要一些时间来消化一下今天所听到的一切让人震撼的东西。 而且这样一个事关他们人生未来的决定,也的确是需要一点时间来思考。 “叔公,徐福还活着吗?” 思考了片刻后,胡亥突然抬起了头,问了一个看似毫无关联的问题。 “活着,因为凤凰之血,他活到了现在,不过也只是苟且地活着罢了” 嬴不凡想起了那个叫做帝释天的家伙,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这个世界有着天剑无名、无双城、天下会等前世风云这一系别的漫画中的存在,那自然也不会少了那个原名徐福,后化名帝释天的千年老怪物。 在这个世界,大秦的太祖皇帝只是利用凤凰之血治好了身体的暗伤,并没有去追求那长生之道。 因为这位太祖皇帝明白江山代有才人出的道理,这个世界终究是要交给后辈的。 大秦朝这个江山也一样,只有经过历代皇帝的不断革新,才有可能变得更加强盛。 这位太祖皇帝在临终前,留下了太祖遗训,在这遗训之中便讲述了这个道理,严禁后辈子孙去追求什么长生之道。 由此可见,这位大秦太祖的确是个雄才大略,高瞻远瞩之人。 他或许不是一个好丈夫,不是一个好伙伴,但他绝对是一个好皇帝,一个好的统治者。 而那位国师徐福,则用凤凰精血延寿了千载,一直活到如今。 但凤凰之血终究是神圣生物的血脉,其中有着足以灼烧灵魂的恐怖烈焰,不是人类之躯所可以承载的。 所以徐福这千年来,大多都是在冰库、冰窖这种地方度过的,以此来压制体内凤凰之血的躁动。 原著中的帝释天有着超绝的武功和不死之身,但其本质上也只是个贪生怕死的小人。 在他的千年岁月,只能欺压那些比他弱小的人。 一旦遇到了武功强过他的,便会躲起来,用漫长的寿元将那人耗死,然后再将他的武功收入囊中。 这样一种行径,与贪生怕死却又贪得无厌的小人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而这个世界的徐福同样也曾化名帝释天,游戏人间,留下了不少有关他的传说。 但与原著不同,这个世界的大秦皇室极为强大,在知道一切的情况下,是不可能容忍这样一个长生不死的人存在这个世上的。 好在徐福对于那位太祖皇帝的确算是忠心耿耿。 他这千年来一直作为皇室供奉,呆在皇家的禁地里,守护皇室,出去走动的次数少之又少。 嬴不凡也曾见过这位初代国师,甚至还领教过他的圣心诀,的确是位惊才绝艳之辈。 可惜此人早已被岁月磨去了锐气,修为停滞不前,恐怕早已没有了当年太祖皇帝打江山时的恐怖实力了。 “既然凤凰之血可以令人长生,那我们体内的玄鸟血脉是不是也同样可以做到呢?” 胡亥的语气中充满了好奇,还有那么一丝深深的渴望。 他并不是第一个问出这个问题的人。 千年以来,大秦皇室的无数先辈都曾问过这个问题,并也追求过这所谓的长生。 毕竟长生不死对于世人的诱惑实在太大,足以让无数人趋之若鹜,刀山火海都要闯上一闯。 好死不如赖活着,活下去这个信念,似乎是被镌刻在人类血脉深处的东西,已经成了近乎本能的渴望。 “也许可以,也许不能” “什么意思?” 扶苏和胡亥眼中都有些许疑惑之色。 “凤凰精血和凤凰血脉严格来说是两种不同的东西,前者是直接从成年凤凰身上掠夺而来的,而后者则是与生俱来的” 嬴不凡此时好像化身学识渊博的智者一样,说的头头是道。 “凤凰一族的生命近乎是无穷无尽的,按理说,拥有凤凰血脉的人类未来也有可能实现永生” “而且成功后不会有那种被凤凰真火焚体一般的痛苦,毕竟前者只是掠夺,而后者则是天生具有” “但这一切都只是理论上的,千年以来,我族先辈中没有一个人真正做到长生” 听完嬴不凡的话,兄弟两个眼中闪烁的光芒变得有些黯淡下来。 眼看有可能实现长生不老,然而现实又给了他们重重的一击。 兄弟俩心里觉得莫名的难过,有种想哭,但却哭不出来的感觉。 “你们只是卑微的人类,体内能留有我凤凰一族高贵的血脉,已经是不知几世修来的福气了” 凰轻舞毫不掩饰话语中的嘲讽之急,脸上尽是不屑与高傲。 “居然还妄想实现长生,当真是有些不知天高地厚” “你神圣种族再强,如今也只剩下小猫小狗几只了,如今,主宰这个天下的是人类,而且把你封印在这里的,也是人类” 嬴不凡看向凰轻舞的眼神就像是看智障一样,傲慢、不屑但又有些许同情可怜之意。 “还请你认清楚现实,不要再在这里大放厥词了” 凰轻舞身上的气息再度不稳起来,她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 什么眼神?作为一个人类,这是你看向一个高贵的神圣生物该有的眼神吗? 同情?老娘可是凤凰,天下无双的凤凰,不死不灭,与世长存的无上存在。 这样的我,怎么可能需要你来同情,没搞错吧你? “人类,我承认你很强,但这不能作为,你侮辱高贵的神圣种族的理由” “我再说一遍,如今,这个世界的主宰是人类,你也是被人类封印在这里的,而且封印你的人正是我们先祖的臣子” “嬴氏小鬼,你该对高贵的神圣种族有着足够的敬畏和尊重” “呵呵,反正你是被人类封印在这的” 嬴不凡活动了一下脖子,很是不屑地嘲讽道。 “要不是你们人类当年以众欺寡,我哪至于沦落到今天?” “反正你是被人类封印在这的” “王八蛋,你还有别的话没有?除了这句,就没别的了吗” 凰轻舞已经有些遏制不住心中的怒火,有了暴走的趋势。 “有啊,这个世界如今是被人类主宰的” “……” 不知道是被气得说不出话来了,还是一时间卡词了,凰轻舞一时间竟没有做出反击。 那一瞬间,扶苏和胡亥感觉世界都安静下来了,大脑也终于有了思考的机会。 可惜好景不长,只是安静了片刻后,凰轻舞便有了相应的动作。 “混蛋,老娘要宰了你” 惊天动地的咆哮声让整个地下空间都为之震动。 要不是有着嬴不凡的护持,扶苏和胡亥就直接被震飞出去了。 “这声音还真是大,关在这里这么多年,怕不是都用来练嗓子了” 感受到那股恐怖的声浪,嬴不凡不禁捂住了耳朵。 这女人看起来雍容华贵,像高贵的贵族一样,可一旦发起疯来,和街上的那些泼妇也没多大区别。 这两者组合在一起,画风颇显微妙啊! 唳! 一声嘹亮的凤鸣响彻了整个地下空间。 冰蓝色的火焰在凰轻舞身上熊熊燃烧起来,背部长出了一对冰蓝色的巨大翅膀。 她整个人都仿佛化作了沐浴在火焰里的女战神,散发着一种仿佛能毁天灭地般的气息。 同时,那股仿佛能够冻结一切的寒冰气息再次出现,并且再度笼罩了整个地下空间。 “这…这好冷啊,这女人又是什么情况?” 扶苏和胡亥顿时感觉整个人都不属于自己了,那种足以冻结血液的冰寒气息再次笼罩了他们全身。 “不要玩了,正事要紧,别逼我对你动手” 嬴不凡有些无奈,如渊如海的炽热功力从体内释放而开,将那冻结万物的寒冰气息尽数驱散。 他身后隐隐出现了一轮黑金色的太阳,上面正不断燃烧着滔天烈焰。 凰轻舞顿时感觉到了一股足以威胁她生命的恐怖压力,身上冰蓝色的火焰也被强行压回了体内,身后翅膀也随之消失了。 “这怎么有凤凰真火的气息?看来,你的血脉早就觉醒了” 凰轻舞被那股巨大的压力压的整个人都有些蜷缩,她的语气中也充满了惊骇之意。 “可能吧,反正今天也不是我来觉醒,是他们兄弟两个” 嬴不凡将功力尽数收回了体内,凰轻舞瞬间感觉身体一松,又重新恢复了原来雍容华贵的样子。 “哼,你这个人类倒还真是够强的,人族这般短暂的寿元,竟然也能诞生这样的强者,还真是一个奇特的种族” 凰轻舞嘴上虽然没表现出来,但眼中那种忌惮的神色却是谁都看的出来的。 很显然,刚才的那一下,让她彻底明白了自己和眼前这个青年的实力差距。 无论是神圣种族还是人类,只要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生物,都会有一种趋利避害的本能。 在知道了嬴不凡的实力后,凰轻舞也不敢再像之前那般放肆了。 “这小鬼当年来的时候还只是个蝼蚁,这才几年的功夫,怎么就变得这么强了?” 凰轻舞眼中闪烁不定,满脸皆是有些不可思议的表情,幽深的眼瞳深处闪过常人无法理解的复杂之意。 “决定了吗?如果决定了,就快点开始吧” 扶苏和胡亥抬起头来,两个人对视了一眼,眼中都闪过了洒脱和坚定。 “叔公,可以开始了” 嬴不凡眼中闪过一丝无法觉察的欣慰。 “开始吧,我还有任务要完成呢” 凰轻舞冷哼了两声,勉强站起了身子。 她白嫩的手指上突然出现两道血痕,两滴鲜血脱离而出,融入了扶苏和胡亥的眉心之处。 唰! 冰蓝色的火焰从兄弟两个的身体内部散发出来,将两人尽数包裹在内。 寒冷和炙热的气息在这火焰中闪烁、交织着,整个地下空间也是忽冷忽热的,温差变化非常大。 “看这样子血脉浓度还不低吗?得需要一段时间了” “事情解决好了,你也赶紧滚蛋吧,少在这里碍我的眼” 凰轻舞重新坐在了地上,脸色变得有些许苍白,但还是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 “还是这脾气,我当年可答应过你,会回来看你的,现在我就来履行承诺了” 嬴不凡无奈地摇了摇头。 “过了七年再来履行承诺,你的承诺保质期还挺长的呢” 嬴不凡察觉出了话语中的埋怨和嘲讽,但他还是硬着头皮,开口说道:“抱歉了,这些年都比较忙,一时间抽不出空来,以后我一定经常来看你。” “算了吧,我可不想一见面就被你吼,现在的你,远没有你小时候的你可爱” 凰轻舞盘膝坐着,开始调整自己的气息,不再理会嬴不凡。 作为一只高贵的凤凰,被人类囚禁了这么多年,地已经牢牢记住了昔年族中长辈跟她说的一句话。 ——如果人类值得相信,我们早就再度统治了这个世界。 七年前,她对眼前这个青年,也就是当年那个小孩子,还是抱有那么一丝丝的相信的。 但这么些年过去,她渐渐明白了过来,人类大多都是很无耻的骗子,不然自己也不会在这像深渊一样的鬼地方苦熬了这么多年。 虽然自己是高贵的黑色,但不代表就喜欢黑暗的环境。 千年来,她忍受着孤独、又让人畏惧的黑暗,怀着对人类的极度仇恨,独自在这个不见天日的地下空间生活着,早就看明白了很多东西。 “我知道你在怪我,这是我当年答应给你的礼物,虽然有点迟,但聊胜于无吧” 嬴不凡将一个精致的盒子放在了凰轻舞面前,但见她毫无反应,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东西我就放这了,这两个小子就拜托你照顾了,等我完成了这次来极北荒原的任务,我会向族里面申请,让你离开这里一段时间” 嬴不凡郑重地承诺道,然后看了扶苏和胡亥一眼,就直接转身离去了。 片刻后,凰轻舞站了起来,把盒子拿了过来,然后很快就将其打了开来。 盒子里放着的是一个金属做成的小环,上面镶嵌着一个散发着冰蓝色光芒的宝石。 看那样子,和地球上那所谓的戒指一般无二。 “这就是他说的男人送给女人最好的礼物吗?看起来的确挺漂亮的” 凰轻舞将那枚精致的戒指戴在了手上,嘴角不经意地掀起了一抹好看的弧度。 …… 只是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嬴不凡便来到了极北荒原的北面。 书院的至高神通—无距,此刻被他熟练地用了出来。 嬴不凡的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一堆柴火,脚尖一点,便来到了柴火前面。 “昊天神辉的气息,卫光明这老不死,连点个柴火都要用上昊天神辉,生活技能还真是垃圾啊” 嬴不凡嘲讽了两句,那双如星辰般璀璨的眸子顿时化为了神秘的紫金色。 在他的天子望气术下,一道白线从这堆柴火连到了极北荒原的另一个角落。 “这一次,看你怎么逃?” 身形一晃,嬴不凡便消失在了原地。 第40章 块垒大阵 “这天魔宫倒还真是不错,那怕已经毁灭了,这护宗大阵威力还是不凡啊” 项羽、天明等百家传人,此刻都汇聚在同一个地方。 他们面前是一片浓雾,遮住了一切视线,这雾中的天地元气极为紊乱,哪怕是以众人的修为,也只能感知到极为混沌的一片。 “这便是传说天魔宫的护宗大阵,块垒大阵吗?怎么看起来就是一片浓雾呢?” 荆天明挠了挠头,有些不解地问道。 “这不是本阵,只是山门外的掩阵而已” 月神开口回答道。 阴阳家对阵法一道还是有着极为深厚的了解的,门下的子弟大多都精通阵法之道。 毕竟也是从道门分裂出来的,阵法这种老本行可不能落下。 天魔宫昔年的护宗大阵可谓是名震天下,其高深精妙程度几乎堪称天下第一。 当年各大势力围攻天魔宫的时候,也只能依靠暴力强行破阵。 世上不知道多少德高望重的阵法大师都研究过这个阵法,但最终都没能将这块垒大阵破解掉。 这样强大的阵法,月神作为阴阳家三大护法之一,自然对其有过颇多的了解。 “据说阴阳家门人都精通阵法之道,接下来就麻烦各位阴阳家的朋友了” 田言对阴阳家三人报以和善的微笑,那张明媚而娇艳的脸庞上充满了亲近的意味。 “放心,我等会尽力而为” 月神也同样微微一笑,语气颇为诚恳,但究竟有几分是真,就不得而知了。 “不就是破个阵法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荆天明小声嘟囔了几句。 项羽连忙制止了他,让他不要再继续说下去,然后尴尬地对月神三人笑了笑。 月神倒不是很在意荆天明的冒犯,但身后的大、少司命柳眉皆是一蹙,目光变得颇为不善。 “你就少说两句吧,接下来还要靠她们破阵法呢,你也不想这一次试炼空手而归吧” 项羽对荆天明小声地说道。 荆天明冷哼了一声,然后心不甘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请各位往后面退开点,我们要开始了” 听到月神的话,其余众人皆纷纷往后退了出去,只留下阴阳家三人还在这浓雾前面。 “我倒要看看她们能有什么手段,这块垒大阵可不是那么好破的” 荆天明还是没能忍住,嘲讽了两句。 旁边的白娉婷终于有些不耐烦了,“这只是表阵,还算不得真正的大阵” “更何况,阵法是需要专人进行定期维护,这虽然是块垒大阵,但过了这么多年,威能恐怕已经十不存一,破阵应该不难” 白娉婷此时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白痴一样,“再说了,她们要是破不了阵,你来破吗?这阵法要是破不了,咱们就得打道回府,你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她话语中的嘲讽没有进行一点掩饰,脸上也充满了不屑之色。 在白娉婷看来,荆天明就像是个不懂事的孩子,心性一点都不成熟,根本就不具备来试炼的资格。 怕是墨家的年轻一辈已经有了青黄不接的趋势,只有这个家伙还算拿的出手,才让他出来的吧。 荆天明的脸顿时变得一阵红、一阵白的,想开口反驳些什么,但又支支吾吾的,像是说不出话来的样子。 “项羽,管好你这个好兄弟,特别是管好他那张嘴,我可不想替他收拾烂摊子” 项羽听到这话,脸色也颇显尴尬。 他知道自己这个至交好友的心性一向不成熟,但的确跟他是过命的交情,也就只能担待着些了。 项羽将荆天明拉到一旁,看样子是要嘱咐他些什么。 月神观察了一下这片浓雾,随即淡淡一笑,“过了这么多年,雾气上面所附加的天地元气早已溃散的差不多了,只要稍等片刻,这雾就会自动散去,我们现在就在这等一会儿吧。” 大、少司命点了点头,开始在一旁耐心等候。 所谓雾开雾散总有时,正如月神所说,没过多久,这片浓雾便被真实的天地所渐渐淡化了。 半空中的雾气率先散去,更高处的天空已隐约可见。 也不知是什么原因,空中灰暗的雪云也随之散去,露出了一角湛湛青天。 众人见到浓雾散去,也就纷纷走上前来了。 但眼前的情景让众人皆是大吃一惊。 浓雾散去之后,眼前出现了一大片石砾,没有其他任何异样,有的只是石头。 这些石头或大或小,形状各异,有的中空似被风镂出的艺术品,有的圆滚如鼓,有的纤细如林,有的则是模样怪异根本不知该如何形容。 有些石头上生着厚厚的青藓,有的则是光滑如玉,但无论哪种石头,上面前没有任何风吹雨打留下的痕迹,仿佛它们并没有在这里被放置了千万年的那段时光。 满山满谷的石头,就这样出现在视线中,仿佛同时出现在胸中,哪怕圆滑的石头也充满了无形的尖锐棱角,让看到它们的人感到胸中堵塞不安。 那种感觉非常不舒服、不通畅,但似乎也没有给人带来痛苦,不过其中的确充满怨怼的意味和不甘倔犟的执念。 荆天明怔怔地看着这些石头,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神色,眼中尽是不可思议,“这就是传说中的块垒吗?未免有些草率了吧” 月神的神色看起来倒是有些激动,“传说中,完整的块垒大阵横亘于天地之间,其威能强大到一种难以想象的地步,世界上没有一个人能将其完全破解” 她眼中闪过了一丝敬畏与仰慕之意,看着四周看起来随意堆放的石头,说道:“当年无数强者联手进攻,也足足打了一个时辰,才将此阵打破。本以为在此之后这绝世阵法会就此失传了,没想到还能在这里看到,当真是不虚此行了。” “这些石头就是……那个传说中强大到足以横亘天地的块垒阵吗?姐姐,宝宝觉得这就是些没用的烂石头啊!” 田赐带着好奇的目光,四处打量着,这些不知以何规律摆放的石头,稚嫩的小脸上仿佛打着一个大大的问号。 田言笑了笑,摸了摸田赐的脑袋,没有说什么,但眼中也有些疑虑。 其余众人的目光中也充满了狐疑,毕竟眼前这些石头的档次,完全和传说中的绝世阵法高规格不怎么匹配啊! “块垒……就是石头” 月神对着众人很认真地说道。 很快,这一行人便走了进去,站在这满是石头的山谷中,他们很快明白了这个阵法的意义。 山谷中弥漫的那道气息,即便是以在座众人的修为,胸口也感到有点发闷,眉头皆是微微皱起。 这些人此时都感觉胸口仿佛瞬间被塞进了上百颗鹅卵石一样,已经都快要顶到喉咙上了。 一时间堵得发慌,呛得也很难受,根本连话也说不出来。 这时,他们才明白,这所谓块垒,便是胸腹间那股不知因何而的不平意,而那些不平意最终凝结成了石,让人始终不得畅快。 石头是世间最普通寻常也最不寻常的事物,千万年来沉默存在于天地间。 上面可以长草,但草都是些外物,可以崩裂但裂开仍然是石。 哪怕风化成了砂砾,依然也是石的子孙。 石头的本体是那样的坚强而又纯粹,仿佛永远都不会发生任何变化。 “据说,这天魔宫的第一代主人便是曾经昊天道的光明大神官,今日一见,果然不假” 月神的修为应该是在座众人中最高的,所以她的感触也是最深,忍不住就发出了一句感慨。 其他人眼中皆闪过了一丝疑惑之色,除了田赐那个傻小子,都纷纷闭上了眼睛,开始感受着存在于天地间的那缕气息。 能来到这里的,无一不是各门派最惊采绝艳的天才,还没过一会儿,他们便纷纷理解了月神的那句话。 天地间万物都有自己的气息,哪怕是玉石或是黄金,亦不例外。 只有顽石最为沉默低调,它的气息浓厚却深敛于内,从不愿意随便放肆喷吐。 所以对于修行者而言,石头是最难感知的存在,想要操控更是非常困难。 而这些石头这么多年来,待在湖底、海里、山上、田奎下等多个地方。 它们安安静静存在了不知道多少个年头,一直养蓄着自己独有的气息,但却不愿意让天地知晓。 而天魔宫的功法也是如此,将天地自然万物的一切都吸纳到自己体内,等若于在体内再造出一个属于自己的天地。 这倒是和蒙古国的长生天神功颇为相似,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但这一点,在昊天道的那些所谓的教义中,则是对昊天极大的亵渎和不敬。 可惜如今的昊天道连自己一直以来笃信的教义也已无法遵守,只能投靠那些亵渎侮辱了他们所景仰的昊天的蒙古人。 说起来,那也是可悲的很。 不过在当年那个时候,这帮天魔宫的人几乎在整个中原都没有什么立足之地,因为昊天道在当时很强,强到几乎足以一手遮天。 这座大阵中的这些石头和这些天魔宫之人,在那时的艰难处境何其相似! 在阵法中透露出那种横亘于天地之间的倔强之意,不正是对昊天无言的反抗吗? 想明白这点,众人感觉自己的心境都得以升华了,距离下一个境界也更近了一步。 “虽然过了很多年,但我依稀能感觉出来,这座大阵只怕是当年那位天魔宫之主亲手布置的,看来这处遗址并不普通啊” 月神扫视了一圈四周,语气变得有些许惊讶。 “有得必有失,这样一来,咱们在这处遗址中的收获应该也会要大些” 田言看起来倒是颇为乐观,脸上那抹微笑好像是万年不变的,依旧显得十分平易近人。 “还请几位小心些,找个安全的地方站着,我们要开始正式破阵了” 月神的面色终于开始变得凝重起来,身上的气息也不再掩饰,随之完全释放开来。 感觉着那股压迫力,众人脸色皆是一变。 这位阴阳家护法大人,确实有着惊人的实力,至少比他们在座的任何一个人都要强。 众人眼中都闪过了一丝忌惮,默默地退了开去。 “大司命,少司命,你们两人为我护法” “是” 大、少司命点了点头。 月神盘膝坐了下来,泥丸宫中的神魂力尽数涌出,一点点地渗入了眼前这座大阵中。 阴阳家的东皇太一其实也有一个罕为人知的身份。 这位阴阳家的当代掌教也是一位在符道上有着极高造诣的当世神符师。 在他的耳濡目染下,月神对于符道也很感兴趣,尤其是对那些符阵近乎到了痴迷的地步。 她将心神尽数沉入了这座大阵之中,感觉自己也变成了一块千年未曾言语的顽石。 块垒大阵的气息让她俏丽的脸颊上现出疲惫的感觉,但她却未曾在意过体内的痛楚。 月神依旧出神地望着四周散乱堆着的石块,专注思索着其间隐藏着的秘密。 “这样一座美丽而又神奇的大阵,居然是天魔宫这帮人造出来的,真是令人惊叹啊!” 大司命也同样感知着这座巧夺天工的阵法,发出了一阵由心的感慨。 “天魔宫的创始人也是一位绝世奇才,他能有这般本事,倒也没有什么值得奇怪的” 月神睁开眼睛,有些敬佩地说道。 然后,她很快又沉浸于这座大阵中了。 这是一片干涸的石砾地,荒野上躺着万颗顽石,这等风景怎么也谈不上美丽。 但在此刻在月神眼里,这里却是美丽不可方物,堪称天堂一般。 因为里面蕴藏着的一切,都有着令她感到心悸的大智慧。 看着这横亘于天地之间的万块顽石,月神眼中充满了仰慕与敬佩之意。 “这阵法用的是千顷湖水,以湖水静柔之意,来掩盖块垒的严杀棱角” “掩阵被破了的时候,凭借着大自然的力量,引湖水而去,块垒大阵便会重新出现在人世间,这等水落石出之意,真是妙夺造化” “可是” 月神眼中又出现了疑惑之色,“无论怎么感知,我也没有感觉到这里的湖水,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听到月神的自言自语,大、少司命表示也无法回答,毕竟她们两个的阵法造诣还不如前者。 连月神自己都搞不明白,她们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好的意见。 突然,月神在这座大阵中捕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这气息…难怪,原来如此” “月神大人,你有答案了吗?” 大、少司命看起来都是一副好奇的样子。 第41章 入遗址,昔年破阵者 “这座阵法已经被人破坏了一次,内部结构只剩下原来的百分之一了,想必那所谓的湖水也在那个时候被人毁去了吧” “原来是这样” 大、少司命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满山顽石只余百分之一,这威力便已是如此强大,若是当年完好无损之时,又该是怎样的无敌存在呢?” “这样一座由天魔宫创始人亲手布置的大阵,有着难以估测的强大威能,但最后却还是被人毁去了根基,当年究竟是谁,居然有这样的能力,毁掉这样一座绝世大阵” 月神看起来像是在自言自语,但身旁的大、少司命已经听的已经有些震惊了。 能打破完整的块垒大阵的绝世人物,整个天下也就那么几个人符合条件。 但这些人似乎都没有理由来到这里,那破阵的究竟又会是谁呢? 月神在身前一块平淡无奇的石头旁蹲下,纤细的手指轻轻抚摸着石头上的那两条青苔。 随着指尖的移动,青苔渐渐滑落,露出了里面深刻入骨的痕迹。 那痕迹一看就是很多年前留下的,但就是被青苔遮盖了这么多年后,却依旧显得无比清晰。 “让他们上来吧,看看认不认识这些痕迹” 大司命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离去了。 很快,项羽一行人便和大司命一起走了上来。 众人开始观察起这些石头上的那些类似的道状青苔,发现下面也隐藏着类似的痕迹。 这些石头上的痕迹像是某种剑痕,但一时间众人又说不出是具体是哪种剑痕。 大多数石头上都有着两道剑痕,看起来简洁凛冽,甚至还显得有些粗疏。 这些痕迹都是很随意的左一划和右一划,但却隐约透着足以纵横天地,无可匹敌的强悍味道。 “好凌厉的剑意,但又隐隐蕴含一丝博大,留下这些剑痕的人实力绝对堪比天人至境,而且还不会是普通的天人至境” 项羽的指尖轻轻掠过这些纵横交错的划痕,语气显得十分肯定。 “姐姐,宝宝觉得这个人很厉害唉,这些大石头上好像都有剑光在闪动” 田赐目光灼灼地盯着石头上的划痕,边说还边比划了起来,道道剑影在这个小胖子的指尖跳动。 “令弟的剑道天赋还真是让人惊叹啊,这才不过片刻,并已悟出一丝真意了” 月神看到田赐的样子,也是微微惊讶了一下。 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从这些石头上的划痕中领悟出其中一丝真意,这种剑道天赋的确是世所罕见。 难怪农家会把这样一个看起来有些痴傻的孩子派出来参加此次试炼。 这小胖子,的确有他的出众之处。 其他人看向田赐的目光也是有些微微的变化,显然也有些惊讶于田赐这如此出众的剑道天赋。 “舍弟顽劣,也就这点本事,能拿出手了,让各位见笑了” 田言听到这话,轻轻地拍了拍田赐的脑袋。 虽然她嘴上说得不好听,但眼中的骄傲和宠溺,却是未加半点掩饰。 “没想到这个女人,对自己的弟弟倒是真心的好” 白娉婷看到田言这个模样,用微不可查的声音,自言自语道。 “田言姑娘与令弟姐弟情深,倒真是让人羡慕” 月神眼中闪过了一丝感慨,微笑着说道。 她这话倒是发自真心,因为她也有一个亲姐姐,也就是如今的阴阳家当代东君焱妃,但如今的姐妹二人已经势同水火了。 其实在小时候,这姐妹两人的确是感情深厚,彼此相依为命的。 可惜随着时间的流逝,又被东皇太一带入了阴阳家,尔虞我诈、生死搏杀接踵而至。 在经历了无数黑暗与龌龊、生死与背叛后,才有了今日的东君和月神。 时至如今,她们还是姐妹,但她们已不是当初的她们,那份深厚的姐妹感情也早已被时间这把最锋利的刀削至最后薄薄的一层。 除了血缘上的姐妹关系,如今的两人其实和仇人也没太大差别。 所以看到这样姐弟情深的大场面,月神是由衷地感到羡慕,她这一辈子,恐怕是再也体会不到那种感觉了。 其余众人看到这场景也是暗暗称奇。 田言这个女人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阴险狡诈,这样的人恐怕连至亲之人都可能会出卖。 如果不是因为她本身足够优秀,而且背后的田家也是农家中一等一的大家族的话,她是断然没有可能代表农家来参加此次试炼的。 但如今看来,传闻倒也未必完全是真,至少这个女人对于自己的弟弟还是发自真心地疼爱的。 “各位,块垒大阵只能依靠强大的力量来破解,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月神取出了一张薄薄的黄纸。 “这是我阴阳家掌教亲手所制的一张符,应该足够庇护我等闯过这块垒大阵了” “只不过是一张薄薄的黄纸,真的能够抵挡这种传说中的绝世阵法吗?” 荆天明此时倒不是故意想和阴阳家的人作对。 在诸子百家中,墨家也是很擅长阵法的一家,这块垒大阵的不世威名,他可谓是如雷贯耳。 这样区区的一张黄纸,相对比这样的绝世阵法,真的没办法给荆天明带来足够多的安全感。 “爱进不进,没人逼你” 大司命终于忍不住了,硬邦邦地丢下了一句话。 她早就看这个墨家的小子不爽了,如果不是为了大局着想,她在路上就会让荆天明领教一下阴阳家绝学的威力。 可如今这小子居然敢怀疑自家神明一般的掌教,这就让大司命有些忍不住了。 “小巨子,注意一下你的言辞,尊重前辈是每一个后辈都应该做的事情” 月神此刻面色也变得有些许不善,东皇太一对于每一个阴阳家的人来说都是像神灵一般的存在,是不容亵渎的。 而荆天明刚才的话无疑是对东皇太一的不信任,在阴阳家的人看来这就是对他们掌教的侮辱。 “天明,你不要再说了” 项羽此刻头都大了,赶忙拦下了想要反驳的荆天明。 然后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对阴阳家众人说道:“抱歉,天明他没有恶意,只是一时失言罢了,还望几位阴阳家的朋友,多多海涵。” “项少将军客气了,希望您能多劝劝小巨子,让他把这嘴收一收,否则日后恐怕会惹出更大的麻烦” 月神在这种情况下也不好过多追究,但说话已没有了先前的那般客气,变得冷冽了许多。 “你说…” 荆天明一脸不服,又想开口反驳道,但马上就被项羽拦住了。 “少说两句吧,有什么事情,日后再谈,完成此次试炼最重要” 荆天明听到项羽这话,很是不满地甩了甩袖子,走到一旁开始一语不发了。 项羽见状也是叹了口气,不禁摇了摇头。 他当年也像这位挚友一样,年少热血,根本不知道退让为何物,什么事情都认为自己是对的。 直到在军营里摸爬滚打了一些年后,项羽才明白过来,无论是做什么事都有它的规矩,有些事情没有对错,只论成败。 世上从来都不存在能以一己之力改变世界的人,过去、现在或是将来都只会有被世界改变了的人。 所以现在的项羽依旧充满热血和激情,但他也不会像曾经那样鲁莽行事了。 人总要成长,尽管付出的代价会很沉重。 可惜自己这个至交好友被保护得太好,年少轻狂的棱角也太过明显。 距离想要磨去棱角,真正成熟起来,他还有好长的一段路需要走呢! “各位做好准备,我们要入阵了” 众人听到这话,连忙都跟在了阴阳家三人后面。 荆天明也被项羽一把拉了过来,看起来很勉强地站在了队伍的最后。 那张泛黄的符纸被月神抛向了空中。 唰! 一团不知从何而来的火焰将那张符纸燃烧成了虚无。 随后漫天金光涌动,几乎将半边天空都染成了金色。 嘭! 金光汇聚,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金色“守”字。 唰! 密密麻麻的金色光点自空中洒下,一个巨大的金色护罩将众人包裹在内。 一行人很快便走进了阵中,他们很快感受到了这大阵的恐怖。 这乱石堆间的块垒阵意是越来越浓,天地元气在此地运行极为不畅。 无形无质的空气都仿佛能够生出尖锐的棱角出来,令众人的每一次简单的呼吸都变的非常痛苦。 不过好在这道符的确很厉害,阵法的大部分力量都被其成功隔绝在外,否则这一行人恐怕得有一大半都要倒在这阵中。 众人踩着乱石,艰难地向前走着。 这块垒大阵的确不负天下第一奇阵的偌大名头,天魔宫的那位创始人也不愧是当年公认的天下第一强者。 时隔数百载,而且之前还被人用暴力直接毁坏了根基,这阵法依旧有着常人难以想象的巨大威能。 至少如果不是头上的那道符,这些在诸子百家算得上无比杰出的传人恐怕都得栽在这阵法中。 终于,他们有惊无险地抵达了终点,虽然不少人身上都带了点伤,但终归还是一个不少地来到了这里。 一扇很大的石门出现在了众人面前,这扇石门十分巨大,站在下方,然后望上去,竟看起来像是座小山一般。 当今天下第一雄城,大明朝的国都,应天城都没有这般宏伟巨大的石门。 正是因为其巨大,所以这便是天魔宫这处遗址的山门。 众人皆是面面相觑,他们从来没有想到,只是过了护宗的大阵,就能够到达这最终的目的地了。 就当这些诸子百家的人感到疑惑的时候,又有一批人来到了块垒大阵前。 那是一个很普通的灰衣少年和一个美丽到不像话的女人,看起来是一个很奇怪的组合。 这个少年就是书院的十三先生宁缺,而那个女人这是闻名天下的阴后祝玉妍。 傅红雪三人无法接受败在一个小丫头身上,正准备继续向晓梦发起挑战。 而晓梦那丫头似乎砍人砍上了瘾,便准备和那三人找个好地方,再大战上个三百回合。 于是就只剩下祝玉妍和宁缺两个人来到了这天魔宫遗址中。 “祝姐姐,这便是传说中的块垒大阵吗?看起来很破败啊!” 宁缺端详着面前这堆乱石,心里有着和之前荆天明一样的想法。 “大道至简,有些看起来人畜无害的东西,往往都是最恐怖的” 祝玉妍的修为已经半只脚踏又了天人至境的门槛,所以她能感受到这阵法中蕴含的强大威力。 “不过,这阵法好像之前被人破坏过,倒是便宜了我们” 祝玉妍深吸了一口气,便准备运转功力,带着宁缺一起强行破阵而入。 “先等等,我感受到一股很熟悉的气息” 宁缺蹲了下来,将眼前一块石头上的青苔尽数扒开,然后看到了两道剑痕。 他转身望向四周,在许多块石头上都发现了类似的痕迹。 宁缺感受着指尖的触感,感知着这些痕迹中残存的淡薄气息。 明白便是这些简单而强大的划痕,直接摧毁了这块垒大阵的根基。 划痕中的气息很熟悉,也很亲近,和一道他曾经在书院里感受过的强大气息很像。 只是要淡上很多,应该只是那道气息的残存。 他注意到这些石块的截面实在太过光滑,明显是被人直接切开的。 宁缺寻着几块拼在一处,发现果然是一整块石头被两划斩成了好几截。 这几截断石依着光滑的划痕重新回复为整体,缝隙间喷出几抹浮尘,那些残存的气息也变得浓郁了几分。 “怎么了?有什么发现吗?” 祝玉妍看到宁缺正观察着这些石头上的划痕,有些好奇地问道。 “这是书院的浩然剑,正宗的浩然剑” 听到这话,祝玉妍也是一愣,随机也是想起了什么,然后拍了拍宁缺的肩膀,想要张口说些安慰的话,但又不知从何说起。 浩然剑,那是书院曾经那位惊寸绝艳之人的绝学,那是夫子的师弟,名震整个天下的浩然剑仙,柯浩然。 所以这破阵之人的身份,也就昭然若揭了。 正是那位书院的小师叔柯浩然,在多年前来此,以浩然剑之威破了这名震天下的绝世阵法。 第42章 战巫族 宁缺沉默看着身前石头上的剑痕,仿佛看到了雪峰之顶倔强生存的那棵雪松,多年的积雪也压不弯它的腰身。 强大骄傲,但却又不屑霸道;俯瞰苍生,但却又不屑看天。 多年前破阵那人的气息与块垒大阵的气息很相似,都是那般的倔强不甘,又有着难以磨灭的棱角。 然而细细品味之下,刨会发现这两者,其实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数百年之前的那位开创天魔宫的光明大神官正处于举世皆敌的时候。 他在布下这块垒大阵之时,将心中的不甘与愤懑尽数锁于石中,选择以沉默的姿态横亘在天地间。 然后用沉默和棱角向上苍表达自己的态度和力量。 但近百年前破阵那个人所留众多剑痕中残留的气息,传递的信息则是更为鲜明狂放。 时常沉默不语却从来没有自锁之意,而在此刻只是一味的尽情释放,潇洒而又慷慨。 若是稍有不满,便要直起腰身去捅上一剑,但凡是一言不合,那便要行血溅五步之举。 他不说的时候不是不能说,而是不屑去说。 但他一旦说了,那便要让整个上苍,都必须知道他说的到底是何意义。 块垒大阵以千顷湖水为根基,这世上好像也只有这似柔实刚的湖水才能承载起那横亘天地的无上伟力。 但宁缺知道,其实还有一种力量也是可以的,至少很多年前是可以的。 数十年前,依然是这片略显荒芜的山谷,千顷湖水静掩于其间。 忽然间,狂风大作,天魔宫护宗阵法启动,湖水渲泄一空,水落而石出。 漫天巨石显现,块垒神阵成型,横亘于天地之间,堵塞了世间诸多路径。 一名青衫书生骑着一头黑色的小毛驴行走于世间。 忽然前路被堵,满山满谷的石头令他不悦,亦令他不爽。 于是他抽出了腰间佩剑,将这座传说中的块垒大阵尽数斩成了漫天飞舞的粉末。 然后他骑着小黑驴继续呵天骂地而行,眉毛和神采同样是无比飞扬,好不快哉。 何以成阵?凭胸中一腔浩然正气足矣! 宁缺收起心中澎湃激昂的情绪后,恭恭敬敬地跪在了石头的划痕前,磕了三个响头。 “你的这位小师叔的确很厉害,不比你另外一位小师叔差” 祝玉妍感受着这些划痕中,那近乎能够几乎能撼动天地的强大剑意,眼中也是流露出了一丝敬佩之色。 这样的强大而又洒脱的剑者,这世上恐怕再也找不出第二位了。 而如今,只怕连一位也找不到了。 “能成为老师师弟的,都是经天纬地的大人物,都有着独属于自己的坚持和骄傲” 宁缺胸腔中涌出一股激荡的自豪之气。 “小师叔是这样,这位柯浩然师叔亦是如此” 他看向石头上划痕的目光充满了亲切。 这些剑痕上熟悉而又亲近的气息,在宁缺的识海里凝成了一座高山。 这山高而不险,与书院后那座大山差相仿佛,让他眼眶微酸,脑海中凭空生出了无穷的思潮。 这样的人物,果然值得二师兄以生命去崇拜,也值得大家用余生去追忆。 也难怪那位贵为大秦亲王,敢骂天地,连夫子都敢打趣,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师叔,在提到这位柯师叔的时候,也是一脸敬佩之意。 这样的一位长辈,自然也值得他毫无道理地为其感到骄傲,从膝盖,一直骄傲到了隐隐有些发麻的头顶。 “走吧,通过小师叔留下来的剑痕,我已经初步掌握了这块垒大阵的运转规律,进去该能够轻松些” 听到这话,祝玉妍不禁有些惊讶。 不过她也想起了嬴不凡曾经说过,眼前这个小子看起来的确毫不起眼,但却有着极为出色的符道天资。 而且他也曾经练过浩然剑,能够掌握一点这阵法的运转规律,倒也在情理之中。 宁缺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开始调动泥丸宫中的念力,并按照阵法运行的规律操控着天地元气。 做好准备后,宁缺便缓步走入了阵中。 祝玉妍也牢牢地跟在了他的身后,全身功力暗自凝聚。 若遇到紧急情况,她就会迅速出手,保护住宁缺。 …… 极北荒原的西面有着一座履盖着皑皑白雪的山脉,纵横上万里,应该是在这荒原上最大的一处山脉了。 这座山脉上虽然遍地是雪,但在这厚厚的雪上却长着满山遍野的野花。 依照常理来讲,没有什么花是能够在雪上盛开的,但这里的花却做到了,并且一年四季从来没有枯萎过。 来来往往的人都把这座山脉叫做天巫山脉,因为他们认为这座山脉是上天的奇迹,并且从这座山脉深处走出来的人们都自称为巫。 世人有传言,这山脉深处里的巫族便是昔年的荒人一脉,有不少自恃实力高强的人都曾进入过这山脉深处,希望能找到荒人的踪迹,并拿到一些好处。 但可惜的是,几乎没有人能从这山脉里面活着出来,而大秦朝廷对此事似乎是漠不关心。 所以久而久之,这山脉深处也就成了极北荒原的一个禁地。 其实,在这天巫山脉的深处有着一个非常隐蔽的结界,里面有着一个很小的村子。 村子虽小,建筑却挺高大,而且充满了狂野古朴之风。 来来回回走动的人,也比正常人高了许多。 很多都是八九尺,甚至是丈许之高。 一个个身材都是无比魁梧、彪悍,极为骇人。 那一块块露在外面的肌肉,仿佛是由钢筋铸就而成的一般,充满了力量感。 村子最中央,是一座像是用来祭祀的宗堂,高达数十丈。 里面竖立着十二座巨大的石像,石像的样子都有所不同,主体是人,但有些地方却跟人不一样。 比如一只手变成了蛇,耳朵是异兽耳朵等等。 在十二座石像下面,有着十二个巨大的站台。 此时的十二个站台上,都分别站立着一个人。 这里的人每一个身高都在一丈以上,一共八男四女。 最中央之人为男性,更是达到一丈三,面容狂野,隐藏在衣服之下的肌肉隆起,些许裸露在外的,犹如老树盘根一般,恐怖异常。 同时看面相,他也是最年轻之人,不像其他十一人,面容看上去已经有些老迈。 “各位长老,那位术巫族的同胞传来的消息,你们如何看?” 中间的年轻人粗狂脸庞上隐隐透着一股激动兴奋之意。 其余的十一个人,神色之中也有着或多或少的激动和兴奋之意。 “两百多年了,自从两百多年前来到极北荒原,然后和昊天道那帮王八蛋打了一架后,我战巫人一族就一直躲在这里,而且还得化名为荒人,这简直是耻辱,不过现在好了,我们终于可以出世了!” “是啊!两百多年,我战巫人一族困在这里,实力根本没有多少长进,现在终于可以出世了!” “我族儿郎早就忍耐不住了!” “族长,我同意出山。” “我也同意,立刻将那羌族给灭了。” ………… 一道道大气而又豪迈的声音响起,透着兴奋和炽热,还有一股对即将要大战一场的迫不及待,即使那四位女性也不例外。 “好!”年轻人一声大喝,压住了议论声越来越大,有种停不下来势头的另外十一个人。 然后他豪迈地说道:“大秦的那位陛下还有亲王大人如此仗义,愿意让我们出手灭了羌族,当年就看这帮羌人不爽了,要不是顾及那帮蒙古人,早就送他们见阎王去了。” 年轻人的脸上充满了高昂的战意,“现在有了大秦在背后支撑,我等可以放心大胆动手了,我宣布战巫人一族正式出山,第一战就是覆灭羌族” “还请族长先等一等,老夫有些话想说” 这个年轻人左边那看上去最苍老的人开口说话了,“术巫族与我族虽然是同胞,但在当年也是龌龊不断,那个女娃娃说的话真的值得我们相信吗?” 这句话一说出来,全场的气氛顿时僵硬了,其余的十一个人的脸色无一例外地发生了变化,不复之前那般激动。 “我看焰灵姬姑娘也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徒,应该不会拿这事情骗我们的,再说了,那块令牌可是货真价实的” 在全场都寂静了片刻后,那位年轻族长开口说道,但语气中也带上了几分不确定。 这句话一出,得到了在场很多人的赞同,都纷纷开口附和道。 毕竟从这帮人的体型就可以看出来,这个所谓的战巫人一族都是群喜欢动手胜过动脑的猛人。 有人愿意思考,不用自己动脑子自然是最好的,至于究竟正不正确,那就有些超出他们的大脑所能考虑的范围了。 “外面的世界与这里不同,外面的人也同样与我们一族有着太大的差别,阴谋诡计是外界常用的伎俩” 老者语重心长地说道,“当年我们一族之所以会来到这个鸟不生蛋的地方,不就是因为中了这些阴谋诡计的暗算吗?” “我族元气刚刚有些恢复,不能再出什么事端,现在这情况由不得我们不谨慎啊!”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都陷入了沉默。 战巫人一族的确是不喜欢动脑子,但不代表他们没有脑子。 如今这局势他们也都能看得明白,自己的族群的确已经没有了当初的强大,不能够再冒险了。 但是这一次的机会的确是难得,一旦错过了,可能在未来的数百年内都不会再有了。 众人都陷入了思考,处在了深深的纠结之中。 动脑子本来就不是这帮一惯只会动手的人所擅长的,苦思冥想了将近一个时辰,这帮人也没能想出什么所以然来。 “还没想出什么来啊,不如孤来替你们想如何?” 一个身材修长的黑袍青年凭空出现在了这十二个站台中央,面带微笑地说道。 “你是谁?” 在座的人顿时如临大敌,那位年轻族长面色有些不善地问道。 这帮人虽然莽,但也不笨,能够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们面前的人绝对不是一般人。 所以在一开始,他们并没有直接选择动手,而是准备先了解一下情况。 “看来过了几百年,你们这一族的人脾气有些变好了,孤还以为你们会直接动手呢” 嬴不凡仔细打量了一下周围的十二个人,眼中闪过了一丝满意之色。 这十二个人的实力基本都在大宗师后期以上,甚至还有三个半步天人,最强的那个人甚至能够比肩天人至境。 隐世这么多年,还能有这样的一股力量,已经算很不错了。 “吃一堑,长一智,一样的错误,总不能老是犯下去” 那个看起来年纪最大的老者警惕地看着嬴不凡,“阁下究竟是谁?为何无故进入我族重地?” “他是大秦亲王,当今陛下的亲叔叔,我来到这里便是奉了他的命令” 嬴不凡还没有开口,一个身穿赤红色长裙的女子踩着颇显玄妙的步伐,快速来到了他身边,开口回答道。 “焰灵姬姑娘,此话当真?” 那位年轻的族长眼睛一亮,有些急切地问道。 如果是这位亲王殿下亲自到场,那么一切就都能说得明白了,他们这一族重新崛起的机会也就真的到来了。 “这世上还没有人敢在大秦境内假冒大秦皇族,这一点你们尽可以放心” 嬴不凡面色虽然很淡然,但却释放出了一股可怕的威势。 战巫族的众人面色一变,在感受到了那股威压后,就再也没有了任何怀疑。 他们相互看了一眼,随后全部单膝跪下,“战巫族,叩见殿下” 如雷鸣般响亮低沉的声音响彻了全场,激动、兴奋、炽热等种种感情都包含在了这一句话中。 “好了,接下来事情你们自己商量吧,然后焰灵姬会带你们去见我大秦的蒙恬将军,到时候就看你们的本事了” 嬴不凡转头看向焰灵姬,“注意安全,我现在在距离这里比较远的地方,这具临时凝聚的化身持续不了多久,如果有事,等出了这片荒原我们再好好谈谈” 焰灵姬点了点头,然后嬴不凡的身形便渐渐模糊,化为了漫天光点而慢慢地消散,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恭送殿下” 洪亮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的声音中多了那么一份忠诚。 “几位也都听明白了吧,我也不再多说了,各位准备好了就来找我吧,最好能快点” 焰灵姬说完话,便化为一道青红色的光芒向远方遁去了。 “大长老,现在可以确定了,我族再度崛起的机会终于到来了” 年轻族长的脸庞上再度布满了兴奋。 “一切听从族长吩咐” 那被叫做大长老的老者此刻也是兴奋无比,他之前提出反对意见也只是出于谨慎,如果这样的机会是真的,那自然不能够放过。 第43章 荒原上的昊天道 “呼” 长出了一口气后,原本盘坐着的嬴不凡从雪地里站了起来。 看到主人的动作,趴在旁边的熊猫笨笨也连忙站了起来。 “这无距神通还真是消耗不小,夫子就是夫子,在这门神通的造诣要远高于我啊” 想起夫子能在数万里外凝聚化身,并且能够控制得潇洒自如,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没来由的羡慕。 “这战巫族的确是股比较强悍的战力,在牵制蒙古的方面应该能起到奇效,这一次的神通总算没白用” 嬴不凡伸了个懒腰,目光看向远处,在他那双紫金色的眼眸的视线中,始终有着一缕不断移动,且一直未曾消失的淡淡亮光。 “卫光明啊,卫光明,你到底想做什么呢?故意将气息暴露出来,是想要牵制住我吗?” 嬴不凡思索了一下,然后脚尖凌空一点,跳上了已等候多时的熊猫笨笨背上。 “加快速度,笨笨,我倒要看看那老不死的想玩什么花样?” 话音刚落,熊猫笨笨身上涌出一股黑白双色的光芒,庞大的身躯瞬间化成了离弦的箭一般,速度快到让人难以想象。 “唰”的一声,便消失不见了。 …… 昊天是昊天道至高的,也是唯一的信仰。 昊天道鼎盛时期,在整个天下有着数不胜数的信徒,这些人虔诚地以精神和金钱供奉着昊天道门遍布天下的各座道观。 位于西陵桃山间的神殿,也就是昊天道曾经的发源地,便是影响甚至控制这些道观及世俗皇权的至高中枢。 当然这只是曾经,现在的昊天道能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下来已经是不容易了,曾经遍布天下的道观如今也只剩下了十几座了。 中原诸国自不必说,就连那大元蒙古对这昊天道也不见得有多少看重,当初成吉思汗下令给这帮人修建道观的时候,也不过只是草草了事。 在蒙古国境内的昊天道道观其实都寒酸的很,根本没有多少信徒愿意加入。 但世人不知道的是,其实在极北荒原,也有一处昊天道的道观,并且已经存在了很多年了。 在极北荒原东南角的最深处,有着一处非常隐蔽的结界,而结界之中则有着一座看起来有些奇怪的山峰。 之所以会说这座山峰看起来奇怪,那是因为它有一个很奇怪的山貌构造。 山间向南迎着阳光的那一面,盛开着上万株粉桃,还长着很多棵高大的槐树,在槐树的崖层间有着一座座高大的道观,显得极其恢宏而庄严。 而山的另一面则是一面陡峭的崖壁,上面光滑得仿佛像是被天神劈出来一般,堪称是巧夺天工的奇迹之作。 那面崖壁上几乎没有任何裂缝和土壤,不要说桃花和槐树,就连一根野草都无法在上面生存。 生命力最倔犟的野草,都无法在岩壁上站稳脚根,但人却可以。 这便是昊天道在这个世界上最隐蔽的一处据点,除了最高层外没有人知道。 或者说,其他知道的都成了死人。 在无数年前,昊天道最虔诚的信徒在狂热崇拜的鼓舞下,用最原始的工具,用最原始的方法,硬生生靠着自己的双手在岩壁上挖出数十道贯穿其间的陡峭石径。 在修建这些石径的过程中,不知道有多少人摔落山崖,从此一命呜呼,并且尸骨难觅。 但是,这些狂热的信徒们最终还是做到了他们想做的事情,这大概,便是人类高于世间万物的真实原因吧。 此时有一名神官模样的中年人缓慢行走在陡峭的石径上,他的样子看起来承受了巨大的压力。 好像那宛如天穹倾倒一般的巨大岩壁就压在他的肩上一样。 那在昊天道当代掌教面前都能稍稍挺直的腰身,在石径上完全弯了下来,近乎于像蚂蚁一般蜿蜒爬行。 顺着陡峭的石径,然后沿着巨大的之字形行走了很长时间。 这名中年神官终于走到了山峰后方岩壁下的最深处。 这个地方被终日不散的云雾围绕着,终日不见阳光,伸手都难见五指,只能靠着感受着身周的湿意和不知何处响起的水声来感受方位和动向。 那云雾深处有一扇门,中年神官站在门前沉默片刻,推门而入。 门后是一片阴森恐怖的世界,那一条条干燥的通道上回荡着淡淡的血腥味。 那昏黄色的如豆大般的灯光照在了通道周围的铁墙上,让墙上那些繁杂华美的符文线条平添了几分诡异沉重的意味。 中年神官在昏暗的通道里低着头沉默行走,他走了很久很久,通道似乎都没有尽头。 直到通道似乎要贯穿整座山峰时,才出现了一道木栅栏。 这道木栅栏看似普通寻常,不是什么名贵木材,上面也没有什么神符师写下的符文,木条间隔极其宽敞,宽到任何一个人都可以随便走出来。 哪怕是有几百斤重的大胖子也同样能够来去自如。 这道栅栏后有一个枯发披肩,身材高瘦的老人,手里就拿着一卷典籍在认真阅读。 中年神官掀起神袍,跪到木栅栏前,对着栏后那位枯发披肩的老人磕了三个响头,声音微颤地说道:“见过大神官。” 栏后老人正在认真诵读着书籍,听着声音后他便转过了身来。 老人脸颊极瘦,神情非常恬静平和,深陷的眼窝里氤氲着圣洁的光辉。 那道光辉是那样的平和纯净,没有一点杂质和污垢。 那双蕴藏着光辉的眼睛仿佛能够看透世间的一切,能够看到世间万物,乃至于每一个人外表与内心深处的黑暗。 圣洁与光明,是用来形容这个老人最好的形容词。 昊天道以掌教大人统领全宗,宗门事务则由三位大神官来进行具体管理,这三位大神官权柄极重,威严极盛,地位极高,故称为三大神座。 三大神座分别是天谕大神官、裁决大神官、光明大神官。 其中裁决大神官主司裁决异端、缉捕魔宗余孽,麾下强者是三大神座中中最多的。 裁决司的武力也是最盛,拥有明面上最大的权力。 在当年鼎盛的时期,在整个天下都有着让人畏惧的名声,甚至足以让小儿半夜止啼。 天谕大神官主要负责领悟昊天意旨,修编典籍,以日字卷天书遥控世间各座道观。 在昊天道鼎盛时期,在世俗间拥有极大的影响力。 光明大神官是三神座里最特殊的存在,他没有具体的宗门事务分配,却有权力控制所有的宗门事务。 因为但凡能成为光明大神官的人,必然是宗门内部最精通教义妙旨,信仰最为坚定,对世间黑暗阴影最为不屑和敏感的大成者。 回想数百年之前,那位光明大神官携某卷天书入荒原传道,可谓是承载着昊天道门最艰巨也是最重要的历史使命。 光从这一点,便可以看出其地位之重大。 而那位光明大神官不知为何放弃了所谓的昊天神眷,自创宗门,在这世间造就了天魔宫,这个势力甚至在后来还压倒了昊天道,一度成为了霸主级的势力 昊天道历任光明大神官,都是这样了不起的绝顶人物。 所以,在昊天道内部虽然没有排名,但光明大神官隐然为三大神座之首,地位仅在掌教之下。 而眼前这个老人便是当代光明大神官卫光明,号称昊天道衰落以来最出色的一位光明大神官,是一位堪比天人至境的绝世高手。 跪在木栅栏前的中年神官,难以压抑住心中的激动,过了这么多年,他终于又一次见到了这个在他心里非常崇高的老人。 他此刻内心的激动就像当年第一次见到这个老人一样。 他就觉得自己仿佛还是那个刚刚从大明国来到昊天道西陵神殿的少年。 而栅栏后的老人还是当年那位地位崇高,深受教众爱戴的光明大神官。 中年神官信奉昊天,向往光明,他愿意、也只愿意为指引自己走上光明大道的老人投予全部的热爱与崇敬,甚至不惜为之燃烧生命和灵魂。 老人平静看着中年神官,脸上的皱纹如同栅栏上的木料纹路一般繁密。 他脸上的神情极为温和,根本看不到一丝当年光明大神官智慧、威严皆是高深如海的气息。 “你终于来了,我等你很久了” 卫光明这样说道。 中年神官以额触地,轻声说道:“好久没见您了,所以我来看看您。” “以你的天赋,不该来这里的,你应该有更好的前途” 中年神官听到这话,嘴角泛起了一抹苦涩,“神座,您知道的,西陵已经不是当年的西陵了,您不在了这么多年,我又怎么可能在那里呆得下去呢?” 卫光明叹了一口气,“多少年的传承啊,就这样衰落和腐朽了,真是有些悲哀啊!” 伴随着幽幽的叹息声落下,栅栏上的灰尘随之漫天飞舞起来。 老人缓缓转身,从房间镶着玻璃的极小洞口向外望去,洞外是深雾幽暗,看不到阳光,但他知道那里是北方。 卫光明那深陷的眼窝里氤氲的圣洁光浑渐渐散去。 那黑色的眼瞳奇异地放大了好几倍,占据了整个眼球,看上去就像一颗不沾一丝尘埃的透明黑玉。 “我看到黑夜的影子出现在咸阳城中” 听到这句话,中年神官跪在栅栏外的身影开始颤抖了起来。 “神座,如今的我们已经没有这个能力去驱逐那所谓的黑暗了,我们不能再失去您了,请您保重自己” 眼前这个老人虽然被囚禁了很多年,但对于昊天道的大部分人来说,他依然是光明大神官,那位深得教众信仰的光明大神官。 他说的每一句话,都自然有其道理,对于中年神官来说,和昊天的意旨几乎都没有任何差别。 但此刻,这个中年神官却无法认同眼前这个老者所执着的事情,因为如今的昊天道早已没有足够的能力去维护他们的光明了。 人总是要经历一个从天真变成现实的过程,如今的昊天道正是这样。 十五年前的那件事整个昊天道的人都明白了一个真相,一个残酷但又不得不去面对的真相。 曾经那个掌控天下风云,甚至能主宰国家兴亡的昊天道早就已经消失了。 十五年前的那件事情,对于秦人而言是一个耻辱,对昊天道的人来说其实也是这样。 当代光明大神官亲自出手,带走了宗门内大量的高手,只为去杀一个小孩子,这已经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了。 但更丢人的是,这件事情还失败了,昊天道也因此再一次元气大伤,那位承载着光明信仰的光明大神官也被人封印了足足有十五年。 这件事情,对于昊天道的教众而言,是一次心灵上的巨大打击。 同时也让他们明白,他们的光明或者说他们的昊天再也不是战无不胜的了。 从此之后,昊天道抛弃了那所谓高傲的尊严,开始彻底投入到了与蒙古人的合作当中,这才使他们的元气稍微恢复了一点。 “起来吧,你说的我都明白,毕竟不是当年了,做事情的确是要慎重些” 卫光明手掌往上一拂,便有一股柔劲凭空生成,便将那位中年神官托了起来。 老人的目光而是那么的深邃,但他的目光深处却多了那么一份失望。 这昊天道,这西陵神殿终究已不再是他心目中的那个人人心向光明的圣地了。 他虽然知道,这样的选择是如今最好的选择,但心底依旧有着难以遏制的失望。 作为道心最纯净坚定,每一根毛发血滴里都盈荡着光明的大神官,卫光明有一种很特殊也很强大的能力,能够洞彻人世间真正的黑暗。 很多年前,他曾经看到了黑夜的影子从荒原飘向大秦帝国。 也正是坚信这一点,昊天道才会不惜一切代价,在不惜触怒北方那个强大的帝国的情况下做了那么多事情。 只可惜功败垂成,大量高手身丧异乡,自己也被那个名震天下的夫子封印在了异国他乡十余载。 “赶紧离开吧,用不了多久,这里的一切都会被摧毁的,你是个栋梁之才,不该跟我一起死在这里” 中年神官大惊,疑惑地开口问道:“您要做什么?” “用我的方式去办我想要办的事情,昊天道有昊天道的存在规律,但我也同样有我的坚持” 中年神官听到这话,起初感到无比惊愕,想要开口劝阻,但到后来,他的神色又逐渐变得兴奋而又坚毅。 “我愿为您献上我的一份力量” 老人静静看着他,深陷的眼窝早已回复如初,圣洁的光辉让眼神多出一股漠然空洞的气息。 他枯干的双唇微微颤动,毫无情绪说道:“你会死,这里的人都会死的。” “神殿里有很多人像我一样,愿意献出自己的生命” 中年神官毫不犹豫,坚毅说道:“为了光明降临人间,为了您能活下来,我愿意付出一切。” 第44章 终见卫光明 老人静静看着跪在栅栏外的中年神官,仿佛看到很多年前,那个眼神里满是敬畏崇拜神情的少年道士。 卫光明脸上的皱纹变得越来越深,皱纹里充满了慈悲与怜悯的气息。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我接下来要面对的敌人,即便加上你们,也未必能挡住他” “多一份力量总是好的,来吧,神座,引领我走向光明的人是您,希望最后让我回归光明怀抱的依然是您” 听到中年神官坚定的话语,卫光明久久不语,神色变得肃穆而又庄重。 “我不能保证什么,但既然你如此坚持,我一定会尽我所能带着你的那份去守护光明” 老人起身走到那排看似疏松并且低矮的木栅栏前,静静看着这道栅栏。 他想起了他在幽阁的时候,似乎也是被困在这样一道栅栏之后,此时此景虽有不同,但却是无比相似。 卫光明伸手推向木栅栏,动作寻常随意,像是要离开家一般,想顺手推开家中那扇会发出吱呀声响的木门。 那苍老的手指触到木栅栏上,木栅栏无声碎为击粉,化作无数粒耀着光浑的尘埃到处飘散,然后像萤火虫群一般钻出那方细小无比的石洞。 萤火虫钻出细小的石洞,进入夜雾之中,仿佛像油泼入火堆一般,点燃了身周所有的一切尤其是那些雾霾里微小的粒子。 本应永世不见光明的幽暗山谷骤然间燃烧起来。 这种燃烧没有温度没有毁灭的力量,只有亮度。 燃烧的山雾瞬间向上蔓延,一直蔓延到山峰南麓,蔓延到那座道观之上。 在万里晴空之中,整座山峰都随之燃烧了起来。 尤其是那一座座道观之中,里面回荡着阵阵道音,充满了悲悯和庄严,光明的意味充斥了整个结界。 山峰最高处有一座用洁白的大理石所筑成的道观。 道观内响起了一道雷鸣般的怒吼。 伴着那阵如雷鸣一样的怒吼声,山峰上的无形火焰开始渐渐熄灭。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道观中的怒吼声开始逐渐变低。 低沉而悠扬的尾音回荡在整个结界内部。 圣光献祭大法,昊天道的一门禁忌绝学,施术者能将他人体内的昊天神辉剥夺出来,化为己用。 一般来说,经过对方自己同意后,这门绝学成功的可能会更高一点。 但卫光明的修为已到达了一个至高境界,在昊天道典籍中,这个境界被称为天启。 到了这个层次的昊天道门人,他本身和昊天已经差别不大了,已是站在这个世间巅峰的至强者。 所以卫光明可以轻易剥夺他人体内的昊天神辉,而不需要经过他人的同意。 这门绝学与昊天道本身的教义有些不符,所以被列为了禁忌。 但身为光明大神官,昊天道内部的各种法诀,卫光明都早已都烂熟于心。 即便是这门禁忌绝学,他施展起来也是毫无困难。 轰! 随着一声不大的响声,结界崩塌,整座山峰就此消失在了极北荒原的东南角,好像从来就没有存在过一样。 卫光明身上穿着一袭白袍,回头望了望山峰消失的地方,然后叹了口气,目光再次变得坚定起来。 温柔而威严的光明气息从他体内散发出来,随着天边闪过一道亮光,卫光明便已消失在了原地。 …… 嬴不凡此时正躺在熊猫笨笨的身上闭目养神,一人一兽正处在一百五十米左右的高空飞行着。 突然,两道紫金色的光芒在他的双眼中闪过,嬴不凡眼中射出了骇人的神芒。 “老东西,居然自己送上门来了,我倒要看看你到底在玩什么花样” 他冷笑了一声,手掌拍了拍笨笨的大脑袋。 熊猫笨笨身上黑白双色的光芒瞬间浓郁了数倍,原本就已快若闪电的速度再度暴涨了数倍。 数道模糊无比的残影闪过,一人一兽便直接消失在了空中。 …… 卫光明漫步在雪地里,感受着那漫天飞雪,万里冰封的奇景。 他那原本古井无波,几乎比肩万年寒潭的心境莫名起了些许难以预料的波澜。 也许是因为即将面对生平最强劲的对手,又或者是因为那个尚未了却的心愿。 卫光明自己也想不明白是什么原因,但现在他已经不准备去深究了,因为即便是想明白了,那也毫无意义。 如果即将回归光明的怀抱,那么他就要以最纯洁的姿态去见那信仰了一生的昊天。 卫光明的脑海里闪过了此生经历的一幕幕,苍老的面庞上浮现了一抹微笑。 他叫卫光明。 其实不是因为他是光明大神官才叫这个名字。 事实上,八十余年前他刚呱呱坠地后不久,还是个婴儿时便已得了这么一个名字。 在拥有这个名字又几十年后,他才成为光明大神官,享受世间所有昊天信徒的尊崇、爱戴和敬畏。 那时他才明白,原来世间之事不止是一饮一啄,哪怕是名字也暗自隐藏着天意。 若不是昊天在自己降生前就做出了选择,在宋国世代务农,没有多高文化水平的父母亲,又怎么能取出这样一个名字呢? 作为昊天道门最年长,最德高望重的光明大神官,老人虽然被囚禁十余年,但昊天道西陵神殿里依然有无数愿意为他牺牲一切的神官及强者。 天下各处昊天道道观虽所剩无几,但里面忠诚于他的下属依旧是数不胜数。 这帮人付出了极大的代价,牺牲了无数条向往光明的生命,还将他从那幽阁绝地中救出,然后悄无声息地将其送到了极北荒原的神秘驻地中。 卫光明想到这里,面色似乎都变得沉重了许多。 这个毕生追求光明的老人此刻耷拉下了眼帘,佝偻着身子,走在雪地上的步履都变得有些蹒跚了。 “真是让我一顿好找啊,光明大神官,您老这份隐藏气息的能力真是让我叹为观止” 熊猫笨笨缓缓降落在雪地上,嬴不凡从上面跳了下来,带着一脸微笑地看向了面前那个老人。 但任谁都看得出,那笑容中隐藏着的无尽寒意,似乎能将人的血液都彻底冻结。 卫光明听到了这,慢慢抬起了头,那布满皱纹的脸庞上竟渐渐挤出了一丝笑容,一丝看起来颇为真诚的笑容。 “这应该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世间最负盛名的天才,夫子最小的师弟,大秦的亲王殿下,至于你其他的称呼,恕我年纪大了,记不太清楚了” 嬴不凡听到这话,面色没有丝毫变化,但眼底深处的忌惮却是更深了几分。 他与夫子之间的关系虽然不是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但知道的人也不多。 作为昊天道的光明大神官,书院以及大秦帝国的死敌,却也能知道这件事情,这倒是有些许出人意料。 看来,这位以聪睿明道著称的光明大神官,除了这深不可测的修为外,还有这如渊如海般的智慧。 “十五年的封印,大神官的修为非但没有退步,反倒是更上了一层楼,这等天赋才情还真是让人惊叹啊” 在嬴不凡的感知中,眼前这个老人已经将全身的气息与所有的能力尽数收敛了起来。 甚至连那颗至纯至净的道心都被他全然忘却了。 如今的他已经不是那笑傲天下的光明大神官了,而只是一个极为普通,也极为寻常的干瘦老人。 这就说明,卫光明绝对不只是初入天人至境的强者。 到了这种返璞归真的地步,哪怕是在天下所有相当于天人至境的强者中,他也算不上弱者。 “厚积薄发罢了,被关在那种隔绝了所有天地元气的地方十五年,只要不放弃修行,出来之后自然会境界大涨” 卫光明这话语很平和,丝毫看不出对曾经被封印的岁月有多少深刻的怨恨。 看他那心如止水的样子,好像那段孤独幽寂的时光从未存在过一样。 “大神官倒是好心境,十五年的不见天日,我却是没能从你身上察觉到丝毫的怨恨之意” 天子望气术可观天下气机,除了能观人气运,识人方位,勘探风水外,练到极致者,甚至能察觉他人内心的波动。 这就类似于佛家的他心通一般,有着无比玄妙的作用。 但无论嬴不凡如何查探,眼前这个老人身上竟然没有一丝负面情绪,有的只是一副安静祥和的样子和满脸的淡然之意。 “很多事情,不是单单怨恨就能够解决的,所以我又何必心生怨恨呢?” 卫光明的面容苍老,笑容自然也不会显得有多美丽。 但此刻他的笑容,却会平白让人心中生出一丝温暖可亲的感觉,仿佛像是沐浴在光明里一般。 身化光明,与昊天平齐,也许这就是他如今的境界吧 “如若不是当年夫子将我封印,很多事情也许我到现在也想不明白吧。这样说来,这封印是恩,不是怨,那我就更加没有怨恨的理由了” “若大神官当年能有这般心境,恐怕就不会远赴万里去杀一个小孩子了,那之后的事也就都不会发生了” 此言一出,卫光明的神色有些出乎预料地变得郑重起来。 “我这一生可能做过错事,但当年的那件事情我并不认为我哪里做错了,总有一天,世人会知道冥王之子究竟意味着什么?” 嬴不凡眼神渐渐眯了起来,其中寒意更加浓烈了几分,说话的声音也变得冷冽了起来。 “还真是不知悔改啊,如果你当年不做那件事情,你依旧能在昊天道中享受无上尊荣,更不会成为你们宗门历史上第一个被外人囚禁的光明大神官” “我之前倒还感到奇怪,为什么你逃了出来不立刻离开秦国境内,但现在我明白了,当年的事情你还没有死心” 卫光明淡然一笑,并没有因为那生冷的语气而感到生气。 “被关在幽阁里的那十五年,我一直没有停止用这双眼睛看这世界,某一年,我还曾经为此做过一次试验” “边境那场血案果然跟你有关系,还真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啊!没落了那么多年的宗门,居然在我大秦境内,还能有那么大的能量,看来这些年的黑冰台,很是失职啊!” 嬴不凡身上的黑色长袍开始无风自动,眼中寒意已演化为浓烈的杀机。 “只可惜依然没能杀死那个人,我清楚地看到,那抹黑夜的影子还在世间飘浮,时浓时淡,时而消失时而呈现” “但这两年间这抹影子变得越来越凝固,代表着那个人变得越来越强大,永夜到来的时候也会变得越来越快” 嬴不凡冷笑了一声,极为不屑地说道:“传说只是传说,由古至今历来没有人发现过冥界,夫子周游天下多年,我也从没听见他说过此事,可见所谓的冥界,不过是一派胡言” “如果没有冥界,自然没有冥王,如果没有冥王,自然不会有冥王之子,那你这么多年来的执念,又成了什么呢?” 有些时候,嬴不凡真的有些感到奇怪。 他虽然不喜欢昊天道,但并不否认这个宗门有其独特和出众之处。 那历任的光明大神官均为昊天道内精研教义,聪慧无双之人,但不知道为什么,光明大神官反而是容易出问题的人,越优秀越是如此。 两百多年前入荒原传道的那位是如此,眼前是这个号称这两百年来最出色的光明大神官的老人也是如此。 难不成这些所谓的充满智慧和毅力的光明大神官都是一些自负狂妄之辈吗? 他们始终坚持认为自己看的才是真实的,而且还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真实。 但事实上,这些人却和真实的世界越走越远。 “不过是因为你当年一个小小的揣测,这咸阳城里死了多少无辜的大秦百姓,可你如今依旧不知悔改,这便是你作为光明大神官的仁慈吗?” “想要驱逐永夜,总要付出代价的,只要能成功,这些牺牲都是可以接受的” 卫光明的声音声音平静的就如同冬天被冻结的寒潭一般,平和又毫无波澜。 仿佛当年他一手造成的那场震惊大秦帝国的祸事,只不过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一样。 第45章 大战起 “哈哈哈,还真是一位仁慈智慧的大神官啊,可我为什么会感到一阵发自内心的恶心呢?” 嬴不凡两只手掌已经化为了赤金色,显然已经做好出手的准备。 “关于冥界入侵和不动明王的存在,其实在明字卷里都有记载,只不过两百多年前明字卷被那位先人带入荒原,就此失落,再也没有人看过,所以也就渐渐被人淡忘,甚至酿成了一种虚无的传说” “但那位先人和我都是光明大神官,对某些记述的传承,总会以一种难以言喻的体例存续下来,所以我才会坚信不疑” 卫光明不紧不慢,但却无比坚定地说道。 “你只是因为自己的幻觉和一个虚无的传说,就抛却了所有,得罪了整个大秦帝国,值得吗?” “只要道心通明,那么你所看到的,便是你应当相信的,那么你自然需要相信你所看到的,只要你相信,那么幻觉往往即是真实的” 卫光明摇着头说道。 “真以为你是无所不能的神灵了吗?一眼能见世间所有,一眼能见所有真实,哪怕是你所信仰的昊天也做不到。你虽然被称为神座,但你是人,而不是神,更加不会是天” 嬴不凡的右手已握成了拳头,随时准备打出去。 “但我代表着光明,无人能敌的光明” 卫光明平静地说道。 “据说曾经的你恪守教律,但今日一见,没想到竟变得如此自负” 嬴不凡此刻已经按耐不住心中的杀意,“那就让我看看,你那所谓的光明是不是真的世间无敌” 昂!昂!昂!昂!昂! 连续五声嘹亮的龙吟响起,五条闪烁着金光的巨大金龙从他身体内钻了出来。 嬴不凡一拳打出,栩栩如生的金龙迅速扑出,将卫光明全身的各个角落都包含在了攻击范围之内。 卫光明神色漠然,在他看来,整个大秦帝国与黑暗为伴,庇护冥王之子,那便是光明之敌。 他是光明大神官,名字叫做卫光明,以驱逐黑暗作为毕生的任务,那秦国的人便都是他自己的敌人。 卫光明深陷的眼窝里的颜色越来越深,似乎要酿成一双纯然漆黑的宝石。 面对这样近乎无解的攻击,他那幽深的眼眸里散出一道笔挺的光线,然后是第二道,第三道,千道万道,紧接着是无数道。 这便是光明大神官最擅长的手段,一直以来无往不利,纵横世间的昊天神辉。 漫天飞舞的冰雪尽数消散在了空中,方圆数十里的冰霜都在顷刻间化为了雪水,并且立刻蒸发成了虚无。 除了原本就高悬于天空中的太阳外,又有了一轮骄阳凭空升起,甚至将原本属于太阳的光辉都占去了许多。 炽烈的光线从这位光明大神官的双眸迸发而出,天空中原本重重叠叠的云彩被尽数驱散,整个天地都被照耀成了闪亮到极致的白昼。 那五条原本张牙舞爪的金龙向前猛扑的势头被这灼热无比的光线硬生生遏制住了。 那炙热到极点的阳光,此刻仿佛化为了一把把锐利无比的光明之刃,一刀紧接着一刀地砍在那五条金龙身上。 嘭!嘭!嘭! 刺目的火星自金龙的龙鳞上飞溅而起,巨龙身上那原本耀眼无比的金光在一层层地黯淡下去。 短短几个呼吸,这声势浩大的一击便被这可能是世界上最强大的昊天神辉轻松化解了。 卫光明似缓实快地伸出了枯瘦的右手,在他右手的最前端,也就是中指尖处骤然变得明亮一片。 那不知从何处来的莹光,悄然汇聚于此,由内而外地缓缓释放绽放,好似一朵光明之花。 那光明之意掩去了手指上所有的纹路,甚至连那苍老枯瘦的感觉似乎也消失了。 圣洁乳白的光芒从他指间散发出来,令人凭空地生出了一股真诚的敬意。 卫光明随后将手指指向了天穹,准确的说,是指向了那轮莫名出现的骄阳。 轰! 在其指尖所包含着的昊天神辉的牵引下,那轮骄阳竟开始了缓慢的移动,逐渐压向了嬴不凡。 嬴不凡瞥了一眼那轮炽热无比的骄阳,目光觉得有些许刺痛。 他伸出了已完全化为赤金色的右手,那原本就浓郁无比的金色瞬间比之前更加明亮了几分。 一个看不清图案的金色符文出现在他的手背上。 奇异的符文从嬴不凡的手背中心开始逐渐蔓延开去,一条条金色的纹路布满了他整个手掌,显得神秘而又让人畏惧。 轰! 手掌往下一按,那原本已被驱散的云层再度凝聚,然后开始不断翻滚起来。 天空中那正不断汇聚的云气已化为了金色,一层厚实无比的由云气组成的金色屏障在空中生成。 并且不偏不倚地挡住了那轮骄阳下落的趋势。 轰!轰!轰! 金色的云气与那炙热的阳光不断碰撞,周遭被融化的冰雪越来越多,范围也从方圆数十里扩张到了百里之外。 “符道与武道的结合吗?能够集百家之长,这天才之名的确是名副其实啊!” 卫光明见状,幽幽地叹了口气。 他右手食指处也包裹上了昊天神辉,再度遥指向天穹。 嘭!嘭! 两人脚下的雪地开始不断震动起来,一缕淡金色的火焰出现在了卫光明的食指指尖上。 火焰很小,它的颜色也深不到哪去,但光芒却极为纯粹。 轰隆! 随着一声巨响,那轮本在与云层不断对抗的骄阳突然裂了开来。 咕!咕!咕! 炙热的岩浆从空中流了下来,将这片方圆上百里的雪地都生生烧穿了。 一轮赤红色的太阳从原本的那轮骄阳中分裂了出来,上面流淌着滚烫而又可怕的岩浆。 岩浆不断从空中滴下,一缕缕火焰出现在大地上,并且越燃越旺。 这原本千里冰封的场景,逐渐有了向火山喷发演变的趋势。 轰! 赤红色的太阳开始坠落下来,看起来好像化为了一颗火红色的天外陨石,以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砸向了嬴不凡。 光明,慈悲而冷漠,温柔而强大。 它普照世间,它无处不在。 跟随它的,必定能得到光明的庇护,背弃它必定沉沦于黑暗之中,并遭到光明的毁灭。 此刻的卫光明好像真的已经身化成光明神灵一样,挥手之间,便能招来恐怖无比的陨石,来摧毁他心中所认为的黑暗。 “哼,倒真是霸道,可惜只是班门弄斧” 嬴不凡手掌一握,天空中的金色云朵猛然一震。 轰! 一只巨大的布满符文的金色手臂从那厚厚的云层中生出,直接捏住了那轮看起来如能够毁天灭地的天外陨石般的赤红色太阳。 嘭! 赤红色太阳直接被捏爆,上面流淌着的灼热岩浆顿时消失不见,那原本已经有些化为火海的大地瞬间恢复正常。 虽然没有了曾经那万里飘雪的美景,但那炙热无比的烈焰同样也不复存在了。 随后,浩瀚的云气翻滚得比之前更剧烈了几分。 云层中又有一只巨大的金色手臂伸出,巨手捏成拳头的模样,狠狠砸在了卫光明最初召唤出来的那轮骄阳上面。 轰! 一圈几乎化作了实质的强大波动扩散了开去,不知掀起了多少地面表层。 漫天尘土随之飞扬,隐隐有了凝结成小型沙尘暴的趋势。 周围的虚空都因此有了破裂的痕迹。 这样的攻击,已经有了能够粉碎空间的威力。 无所不在的光明,也因为空间的碎裂,而变得黯淡起来,开始变得支离破碎。 光明总是需要空间来行走,但当空间破碎的时候,它又该如何灿烂下去呢? 嬴不凡手掌再度往前一推,浩瀚的金光从天空中的云层上涌现而出。 轰! 一只布满了金色符文,充斥着毁灭气息的赤金色巨大脚掌自云层中伸出。 携带着无可匹敌的威势,金色脚掌悍然落下。 卫光明看到那巨大的脚掌,眼中闪过了一丝疑惑,但因正处于危机关头,他也无暇去思考。 他将右手高高举起,举过了头顶,那根洁白如玉的食指尖燃着一抹神辉。 这缕昊天神辉看起来没有散发什么威力,但却是透出一般精纯圣洁到极点的气息。 嘭!嘭!嘭! 那巨大的金色脚掌迟迟未能落下,因为这个老人将那根燃烧着神辉的食指对准了这只脚掌。 只要这缕神辉不灭,仿佛空中就会有一层无形的屏障将那金色脚掌死死地阻挡在外。 “这…这是昊天神辉的气息,怎么可能?你是从何处修来的?” 卫光明那处变不惊的脸庞上首次出现了惊讶之色,眼底深处闪过了一丝难以置信。 说话的语气中已出现了一丝罕见的愤怒。 昊天神辉是昊天道独有的无上心法,唯有昊天道虔诚的信徒和其内部出色的子弟才有资格修习。 而眼前这个人,无论从哪里都看不出他对于昊天有多少信仰,而且以嬴不凡的身份,是绝对没有可能加入昊天道的。 可这样一来,眼前这个人的攻击中怎么可能会出现昊天神辉的气息呢? 卫光明此刻变得有些失态,对于昊天道,他有着极为深厚的感情,甚至他这一生都在为之而努力奋斗。 可现在却发现,自己为之奋斗一生的宗门的无上心法,在不知不觉中,竟已被人偷学而去了。 这又如何能不让他愤怒呢? 卫光明身上的棉袖此刻已经被切碎,便是那绽出的棉花,也已经被符意与武道内力所结合的强大力量切碎了。 他手臂的肌肤外有着一道晶莹的光辉,在强大的力量切割下已经变得越来越薄。 但他裸露着的手臂指向东方的天空,食指尖燃烧着明亮的神辉,异常坚定而执着。 或许是对光明的信仰如此坚定执着,感动了位于苍穹之上的造物主吧。 收回愤怒的情绪后,卫光明这视线仿佛看透了云层,脸上一副若有所悟的神情。 他静静地看着那被染成金色的云层,深邃的眼眸里晶莹无比,苍老的脸颊上满是感动的泪水,喃喃颤声说道:“感谢昊天赐予我这伟大的力量。” 云层外的那轮本就存在的朝阳骤然大亮,一股磅礴的力量穿越了厚厚的云层,无视距离与山崖间破碎的空间,直接灌注到他苍老的身躯里。 那股沛然莫御,甚至应该用灿烂辉煌来形容的庞大力量,就这样从苍穹之上落下,进入到人类的身躯里。 如果没有任何经验或准备,这相对渺小而脆弱的人类身躯,或许会直接被这股力量崩成无数碎裂的光点,或者立刻变成一个白痴。 但这种境遇对于光明大神官来说并不陌生,很多年前他便曾经迈出那一步,领悟到了昊天的启示,只是最后被人打断了而已。 他明白,这个时候只需要全方位的敞开自己的心灵以及肉身,便能得到昊天赐予人类最珍贵的礼物,让自己的生命得到升华。 从而能够利用这股不应该在人间出现的力量。 老人那晶莹深邃的眼眸平静注视着面前的一切,仿佛看到了那只金色脚掌上的道道符文。 缭绕在他食指间的神辉已然变成一团宛若实质的白色光辉,美丽流转的圣洁的乳白色光辉间,散发着难以想像的恐怖气息。 无数万道圣洁乳白光辉从他指间散播开来,有的像雨伞般垂下,护住了他的身体。 但更多的则是像阳光般瞬息刺出,刺进那些已经破裂了好几块的空间中。 道道光辉刺入空间碎片后,那些碎片骤然间变得明亮起来。 光明里蕴藏着的恐怖气息,生生撑住了空间角落,那即将崩塌的线条也开始逐渐被修补,不再继续破裂。 这便是传说中的天启之境,算算时间,已经有数百年未曾在这世间出现了。 这昊天道的至高境界,今天,在这个百年以来最出色的光明大神官身上再度现世。 “有意思,你这么多年的盛名倒也不是虚的” 嬴不凡此刻也再无保留,一身浩瀚到极点的功力与泥丸宫中的全部念力全数涌动了起来。 磅礴的气息,神圣的光明,无畏的天地,横亘于天地之间的符意与武道内力,它们彼此切割着伤害着,依偎着,挣扎着。 无尽的空间压缩着光辉,神圣的光辉突破着空间,最终压缩凝练到了极致。 化作了这晴空之上本不该存在的明亮星辰,变成这极北荒原上寂廖的流火,甚至在这雪地上催生出了些许盎然的春意。 第46章 卫光明的谋算 轰!轰!轰! 在这天地之间,响起无数次剧烈的碰撞声。 到了此时,方圆百余里内已再无半点冰雪,极北荒原上那无数年未曾改变的奇景发生了改变。 两人周围的冰雪地域,竟在这看起来很漫长,实则不过几十个呼吸的战斗中被彻底改变了地貌。 那厚重的霜层与漫天飞雪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片足足方圆百里的荒地。 荒地上还有着几根绿油油的嫩芽,正不断向外冒着。 也许从今以后,这块地域会是这极北荒原中最像荒原的地方吧。 寒潭地宫之中,原本正闭目修炼的凰轻舞神色一动,立刻睁开了俏丽的双目,一抹惊讶之色在其眼中闪过。 “这便是昊天道这一代的光明大神官吗?还真是足够强悍,天启之境,这可能够胜过世间大多数相当于天人至境的人了” 凰轻舞活了少说有上千载的岁月,虽然她常年被封印在这地宫之中,在嬴氏族人很多时候也会来看看她,并给她传达一些讯息。 曾经的昊天道可谓是辉煌到了极点,凰轻舞基本上每隔一段时间都能听到与之相关的信息。 时至如今,她可以说是见证了整个昊天道的兴衰存亡。 据她的了解,哪怕是在那段好天道最辉煌的岁月,在其中也找不出几个能与这个卫光明相提并论的绝世强者。 “难道真的是乱世出英豪吗?也对,像那个人那般生而知之的存在都能出现,那一切的一切也都不足为奇了” 凰轻舞看了一眼身旁的双目紧闭的扶苏和胡亥。 “还真不愧是嬴政的儿子,居然能坚持这么长时间,虽然比不上嬴不凡那家伙,不过也算是天才了” 寒冰之气与烈焰之力在这两兄弟身上不断交织变化,这冰火两重天的滋味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承受的住的。 这兄弟俩能坚持到如今,也算是有着过人的毅力了。 “嬴不凡这个混蛋,这回终于要吃些苦头了,我倒是很想看看,他如今是怎样的一副狼狈的模样?” 在极北荒原北面深处的一个隐秘的巨大地洞中,睁开了一双暗金色的巨大眸子。 “天启之境,多少年未曾出现过了?还有那个身上有着嬴氏血脉的怪胎,这样的人还真是闻所未闻,看来真的是大世将至,也快到我出世的时候了” 低沉的声音在洞中如雷鸣般响起,但很快就消散了,那双暗金色的眸子也消失不见,好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隐藏在极北荒原中的无数强大存在都被这等恐怖的战斗波动所惊动。 但好像都出于某些原因和限制,都只是简单了解了一下情况,没有一个想要出手干预这场战斗。 “呼” 长出了一口气后,嬴不凡的身形略微晃动了一下,脚步在那一瞬间竟显得有些不稳。 他那两只原本显得霸气无比的赤金色手掌,此刻已完全恢复了正常,上面居然连一点金色纹路也找不出了,还显出了几分本不该有的苍白。 甚至在其手指指尖处,还断断续续地有几滴鲜血从指甲缝隙中滴落在地,发出阵阵滴答滴答一般的响声。 “大神官还真是宝刀未老啊,这一手昊天神辉,在天启之力的加持下,当真是有改天辟地之威” 他喉头突然感觉一甜,但却被其强行咽了下去。 嬴不凡的目光此刻变得锋锐如刀,灼灼地看向了对面。 “咳咳” 卫光明原本看起来就有些弱不禁风的身躯,此刻则让人感觉更加无力。 在那一阵阵咳嗽声的衬托下,枯瘦的身躯看起来好像摇摇欲坠,似乎随时有着倒下的可能。 原本洁白的棉袍上,染上了一块块参差不齐的血红色,隐隐有化为了血色长袍的趋势。 那本就苍老的脸庞,此刻已苍白到了没有半点血色,满是皱纹的嘴角上还挂着丝丝的血迹。 从表面上看起来,这位光明大神官此刻便如那风中不断摇曳着的烛火,随时有着熄灭,也就是死亡的危险。 “后生可畏,我已经老了,时代是你们的了” 卫光明嘴角挂上了一抹真诚的微笑,他此刻是真的发自内心地赞美眼前这个青年。 惊才绝艳,盖世天骄等一些形容世间天才的词语,在他看来,已不足以形容眼前这个年轻人的惊世才情了。 也许是只有昊天亲自降下的奇迹,才能铸就这样一个举世无双的人杰吧。 尽管眼前这个人,根本就不信仰昊天,甚至对昊天道没有半点好感可言。 卫光明回想着之前那一击,心里越发感慨起来。 武道、符道以及念力一道,随便哪一个,都是需要终其一生去钻研的。 而这位大秦亲王如此年纪,竟然能领悟这三种修行之法的共通之处,还同时将这三道修行到了颇为高深的地步。 并且还能够以此为根基,另辟蹊径,开创出了一条只适合他自己的修行之路。 在嬴不凡刚才那惊天动地的攻击中,符道、武道以及念力一道都以奇特的方式组合起来,并都体现了各自的特性。 哪怕是这位活了近百年的光明大神官也是叹为观止。 “有这样的人在,也许当永夜真的到来了,也未必没有挽救的可能吧” 但嬴不凡并没有因此而放松警惕,因为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虽然从表面上看,他的伤势要比眼前那个老人轻的多。 但实际上,这两人的伤势是差不多的,只不过是因为卫光明年纪大了,肉身强度跟不上了,他的伤势才会表现得如此严重。 “自裁吧,你应该知道,继续打下去,结果也不会有什么改变” 嬴不凡抬起手掌,扫了一眼自己的伤势,随后看向对面的老人,漠然地说道。 “事在人为,何况我的任务只是将你拦在这,哪怕是付出生命,只要能达到我的目的,也是值得的” 卫光明正了正身子,抬起有些颤巍巍的手掌,勉强整理了一下变得有些脏兮兮的衣服。 他的语气很平淡,但任谁都听得出,其中蕴含着的坚定之意。 “真的值得吗?如果你一直在这极北荒原上藏下去,我还真不一定能找得到你” 嬴不凡指尖金光凝聚,并再度闪耀开来。 身体表面的伤势,也开始迅速痊愈,整个人看起来,顿时恢复如初。 “我的确不知道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但绝对离不开那个所谓的冥王之子,至于把我拦在这,不过是怕我去出手救援罢了” “说吧,你在那天魔宫遗址内又布下了什么暗手?” 嬴不凡手掌探向了腰间,那里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已多出了一柄带鞘的长剑。 这柄剑虽然是尚未出鞘,但那股扑面而来的锋锐之气,已让脚下的这片大地出现了一道道轻微的裂痕。 这是一柄绝对的盖世神兵,似乎有着可以斩尽天下敌手的无上威能。 他手掌放在剑柄上,看向卫光明的目光中都好像有着纵横四方的剑气。 “当真是一把好剑,能告诉我叫什么名字吗?” 卫光明的目光落在了那柄神剑上,似乎惊叹于那好似能够切割一切的锋锐之气。 那样子,看起来好像是没有听到嬴不凡的问题一样。 嬴不凡见状,倒也没有感到恼火。 他用一种怀念的目光看着腰间的长剑,然后开口回答道:“这是七星龙渊剑,剑身长有七尺。这是我的一位故友所赠之物,不会比我大秦皇族的太阿、天问两柄神剑差。” “原来是它啊,难怪会有如此锋芒” 卫光明闻言,不禁点了点头,显然,他也曾经听过这柄神剑的名头。 “据说,此剑乃是当年天下第一铸剑师欧冶子的作品,传说欧冶子为铸此剑,凿开茨山,放出山中溪水,引至铸剑炉旁成北斗七星环列的七个池中,所以才取名为七星” “而剑成之后,俯视剑身,如同登高山而下望深渊,飘渺而深邃仿佛有巨龙盘卧,便又给了龙渊这个名字” “故此剑名曰七星龙渊,简称龙渊剑,不过此剑,自他的上一位主人,那个一代贤臣伍子胥死后,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前些年,据说在大隋境内的那位唐国公手上,又见到了此剑的踪迹” 卫光明身上再度涌起了昊天神辉,将那棉袍上的血迹尽数冲刷而去。 嬴不凡看到此幕,不免有些想笑。 没想到这位光明大神官还真如传言所说,是一个有着重度洁癖的患者,见不得一丝肮脏。 都到了这个时候,居然还要浪费力量来清理衣服,真是让人难以理解啊! “将此剑赠予你的友人想必是姓李吧,看来一切真的都是机缘啊” 听到这话,嬴不凡不禁眯了眯眼睛,那股锋锐之气更盛了三分。 “大神官倒是知道的不少,看来那封印的十五年里,您老并不是真的与世隔绝啊” “光明无处不在,而我已经身化光明,很多事情不用去查,便已能够知晓” 卫光明终于挺直了身子,然后往前踏出了一步。 “我之所以一定要将你拦在这,便是因为天魔宫遗址中有着能够杀死冥王之子的存在,只要你不出现在那,我的目的就能够达到” “闻名天下的光明大神官对一个十几岁的孩子百般算计,就为了那区区一则传说,你连尊严都不要了吗?” 嬴不凡明白了一切,但却并未因此动怒,脸上反而挂起了一抹不屑的讥笑。 “你不会成功的,正如你所说的,一切都是机缘,你苦心算计的那个孩子自有他的机缘,至少他不会死在这里” “不管能不能成功,只要有可能,那都得去尝试” 卫光明双手合十,放在了胸口前。 无尽的昊天神辉从他身体内涌出,然后源源不断地汇聚在胸口前的双手上。 “如果我告诉你,跟那个孩子一起进去的,还有一位一只脚踏入天人至境的强者呢?” 嬴不凡说出这话后,突然之间很期待眼前这位光明大神官接下来的表情。 是愤怒,还是遗憾,又或是解脱呢? 但可惜的是,卫光明的表情并没有如嬴不凡所想的那般复杂。 相反这位闻名天下的光明大神官,此刻的表情显得非常平静,平静地让人凭空生出了些许畏惧。 那平静的面容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就像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最后的平静一样。 “继续吧,无论如何,今天总要有个结果不是吗?” 嬴不凡笑了笑,然后缓缓点了点头,“是的,无论是出于哪个原因,我都不能让你活着走出这里” 卫光明合十的双手缓缓往前一推,“那就看你的本事了” 随着动作的终结,他头上忽然有无数晦云汇聚而至,甚至都催生出了本已消失的雪花,在空中疯狂飞舞着。 然后紧接着,上面隐约间多出了一些透明而又无形的事物,汇聚成了一层薄薄的屏障。 那道无形屏障上闪烁着光流彩溢的味道,可以说是美丽到了极点,其中隐约间能看到无数颗繁星在不断跳动。 短短几个呼吸后,那些闪烁的繁星骤然消失,他头顶上汇聚了无尽雪花与云气的空间顿时变成漆黑一片。 那处地方的秩序和规则似乎都变成了静止的死物或者说到了终结的那个时间点。 轰! 苍穹之上突然有一道闪电劈了下来。 这道闪电撕裂的空间距离长到让人无法想象,又粗若那奔流不息的长河。 但其中蕴含着的雷声却是只有短促的几声,那闪电甚至连任何颜色都没有,只是看起来洁净、乳白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符道?倒真是出乎意料,你信仰了昊天一辈子,到头来,却去学了那你生平瞧不起的符道,还真是让我有些没想到” 嬴不凡看着那道迎面劈来的闪电,腰间长剑瞬间出鞘。 那柄七星龙渊剑上开始闪烁起耀眼的七色光芒。 然后,那七色光芒从剑身上脱出,然后悬浮在半空中,并开始不断跳动。 看那样子,这七种颜色的光芒好像化为了毛笔一样,将这虚空当作了书写的纸张。 唰!唰!唰! 空间上被划开了许多道一时间无法愈合的浅痕,一笔一划,隐约勾勒出了数个模糊的龙字。 第47章 光明逝去,遗址中的陷阱 随后字迹逐渐变得清晰起来,那一个个龙字,几乎都要随之腾飞起来了。 一笔一画,都像是一条小小的真龙,在空中蜿蜒盘旋着。 浩浩荡荡的龙威凭空产生,隐隐化作了巨大的无形屏障,阻住了闪电劈下的道路。 嬴不凡手握七星龙渊剑,一道道剑气席卷而出,仿佛都化为了条条真龙一般。 昂!昂!昂! 一阵阵龙吟声传出,几乎响彻了天际。 开始时,还不见得能够听闻。 如同幼龙诞生,在这龙巢中发出阵阵哀鸣,嗷嗷待哺。 但短短几个呼吸后,便已潜龙出渊,笑傲苍天。 又过了片刻后,这虚空之中,已刻满了密密麻麻的龙字。 仿佛有千万条真龙,在这天地之间尽情咆哮,遮天蔽日,声威震动八荒。 卫光明看到这千万龙吟之势,耳膜有些微微阵痛,但他的神色依旧没有丝毫的变化。 轰隆!轰隆! 空中再次劈下了两道洁白的闪电。 那三道洁白的闪电,宛如雷霆巨蛇一般,在空中疯狂舞动着,与那千万真龙之势,展开了激烈的碰撞。 轰!轰!轰! 又是三道闪电落下,随后紧接着又劈下了三道闪烁着白金色光芒的闪电。 足足九道有昊天神辉汇聚而成的闪电,落在了那由浩瀚龙威凝结而成的无形屏障上。 轰隆! 那九道闪电在一瞬间突破了龙威的限制,仿佛穿越了一切时空的界限,以一种无法想象的速度来到了嬴不凡面前。 嬴不凡神色如常,也没有做出什么特别的举动,他只是手腕一抖,将那柄七星龙渊剑抬了起来,做出了即将劈砍的模样。 嘭! 一声不大不小的响声传出,漫天锋锐的剑气,自那柄盖世神剑上散发出来。 嗡!嗡!嗡! 万千恐怖的剑鸣声出现,如低沉的轰雷一般在空中响起。 在那一瞬间,那九道闪电,仿佛是被突然定格了一般,原本迅猛无比的势头被生生遏住,停在了空中,没有了要继续突进的意思。 甚至这九道闪电 还在微微地发颤,像是遇到了天敌一样。 无数道剑光自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剑光所过之处,云层破碎,星辰坠落,那原本耀眼的闪电也变得黯淡无光。 两人脚下的大地,也出现了巨大的裂痕,似乎随时有着崩塌的可能。 震天的剑鸣声响起,不仅将天空中雷霆的怒吼声掩盖住了,还压下了那千万真龙的咆哮声。 嬴不凡的动作看起来很慢,但却是令周围的时空都为之凝固,仿佛他周围的一切也开始变得缓慢无比。 七星龙渊剑开始缓缓落下,在其落下的那一瞬间,周围的漫天剑气再次发生了变化。 此时的漫天剑光已化为了赤金色,随着长剑的落下,也就立刻冲天而起。 密密麻麻的金色剑光于空中汇聚,如同万流归海一般,那千万条真龙也在这一剑之下尽数破碎。 一剑之下,斩尽漫天真龙。 但这还不是最后的结果。 那浩瀚如海的金色剑光,此刻如同骄阳当空,足以令星辰坠落一般。 在那金光之中,嬴不凡的身形显现出来,一道璀璨到极点的剑光从天而降。 此剑宛如因神灵被触怒,而降下的神罚中的利刃一般,有着诛灭一切的威能。 嗤!嗤! 密密麻麻的剑光坠落下来,每一缕光芒都散发着难以抵挡的锋锐之气。 轰隆! 随着一声巨响,剑光还处在半空,但那深不可测的剑意却是已将那片空间压成了粉碎。 脚下的大地也变得龟裂,灼热的剑气在地面上翻滚着,将整片地面都烧了个透穿,一个又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坑出现在了大地上。 卫光明之前,用昊天神辉与符道相结合所营造出来的意象,在这一剑之下,尽数破灭。 轰! 一柄由无数剑气凝结而成的金色小剑洞穿了一切阻碍,以无法抵御的速度和威力,从卫光明的胸膛处穿体而过。 卫光明身体猛然一震,连续向后倒退了数步,身子也是微微摇晃着。 他身上虽然没有出现任何明显的伤势,甚至那一身白色的棉袍还要比之前更加洁净了几分。 但这位光明大神官苍老的脸庞上没有了半点血色,苍白得如同六月的飞雪一般。 噗! 一大口殷红的鲜血自卫光明的口中喷出,染红了他脚下一大片的土地。 鲜血落地后,他的脸庞上才显出几分病态般的血色,原本摇晃不定的身子也慢慢地开始稳定住了。 锵! 长剑回鞘,嬴不凡长吐了一口浊气,眼中略过一丝感慨之意,面上的神色也变得非常复杂。 有遗憾、惋惜,还有着愤怒和不解,但更多的是如释负重般的解脱之色。 “真是了不起啊,年轻人,你是我见过最优秀的年轻人,未来的那个时代就需要你来扛起了” 卫光明脸上依旧挂着平淡的笑容。 明明是危在旦夕,生死一线的时候,但他的话语之中却饱含着让人难以置信,也出人意料的欣慰之意。 “何必呢?刚才那一剑,以你已经身化光明的境界,完全是有能力避开的,又为何要硬接呢?” 嬴不凡知道自己刚才那一击的威力,眼前这个老人现在这种状态只是回光返照,早已处在了弥留之际。 若非是凭借着天启的至高境界,还有他毕生苦修的那股至阳至纯的光明之力,现在的卫光明早就是一具尸体了。 “好不容易逃出来,又为什么要执意赴死呢?我想,你应该给我一个解释吧” 嬴不凡面色变得有些许阴沉,话语之中也饱含着怒意。 他是一个有着极致的骄傲和自信的人,对于胜利无比渴望。 但他绝不希望,自己的胜利是因为别人的相让而获得的,哪怕对手是不死不休的敌人也一样。 “在刚才那一击之前,我就已经在昊天的启示中看到了我注定的结局,而且是无法改变的结局,既然如此,倒不如干脆些,也还能轰轰烈烈一点” 卫光明深陷的眼窝中燃烧着淡淡的光明之火,这是他用来维持生命最后的光明之力。 那摇摆不定,看起来又即将熄灭的火焰便表明了他此刻的生命即将消逝于天地之间。 所以他的话语中不再如之前那般郑重和严肃,反而充斥着从未有过的洒脱之意。 这位光明大神官堪称昊天道当代第一人,几乎是惊才绝艳,无所不能的大人物。 他侍奉了一辈子的昊天,有着一颗无人能比的光明之心,毕生都以捍卫光明为己任,哪怕是因此被囚禁了十五年,他的内心也从未有过半点动摇。 为了追寻那个所谓的黑夜的影子,他几乎付出了他的全部,甚至现在,又即将为此付出他最后的生命。 “到了现在,我依旧还是那句话,真的值得吗?” 嬴不凡与眼前这个老人虽然处于不死不休的敌对状态,但从他个人的角度来说,他还是比较敬佩这个老人的某些方面的。 至少这位光明大神官的那份执着就很可敬,尽管这执着在嬴不凡看来非常愚蠢,而且,不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没有任何意义。 但对一个能为了自己的信仰奔波一生,乃至献出生命的人,他还是愿意给予必要的尊重和理解的。 所以他问出了这个他已经问了好几次的问题,不仅是出于好奇,也是为了得到他心中某些问题的答案。 卫光明笑了笑,并没有开口回答,但他眼中的深邃和坚定,就已经揭晓了一切答案。 “虽然我有必杀你的理由,但你的确是一个可敬的对手” “谢谢” 卫光明微微欠身,随后眼中闪过了一丝果断。 “我即将投入昊天的怀抱,在此之前,能否请小友帮我一个忙,就当是一个老人临终前最后的托付吧” “如果不过分,我可以答应你” 嬴不凡听到这话后,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 “放心,只是一个平常的要求” 卫光明说完,便深吸了一口清气,眼窝中跳动着的光明之火突然暴涨了数倍。 淡淡的白光从他身体里不断散出,化为了漫天光点,环绕在了他的四周。 光点看似微小,但却令周围的空间都隐隐有些震荡。 这些白色光点,是一位数百年来最强大的光明大神官,毕生苦修的昊天神辉所化,每一颗都包含着极为纯净的光明力量。 对于修炼昊天神辉的人来说,这每一颗都可堪比可遇不可求的天地灵物。 哪怕只有区区一颗,那也能让昊天神辉的修行一日千里。 片刻之后,卫光明身躯中终于不再有光点逸散而出,而那漫天的白色光点也是逐渐汇聚在了一起。 最终,这些他毕生苦修的昊天神辉,在他面前融合成形,然后空中出现了一枚琉璃色的珠子。 嘭! 珠子成型后,卫光明用最后的力量将其推至嬴不凡面前,然后整个人都瘫倒在了地上,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巨响。 “替老夫找个传人吧,光明的传承总要延续下去,光明的使命不能断在我这一代” 一阵冷冽的寒风吹过,卫光明的身躯瞬间化成了灰,随后如那漫天飞雪一般,在空中飘荡着。 只留下一阵淡淡的声音在空中回荡:“小友,拜托你了。” 风起风停,雪起雪歇,荒原之上突然变得非常安静。 寒风一直在吹着,那一堆灰被卷地到处都是,有很多已经被卷进了空中,飞到了方圆百里外的雪地上,甚至还有的飞到了更加遥远的地方。 “这家伙对于光明的执着,还真是让人费解,难不成真如他所说,那所谓的永夜真的存在?” “可如果真有,那对于这样一个世界来说,又是怎样恐怖的东西能让整个世界都陷入黑暗呢?” 嬴不凡收起了那颗琉璃色的珠子,眼中闪过了思索之色。 原著之中,带来永夜的是那位昊天化身,那如今这个世界的永夜又会是什么呢? “但愿这家伙所谓的预言是假的吧,否则又得扯出一大堆麻烦了” 嬴不凡往前踏出了一步,便瞬间来到了数百里外的雪地上。 熊猫笨笨早已趴在那里,等候着自己的主人了。 它看到自己主人的到来,立马跃到了嬴不凡跟前,用柔软的身子在主人身上不停地蹭着。 “宁缺啊,宁缺,那天魔宫遗址的终点可不止一个,但愿你的运气能好点,不要遇到卫光明所说的那人吧“ “否则哪怕是祝玉妍,也未必能护你周全啊” 嬴不凡轻轻拍了拍熊猫笨笨的宽大的背部,笨笨立刻心领神会,然后趴下了巨大的身躯。 在自家主人坐上来后,就立马腾空而起,以飞快的速度向前方掠去,不一会儿,便化为了一颗细小的黑点,然后就消失在了远处的天空中。 …… 而此刻,早已走到天魔宫最深处的祝玉妍和宁缺的确遇到了极大的麻烦。 祝玉妍玉手之上闪烁着紫红色的光芒,周身置于紫红色的雾气之中,身材依稀朦胧,更平添了几分诱惑。 但此刻,她却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身上黑色的锦衣华服也沾上了点点的血迹。 身旁的宁缺身上的灰衣早已破碎了好几处,裸露的皮肤上被划出了一道又一道的血痕,嘴角也挂着鲜血。 他背上的长弓早已不知被扔到哪里去了,手中抓着那把书院六先生亲手给他打造的刀,眼中的神色凝重得可怕。 原本的两人在这处天魔宫遗址之中虽说不上来去自如,但因为宁缺所修的浩然剑,这一路上也没有遇到太多的危险。 他们二人甚至还用了些计谋,将那些诸子百家的传人引到了错误的终点,而他们自己走来到了天魔宫遗址真正的终点。 但出乎意料,等待着他们的不是所谓的机缘,而是令人心惊的死神。 此刻的二人正处于一座古朴的大殿中,也就是昔年天魔宫在这极北荒原的驻地中的正殿。 这座大殿本应该是非常宽敞的,但如今有一座白骨及干尸堆成的小山占据了大殿的正中央,所以整座殿都显得极为拥挤狭小。 第48章 枯坐殿中的老僧 顺着两人的目光看过去,那白骨干尸堆成的小山里其实坐着一个人。 那个人很老,老到头发早已落光,牙齿也已经落光,只有两缕极长的白色眉毛在脸上飘拂,快要垂到他干瘪的胸前。 此人身上穿着一件极旧的僧衣,僧衣早已破烂如缕,丝丝絮絮就像眉毛般挂在身前。 那个人很瘦,瘦到胸腹下塌,四肢细如柴枝,身上已经没有任何肌肉与脂肪。 那嶙峋的骨头外面包着一层薄薄的皮,尤其是深陷的眼窝看上去就像两个黑洞,看起来极为恐怖。 但偏生那眼窝里透出的眼神,却是显得那般的慈悲温暖。 除了那看起来非常薄,而且已经丧失了弹性光泽的皮肤外,这位老僧与身周的白骨干尸根本没有什么分别。 所以他坐在白骨山堆里,很难被人发现。 有两根很细的铁链穿过老僧如破鼓般的腹部,另一头钉死在身后的坚硬墙壁上,那墙壁上还有着许多血迹。 但看起来已经过了几十年的样子,早已变成了黑色,涂在了那些破旧不堪的僧衣之上。 但就是这样一个,几乎已经衰弱到相当于一具尸体的老者,却让名震天下的书院十三先生与大名鼎鼎的阴后停滞不前。 两人的身上都还留下了不轻的伤势。 宁缺紧紧握住了手中的黑色长刀,那刀锋之上吞吐着青黑色的光芒。 一道道青色的符意缠绕在了刀身之上,形成了纵横交错的青色纹路。 “你到底是谁?小师叔又为何会将你困在这里?” 宁缺这一路走来,看到了不少有关浩然剑的东西,他在这门功法上的造诣也是与日俱增。 大殿中央的那个老者周围有着极为强大的浩然之气,而这股气息中又藏着天下无双的锋锐。 能做到这一点的,放眼天下,也只有书院的浩然剑能有这个资格了。 很明显,大殿中央的那个人是被那位浩然剑仙柯浩然亲手封印在此的。 而眼前这个老僧看似已经油尽灯枯,但那如同干尸般的身躯里实际上还隐藏着极为强大的力量。 之前他们两个人便是被其突然暴起,措手不及之下才受了不轻的伤。 “从你身上,我感觉到了故人的气息” 老僧缓缓挺起身来,穿过腹间的铁链叮叮作响。 大概可能是带动了体内伤势所造成的痛楚吧,那枯瘦如鬼的骨脸上现出一丝痛楚。 他那深陷的眼眸之中,透出了极为温暖的目光,同时也带出了几分追忆之意。 “故人?我看是仇人吧,若是故人的传人,怎会一来就要大打出手呢?而且你被封印在此这么多年,心里的恨恐怕不少吧” 祝玉妍身边紫红色的迷离雾气越发浓郁起来,那双原本洁白的玉手都被渲染成了妖异的紫红色。 宁缺听到这话,面色变得更加凝重,磅礴的天地元气尽数灌入了手中的长刀之中,随时准备打出雷霆般的一击。 “仇人也可以是故人,更何况柯疯子与我也曾经是朋友,从某种角度来说,我也算是你们的长辈” 老僧牵动着唇角松如叠纸的皮肤,露出了一丝难看的微笑,眼中好像真的出现了长辈看待晚辈的神情。 “我在这里枯坐了数十年,当年想不明白的事情,如今有很多都想明白了,所以你们不必如此畏惧” 铁链穿体而过,老僧无论是说话还是极为细微的动作,都会让他显露出几丝难以掩饰的痛苦。 但他那虚弱的声音以及温暖眼神,依然看起来是那般的平静慈悲,令人感觉如春风一般。 “既然如此,刚才又为何出手伤人呢?” 祝玉妍冷笑了一声,开口质问道。 “我在这里困了数十年,难得见到有人到来,的确冲动些,在这里给你们赔不是了” 铁链叮叮再次响起,那枯瘦老僧微笑地看着身周的白骨干尸,艰难地伸出手指,然后在身前一根白色腿骨的边缘上缓缓抚过。 虽然是道歉,但在他的脸上,却没能看出有丝毫歉意。 “你…认识我柯师叔?” 宁缺并未在乎老僧的神情,反倒带有些好奇地问道。 “柯疯子是你师叔,那你应该就是夫子的弟子了,旁边这个小姑娘身上有着那股浓重的天魔策气息,应当是魔门中人吧?” 老僧并没有直接开口回答,只是温和地询问道。 宁缺感受到了对方话语中的善意和信任,但旁边的祝玉妍那副万分警惕的样子,又让他有些犹豫不决。 一时之间,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 “向雨田道兄身体还康健吗?有很多年没有见到他了” 老僧将目光看向祝玉妍,态度依旧是非常温和。 “邪帝?你倒是见多识广,也不知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老怪物?邪帝他老人家神出鬼没,我等后辈又怎知他的行踪呢?” 祝玉妍变得更加警惕了,全身功力都运转了开来,名震天下的天魔真气顿时覆盖了全身。 邪帝向雨田,那可是魔门中数一数二的存在,乃是百余年前的一位绝世人物,一身功力绝对已入天人至境,是站在世间顶峰的一位至强者。 而这个老僧居然还认识这样的大人物,听其口气,两人还是平辈论交,并且交情还不错。 邪帝可是出了名的喜怒无常,性子古怪的很,能和他交朋友,眼前这个老僧也至少是一位天人至境的强者。 只是不知是何许人物,也不知是怎样的事情,能让这等人物都沦落至此。 “枯坐于骨山,山中亦不闻晨鼓暮钟,不知岁月渐逝,我觉得自己只是睡了一觉,没想到当年那个阴葵派居然也出了阁下这样的人杰” 老僧转而有些不解地看向了宁缺,“看你这样子,应该就是书院这一代的天下行走了吧,可修为为何会如此之弱,不过是初入洞玄,莫非书院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吗?” 宁缺知道自己是书院历史上最差劲的天下行走,但被对方当面点明,难免还是觉得有些羞恼。 但想到这名老僧枯坐于天魔宫遗址数十年,称小师叔为轲疯子,又能与那邪帝向雨田平辈论交。 想必也是一位辈份奇高的世外高人,而对于年纪大的人,总是需要有一些尊重的。 想到这里,他自然也不好意思开口反驳了。 “废话不需要多说了,也请你收起那虚伪的善意,你到底是谁?又想要干什么?” 祝玉妍虽然没有从这个老僧身上感受到什么恶意,但天魔策这门功法极重心灵上的修行。 将其修到高深之处的人,冥冥之中,对于即将发生的一些危机会有所感知。 她现在就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眼前这个老僧对她们两人绝对没安什么好心。 “还真是敏锐的感知啊,哪怕我将所有恶意尽数隐藏起来,依旧无法获得你的信任,罢了,反正也差不多是时候了” 此话一出,宁缺两人立刻向后退了数步,心里提起了十二万分的警惕。 “在动手之前,你们愿意听一个故事吗?” 老僧开口询问道,但还没等两人开口,他便又自顾自地说道:“当年柯疯子成为书院第一任天下行走,腰间只佩了一柄普通青钢剑,但世间无数奇才都未曾胜过他的剑锋。” “他行走于世间,以浩然剑会战天下群雄,荡平世间不平事,为书院赢得了极大的赞誉” “但也因此引起了世间很多势力的忌惮,他们害怕书院会变成下一个昊天道,柯浩然由此成了他们的眼中钉” “而柯疯子这个人习惯于站在风雨高峰之间,指天划地,眼中全无半点敬畏,那些顶尖势力中的老古板自然对其非常不满” “但他这个人实力极强,虽然做事高调,却极为聪明,没有什么人能抓住他的把柄,所以那些势力一时间也拿他没办法” “直到众多势力发现了一件事情,这才有了对付柯疯子的办法” 老僧看起来像是在追忆,又好像只是一个讲故事的旁观者,淡淡的语气中没有带着丝毫感情。 “又有什么事情,是能够用来对付柯师叔这样的人物呢?” 宁缺不屑地笑了笑,看起来很是不信。 在书院后山,那位柯师叔几乎是他那些师兄师姐们的偶像,有着举世无双的才华和实力。 而他这一路走来,看到了自己这位师叔留下的许多痕迹,心中对其早就有着极其崇高的敬意了。 这样一个敢用手中长剑,笑骂苍天的人物,这世间又能有什么事情威胁地到他呢? “世事无常,再强大的人也总有其弱点,别说是你那位师叔,就是你的老师夫子也一样” 祝玉妍这次倒是并没有开口反驳,还有些感慨地说道。 宁缺听到这话后,不禁翻了翻白眼。 这女人到底是站哪边的?这时候不应该同仇敌忾吗? 不过他也没有开口反驳,毕竟这种危机时刻,还得仰仗这个女人的实力,自己这小胳膊小腿还得靠她来保护呢。 目前来说,这女人可是得罪不起的。 “你这份自信和骄傲倒是和当年的柯疯子一般无二,可惜实力上差的太远了” 老僧这话让宁缺脸上一黑,但又不好发作,看起来有些憋屈的样子。 “当年为了解决柯疯子这个麻烦,各大势力可谓是出了极大的力气,联手布下了这处天魔宫遗址,哪怕是我现在想来,也觉得这手笔实在太大” 老僧那像枯叶般的眼帘缓缓垂下,似乎想起了当年事情,都是对他平静安宁的心境的某种冲击。 “各大势力派人扮成天魔宫的余孽,血洗了位于大明的一个小世家” “那和我柯师叔有什么关系?” 宁缺此刻心里非常无语,自己花了大力气才进来了这个天魔宫遗址,结果这只是一个为了对付自家师叔而布下的陷阱。 真是想骂人啊! “这些人的目的只是想将柯疯子的疯意挑起,所以他们的目的是那一日,在这个小世家中,表演韶舞的可怜的跳舞女子” 听到这话,宁缺的眉头不禁跳了跳,他突然想起了一些事情。 陈皮皮曾经告诉过他,咸阳城里原本是有一家叫做红袖招的娱乐场所的,而那个地方曾经是那位柯师叔常去的地方。 为此,宁缺还特意去找过红袖招的遗址,想要从那里找到一些有关浩然剑的修行方法,可惜最后却是一无所获。 能让那位柯师叔发疯的人,莫非便是当年红袖招中的一位女子吗? 当年究竟是何人,能够征服那样的一个潇洒如仙的男子呢? 那各大势力不惜付出极大的代价,都要致那柯师叔于死地,那自然是明白杀死谁,会让柯师叔陷入癫狂的境地。 就像如今自己回到老笔斋,看到桑桑倒在血泊里,哪怕所有线索指向的是皇宫,他也会毫不犹豫地拿刀扛箭,直闯宫门,找当今秦皇讨个说法。 “你既然说各大势力付出了极大的代价,那为何这处天魔宫遗址会被那柯浩然覆灭呢?” 祝玉妍开口问道。 老僧闻言,突然沉默了很长时间,然后笑了起来,那苍老难看的笑容中隐藏着很复杂的意味。 有感慨,有震撼,也有些许苦涩,还有那么一份骄傲。 然后他静静地开口说道:“各大势力的确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柯浩然也同样义无反顾的来到了这里。但有一点出了问题,那就是那些势力的掌门人大大低估了柯浩然的实力。” 老僧似乎想到了当年的场景,忍不住叹了口气,脸上的表情依旧是那般复杂难懂。 “各大势力所布下的后手,还有那无数的强者都被柯疯子杀了,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整个天魔宫遗址都被浩然剑的剑气所笼罩,最后连我也被他囚禁在这里” “敢问此事,与你又有什么关系呢?” 宁缺看着老僧那深陷的双眼,静静地问道。 老僧闻言一笑,然后缓缓抬起了枯瘦如树枝般的双臂。 那本就破碎不堪的僧衣被其撑开,那手上的十根手指的肌肤之下骨节恐怖可见。 宛如自冥界探出的一双骨手,但那骨手所结的手印淡淡释放着令人心境恬静的温暖气息,慈悲得像饱含着光明之力的两朵白莲花。 第49章 莲生三十二 那骨手所结成的白莲手印之间,涌动着异常强大但却凝结无比的气息。 可却又没有丝毫的杀伤力,随着气息渐渐消散,老僧身周的白骨尸骸表面忽然又生出一层极温莹的光泽,竟仿佛要活过来一般。 他那深陷的眼窝中精气神渐渐强盛了起来,那枯瘦干瘪的双颊也逐渐变得丰润了,枯槁如木的脸上还露出更加浓郁的生气。 宁缺盯着老僧腹前的那两双骨手,感受到了那道强大的气息,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老僧所展露出来的实力境界太过于高妙莫测,几乎都能与那位小师叔相比肩了。 祝玉妍看到老僧那双枯瘦的骨手,所结成的如白莲花般的手印,眼中突然闪过惊疑不定的神色。 她出身魔门,从小观遍百家典籍,她曾在一本典籍上看到过一个与眼前这个老僧有些相似的人物。 这书中是这样评价他的:“西方有莲翩然坠落世间,自生三十二瓣……瓣瓣不同,各为世界。” “莫非是那人,但他怎么会在这里呢?” 祝玉妍对这个老僧的身份有了几分猜测,但她并没有把握,所以并未说出口。 “其实当年各大势力之所以会把柯疯子当做眼中钉、肉中刺,都是因为我在暗中安排” “实际上各大势力本没有那么大的决心,但在我的暗中布置和挑唆下,他们下定决心要除去书院的一大臂膀” “这一切的阴谋从本质上来说,并不是他们的,而是我一个人设计的” “我以各大势力为棋子,布下了这盘惊天之局,现在想来,这种将世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游戏,的确是很有意思的” 枯瘦如鬼的老僧端坐于骨山尸堆上,那双骨手结着白莲印法,眼神显得温柔而又慈悲。 宁缺瞪大了眼睛,颤声着问道:“你究竟是谁?当年你究竟想做什么?” 祝玉妍听到这话,也是面色一沉。 难道不是他吗?如果传言如实,这个人虽然精于算计,但并不是一个滥杀无辜之人。 可如果不是他,那又会是谁呢? 这是老僧第二次听到这个问题,他缓缓抬起头,望着那看不到光芒的大殿顶端。 那穿过腹部的铁链被带动,发出了清脆的响声,让痛楚重新回到了他那干瘦如鬼的苍老脸庞上。 老僧那双深陷的眼眸之中的目光依旧温暖动人,枯瘦的骨手结成的两朵白莲花开始瓣瓣绽放。 “当年为了制造机会,我挑起各大势力的矛盾,并将其集中在柯疯子身上,意图引起书院和各大势力之间的纷争” “我耗费半生心血,才制造出这样一场滔天风雨,向那个柯疯子拍过去,可我没有想到,就这样,他居然还不死,最后还能将我封印在这里” “至于我是谁?” 老僧收回了那有些迷离的目光,看着面前的二人,温和地开口说道:“我来自昊天道。” “昊天道?你还真是背叛得彻底啊,莲生师叔” 大殿后方忽然传出了一个饱含着讥讽与嘲笑的声音。 一个手执长剑,穿着红色衣裙的美丽少女不知何时来到了宁缺二人的身旁。 宁缺定晴一看,正是那前些日子刚刚结识的道痴姑娘,叶红鱼。 她看到骨山间那位枯瘦如鬼的僧人双手结成的手印后,脸上满是不可思议和毫不掩饰的嘲讽之色。 甚至少女那话语中还隐隐藏着一缕危险的杀机。 “叶红鱼,你怎么来了?还有,你认识这人?” 叶红鱼并没有搭理宁缺,她只是目光灼灼地盯着那位老僧,周身的天地元气都开始调动了起来,似乎随时准备出手。 “我在你身上感觉到了知守观的气息,你便是师兄这些年来,新收的弟子吗?” 老僧看到叶红鱼的那一刻,面色突然有了些许变化,像是回忆,但其中又有着些许惭愧。 随后,叶红鱼开始慢慢说起了一个曾经广为流传的故事。 在东海之滨,临海处有一大片圆形石柱,用以抵御海上险恶的浪涛。 石柱之后便是以昌盛的文化和繁荣经济闻名的宋国。 或许是因为见惯海雨天风的缘故,这个在中原诸国中国力算不上多强的国家中,有着许多意志极为坚韧的人。 这个国家为世间奉献了无数了不起的人物,武当、少林的许多高层人物,包括书院中的许多讲师都来自宋国。 独战天下燕狂徒、一代剑魔独孤求败、神侯诸葛正我,还有那镇守襄阳的大侠郭靖。 这些盖世人杰,也都来自大宋这个有些神奇的国度。 当年昊天道称雄世间的时候,神殿中的许多神官也来自宋国,哪怕是如今衰落了,依旧有不少宋国人愿意加入昊天道。 哪怕是卫光明这位数百年来最惊艳的光明大神官,也同样来自宋国。 而在很多年前的一个深夜里,在宋国都城某世家府邸后园里的睡莲,竟在一夜全数盛开。 而与莲花一道绽放的,还有在那夜降生于世间的一名男婴。 于是,那名男婴便被取名为莲生。 世家公子莲生的青春岁月,其实并没有太多的惊人之处。 他像周围的世家公子一样,求学考学,然后得中授官封荫娶妻。 只是还未生子,感情深厚的妻子便因病亡故。 妻子逝去之后,莲生在郊外坟墓处结了一个草庐,整日面色愁苦悲伤,形渐枯槁,三月都未曾有过欢颜。 某夜,草庐之外,风雨交加,莲生走入风雨之中,静思半夜,披着湿衣走回屋中,提笔写就了一篇祭妻恸文。 然后将墨笔扔入坟前新草中,大笑三声后,便飘然而去。 其后年余,莲生访山探幽,拜访了诸多修行宗派,其时那篇祭妻文传入世间,惹了无数捧热泪。 他名声已显,各大宗派都以礼相待,却不肯对他言及修行之事。 直到莲生在一座深山之中,遇到了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和尚,并将其救下。 之后,这个老和尚感念莲生的救命之恩,在其临终之前,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并将全身功力都封于莲生的体内。 自此,莲生以佛门功法踏入了修行之路,成为了一名游历天下的苦修士。 后来,他行至嵩山少林寺,与当时的少林寺住持灵门大师展开了一场声势浩大的对坐辩难。 这场辩难持续了整整三十二日,莲生口吐妙言,如同莲花绽放于瓦山流云之间。 对谈之时,崖畔青树间隐有神鸟轻鸣,引来世间无数名流文士争相观看。 此事过后,莲生之名正式在修行界,也就是江湖之中流传。 名震天下的少林寺住持当着天下群雄的面,亲自邀请其入寺担任达摩院首座。 不料却被莲生微笑婉拒,直言时机未到。 但在辩难之后,他以手轻抚头顶,片片黑发,如黑莲一般渐渐落下,一颗佛心渐趋坚定。 从此之后,世间再无那出身富贵的莲生公子,只剩下一心向佛的莲生大师。 秋天落叶时,莲生自宋国独行而出,北至大秦,西至大元,足迹几乎遍布天下。 但也因此,足足有数年时间,他消失在了世人的视线中。 谁也不知道,在此期间他究竟做了什么。 世人只知,有一名僧人自西边而来,行走天下,广施恩泽,备受世人崇敬。 少林寺住持再度邀他入寺,此刻他欣然应允,成了少林寺达摩院的新一任首座。 在任职期间,莲生一直兢兢业业,恪守本分,受到了少林寺上下僧人的爱戴,是少林寺下一任住持方丈呼声最高的人选。 并且,他曾数次在少林寺中揪出魔门探子,大大打击了魔门嚣张的气焰。 在那个时候,莲生大师这个名字,如果再加上那位书院的浩然剑仙的话,几乎就能代表了一个时代。 但就在众人认为其即将接任少林寺住持,成为下一任方丈的时候。 他婉言谢绝了少林寺僧人的好意,就此离开了少林。 之后莲生又拜访了许多道门宗派,在论道之中,他将自身佛法和道门功法合二为一,创出了属于自己不世玄功。 随后,他又回了一趟少林寺藏经阁,出来之后,便飘然远去,从此退隐江湖,消失得无影无踪。 从此江湖之上,再也没有莲生大师这个人,但莲生大师这个名字却成了江湖上流传不息的传说。 在世间典籍的记载中,莲生大师的身上一直笼罩着一层慈悲而又无比神秘的色彩。 他精通佛法,生平所为皆是慈悲之举,但他这一生太过传奇。 因此在世人眼中,他是一个很神秘的人物。 莲生大师擅长书写文章,精于书墨,苦行览世间,静思读旧书,修行无碍。 他在山川草木中悟道,数年便入大宗师,并且有着知命境界的念力修为。 他佛法精湛,但也修有高深无比的道门功法。 他是一代大文章家,大书法家,又是佛宗山门护法,还是许多道家宗门的座上宾。 这样一个愿意亲近世间所有美,有能力明悟世间所有法,勇于承担世间所有事,并且做的的如此完美的人。 以前未曾出现过,也不知道以后可还会出现。 在很多人看来,如此完美的人物不可能后天修行而得,只能是天生其才。 所以后人才会对飘然逝去无踪的他留下这样的一句评价:西方有莲翩然坠落世间,自生三十二瓣,瓣瓣不同,各为世界。 他的法号是莲生三十二。 他就像一朵飘落红尘的白莲,每当其绽放了一片如玉般的莲瓣,便能展现出一种大能力,给这个丑陋、污秽、肮脏的世间带来一丝慰藉。 “世人愚昧,都认为师叔您是全天下最好的好人,却不知你隐藏在光明的外表下的丑陋” 叶红鱼带着仇恨的目光看着眼前的莲生大师,言语中饱含着激荡的杀机。 “道痴姑娘,眼前这个闻名天下的莲生大师究竟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竟让你如此痛恨于他呢?” 祝玉妍的目光中带有些许好奇,充满了探寻的意味。 “对啊,对啊,这老东西究竟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还有,你为什么要叫他师叔呢?” 宁缺在一旁也是急切地问道,从刚才的对话里了解到,眼前这个老僧在这个世界上有着极为光鲜伟大的名声。 可为什么,他还要设下这样一个局来坑害自己的柯师叔呢? 宁缺现在很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师叔,你自己来说,还是我来帮你说?” 叶红鱼用冷冽的目光死死盯着眼前的莲生大师。 莲生大师默然无语,只是他那干枯的已经没有血肉的手指上开始闪烁起微不可查的圣洁光辉。 “看来师叔你是不愿说,难道这么些年过去,你心里终于有了些许愧疚吗?可惜,太晚了” 叶红鱼冷笑着,“你们只知道眼前这个人出身佛门,却不知他一身功法的本源,其实都来自于我知守观的道典” 宁缺与祝玉妍眼中皆闪过了一丝震惊之色。 知守观隐世多年,能修习他们的功法的,无一不是观中的核心弟子。 莲生大师这样一个正经的佛门中人,修行一些普通的道法也就罢了,又怎么可能会有机会接触到知守观内的核心道法呢? “很奇怪是不是?但一个修了一辈子佛的人突然放弃了唾手可得的方丈之位,转而去修行道法,这不同样也奇怪的很吗?” “的确如此” 宁缺与祝玉妍对这件事情同样也有些疑惑。 一个信奉了佛祖一辈子的得道高僧,到了晚年竟会去修行道法,还为此放弃了无数人求之不得的少林寺方丈之位。 这件事情,在数十年前的那个时代,同样也是一个未解之谜。 “因为在其消失的数年里,他隐藏了所有的身份,来到了隐世多年的知守观中,做了我师祖的第二位亲传弟子” “这…道门与佛门功法不会相互冲突吗?” 宁缺有些疑惑地开口问道。 祝玉妍看起来倒是有着几分理解,眼中闪过一丝恍然大悟之意。 她回答了宁缺的问题:“曾经有一位上古先贤曾留下话语,如果有人能佛道双修,并将其融会贯通,或许有资格追逐长生之秘。” 第50章 联手战魔僧 “长生?这种虚无缥缈,没有半点准头的事情,凡夫俗子也就罢了,可这个老和尚可是站在世间顶峰的强者,居然也会信这种事情吗?” 宁缺撇了撇嘴,对眼前这个老僧的评价又低了一层。 “再说了,佛道两家相争多年,想要佛道双修,并融会贯通,基本上就是不可能做到的” “是啊,长生这种东西,太过于虚无缥缈,但越是强大的人,就越想去追寻,越是惊才绝艳之辈,越是如此” 祝玉妍感慨了一声,但她又转而开口说道:“但你有句话说错了,佛道双修,并且融会贯通,并不是不能做到的。” 宁缺顿时瞪圆了眼睛,“这世界上还真有人能做到这一点,谁啊?能有这样的能耐” “你的小师叔,嬴不凡” 宁缺听到这话,反而不感到惊讶了。 自从加入书院以来,接触到一个崭新的世界后,他便听到了太多有关于这位出生大秦皇族的小师叔的传说。 天之骄子,绝世天才,是这些传说中出现最多的名词。 这样的人物做出什么事情来,只怕都是能够接受的,只不过会觉得他在自己心里的形象又高大了几分而已。 “小师叔?堂堂的大秦亲王居然还做了夫子的师弟,这我倒是第一次听说” 叶红鱼有些惊讶地转过头来,看了一眼宁缺。 “不过,那位大秦的武王殿下,的确是一位货真价实的佛道双修之人,准确来说,他兼修百家,虽然说不上后无来者,但绝对是前无古人” 随后,叶红鱼很是不屑地瞥了一眼端坐着的莲生大师。 “比起这个欺师灭祖的老家伙,强了不知道太多” 她的语气里饱含着愤怒、杀机,还有一抹动人心弦的凄厉。 “小师叔,真的,有那么厉害吗?” 宁缺虽然心里早有预料,但兼修百家这种几乎不是人能做到的事情,终归还是让他感到非常震惊。 祝玉妍微微一笑,“这可是武当山上的那位老神仙张三丰,和少林寺里的那位无名圣僧亲口承认的,这两位即便在天人至境中,也是位列顶峰的绝世强者” “你小师叔的佛法造诣和道法修为,可是受到了这两位极高的赞誉” “佛道双修,居然还能到达如此地步,如今的世间,已经出了这样一位绝世天骄了吗?” 一阵感慨、震惊,又有着一丝难以置信和的愤怒的声音响了起来。 众人听到这话,纷纷将目光投向了坐于骨山之中的莲生三十二。 此刻,这位名震天下的莲生大师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平静淡然,反而变得有些疯狂、急切。 “怎么?师叔你嫉妒了,实话告诉你,那位大秦亲王从十八岁开始,已经有三年容貌没有发生过任何改变了,这意味着什么?你应该明白吧” 叶红鱼的话语中充满了嘲笑的快意。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莲生大师猛然从骨山中站起,那枯瘦的脸颊忽然扭曲起来。 幽深的眼眸中蕴含着鬼火一般喷射怨毒的意味,嘶哑的声音仿佛来自冥界的声音,凄厉喊道:“我苦寻一生,足迹踏遍天涯海角,到头来居然还不如一个后辈,当真是可笑,可笑啊!” 无比疯狂的声音回荡在空中,一股磅礴霸道的气息从这个老僧体内散发出来,压向了面前的三人。 祝玉妍面色一变,身上紫红色的雾气再度浓郁了几分,并开始不断扩散,将全身包裹了起来。 那股磅礴的威压被紫红色的雾气尽数抵消。 宁缺只觉得身体仿佛像是散架一般,感觉痛楚无比,意识已经无法控制身体的动作。 他明白,这是因为面前这个老和尚那股磅礴的威压已经重创了他的识海。 祝玉妍见状,一层紫红色的雾气凭空在宁缺脚下升起,将其笼罩在了其中。 宁缺这才缓过气来,半跪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看向那莲生三十二的眼神中充满了惊骇。 叶红鱼则是抬起了赤裸的玉足,往地上一踏。 一股赤红色的水流状元气自她脚下四周快速升起,形成了巨大的水幕。 将那股强大的威压尽数隔绝在了外面。 那水幕上好像有一条赤红色的鲤鱼在上下游动,若隐若现,看起来很朦胧,但却透露着一股极为危险的气息。 “哈哈哈,已经很多年没有人闯到这里来过了,你们三人既然来了,那便化为我的养料,助我脱困吧” 莲生三十二此刻放声大笑,笑声极为癫狂和凄厉。 一股并不强大,但境界却醇和到了极致的精神力量,自他的目光中透射而出。 骨山之中有无数根白骨,随着念力的牵动,纷飞而起,数根粗壮的腿骨上布满了极为圣洁的光辉,化为了白金色,然后分别打向了面前的三人。 祝玉妍冷哼一声,强大的功力于半空之中凝聚出来。 嗖! 紫红色的迷离雾气中拉出了数道略显粗壮的匹练。 携带着无限血杀气息的魔门绝学,天魔手打爆了空气,直直地迎上了那几根急射而来的白骨。 锵! 叶红鱼腰间长剑出鞘,那游动在水幕之上的红色鲤鱼顿时扑出,空中出现了一道略显虚幻的巨大门户。 昂! 清脆的龙吟声响起,红色鲤鱼进入了那道虚幻的门户,然后很快从中跃出。 最后,如同鲤鱼跃龙门一般,那尾红鲤也化为了一条赤红色的巨龙。 浑厚而又凌厉的剑气依附在巨龙的每一片龙鳞上,一阵阵剑气风暴骤然形成。 这条赤红色的巨龙,携带着铺天盖地的剑气冲向了莲三十二。 祝玉妍见状,眼中闪过一道紫红色的精芒,衣袖之中闪过了一道锋锐的光芒,在空中幻化出了一把妖异的紫色气刃。 耀眼的紫光闪烁,一切阻碍被尽数铲平,然后直直射向了那个略显疯狂的老僧。 天魔摘心手,是天魔手七十二式中最凌厉霸道的几招之一。 一招打出,直取敌方心脉处,在天魔真气的牵引下,会让对方心脏冻结,一身实力无法全部发挥出来。 最终,这个对手会被天魔手的修习者,抓碎心脏。 “哼,雕虫小技” 莲生三十二身后升起了一轮浩大的圆满琉璃净瓶,散发着极为祥和的佛光,仿佛能够度化一切。 宝瓶之中,有数道金虹射出,光彩夺目,让人看不真切。 金色虹光之中,好像有着佛陀低吟之声,又像是有着佛门神兵碰撞交戈的声音。 圆满宝瓶印,乃是佛门九大真言法印之一,象征着光明且又纯正的佛心,代表着真佛一般的心境,也就是超脱凡俗的境界。 讲究我心即禅,万化冥合的道理。 这一道印法中蕴含着佛家的无上佛韵,极为擅长度化妖邪,平复心魔,对付魔门的武功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在这位莲生大师看来,场上对他威胁最大的便是那个来自魔门阴葵派的女子。 所以他选择了这门绝学,希望能够尽快解决这个最大的麻烦。 轰! 随着一声巨响,一道红色的身影直接飞了出去,撞在了墙壁上,然后重重的落在了地上。 祝玉妍也是连续倒退了数步,她此刻的面色也是非常凝重。 眼前这个莲生大师的状态大大出乎了她的意料,按理说被封印在此数十年,哪怕是曾经踏入天人至境的无上强者,也应该功力大退才对。 可眼前这个老和尚虽然没有了曾经天人至境的恐怖实力,但天人之下,恐怕也没有多少人是他的对手,这简直有些不可思议。 “师叔,身为佛门中人,却入了道门,还做下了欺师灭祖的恶事,最后甚至还加入了昊天道” 叶红鱼重新从地上站了起来,擦拭了一下嘴角的血迹。 巨大的赤红色巨龙依旧未曾消失,在其身后盘旋着,只是龙鳞上的光芒变得黯淡了许多。 “圆满宝瓶印这种慈悲为怀的无上法诀,你用出来,不觉得有些羞愧吗?” “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这老和尚怎么又跟昊天道扯上关系了?” 宁缺这时候才突然想起眼前这个老和尚曾经说过,自己来自昊天道,眼中的厌恶,顿时又增加了一分。 “在离开知守观前,他为了一件东西,密谋杀死了我的师祖,也就是他的老师” “后来为了平衡佛道两家的功法,追求那所谓的长生,他加入了昊天道,成为了昊天道裁决司的一员” 叶红鱼眼中闪过一丝仇恨的光芒。 “准确来说,我是昊天道前任裁决大神官,那时候,昊天道的门人都叫我莲生神座” 莲生三十二此刻逐渐恢复了平静,那抹从容的微笑再次回到了他的脸上。 “你究竟还有多少身份?” 宁缺觉得眼前这个人似乎扮演着许多的角色,还真不愧是叫莲生三十二,不会真有着三十二个不同的身份吧? “佛子道士大魔头,神仙老虎癞皮狗,我这一生扮演的角色太多,到最后,甚至我自己都险些忘了自己是谁” “我究竟是昊天道的大神官,佛门的得道高僧,还是道门的嫡传弟子,连我自己都未必能想明白” “然而身份这等外在,对于内在真正的你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慈悲温和的神情再一次渐渐随风而去,老僧轻轻挥了挥破烂褴褛的僧袖,体现了一股动人的风姿,气度显得好不洒脱。 他淡然说道:“我乃莲生三十二,瓣瓣各不同,却不知,为何世人总要以一瓣之美,去塑造全莲之形呢?我要成佛便成佛,要成魔便成魔。” “倒还真是冠冕堂皇的理由,可依旧掩盖不住你内心的罪恶” 叶红鱼双手顿时舞动起来,数息之间,便已掐动了数种剑诀。 天地元气涌动,赤、橙、黄、绿、青、蓝、紫七种颜色的光剑在空中凝聚而成。 她曼妙的身躯如同鲤鱼一样摆动起来,一跃便到了半空之中。 叶红鱼明亮的眼眸中闪过了一道寒光,她手臂往下一划,手中长剑遥遥指向莲生三十二。 随着一声尖锐的暴喝,漫天光剑如同狂风暴雨一般落下,如同一阵七彩色的光雨。 她身后盘旋着的红色巨龙也是顺势冲下,在七彩色剑雨的簇拥下,显示出了无匹的威势。 祝玉妍周身紫红色的雾气顿时一变,扯出了许多道如同绸缎一般的匹练。 这些匹练如剑锋般凌厉,如天女散花一般,笼罩了莲三十二全身的各个部位。 “倒是不错” 莲三十二双手合十,放在了胸前。 随着他双手的合拢,空中闪现出了万道佛光,佛钟敲击的声音,佛陀诵经的声音响彻了整座大殿。 此刻的莲生大师,从头到脚,都散发着璀璨的佛光,让人望而生出敬畏之心。 此时,对面二人的攻击也如数而至,老僧的身躯顿时金光大放。 嘭!嘭!嘭! 一阵剧烈的碰撞声过后,莲生三十二身上的金光渐渐消散,他的身形重新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这…居然能毫发无伤” 宁缺吞了口唾沫,眼前这个人被自己师叔用浩然剑囚禁在这里这么多年,实力居然还能如此恐怖。 如果是全盛时期,恐怕一个照面,自己这些人就得见阎王去了。 “十二玄关金钟罩,还是十一层巅峰的罗汉金身,还真是厉害啊” 祝玉妍看到眼前这个老僧如同黄金铸成一般的身躯,眼中闪过一丝强烈的忌惮。 少林七十二绝技冠绝天下,在整个中原都是威名赫赫,随便挑出一门,都能让天下武人争个头破血流。 但世间很少人能知道,少林寺其实还有五门绝学,是凌驾于这七十二绝技之上的。 十二玄关金钟罩,也就是莲生三十二此刻展现出来的这门炼体绝学,便是其中之一。 这个金钟罩可不同于那烂大街的金钟罩铁布衫,这是一门真正的盖世绝学。 这十二玄关金钟罩顾名思义,一共分为了十二层,每练成一层,威力都会增加一倍。 练至第九层,便能有一副刀枪不入的身躯。 到了第十层,纵使是那些天下闻名的神兵利器,也难有能破其防御的。 如果练到第十一层巅峰的境界,那便能成就罗汉金身,无论是攻击还是防御,都能够达到最高的巅峰。 这一刻,莲三十二周身隐隐有佛音咏唱,仿佛化身了再世佛陀一般。 好像他所在的地方,便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嗖! 突然,一根黑金色的羽箭携带着青黑色的耀眼光芒,射向了莲三十二。 第51章 被困在石室中的百家传人 莲三十二轻蔑一笑,随手一挥,便将这根看似犀利的羽箭打落在了地上。 “书院这一代的天下行走,还真是弱的可以,哪怕不动用金钟罩,这样的一箭,只怕也伤不了我分毫” 罗汉金身练成之后,全身罩门都会随之消失,乃是真真正正的金刚不坏。 任凭他人拳打脚踢,刀劈剑砍,水淹火烧,都伤不了他分毫。 哪怕是数百个日夜不眠不休,哪怕是吃下穿肠毒药,他也依旧能神采奕奕,精神昂扬。 并且,一旦出招,便如同罗汉降世一般,动辄山岳崩碎,江海断流,有着极为强大的威力。 莲三十二此刻距离全盛时期还有极大的距离,这金钟罩自然也达不到这么强大的威力。 但有了这门绝学护身,此刻的他,几乎就立于了不败之地。 “这老东西被困了几十年早已油尽灯枯,哪怕是催动这金钟罩,也维持不了多少时间” “他要真的有当年的实力,咱们早就死了,更何况,他现在连穿腹的铁链都摆脱不了,根本就奈何不了咱们” 宁缺的修为,虽然是在场的人中最弱的,但他修的是符道,有着极为强大的神魂力量。 通过刚才那支符文箭的接触,他初步了解到了,眼前这个老僧的真实情况。 其实眼前这个老和尚,身体内部早已千疮百孔,如果不是那身浑厚的修为,现在早就是具尸体了。 他之所以能到现在,还保持着这样的实力,是因为其体内有一股很奇特的力量,在维持着他身体的活力。 可惜,这股力量也坚持不了太久了,只要拖延下去,这个所谓的莲生大师,就会自己走上一条无法回头的死路。 莲三十二听到这话,森然一笑,“还真不愧是书院出来的,虽然没有拿得出手的修为,但眼力倒是不错,可惜,即便没有这金钟罩,你们也奈我不得” 说话间,他身上那两根穿腹的铁链开始不断抖动起来,其中一根铁链上甚至出现了断裂的痕迹。 慢慢地,他身上的气息在一点点得变强,虽然变强的速度很慢,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哪怕他恢复不到全盛时期,到时候也足够纵横天下了。 “白骨为篱,干尸为栅,只是表象,实际上这座樊笼,是以青石为篱,以剑痕为栅,乃是轲浩然亲自布置,便是我都施展不出,更破解不了” “原本我已经不抱有希望,但你们三个的到来给了我机会” 莲生三十二抬起了枯瘦的手掌,空中有万道金光开始凝聚,佛陀、僧侣等人的诵经声、敲钟声再度出现。 渐渐地,漫天金光逐渐凝形,一尊美轮美奂的金光无量寿佛,出现在了大殿上空。 无量寿佛,又名无量佛、无量光明佛,在诸天佛陀中,象征的是光明,是佛缘。 天佛降世,普渡众生,邪魔魑魅,在这璀璨的佛光下,都将化为虚无。 “如来神掌,没想到这门绝学他也会” 祝玉妍手中出现了两口奇特的兵器,似刀非刀,似钩非钩。 这正是阴葵派传承多年的盖世神兵,天魔双刃。 只有历代阴葵派最杰出的弟子,才能持有天魔双刃。 本来这天魔双刃是掌握在她的徒弟,阴葵派当代圣女绾绾手上。 但为了这一趟能在天魔宫遗址中获得机缘,祝玉妍特地将这天魔双刃带在了身边。 现在正好派上用场,天魔双刃配上天魔大法,是为数不多能够破开罗汉金身的方法之一。 祝玉妍手中双刃飞快斩出,一道道紫红色光刀出现,结成了一张密密麻麻的紫红色刀网,看起来密不透风的样子。 刀光闪烁,每一道光刀,都攻向了莲生三十二全身的各个薄弱角落。 叶红鱼手中长剑也是飞快地舞动着,漫天剑气涌动,好似变为一条盘旋飞舞的九天神龙一般。 与她那个本命物,一条张牙舞爪的赤红色巨龙一起,围攻着莲生三十二。 “让我看看你们这些后辈的本事吧” 半空中的那尊无量寿佛散发出了无尽的光芒,然后又缓缓收敛了起来。 随后又快速缩小,渐渐地,莲三十二与那尊古佛融合在了一起。 这一刻,他慢慢地伸出了自己的手掌,那手掌之中,跳动闪烁着一个“卍”字的标记。 上面有着浓郁的佛光,璀璨得让人无法直视。 莲生大师手腕微抖,便是一掌落下。 “卍”字图案骤然散发出了无尽的神光,对面的祝玉妍二人顿感眼睛有些许刺痛。 宁缺原本已经挽弓搭箭,但却被这道神光刺得闭上了眼睛,差点将箭射偏。 无量光,无量佛,当天佛降世之时,万物自当俯首。 轰! 碰撞之后,浩瀚的波动随即充斥了整座大殿,这座主殿开始剧烈地摇晃起来。 …… 而项羽、荆天明这些百家传人的处境也好不到哪里去。 现在的他们,被困于了一个巨大的石室之中,暗无天日,里面没有任何东西,有的只是冰冷的石头。 这些人找遍了整个石室,也没有找到什么线索。 而这座石室的石头却又不是一般的石头,无论是他们怎么动用武力,都无法将其破开。 唯一的出路,只有石室里的那道石门。 但这道石门上面布满了极为复杂,并且玄奥无比的纹路,极难破解。 就连百家之中最精通机关秘术的墨家,一时间也没有什么办法。 墨家未来的巨子荆天明,此刻便在石门上不断摸索。 虽然他脸上,时不时闪过恍然大悟的样子,但短时间内,也没能取得什么好的进展。 “混蛋,这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那个该死的灰衣小鬼,要是让我抓住他,非得在他身上捅出几个窟窿,方解我心头之恨” 项羽一拳砸在了石室的墙壁上,变得有些气急败坏起来。 其余的百家传人面色也不太好看,就连原本最为淡然的月神,此刻的面色也是阴晴不定。 那一向面带微笑的田言,此刻也失去了笑容,脸上尽是凝重之色。 这些百家传人困在这个不见天日的地方,已经快超过两个时辰了。 但他们面色已经从自信淡然,变得难看无比了。 之所以会发生这样的变化,被困在这里这件事情,只能占到很小一部分的原因。 真正让这些天之骄子难以接受的是,他们并非是因为探索遗迹失败而来到这里的,而是被一个无名小卒所欺骗,最后才被困于这石室之中的。 这让这些一向自视甚高的家伙感到了奇耻大辱。 他们感觉自己的骄傲被人狠狠践踏在了地上,但连报复的机会都找不到。 这种憋屈的感觉,再加上困于石室之中的无力,让这些百家传人开始变得烦躁起来。 如果让他们知道欺骗他们的人是书院的十三先生,他们此刻的心情或许会好上许多。 毕竟书院乃是天下圣地,夫子更是公认的天下第一高手,被他的弟子所欺骗,虽然还是有些丢人,但也并不是不可以接受的事情。 这些出身诸子百家的人,最看重所谓的门户高低之见,你如果不是出身名门,哪怕拥有极强的实力,这些人也会从心里瞧不起你。 “天明,怎么样?有什么发现了吗?” 项羽强行压下心里的暴躁,用尽量温和的声音,向正在石室大门上不断摸索的荆天明,开口问道。 这位未来能够名震天下的西楚霸王,本来,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主。 哪怕这一世早早的进入军营,摸爬滚打了好几年,也没人将他的脾气彻底改善,只是内敛了许多而已。 项羽一向自视甚高,他心中的骄傲,在这些人中应该是最强烈的。 但却被困在这石室之中,毫无办法这么久,那种无力和憋屈感,已经让这位年少成名的未来战神快要发疯了。 “这道石门,倒是很像纵横家那些人的手笔,那一脉的本事你们也都知道,兵法韬略、机关造物、武道符道无所不通” 荆天明此时的神情,如同看待无价之宝一般。 他小心翼翼地抚摸着那道石门上的奇特纹路,看得如醉如痴。 “好奇特的机关术,有我墨家机关术的痕迹,还有着公输家的霸道机关术,其中又蕴含了部分阴阳家的阴阳术,甚至还有些符道的味道” 荆天明喃喃自语道,话语之中尽是惊叹。 “设计这道石门的人,还真是天纵奇才啊,难怪鬼谷那些人,敢说出诸子百家,唯我纵横这种话” “小巨子,你就说你能不能破解这道石门吧?” 月神清冷的面庞上也浮现了一抹不耐之色。 即便是以她的心性,此刻也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荆天明听到是月神问话,便剑眉一挑,便想要嘲讽几句。 毕竟自己之前可是被这几个女人为难得够呛,不给她们点颜色瞧瞧,还真当我墨家人没脾气的吗? 但他随即又看到了项羽那殷切期盼的目光,嘴角不免泛起了一丝无奈。 荆天明知道,自己这个至交好友此刻已经无法忍耐下去了。 那作为朋友,他也只好尽快开口解释了。 “暂时,我还没办法破解,首先,这道石门上不只是机关术,还有阴阳术、符道阵法的痕迹,我只擅长机关术,其他的我没有办法” “既然如此,我们跟你一起来破解石门就是了” 大司命有些看不惯荆天明这副指点江山一般的模样,忍不住开口说道。 “呵呵,你们想帮忙,我倒是没什么意见,可惜每个人的力量性质都是不一样的,而这道石门只能容纳同种性质的力量” “什么意思,还请小巨子说明白一点” 月神听到这话,不禁蹙起了柳眉。 “简单地说,这道石门只能由一个人来破解,否则多种力量相互冲突,会破坏这道门内部的纹路结构,到时候我们就会被彻底锁死在里面了” 荆天明悠悠地说道,嘴角难以遏制地泛起了一抹嘲讽与讥笑的弧度。 “什么?那我们到底什么时候能出去?这世上哪有人能同时掌握这么多东西,就算有,就咱们现在的情况,上哪去找?” 项羽闻言,身上气息愈发不稳起来,心情越来越暴躁。 滋!滋! 他身上的白色铠甲上,开始萦绕起一道道可怕的雷光。 原本隐藏在项羽体内,那至阳至刚的雷劲也开始躁动了起来。 “冷静,不要被愤怒冲昏头脑” 白娉婷见状,玉手上开始缠绕起血色光芒,然后搭在了项羽的肩膀上。 她拿出了一张青色的符纸,贴在了那白色的铠甲上。 符纸散去,化为点点青光,成功融入了项羽体内。 那在其四周肆虐的雷霆也渐渐消散,狂暴无比的雷劲也重新回到了他体内。 “呼” 项羽长吐了一口浊气,“刚才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会突然之间功法失控呢?” “少羽,你没事吧?” 刚才看到项羽那个模样,荆天明吓得连机关术都顾不上研究了,连忙来到他身边,关切地问道。 “放心,我没事了” 嘴上虽然这样说着,但项羽脸上开始阴晴不定起来,显然对刚才这种情况充满了忌惮。 这位未来的西楚霸王,主修的是兵家的杀伐之道,但其本源功法却并非是兵家传承。 而是项氏一族失传已久的绝世功法,紫雷神功。 这门功法威力极大,其玄妙之处或许略逊于浑天宝鉴、长生天神功这种上古流传下来的不世功法。 但单论破坏力,却是还犹有过之。 这门紫雷神功虽然是项氏一族的镇族神功,但因为其是记录在项氏始祖曾用的一把,已经通灵的雷刀上的。 想要修炼这门紫雷神功,那就必须得到这把通灵神兵的认可。 并且,这门神功修炼的条件也是无比苛刻,很少有人能够满足。 因此,已经有好几代的项氏子弟没能修成了。 直到项羽的出现,那把已有数百年未曾出世的雷刀,终于选择了它的新主人。 紫雷神功也再次出现在了世人面前。 整个项氏一族的人都认为,他们迎来了重新崛起的希望。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自从项羽在军中崭露头角之后,项氏一族的地位,在大秦朝也是节节攀升。 不少项氏子弟都入了军中任职,项氏一族也因此,彻底在大秦朝站稳了脚跟。 但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在项羽加入兵家,修习了兵家秘法后,这门紫雷神功便出了问题。 第52章 鬼谷的第三名弟子 兵家杀伐之道的确很适合项羽的武道,对于紫雷神功,也同样有不小的增幅。 但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一系列的问题也同样接踵而至。 雷电,几乎可以说是天地间最狂暴的力量,是自然万物中最难驾驭的东西。 而兵家的杀伐之气,同样也有着足以惊动天地的凶戾。 所以才会有着从未上过战场的人走上战场之后,被生生吓死的传闻。 而当这两股都极难掌控的力量加在一起的时候,威力的确能够大大增长。 但若是想要将其完全控制住的话,这难度可就不是一加一等于二这么简单了。 项羽天赋异禀,那在常人眼中看来,狂暴凶险无比的雷霆,在他手上,和玩具没有多大区别。 哪怕是再加上了兵家的杀伐之气,一开始的时候,同样也没有多大问题。 但随着年岁的增长,他身上的杀伐之气越来越浓重,并且在紫雷神功上的造诣愈发高深起来。 到了这等程度,哪怕是项羽,在有些时候,也出现了功法失控的危机。 特别是当他内心极为愤怒、憋屈的时候,功法就特别容易失控。 狂暴的雷电,加上浓重的杀伐之气,的确能让项羽实力大增。 但也很容易让他神志不清,变成一个只知杀戮的怪物。 不过,在发现这一点后,项氏一族与大秦军方的一些高层都尽心尽力地为项羽寻找解决的办法。 甚至那位大秦军神,也就是武安君白起,都曾因此事,亲自找过项羽一趟。 最后,兵家的一位长老,成功联系到了游历在外的嬴不凡,拿到了一卷叫做冰心诀的功法。 这冰心诀乃是在武林中赫赫有名的世家,北地聂家的家传绝学。 对于压制心魔,修身养性这方面,有着非常显著的效果。 项羽在练了这冰心诀后,这功法失控的问题,才逐渐被解决,已经有好长时间没有出现过了。 “我这些年苦练冰心诀,已经很久没有功法失控过了,以前也不是没有比今天愤怒的时候,怎么会突然出现这种情况?” 项羽盘坐在地上,将冰心决运转了数个周天后,眼中闪过了一丝不解。 “看来这个石室,并不是只有坚固那么简单,施加在这道石门上的阴阳术好像有些易魂法的影子” 月神仔细感知了一下石门上的纹路,缓缓地说道。 易魂法乃是阴阳术法中一种颇为高深的法门,有动人心灵,蚀人心神的功效。 此法有伤天和,哪怕是阴阳家之人,也几乎不怎么动用。 “原来如此,这阴阳术倒还真是阴毒鬼谲,高深莫测啊” 荆天明语气虽然颇有赞叹,但脸上却是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也不知他是在夸赞,还是在嘲讽。 月神并没有在乎他言语中的冒犯,反正这一路过来,她也没能从这个孩子心性的墨家小巨子口中,听到什么好话。 “阴阳家的易魂法吗?这地方还真是凶险啊” 田言眼中闪过了一丝异色,将整个人都缩在了雪白的裘袍之中,看起来好像真的很害怕。 而她身边的田赐,不知因为什么原因,此刻安静得出奇,乖乖地呆在了自己姐姐身旁,一双肉嘟嘟的小手不停地在空中比划着什么。 “那现在该怎么办?总不能在这里等死吧” 白娉婷将银枪握在了手中,闪亮的枪尖之上,吞吐着危险的血色光华。 她看向那道石门的眼神颇为不善,如果不是因为之前试过,不论怎样的攻击,都无法破开这道门的话。 白娉婷此刻绝对会让那石门感受一下,何为狂风暴雨般的枪击。 “等我彻底把这里的机关术研究透了,也许强行动用暴力,可以将这道石门打开” 荆天明看起来有些不确定,但还是硬着头皮地说道。 “你要多少时间?又能够有几分把握?” “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完成,但我有三成左右的把握” 听到荆天明这话,在场众人顿时陷入了沉默。 对于在场这些天之骄子来说,三成把握着实还是太低了,想他们平时做的事情,哪件把握不是在七成以上? “为今之计,也只能一试了” 项羽叹了口气,首先说出了自己的意见。 其余的人并没有说话,但也都微微颔首,显然都表示同意了。 荆天明见状,便将背后的箱子卸了下来,看向那道石门的眼神,变得执着而又坚定。 …… “天下第一的块垒大阵,亦不敌你随手一剑,柯师兄啊,你还真是好风采” 嬴不凡来到了块垒大阵前,手指轻轻抚过石头上的淡淡剑痕,眼中闪过了一抹复杂。 他手掌一翻,便出现一个做工精美的酒壶。 “为了一个女人,能做到这种程度,倒真是性情中人,师兄,师弟我敬你” 嬴不凡坐了下来,手中拿着酒壶,在这些石头前面,洒了许多酒水,随后,又往自己嘴里猛灌了一口。 “若你还在世多好,我们师兄弟二人一定能相处得很愉快,夫子师兄太过无趣,就连他教出来的那些徒弟,也都不怎么好玩” “师兄啊,你当年未能完成的事情,就由师弟我来替你完成吧,那个罪魁祸首,苟活了这么久,也是时候该下去了” 话音刚落,那堆放的毫无章法的众多石头上,同时出现了一道裂缝。 然后,随着时间的推移,裂缝在不断地扩大。 咔嚓!咔嚓! 一块块的石头开始碎裂,原本摆放得参差不齐的一大片石砾,开始一个接一个地化为了粉末。 这名震天下,堪称世间防御第一的块垒大阵,在数十年前被柯浩然的浩然剑摧毁了根基。 如今,嬴不凡的随手一击,成了压垮这个阵法的最后一根稻草。 轰! 一声巨响过后,此处已再无了一块顽石。 而在这山谷中弥漫着的那股不平之气也随之慢慢地消散了。 “这阵法倒是不错,可惜是残缺的,不然就更有研究价值了” 嬴不凡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哪怕是他,在阵法残缺的情况下,也没能完全摸清楚,这座可以说是神乎其技的阵法运转所遵循的规律。 能创出这样的阵法,得是需要何等绝世的天赋才情呢? 当年那位昊天道昔年的光明大神官,天魔宫的创始人,还真不愧是曾经的天下第一人。 “笨笨,守住入口,等我出来” 对趴在一旁的熊猫笨笨嘱咐了一句后,嬴不凡从怀里拿出了一个黑金色的面具。 这个面具上并没有什么特别花哨的纹路,但却莫名透出了一股威严霸道的气息。 “鬼谷传人,这个身份还是很有意义的,暂时,还是不要和我本身联系在一起的好” 戴上面具之后,嬴不凡身上便笼罩上了一层白金色的淡淡雾气。 然后,他便向山谷深处不断走去。 不一会儿,他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 轰! 一杆缠绕着雷电的青铜色大戟狠狠砸在了石门上,发出了剧烈的碰撞声。 随后,又是两柄长剑出现在上方,破空而来,携带着凌厉无匹的劲风,落在了石门之上 咯吱!咯吱! 石门在如此大力的攻击下,有些摇晃起来,甚至还发出了类似于木门一般的声音。 可惜,只是几个呼吸,石门便已恢复了原状,依旧是巍然不动,稳如泰山。 “靠,这到底是什么门?” 项羽将手中的天龙破城戟往地上一插,整个人气喘吁吁地坐在了地上,没好气地骂道。 “姐姐,这门好硬啊,宝宝打得好累啊,没力气了” 田赐也是一屁股坐在地上,干将莫邪双剑也被其扔在了地上。 小胖子脸上布满了汗珠,看起来显然消耗了不少的体力。 “那就好好休息一下吧” 田言摸了摸田赐的脑袋,眼中闪过了一丝心疼。 随即她的脸色变得冷漠下来,看向了正在苦思冥想的荆天明。 “小巨子,你不是说已经将门上的机关术破除了吗?那现在又是什么情况呢?” 她原本和善柔美的声音此刻也变得冷冽异常。 在这个世界上,能让田言在乎的东西并不多,但自己的弟弟绝对是其中之一,并且可以说是最重要的那个。 而现在,自家弟弟付出了那么多的力气,可居然没能获得半点成效。 这就让田言感到很不高兴了,看向那个始作俑者的眼神也变得无比危险。 其余众人面色也十分不好看,他们每个人都用尽全力,但对这道看似普通的石门,却没有造成半点影响。 尽管这样的事情之前已经发生过了,但他们还是觉得自己的骄傲受到了严重的挑战。 荆天明被田言那种如同毒蛇般的眼神吓得打了个寒颤。 他强行镇定了下来,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但还是努力硬着头皮说道:“我一开始的确破了上面的机关术,但我也没能保证解了机关术后,我们就能以暴力强行破开石门吧?” “你这小贼,真以为我们对机关术毫无所知吗?轮番出手,没能取得半点成效,傻子都能看得出,这上面的机关术根本没有被破” 大司命厉声喝道,她早就对这个出言不逊的小子,憋了一肚子火了,现在非得好好教训他一番。 赤红色的火焰包裹了她的双手,一个个硕大的骷髅头在空中凝聚而出,上面还闪烁着浓郁的血色光华。 项羽看到这情况,顿时一惊,立马准备出手阻拦,但有一个人速度比他更快。 轰! 一道银白色的光芒闪过,血色骷髅头被尽数击成了粉碎。 一杆银枪横在了大司命面前,阻挡住了她的攻势。 “白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 看着挡在面前的白娉婷,大司命细长的眉眼顿时眯起,散发出了危险的寒芒。 “大敌当前,内讧只会平白消耗实力,这么简单的道理,阴阳家的长老大人不明白吗?” 白娉婷脸色冷漠,语气也是极为冰冷,“更何况,这里只有他一个人擅长机关术,没了他,我们就出不去了” “哼,墨家机关术号称天下无双,可现在不依旧束手无策吗?他在与不在,又有何区别” 大司命说完,便又欲动手。 “住手吧,大司命,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 月神清冷的声音响了起来。 “是,月神阁下” 听到月神的命令,大司命眼中闪过一丝不甘,但最后,还是乖乖退了回来。 “呼” 荆天明长舒了一口气,他清楚地感知到,刚才那个妖娆妩媚的女人,是的的确确,要对他行不利之举。 以他的修为,要是硬接了那一招,在猝不及防之下,至少也得落个重伤的代价。 “多谢了,白姑娘” 荆天明虽然看起来有些别扭,但还是冲白娉婷道了声谢。 “不必,要谢就谢你这一身机关术吧” 白娉婷重新将银枪放入怀中,淡淡地回了一句,就坐到一旁,闭目养神去了。 “这女人还真是冷漠的可以,也不知以后嫁不嫁的出去?” 荆天明看到这个样子,撇了撇嘴,心里腹诽道。 随后,他又再次将目光放在了那道石门上,面色变得凝重而又有些疑惑。 荆天明在机关术这个方面有着颇为出色的天赋,也正是因为这一点,他才会被墨家许多长老看中,选定为墨家下一任的巨子。 他很清楚,之前他的确已经破解了这道石门上的机关术,但现在看去,却又都恢复了原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阴阳五行,相生相克,彼此皆可相互转化,你们连这上面的阵法都没有搞懂,又能破解掉什么呢?” 一道蓝光在这道石门中央上亮起,并且顺着上面复杂的纹路,不断向四周蔓延开去。 一个巨大的蓝色的“开”字出现在了石门上。 轰隆!轰隆! 一声沉闷的巨响过后,这道坚不可摧、几乎是无法动摇的石门竟然自己慢慢地开启了。 一个骄傲而又清亮的声音也从外面传了进来,在众人的耳边响了起来。 “谁在说话?” 项羽顿时握紧了手中的天龙破城戟,一道道紫色的雷霆从身体里浮现而出。 “这便是紫雷神功吗?早就听闻项氏一族这一代的少族长,那是数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看来倒真是名不虚传” 一个高大的年轻人走入了石室之中,饶有兴趣地打量着,项羽周身缠绕着的雷霆。 “你是谁?居然能成功开启这道石门” 荆天明有些震惊的问道,要知道刚才石门可是自主开启的,并非是被人用暴力强行轰开的。 想要开启这道石门,所具备的条件实在太过苛刻,而眼前这个人看起来和他们一般年纪,观其身形体貌,似乎还不到二十岁。 居然也能做到如此困难的事情,这已经不是区区天才二字可以说得清楚的了。 “这道石门本来就是我们这一脉的先辈所设计的,我能开启,应该也奇怪不到哪去吧?” 这个年轻人,也就是戴着黑金色面具的嬴不凡,轻笑着回答道。 “难道你是” 月神听到这个回答,顿时想到了什么事情,面色变得极为惊讶。 “正如你们所想,我来自鬼谷” 清亮的声音响起,石室中的众人,除了什么都不懂的田赐外,面上都浮现出一抹震惊。 随后,整个石室都变得非常安静,陷入了一件死寂般的沉默。 第53章 鬼谷之强,莲生之恨 纵横家,几乎可以说是诸子百家中最奇特,也是最可怕的一脉。 它不像墨家,农家那般弟子满天下,每一代的纵横家,都只有一纵一横两个传人。 而且也不像阴阳家那般神秘诡谲,因为每一代纵横家的传人皆会入世修行,他们的名字,也都会为天下人所知。 所以这一脉,并没有那么难以揣测。 纵横家也没有像兵家那样的滔天杀伐,虽然也有传人曾上战场,率领百万大军征伐天下,但这并不是主流。 纵横家,也就是鬼谷一脉,所学之广,几乎可以说是遍及了各行各业。 每一代的鬼谷传人,都会入朝为官,或是上战场为将,但无论是做什么职业,他们都会是这个行业最璀璨的一颗明珠。 天下燎燎,苍生涂涂,诸子百家,唯我纵横。 这是何等磅礴的气势和嚣张的气焰。 但却没有一个人会对其提出反驳。 因为无数年月来,纵横家已经用血与火的事实证明了,他们的确有资格,也有能力,配得上这句听起来无比狂妄的评价。 每一个乱世,都有着纵横家传人的身影,这一脉,仿佛就是为了乱世而生,是来终结这个乱世的。 每一个国家的主人都会把鬼谷传人当做座上宾,都渴望得到这些人的效忠。 因为历朝历代以来,能得到鬼谷传人帮助的人,几乎都开创了属于自己的霸业。 纵横家的掌门人,也就是那一怒而诸侯惧,安居而天下熄的鬼谷子。 无论是在什么时候,都可以说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人之一。 因为,他只需要一根三寸不烂之舌,便能让整个世界陷入战火之中。 有时只需要他的一句话,世界上可能就会多出,百万乃至千万的亡魂。 纵横家的每一代传人,都是一纵一横,在入世之后,彼此之间会展开生死厮杀。 胜者,则会成为新一代的鬼谷子,而败者,那自然就得去阴曹地府报到了。 但如今这一代的纵横家传人则发生了些许变化。 首先是那一纵一横两大传人,并没有相互为敌,而是同时效力于当今秦皇嬴政麾下。 并且这两人也并非是以鬼谷一脉的纵横术闻名天下,而是靠着一身强大的剑道,才博得如今的名头。 然后便是传人数量发生了变化,这一代的鬼谷子打破了千年以来的惯例,收下了第三名弟子。 据说这名弟子根骨极佳,有着经天纬地的才情,足以超越鬼谷历代以来的任何传人。 但这第三名弟子的行踪一向神鬼莫测,世间也没多少人知道这个弟子到底是谁。 甚至那已经入世的那两位鬼谷传人,对自己这个小师弟也所知不多,就连自己师弟的名字都不知道是什么。 之前的百家聚会,便是因为这位鬼谷的第三名弟子太过神秘,所以项羽等人没有开口相邀。 反正就算邀请了,也找不到地方去见人家,倒不如当做不知道对方会来的好。 “阁下,便是那位有着惊世之才的鬼谷少年郎吗?” 田言突然想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开口问道。 “鬼谷少年郎,你们诸子百家的人是这么称呼我的吗?” 嬴不凡听到这话,嘴角掀起了一丝满意的弧度。 这什么少年郎的称呼,总比那个鬼丫头嘴中的大叔强多了。 “阁下的名声,在这偌大的江湖中可是响亮得很,就连我们这些方外之人也是如雷贯耳呢” 月神淡淡一笑,如同空谷中的幽兰一般,优雅迷人。 “百川血河染红裳” “乱世沉浮戈鸣荡” “若问清平路何寻” “俯首鬼谷少年郎” 一首七言绝句从她口中念了出来,霎那间,好似有金戈铁马在耳边奔走厮杀一般,给人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的确是好文采,也不知是何人所写,未免将在下的才能,过于夸大了” 嬴不凡嘴上虽然这样说着,听起来颇为淡漠。 但在面具下的那张脸庞上已经布满了得意的笑容。 “你说你是纵横家传人,就是纵横家传人啊,总得拿出证明来吧” 荆天明看到眼前这个带面具的家伙一脸高冷的模样,心里感到颇为不爽,便开口质疑道。 “抱歉,我这位兄弟一向野惯了,说话直了点,还请阁下不要放在心上” 项羽对嬴不凡报以一个抱歉的眼神,随后冲荆天明轻喝了一声。 “天明,少说两句,如果不是纵横家传人,又如何能打开这扇石门呢?” 月神这一次倒是没有与荆天明持相反意见,“阁下素来神秘,哪怕是我们也不知道更多的消息,所以还请你,证明一下自己的身份,也好让我们大家放心” 清冷脱俗的声音中带着些许凝重,但语气十分坚定。 “阴阳家的护法,大秦的护法国师,还有这两位长老,果然都是奇女子” 嬴不凡手中突然多出了一把木剑,淡淡的黑色剑气在上面缓缓萦绕着。 轰! 黑光闪过,剑气层层叠叠,猛烈地席卷开去。 只听得一声闷雷炸响,天地失色,皆化黑白。 那一瞬间,仿佛有墨色天龙在云层中翻滚涌动。 此刻,那柄木剑自他手中脱出,变得如天地间最霸道的神兵般锋锐。 合天地之势,一往无前,势如破竹,仿佛哪怕是日月星辰,只要挡在它面前,都会被一一扫落,跌下云端。 木剑携带着无匹的剑气,攻向了前方的百家传人。 最先做出反应的,不是久经沙场的项羽,也不是所有人中修为最高的月神,而是那个看起来年纪最小的田赐。 嘭!嘭! 干将莫邪这两柄闻名天下的绝世神剑,此刻在这个小胖子手上彻底展现出了它们应有的威能。 田赐将这两柄神剑舞得密不透风,剑法虽然看起来非常紊乱、毫无章法可言,但其打出的每一击,都会使那把木剑前进的速度慢上半分。 浩瀚的白色剑气在空中纵横交织,如同化作了一张白色大网,想要将那柄木剑牢牢罩住。 可惜,田赐毕竟年幼,修为还是太过弱小了。 轰! 剑气所结成的白色巨网仅仅阻挡了木剑数个呼吸的时间,便破碎成了漫天光点,消失在了空中。 但这短短的几个呼吸,便足够这些百家传人反应过来了。 田言心里担忧弟弟的安危,一改谨慎小心的风格,率先出手。 她在宽大的衣服中一抓,一柄散发着惊人寒光的长剑落在了手中。 然后,那一身雪白的裘衣脱落下来,露出了她应有的打扮。 只见田言全身包裹着黑白色条纹的修身金属战斗服,双腿和右臂部位为网状护甲。 与她手中长剑的格调完美搭配了起来,彰显出了她完美无比的身材。 轰! 田言手中长剑化为了一道耀眼的白色惊虹,狠狠撞在了那柄木剑上。 随后,项羽提起手中大戟,恐怖的雷光凝结在戟刃之上,然后飞快地向前劈去。 白娉婷手中银枪一抖,数朵枪花在其周边一闪而逝。 唰!唰!唰! 她此刻挥枪的速度迅速无比,一两个呼吸的时间,便已刺出了近百枪。 重重叠叠的枪影笼罩了四周,一道璀璨的银白色长虹脱颖而出,与那柄木剑碰撞在了一起。 就连荆天明也拿起了手中的非攻,毫不犹豫地向前挥去。 咻!咻!咻! 那一路以来,沉默不言的少司命,此刻周身环绕着不知从何而来的绿叶。 正是阴阳家木部绝学,万叶飞花流。 万叶飞花,阴阳双生,平地生秋兰 嗤!嗤!嗤! 漫天绿叶化为了两条长鞭,向正在不断突进的木剑缠绕而去。 石室中原本光秃的地面上,也凭空生出了一片片翠绿的叶子,娇嫩欲滴,但又透露着极为危险的气息。 大司命长发飘舞而起,浑厚的内力在周身激荡着,双手开始飞快地结起印诀。 轰! 周边的空气狠狠一震,那双赤红色的玉手结印之间,一道散发着血光的太极图案,不断旋转着,浮现在了空中。 狂风大作,那道血色太极也在不断壮大着,然后大司命双手缓缓往前一推。 一道道巨大的血色手印,在空中凝聚而出,直接对着那柄木剑,毫不留情地轰了上去。 唯有月神一人,依旧站在了原地,无动于衷。 她只是用极为凌厉而复杂的眼神,看着前方那个,带着面具的青年。 轰隆!轰隆! 接连不断的碰撞声响起,一道道人影倒退而出,撞在了石室的墙壁上,发出了沉闷的响声。 那柄木剑也没好到哪去,它的剑锋早已碎裂,剑身之上出现了一道道裂痕,并逐渐扩大,不断向四周扩散开去。 但即便如此,它依旧冲破了重重阻碍,向前方急射而去,很快便来到了月神面前。 月神叹了口气,抬起了羊脂玉般的右手,磅礴的内力在其掌心凝聚,随后轻轻拍在那柄木剑上。 咔嚓!咔嚓! 原本便已经残损的木剑,在受到了这样一击后,剑身上的裂缝再一次扩大开来。 最终,木剑完全破碎,化为了齑粉,被空中的狂风吹散,徒留下一个剑柄,掉落在了地上。 “百步飞剑,阁下真不愧是鬼谷一脉有史以来最出色的天才” 月神见多识广,很快便认出了刚才那一招。 这乃是鬼谷纵剑一脉的最高绝学,百步飞剑,一直以来,只有纵剑传人才有资格修习。 如此一来,眼前这个人的身份再也没有了质疑的半点空间。 除了鬼谷子本人,这世界上会着百步飞剑的,只有大秦剑圣盖聂和鬼谷子收的第三名弟子。 盖聂是秦皇嬴政的贴身护卫,决不会来参加这极北荒原的试炼,那眼前这个人身份自然就实锤了。 “好强的实力,单单这一剑,必须要我们在场所有人出手,才能将其完全挡下,还真是一个可怕的人物啊” 项羽抖了抖身上的灰尘,提着天龙破城戟重新站了起来,眼神变得忌惮而又狂热。 “现在还有什么疑问吗?如果百步飞剑还不够,我还可以用横贯八方” 嬴不凡看到了众人那狼狈的模样,嘴角泛起了一抹浅笑,有些戏谑地说道。 “不必了,这天下之中,敢假扮,也有能力假扮纵横家的传人的人,只怕是凤毛麟角” 月神缓缓地开口回答道。 “既然如此,我们就出去说话吧,呆在这鬼地方,我整个人的气息都不通畅了” 嬴不凡说完,便大踏步地走出了石室。 其余众人相视一眼,也立马跟了上去,离开了这座噩梦一般的石室。 此刻,对于这些受到了打击的百家传人来说,只要是能离开这个石室,他们都愿意尽力去尝试,哪怕结果和过程都不尽人意。 所以此刻一个也没摆谱,都乖乖地跟着走了出去。 …… 轰! 数道身影直接撞在了墙壁上,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巨响。 噗! 宁缺吐出了一大口鲜血,面色苍白地可怕,手臂不断颤抖着,连那把朝夕相处的长刀都有些握不住了。 叶红鱼此刻衣衫褴褛,露出了多处雪白的肌肤,充满了诱人的意味。 但肌肤上划过的许多道淡淡血痕,却凭空破坏了那充满诱惑力的美感,让人望而却步。 她手中握着的长剑早已不知落到何处了,全身也在不断颤抖,甚至连站都有些站不稳了。 只能靠在墙壁上,勉力支撑着身躯。 祝玉妍虽然已经一只脚踏入了天人至境,但此刻的情况也同样不妙。 周身原本浓郁无比的紫红色雾气已经所剩无几,天魔双刃上,原本耀眼的光芒也变得无比黯淡。 此刻,这位名震天下的阴后身上的气息非常不稳,那张艳冠天下的脸庞上也变得毫无血色。 就连那原本均匀的呼吸节奏也变得参差不齐,很显然,这是受颇为严重的伤势。 莲生三十二依旧端坐于大殿中央,但身上原本耀眼的金光已经消失不见。 那两条贯穿腹部的铁链上多了许多裂痕,但依旧牢牢地将其拴在原地,丝毫不得前进。 “果然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就连一些后生晚辈,也能把我逼到这种程度,莲生啊,莲生,现在的你果然很弱” 莲生看了看手掌上深刻入骨的伤痕,他的眼眸变得有些空洞,还有些惘然。 他痴痴喃喃地问了自己一句,忽然间,自嘲一笑,神色逐渐变得愤怒无比。 “都是你,柯浩然,你不该不杀我” 滔天的恨意,从话语中透露而出,那种歇斯底里般的疯狂,使面前的三人皆是心神一震。 “我小师叔不杀你,你应该对其叩头谢恩,自己吵着要找死的人,我平生还是第一次见” 宁缺虽然身受重伤,但骨子里的桀骜和常年混迹市井而养成的无赖个性,让他的言语时时刻刻都充满了尖锐。 第54章 交谈与真相 “真不知道夫子为何会收你做亲传弟子,修为弱也就罢了,连世事体悟也颇为浅薄” 莲生三十二恢复了平静,面色依旧温和,但言语,比起之前已锋锐了数倍。 “因为柯浩然强,所以他胜,这种道理我很能够接受。我输给他,也是能接受的事情,即便他一剑把我杀了,我也没有任何怨言” “但他偏偏没有杀我” 说着说着,莲生三十二的语气变得凄厉起来,脸上的神色也变得颇为扭曲。 “他毁了我毕生修为,把我扔在这个幽暗的房间里” “还用我最得意的樊笼阵法,封住所有天地元气,把我像个妖怪一样,镇压在这样一个终世不见青天的地方,让我承受这永世的孤独和绝望!” “这世上,又有谁能够忍受数十年与世隔绝的孤独,你可知道天天看着殿外透来的光线,数着日子但却永远数不到尽头的绝望吗?” “你可知道数十年的时光,却只能看着这四面墙,是多么可怕的刑罚吗?一个人如果独自呆的时间长了,便是安静,那都会变成最恐怖的折磨” 老僧怨毒盯着宁缺的脸,仿佛像是在看着当年那个手执长剑,睥睨天下之人的脸。 他的呼吸因为激动而变得异常急促,声音也愈发凄厉阴森,恰如他当年被封印的时候以及此刻的心情。 “不过是一条败犬的哀鸣而已,我还有一位小师叔曾经说过,只有失败者才会有这么多的怨恨,而胜利者,则会高高站在云端上,漠视着这些可怜的失败者” 宁缺丝毫没有因为自己眼下的处境而嘴软,反而变本加厉地嘲讽起来。 老僧沉默了很长时间,微枯的脸颊上,浮现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光泽。 他傲然地说道:“知我罪我者,唯有春秋耳,无论是你,还是世人,抑或是柯浩然,都没有这个资格。” “莲生师叔,这周围的白骨都是这些年因闯入这里,而被你所杀的人吧” 叶红鱼擦干了嘴角的血迹,眼中带上了一丝鄙夷。 莲生三十二的神情又一次变得平静起来。 他温和地向自己,以及房间里的三个年轻人解释说道:“数十年在生死边缘挣扎煎熬,我随时可能死去,所以我必须吃些东西。” 说着,他还拿起身旁的一根白骨,贪婪地撕咬着上面为数不多的血肉。 看那白骨的样子,大概是几天前才死去的样子,所以这上面的一些血肉,此时还算得上新鲜。 新鲜的人肉咀嚼起来,总是比较艰难,尤其是对一个牙齿落光的老僧来说。 所以他咀嚼得很认真,枯瘦的双颊在不停地颤抖。 悲伤怜悯和贪婪血腥,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在那双淡然如春湖般的眸子里不停转换。 随着被咀嚼成糊的血肉,咽入腹中,并被吸收之后,老僧那深陷的眼窝精神渐丰。 那因之前交战,损耗了大量元气,而造成枯瘦干瘪的双颊,也变得饱满起来。 还有那干枯无比的脸庞上,也渐渐露出了更加雄厚的生机。 “这是什么情况?莫名觉得好生恶心” 宁缺突然感觉一阵恶寒,有种想要呕吐的感觉。 “果然如此,师叔,你如今已经变得如此让人恶心了吗?” 叶红鱼眼中的鄙夷之色更浓了几分。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谁给我解释一下?” 宁缺有种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的感觉。 尽管他觉得眼前这个老和尚有些不太对劲,但以他那狭窄的知识面,显然无法解答这个问题。 祝玉妍借着机会恢复了些许元气,身边的紫红色雾气重新浓郁了起来。 她看向莲生三十二的眼神中闪过了忌惮与难以置信,甚至在眼神深处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畏惧。 看到宁缺疑惑不解的样子,她便开口解释道:“这是饕餮大法,是世间最邪恶的功法之一。” “饕餮大法?这又是哪个宗门的功法?” 祝玉妍有些无奈地看了宁缺一眼,“书院二层楼的弟子不是个个都知识渊博的吗?怎么到你这,就是东不知道西不知道,你到底在那里学了什么?” 宁缺有些尴尬地摸了摸头,但还是厚着脸皮说道:“我这拜师还不过一年,哪懂这么多事情。” “算了,你还是听我说吧” 听了祝玉妍的解释后,宁缺才明白过来,看向莲生三十二的眼神变得像是在看变态一样。 饕餮,是上古典籍中记载的一种异兽,有首无身,并且贪婪而又嗜食。 而那曾经席卷天下的天魔宫之中,也有着一门与之相关的功法,名为饕餮大法。 这是一门非常邪门的功夫,修炼这种功法的强者,能够吞食修行者的血肉,来增强自身气息。 这类人贪婪好杀,最是阴诡邪恶,即便是天魔宫中人,绝大多数也都耻于和这样的人为伍。 连天魔宫自身都厌弃的这种饕餮魔功,毫无疑问是世间最邪恶的功法之一。 宁缺没有听说过这样的功法,但之前看到莲生三十二吞食血肉的场面,已经给他的心灵带来了极大的震撼。 然后再看到,莲生大师的生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不断恢复,两相联系之下,他自然能猜到这意味着什么。 来到这个人世间后,他不知见过多少残忍的事情,便是更恐怖血腥诡异的画面也见过不少。 知晓生死乃上天注定的道理,也可以称得上是无所畏惧。 然而,他想到稍后自己可能便会被这个枯瘦如鬼的老僧一口一口慢慢啃食。 那幼年时,曾经留下的心灵阴影骤然扩大,让宁缺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起来,眼眸里也充满恐惧的神情。 “不用紧张,我们虽然伤势不轻,但论身体的恢复能力,可要远胜过这个老不死” 叶红鱼拍了拍宁缺的肩膀,低声安慰道。 “有一点我很好奇,像你这么弱小的人,哪怕是有人相助,应该也走不到这里,更何况还能接下我一击不死,夫子的弟子,还真是有些不同寻常之处” 老僧看着他洒脱一笑,虽然形容依旧枯瘦难看,但那等俯视苍生的潇洒骄傲气息却是一显无遗。 此刻的他,就仿佛是执酒壶坐而论道的一位狂生。 宁缺冷笑了一声,泥丸宫中的神魂力量涌动,强压下了内心的恐惧,用不屑的眼神瞥了一眼莲三十二。 “莲生师叔,你当年以除魔的大功绩名震天下,受世人敬仰,只是没想到,你自己才是天下最大的魔头” 叶红鱼用极为愤恨的语气开口说道。 “当年被你所杀的那几个天魔宫的余孽,如今看来,不过是你拉出来的替死鬼而已吧” 莲生三十二微微一笑,轻拂了一下了破碎的衣袖,脸上浮现出了一抹傲视天下的味道。 “世人愚昧,自己看不得真切,又怪的了谁呢?佛宗的山门护法,昊天道的裁决大神官,道教各宗的座上宾,从一开始,这些身份都只不过是我的伪装而已” “其实从我一生下来,我就是天魔宫的当代传人” 莲生三十二苍老枯瘦的脸颊上露出了孩童般的笑容。 那咧开的嘴唇里没有牙齿,看起来,更像一个刚刚呱呱坠地的婴儿,给人一种天生纯洁的感觉,便是嘲笑,也显得那般天真。 “单从功法渊源上来讲,这个阴葵派的小女娃,倒也还算是我的后辈呢” 祝玉妍听到这话,很不屑地说道:“圣门是圣门,天魔宫是天魔宫,不要将其混为一谈,像你们天魔宫的这种疯子,我圣门可没能耐高攀。” “圣门?看来你们魔门还真挺在乎名声的” 老僧嘴角掀起了一抹弧度,怎么看都像是嘲讽的意味。 “我就比你们真实很多,我从来不在乎什么正魔之分,我只是追求力量,寻找改变世界的方法,并不在乎谁胜谁败” “我之所以愿意以天魔宫传人的身份自居,是因为我想看看那卷失落的天书,可惜直到如今,我也未曾看到这卷天书” “那是因为你不配,你没有资格看那卷天书” 宁缺毫不留情地讽刺道。 “怎么?书院与昊天道之间,不一直是关系不睦吗?天书可是昊天道供奉的圣物,你对其的评价居然有这么高吗?” “自然,在我书院的典籍里,从不会因为私怨而贬低任何一个人和或一件物,正是因为如此,书院才是书院” 宁缺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内心的骄傲尽数洋溢在脸上。 “有道理,书院中人的确不差” 莲生三十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那我也有一个问题问你” “你说吧,我一定知无不言” 宁缺皱着眉头说道:“能进入这天魔宫遗址的人,修为应该都不会太低,而你是受世人尊敬的莲生大师,他们对你应该非常信任,你完全可以等他们把你解救出去,何必要行如此险事呢?” 他看了看大殿中央堆积成山的白骨,上面有着像野兽啃食后留下的痕迹,大殿的地上也洒满了白色的骨屑。 老僧微笑回答道:“因为他们解不开这座阵,只有恢复实力的我,才能破开这道樊笼,而我若要恢复实力,便必须吃掉他们。” “他们不行,那他们的师门长辈中总有可以的吧,这么多的尸骨,总会有一具是出身于名门大派的吧” 莲三十二闻言顿时大笑,笑得肆无忌惮。 “这世间能破开柯疯子亲手所设樊笼的,除了我之外,便只有那廖廖数人” “那死去的许多人确实有出身名门大派的,他们的师门长辈也的确可以做到这件事情” “然而不幸的是,这寥寥数人都知晓当年的故事,知晓我的秘密” “如果让他们知道我还活着,他们绝对不会选择救我,而是不惜让半个世界陪我毁灭,也要杀死我,然后将我挫骨扬灰” 宁缺怔了怔,然后说道:“看来你真不是一个讨人喜欢的人。” “那你之前说的那些故事,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那些故事里有柯师叔的影子,所以宁缺很关心。 只不过枯坐骨山的老僧,瘫坐于地面的年轻人,明明是在一个生死关头的大危局。 但两人却很有闲情逸志说着这些闲话,这个画面看上去不免有些诡异。 更诡异的是,旁边还有两个极为美貌女子,同样也饶有兴致地听着,并没有加以丝毫阻拦。 也许八卦,真是人类血脉深处的天性吧,哪怕是这种时候,也会想要去追寻。 老僧带着满脸悲悯神情,开口说道:“先前讲的那些故事都是真的,只不过有些关键点没有说透,血洗那个小世家是我一手筹划的,而那个美丽的舞女最后被我吸成了一具干尸。” “她死后的脸色很苍白,白的近乎透明,但很奇怪的是,她白到透明的脸上却依旧带着甜美的笑容,仿佛在问我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看着宁缺,平静说道:“我当时很害怕她脸上的笑容,用手去抹却怎样也抹不掉,所以我最后把她切成一块一块地吃进了肚子里面,那也是我第一次吃人。” 宁缺沉默了很长时间,忽然问道:“那个舞女究竟是什么人?” 莲生大师微笑说道:“想要把轲浩然变成一个疯子,死的自然是他的女人。” 他脸上突然浮现出了一抹追忆之色,“如果不是当年的那件事,也许柯浩然就和她成亲了吧” 宁缺听到这个答案,沉默了一会儿,又开口问道:“你这么做,只是为了削弱书院,或是挑起天下纷争吗?又或者说,是其他的原因。” 老僧沉默片刻,面无表情地说道:“没有别的原因,只不过这件事情,最终被轲浩然识破,而卫光明那个榆木疙瘩也不知为何,突然开始怀疑起了我的身份。” “在这种情况下,我只好悄然只身离开昊天道,遁回了这处天魔宫的遗址,之后的经历便是后面这些事情了” 莲三十二叹了口气,似乎因当年的失败,而有些感慨。 “对了,其实我有一件事情骗了你们,这处天魔宫遗址是真实存在的,这应该算是世间为数不多的天魔宫之人最后的聚集地了” “那些天魔宫的人呢?难不成都撤走了吗?” 祝玉妍突然开口问道。 “这天下都没有天魔宫中人的容身之地,他们又能撤到哪去?” 莲生大师再次坐在了地上,似乎在不断调息着。 “这些躲在山里的天魔宫中人,像老鼠一般藏在中原诸国中,而那些像妇人般煽风点火的天魔宫长老们令我心生厌恶,所以我离开了这里” “而在离开之前,我把他们全部送下了地狱” 第55章 致命一击 老僧的脸上,泛起了一丝极浓郁的嘲讽和厌恶神色。 就像是看到市井之间,别家卖醋却要兑两碗水的妇人一样,充斥着理所当然的骄傲和不屑。 “你身为天魔宫之人,又为何下此毒手,并还要助少林武当残杀同门呢?” 宁缺忍不住开口问道。 “一帮胆小如鼠的废物,又如何有资格做我的同门” “而且如果不这样做,又如何取信于那些所谓的名门大派呢?不这样做,少林寺又如何能认可我这种半路出家之人呢?” “可惜这帮和尚着实太过于吝啬,我替他们做了这么多,那五大至高绝学,也不过是让我看了一本” “就连那本如来神掌,也是我意外所得” 莲三十二冷漠地说道。 “不过在那里,我的确感受到了非同一般的氛围。原以为在那,我可以看到一些关于世界的真相,可惜到最后我才发现,这帮所谓的大德高僧,也不过是一群沽名钓誉之辈” 想到了藏经阁中扫地的那个苍老的僧人,莲生三十二神情微微一凝,脸上布满了讥诮。 “表面冠冕堂皇,暗地里却龌龊不断,明明只是想动手,却又要找一大堆的借口,哈哈哈,都是一群不堪造就的废物” 嚣张的大笑声从那残存着血迹的枯唇间迸发出来。 他那两道白眉飞了起来,似乎是在舞蹈一般。 脸上豪情纵横,便如一位持剑行走乡野四处,寻找不平之处的青年侠客。 那略带嘶哑却豪意十足的大笑声,回荡在幽静昏暗的大殿内。 宁缺怔怔看着,在白骨山间前仰后俯,似乎随时可能摔倒的老僧。 感受到笑声里清晰传达的狂放意味,不由暗想此人当年有资格与小师叔齐名,并以友相称,倒确实有几分道理。 难怪数十年前,此人能横贯佛道魔三宗,最终险些成功挑起诸派纷争,让整个天下陷入血腥地狱之中。 虽然此人算不得英雄,但身为一个枭雄,能做到这一步,也同样是令人敬佩了。 于是,宁缺问出了自己内心真正的疑问。 “无论是在道在魔在佛,你都是备受尊崇的大人物,无论你怎么选立场,甚至都不用选,都能成为名留史册的传奇” “可你为什么偏偏选了一条最血腥、最无趣的道路,你为什么非要与这个世界为敌?” 这话听起来似乎有些耳熟。 老僧看着他缓缓地说道:“很多年前,卫光明这家伙就经常这样自省,他不惜与全世界为敌是因为他坚信自己是对的。但我不一样,我与世界为敌的理由很简单,因为我知道这个世界是错的。” 忽然间,老僧两缕极长的白色眉毛无风而飘,不是飘然若仙,而是莫名暴躁起来。 “这世间早已没有什么道理可言了” “我是昊天道的裁决大神官,曾坐墨玉神座,我是天魔宫当代传人,修有精妙无比的功法,我是佛宗的山门护法,可以号令万僧” “我这一生何其风光骄傲,翻手覆手间便有风雨大作,我欲成佛便成佛,我欲成魔便成魔,哪有道理可讲?” “你看这污糟糟的世间,活着不知多少庸碌如猪的蠢货,难道你不觉得呼吸的空气都那般脏臭?顶着一个沉默不知多少年的贼天盖,难道你不觉得呼吸极不畅快吗?” 莲生三十二仿佛要将内心的怨气尽数挥洒出来。 “人活于天地之间理所当然就要吃肉,吃猪吃狗吃鸡吃天地,哪有什么道理可讲?” 宁缺忽然说道:“但那绝对不包括吃人。” 莲生大师眉头一皱,随即又马上舒展开来,“你的确很不错,若在别的时候,倒真是有资格继承我的衣钵” “不论在什么时候,我都对你的衣钵没有任何兴趣” 宁缺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不是我自夸,在我全盛时期的时候,这世上几乎没有能够战胜我的人,道魔相通便可入神,我的衣钵,你确定不要吗?” 莲生大师突然来了兴致,他可以看出,眼前这个少年并非是在说假话,但其眼中对力量的渴望也同样不是假的。 还真是一个有趣的少年啊! 宁缺愣了一下,摇着头开口说道:“我对魔功没兴趣,更加不想入魔。” 莲生三十二像翱翔天际的雄鹰看向篱笆里的土鸡一样,冷漠看着他说道:“先前便说过,书院果然是一代不如一代,区区入魔,便能把你吓成这副模样。” “我并不害怕入魔,只是我不需要” 这话语中带着不屑和轻蔑。 “难道我的衣钵就这么没有诱惑力吗?道魔相通便可入神,这是我多年的体悟,可并没有骗你” 此时的莲生,并不是什么高僧大德,而是个潇洒甚至霸气的狂生,微微眯起眼睛,一脸不悦的样子。 “我是夫子的亲传弟子,世间诸般妙法皆可修习,我想这个份量应该比你的衣钵要重些吧” 老僧听着这话,竟一时语塞,即便他骄傲到视世间道佛魔三宗为破鞋,也不敢自认比夫子更高。 柯浩然只是夫子的师弟,便已经给他留下了无尽的羞辱和痛楚,更遑论夫子呢? “书院的确是一个很神奇的地方,夫子,也的确是天下第一人” 宁缺听到这话,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你行走天下多年,为何不去书院聆听一下夫子的教诲呢?我想书院不会比任何地方差吧” 莲生沉默很长时间后,开口说道:“书院,已经有了一个叫柯浩然的家伙。” 宁缺盯着他的眼睛说道:“所以这根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问题,只是你嫉妒我师叔,你想要战胜他,但始终都没有成功,所以到最后你就陷入了绝望,甚至想要拉着整个世界给你殉葬。” 老僧微微一怔,然后像听见世间最可笑的事情一般,哈哈大笑起来,右手不停揉着干瘪的腹部,说道:“我会嫉妒一个疯子?” 宁缺没有笑,平静看着他说道:“你本身就是一个疯子。” 莲生沉默了片刻,叹息了一声后,说道:“你说的不错,我的确是有些嫉妒的。” “我苦修佛法多年,精通少林七十二绝技,妙境自悟仿佛天生,在知守观悟道,修得樊笼阵,挥手之间,便能困住世间一切” “天魔宫诸般妙法,皆烂熟于我心中,凭借一卷天书,我便悟得了昊天真意,本以为我这样的人,应该算是世界上最出色的天才了” 每听到一句,宁缺的心便狠狠震动了一下,这般强悍的修行者,这世上恐怕找不出几个。 哪怕是颜瑟大师,或者是那小胖子陈皮皮,也绝对做不到这样的程度。 也许只有那位盖压一个时代的小师叔,能有这样的才情吧。 祝玉妍和叶红鱼心里也是颇为震撼,她们虽说对眼前这个老和尚已经有了不少的了解。 但毕竟是来自书籍或是长辈口述,此刻听闻本人阐述,则更加让她们心惊。 “可偏偏又出现了柯浩然这样的人,我万法皆通,却连他的一剑都敌不过” “柯师叔会几种功法?” 莲生三十二微微一笑,“他只会一种,柯浩然只会使剑,从最开始像孩子打架般的木片剑,到最后一剑破天的剑,都是他的浩然剑” “如果说我是真正的万法皆通,那他便是真正的一法通万法生,他这一辈子只会使剑,但却能将剑意化为世间任何法门,这座困住我的樊笼便是如此” 目光扫过墙壁上的斑驳剑痕,莲生长吐了一口气,幽幽地说道。 一剑幻化成世间万千道法! 宁缺震惊无语,心想这等境界自己要修多少年才能触碰到呢? 老僧微笑说道:“遇着这样的人,其实真的是一件很无奈的事情。” “柯浩然生的不如我好看,骑的那头蠢驴也不及我的座骑神骏,他的脚好出汗,所以脱了鞋便臭,却又偏生喜欢,坐着便去抠脚” “他脾气也不好,为了一碗红烧肉,甚至能和夫子对骂上整整三天三夜” “但就这样一个人,世人偏偏却只看他,与他并肩同游时,世人眼中只有他,无论我做出多少惊天之事世人眼中还是只有他” 莲生三十二的笑容显得非常苦涩,“我想做出惊天动地的事情,确实有嫉妒他的原因” “但究其根本,还是因为我想寻找到一条通往彼岸的道路” “而无论是做任何事,他都一直拦在我的身前,所以我必须想到一个方法,一个可以让他去死的方法” “可你依旧失败了” 宁缺这样说道。 “是啊,最终还是败了,我之前从未和他交过手,虽然知道他的实力很强,但并没有一个很准确的概念,现在我有了,但付出的代价,却是在这里困了几十年” 那苍老的面庞上闪过了一丝感慨之意,但似乎又想到了什么,那怨毒的神色再次出现在了脸上。 “几十年了,这个地方绝对的安静,没有一丝声音,没有蚂蚁爬过,没有树叶摇晃,什么都没有” “最后你会因为太想听到声音,耳膜变得无比敏锐,你甚至能听到身边那些尸体腐烂的声音,而那些腐尸肚子胀气,炸开后的声音进入你耳中,就像是一道惊雷!” 老僧凄厉的声音在幽静的房间里来回震荡,如同无数道连绵不断的惊雷。 “房间里的尸体都腐烂了,或者变成了干尸,于是连这些声音都没有了,前一刻还令你作呕的声音在下一刻,便成为了回忆里最美好的东西,你可知道这种感觉?” “到了最后,你甚至能听到自己的血液在血管里流淌的声音,听到肌肉因渐渐失去水分而变形的声音,听到自己胃袋干瘪的声音,肠子干粘在一起撕扯的声音” “很奇妙是吧?如果你听的时间长了,你绝对会很想吐,然而问题是你不能吐。 老僧的眼眸里失去了所有的光泽,像石像般麻木回忆着这数十年残酷的人生。 他喃喃地说道:“再强大的修行者也不能完全不饮不食,你需要吃些东西,哪怕是很难吃的东西,如果你把食物吐出来,那你就会死亡。” 老僧忽然尖声凄厉喊道:“我知道这种活法比死亡更残酷,被柯浩然幽禁在此地的时候,我就应该自杀。” “这个看似粗豪的家伙,拥有比魔鬼更阴险的心思,他知道我既然当时贪生一瞬,那么便永远舍不得死!他才是个真正的魔鬼!” 莲生三十二此刻好像把几十年的怨愤都抒发出来了,紧绷的身体在霎那间有了那么一刻的放松。 “动手” 昏暗的大殿之中,忽然响起了一声惊喝。 宁缺一把抓起旁边的长刀,双膝骤然一弹,就像一只潜伏在长草中一夜,终于抓到猎物弱点的猛虎一般,猛然暴起,向大殿中央的老僧扑了过去。 他身在半空,一道寒冷刀光像暴雨般喷洒过去,随后闪电般地挽弓搭箭。 嗖! 一支闪烁的青黑色光芒的羽箭紧跟在刀光之后,飞快地射了出去。 祝玉妍手中天魔双刃也化为了两道璀璨的流光,仿佛流星坠地一般,直射而去。 叶红鱼脚尖微点,身后赤红色的巨龙虚影再度出现,并与她的身形融合在了一起。 昂! 用尽了最后的力量,巨龙仰天咆哮,冲向了莲生三十二。 当莲生大师察觉到这些攻击的时候,这狂风暴雨般的袭击离他已经只有半尺之遥。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他似乎都已经无法阻止这一切的发生了。 一股强横的念力从老僧有些浑浊的眼中散发而出,无数根白骨飞起。 数根粗壮的骨头迎上了这狂风暴雨般的袭击。 轰! 宁缺那安装了符文的长刀被一根白骨击飞,青黑色的羽箭也被砸成了粉碎。 他闷哼一声,刀锋处传来的巨大力量,让他手腕处的骨头直接折断,身体猛地向后疾飞,人在半空中便是一道鲜血自口中喷了出来。 骨山间,被老僧念力激发的那些白根碎屑紧追而至,噼噼啪啪地击打在他的身上,就仿佛是暴风骤雨一般。 瞬息之间,他便遭受到数百甚至数千次重击,鲜血不停喷涌,身上的骨头不知道断了多根。 啪的一声,宁缺重重摔倒在地,一口鲜血喷在了衣襟之上。 好在那些白骨构成的暴风骤雨,离了骨山的范围便纷纷落在了地上,没有再次攻击。 否则这位书院的十三先生,恐怕就得一命呜呼了。 叶红鱼也是轰然落地,鼻子、嘴巴、耳朵都在不停地向外冒血,伤势之重,已经不忍直视了。 好在众人的这搏命一击,的确取到了一锤定音的效果。 祝玉妍的脸色苍白,但眉宇之中闪过了一丝欣喜,因为她的天魔双刃从眼前那个老和尚的胸膛处穿了过去,然后回到了她的手上。 第56章 落幕 “靠,要不是师傅和小师叔留给我的东西用完了,早就让这老和尚见佛祖去了,哪会搞成现在这副模样” 宁缺挣扎着爬了起来,从身上摸出了一枚丹药给自己服下,然后又拿出了一枚,放进了叶红鱼的口中。 祝玉妍也是盘膝坐下,一道道紫红色的气息从她的鼻腔中涌出,随后又有一道道纯白色的天地元气进入了她的口中。 一个一只脚踏入天人至境的强者,现在已经到了只能吸收这么一些天地元气的地步,可见这伤势重到了何等的程度。 宁缺长吐了一口气,将自己为数不多的天地元气,灌给了叶红鱼一部分之后。 他便开始闭目调息,恢复起损耗过大的神魂力量。 片刻后,叶红鱼便已清醒了过来,勉强爬了起来,运功调息了一会儿,脸色多出了几分红润。 “好在我这位师叔被封印了几十年,原本澎湃无比的生机几乎已经被磨灭殆尽了,一身盖世修为也所剩无几” 叶红鱼看起来有些庆幸,“否则的话,刚才那一击根本就没有可能破开他的肉身,甚至我们还会被活活反震而死” 宁缺看了一眼大殿中央上陷入死寂般的老僧,感知到那干枯如尸体的身躯已经没有了半点生机后,眼中闪过了一丝轻松。 他悠悠地开口说道:“这老和尚当年能与柯师叔争锋,也算是一位盖世人物,但到头来却死在我们这些小辈手上,还真是世事难料啊!” 祝玉妍听到这话,睁开眼睛说道:“这老和尚死在我的天魔双刃之下的,你们两个的确是小辈,但我可不是。” “反正对于这个老和尚来说,咱们都是小辈,至于是小一辈,还是小两辈,又有什么关系呢?” 宁缺耸了耸肩膀,刚刚渡过生死危机,他的胆子也大了不少,已经敢在正面反驳这位凶名赫赫的阴后了。 但祝玉妍并没有开口回答,因为下一刻发生的事情让这三人的神经再度紧绷。 唰! 那原本应该已经死去的老僧突然睁开了紧闭的双目,一道淡淡的幽光在其眼中闪过。 “你对身体的控制能力居然强到了这等程度吗?” 莲生三十二双颊下陷,身体微微摇晃,说话的语气也显得十分虚弱。 但他看向宁缺的眼神,却好像是发现了一块璞玉一样。 宁缺大惊失色,有些无法理解此刻的情况,明明刚才已经死去的人,怎么突然又能开口说话了呢? 难不成是鬼上身,这世界上真的有鬼吗? “不用慌,他生机早已断绝,此刻不过是靠着功法强行续命而已,已经没有半点战力了” 祝玉妍毕竟混迹江湖多年,论眼力,乃是三人中最好的。 观察了片刻,便看出了莲生三十二的真实情况。 “说的没错,我已经油尽灯枯了,现在也只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 宁缺听到这话,神色依旧万分警惕,这可是一个曾经差点挑起天下大乱的阴谋家,他的话,可没有什么可信度可言。 “你不必如此,我之所以要吊着这半口气,便是有些问题想问你” 莲生微微一笑,如果不是此刻肑模样太过难看的话,倒也当得起潇洒从容四个字。 “要问便问吧,看在你年纪大了,又快要死了的份上,我可以勉为其难地回答你” 老僧摇头笑了笑,“还真是一个怎样也不肯吃亏的小子,不过还真是一块良才美玉” “如果你不是书院弟子,我真想将一身衣钵传给你,看看日后你究竟能到哪一步” 宁缺曾经真的以为自己是修道天才,但这辈子历经千辛万苦后,方才踏入修行界,而一入修行,便见着了太多真正的强者。 看到了小师叔、陈皮皮这等怪胎,又遇见了傅红雪、杨过师兄弟这些天才少年后。 他才渐渐断了那等痴念,认识到自己在修行方面的资质,不过是庸碌之辈。 尽管自家的符道天资在那些长辈口中,是十分出色的,但他自己并不那么认为,因为到现在为止,他这符也没画出什么花样。 所以此时听着老僧的感慨,宁缺不禁感觉有些怪异。 他微微翘起唇角,有些自嘲地说道:“雪山气海只通了十窍,居然也能说是良才美玉吗?” 老僧看着他,虚弱地说道:“你若愿修魔,便是一窍不通又如何?” “我可不想练魔功,而且我对人肉也没有任何兴趣” 宁缺半不屑半嘲讽地说道。 听到了人肉二字,莲生三十二的神情逐渐变得怨毒起来。 他寒声说道:“我啃了几十年的骨头干肉,到最后,这些肉都成了无水的柴渣,你以为好吃吗?” 莲生的语气中充满了恨意,“之前行走世间时吃的那些人肉,有的是为了谋划,但更多是为了自己的强大” “否则你以为我就是一个喜欢吃人肉的变态疯子吗?难道你以为人肉真的很好吃?” 老僧想起数十年前那抹飘过大殿的青衣,神经质一般笑了起来。 “柯浩然把我封印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地狱之中,就是想逼我吃人肉” “后来又有一个家伙来过这里,无论我怎样苦苦哀求他,他也不肯放了我或杀死我” “他反而又去捡了十几具尸首扔给我当饭吃,说这是上天对我的恩赐,如果我食人肉是魔头,那他们又是什么呢?” 说着,他又拿起了旁边一根看起来还比较新鲜的骨头,“这个倒只是几天前死在这里的,你要不要来上一口?” 宁缺看了看老僧幽幽如鬼的双眼,沉默片刻后说道:“不用,我知道不好吃。” 叶红鱼与祝玉妍看向宁缺的眼神顿时发生了变化,有难以置信,也有着些许同情。 因为她们听懂了宁缺的话,有些了解到了这个少年隐藏在背后的悲伤往事。 莲生三十二也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 那苍老的面容上浮现出诧异的神色,怨毒的眼神瞬间变回悲悯慈爱的样子。 他既赞叹又感慨地说道:“书院果然还是书院,佩服。” 宁缺知道老僧为何忽然赞叹书院,因为书院连自己这样的人都敢收,那就需要难以想像的胸襟气度和兼容并蓄的态度。 这样的书院,值得所有人去敬佩。 他骄傲说道:“世间,胜在有书院。” 老僧面带嘲笑地说道:“然而书院终究会变成一片废墟。” 宁缺说道:“世间万物皆如此,但至少书院,不会因为你的诅咒就变成废墟。” “的确,至少我是看不到书院消亡的那天了” 莲生三十二静静看着这个重伤虚弱,但却依然显得骄傲自信的年轻人,仿佛像是看到了多年前的那个朋友。 他沉默了片刻后,忽然开口问道:“柯浩然死了多少年?” 宁缺愣了一下,摇着头开口说道:“我不知道。” “我对他说过,浩然剑已入魔道,他却毫不在乎,我告诫过他,再这般骄傲下去,总有一天会被受天诛,但他还是不在乎” “现在想必他早已化成飞灰洒遍世间每条溪流每座大山,也不知此时的他是否还是这般骄傲,哈哈哈” 老僧低下了头,像一个疯子般大笑起来,眼角挤出了一滴浑浊至极的老泪。 宁缺说道:“师叔他就算是已经死了,那也足以骄傲。” 莲生抬起头来,冷冷地看着他,然后寒声说道:“但他终究死在了我的前面,所以我赢了。” 宁缺面带嘲讽地说道:“有的人死了,但他还活着,有的人活着,但他已经死了。” 莲生三十二微微一笑,感慨地说道:“还真是一个牙尖嘴利的小家伙。” “我都快要死了,你都不愿意考虑一下我这个老人家的感受吗?” 此刻的老僧显得尤为可怜,眼眶中打转着苍老的浊泪,语气也有着撕心裂肺般的悲伤。 再联想到这个老和尚被幽禁在这天魔宫遗址数十年生不如死的日子。 即便是心肠最硬的人,只怕也会生出酸楚同情之感。 然而宁缺却完全没有这方面的感受,他冷冷地看着老僧说道:“同情是哀求不来的东西。” “还真是一个不懂得尊重前辈的小子,不过从有些事情来看,我也不值得你尊敬” 噗! 老僧突然呕出了一大口鲜血,将一小块地面染成了红色。 “我最后问你一遍,你可愿接受我的传承?” 莲生三十二擦拭了嘴角的血迹后,淡淡地问了一句。 但他的眼中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期盼。 “我之前已经回答过,更何况都到了这个时候,我就算答应了,你恐怕也做不了我的师傅了” 宁缺的面色看起来极为冷漠,像是不留丝毫余地的样子。 “在这个世界上,可不只有我一个天魔宫的传人,只要你点头,自然会有人教你” “那我答应了,你给我一个信物,出去之后,我就去找那人” 宁缺笑了笑,开口说道。 “还真是敷衍啊,装样子也装的像一点吧” “我可以拿夫子的人格担保,一定会替你找一个满意的传人” 老僧艰难地咧开嘴,笑着说道:“我与柯浩然一生为敌,比世间任何人,都要知道书院真实的模样,别人或许会信,但我却知道,书院出来的人,没有一个可信。” 宁缺听着这话,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却激得胸腹中一阵难过,开始剧咳起来。 莲生三十二仔细打量了下四周,好像要将这个生活了几十年的地方牢牢记住。 突然,他目光一顿,落在了宁缺右手无名指上的一个玉扳指上。 “原来如此吗?看来一切都是早已注定的” 莲生三十二重重地叹息了一声,眼中闪过了一丝坚定。 那双枯瘦如鬼的手臂突然变得饱满起来,充满神韵的白莲印法再度结出。 轰! 一朵纯洁的白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成功遁入了宁缺的眉心之中。 祝玉妍与叶红鱼见状大惊,连忙想要出手阻拦,但那时已经来不及了。 “宁缺,可有何事?” 祝玉妍搭上了宁缺的脉搏,仔细查看了一番,却一无所获。 无奈之下,她只好开口向宁缺询问。 叶红鱼在旁边翻了个白眼,这明明是泥丸宫里的问题,你查脉搏又有什么用呢? “无事,我感觉精神还好了很多” 宁缺摆了摆手,目光有些复杂的看着莲生三十二。 “你究竟想做什么?” “没什么,给我自己留点香火罢了” 莲生三十二的整个身躯都变得有些虚幻起来,他用有些贪婪的目光再次打量起了这个世界。 “最终还是你胜了,你的传人胜了,只是他能够获得最终的胜利吗?” “天魔宫最后的希望因你我而毁灭,会在他的手里复兴吗?我对你的复仇,大概便会这样开始,却不知将如何结束” “或者说,这应该是对那所谓天道的复仇的开始吧” 然后,莲生大师收回了目光,开始看着宁缺的眼睛。 宁缺脑袋里“嗡”地一声,感觉有很多事物便从老僧晶莹平静目光传了过来。 那些事物不是具体的修行知识,也不是画面,只是一些若有若无的感受。 “你已入魔,若要修魔,须先修佛。然后请勇敢地向黑夜里走去,虽然你没有什么成功的机会,可能刚刚上路便会横死,但我依然祝福你,并且诅咒你。” 莲生大师静静地说出了在世间的最后一句话,缓缓闭上眼睛,搁在膝上的双手散开,如白莲般谢幕了。 似乎有风吹过,带起了细微的响声。 老僧的身体仿佛如因风化的沙雕般,骤然干裂散开,落到了地面上的那些凌乱骨片之间,有些簌簌作响。 尘归尘,土归土,白骨的归白骨。 曾经的宋国公子莲生,后来受世间千万人景仰的莲生大师,也是天魔宫当代传人。 在被封印了数十年后,今日,在这曾经的天魔宫遗址中,终于走到了生命的终点。 “总算结束了,虽然结果有些不尽人意” 祝玉妍终于放松下了,开始全身心地投入了疗伤之中。 叶红鱼也只是淡淡撇了一眼大殿中央,随后也闭上了双眼,开始调息起来。 唯有宁缺的眼神,开始变得无比复杂。 他其实并不觉得那个死去的老和尚有多么值得憎恨。 相反,他认为这个莲生大师是一个很特别的人。 那名老僧有时天真纯洁如同新生的婴儿,有时又刻薄暴躁如同市井间泼辣的妇人,可有时热血激昂如同都城里清淡救世的青年书生。 还有时豪情纵横,如同持剑打抱不平的青年侠客,有时慈悲怜悯像一名佛门大德,甚至有时,残酷冷漠真身似魔。 无论哪一种形象都无比真实,根本看不出一丝虚假处,各种面目截然不同,却均发自本心,纯粹地令人心悸。 便如同那句要成佛便成佛,要成魔便成魔,都是真佛真魔般的人物,或悲悯或冷漠地看着整个人世间。 他简单却善变,孤独而脆弱,复杂又讨厌,有时嫉妒,又有时阴险。 他喜好争夺,偶尔也会埋怨,自私无聊却又偏爱冒险,爱诡辩也爱幻想,善良博爱却又常常怀恨报复。 他辉煌时得意,默淡时伤感,他矛盾而虚伪,欢乐却痛苦,伟大却又无比渺小。 莲生三十二,瓣瓣各不相同。 一个人的性格和思想如此复杂,实在是难以想象。 “可惜这样的人,这世上应该不会再有第二个了,一切都落幕了啊” 宁缺盘坐在地上,同样开始闭目修养起来。 …… 第57章 试炼结束,隆庆拦路 嬴不凡将那些百家传人带出了天魔宫遗址,说了一些事情后,便离去了。 其间他还和项羽、田赐再度交手了一番,结果自然是毫无疑问的完胜。 他还顺便与荆天明讨论了一下机关术,得到了这位墨家当代传人的由衷敬佩。 嬴不凡这一路上都装出了一副非常高冷的样子,对这帮百家传人的问题都有答没答的。 他认为自己充分保持了纵横家当代最优秀传人的逼格,维持住了鬼谷一脉高级知识分子的风范。 这一路上,他自己认为演得非常好,如果换到地球上,一个影帝是妥妥的了。 但不知道为什么,月神那个女人看他的眼神,感觉一直都有些不太对劲。 不过嬴不凡并不认为那个女人能够识破自己高超的演技,这应该只是一个意外。 对,一个比较巧合的意外。 “也不知道那两个小子觉醒得怎么样了,应该会成功吧?” 嬴不凡再次来到了那处幽深的寒潭前,很快便走入了那处地下宫殿中。 “这两小鬼还挺厉害的,居然能扛到现在,倒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他看了依旧在闭目养神的凰轻舞一眼,随后便将目光落在了身旁的两个大茧。 这两个类似于蚕蛹般的大茧上都流动着红蓝相间的光芒,一冰一火的气机在上面流转翻腾。 “冰火交融,这冰火两重天的滋味可不好受,你们这一族的人或许都有些卑鄙无耻,但这份毅力的确让人敬佩” 凰轻舞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天籁般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们可是千年的传承,这可是需要深厚的底蕴,才能够造就的” 嬴不凡眼中闪过了一丝发自内心的骄傲。 “嬴氏皇族,从来不养废物,这可是太宗文皇帝时期,就已经定下来的规矩” “是嬴啸那个小子,定下的规矩吗?能说出这样的话,就说明他不会比他的父亲差了” 凰轻舞听到这话,想起了一个已经逝去近千年的男子,怀念之色在眼中一闪而逝。 但随即她又转移了话题,“没想到,你真能杀死那个卫光明,看来你这么多年的江湖游历,的确不是虚度的” 那张艳绝天下的脸庞上浮现出了一抹复杂的神色。 果然不是当年那个连自己威压都有些扛不住的小男孩了,现在已经是能够撑起一个国家的盖世强者了。 可惜,实力强了,也变得不如当年可爱了。 凰轻舞的思绪在这几个瞬间内变化了好几次,但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依旧是那般冷淡高傲。 “我好歹也有这世间第一天才的称呼,一个卫光明,又如何能够难倒我呢?” 嬴不凡有些得意地回答道。 “那不过是在你们人类世界里而已,这天地间最大的宠儿是我们神圣生物” “我们一旦出生,便有着相当于你们口中那什么武道大宗师的境界,并且还有着无穷无尽的寿元” 凰轻舞说着说着,那股神圣一族独有的傲慢再次出现在了脸上。 嬴不凡眉头一皱,似乎对于这种傲慢之色有些不太满意,想要开口说些什么。 但他随即又想到了些东西,叹了口气,说道:“你在这里呆了多久了?” “九百七十六年零十天” “这么精准吗?看来,你在这过的还真是不好啊” 嬴不凡眼中有着一丝诧异,但随即又变成了愧疚之色,不过很快便消失了。 “也还行吧,至少比我那些惨死的族人要强,最起码我还活着不是吗?” 凰轻舞说这话的时候带上了一抹罕见的微笑。 但谁都看得出,这微笑中蕴含着的嘲讽与寒意。 “抱歉,千年前的事情我没有办法,但这一次,我会尽力让你离开这里的” 嬴不凡思索了片刻,眼中闪过了一丝坚决之色。 “你还是省省吧,当年的你没法撼动你们族里那些老家伙,如今也会是一样的结局,有些东西,并不是有实力,就能决定一切的” 凰轻舞眼中闪过了一丝感动,但随即又恢复了冷漠,用一种很是傲慢的语气说道。 “事在人为,总要尽力一试” 嬴不凡屈指一弹,两道金光分别没入了两只大茧之中。 咔嚓!咔嚓! 不一会儿,这两只大茧上便传出了响声,一道裂缝出现在上面,并且向四周不断蔓延开去。 很快,扶苏和胡亥两兄弟的身影便出现在了视线里。 “叔公,你终于回来了,我差点就死在这茧里了” 胡亥一下子跳了出来,脸上虽然还非常红润,但眼中却充满了后怕的意味。 他现在总算明白,为什么之前嬴不凡如此慎重地让他们选择了,因为如果熬不过,那可是真的会死人的。 一冰一火,炙热与寒冷,那冰火两重天的滋味,可绝非一般人能够承受的。 哪怕是以胡亥大宗师的修为,也差点没能熬住。 他现在想来,依旧是感到心有余悸。 扶苏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他在出来的那一刻,脸色突然从红润变得苍白。 他勉强挺直身子,恭敬地向嬴不凡行了一礼后,从怀里掏出一枚丹药,吞了下去。 借着药力,运转了片刻功法,脸色才变得好看起来。 “看来你们的优秀程度超过我的预料,居然都熬住了,而且还都是完美觉醒,的确是不错的苗子” 嬴不凡仔细打量了一下扶苏和胡亥,满意地点了点头。 看来这一次,他可以向嬴政交差了,说不定还能讨点好处来。 “废话不多说了,既然你们已经成功了,那么代表着你们这次试炼结束了,过会儿就可以回咸阳了” 听到这话,胡亥开心地咧嘴一笑,“总算可以离开这个鸟不生蛋的鬼地方了,我感觉再呆下去,以后我每天就都要做噩梦了” 扶苏虽然没有说什么,但眼中也闪过了一丝喜色。 很显然,即便是这个世人眼中的谦谦君子,以仁德宽厚著称的大秦皇长子,也同样对这一次试炼有了阴影。 嘴上虽然不说,但心里恐怕一直在期盼着离开呢! “我先带你们离开吧,去找一些人汇合,然后再回咸阳” 嬴不凡说完后,便看向了凰轻舞,“我要离开了,这回我们多有冒犯,还请你见谅” 凰轻舞冷哼了一声,故作不屑地转过身去。 “要走就快走吧,我这里可不留客” “既然如此,那么就下次再见面了,我答应你的事情,一定会去努力做到,期待着下次见面” 话音刚落,一道清风拂过,嬴不凡与扶苏胡亥两兄弟便消失在了地下宫殿中。 “又都走了,最后还是只剩下了我一个” 凰轻舞有些寂寥地叹了口气,手里摆玩着一些价值连城的金银珠宝,好像是要借此,排解一下寂寞无聊的时光。 “族群被覆灭,还有这近千年的孤苦无依,难道,你心里就没有怨恨吗?” 一个阴诡的声音忽然在地下宫殿里响起。 “恨又如何呢?我们的时代已经过去了,现在主宰这个世界的是人类” 凰轻舞淡淡地回了一句,但她的周围,没有出现丝毫的人影,看起来像是和空气在对话一样。 “人类确实出色,但他们太不团结,想的东西太多,注定有着数之不尽的内斗,又怎么可能真正统治这个世界呢?” 那阴诡的声音中,多了一丝智珠在握的意味。 “你以为现在还是上古时期吗?大猫小猫两三只,就算人类内斗不止,我们也没有丝毫的机会,你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徒劳而已” 凰轻舞的语气多了一丝不耐。 “借人类的话来说,事在人为,人定胜天” “你们想去送死就去吧,我可不陪你们一起,一群只会找死的神经病,你以为能成什么大事?” 凰轻舞清冷的声音中充满了轻蔑和高傲。 “你不要太过分了,我们是神经病,你又能好到哪去?” 那道声音中出现了一丝怒火。 “总之比你们强,没别的事,就赶紧滚吧,我才懒得看见你们呢” 那双美丽但无比幽深的眼眸中闪过了一丝冰蓝色的光芒。 整座地下宫殿中的寒气骤然暴涨了近百倍,各个角落都结起了厚厚的冰霜。 就连那数之不尽的金银财宝上也覆盖了不知道几层厚厚的冰雪。 “你…你想干什么?” 那道声音突然变得有些警惕。 “没什么,如果你还不滚,我就只能采取我的方法让你滚了” “你别太猖狂了,就算是如今,我们也不是没有办法治你” 那声音出言威胁道,但怎么听都有种色厉内茬的感觉。 “区区一条血脉不纯的八部天龙,也敢威胁高贵的凤凰一族,不过是只杂血废物,谁给你的胆子?” 凰轻舞顿时大怒,万千道冰蓝色光芒在地下宫殿中一闪而逝。 嘭! 宫殿中突然传来一声闷哼,一滩鲜血突然出现在了地上,染红了部分金银财宝。 “还真是弱啊,杂血废物就是杂血废物,真是不堪一击” 那灵动的美眸之中,闪过了一丝鄙夷。 “下次再私自进来,我一定让你知道凤凰之火的滋味” 冷淡却充满霸道的声音,在大殿中慢慢回响着。 但之前的那道声音却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在大隋朝的一处火山口中,有一个身穿赤红色长服的男子,盘腿坐在了前面。 噗! 一大口鲜血自男子的口中喷了出来。 “该死的扁毛畜生,等我完成大计,一定拔光你的羽毛,抽干你的凤凰之血,以雪今日之耻” 擦干了嘴角的血迹,低沉而又愤怒的咆哮声从男子的口中传了出来。 但很快,这个男子又恢复了平静,“可惜平白损失了一具分身,不过好在不影响大局,只要大隋内部的计划成功完成,这个世界就一就会重新掌握在我们神圣种族的手中” 坚定而又充满自信的声音在火山口处回荡着。 一道红光闪过,那身穿赤红色长袍的男子便消失在了火山口前。 …… “你是谁?为何要拦我?” 宁缺此刻握紧了腰间的长刀,眼中万分警惕地看向面前站着的一个人。 从天魔宫遗址出来后,他偷偷将莲生三十二传给他的一部分东西给了祝玉妍,用来报答这一路的救命之恩。 祝玉妍得到了东西后,立刻马不停蹄地离开了极北荒原,要回阴葵派闭关,整理此次的感悟,看看是否能冲击下一个境界。 叶红鱼此次来到这极北荒原最大的目的,便是杀死莲生三十二这个欺师灭祖的叛徒。 如今这个目的已经达到,她便也向宁缺道了个别,看起来是准备回知守观了。 所以宁缺准备找一个安全的地方,等候他小师叔口中那个意想不到的人,然后再回书院。 但刚走没多久,他便碰到了一个拦路虎。 那是一个年纪约摸二十上下的青年男子,身上穿着一套看起来十分严肃的黑色道服。 腰间配着一把普通的剑,但他的长相一点也不普通。 他的眉宇间神采飞扬,五官精美的如同雕刻出来的一样,宛若由天上降落人间的神子一般。 宁缺只是粗粗看了一眼,便已经在心里把他当成了敌人。 因为这丫长得实在太帅了,帅到可能连女人都会嫉妒他。 世界上,有这样一种人,他们天然便具有某种很特别的魅力。 即便他是万千民夫中一个浑身污泥的倔犟少年,即便他是黑压压叩山虔诚信徒中面容普通的少女。 无论他是如何低调沉默地走在人群中,无论他身周有多少光彩压目的大人物。 但只要他还在那幅画面之中,那么当你望去时,绝对会第一眼看到他,然后再也无法挪移开目光。 虽然这里只有两个人,但宁缺觉得眼前这个青年便是这种人。 单论外貌的精美程度,哪怕是自己那位小师叔只怕也无法与眼前这个人比肩。 天下男子之中,论起外貌,眼前这个人当居魁首。 那英俊的眉眼俊美得像仙人一般,丝毫找不到一点可以挑剔的地方。 青年缓缓移动了脚步,来到了宁缺的正前方。 他的脸上没有透露出丝毫的负面情绪,只是一味的平静。 但就像节奏清晰至死板的脚步声那般,让人很容易就能感觉到他的骄傲。 那份深藏于身躯之内,骄傲到不屑于表露的骄傲。 “是书院的十三先生吗?今天应该是你我第一次见面” 青年的语气很柔和,就像在和熟人聊天一样。 但宁缺依旧没有放松警惕,相反,他握住长刀的手更紧了。 “敢问阁下高姓大名?” “在下不是什么高人,但也略有薄名,昊天道裁决司司座,隆庆” 第58章 交手隆庆,大师兄 “不好意思,我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宁缺看起来有些欠揍地说道。 隆庆目光有些闪烁,但还是温和的说道:“没关系,今天之后,宁兄应该就会记住这个名字了。” “我会不会记住你,我不知道” 宁缺的样子看起来十分冷漠。 “不过,昊天道的人什么时候也有这个胆子了,敢出现在书院之人的面前?” 宁缺嘴上说得不屑一顾,但整个身体都紧绷了起来,佩在腰间的长刀已握在了手中。 刀锋上吞吐着青黑色的光芒,看起来凌厉无比。 在他的神魂力感知下,眼前这个自称来自于昊天道,名叫隆庆的青年,是一个念力修行者。 并且,这个帅得不像话的家伙的念力修为绝对不低,至少也在洞玄巅峰左右,比起宁缺自己可强多了。 “前辈的事情自有前辈处理,我等后辈,也自然有我的后辈的相处方式” 隆庆淡淡地笑了笑,那一瞬间,好似天下群芳都被其压了下来。 一个男人能做到这种程度,应该整个天下,也就这独一份了吧。 宁缺心里暗自腹诽道。 “更何况,我并不认为宁兄,有为难我的这个本事” 宁缺眼中顿时闪过了一道可怕的寒光。 我去,这一天到晚都有人嘲讽小爷,我招谁惹谁了。 其他人也就算了,你一个长的跟伪娘一样的家伙,还来自于昊天道,放过谁也不能放过你。 他眼中闪过了一丝狠辣,心里暗暗发狠。 这一次,一定要让这个家伙留点东西下来。 “那要不然来试试?看看我是不是有这个本事?” 隆庆听到这话后,依旧是一脸微笑,“如果宁兄愿意,我倒是没有任何意见,能与书院的弟子一战,我期盼很久了” “那便如你所愿” 宁缺双手握刀,以极快的速度出现在了隆庆面前,向他的胸口狠狠捅了下去。 刀锋因为刀柄处传来的强大力量而高速颤抖,割裂并震荡着周遭的空气。 携带着丝丝缕缕青黑色的湍流,清亮冰冷的刀面亮起了数道符文。 这一刀砍下的速度比之前宁缺的速度来的更加恐怖。 但让人惊奇的是,这极端霸道的一刀迟迟没能落下,始终停滞在隆庆胸口前一尺左右的地方,因为有一根手指阻挡住了那一刀落下的的道路。 那根手指极美,像是用洁白的玉石雕刻而成的。 这是隆庆的手指,也有很大可能是天下第一美男子的手指。 那根手指指尖有着一滴状若桃花的水珠,便是这颗水珠挡住了宁缺那看起来颇具威势的一刀。 那是一朵晶莹透明,却又给人一种鲜艳欲滴之感的桃花。 它素淡无色,是由纯粹的冰雪所构成的,但在视觉上却仿佛能展现出色彩,十分神奇。 “不错的一刀,可是宁兄的力度有些不够啊” 隆庆带着些许嘲讽的话语落下之时,那滴水珠突然发生了变化。 仿佛空中有一把无形的刻刀,在这滴水珠上飞快地雕刻着。 唰! 水珠顿时分出了数颗,每一颗都像是在渐渐盛开的桃花一样。 数个呼吸后,一股耀眼的白光绽放开来。 嘭! 在这股算得上强大的力量的作用下,宁缺被直接轰退了数米。 与此同时,数十朵由冰雪构成的桃花漂浮在了隆庆面前,并不断飞舞着。 “初次见面,我便送宁兄一场别开生面的桃花雨吧” 他洁白如玉的右手伸出了黑色道服,并很随意地挥了一下。 那些在空中飞舞的冰桃花,被隆庆挥手打出的那股天地元气所激荡,化为了无数枝精钢制成的羽箭一般,嗖嗖地破空而去。 这些晶莹剔透的冰桃花,在阳光下折射出了美丽的光线。 空中闪过了道道波纹,一层又一层的障碍布了下来。 那看似十分脆弱的冰雪花瓣之间,实际上却蕴含着极为强大的力量。 宁缺脸色顿时一变,但并没有感到惊慌。 手中长刀上又亮起了一道闪烁着红光的符文。 一股赤红色的火焰升腾而起,在一瞬间包裹了整个刀身。 滋!滋! 周围的温度瞬间飙升,灼热的气息将周围的空气都炙烤出了些许声音。 宁缺脚上的靴子也亮起了一道青色的符文,一股微型的青色旋风在其脚后跟处生成。 在青色旋风的推动下,宁缺一跃而起,直接跳到了差不多十余米处的半空中。 轰! 灼热的气浪从空中挥洒而下,层层叠叠的刀气从四面八方袭来。 燃烧着烈焰的长刀当空劈下,传出了呼啸般的响声。 透明的冰桃花应声而裂,碎成了漫天冰屑,飘落在了地上。 隆庆出身于昊天道,此宗虽然已经没落,但毕竟曾经是天下第一宗门,精妙道法数不胜数。 这场桃花雨,也自然不可能这般简单地被人破解。 当那数十朵透明的冰桃花碎裂之后,一股极为强大的天地元气,便从冰桃花之中喷涌而出。 宁缺见状,同样不慌不忙地抬起了右手,那有些粗糙的手掌上,不知什么时候已戴上了一只金色的手套。 一道金色的符文骤然亮起,很快地在其手掌上闪烁而过。 他右手往下一按,一道道金色的纹路出现在空中,并交织在了一起。 与此同时,在那满地冰屑之下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金色阵法。 轰! 一道巨大的金色光柱直接射在了那碎裂的冰桃花上,那一小块区域的冰雪瞬间融化成了虚无,暂时性的露出了一小块空地。 “这是什么战斗方式?符师是这样战斗的吗?” 隆庆眼中闪过了惊疑不定的意味,昊天道中有着不少符师,就连神符师也同样有几位。 所以他也见识过符师那排山倒海般的能力。 通过调查,隆庆知道眼前这个书院的十三先生是一位符师,并且还是一位神符师的传人。 但他从来没有想过,符师也可以有这样的战斗方式。 难怪这宁缺修为这么弱,却能得到夫子的青睐,成为书院二层楼的学生。 果然,书院的每一位先生都有其独特的地方,即便是这个最弱的十三先生,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想到这里,隆庆收起了轻视的心理,他将两只手都伸到了道袍外面,浑厚的天地元气顿时释放了出来。 一股狂风吹过,磅礴的冰雪升腾而起,凝聚成了一朵巨大的冰桃花。 然后它慢慢缩小,并在这个过程中,发生了很奇特的变化。 那本应由冰雪构成的桃花,从无色变出了颜色,这个时候,它似乎变成了一朵真的桃花。 那绽放的花瓣上出现了淡淡的嫣红色,散发出一股盎然的生机。 桃花缓缓落下,被隆庆拈在右手之中,一股淡淡的白色光辉从其手掌中升腾而出。 随后,化为了一颗颗白色的光点,渐渐融入了那娇艳欲滴的花朵内。 “你还是不是男人,居然用一朵桃花当武器,我真怀疑你是由女人变性而来的” 宁缺看得有些无语,但神色上的凝重却是没有少掉半分。 刀身上的火焰渐渐消失,长刀上的光芒重新变成了青黑色。 他长吐了一口气,双手牢牢握住了长刀,并闭上了双眼。 在天魔宫遗址中,宁缺曾经看到了一幅幅壁画,那壁画正是用来描述当年柯浩然大战天下群雄的场面。 而那壁画上面,还有着许多道浩然剑气所留下的剑痕。 宁缺此刻努力回忆着那些剑痕的韵味,浩然剑的剑意在他的心灵里变成了无数种东西。 像繁星一般在夜空里流转,像溪水一般在润谷里雀跃,又像流云一般在碧空里飘荡。 像大山一般在尘世里傲然,甚至还像旅人一般,在道路上欢快行走着。 他突然悟到了什么东西,在那一瞬间,一股玄而又玄的剑意从他身上浮现而出。 现在宁缺才知道,所谓的浩然剑,实际上更多的,便是一种很平常的情绪。 旅人想要看世间更多的风景,那便要忘却旅途间的疲劳痛楚,便应该手舞足蹈,边行走边歌唱。 大山想要独立于尘世之间,那便要无视庶民的膜拜,才能逍遥自在,便应该如此骄傲淡然。 流云之所以在碧空里停留或飘荡,那都是因为,它在追随着风的方向。 溪水在山谷里不断流淌而下,必然要把与石块的每一次撞击当成游戏。 它轻快随着大地而奔腾而下,激出了无数美丽的水花,因为这样,才叫雀跃。 繁星在夜空里静止或者流转,那也只是按照它自己的想法,微笑地看着世间。 所有的事情都是那么的理所当然。 这是一种叫做理所当然的畅快感觉。 因为理所当然,所以哪怕是千万人都在前面拦我,我想要去时,那便也要去。 我有一股浩然气,那便当自由而行,逍遥于世间。 这,便是真正的浩然剑。 宁缺的识海中顿时出现了千万把小剑,然后只是数个呼吸,便来到了腰腹间的气海雪山之中。 平静的气海开始翻滚,掀出了惊天巨涛,并且开始不断沸腾、蒸发,最后真的形成了遮天般的庞大水雾。 他的雪山与识海之间多了一条通道,不过那条通道似乎一直都是存在的,只是曾经被堵塞遮掩着,无法看到而已。 但此时,却终于展现了真容,磅礴剑意化为了实质般的气息,从那条通道里呼啸而过,浩浩汤汤,横贯无涯,直冲天穹,好不快哉! 这就是浩然气。 细微的气流喷吐声响起,尘埃挟着杂屑,从宁缺身体上飞快地喷了出来。 他马上睁开了眼睛,那黑色的眼眸里出现了一片冰雪般的晶莹,然后缓缓收敛为了寻常。 宁缺长吐了一口浊气,一股股雄浑的天地元气,被他成功吸收进了体内,并且通过转化,变成了属于他自己的力量。 他手指在长刀上一划,一道紫色的光芒一闪而逝。 宁缺身后卷起了一股股旋风,他再一次跳到了半空中,然后手执长刀狠狠劈下。 这几乎可以算是他此生,最快的一次突袭,就像空中掠过的闪电一样。 这也是他此生目前,最强的一次出刀,如同奔腾的雷霆一般。 这带着浩然气的霸道一刀,根本容不得眨眼,甚至来不及思考,便已到了隆庆的胸膛前面。 就在此时,隆庆的眼神骤然变得明亮起来,右手拈着的那朵冰桃花轻轻向前一送,挡在了那把长刀的刀锋之前。 透明的花瓣在瞬间尽数开放,绽放地无比绚丽,旺盛。 锋利的刀锋与看似脆弱的冰桃花碰撞在了一起。 一朝相遇,便胜却人间无数。 轰! 雪地之上,天地元气出现了一阵极剧烈的震荡。 隆庆轻哼了一声,但并未后退一步。 不过他那系着一头黑发的束带骤然崩裂,满头黑发如瀑布般披散开了开来,显得有些狼狈。 那拈着桃花的右手也变得苍白起来,开始轻轻颤抖着。 隆庆指间的那朵冰桃花,也出现了一道极其微小的裂缝。 宁缺则是往后退了好几步,一屁股坐在了雪地里,手中长刀掉落在了一旁,嘴里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刚才那一系列的快速战斗,对于一个刚刚进入洞玄境的念力修行者和符师来说,确实是一个极大的负担。 现在的宁缺就消耗了极大的体力,刚才的快速挥刀,短时间内,估计是无法再做到了。 “的确是我小看你了,没想到你竟然能把我逼到这种程度,书院的十三先生,从现在开始,我会全力以赴” 隆庆牙齿有些微微颤抖,显然是因为愤怒,如果不是对宁缺的愤怒,而是因为自己轻敌而失挫,才产生的愤怒。 那朵桃花顿时又产生了变化,原本只是淡淡的嫣红,突然有了向妖艳的深红发展的趋势。 在完全变成了深红色之后,那朵红色的小花,落在了隆庆右手面之上。 一股凌厉的拳风出现,雪地上所有的水汽全部被其尽数击散成了微粒。 鲜红色的光芒包裹了隆庆的拳头,散发出了一阵诡异而又强大的气息。 宁缺看到这情况,便从身后拿下了一个铜匣子,并取出了其中的金属物体。 手指从那微显粗糙的表面缓缓摩擦而过,紧接着,他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随着金属构件的扣合声,一把浑体黝黑的金属弓迅速成形。 然后他开始上弦,又从深黑色的箭筒里,抽出了一根微黑的合金箭。 箭杆上密布着鳞般的细纹,不知被锻打了多少万次,才能打出如此的效果。 如果仔细望去,还能发现如鳞细纹间,还有着一些更深刻的线条,那些是符线。 但这根箭并没有射出,那只拳头也没能打出。 因为有一名书生,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宁缺身旁。 并且,他微笑着对宁缺说了一句话:“小师弟你好,我是你大师兄,老师让我来接你。” 此言一出,整个天地仿佛在那一瞬间都安静了下来。 第59章 回咸阳,嬴政的欣慰 隆庆的额头上出现了密密麻麻的汗珠,原本高傲强大的他,此刻显得无比紧张,甚至眼中还出现了一抹畏惧。 这个书生眉直眼阔,神情可亲,穿着一件旧袍,踩着一双破草鞋,腰间系着一只木瓢,还插着一卷旧书。 他满身皆是灰尘,却显出一种特别的干净。 这个书生看不出究竟有着多大的年纪,也没有流露出任何强大的气息。 他就那样安安静静站在宁缺身旁,甚至还显得有些老实和木讷。 然而只要他站在这里,那么隆庆的这一拳无论是多么强大,哪怕是无法停下的拳头也都必须停下,而且不敢再向前移动分毫。 因为他是书院大师兄,书院中仅次于夫子的第一强者。 隆庆并没有怀疑眼前这个人的身份真假,不仅仅是因为这个人的形象,完全符合传闻中书院大师兄的特征。 关键的是因为,他没有从这个人身上察觉到一丝修为的波动。 但一个能无声无息出现在他们身旁的人,又怎么可能会是一个普通人呢? “返璞归真,传说中的无距境界吗?还真是强大啊” 隆庆擦拭了一把额头的汗珠,拳头上的鲜红色光芒渐渐消散,那朵红色桃花也随之消失不见。 他并没有试图出手,因为他知道和眼前这个人的差距。 神龙与蝼蚁,大约就是如此吧! “昊天道隆庆,见过书院大先生” 书生微微一笑,并没有作答,只是将目光放在了宁缺身上。 “小师弟,感觉如何?可否受伤了?” 这位大师兄说话的语速并不是太,只是音调有些偏轻,而且似乎在说出每个字之前都有一个很奇妙的停顿。 所以给人一种感觉,这寥寥几句话,竟是说了很长时间。 宁缺从刚才看到这个书生开始,就一直发愣到现在,直到这句问话,他才清醒过来。 然后他恭敬地行了一礼,低下头说道:“多谢大师兄关心,我挺好的,没有受伤。” 然后宁缺才抬起头来,认真看了几眼自己这个大师兄。 那是一个穿着棉袄和破鞋的书生,腰间插着一卷旧书,系着一只水瓢,身上没有流露出任何强大的气息,也并不如何高大威猛。 但只要站在这书生身旁,宁缺就会毫无理由地生出一种安全感。 心里会无端地出现平静喜乐的情绪,给人一种回家的感觉。 就像一个离家很久的孩子,曾经饱受欺凌,但如今知道再没有人敢欺负自己了。 就像是站在了一棵茂盛的大青树下,根本不会惧怕外界的那些风吹雨打。 这种彻底、肯定,并且不容质疑的安全感,甚至让他感动到沉默起来。 “原来来接我的是大师兄吗?这倒是第一次见面,难怪小师叔会说意想不到呢” “那就好” 大师兄,也就是书院大先生听到宁缺的回答后,这才放心地点了点头,重新看向了面前的隆庆。 “昊天道难得的年轻一辈,我听说过你,不过你执念太重,总是在云端上卧着,日后未必会有好结果” 听到这话,隆庆脸上出现了一抹难以察觉的阴沉,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 他拱了拱手说道:“多谢大先生教诲,晚辈定当铭记在心。” “既然如此,你就走吧” 大先生摆了摆手,看起来很是随意地说道。 “大先生,十三先生,那在下就告辞了” 隆庆虽然不知道眼前这个书院大先生为什么这么轻易地就放过了自己。 但他知道,早一点离开这里,自己就少一分危险,所以他行了一礼后,便飞快地离开了。 “大师兄,他可是昊天道的,怎么能这么轻易就放他走呢?” 大先生淡淡地笑了笑,“这是你的因果,我不方便出手,日后也算是一个可以磨砺你的对象吧” 宁缺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他本来还想再说些什么,但随即又想起了之前嬴不凡所说的话。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一世夙缘吗?” 大先生听到这话,便开口回答道:“看来小师叔已经给你看过气运了,你和这个昊天道的弟子恐怕要纠缠很久了。” “呵呵,我希望这是个假消息” 宁缺可知道自己的斤两,要真的生死搏杀,他绝对不是之前那个帅得惊天地泣鬼神的家伙的对手。 “小师叔的话一直很准,应该不会突然出错” 大先生想了想,认真地说道。 “好吧,我们应该可以回咸阳了吧,大师兄” 宁缺有些无奈,他本来想等自己这个大师兄开口把自己带走,可怎么也没能等到,便只好自己开口询问了。 “嗯,是差不多要回去了,也正好看看师弟师妹们如今怎么样了” 大先生点了点头,将手放在了宁缺的肩膀上。 嘭! 漫天冰雪飞溅而起,等到风雪散去,两人便已消失不见了。 …… “儿臣,见过父皇” 在巍峨雄伟的四海归一殿中,一道伟岸的身影高坐在龙座之上,手上倚着一把散发着无上威严的长剑。 那大殿中央,有着两个身穿黑袍的少年单膝跪地。 而大殿的一旁,则坐着一个身穿黑色王袍,看起来有些玩世不恭的青年。 那坐在龙位上的男人,自然就是当今秦皇嬴政,也是未来的千古一帝。 观那两个少年的面貌,和那坐在皇位上的男人有着三四分的相似,赫然是嬴政膝下最出色的两个皇子。 十八皇子胡亥与皇长子扶苏。 这两位大秦皇子此刻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因为那坐在皇位上的男人,也就是他们的父皇嬴政正用极为威严的目光看着他们。 嬴政管教自己的儿子一向极为严格,哪怕是平时最为顽劣、也最受疼爱的的胡亥。 在一些正式场合上,也没有这个胆子,在自己父皇面前做一些嬉皮笑脸的动作。 殿内服侍的太监宫女们,早已被尽数驱散了出去,整座大殿内只剩下了他们四个人。 “不错,这一次的试炼你们两个都完成了最基本的目标,至少血脉觉醒都是成功的” 嬴政已经登基了近二十年,大部分时间,他都是待在这四海归一殿内处理政务。 一身功力与气机几乎已经和这座大殿融为一体,只要身处在这座大殿中,哪怕是天人至境的强者,也很难逃过他的探查。 所以他只是目光淡淡一扫,便察觉到了扶苏和胡亥体内已经觉醒的玄鸟血脉。 “但是” 嬴政话锋顿时一转,一股霸道到极点的帝皇威势从他体内散发出来,一下子便笼罩了整座四海归一殿。 嘭!嘭! 殿中立刻传过了两下不大不小的响声,那是膝盖重重砸在地上的声音。 扶苏与胡亥头上顿时分泌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整个身躯都在不断颤抖着。 显然,以这两人的修为,完全没有能力挡住这股霸绝天下的无上威势。 也只有那坐在一旁的青年,就是大秦朝如今唯一的亲王,武王嬴不凡,能在这样的威势下,都面不改色。 他脸上玩世不恭的表情,反而比之前要浓厚了几分,还用着饶有兴趣的目光,看向了下方的两位皇子。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嬴政却始终没有开口说第二句话。 而扶苏和胡亥两兄弟的额头上则不断有着汗珠滴下。 嘀嗒!嘀嗒! 随着汗珠的不断落下,那如同黑玉般的地面都开始因汗珠,而发生了颜色上的变化。 两人面前的地上已经被打湿了一大片,但这两兄弟并没有因此屈服。 两股有些相似的气息也同样从两人身上升腾而起,虽然比起那浩瀚无垠的帝皇威势差的实在太多。 但至少证明了,这两位大秦皇子有着超乎常人的毅力。 在这样的威势下都还能努力挣扎,虽然显得颇为无力,但看起来也尤为可敬。 “比起之前,倒是有了几分小小的进步” 嬴政见状,不由微微颔首。 “刚刚开始罢了,这两个小鬼的玄鸟血脉可没有那么简单” 嬴不凡调整了一下坐姿,很随意地说道。 “是吗?那朕很期待” 嬴政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浓厚的兴趣。 他的话音刚落,扶苏和胡亥兄弟俩身上便发生了变化。 唳! 两声嘹亮的凤鸣几乎不分先后地在大殿中响了起来。 一红一黑的两个巨大的凤凰虚影出现在了这两兄弟身后。 “啊!” 随着一声怒喝,扶苏的身躯渐渐挺了起来,最后勉强能够直起了身子。 胡亥则更加强势一点,冰蓝色的火焰在其双手上燃烧着。 嘭! 然后他凭借着双手火焰的推动力,竟然强行在这种程度的威压下站了起来。 轰! 那来自神圣一族的强大威压和那股霸绝天下的帝皇威严狠狠碰撞在了一起。 霎那间,整座大殿都开始微微震荡,那围绕在大殿四周强大的阵法隐隐有了运转的趋势。 “不错,初次觉醒,便能有这般威势,未来可期” 嬴政淡淡地称赞了一句,但随即又是一声冷哼。 那一瞬间,整座大殿的空间都开始了剧烈震动,如同苍穹天宇崩塌般的威势碾压了下来。 昂! 嬴政周身升腾起了九条正在盘旋咆哮的黑龙虚影,散发着震天皇威。 扶苏和胡亥顿时感觉到了一种直击灵魂的庞大威势。 在那股威势之下,他们的灵魂好像都在颤抖,在畏惧。 嘭!嘭! 又是两道响声传出,扶苏和胡亥又再次跪在了地上,整个身躯都被压弯了。 哪怕是想要动弹一下,目前他们来说,那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连皇道气相都出来了,看来真的想给这两个小子一个很深刻的印象啊” 嬴不凡摸了摸下巴,脸上看起来有些幸灾乐祸。 “刚才就不应该那么嚣张啊,现在就吃苦头了,年轻人啊,终归还是太年轻” 扶苏和胡亥虽然跪在了地上,但他们身后的凤凰虚影依旧在不断发出高昂的啼鸣。 更奇特的是,随着嬴政身上的威势的不断加重,这两只一黑一红的凤凰虚影也逐渐变得凝实起来。 一股更庞大的威压从中爆发出来,不仅挡住了那般君临天下的霸道气息,还跪在地上的两兄弟开始缓缓挺起了身子。 “哦,所谓的神圣一族,还真是有两把刷子” 嬴政此时的目光如同浩瀚的天宇,眼中的神光璀璨而又绚丽。 他端坐在皇位之上,让人凭空生出一种仰视的感觉。 此时全身散发着无上的威严,黑色的龙袍开始无风自动。 叮!叮! 那黑色皇冠上的挂珠碰撞在了一起,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嗡! 嬴政手中的长剑,也就是那柄在风胡子剑谱上排名第一的神剑天问也似乎有所感应,发出了阵阵嗡鸣般的声响。 巍峨厚重的皇道气息逐渐弥漫开来,显得光明正大,并且浩浩荡荡。 轰! 在这股近乎无敌的威势下,笼罩着整座四海归一殿的无上阵法开始运转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这先天八卦阵怎么会突然开始运转起来?” 一道人影出现在了大殿外,和一个红袍太监站在了一起。 此人便是掌控嬴政贴身近卫—影密卫的统领章邯,也是一位大宗师巅峰的人物。 而那个红袍太监,自然就是当今秦皇身边的中车府令,执掌绝世凶器—罗网的赵高了。 “无事,只不过陛下在考验两位皇子而已” 赵高倒是没有像章邯那样感到惊讶,反倒是一脸平静的看着有些晃动的大殿。 “陛下连皇道气相都动用了,你觉得这可能会没事吗?” 章邯语气颇为不善,手掌放在腰间的长剑上,便想要进入大殿之中。 这先天八卦阵可是闻名天下的绝世阵法,根据传说,这乃是人族始祖天皇伏羲,从河图洛书中所悟出的。 此阵以先天八卦为根基,遵循一乾、二兑、三离、四震、五巽、六坎、七艮、八坤之理。 以天地定位,山泽通气,雷风相应,水火不相射。 八卦相互交错,数往者顺,知来者逆。 这门阵法,穷尽天地万物之变化,定下乾坤阴阳之玄通,将天地风雷水火山泽几乎演变到了极致。 还曾号称是天下阵法的根源所在。 能够让这门阵法自主运转的攻击,无论从哪里看,都绝对是非同小可的。 “陛下让我等出来前,专门有过嘱咐,无论发生什么,没有他的传唤,任何人都不得入内” 赵高拦住了章邯,平静地回答道。 “你” 章邯脸上闪过了一丝怒气,脸上神色不断变化,最终还是停下了脚步。 他忠诚于大秦,也同样忠于秦皇嬴政,是绝不可能违反他的命令的。 赵高现在是没有胆子假传秦皇命令的,所以他不能硬闯,否则就是抗命的大罪。 “还当真是不凡,朕都有些后悔当年没有觉醒玄鸟血脉了” 嬴政感受到从这两兄弟身上传出强大威压,眼中闪过了一丝欣慰之色。 “还真是成长起来了,那就让朕看看,你们能做到哪一步吧” 第60章 皇道气相 嬴政原本靠在龙椅上的身躯逐渐挺直了一些。 轰! 整座咸阳宫的上空顿时出现了惊人的异象。 空中乌云席卷并且不断翻腾,遮天蔽日。 整座咸阳城都可以看到这样的异变,厚重的云层开始不断翻滚,隐约可以看到有九条巨大的黑龙横亘在虚空之中。 “这…这是什么东西?” 走在大街上的人们看到天上这种异象,顿时有些大惊失色。 “莫非是传说中的护国神兽显灵了?” 其中有一个人,摸了摸脑袋,眼睛一亮,开口说道。 “谁知道呢?只要别掉下来,砸到咱们就好了,其他的事自然有朝廷去操心” 另一个有些年长的老者捋了捋白色的胡须,看起来是个颇有几分见地的长者。 “不错,反正有朝廷在,咱们也不会有事” 原本聚集起来的人们马上便散开去,开始各办各的事,好像这种匪夷所思的景象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秦人之所以能成为天下最骄傲的人,其中一个很大的原因,因为他们对自己的国家有着极为充分的信任。 在秦人看来,只要他们背后的国家还在,那么他们的一切都会有所保障。 老有所依,幼有所养,也会是实实在在的事情。 所以,每当秦国陷入了危难之际,都会有一大批的秦人愿意挺身而出,报效自己的国家。 这也是秦国能够后来居上,成为天下强国的一个重要原因。 大殿中的那两个凤凰虚影也同样不甘示弱,不愿意就此屈服。 那一红一黑的光芒剧烈闪烁了起来,并开始交织在一起。 轰! 上空原本密布的乌云这时被驱散了一部分,出现了一大片的火烧云。 轰隆!轰隆! 一股剧烈的风暴一下子席卷了四周,引起了虚空呼啸,地面的强烈震动。 “嗯?” 守在大殿门口的赵高和章邯脸色顿时一变,十分惊骇地看着这随时都有可能被那恐怖的气息撕成粉碎的大殿。 嗡! 两股不弱的内力从两人身体中传出,灌入了大殿之上。 瞬间,绚烂的花纹顿时沿着整个大店开始蔓延开来。 光芒顿时绽放,大殿上本来出现的裂缝瞬间被那些花纹补全了。 先天八卦大阵被修复后,再度运转开来,一层神秘的力量包裹了整座大殿。 那剧烈的震动也开始不断平息下来。 “呼” 两人顿时长出了一口气,随后露出了有些无奈的神色。 这刚刚象征着大秦帝国最高权势的宫殿,秦人的骄傲差点就在他们两个面前毁于一旦了。 要不是两人反应足够迅速,立刻将这个防御阵法完全开启,恐怕这座大殿已经变成漫天飞扬的粉尘了。 到时候,整个天下的人都会知道,秦国人的皇宫不是因为战乱而摧毁的,而是被自家陛下的威压生生压垮的。 若是真有那个时候,这笑话可就闹大了,赵高与章邯两个人最好的结果,那也要得落得一个护卫不为的下场。 那样的话,这两人就算不死,那起码也得脱层皮。 秦律严苛,可并不只是说说而已的。 “这真是有些太不知道分寸了,都当了皇帝,居然还要闹脾气” 嬴不凡看到这个情况,原本靠在椅子上懒散的样子顿时消失不见了。 他马上挺直了身子,神色变得严肃起来。 他将目光看向了那已经消散了不少,但依旧无比顽强的凤凰虚影。 “这凤凰一族还真是坚挺,不过是残余的血脉之力,就算是祖脉,也不应该这么强吧,居然能和嬴政抗衡这么长时间” 他眼中闪过了一道疑惑,但立刻变得坚定起来。 “不行,再这么下去,可真的要出乱子了” 嬴不凡的目光瞬间变得冷冽下来,如夜幕般幽深,好像有着漫天星辰勾勒出了玄妙无比的纹路,显得神秘而又莫测。 那如同魔神咆哮般的声音在大殿中响起,并引起了极大的震动。 黑金色的光辉从嬴不凡身上散发而出,渐渐形成了一个足足有三十余米高的巨大身影。 这身影显得有些虚幻,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正在一点一点变得凝实。 紫色如玉的骨骼,一道道符文交织,构成了强健的肌肉,身上披着一副极为霸气的黑金色盔甲。 一道道金色的锁链从这巨大的身影中缓缓伸出,并不断缠绕在一起。 这锁链的气息中正平和,散发着极为强悍的生机,但却又有着一股霸道刚猛、沉稳温和的气势。 那道如同魔神般的巨大身影突然睁开了双眼。 轰! 两道璀璨的神光在其双目中闪过,散发出极为霸道和古老的气息。 两只眼眸中,似乎孕育着日月星辰、宇宙洪荒一般。 无形的风暴席卷开来,那如同远古孽龙般的金色锁链一下子化作了漫天闪耀绚丽的符文。 随后镌刻进了那副散发着可怕气息的黑金色盔甲上,还在那强健的骨骼上形成了精美繁复的纹路。 一尊如同掌控天地的远古魔帝般的身影彻底成形,并如同擎天之柱一般出现在了他身后。 “呼” 嬴不凡吐出了一口清气,一团金光凭空出现,便将这口气息包裹了进去。 嘭! 金光爆裂,化为了许多散发着恐怖气息的无上符文,弥漫在了空中。 “差不多可以停手了” 嬴不凡发出了一声轻喝,漫天符文顿时被吸入了身后的魔帝身影中。 轰! 一股远古帝皇般的威势弥漫了开来,并且变得越来越强悍,咸阳宫上空的火烧云与乌云被直接撕裂了大半,再度露出了一部分万里晴空。 唳! 又是两声凤鸣响起,但比起之前的两声,却是虚弱了太多,并且还透露着些许悲哀和恐惧。 那两只巨大的凤凰虚影已经缩水成连原来的十分之一都不到了,虽然身上燃烧的火焰依旧旺盛,但那股原本无比庞大的威势已经在被不断压缩了。 “又是一道皇之气相,皇叔,你藏的还真深啊” 嬴政深深地看了嬴不凡一眼,随后又闭上了双眼,一股更可怕的气息从身上散发出来。 身为真正的帝皇,他可不愿在气势这方面被人压下去,哪怕是自己的血脉至亲,也同样不可以。 扶苏和胡亥此刻需要承受的压力实在太过庞大,所以两人其实已经几乎失去了自我意识。 现在的他们,完全是由体内的血脉意识,再加上人体的本能来控制自己的身体的。 这两兄弟的瞳孔中燃烧起了幽幽的火焰,一个红色,一个蓝色,显得极为森然,但透出了强大的气息。 轰! 红蓝双色的火焰交织在一起,赤红如耀日,冰蓝如皓月。 绚丽的焰火如同晚霞一般,席卷八方,将空气都灼烧得扭曲了起来。 空中的漫天灰尘尽数被焚烧成了虚无,显得前所未有的纯净,因为空间中的所有杂质都在那可怕的火焰之下,消失殆尽。 唳! 这一次的凤鸣声开始变得有些不同,比起初次还要嘹亮得多,并且声音中多出了一份似乎能够牺牲一切的坚决之意。 “这是要拼命了吗?那就让我来看看,传说中的神圣种族是不是真的能那么不讲道理,光凭血脉就能压倒世间一切” 那巨大的魔帝身影开始缭绕起一道道紫金色的雷霆,发出了滋滋的响声,耀眼的雷光显得极为刺目。 那副黑金色的铠甲上也升腾起了一缕缕赤金色的火焰,仿佛有着燎原之势。 火光和雷光互相照映,那原本就强势无比的威压中更多了几分凌厉与锋锐。 嬴政见状,放在龙椅扶手上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 昂! 他身边环绕着的九条黑龙同时仰天咆哮了一声,黑色光辉顿时大放,霸道的龙威瞬间增涨到了原先的两倍有余。 宏大雄浑的龙威于那一刹那爆发开来,将那不断向外扩张的火焰强势地压回去了一部分。 唳! 又是两声尖锐的凤鸣,其中蕴含着贵气和威严,那铺天盖地的火焰如同凤凰展翅一般,团团火光在四周绽放。 如同火莲怒放一样,虽然非常精美,但却透着一股可怕无比的气息。 轰隆!轰隆! 几股强势霸道到极点的气势碰撞在一起。 这已经不仅仅是简单的气势比拼了,这是旧时代的王者和新时代的主宰之间的比斗。 究竟是曾经主宰天下的神圣种族仍保持不可估量的优势,还是如今掌控世界的人类更胜一筹呢? 整座咸阳宫都被气势碰撞所引发的可怕波动笼罩了起来,并且发生了剧烈的震动,似乎随时都有会崩塌的可能。 “什么情况,怎么又来了?” 赵高与章邯刚刚平静下来的心顿时又提到了嗓子眼。 这两人心里此时其实都觉得很苦,有种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的感觉。 “这波动似乎比刚才还要再剧烈些” 章邯面色颇为凝重,磅礴的内力从他的手掌传出,源源不断地注入了大殿的防御阵法中。 “看来,亲王殿下也出手了,这可真是大场面啊” 赵高面色有些发苦,体中雄浑的内力,也是不断地打入了那座防御阵法之中。 那股似乎能够傲视天下苍生的威势几乎镇压了大殿外的所有人,除了赵高和章邯两个人凭借深刻的修为,还能够勉为支撑外。 就连那守在殿外的士兵,这些身经百战,百折不挠的勇士,也就是大秦最精锐的军队—铁鹰锐士。 他们的身体都忍不住有些许颤抖,从心底里泛出了一丝敬畏和恐惧之意。 轰隆!轰隆! 又是几声巨响,这四海归一殿在这期间,一直在不断剧烈震动。 直到响声平息,这座大殿才逐渐稳定下来,不再发出任何声响。 咸阳宫上空九龙滚动,云层翻卷的景象也随之消散,万里晴空再度显现开来。 “终于结束了吗?” 赵高与章邯此刻都已经快虚脱了,为了维护这座先天八卦大阵的正常运转,保证四海归一殿的安稳性。 他们几乎耗尽了自己所有的内力,现在是实在没有力气再保持下去。 不过好在这一切都结束了,否则这两人就真的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嘭!嘭! 大殿中传出两道响声,扶苏和胡亥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两兄弟身后的凤凰虚影早已消失,嬴政与嬴不凡身后的可怕异象也消散了。 “怎么样?我没说错吧,这两个小子的血脉可不简单,你连皇道气相都动用了,不也还是僵持了好久吗?” 嬴不凡又恢复了那玩世不恭的模样,整个人瘫在椅子上,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凤凰祖脉,居然到了朕的两个儿子身上,也不知是他们的造化,还是悲哀呢?” 嬴政虽然感觉很欣慰,但并没有像嬴不凡那样乐观,他毕竟是帝皇,考虑的事情也会多些。 “喂,能强行抵抗皇道气相的血脉之力,如今族里面又有几个人能做到?你又何必考虑那么多呢?” “哼,你不懂,有些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嬴政冷哼了一声,但也没有说太多反对的意见。 毕竟眼前这个人说的也没错,皇道气相可不是一般的东西,那可是只有一代帝皇才能拥有的。 在这个世界上,唯有天下五国的帝皇才拥有皇道气相,因为只有这五个国家的国力,才能支撑起这强大可怕的皇者力量。 但大宋的当代皇帝赵佶昏庸无能,他的皇道气相简直弱的可怜,有和没有区别不大。 而大明皇帝朱厚照则是刚刚登基,根基还未曾稳固,他所掌握的皇道气相也强不到哪去。 所以这个世界上算起来真正拥有皇道气相的人,便只剩下了大隋的杨广、大元的成吉思汗铁木真、还有大秦皇帝嬴政了。 但其余二人的皇道气相比起嬴政还要弱上几分。 并不是因为实力上的差距,而是因为那份心胸和气魄。 嬴政的皇道气相霸道、强势、睥睨天下、横扫八荒,几乎有着天下无敌的威势。 这是天下独一份的,所以他才会有着带领秦国逐鹿天下的资格。 而能和这样的力量相抗衡,虽然不是扶苏和胡亥此时真正拥有的力量,但至少说明了一点。 未来的他们的确有达到这种程度的可能性,那个时候,他们就有资格,真正成为大秦帝国的继承人了。 第61章 皇族内部,夜魇司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玄鸟一脉的力量在族里面的确是不如当年了” 嬴不凡是何等人物,一下子便看透了嬴政的心思。 “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一脉终归还是有几分底蕴,更何况还有我们在,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嬴政听到这话,并没有说些什么,只是眼中闪过了一丝思索,显然是在想一些至关重要的决定。 正所谓有人的地方,就会有纷争,有派系。 嬴氏皇族发展了上千年,掌控着一个偌大的帝国,其内部早已分成了许多派系,但总体来说,应该可以分成两个。 一个是自太祖皇帝以来,一直存在的玄鸟一脉。 顾名思义,这一脉的人大多都是觉醒了玄鸟血脉的皇族子弟。 这一脉传承最为悠久,底蕴也最为深厚,曾经执掌了整个大秦帝国将近千年的时光。 上至大秦开国,下至如今,大秦已经有过了二十四位皇帝。 而这二十四位皇帝中,有着足足十六位是来自于玄鸟一脉的。 所以,这一脉的触角几乎已经伸到大秦帝国的各个角落,有着常人难以想象的巨大力量。 而另一个,则是从太宗文皇帝开始的黑龙一脉。 世人都以为,大秦的护国神兽三首黑龙只是一个传说。 但只有大秦皇族的核心人员知道,这个所谓的神兽,也就是三首黑龙,其实是真实存在的。 “今秦变周,水德之时。昔文宗出猎,获黑龙。此乃水德之瑞” 这句记载于史书上的话并非是世人认为的传说,而是一句切实的记录。 秦人一向务实,能担任秦国史官的人那就更加是如此了。 哪怕把刀架在史官的脖子上,他都未必会愿意记录一些不真实的事情。 这一脉在最开始的数百年里,一直处于弱势地位,被玄鸟一脉牢牢压制着。 但这黑龙一脉,其实在本质上来说,并不会比玄鸟一脉差多少。 因为三首黑龙,也同样隶属于神圣种族,是海之八部天龙一族中的一员。 这个种族一点也不比玄鸟,也就是凤凰一族差,甚至论及有些天赋,还要更胜一筹。 当年太宗文皇帝为了压制玄鸟一脉的力量,尽量消除凤凰一族在大秦帝国的影响力,特意寻到海之八部天龙中仅存于世的几个部族。 这位雄才伟略的帝王希望能够凭借它们的力量,来消除嬴氏皇族对凤凰一族的依赖性。 毕竟,这个看似强大的大秦帝国的内部实在有太多凤凰一族的痕迹了,多到根本无法完全消除。 哪怕凤凰一族已经没了,这些影响力也依然存在。 只有找到一个重量级相同的存在,才能进行制衡乃至压制,使皇族内部的势力天平得以平衡。 可惜神圣种族实在太过骄傲,而八部天龙更是神圣三族中最骄傲的一个。 直到最后,在付出了极大代价,并且施加了武力威胁的情况下,也只有三首黑龙一族,愿意加入大秦。 于是,他们便成为了大秦帝国新的图腾,也成了大秦帝国最强的后盾之一。 但在太宗文皇帝逝世后,黑龙一脉便遭受到了玄鸟一脉的强烈打压。 黑龙一脉的成长虽然也很快,但毕竟没有玄鸟一脉底蕴深厚,嬴氏皇族的内部,很快便出现了一边倒的趋势。 大秦帝国走到了第二十位皇帝的时候,出自黑龙一脉的帝皇,竟然只有区区四个。 与玄鸟一脉相比,黑龙一脉的力量差的实在太大。 直到百年前的那位绝世帝皇,也就是堪称千古一帝的大秦昭襄皇帝嬴稷横空出世之后,黑龙一脉的情况才得以改善。 当年来自玄鸟一脉的武王嬴荡与这位昭襄皇帝争夺皇位,整个大秦帝国都为之动荡不已。 最后这位昭襄皇帝棋高一招,从玄鸟一脉手中把皇位夺了下来,并借此消除了这一脉的许多势力。 自此之后,黑龙一脉开始正式崛起,有了与玄鸟一脉相争的强大实力。 自昭襄皇帝开始,后面的三位帝皇,包括嬴政,都是来自于黑龙一脉,拥有着三首黑龙的强大血脉之力。 现在的玄鸟一脉已经没有当年的强势,反而是黑龙一脉显得更加强大一些。 而作为嬴政膝下最出色的两个儿子,扶苏和胡亥居然都觉醒了玄鸟血脉。 这个消息一旦传出去,一定会引起皇族内部不小的动荡。 甚至那帮在皇族禁地隐居的老家伙都会跳出来,干涉皇位的继承之事。 玄鸟一脉与黑龙一脉斗了这么多年,虽然都属于同宗血亲,但之间的矛盾也不是一时半会可以消除的。 正因如此,嬴政才会陷入长时间的思考中,毕竟大家都是血脉至亲,无论是黑龙一脉,还是玄鸟一脉,都是皇族内部的中坚力量。 作为一个有志于天下的帝皇,他并不想看到两大派系之间自相残杀的一幕。 这也是为什么,他决定让自己的两个儿子,觉醒玄鸟血脉的原因之一。 “如果真像你说的那么简单,这斗争也不会延续千载了,禁地的那些老家伙可不太好惹,即便是朕和你,也未必能在他们手上占到什么便宜” 嬴政用手指摩挲着龙椅的右边扶手,眼中神色有些闪烁不定。 “一帮行将就木的老鬼罢了,又能成什么气候?” 嬴不凡不屑地笑了笑,眼中闪过了一道寒光。 “别忘了,这里是咸阳城,诛神阵的所在之地,这阵法可是以玄鸟血脉为基础的” “以扶苏和胡亥所拥有的凤凰祖脉之力,哪怕是堪比天人的高手,也走不出这咸阳城” 嬴不凡的语气非常淡漠,但却透出了一股杀气。 “若是以前也就罢了,可如今乃是关键时期,每一分力量都是宝贵的,朕不想内耗” 嬴政听懂了嬴不凡话里是什么意思,但这种方法与他内心的想法并不符合,所以很快他便将其否决了。 “我只是提个意见而已,具体的操作还得由你来,你既然决定让他们觉醒玄鸟血脉,想必也早已做好了准备” 嬴不凡从木椅上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脖子,伸了个懒腰。 “任务我已经做好了,其余的后续事宜我不会插手,交给你处理了” 说完,他便转过了身去,准备离开四海归一殿。 “能告诉我,你那道皇道气相是从何而来吗?” 嬴政那看似随意一问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 “我也不清楚,你知道的,我一向练着练着,很多新东西就冒出来了” 嬴不凡并没有转身,只是站在原地随口回答了一句。 “好了,黑冰台的那项计划应该也快要开始了,我也要回去准备一下了,单单靠那些新人,可未必能够毕其功于一役” “除恶务尽,这回一定要斩草除根” 嬴政听到这话,面色立刻冷冽了下来,好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堪回首的过往。 那一向沉稳的语气中带上了些许痛恨和杀意。 “放心,那帮人一个也逃不掉” 嬴不凡说完,便消失在了四海归一殿中。 “海纳百川,包罗万象,以万般法门淬炼己身,铸就属于自己的唯一法” 嬴政一个人坐在这空荡荡的大殿中,喃喃自语道。 “皇叔,你好大的野心,想要以一己之力容纳世间一切道法,铸就完美无缺之道,前无古人啊!” 嬴政从龙椅上站了起来,神色变得有些复杂,“一个帝国只能有一个皇,但愿你我最后,不要走到那一步吧” 带着些许遗憾和萧瑟的话音落下,嬴政的身影也消失在了大殿之中。 …… 在咸阳城的郊外,有一处叫做白骨坟的墓地。 这处墓地已经存在了很久了,久到没有任何人能够说出它究竟存在了多少年。 似乎咸阳城建立的时候,它就已经存在了。 那墓地中一个个坟头上都放着一些白骨,上面看起来有着不少尘土,按理说应该已经存在了很多年了。 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些白骨却没有半点腐烂的痕迹。 相反,这上面还有些洁白如玉的味道,反射着淡淡的幽光。 在咸阳城的居民口中,这是一块不吉利的地方,没有人什么人会去那。 尽管有风水大家说过,这处墓地所在的位置,其实是一个非常好的风水局。 但却也没有一个人愿意自己死去的亲属和长辈葬在那里,因为这个白骨坟实在太过阴森和诡异了。 除了晚上四处游荡的鬼火,那怎么也不会腐烂的白骨外,最让人恐惧的便是,那几乎每一天都会增加的坟头。 咸阳城里根本没有什么人会将坟墓放在这里,但这里的坟头却经常性地增多,并且数量不定。 这种诡异的现象引起了人们的极大关注,曾经有胆大的人进去探索过,试图找出真相。 但是所有进去的人,没有一个是能够活着出来的。 更让人奇怪的是,消息传到了朝廷耳中,一开始的确是引起了极大的关注。 毕竟是天子脚下,出了这样的事情又怎能坐视不管呢? 但没过多久,朝廷并下达了一个命令,让所有的百姓都不得靠近白骨坟。 并派人给那些死去的人家里送去了很多抚恤,也并没有给咸阳城里的人一个明确的解释。 但毕竟都是一些平民百姓,平时柴米油盐的事情已经够忙了,这样的事情也只能当做饭后谈资,聊一阵也就过去了。 久而久之,人们都有了默契,这处白骨坟也成了人们潜意识里的一处绝地。 但事实上,这处墓地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身份,一个让世人恐惧的身份。 大秦帝国第一情报机构黑冰台的一个重要据点。 在这处墓地之下,是一处空旷但却阴森无比的大殿。 这大殿中的灯光很暗,并且那一盏盏油灯上闪烁的都是碧绿色的火焰,像极了传说中的鬼火。 “三司主,那个韩宇始终都避重就轻,属下无能,没能将那帮六国余孽的计划完全套出” 在一个阴暗的角落里,几个黑衣人跪在地上,他们的面前,是一个坐在木椅上喝茶的灰袍中年人。 “呼” 灰袍人拿起茶杯,轻轻吹了一口气,随后小酌了一口,脸上流露出一丝满意的神色。 “这西湖龙井的味道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大宋,以后有机会,还是得去一趟这个国度” 随后,灰袍中年人将茶杯放在了旁边的桌子上,面无表情地看着跪在地上的下属。 “一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你们也没办法吗?真不知道像你们这样的人,是怎么进的夜魇司” 那平淡,却透着彻骨寒意的话音刚落,这几个跪在地上的黑袍人顿时脸色大变,二话不说便想向外跑去。 只可惜,这几人的速度太慢,他们的脚步刚动,脖颈上便多出了一道红线。 嘭! 几个带血的人头一下子滚落在了地上,几具无头尸体也随之倒了下去。 从那几具尸体里不断流出的鲜血,几乎染红了灰袍中年人脚下的地面。 那刺目的红色,隐约透露出了一股血腥而又残忍的气氛。 “一群废物,不配做夜魇司的人” 灰袍中年人从袖口处掏出一块手帕,擦拭了一下手掌上的血迹,双目之中闪烁着寒光。 “处理一下尸体,让来俊臣去一趟,我倒想看看,那帮亡国奴的骨头是不是真的有这么硬” “是” 黑暗之中传出了一道声音,随后又闪过了几道亮光。 地上的尸体很快便消失不见,那满地的鲜血被擦干,地面也随之变得一尘不染。 “唉,真希望那个计划能快点开始,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听到那些人痛苦的哀嚎了” 灰袍中年人从椅子上站起了身子,然后不紧不慢地向身旁的黑暗处走去。 那带着兴奋和残忍的的话语从他嘴中吐出,并在这座大殿里不断回荡着。 哪怕这个灰袍中年人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黑暗中,那好像带有魔力的声音也依旧在不断回响着。 黑冰台、罗网、影密卫这些都是大秦帝国数一数二的情报机构。 类似于这样的情报机构在整个帝国里,其实还有很多。 但无论是罗网也好,影密卫也好,只要黑冰台在一天,他们就永远也成不了大秦帝国最强的情报机构。 其实论及资源,这两个机构并不比黑冰台差,甚至在某些方面还犹有过之。 但黑冰台之所以能得到这个公认的地位,便是因为在黑冰台中,有一个叫做夜魇司的机构。 这个机构,是黑冰台,是大秦帝国,甚至可以说是嬴氏皇族手中最锋利的一把刀。 有时候,一个夜魇司便足够代表整个黑冰台,甚至是帝国皇帝的态度。 第62章 审讯韩宇 夜魇司,顾名思义,那是黑夜中的梦魇,是给人带来无尽恐惧和杀戮的存在。 这个机构对于三品以下的官员有着先斩后奏之权,在整个大秦帝国,这都是独一份的。 并且,夜魇司之人只需要听从黑冰台之主,还有大秦当代帝皇的命令。 其余的人无论地位是多么显赫,身份是多么尊贵,那都别想对这个机构指手画脚。 如果说书院二层楼是天下修行者梦寐以求的地方,那么夜魇司,便是相当于天下从事情报工作的人心目中的最高学府。 在这个地方工作的人,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全天下最厉害的一批谍报人员。 大明的东西二厂、锦衣卫、六扇门、护龙山庄等闻名天下的情报机构,都曾经在夜魇司手下吃过大亏。 这个机构并不出名,只在中原诸国的上层流传,但真正了解这个机构的人,都会明白夜魇司真正的可怕之处。 只要有人被夜魇司盯上,那么他这一辈子,都会被梦魇缠身,无论这个人是什么身份,又有着何等深厚的修为,他的结果都会只有一个。 要么是乖乖听话,要么是在如那附骨之蛆般逃也逃不掉,甩也甩不掉的追逐下带着不甘死去。 没有一个人能逃脱这个机构的追杀,哪怕是堪比天人的强者也同样如此。 昔年臭名昭著的武林败类,快活王柴玉关便是最好的例子,也是夜魇司的一个显著战绩。 柴玉关此人堪称禽兽不如,这一生不知做了多少恶事,江湖之中,不知道有多少人想将其除之而后快。 但此人修为深厚,可与天人至境的强者一战,又加上他心思极为缜密,行踪神鬼莫测。 一时之间,江湖之中根本就没有多少人能找到他,更别说想要杀他了。 但夜魇司却成功做到了这件事情。 大秦明宣三年,也就是嬴政的父皇赢异人在位的时候,柴玉关在秦国境内犯下大案,数百条人命在一夜之间消失在了世界上。 朝廷为之震怒,派出大量高手进行缉捕,但最后都是一无所获。 罗网、影密卫都曾出手,但结果也是不尽人意。 直到黑冰台出手,也就是当时的夜魇司接下了这个任务,事情才得以妥善的解决。 历时三个月,夜魇司付出了七十三条人命的代价,最终,在大秦和大隋的边境成功将柴玉关捉拿归案。 最后由夜魇司当时的负责人亲手行刑,对这个禽兽不如这武林败类施以凌迟之刑。 那一天,凄厉的叫声响彻了整个刑场,柴玉关身上的血肉被一片片刮下。 足足刮了将近三千刀,将这个禽兽不如的家伙生生刮成了一具骷髅,行刑方才结束。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情,夜魇司的狠辣与可怕才传到了各国高层的耳朵里,彻底奠定了赫赫凶名。 夜魇司一共有四名司主,分别负责暗杀、审讯、情报、监察等几个不同的方面。 这四个司主的排名不分先后,只是按照进入这个机构的资历和时间来安排称呼。 刚才那个灰袍中年人便是负责审讯的三司主,李儒。 这个名字在整个大秦帝国并不出名,但在黑冰台内部,乃至于整个帝国高层却是有着毒蛇般的可怕名声。 这个李儒在另一个平行时空,同样有着赫赫凶名。 在那个金戈铁马的三国乱世,他虽生于西凉这个苦寒之地,却有着祸乱天下的智慧。 废少帝,乱大汉,火烧刘氏皇陵这种种大事件中,都有着李儒的身影。 虽出生寒门,却凭借强大的智慧生生扶起了一个雄踞天下的军事集团。 而在这个世界,李儒同样也展现了卓越的才能,成功在黑冰台内部的选拔中脱颖而出,进入了夜魇司。 后来又得到了嬴政的赏识,成为了夜魇司四位司主中的一位。 咸阳城,武王府中。 “哦,竟然请了来俊臣,这韩枫的骨头居然有这么硬吗?” 嬴不凡放下了手中的书籍,语气有些惊讶。 身旁的张良也是一脸无奈,有些苦笑地回答道:“我感觉李儒并不是真的拿那个韩国四公子没办法,他恐怕是想拿这做什么文章。” “是吗?这家伙虽然有时候邪性了些,但办事还是很牢靠的,咱们拭目以待吧” 嬴不凡笑了笑,便又拿起了桌案上的书籍,开始翻阅起来。 “殿下,真的不管管吗?如果是来俊臣下手,我怕那个韩枫会撑不到咱们计划开启的时候” 张良脸上露出了担忧之色,语气中也透出了对那个来俊臣的不信任。 “也对,反正那个废物公子能说出什么不重要,关键是他必须要活着,否则咱们定下的计划就失去了不少乐趣” 嬴不凡听了这话后,略微思考了一下,觉得张良说的倒也不无道理。 啪! 他轻轻拍了拍手掌,墙角的黑暗处逐渐分出了一道影子,一个全身包裹在黑袍中的人出现在了他面前。 “吩咐下去,让李儒注意些,不要玩得太过分,起码要给那个家伙留口气” “是” 一个沙哑低沉的声音从那道人影口中传出,随后他又缓缓退到了墙角,身体化为黑色雾气,重新融入了黑暗之中。 “接下来我们就等着看戏吧” 嬴不凡说着又准备拿起书,但他随即似乎又想到了什么。 “对了,让贾文和那只老狐狸也过去一趟吧,李文优的手段还是有些稚嫩,有那个老家伙在,计划成功的可能性也会增加几分” 黑暗的角落中,马上又传出了一个声音。 “是” …… 咸阳城郊外的某个较为隐蔽的角落里有一座看起来颇为阴暗潮湿的监牢。 此刻,这座监牢里灯火通明,其中一间囚室里的刑架上,绑着一个伤痕累累,衣衫褴褛的年轻人。 这个年轻人的面容,看起来还算是英俊,身上衣服虽然破破烂烂的,但在仔细观察之下,却也有着不少颇为精美的图案。 观其五官相貌,竟与大秦朝现任刑部尚书韩非有几分相似。 很显然,这个人便是前些天在刑部尚书府被捕的六国余孽之一,曾经的韩国四公子韩宇。 此刻的他,早已没有前些天的潇洒俊逸。 脸上布满了一道道血痕,头发散乱,面容上的神色也显得颇为呆滞,俨然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在这监牢之中,除了他以外,还有三个人。 一个身穿大红袍,相貌英俊,但是却透着几分阴柔。 那狭长的眉眼中,看向韩宇的眼神充满了戏谑的快感,嘴角上也浮现了一抹残忍的微笑。 这个红袍人的双手显得非常修长,此刻正在那布满刑具的桌案上不断翻动着。 看那样子,似乎是在思考接下来,该用哪件会比较好一点。 另一个则是坐在旁边木椅上的一个灰袍人,也就是夜魇司的三司主,李儒。 他此刻的面色有些阴沉,喝茶的神情也不复之前的轻松愉快,眼神时不时地看向身旁的一个青衣文士。 那眼神之中,还带着些许敌意和不满 看的出,李儒此刻心情的变化是因为这个青衣文士而引起的。 不过,这个身穿青衣的男子倒是一脸随和,并没有在乎李儒眼神中的不满和挑衅。 这人脸上的微笑,从进来的第一刻开始,就从未变化过分毫。 “贾大人倒是好兴致,怎么有空来我这看戏了?难不成是想抢我的饭碗了吗?” 李儒小酌了一口茶水,语气变得有些冷冽起来。 “李大人说笑了,我只不过遵循上头的命令而已,充其量只是来走个形式的,大人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吧,不必在乎我” 青衣文士听到这话,倒也并没有生气。 他只是看似随意地摆了摆手,语气中还带着些许谦卑。 “贾大人这么客气,反倒是显得我待客不周了” 李儒放下手中的茶杯,从木椅上站了起来。 “那接下来,就请大人看一场好戏吧” “呵呵,那在下就拭目以待了” 青衣文士此时的样子,看起来还真是一副充满期待的感觉。 这个文士的那张脸庞生得极为普通,是那种即便放在只有两、三个人里面,也显得毫不起眼的人。 但他的名字却一点都不普通,无论是在这个世界,还是在另一个平行时空,那都是一个传奇。 贾诩,贾文和,乃是三国第一毒士,也是三国这个乱世中最擅长保全自己的人。 甚至还有好事者认为,他便是三国第一谋士。 此人从不主动出谋划策,极善隐藏自己,但他一旦开口了,那说出的每一条计策都绝对能起到最关键的作用。 昔年张绣与曹操之间兵力相差极大,但依旧能杀的曹孟德丢盔弃甲。 还迫使莫在宛城,折了爱将典韦和长子曹昂。 这一切都是因为贾诩所出的计策。 后来曹操远征江东前,曾询问过贾诩的意见,得到的是反对的答案。 但曹操一意孤行,羊没有把这个回答当回事。 最后赤壁之战一败涂地,果然是大败而归。 而在这个世界,贾诩也同样非常擅长保全自己,习惯隐藏在黑暗之中。 但他的才能毋庸置疑,昔年吕不韦的倒台便有他的一份功劳。 嬴不凡祸乱六国的时候,贾诩也出了极大的力气,楚国和韩国便是因他的计策而走向了覆灭。 贾诩便是夜魇司的二司主,主要负责收集天下各处的情报。 因为他的才能和性格,嬴政和嬴不凡都非常信任他,甚至对他的信任,还要超过两人亲手提拔的李儒。 所以李儒和贾诩之间关系一直颇为微妙,既有惺惺相惜,又有彼此竞争。 “开始吧,来俊臣,让贾大人看看你的手段” 那个红袍人听到这话,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好的,两位大人,我马上开始” 他擦了擦双手,对李儒和贾诩恭敬地说道:“待会儿,这里面可能会有些脏,还请两位大人到隔壁去观看,那里设置了阵法,同样可以看到这里发生的事情。” “好” 李儒和贾诩很快便走出了这座囚室中。 “终于可以开始了,等会儿就先给这家伙讲述一下我的本事吧” 红袍人看向了刑架上的韩宇,那眼神中带着变态般的快感。 监牢里地域狭窄,空气中时不时会传来沉沉的腐臭气味。 还有饿疯了的耗子在房梁上跑来跑去,虽然点了灯,但光线也并没有明亮到哪里去。 这位养尊处优的韩国贵族公子时刻便被绑在刑架上,全身功力被废,穴道被尽数封闭,丝毫动弹不得。 所以,此刻的他几乎已经绝望了,整个人的思想都陷入了停滞,似乎是在等待着死亡的结局。 嘭! 突然之间,他的脑海中好像有一个什么东西炸开了,这个大脑都陷入了剧痛之中。 “嗯……” 韩宇缓缓睁开了原本紧闭着的双目,嘴里发出了一声轻哼。 随后映入他眼帘的,是一袭妖艳如血的红袍,随后一张带着残忍微笑的面孔出现在了他的眼中。 “你是谁?” 韩宇努力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沙哑的声音从喉咙中传出。 “终于醒了,看来之前那些兄弟对你招待的还不错,在我的神魂冲击下居然扛了这么长时间,才醒过来” 红袍人拍了拍韩宇的脸庞,嘴角带着一抹有些疯狂的笑意。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来俊臣,是大秦虎牙狱的司狱长,也有人叫我,大秦第一酷吏” 听到这话,韩枫的身躯的各个部位都开始发抖,整个刑架也随之颤抖不已。 他那发青的嘴唇也在不断抖动着,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又无力说出来。 “不用一副这样的神情,虽然我感觉很高兴,如果你能表现出一副有骨气的样子,等会儿动起手来,我会更加有快感” 来俊臣嘴角挂着一抹浅笑,但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这抹笑容都有些让人发指。 “在开始前,你有什么想说的吗?如果能说出什么有价值的,也许你就不用受皮肉之苦了” 韩宇目光闪过一丝挣扎,脸上神色变化不定,显然在做着很激烈的斗争。 “不说话吗?不说也挺好,我挺喜欢硬骨头的人,因为这种人折磨起来更持久” 来俊臣活动一下手腕,随后带上了一双白色的手套。 “我知道有一种刑罚,其实特别适合你” 来俊臣此刻一脸云淡风轻,他缓缓地说道:“我先把你绑住,然后蒙上你的眼睛,这时候耳朵的听觉会特别灵敏。” “之后,就让人用小刀在你的手腕的血管上割开一道口子,用一个小木盆把你流下来的血给装起来” “而你,只能听到流血的声音,却不知道自己到底流了多少血,更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 他的声音中有一种诡异的、令人不寒而栗的投入感。 “想象一下,你绑在柱子上,听见血流慢慢流进木盆子的声音,感觉到身体慢慢变凉,慢慢地失去力气” “整个人的生命都随着流走的血被慢慢掏空,直到后来,血流慢慢慢变小,血还没有流干之前你在就在恐惧中死去……” 来俊臣说着说着,突然有些激动起来。 “这是多么美妙而又动人的感觉,想试试吗?” 韩宇此刻又闭上双眼,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任谁都看得出,他此刻的恐惧。 第63章 罗织经,制造幻境 “还是不说话,看来这个刑法打动不了你啊” “不过不用担心,我还有一个法子” 来俊臣的笑容突然变得有些诡异了起来。 “身为韩国公子,梳头发的梳子你见过吧?” 他用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了韩枫那满是血痕的脸庞,眼中闪过了一抹残忍。 “我可以让人制作一个厚实的木板,那上面会嵌满铁钉,叫铁梳” “然后让人扒光你的衣服,再把你绑在柱子上,接下来,我会让人用沸腾的开水浇在你的身上,烫的翻皮肉烂” “然后用这个铁梳子,把你身上的死皮烂肉一条一条的给刮下来” 来俊臣那长而尖锐的指甲划过韩枫的脸庞,留下了数道淡淡的血痕。 但韩宇似乎对这般的痛楚毫无知觉,因为此刻他已经手脚冰冷,眼神恐惧到了呆滞的程度。 “不过我手底下的人可能不会特别细心,毕竟都是些五大三粗的汉子,多少还是会有一些残余的血肉黏在剩下的肉上” 来俊臣将手指放了下来,转而移到身旁的刑具上,并开始抚摸起来。 他看向这些刑具的眼神,仿佛像是在看至亲好友或者是挚爱的人一样,温柔无比,但却让人背后发寒。 “到时候那上面会像一根根血淋淋的布条一样,再往后,有人将开水浇在你的皮肉上,那个铁梳会一直梳下去,直到可以看到骨头为止” 来俊臣此刻的笑容变得阳光而又灿烂,但在韩枫眼中,却可怕得如同魔鬼一样。 “这样的一梳一洗,就被简称为梳洗” 韩宇整个身体已经僵硬,只剩下嘴角在不断抽动。 他仍努力让自己不要再去想来俊臣描述的画面,但那可怕的画面却挥之不去,依旧是止不住地往他脑海里钻。 来俊臣见到他这个样子,眼中闪过了一抹讥笑。 明明只是一个没有本事的废物贵公子,偏偏却要装什么烈士,展现一下所谓的风骨。 他不过是说了一些刑罚,这韩枫便已经吓成了这样,这样的货色根本就不值得他出手。 不过。 那张阴柔俊秀的脸庞上闪过了转眼间又闪过了一道别样的神情。 如果你接下来真的有用的话,也许我还真要出手一次。 来俊臣看向韩宇的眼神中再次变得漠然而又残忍。 “啧啧,就这样的角色,还说什么复国,这帮六国余孽脑子都有问题吗?” 李儒看到眼前光幕中的情形,带着满脸嘲讽的神情,有些感慨地摇了摇头。 “既然如此,李大人又何必让来俊臣出手呢?这样的货色,你手下随便来个人估计都能套出话来吧” 贾诩拿起身旁的茶杯,轻轻吹了一口气,随后品尝了一下。 他脸上顿时充满了愉快,但看向李儒的眼神却变得诡谲起来。 “这个家伙虽然算是曾经的韩国公子,但实际上也不会知道多少消息,我们不如放长线钓大鱼” 李儒喝着茶水,很平淡地开口说道。 “李大人,这样的事情应该要和上头汇报,私自处理是大罪” 贾诩眼中闪过了一丝无法察觉的莫名之色。 不过他依旧是一脸笑容,只是眉眼之中隐隐透露出了些许危险的气息。 “来俊臣所修的功法很特殊,等他完成了这件事情,消息出来了再汇报,不也一样吗?” 李儒并没有因此感到担忧,反而是一脸的轻松淡然。 “那可不一样,陛下和现在主管黑冰台的亲王殿下最讨厌的就是瞒上欺下的人” 贾诩轻声说道,脸上的神色已经发生了变化,不复之前的笑容。 “那就之后再说吧,先看完这里的东西,贾大人再与我商量此事也不迟嘛” 李儒闻言一笑,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重新将目光投向了光幕。 “也好,不过李大人应该明白,做咱们这行的,注定是要得罪很多人,所以大秦皇室的人是咱们唯一的依靠” 贾诩说完这话后,便躺在了木椅上默默地看着光幕,开始一言不发。 “多谢提醒” 李儒淡淡地回了一句,神色没有任何变化。 “既然你还是不肯说,那我还有一个办法,只不过有些残忍了” 来俊臣这样说道。 “让人把你整个人都埋进软乎乎的热沙子里,再将头发剃光,割开一道血口,然后往里面不断地灌入水银” “一开始你不会有任何感觉,反而觉得很舒服,但是之后,你就会觉得越来越痒,浑身上下仿佛有着一万只蚂蚁在不断撕咬一样” 来俊臣此刻的声音如同从地狱走出的魔鬼的低语,有着一股直击心灵的魔力。 韩宇此时的身体此时已完全停止了颤抖,原本呆滞的眼神也有些恢复过来。 但当他听到来俊臣那如同魔鬼般的声音后,那还算坚定的眼神开始动摇起了,内心的防线有些被击垮的趋势。 “到了这时候,你就会开始不断挣扎,如果你忍受不了了,整个人就会从沙子里蹦上来” “然后,然后会发生什么,你知道吗?” 来俊臣微笑地问了韩宇一句。 随后他又自顾自地说道:“然后会发生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当你出来的那一刻,你身上的整张皮就会被直接剥下来。” “不要说了,不要再说了” 低沉沙哑又带着惊惧的声音从韩宇接近干涸的喉咙中发出。 他实在是受不了这种可怕到极致的压迫和畏惧感,原本就有些狰狞的脸庞变得更加可憎。 在这位昔日的韩国四公子的脸上布满了一种情绪,这种情绪叫做恐惧。 在他眼中,眼前这个看起来有些阴柔的男子已经成了这世间最可怕的人。 不,已经不是人了,这是一个从地狱走出的魔鬼。 看到韩宇这副恐惧的模样,来俊臣再次走到他面前,用一种很独特的眼神看着他。 就像一个厨师在打量自己的食材一般,眼中满是欣赏的神色。 那纤细的手指轻轻划过韩枫的皮肤表层,就像最锋利的手术刀一样。 并且在上面留下了一道几乎不可看清的红色细线。 与之前那几道淡淡的血痕不同,这道红色细线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显得有点可怕。 来俊臣脸上满是诡秘莫测的笑意,“接下来,你会见识到我的手段,也许你以后都不会忘记今天发生的一切” “对了,我所修的功法叫做罗织经,今天过后,你一定会对它印象深刻的” 来俊臣收回了目光,低头站在那里自顾自地说道。 来俊臣,这个名字在大秦朝还是比较出名的,可以说是当朝第一酷吏。 而且这个名字,在地球华夏国也同样有着极高的知名度。 来俊臣,是唐代武则天时的酷吏,曾担任过侍御史、左御史中丞,乃是中国古代十大酷吏之一。 此人擅长制造各种残酷刑具,经常采取刑讯逼供等手段。 他喜欢任意捏造罪状致人死地,武则天年间的大臣、宗室被其枉杀灭族者达到了数千家之多。 这是一位堪称穷凶极恶的绝代酷吏,一般的皇帝甚至不敢用他。 但他在这个世界却得到了重用,因为他此时的主子是嬴政,是一位千古一帝般的人物,是一个坚定的实用主义者。 只要这个人足够忠诚,又有出众的能力,那他就能在大秦朝得到重用。 唯才是用,这也是大秦国力蒸蒸日上的一个重要原因。 而这部罗织经在华夏国内也有着不小的名声。 地球上的来俊臣曾写过一本书籍,书籍的名字就叫做罗织经。 这部书籍之中讲述了来俊臣如何罗织罪名,陷害杀人。 酷吏周兴临死之际,看过此书,自叹弗如,竟甘愿受死。 一代人杰宰相狄仁杰阅罢此书,冷汗直冒,却不敢喊冤。 女皇武则天面对此书,有些感叹道:“如此机心,朕未必过也。” 也就是在那时候,那位女皇对来俊臣生出了杀心。 也许是蝴蝶效应,还是什么特殊的原因,这个世界上的来俊臣修炼的功法就叫做罗织经,并且这部功法还有一种极为特殊的能力。 这也是为什么李儒会让来俊臣来审问韩宇的原因。 来俊臣双手背负于身后,围绕被绑在刑架上的韩宇不断行走着。 他的每一个脚步都精准的踩在韩枫每一次微弱的心跳上。 “我劝你还是快说吧,如果我真的动起手来,死亡对你可能只是一种奢望” 来俊臣眯眼笑道。 “别以为我不知道,如果我说了,也同样活不了” 韩宇虽然很恐惧,但还是装作很硬气的样子,生硬地回答了一句话。 “也罢,我也不逼你,希望你在感受过这些刑罚之后,还能保持这样的态度” 来俊臣从那堆刑具中拿出了一把小刀,刀尖上闪烁着诡异的红色光芒。 “如果是那样的话,兴许我会考虑给你留个全尸” 但他的话音还未落下的时候,整座囚室便发生了巨变。 轰! 监牢坍塌,一只缠绕着无数青色符纹的手掌从天而降。 砖瓦破碎,但却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包裹了韩宇全身,使其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韩枫亲眼看见来俊臣就像一个破碎的瓷娃娃般变成了粉碎,随即被淹没在这一片废墟之中。 他眼中顿时闪过了一道亮光,这股熟悉的力量,是申相! 在曾经的韩国,这个国家真正的第一强者不是什么姬无夜,也不是什么血衣侯白亦非。 而是韩国曾经的丞相,一个在韩国有着极高声誉的老人,他的名字叫做申不害。 这是一个将符道修炼到接近神符师境界的一位强者,并且他还兼修了武道,实力堪比天人至境。 在韩国即将覆灭的时候,申不害临危受命,实施变法,在大势面前终究无济于事。 在历史的车轮滚滚而来的情况下,韩国终究是覆灭了,变成了秦国领土的一部分。 如今的申不害,那是秦国人口中的六国余孽,并且在这帮残余的六国人中有着极高的地位。 韩宇从刑架上掉了下来,想要努力挣扎着爬起身,但最终还是瘫倒在地上。 “多谢申相相救,韩宇感激不尽”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恭敬和劫后余生的喜悦。 “公子不必多礼,这是老臣应尽的本分” 监牢顶部被一掌击穿,阵阵清风从被击穿的裂口中涌了进来。 一个温和而又充满睿智的声音传了进来,韩宇的脸庞上瞬间布满了激动。 这个声音,的确是申相,终于有救了! 他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了申不害温和但又不失威严的脸庞。 随后,一个身穿青衣的老者从天空上缓缓落下,缓缓走到了韩宇面前。 “见过申相” 韩宇很努力想撑起身子行礼,但因为伤势太重,终究没能如愿。 申不害伸出了双手,将韩宇慢慢扶了起来。 “不必如此,公子受苦了,老臣此番前来,便是要将公子救回去” 他仔细看了一下韩宇身上的伤势,眉头不禁皱了皱。 “早就听闻秦律严苛,没想到居然残酷到这种程度,这帮秦人下手还真是够狠的” 申不害眼中闪过了一丝阴沉,但随即又无力地叹息了一声。 “或许韩国当年如果有这样的法律体系,如今屹立于中原的便是韩国了吧” 说话间,一缕缕青色光芒从他指尖涌出,化为了许多青色光点,不断地融入了韩宇的体内。 韩宇顿时感觉周身的伤势轻了很多,满身的疼痛也缓解了不少。 “谢过申相” 他立马从地上爬了起来,脸上闪过了一丝欣喜之色。 但他却完全没有想到,申不害为什么会有这种神乎其技的疗伤手段。 那位老人是一个高手不假,但却不会任何医术,更遑论这种能将人伤势快速恢复的手段了。 韩宇并不是一个傻子,如果是平时,他也许还会察觉到申不害的异常。 但此时的他心中完全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喜悦,对眼前透前来救他的申不害也充满了感激之情。 在这种情况下,他自然不可能察觉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或许在他看来,像申不害这种境界的强者就应该是有这种玄妙的手段的。 “申相,这里离咸阳城不远,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快快回去吧” 申不害听到这话后,很快便点了点头。 “是时候该回去了,如果被秦人发现,麻烦就大了” 申不害看了韩宇一眼,又开口说道:“希望工资下次不要再这么自作主张了,老臣能救的了您一次,未必时时刻刻都能救您。” 韩宇脸上闪过了一丝尴尬,“多谢申相教诲,韩宇一定铭记在心” “嗯,希望公子日后不要再犯这样的错误了” 申不害抓住韩宇的肩膀,运起身法向远方飞去,区区几个呼吸便消失在了这片废墟里。 “还真是奇特的幻境,居然能完全骗过一个人的感知” 李儒看向光幕中的场景,脸上闪过了一丝惊叹之色。 贾诩眼中也有些惊讶,那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在那片光幕里,韩语身旁一个人都没有,只是在周边狱卒的配合下,一个人拖着残躯缓缓走出了监牢。 第64章 计划开始 “大人谬赞了,只是一些小手段而已,上不了台面” 来俊臣站在一旁,神色很是谦虚地说道。 “既然如此,我便回去复命了,至于殿下和陛下那里怎么说,就由李大人自己想了” 贾诩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向李儒打了个招呼,也慢慢地离开了这座监牢。 “贾大人慢走” 看到贾诩的背影完全消失后,李儒脸上恢复了冷漠的神色。 “这次干的不错,少不了你的好处” 来俊臣听到这话,脸上闪过了一丝笑意,“这是卑职的本分,自当尽心尽力” “这样最好,你先回去吧,我还有要事要处理” 李儒似乎并不想和来俊臣多扯些什么,随口答了一句,便下了逐客令。 “那卑职就先告退了,希望大人一切顺心” 来俊臣告退了一声,就慢慢走了出去。 “跟紧韩宇,不能有任何差错” 李儒喝了口茶水,淡淡地开口说道。 “是” 话音刚落,便有数道黑影直接蹿了出去。 “鱼饵已下,就等大鱼上钩了” 李儒脸上浮现了一抹笑意,但无论怎么看,这笑容中都藏着莫名的意味。 “想法倒是不错,但那帮六国余孽里面也不是没有能人,此事还是有些欠考虑了” 嬴不凡听到手下人的汇报后,放下了手中的书籍,摇着头说道。 “殿下说的有理,但从目前来看,用这种方法作为咱们计划的开头,也还算不错” 张良坐在一旁,同样也听到了这个消息。 他思索了片刻后,缓缓开口说道。 “这倒也是,如果这个韩宇争气的话,咱们还能多添几分乐趣” 嬴不凡又转头看向了旁边的青衣文士,也就是贾诩。 “文和,说说吧,你觉得接下来该如何做?” 他看向贾诩的目光中充满了咄咄逼人的意味,好像有种如果你不说,我就翻脸的感觉。 倒不是因为嬴不凡和贾诩关系不好,只不过这贾文和实在是太过低调了。 能不说,他就不说,能少透露点存在感,他就少透露点。 说白了,这家伙和一条咸鱼也没有太大区别。 贾诩只求自己和家人能够一生平安,只要没有人主动招惹他或者他的亲朋好友,那什么事情都是好说的。 所以,在大秦朝堂上的文武百官看来,这就是一只非常难缠的老狐狸。 虽然看起来哪哪都是弱点,但你要是真对他下起手来,又会发现他不管哪里,都没有一个好的切入点。 你不逼一逼他,他就敢给你一辈子当透明人。 “在下觉得子房说的很对,那只是一帮六国余孽,之所以还能存在这么多年,不过是因为藏匿的地点隐秘了些” 贾诩听到嬴不凡的问话,面色一苦,但还是很恭敬地回答道:“只要此行顺利,便能将这帮六国余孽一网打尽。” “你这只整天喜欢东扯西扯的老狐狸,说话还真是滴水不漏” 嬴不凡笑骂道,无奈地摇了摇头。 贾诩这种臣子,是作为主君最喜欢的,但也是最无奈的。 这种人聪明又懂事,用起来极为顺手,是每一个君王都喜欢有的臣子。 但这样的人,又太懂得明哲保身,会给人一种墙头草的感觉,无法得到君王最充分的信任。 不过这些都跟他没关系,对于贾诩这个人,那应该是由嬴政来头疼的事情。 “殿下说笑了,在下这点本事难登大雅之堂,哪好意思拿出来献丑呢?” 贾诩脸上依旧挂着招牌式的微笑,显得平庸而又低调。 “罢了罢了,既然如此,你们都先下去忙吧,孤这里还有事情要处理呢” “那属下就先行告退了” 听到这话,贾诩脸上笑意更盛了三分,行了一礼后立马便走了出去。 “这个不讨人喜欢的老狐狸,全天下不知有多少人想呆在孤的王府里” 嬴不凡看到贾诩这个样子,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有些不爽地冷哼了一声。 “可他倒好,巴不得能够早点离开,难道孤这个地方是有洪水猛兽吗?” “殿下,你也应该知道贾文和的性格,他最注重的就是自保,一般不喜欢参与任何纷争” 张良也有些哑然失笑,脸上闪过一丝无奈。 “更何况,您出身于皇室,做他那一行的,更不应该与您有过多的接触” 说着说着,张良的面色变得有些许沉重起来。 “殿下,臣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跟了我也有好些年了,没有什么话是不能说的” “既然如此,那就请恕属下僭越了” 张良沉默了一会儿,终于抬起头来,目光灼灼地看向嬴不凡。 “殿下可曾有想过那张九五至尊之位吗?” 嬴不凡原本轻松的神色顿时一变,原本那温和的目光中也多出了些许锋芒。 “什么意思?” 说话的语气中也多出了些许凌厉,一般仿佛浑然天成的威势从他身上散发出去,隐隐笼罩了整个房间。 张良顿时感觉身子一沉,但他的眼神依旧坚定,并且充满了坦然之色。 “以殿下的能力,如果坐上了那张龙椅,也绝对不会比当今陛下差,您同样也能够带着大秦一统天下,开创前所未有的功绩” 说话的时候,张良原本有些弯下去的身子逐渐挺直了起来,脸上也闪过一丝洒脱。 仿佛有一块压在心底很多年的大石头终于落下了一样。 “张子房,你可知就凭你今日说的这些话,就足够你张氏一族满门抄斩了” 嬴不凡此时已不复之前的慵懒随意,现在他的身上充满了那种大秦亲王的威严。 那双如星辰般深邃的黑眸中闪烁着怒火,但眼眸深处却有着些许复杂之色。 张良一下子跪倒在了地上,身上传来了一股极大的压力。 但他依旧还是开口说道:“殿下您应该知道,有些事情是没有选择的,一个帝国只能有一个皇。” “无论您与陛下之间的感情有多么深厚,这都是必须要去面对的现实” 嬴不凡听到这话后,眼中的怒火逐渐消散,那复杂之色变得愈发浓重了。 “唉,起来吧,刚才是本王冲动了些” 张良顿时感觉身体一轻,那股无形而可怕的压力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多谢殿下,您或许不喜欢属下刚才说的话,但在下希望您能认真考虑一下,如果现在开始,一切都还来得及” 张良犹豫了一下,还是又开口劝道。 “你说的事情,孤都明白” 嬴不凡站起了身子,双手背在身后,走到了外面的院子中。 张良见状,连忙也快步跟了上去。 “小时候,他说日后若做了皇帝,愿意和我平分这天下,我也向他承诺,这辈子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站在他身旁” 嬴不凡将手放在了院子唯一的那棵大树上,他那修长而又有力的手指,在那有些干枯的树皮上不断摩挲着。 这棵大树的树皮上有着许多裂缝,看起来已经有些许年月了。 但这棵树上的枝条看起来依旧很坚韧,生长得极为粗壮有力。 这是一棵柳树,虽然没有那万条垂下绿丝绦的奇景,但却有着扎根大地,不动如山的巍峨。 “当年我们就是在这棵树下,做了个这个约定,一转眼就十几载,岁月变迁还真是快的可以” 一抹追忆之色在嬴不凡的脸上浮现出来。 “殿下,时间能够改变一切,无论是多么深厚的感情,在这把无情的刻刀之下,都会被一点一点砍成虚无” 张良很平静地说道。 “我知道,一个帝国终究只能有一个皇,这不是我们决定的,而是这片天所决定的” 嬴不凡抬头看了看那万里无云的晴空,眼中闪过了一抹不屑。 “大道终究是垂青于更锋利的利刃,待大秦一统天下之时,这一切都自有分晓” “可是殿下,早做准备的话,我们就会多几分胜算” 张良还是试图劝说道。 “孤知道,放心好了,孤是有把握的” 嬴不凡摆了摆手,示意张良不用再说了。 “你以后会知道,我与陛下的目光真正放落的地方是哪里” 张良听到这话,感觉到有些疑惑,但他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既然如此,属下先行告退,还望殿下仔细斟酌” 张良行了一礼后,很快也就离开了。 “博弈开始了,也不知谁会第一个落子,谁会第一个出局?” 嬴不凡叹了口气,随即脸色变得极为淡漠。 唰! 一道清风吹过,他的身形便重新落在了桌案前。 “六国余孽,还有那诸子百家,也是时候该清理一下了” 话音刚落,几道身影不知是从何处冒出,仿佛从天而降般出现在了嬴不凡面前。 “传我命****展开,三个月内我要看到结果” “是” 唰! 短短几个呼吸之后,眼前的那几个人便迅速消失不见了。 “还是要早做准备,接下来可就没有那么清闲的日子了” 嬴不凡站了起来,活动一下身子,然后冲外面喊道:“来人备车,孤要进宫面圣。” …… “这么说来,计划已经展开了” 嬴政放下手中的奏折,眼中闪过了一丝惊讶。 在他看来,这项计划囊括的范围并不小,应该不会那么早发动才是。 嬴不凡一到四海归一殿,便让黑冰台的人向嬴政汇报的情况。 而他自己则躺在了木椅上闭目养神。 此时听到嬴政的问话,嬴不凡方才微微移动了一下身子,懒洋洋地回答道:“现在这情况,宜早不宜迟,在越短的时间里面完成,对咱们越有利。” “话虽如此,可那帮诸子百家都不是省油的灯,你就这般有把握吗?” 嬴政又拿起笔开始批改奏折,边批边说道。 “最坚固的堡垒,往往都是被从内部攻破的” 嬴不凡并没有正面回答,但他的语气显得非常意味深长。 “看来你早有准备,果然是好手段” 嬴政笔尖一顿,脸上浮现出了一抹笑意,但与此同时,在其眼中闪过了一道很细微的忌惮之意。 细微到根本不会有人发现,甚至连他自己可能都没有察觉。 “没办法,都是些以前留下来的恩怨,总得自己想办法解决,再说手底下那些人的手段终究不如自己来的牢靠” 嬴政也不多问,只是在默默地批改着奏折的时候,脸上一直挂着和煦的笑容。 “对了,那卷天书,你带回来了吗?” 嬴政突然抬起了头,开口问出了一个让嬴不凡有些措手不及的问题。 “那卷天书不在极北荒原,我不是早就跟你说过,谁也无法在那里找到天书吗?” 嬴不凡心里一沉,但依旧面色不变地回答道。 “没带回来也好,要是让族里那帮老家伙知道了,少不得得闹出些乱子” 嬴政很快又投入到了那堆积如山的奏折之中,看样子好像是随意的一问。 “还有什么事要问吗?如果没有,我就先走了,还有一位客人等着我去见面” 嬴不凡直起了身子,活动了一下,一副准备离开的样子 “哦,居然还有能让你都记挂着的客人,那一定是个女人吧” 嬴政的语气中多了几分调侃的意味。 “很抱歉,你猜错了,这一次和我见面的是一个男人,而且这个男人的名字你一定听过” “这样吗?那你就快去吧,回来记得告诉朕你们聊了什么,朕很期待那个人的名字” 嬴政摆了摆手,便下了道逐客令,手上笔走龙蛇,一本一本的奏折被改得飞快。 “那我就先走了,这堆积如山的公事,你就慢慢做吧” 嬴不凡脚尖一点,并来到了殿门外,然后迅速离开了。 这座四海归一殿再次恢复了平静,殿中也只剩下了龙椅上的帝皇一个人。 “还真是让人琢磨不透,像皇叔你那般的逍遥性子,居然也能孕育出皇道气相,这世间还真是有许多奇妙的事情” 在嬴不凡离去之后,嬴政从那堆奏折中抬起了头来,目光中闪过了一道奇异的光泽。 随即他打量了一下四周,这座理应能够容纳下上万人的宫殿此时只剩下了他孤身一人。 “皇叔啊,也许你不要这个位置是对的,孤家寡人的滋味可是真的不好受” “哪怕坐了快二十年,我也还没有习惯啊” 带着些许萧瑟之意的淡淡话音在大殿里回响着,那高坐在龙位上的身影此时显得极为孤单寂寞…… 第65章 百晓生 咸阳城,紫兰轩中。 “紫女姐姐,好久不见,你又漂亮了几分” 嬴不凡来到了紫女专门为他准备的雅间之中,而那位美艳的紫兰轩老板娘也在里面等着他。 “你这张嘴还是跟当年一样的滑头,堂堂的大秦亲王,说起话来跟一个小流氓似的,好歹也得注意一下形象” 紫女嗔怪似的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随后帮嬴不凡脱下了一身黑色王袍。 紫女随即从身旁下人手中接过了一件精美的白色衣服,然后递给了嬴不凡。 “快点换上试试,这件衣服我做了好久呢,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身” “只要是你做的,不管是合身还是不合身,我都喜欢” 嬴不凡温柔地笑了笑,看向紫女的目光中充满了情意。 “少贫嘴了,快点穿上” 紫女俏脸微微一红,嗔怪地骂了一句。 但那美丽的眼眸中的笑意却无法遮掩。 很显然,嬴不凡的这句话对她来说还是很受用的。 在紫女的帮助下,嬴不凡换上了一袭白衣,整个人的气质顿时一变。 他从一个身居高位的少年老成之人,变成了一个鲜衣怒马的翩翩少年郎。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这句话用来形容此时的嬴不凡,应该是再贴切不过了。 “不错的衣服,你这些天应该花了不少心思吧” 嬴不凡将紫女额头上的一缕青丝挽起,看到了她那有些许红肿的双眼,俨然是一副有好几天都没有睡觉的样子。 “快回去补补觉吧,这些天辛苦你了” 嬴不凡眼中掠过一丝心疼,慢慢将紫女抱在了自己怀里,然后轻声说道。 “放心好了,我好歹也有大宗师的修为,还没有那么脆弱” 紫女顺势靠在了嬴不凡的肩膀上,看起来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 若是被那些紫兰轩的常客们看到,一定会感到惊讶万分。 紫女乃是紫兰轩的老板娘,分支绰约,并且美貌异常,这紫兰轩的客人中不乏有冲着她来的。 但这个美艳的女人虽然身处风月之地,但却并不是一个简单的女子。 直到如今,也没有一个男人能真正占到她的便宜。 她好像是一朵带刺的玫瑰,只可以远观,若是准备亵渎,一定会被玫瑰上的利刺扎得遍体鳞伤。 能在权贵遍地的咸阳城中拍摄出这么大的一个风月场所,并且能够洁身自好,从容地游走在诸多的男子中。 这紫女的本事,的确是不可小觑。 但此时,这样的一个奇女子却柔弱地靠在了一个男子的肩膀上,这一幕要传出去,绝对会惊爆很多人的眼球。 “好了,我知道你要在这里见客人,那我也就不方便再多待了” 紫女和嬴不凡二人温存了一会儿后,紫女便离开了那个温暖、又让人迷恋的怀抱。 “我先走了,你的那位客人等会儿就到” “好,等我事情谈完,就过来找你” 紫女甜甜地冲他笑了一笑,随后轻移莲步,摇晃着蜜臀,推开门离去了,只留下了阵阵芳菲。 嬴不凡目光扫视了一圈四周,上上下下地仔细打量了一番整个房间。 这个房间的布置并不奢华,地板并非是由什么名贵的木料所制成的,只是在其中加了几块沉香木。 周围的家具摆放也极为简单,只有几张简单的桌子和椅子。 整个房间唯一看起来价值较高的,也只有墙壁上挂着那幅比较精美的山水画了。 但就是这样的布置,却给人了一种清新安宁的氛围,让人的心情不知不觉就能宁静下来。 “不错的房间,挺高雅的” 嬴不凡一身功法大多来自于道家,所以他的心境与道家典籍中那所谓的顺应自然极为接近。 正因如此,这种宁静祥和的氛围让他非常满意。 人都有这个特点,明明喜欢这世界上的大多数俗物,但偏偏又想着要去追求高雅。 嬴不凡也不例外,他一向喜欢美人、美酒、美景,也同样喜欢金银财宝、古玩奇珍,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俗人。 但无论是从穿着打扮,还是住所的布局设计来看,这位大秦亲王始终在追求着那所谓的高雅。 “世人都喜欢雅致,但真正高雅的景象摆在他们面前,却少有人会认为这是高雅,相比较起来,也颇有几分可笑” 一个身穿青色布衣的老者出现在了嬴不凡面前。 “不愧是闻名天下的百晓生,这份觉悟够高” 嬴不凡将一杯早已沏好的茶水推到了青衣老者面前,还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青衣老者微微一笑,也没有推辞,端起茶水便一饮而尽。 百晓生,这是一个天下人无一不知,无一不晓的名字。 其实这也不是一个名字,准确来说这只是一个称号,一个很简单的称号。 但这个称号所代表着的一切,在这天下江湖之中,都有着举足轻重的力量。 因为这个称号所代表着的,是一份长达数千年的传承。 数千年前,大周太祖姬轩辕开创了大周王朝,分封了天下八百诸侯。 为了监管诸侯,巩固姬氏皇族的统治,这位人族历史上第一位皇帝创立了监视天下各处的司天监。 并且还纠集了大量的人力物力,打造了一件无上神器—山河社稷图。 利用这件神器,可以看到天下任何地方所发生的事情。 那司天监之所以能够监察天下诸侯,很大程度上便是倚仗这件山河社稷图的奇特能力。 在这大周王朝鼎盛的那千年之中,这件神器就起到了无可取代的作用。 可惜后来大周王朝衰落了,这件名震天下的无上神器也被不少强者联手打碎,从此散落人间各处,再无消息。 但在千年前,中原四大王朝建立的时候,一个叫做百晓楼的势力也随之产生。 而这个百晓楼的主人就叫做百晓生,准确的说,是每一代执掌百晓楼的人,都会获得百晓生这个称号。 虽然说百年的皇朝,千年的世家,但一个不算世家又不算宗门的江湖帮派能够延续千年而不倒,放眼整个天下,也只有这百晓楼这一家了。 百晓楼这个势力不同于普通的江湖门派,它既没有争霸天下的雄心,也从来不公开招收什么弟子。 它一直以来,只会做,也只做过一件事情。 那就是颁布天下榜单。 兵器谱、绝色榜、公子榜、天地人三榜,天骄榜等各大榜单都是出自于百晓楼。 这么多年来,有许多势力试图颁布与之相同的榜单,与百晓楼进行竞争。 但到最后,这些势力要么就此消亡,要么息事宁人。 到了如今,整个天下便只有百晓楼这样一个势力会颁布这些能够引起江湖纷争的榜单了。 出自百晓楼的各大榜单,是得到了如今天下五国承认的,在整个江湖都有着极高的公信力。 可真正能够奠定百晓楼超然的江湖地位的,却是掌握在历代百晓楼之主,也就是百晓生手中的一件宝物。 这件宝物叫做天机盘,据说乃是用那件山河社稷图的部分碎片打造而成的。 根据江湖传说,这件天机盘虽然没有山河社稷图那般神奇,但也有着锁定他人方位的神奇功效。 正是因为这一点,百晓楼又成了江湖中数一数二的情报组织,无数江湖人士都将其当作最准确的情报来源。 因为这件宝物,百晓楼被认为是得到了曾经司天监的遗泽,继承了一份数千年的传承。 这个看似没有什么强大实力的势力,实际上有着极深的底蕴。 也正因为这样,百晓楼才能在这座风起云涌的江湖里,屹立不倒上千年。 “亲王殿下谬赞了,老朽已经风烛残年,见的人和事比一般人多了些,所以感触也会深些” 百晓生恭敬地行了一礼,很谦逊地回答道。 “世人都以为,每一代百晓生都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但我却知道,每一代的百晓生,其实都是一位相当于天人至境的盖世强者” 嬴不凡拿起面前的茶水,小酌了一口后,淡淡地说道:“对于这等强者来说,岁月的痕迹其实没有那么明显,这风烛残年一说从何而来呢?” “人未老,心已老,就像亲王殿下您一样,和你有过交流的人,只怕都不会认为您只是一个二十几岁的青年吧” 百晓生笑着说道。 “哈哈哈,好一个人未老,心已老” 嬴不凡听到这话,立刻大笑了起来,但这笑只持续了几个呼吸,便立刻变成了满脸寒霜。 “既然你已经承认自己老了,那为什么又要出来踩这趟浑水呢?” 随着话音的落下,整个房间似乎都被一股寒意所笼罩住了。 木制的地板上有淡淡的冰霜在不断蔓延,就连那木桌上的杯子底部,都结出了一层薄薄的冰花。 “百晓楼从不涉及天下纷争,殿下您是不是误会了?” 百晓生并没有因此动怒,反而用一种极为温和的语气开口问道。 在其开口的那一瞬间,地板上的冰霜停止了移动,杯子底部的冰花也迅速消融,仿佛从未存在过一样。 “你我心知肚明,又何必和我在这里装傻呢?” 嬴不凡将手指轻轻放在了杯口之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随后整个杯子都开始快速晃动起来,一股灼热的气息从这个茶杯中散发出来。 “殿下何必这么大火气呢,凡事都好商量,不是吗?” 百晓生说的话听起来较为恭顺平和,但他的语气却没有藏着半点歉意,反倒是体现出了一丝淡漠和自信。 他伸出了看起来有些苍老的手掌,拿起桌上的茶杯,往前轻轻地一递,一股无形的波动悄然出现,并自其手上的水杯之中,不断扩散而去。 轰! 一股不大不小的响声在房间中响起。 咔嚓!咔嚓! 百晓生手中的茶杯上出现了一道细小的裂缝,随后裂缝扩大,并不断蔓延开去。 嘭! 茶杯破碎,许多块黑色的碎渣掉落在了地上。 “什么” 百晓生瞳孔一缩,眼中闪过了一道错愕之色,很快又恢复到了往日的平淡从容。 “五年时间,殿下的修为已然大成,天下英豪,您恐怕都可以无所畏惧” 那有些沧桑的话音中带上了些许感慨之意。 百晓生手掌轻轻一拂,一股无形的劲力出现,将地上的那些碎渣卷了起来。 并且在这股劲力的作用下,这些黑色碎渣在一点点地消失,短短几个呼吸后,地面便又恢复了原本的整洁。 “好手段,难怪会是江湖上的一代奇人” 嬴不凡看到地上的变化,眼中闪过了一道忌惮之色。 “说说吧,那明字卷天书的消息是不是你们百晓楼卖给陛下的?” 一道无形的指劲从这位大秦亲王的指间弹出,一个完好又盛满茶水的杯子开始在桌子上缓缓移动。 几秒钟后,便重新出现在了百晓生面前。 从嬴政这一次突然问起天书的消息,嬴不凡便发觉出了有些不对的地方。 所以他才会和嬴政说要去见一个客人。 因为只有这位号称天下之事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百晓生出手,才能在最快的时间内,搞清楚事情所有的来龙去脉。 但根据嬴不凡离开皇宫后展开的一些粗浅的调查,发现赵高曾经在咸阳城内的百晓楼分楼待上过一段时间。 并且在那之后,就进入皇宫,到了四海归一殿。 这其中之间的联系,不能不让他多想。 “只是卖了一个消息,值得殿下这么大动干戈吗?再说了,人家正主都还没有说什么,殿下又何必越俎代庖呢?” 百晓生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后,有些似笑非笑地说道。 “书院不在意,但孤在意,你百晓楼传承了上千年,也应该知道,有些事情、有些人是不能碰的” 嬴不凡的话语中蕴含了些许怒火,面色看起来很不好看。 如果是其他的事情,倒也就罢了,可偏偏这明字卷天书的事情敏感的很。 若是被嬴政知道了这件事情的始末,很有可能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事情的发生。 天书七卷,每一卷都是一件至宝,那是昊天道曾经赖以生存的根基,是受到所有昊天教众所供奉的圣物。 日、落、沙、明、天、道、开这七卷天书传说具有改天换地的无上威能。 这是天下每一个人都梦寐以求的绝世宝物,因为每一卷天书都能给人带来脱胎换骨般的变化。 第66章 波澜起 但在昊天道衰落后,这七卷天书便不翼而飞了,只剩下日字卷天书如今还被放在昊天道的神殿中。 如果不是这卷天书是七卷天书中最平庸的,并没有什么高深莫测的能力。 昊天道恐怕连这卷天书都保不住,毕竟那位成吉思汗是出了名的霸道和残忍。 只要是这位草原可汗看上的东西,哪怕他自己得不到,那也不会让别人得到。 得不到的就毁掉,这是成吉思汗一贯的宗旨。 而其余的六卷天书则是至今还下落不明,无人得知它们的行踪。 那被天魔宫创始人带走的明字卷天书这些年来一直消息不断,但也始终都没有人能够真正找到它。 但嬴不凡却知道这卷天书的真正下落。 其实一直以来,这明字卷天书都在书院,上百年的时光中,它一直都呆在这个天下闻名的圣地里。 “你应该知道,以陛下的习惯和性格,要是知道这卷天书的明确下落,绝对不会轻易放手” 嬴不凡目光变得冷冽,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寒意。 “到时候大秦皇室和书院之间,势必会产生不必要的冲突,难道这也算你所谓的不参与纷争吗?” “我们只负责卖消息,至于当今秦皇会怎么做,又有什么关系呢?我们不是秦人,没有必要为了这个国家的死活买单” 百晓生很不客气地开口说道,语气之中充满了对死亡的淡漠和不屑。 “那孤是不是可以认为,你百晓楼已经要与我大秦为敌了呢?” 嬴不凡此刻的脸色已经阴沉的可以滴出水来了。 “殿下又何必如此极端呢?作为一个上位者,做事情总是非黑即白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百晓生皱了皱眉头,脸色也好看不到哪去。 “不好意思,孤从小到大都是这个性子,霸道惯了,改不过来” 嬴不凡又喝了一口茶水,语气中带着深深的不屑和傲然。 “反正孤今天把话放在这,关于这明字卷天书的下落,你百晓楼最好烂在肚子里,否则的话” 百晓生眉头顿时一挑,语气有些冷冽地说道:“否则的话,王爷你又打算如何呢?” 百晓生现在也是一肚子火,从他成为百晓生开始,已经很久没有人敢这么对他说话了。 可今天却被人三番五次地大声呵斥,甚至还被出言威胁,可自己却没有办法把面子拿回来。 泥人尚且都有三分火气,更何况,是这样一位站在世间巅峰的强者。 百晓生觉得自己的涵养已经够好了,至少目前还没有发火,还能够坐着喝茶。 但如果继续下去,他自己也不敢保证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否则的话,本王会亲自去寒江城走一趟,到时候会发生什么,孤就不敢保证了” 听到这话,百晓生脸色彻底变了,浓烈的寒意在其眼中闪过。 那宽大的青色袖袍开始无风自动,一股磅礴的气势在其身上升了起来。 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还在不断变强。 在整个天下,除了各国的都城外,有四座城池也特别出名。 一是位于大宋的临安城,这是无数文人墨客云集的地方,有许多著名的诗人都曾经在这座城池中留下过传世之作。 每日都有许多文人骚客来到这座临安城,只为亲眼看看先辈们的曾经留下的亲笔杰作。 二是位于大秦北方边境的雁门关,这是中原各国对抗蒙古异族的第一道,也可能是最重要的一道关隘。 大元,也就是蒙古,如果想要大举入侵,那雁门关就是他们无论如何都绕不开的一道坎。 想要兵临中原,就必须先踏破雁门关。 第三座城池同样也位于大宋境内,大宋国力孱弱,却能够独占这四座城池中的一半,不得不说,这也算是一件颇为神奇的事情。 大概是因为宋国多豪杰吧,哪怕统治者无能,也自会有挽大厦于将倾的绝世英雄。 这座城池位于江南,名字叫做苏州,这应该算是大宋境内最繁华的一座城市了。 大宋一共有五州三十一道,而这一座苏州城的税收,就占了大宋朝廷财政来源的百分之四十。 可见苏州这座城市之繁华,苏州富商的财力之恐怖。 天下曾有过这样的一句流言。 如果谁掌控了苏州城,就差不多可以掌控半个大宋了。 这并不是胡说八道的,因为如果没有了苏州城,整个大宋朝廷就会直接陷入瘫痪,整个国家都会陷入国将不国的地步。 而最后一座,是位于大明和大秦边境的一座名叫寒江的城池。 如果说临安是天下无数文人向往的圣地,雁门关是天下所有士兵都希望前往的战场,苏州是天下富贾大商云集的天堂。 那么这座寒江城,便是所有江湖人心中向往的殿堂。 原因无他,只因为百晓楼的总部就在寒江城。 无数的江湖志士怀揣着一朝成名天下知的梦想,纷纷涌入这座寒江城中。 希望能凭借自己的本领,得到百晓生的赏识,从而成为百晓楼出版的榜单中下一个上榜之人,从而能够光宗耀祖,妻妾成群。 “殿下,虽然你贵为大秦朝的亲王,可我百晓楼也不是任人揉捏的弱者,您的话恐怕无法实现” 百晓生说这话的时候显得底气十足,的确,他也确实该有这个底气。 百晓楼在寒江城盘踞了足足有上千年,在这座城中有着极其深厚的底蕴。 甚至可以放言说道,这座寒江城不属于大明,也不属于大秦,而是属于百晓楼。 千年的时光里,这座城里留下了太多属于百晓楼的痕迹,谁也不知道在这座寒江城中有多少属于百晓楼的底牌。 想在这座城里对百晓楼不利,哪怕是站在这世间巅峰的至强者,也很难做到。 “的确,光凭我一个人,还确实无法在这寒江城之中,撼动你百晓楼” 嬴不凡给自己倒了杯茶,面色极为平淡,虽然话语听起来有些示弱,但其中的那股自信却是展露无遗。 “但如果你的身份传了出去,愿意来你这寒江城走一趟的,恐怕就不止孤一人了” 百晓生听到这话,脸色微微一变,眼神中首次露出了一丝惊慌,很快又归于平淡。 “殿下这是什么意思?老朽是百晓生,从始至终都只有这样一个身份” “我什么意思?你应该是很清楚的,青龙会的三龙首大人” 嬴不凡的声音很轻,但传到百晓生的耳中,却是如同一柄重锤敲击下来一般。 这个一直以来都云淡清风的老者此刻身躯有些晃动,面容上真正浮现了,一抹属于老一辈人应该有的沧桑。 原本身上那股磅礴的气势也渐渐消散,百晓生的身躯此刻看起来竟有些许佝偻。 “青龙会?也不知道是多久远之前的记忆了,殿下的情报能力还真的超乎老朽的想象” 百晓生脸上有着一抹回忆的神色,看起来并没有要否认的打算。 事实上,修为到了这种境界的强者,大多都不屑于说谎。 百晓生虽然从不出手,但他同样有着这份骄傲,并且这份骄傲,比起其他同境界的强者,还要更加重上几分。 “这世界上的事情,没有什么是不为人知的,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百晓生看起来有些失神,嘴里喃喃自语道。 “说的不错,不愧是得过夫子教诲的,很有见地” 如果此时他们的对话被旁人听到,一定会感到震惊万分。 因为这青龙会,是一个曾经响彻了整个江湖的名字。 大概是一百年前左右吧,这座江湖中出现了一个极为神秘的组织。 这个组织的名字,就被叫做青龙会。 青龙会,不知其所在何地,不知其何时创立,也不知其由何人统率,甚至连它什么时候进入江湖都无人知晓。 似乎是有江湖的那一日开始,它便已经存在着了,只是以前不为人所知而已。 它神秘、强大到了极点,其行事并不遵循那所谓的伦理道德,而是按照它自己的那一套规则来处理任何事情。 这个组织亦正亦邪,或者说,所谓的正邪、善恶、黑白已经根本无法来度量它了。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古往今来的江湖上,没有一个组织比得上青龙会,过去没有,未来可能也同样没有。 当年的青龙会,有着三百六十五个分坛,七大龙首,几乎渗透到了这个江湖的各个角落。 其席卷江湖之势,如同万顷巨浪,莫有能与之匹敌者。 即便是如今的魔门、武当、少林等传承悠久的大势力,在那个时代,依旧得仰着青龙会的鼻息。 当初的昊天道之所以会沦落到给蒙古人当狗的下场,很大程度上便是因为青龙会那种顺者昌、逆者亡的霸道作风。 哪怕是那曾经不可一世的天魔宫,在全盛时期的时候,也没有对青龙会出手。 可惜,这么强大的势力,却在三十几年前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夜之间,江湖众人就失去了关于青龙会的所有消息。 青龙会的来历是谜,青龙会的消失,也同样是一个不为人知的谜团,迄今为止都是如此。 但嬴不凡却说眼前这个老者便是青龙会七大龙首之一,并且百晓生还没有出言反对。 这个消息要是传到江湖上,一定会掀起滔天波澜。 “其实本王很好奇,当年基本上统治整个江湖的青龙会,为什么会在一夜之间消失殆尽呢?” “如此强大的势力,是绝对不可能在一夜之间分崩离析的” 嬴不凡小酌了一口茶水,淡淡地说道。 “唉” 百晓生好像想起了什么,眼中闪过了一丝悲哀,忍不住重重地叹息了一声。 “其实任何势力都一样,当外部没有威胁了,内部就会生乱,人心散了,一切自然也就不存在了” “人心散了?我看倒是未必,至少你这位三龙首,看起来还是很惦记曾经的青龙会的” 嬴不凡笑着说道。 “哪有什么惦记,只不过有些感慨罢了,哪怕是在青龙会的时候,我最重要的身份依旧是百晓生” 百晓生此刻的面色重新变得云淡风轻,那沉着冷静的气质重新回到他身上。 “说吧,殿下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区区一卷天书,恐怕不值当你透露这个消息” 他面色虽然依旧平静,语气中已经多出了一分无可奈何。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好,不容易费力气” 嬴不凡此刻脸上布满了笑容,眼中隐隐闪过一丝得意。 但很快,他的面色又恢复了往日的冷峻。 “孤一直想找一个人,但始终没有消息” “原来如此,没想到,强如大秦黑冰台,也同样有找不到的人啊” 百晓生顿时明白了过来,眼中闪过了一丝轻松之色。 整个天下不知道有多少人,想在其中精准地找出一个人的下落,基本上等于大海捞针,根本就无法做到。 但对于百晓楼来说,这并不是什么难事,只需要付出一点代价,催动那件天机盘。 无论是什么人,无论他藏在哪里,都将无所遁形。 “黑冰台服务的是整个大秦,自然不可能为了本王的私事,平白耗费力量” 嬴不凡手掌一招,桌上的茶壶凭空飞起,原本已经空空如也的茶杯里又倒满了茶水。 做完这一切后,他淡淡地瞥了一眼百晓生,又开口说道:“这个人可不好找,哪怕是用天机盘,恐怕也得要不小的代价。” “这点请王爷放心,只要您说出这个人的名字,其他自有老朽来准备” 百晓生已年过古稀,早已经不是心高气傲的年纪了,但此刻的语气中却充满了傲意。 每一个百晓楼的人,对他们的至宝天机盘,都有着无与伦比的强大自信。 更何况是这位执掌天机盘数十年的百晓生,也许在他心里,在天机盘,便是世间最出色的宝物。 并且在他看来,只要愿意付出代价,天底下就没有天机盘找不到的人。 所以此刻的他,语气之中充满了自信。 嬴不凡笑了笑,轻轻地开口说了几个字。 百晓生脸色顿时发生了很奇特的变化,眼神开始闪烁变化不定起来。 “殿下一定要找他吗?也许他已经不在人世了” 百晓生的语气变得有些为难,眼中闪过了一丝迟疑。 “放心,他一定还活着,什么人都能找到,这可是你刚才给我的承诺” 嬴不凡喝了口茶,悠悠地开口说道。 听到这话,百晓生面色一僵,但最终还是咬牙点了点头。 “那我就恭候佳音了” 嬴不凡并没有久留的意思,很快便站起了身。 “孤还有要事,先生请自便” 说完,他便推门而出。 “唉” 百晓生又重重地叹了口气,“还真是难招惹,事情也是一件比一件麻烦,我都这把老骨头了,还得去折腾一下” 在话音落下的同时,他的身躯逐渐模糊起来,一点一点消失在了空中。 只留下一句有些感慨的话语回荡在房间里:“这世道,又要有大波澜掀起了。” …… 第67章 聚首,准备收网 黄沙漫天,寸草不生,无论是从哪个角度看过去,这都只是一个毫无生机可言的大沙漠。 但在这个沙漠的尽头却有着一片生机盎然的绿洲。 如果有人来这片沙漠旅行,那一定要坚持坚持再坚持,因为只有到了最后,才能见到生还的可能。 但事实上,这个绿洲只是一个障眼法,准确的来说,这是一个用来隐蔽的结界。 在这结界之后,有一座看起来很低调朴素的城堡式建筑屹立在中央。 在这座建筑的方圆百里之内都被布置下了许多有着极强杀伤力的阵法。 任何人踏进这个范围内,都会受到这些绝世杀阵的联合绞杀。 哪怕是相当于天人至境的强者,在猝不及防之下,也有可能落得个重伤,甚至是死亡的代价。 此刻,在这座城堡的大厅内部摆着一张巨大的木桌,而在这张桌子周围则坐了差不多十个人。 有青年,有老者,也有着中年人,他们的样貌各不相同,但有一点是一样的。 这些人身上的气息都很强大,至少也有着大宗师巅峰及以上的修为。 尤其是坐在首位上的那个中年人,他身上的气息甚至能直逼天人强者,隐隐还有与天人至境并驾齐驱的感觉。 “大家都到齐了,就开始进入正题吧” 那个气息最强大的中年人开口说道。 其余的人此刻的面色都有些沉重,听到这话后纷纷点了点头。 一个身穿灰色长袍的男子沉声说道:“如今的暴秦一天强过一天,我们这些六国遗民的日子越发地不好过,各地对我们的缉捕力量在不断地加强。” “再这样下去,我们的情况堪忧啊!” “不错,自从嬴政那个暴君调遣了百万富户进入关中之地后,我们的生存余地就在不断的被压缩” “如果长此以往下去,我们的力量会越来越弱,到时候别谈什么复国,连性命恐怕都会不保” 一个身穿一袭白袍的英俊青年神色凝重,缓缓地开口说道。 把嬴政叫做暴君,如果传到大秦朝廷的耳朵里,以那位秦皇的霸道,诛你九族都是轻的。 可坐在这里的几个人却是神色如常,即便听到那般大逆不道的话语,面色也没有任何变化。 由此可见,坐在这里的这帮人和整个大秦帝国是站在对立面的。 放眼整个天下,敢称呼,又会称呼秦皇嬴政为暴君的,只有曾经被大秦铁骑踏灭的六国后裔。 而坐在这里的这些人,便是那帮六国余孽中的高层首脑。 这一次,正是由这帮六国余孽组成的反秦联盟的一次大聚会。 原意是为了集齐所有人的力量、智慧,商量接下来该如何去做那件大事。 同时,也是为了振奋人心,提高六国之间的合作程度与凝聚力。 聚会的地点,便是这座位于大秦偏远地区的一片荒芜沙漠中的隐蔽建筑。 这座建筑耗费了这帮六国遗民极大的心血,无数珍贵的材料和物资都砸在了这座建筑上。 许多道符文、无数座阵法都隐藏在这座建筑附近。 如果没有内部人员带路,哪怕是天下最擅长追踪之术的至强者出手,也很难找到这里。 此次参加反秦联盟会议的共有十个人,都曾是六国曾经的首脑人物。 还有几个则是诸子百家中对秦国政策不满的高层人物。 之前第一个开口的灰袍人便是农家当代侠魁田光,是一位与墨家当代巨子六指黑侠齐名的巅峰大宗师。 而之后开口的白袍青年,乃是曾经楚国内部三大家族中的屈氏当代家主,也是曾经名满天下的大文豪,屈原。 虽然只是一介文人,但他曾拜入过道门的隐世宗派。 所以屈原这一身修为,同样也位列于大宗师,甚至还有着接近知命境的念力。 两者结合之下,半步天人亦能一战。 至于那个坐在首位的中年人,他的名字同样也很出名。 此人便是曾经的赵国名相蔺相如,有过完璧归赵的传世佳话。 这位名留青史的宰相乃是正统的儒门子弟,一身浩然正气纯正无比。 他曾经与一位天人至境的强者相持片刻而不败,是一位真正的绝顶高手。 而桌子右侧的一个角落里,则坐着一个浑身充满兵戈杀伐之气的中年男子。 面容虽看起来普通,但他却是曾经为赵国征战天下的一代绝世名将,李牧。 哪怕是那位武安君白起,在和这个中年人对阵的时候,也必须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 而侠魁田光的旁边则坐着一个看起来有些仙风道骨的老者。 这个老者是道家人宗的当代掌门人,逍遥子。 这个逍遥子可不是那位隐居大宋,名满天下的逍遥派祖师,两者除了同样出身于道家以外,没有任何关系,只不过道号相同而已。 但这位逍遥子同样也有着大宗师后期的高超修为,凭借手中的道家传承神剑雪霁剑,再加上出神入化的道家绝学。 让这位并不出名的道门宗师,有着与足以与大宗师巅峰的强者一战而不落下风的实力。 而坐在逍遥子身旁的那个青袍老者,也就是在那来俊臣制造的幻境中,出手救走韩宇的那位韩国名相,申不害。 这张桌子上还坐着曾经魏国的宰相李悝、燕国的将军乐毅、齐国的田单等人。 这些人都是六国曾经的精英,如今这一次,是他们在六国第二次覆灭之后的首度聚首。 “如今的暴秦比起之前强大了太多,哪怕是我们所有人的力量加起来,也无法撼动其分毫” 申不害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了一丝不甘之色。 “那也未必,只要咱们接下来要做的那件事情成功了,秦国就算不被覆灭,也必生大乱” 蔺相如眼中闪过了一道坚毅的光芒,脸上充满了决绝之色。 此话一出,周围顿时陷入了沉默,气氛顿时显得有些许诡异。 “那可是咱们最后的底牌了,万一失败了,我们可就真的没有翻身的余地了” 安静了片刻后,屈原有些担忧地开口说道。 “如果不用,长此以往下去,我们也会被秦国一点一点吞噬殆尽,与其坐在这里等死,还不如放手一搏” 李牧神情肃然地开口说道,那铿锵有力的声音中似乎还有兵戈杀伐之音在回荡。 屈原闻言,不禁面色一滞,随即脸上闪过了一抹苦笑。 “是我太过小心了,李将军说的没有错,再不搏一搏,我们就真的没有机会了” “那其余各位呢?如果对这件事情没有疑议,从现在开始我们就要着手准备了” 蔺相如看了一眼周围的众人,开口问道。 其他没有发表意见的李悝、田单等人一时间有些迟疑,并没有马上开口回答,气氛再一次陷入了死寂的沉默。 逍遥子见状,开口说道:“请诸位放心,以苍龙七宿那强大而又神秘的力量,即便是以嬴政的盖世修为,也不一定能挡得住。” “不是我等不相信道长所言,而是苍龙七宿所代表的东西太过于重要,一旦我们失败了,这东西落入了嬴政手中,那后果就真的难以想象了” 田单叹了口气,语气听起来明显信心不足。 很显然,他对这个计划并不看好。 “田将军所言有理,这么多年过去,我等手上恐怕也就只有这么一张底牌,能对秦国人造成一些威慑了” 李悝面色上也是有些犹豫,语气也显得很迟疑。 “若是成功了,自然不必多说,可若是失败了,后果有多严重,在座诸位应该都清楚” “那又如何,我们已经没有选择了,我同意这个计划,放手一搏,总比什么都不做来得强” 乐毅从怀里掏出了一个木制的盒子,放在了桌子上。 “乐将军,你” 蔺相如看到乐毅的举动,感到有些吃惊。 “不成功,便成仁,我等燕人早就做好了最坏的准备” 乐毅的话语显得非常肃穆,但也透着一股豪迈和英勇。 “都到了这个份上,若是还要再迟疑,倒是显得我等小家子气了” 李牧轻笑了一声,同样也将一个盒子拍在了桌子上。 “拿去吧,燕赵之地多慷慨悲歌之士,他燕国有这个底气,我赵国自然也不能弱了” “唉” 田单与李悝等人相互对视了一眼,又叹了口气,都纷纷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盒子,放在了桌子上。 此刻,摆在桌子上的盒子,算起来总共有七个。 传说中有拥有摧毁天地之力的苍龙七宿,就是这样七个看起来非常简单朴素的盒子。 苍龙七宿,据说是曾经大周王朝的一件传承至宝,是从大周的开国太祖姬轩辕手上传下来。 韩、赵、魏、楚、燕、齐、秦这七个国家都是曾经大周王朝分封的诸侯国。 追根溯源,各国宗室身上其实都流着属于大周皇族的血脉。 这苍龙七宿,便被曾经的一位周皇分别赐给了这七个国家,让他们代为保管。 传说,这苍龙七宿之中藏着足以毁灭天地、无敌于世间的强大力量。 据说得到这股力量的人,使能够拥有整个天下。 可惜这么多年来,没有一个人能够真正开启这苍龙七宿中隐藏着的力量。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大周皇朝才会将这苍龙七宿赏赐给麾下的诸侯。 反正也没人能够开启,那所谓的强大力量也只存在于传说之中,与其放在宝库里,还不如用来安抚麾下的诸侯呢! “但愿那个传说是真的,否则我能所做的一切都要白费了” 在拿出盒子之后,田单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其实在这位曾创出火牛阵这种绝世阵法的传世名将看来,将唯一的希望,寄托于这样虚无缥缈的传说,根本是一种无稽之谈。 可如今的局势,他们这些曾经叱咤风云的人物,除了这种虚无缥缈的事情,竟然已经无法可施。 这样看来,是何等的悲哀和无奈啊! “放心好了,我道家典籍之中曾留下过记载,苍龙七宿里面的力量是真实存在着的” 逍遥子的语气十分肯定。 “希望如此吧,不然的话,我等所盼望的一切,就真的只能变成梦幻泡影了” 申不害用手指抚摸着面前的盒子,忍不住长叹了一声。 周围的人神色则各不相同,但在这个时候,没有一个人再开口说话,气氛再度陷入了无言的沉默之中。 …… “这便是这帮乱臣贼子的聚集之地吗?他们倒还真是挖空了心思,难怪我们找了这么多年,也没能找他们” 此时的章邯穿着一身黑色的重甲,身后跟着数百名全副武装的影密卫。 他面色十分森冷地看向眼前的这片绿洲,话语中充斥着杀意。 “章统领心里又何必这么大火气呢?反正找不到他们的,也不只有你影密卫一家” 一个身穿蓝色长袍,袍子上绣着满天星辰的少年站在了章邯身旁,笑着开口说道。 这个看起来只有十三、四岁的少年脸上的表情极为邪异,根本不像一个少年该有的表情。 放眼整个天下,恐怕也只有阴阳家三大护法之一的星魂,是这个模样了。 章邯面色一冷,正准备开口反驳的时候,一阵无比响亮的声音传过来。 噔!噔!噔! 足以震动大地的马蹄声传入了在场所有人的耳朵里。 千余匹头生龙角,身上长满火红色鳞片的奇特异兽进入了众人的视线中,在那些异兽背上还坐着一个个身穿黑红色甲冑的士兵。 如果有懂行的人在这里,便能认出这些奇特异兽便是军中最为流行的坐骑,火龙驹。 传说这种异兽有着极其稀薄的龙之血脉,但因为年代太过于久远了,这血脉之力有跟没有已经区别不大了。 但因为这一点,这火龙驹有着极快的速度,日行千里绝对不在话下。 正因为如此,它成了军中将士最喜欢的坐骑之一。 随着马蹄声由远及近,这些火龙驹化为了一道火红色的洪流,以近乎闪电般的速度冲向章邯等人。 “他们怎么来了?陛下与亲王殿下到底想要做什么呢?” 章邯见到这个场面,脸上先是一愣,随后眼中闪过了一丝思索,开始自言自语地说道。 在这些火龙驹中,有一匹黑色的身影显得尤为显眼。 那是一匹极为高大神骏的黑色异兽,在上面坐着一个身穿红色铠甲的英俊青年。 那异兽的背上还挂着一杆看起来重达数百斤的青铜大戟和一把黑色的长弓,旁边还有几个满满的箭囊。 但即便是这样的负重,这黑色异兽行进的速度依旧快速无比,数个呼吸之后,并来到了章邯面前。 那个青年将领迅速翻身,跳下了坐骑,向章邯抱拳行礼。 “统领大人,殿下有令,可以开始收网了” 沉着坚定的声音传入了章邯耳中,让其眼神顿时一亮。 第68章 军阵之术 “还请这位小将军将殿下的信物交给我” 章邯同样抱拳回了一礼,沉声说道。 “那是自然,大人请拿好” 半块黑金色的玉玦被这个青年将领交到了章邯手中。 章邯定晴一看后,从怀里拿出了另外半块相同的玉玦,将其拼凑在了一起。 一块雕刻着黑色神龙的玉玦在其手上完全成型。 “不错,的确是武王殿下的亲王令” 章邯小心翼翼地将玉玦收好,然后开口问道:“在下章邯,敢问小将军名讳?” 还没等那位青年将领开口,那原本站在一旁的星魂面色突然变得极为难看。 “项羽,你来这里干什么?” 他一声怒喝之后,右掌凌空劈下,一记掌刀如匹练般斩出,无尽的天地灵气汇聚于手掌之上。 嘭! 灵气凝形,虚空中顿时出现了许多道光刃。 数十道的光刃汇聚成一把金色巨刃,一股浩荡的威势溢散开来,宛若上天所降下来的天罚一般。 这门阴阳家绝学,也就是聚气成刃,在这位阴阳家护法星魂的手中,已经攀升到了一个新的境界。 一刀之下,仿佛能斩碎一切。 项羽眼神微眯,手掌在腰间一划,一把缠绕着雷电的长刀落入手中。 轰! 至阳至刚的雷劲从其右手中涌出,弥漫于苍穹之间。 一道道可怕的雷光化作无边的刀气,然后凝聚成了璀璨至极的紫色刀罡,迎上了那把凌空劈下的金色巨刃。 轰隆! 光刃破碎,漫天雷光化为在空中奔腾狂舞的银蛇,飞快地向星魂噬咬而去。 “哼” 星魂眼神一冷,天地灵气汇聚于右手五指之上,又是数道光刃在空中凝聚成形。 “够了” 原本在一旁冷眼旁观的章邯突然站了出来,强大的功力从身体内涌出,汇聚于左手之上,随后凌空一抓。 轰! 原本势头看起来极为刚猛的银蛇在这一抓之下,直接破碎成了满天光点,转眼便逸散而去。 “正事要紧,两位的私人恩怨还请事后自行解决,误了陛下和王爷的大事,后果有多严重,两位自己明白” 章邯收回了伸出的手掌,淡淡地说道。 “统领大人放心,项籍会有分寸的” 项羽不卑不亢地说道。 星魂放下了手掌,周围那原本蠢蠢欲动的光刃也随之溃散。 “章统领放心,陛下和王爷交代的事情自然是最重要的,这一点我还是明白的” 那张有些邪异的脸庞上再次布满笑容,但其看向项羽的目光中依旧蕴藏着深深的寒意。 星魂和项羽的恩怨,最早起始于一场比武。 当年项羽继承了项氏先祖,那位大雷仙的衣钵,拥有了一身刚猛霸道的紫雷神功。 之后又拜入了兵家,修得无上杀伐之术。 那时候的项羽,是真真正正的少年英杰,不只是大秦朝,哪怕放眼天下五国,也很难找出能与之争锋的同龄人。 因此,在身边长辈的示意与少年意气的鼓动之下,项羽开始有计划地挑战起了大秦各地的那些少年天才。 那时候的星魂还只是阴阳家护法的候选人,差不多也只有十岁左右,但一身修为已堪比宗师,是一位货真价实的少年天才。 他的名气并不限于阴阳家,在整个大秦朝也有着不弱的名声。 正因为这一点,项羽就手持天龙破城戟找上了这位阴阳家的绝世奇才。 阴阳神鉴对决紫雷神功,阴阳家绝学大战兵家杀术,那一战真真正正地打出了大秦朝少年一辈的绝世风采。 最后,星魂因为体力不支而遗憾败北,项羽也因此进入了那些高层人物的视线里,获得了极大的名气。 但也因为这一战,星魂内心一直不服气,看项羽很不顺眼。 这么多年来,只要一见到项羽,两人必定大动干戈,一见面就打架,已经成了这两人心照不宣的惯例。 “接下来,我会直接破开这层结界,项少将军你带着这一千五百名腾龙军团的士兵和我们影密卫一起进去” 章邯双手之上开始闪烁起了漆黑色的光芒,目光灼灼地盯着眼前的绿洲。 “是” 项羽抱拳应了一声。 “星魂护法,麻烦你先在这结界入口处守着,这一次的行动有很多人会参与进来,他们应该很快就会赶到了” 章邯转头看向星魂。 “到时候,就麻烦护法接待一下了” “章统领放心,有我守在这里,一定万无一失,不过” 星魂略带不屑地瞥了项羽和他身后的士兵一眼。 “就凭这些修为大多都只有先天境,最高也不过宗师境界的人,真能起到作用吗?” 听到星魂这略带嘲讽的话语后,章邯面色闪过一丝不悦,眉头也微微皱了起来。 大秦尚武,人人都以参军入伍为荣耀,若能借此封侯拜将,那更是光宗耀祖的大好事。 因此,在大秦这个国度里,士兵的地位要远高于中原上其他的国家。 在秦人看来,最值得他们尊敬的人是夫子,最让他们敬畏的是大秦皇室。 但最让他们佩服的,却是那些在大秦边疆保家卫国,抛头颅、洒热血的士兵们。 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 秦人的江山是马上打下来的,生活在这个以军武立国的国家里的人,对于士兵,那都有着一种发自内心的尊敬。 章邯虽然长期生活在黑暗里,但他曾经也是一名光荣的军人,曾经在秦国大将军王翦和大秦战神武安君手下当过兵。 因此,他对那些普通士兵除了尊敬以外,更多了一分感同身受。 虽然项羽身后的腾龙军团并非是大秦最精锐的几支军团之一,但也为秦国征战了百年,立下了汗马功劳。 有功之人绝不能受到不公的待遇,这是大秦太祖皇帝留下的祖训之一。 所以,章邯听到星魂那略带嘲笑的话语后,面色就开始变得很难看了,眼中也掠过了一丝不满。 但还没等他开口说些什么,项羽便自信一笑,略带自豪地开口说道:“星魂护法,若是你我二人动手交战,胜负也不过是伯仲之间,但若是我身后的将士们动手,一刻钟时间阴阳家就会少上一位护法。” 星魂听到这话,勃然大怒,“项家小儿,你简直放肆,真当我拿你没办法吗?” 说话之间,原本烈阳高照的万里晴空突然变黑了一小片。 浩瀚的星光在那片漆黑的天空上闪烁,随后从天穹上投射而下,一张若隐若现的周天星辰道图出现在他身后。 如星辰般浩瀚深邃的气息从星魂身上散发出来,连他向那原本邪异无比的表情,在这浩瀚星光的衬托下,也带上了一抹神圣的味道。 项羽见状,微微一笑,随后抬起右手,往前奋力一挥。 面对这股如漫天星空般磅礴的气势,这些修为最高不过宗师境界的士兵们,非但没有退后一步,反而往前奋力踏出了三步。 轰! 这一千五百名士兵同时将手中的长枪往下一砸,发出了一声惊人的巨响。 在这些士兵的头顶上空,突然有一股黑红色的雾气开始逐渐弥漫开来。 随后这些雾气渐渐凝聚成了实质,宛如一团黑云一般。 “杀,杀,杀” 足以响彻整个天地的杀伐之音从这一千五百名士兵口中传出。 轰! 一股似乎有千万人在战场上浴血搏杀般的血杀之势迸发开来。 星魂面色一变,忍不住向后退了几步,身后那原本璀璨无比的星辰也突然变得黯淡了许多。 那双邪气的眼眸深处闪过了一丝微不可察的畏惧,是的,就是畏惧。 对这个曾经杀人无数的阴阳家护法,眼前这些连一位大宗师都没有的士兵和蝼蚁并没有什么分别,只是数量有点多而已。 但就是这些他眼中的蝼蚁,此刻身上迸发出来的气势,竟让他这位大宗师强者产生了畏惧之意。 星魂觉得很耻辱,但无论其如何运转功法,都无法消去心头那抹恐惧之意。 他咬了咬牙,强行压下心头的畏惧,往前踏出了一步。 昂! 一声若有若无的龙吟在这些士兵的头顶响起。 黑云汇聚,一只巨大但又有些模糊的漆黑龙首出现在了空中。 “军魂?这腾龙军团居然有如此军阵之术吗?” 章邯见状,不禁感到了些许惊讶。 军阵之术,是一门极其深奥的兵家秘术,是兵家的立身之本,乃是数千年前那位兵家始祖所创。 人间皇朝,之所以能让那些顶尖宗派俯首称臣,很大程度上便是靠着这军阵之术。 每一个皇朝都有着恐怖的战争动员能力,几十万人的精锐军队结成阵势,哪怕强大如武当少林这种门派,也只有被屠灭的份。 这也是为什么江湖终究不如庙堂的原因之一。 军阵之术被分为九个等级,九品最低,一品最高,每三品划分为一级,简称为上中下三品。 一般来说,只有上三品的军阵之术所凝聚出的极品阵势,才能凝聚出传说中的军魂。 而每一支凝聚出军魂的部队,都是一个国家最强大的支柱之一。 大秦的铁鹰锐士、黄金火骑兵、百战穿甲兵等都已凝聚出了军魂。 也正是因为这些部队的存在,大秦才能够长期维持住对于其他国家的震慑力。 而腾龙军团的名头,章邯也曾经听过。 这个军团长期镇守在大秦与大隋的边境,虽然也曾经立下过许多战功,但比起那些凝聚出军魂的部队还是差了不少。 并且这支军团在百年前属于另外一个国家,严格意义上来说,是一支降军。 也因为这一点,这腾龙军团长期声名不显,哪怕战功不俗,也很难得到出头的机会。 可就是这样一支军队,居然有了军魂的雏形,这就不得不让这位影密卫感到惊讶了。 要知道连花费了大量资源的影密卫,此刻也不过刚刚触及到军魂的门槛啊! 在这个巨大龙首出现的那一刻起,星魂便感到了一股生死危机。 此时他才真正意识到,眼前这支看起来弱小的军队,是真的有取他性命的能力的。 “好了,项少将军,正事要紧” 章邯并没用自己的身份去强行命令这支军队,因为他曾在军中服役过,所以他很清楚地知道。 这样的一支部队除了当朝帝王和他们的主将外,没有一个人能够指挥的动。 “诺” 项羽点了点头,又立马抬起了右手。 在其抬起手的一瞬间,黑云溃散,一切异象都顿时消失了,仿佛刚才的一切都从未发生过样。 “言行令止,纪律严明,的确是一支不可多得的精锐” 章邯欣赏地看着那些士兵,随后又将目光放在了项羽身上。 “难怪能成为兵家这一代最出色的传人,看来,这位军中新秀的带兵能力,并不比他的武道修为差上多少” 如果手下的士兵都是精锐,那带兵的将军也一定是位非常出色的统帅。 因为想要这样的一支精兵强将完全听从他的命令,没有一定的才能是根本无法做到的。 至少眼前这个项羽,在章邯看来,就有着成为一代名帅的潜质。 “呼” 星魂察觉到那股能够威胁他生命的波动消失后,连忙松了口气。 然后他摸了一把额头,这才发现上面全是冷汗,脸上不免变得有些难看。 “星魂护法,刚才多有得罪,请您多多包涵” 项羽咧嘴笑了笑,虽然是在道歉,但在他的语气中,却根本听不出有丝毫的歉意。 “哼” 星魂眼中闪过一丝怒意,正欲破口大骂,但随即又想到刚才的事情,马上又忍下来。 他冷哼了一声,便拂袖而去。 “这阴阳家三大护法之中,就属这星魂护法心眼最小,将军日后可要小心些了” 章邯看着星魂离去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对项羽善意地提醒了一句。 “我辈军人,只要自己行的端,坐的正,他又能拿我怎样呢?” 项羽这话说的有些嚣张,但却有一股难掩的霸气。 “话倒是不错,大秦军方不需要畏惧任何人” 章邯听到了这个回答,先是一愣,随后也是豪迈地一笑。 阴阳家虽然神秘莫测,那位东皇太一更是成名已久的绝世强者,但大秦军方显然更加强大,底蕴更深。 一位武安君白起,便足以震慑任何强敌,更别说还有其他著名的军方将领了。 “既然如此,我就开始着手破除结界了,还请项少将军做好准备” 章邯先看了项羽一眼,得到了他肯定的眼神后,两只手掌上顿时笼罩上了漆黑的光芒。 第69章 了解恩怨 随着章邯双手的伸出,整个绿洲顿时消失,一座近乎透明的无形结界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章邯的手上闪烁着浓烈的黑色光芒,一把抓在这座结界上,试图直接将其一举撕开。 那看起来有些诡异的黑芒从他的双手涌出,落在这座结界之上。 滋!滋! 一连串明亮的火花从这座结界上飞溅而出,黑色光芒开始不断侵蚀着这座结界。 “呼” 章邯见状,不禁松了一口气。 “虽然消耗有点大,但那件东西消耗更大,能不用还是不用吧” 他眼中神色开始变得愈发认真起来,一身强横无比的内力从其双手处不断涌出。 那不停跳动着的漆黑色光芒也随即慢慢地扩大了侵蚀范围。 正当章邯准备有更进一步的动作的时候,一股澎湃的力量突然从这座结界上爆发开来。 嘭! 那看起来极为危险的黑色光芒被直接震散开去,落在了周围的沙丘上。 那几座沙丘被直接打成碎沙,融入了沙漠之中。 一眼望去,这方圆百里的沙漠已经从起起伏伏变成了一马平川。 章邯也吃了一惊,被这股突然爆发开来的力量直接震退了好几十步。 他脚下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在沙漠里。 “没事吧,统领大人” 项羽见状,连忙上前将章邯扶住,有些惊讶地问道。 在他看来,这位章邯统领的修为在大宗师之中也是数一数二的,就算不是绝世大宗师,那也是有希望进阶天人的存在。 区区一座结界,居然能差点伤到这样的人物,简直让人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放心,我还没有这么脆弱,刚才只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而已” 章邯站稳了身子,看向眼前这座结界的眼神中多出了那么一份凝重。 看了一会儿之后,他重重地叹了口气:“唉,本来以为不会用到这东西了,结果还是得用它啊。” 说话间,章邯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透明的珠子。 这个珠子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在这个世界却是独一份的。 因为这是嬴不凡闲暇时候做出来的玩具,也就是曾经地球上小孩子都喜欢玩的那些弹珠。 当然,这颗弹珠则非常与众不同。 因为这小小的一颗珠子,里面却蕴含着数位神符师的心血,也包括那位大秦亲王自己在内。 这颗珠子被命名为破界珠,顾名思义,这颗珠子对于破解禁制、阵法结界一类的东西具有奇特的功效。 当初这枚破界珠被制造出来的时候,嬴不凡为其定下的目标,便是能直接破除天下所有禁制结界。 这些年来,这位大秦亲王行走江湖的时候,这颗珠子就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这一次的行动,便是考虑到会有阵法结界的阻隔,所以嬴不凡第将这颗珠子交给了章邯,以保证任务的顺利执行。 “殿下啊,还真如你所言,这东西我还真用的上” 章邯将破界珠捧在掌心,耀眼的白光从这颗珠子里散发开来。 “这东西好是好,但这消耗未免也太大了吧” 章邯感应到那正在被不断削弱的结界,面色顿时一喜。 但当他感觉到体内的力量在飞快地流失,面色顿时有些发苦,嘴角不禁泛起了一抹苦笑。 …… “嗯?” 原本正在与其他反秦联盟高层交流的申不害突然停了下来,面色变得有些惊疑不定。 “怎么了?申相” 蔺相如察觉到了申不害面色的变化,便立刻开口问道。 其他众人见状,也立刻停止了谈话,纷纷用探询的目光看向了申不害。 “外面的结界刚才好像被人触动了” 申不害眼中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感应。 “莫不是被那帮秦人找到这里来了?” 李牧皱了皱眉,有些凝重地问道。 听到这话,周围的气氛顿时凝重了起来。 “若是如此,我们就必须尽快撤离了,现在的咱们,可没有和暴秦正面抗衡的能力” 田单面色有些沉重地说道。 “也未必是那帮秦人” 逍遥子开口说道:“那些人如果能找到这里,早就找到了,又何必等到现在呢?” “道长说的有些道理,我等好不容易聚一次,还有不少事情没有谈明白呢,下次再聚,又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了” 田光点了点头,出言附和道。 反秦联盟只是因为一个共同的目标才聚在一起,这其中也同样有着山头派系。 六国之人是一派,那帮诸子百家曾经的高层又是一派。 田光和逍遥子同为诸子百家之人,自然要相互帮衬着说话了。 “那就先派几个人去结界入口处看看吧,我等好不容易聚一次,总要把事情谈完” 蔺相如说到这里,身上磅礴的威势一闪而过。 “就算那帮秦人找到了这里,以咱们的实力,只要联起手来,想要突围出去,也不会是什么难事” 其余的人听到蔺相如都已经发话了,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毕竟在座众人之中,就数这位赵国曾经的名相实力最强,威望最重。 “既然如此,那便让我农家的一些弟子去看看吧” 田光挥了挥手,从门外招来了几个弟子,吩咐了一下,便让他们出去了。 “要不老夫也出去看看吧,总觉得有些不放心” 申不害突然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站起了身子,开口说道。 “申老先生不必如此,我等都在这里,又会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应付的呢?” 田光笑了笑,摆了摆手说道。 “唉,那也行吧” 申不害叹了一口气,只好又坐了下来。 这位曾经的韩国相邦在符道上有着极高的造诣,还曾参与了外面的那座结界的建设。 因此,他才能最快感应到这座结界的变化。 但刚才的结界波动一闪而逝,即便是以他的修为,也没能完全捕捉到,只是察觉到了一点模糊的痕迹。 申不害有心前去看看,奈何他地位较高,分身乏术,现在也只好希望自己的感觉是错误的了。 …… “统领,我等刚才抓到了几名农家弟子,为了不妨碍行动,属下便擅自做主,将他们处决了” 一名影密卫跪在章邯面前,恭敬地汇报道。 “做的不错,此刻最好不要打草惊蛇” 章邯赞许地说了一句,便让这个属下继续去查探周边的情况了。 “统领大人,这方圆百里之内只有一处类似于城堡一样的建筑,那里面有着几股很强的气息” 项羽提着青铜大戟,走到章邯面前后,开口说道。 “你的速度倒是挺快,几刻钟时间便探查清楚了?” 章邯听到这话,语气中不免多出些许诧异。 “我当年刚刚加入了军队的时候,做的便是斥候工作,探查周边情况,也算是老本行了” 项羽摸了摸脑袋,笑着说道。 “原来如此,看来就是那个地方了” 章邯的眼中闪过了一道思索之色。 “统领,星魂护法那里传来了消息,那些人都已经到了,王爷也在赶来的路上了” 一名影密卫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在了章邯身旁,跪在地上汇报道。 “好,来的还真是时候” 章邯眼神顿时一亮,一股凌厉的气息从他体内部散发出来。 “项少将军,你带着腾龙军团的将士们跟紧我们影密卫” 章邯脚尖一点,便化作一道黑色电光,向远处掠去。 其余的影密卫也纷纷运起了身法,紧跟了上去。 “行动终于要开始了,唉” 项羽叹了口气,眼神变得有些复杂,但很快又变得坚定起来。 “上马,出发” 他一个跳跃,并来到了自己坐骑的背上,身后的士兵们也纷纷翻身上马。 噔!噔!噔! 一阵雄壮而又有节奏感的马蹄声再度响起。 在一道黑光的带领下,一道火红色的洪流也是飞快地向远方疾驰而去。 …… “怎么回事?这么长时间了,那几个弟子怎么还没回来?” 蔺相如突然想起了什么,转头看向田光,开口问道。 “我也不知道,按理说也应该回来了” 田光此时也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手掌不由自主的放在了腰间的剑柄上。 “莫不是出了什么事吧?” 申不害心头上那抹不好的预感越来越重了。 “我出去看看” 李牧站起身来,便准备要往外走去。 “老夫跟你一起去,多一个人多一份保障” 申不害也站了起来,他必须亲眼去看看,否则他心难安。 “咱们一起去看看吧,有什么事情,大家都可以彼此照应” 蔺相如开口说道。 随即,这十个人都站了起来,准备一起到外面的结界入口去看一看。 轰! 但他们刚刚走出去,不远处便传来了一声巨响。 “怎么回事?” 众人脸色纷纷一变,都开始警惕起来。 嘭!嘭! 几具尸体被扔到了他们面前,众人上前一看,脸色彻底变了。 “何人敢杀我农家弟子?给我站出来” 田光看到这些尸体上的农家服饰之后,眼中闪过了一丝暴怒。 澎湃的内力升腾而起,一股强悍的威势从那看起来有些瘦削的身躯中散发出来。 “站出来了,你又能怎样?农家敢和这帮六国余孽勾结,简直是死不足惜” 章邯杀气腾腾地穿过了漫天黄沙,然后走到了众人面前,身后跟着的是那数百名全副武装的影密卫战士。 “章邯?原来是那个暴君身边的走狗” 田光眼中寒意大放,身上挂着的那串象征侠魁地位的九星珠草也开始快速抖动起来。 “侠魁且慢,先搞清楚状况,再动手不迟” 蔺相如伸手拦下了即将含怒出手的田光,面色变得极为凝重。 “虽然老夫不知道你们是怎么发现这里的,但有一点却是可以确定的,来到这里的人绝对不止你影密卫一个” “不愧是曾经完璧归赵的名人啊,的确是有几分真本事” 章邯面带笑容,但眼中却充斥着杀意和淡淡的戏谑。 “这一次跟你们见面的,可都是一些老朋友了” 听到这话,众人皆是一愣,但随着缓缓出现的那几道身影,他们也就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面色也彻底沉重了起来。 “这么大的一片沙漠,的确挺适合做你们这帮乱臣贼子的埋骨之地” 章邯看了看周围漫天飞舞的黄沙,手掌放在了腰间的剑柄上,脸上充满了杀意。 “一帮走狗,少在那里大放厥词了,是谁的埋骨之地还说不准呢” 李牧缓缓抽出了腰间的青铜长剑,澎湃的兵戈杀伐之气从其身上涌出。 其实当章邯出现在他们面前的那一刻开始,这位身经百战的名将就知道今天一战在所难免。 无论是赵国存在的时候,还是赵国灭亡之后,他李牧的职责始终都只有一个,那就是征战沙场。 今日情形已然如此,那便让他战个痛快吧。 “既然李牧将军战意高昂,那我便陪将军再战上一场” 一个身披银色战铠的中年男子拦在了李牧面前,微笑着说道。 “淮阴侯韩信,号称最有可能在兵道上击败白起的男人吗?” 李牧看向面前的那个男子的目光充满了凝重之色,但随即便尽数化为了炽热的战意。 韩信依旧是一脸笑容,他并未答话,只是伸出手来,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那我便来看看,你到底有几分水准?” 说完,李牧便立刻快步向远处走去,很快便消失在了黄沙之中。 韩信从章邯点了点头后,也快速跟了上去,很快便也消失不见。 “准备的还真是充分啊,那我的对手又是谁呢?” 田光将腰间长剑拿在手中,凌厉的剑意即将喷发而出。 “农家侠魁,那就由本统领来领教领教吧” 章邯冷笑了一声,脚尖微点,便消失在了黄沙之中。 田光也立刻不甘示弱地跟了上去。 “屈大夫,请吧” 项羽面无表情地开口说道,但身上那起伏不定的气息却表明他此刻的情绪并不稳定。 “唉,也罢,当年的旧怨就在今天了结吧” 屈原看到项羽的时候面色没有任何变化,但当他看到项羽身后的士兵的时候,脸色顿时大变。 先是震惊,然后是愤怒,随即又变为了惭愧。 唰! 一缕清风拂过,屈原便在这漫天黄沙中失去了踪迹。 项羽也随即转身,带着身后腾龙军团的将士向远处走去。 第70章 惊世战局 “那老夫的对手,应该就是你了吧?九公子” 申不害看向了一个身穿白袍的青年公子,眼中闪过了一丝惭愧。 白袍青年,也就是曾经的韩国九公子,如今的大秦刑部尚书,韩非,他此刻的面色也颇为复杂。 “不错,申相,你们当年做出了选择,那韩非如今也必须作出自己的选择了” 韩非手掌轻轻抬起,然后又缓缓落下。 一柄周身青黑、残破不堪的古剑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此剑的剑身上有着许多道很深的裂痕,剑柄上画着一个栩栩如生的凶兽图案。 当这柄剑出现的时候,窸窸窣窣的奇特声音响了起来,并且周边的环境瞬间发生了极大的改变。 开始变得有些阴森而又诡异起来。 “好一柄神剑逆鳞,看来九公子这些年,真的成长了很多啊” 澎湃的天地灵气涌动,一道道青色的符文在申不害的周围凝聚而出。 这些符文中蕴含的力量极为强大,但作为操控者的申不害,身上却未曾有过半点杀意。 这个为韩国奉献了一辈子的老人,此刻看向韩非的眼神中有着遗憾、后悔、欣慰,唯独没有痛恨与杀意。 “若是老朽今日死在这里,还望九公子看在同出一脉的份上,替韩国留下些香火” 韩非听到这话后,身子狠狠地震了一下,放在剑柄上的手也开始微微颤抖。 “值得吗?他们当年可不止负了我,您可也没有得到什么公正的待遇” 韩非的声音变得有些沙哑,他带着不解的目光看向了面前这个老人。 “老夫是韩国人,从出生开始就是” 申不害淡淡地笑了笑,语气中带着一份看透生死的洒脱。 “韩国王族的确负了我,但当年那些死在了秦人屠刀之下的韩国百姓没有” “虽然在这乱世之中,人命如同草芥一般,我还是想为他们讨一个应有的说法” 韩非听到这话后,突然沉默了片刻,然后开口说道:“您也出身于法家,但似乎与那些法家之人又有些不同。” “法理不外乎人情,法是人定的,又岂能真的薄情寡义呢?” 韩非闻言一怔,看起来一副若有所悟的样子。 “申相高义,韩非自愧不如,但自己选择的路总要继续走下去” 他手中逆鳞剑上,开始缠绕起了缕缕银白色的剑气。 “那便请吧,大秦的刑部尚书大人” 申不害说完,便马上化作了一道青光,消失在了原地。 韩非叹了口气,滚滚黑烟自逆鳞剑上涌出,随后从他脚下缓缓升起,很快便将他整个人都吞噬了进去。 唰! 黑光闪过,韩非那修长的身影也消失在了滚滚黄沙之中。 逍遥子握紧了手中的雪霁剑,直直盯着一个头发花白,身穿灰色道袍,头上插着桃木木簪的老者。 “好久不见了,赤松子师兄” “逍遥师弟,我们终于又见面了” 那个老者,也就是道家天宗当代掌门人赤松子,一位半步天人的绝顶高手,微笑着回答道。 在天宗太上长老北冥子闭关不出,修道奇才晓梦还没有完全成长起来的情况下。 这位天宗掌门人赤松子,可以说是以一己之力撑起了整个道家天宗。 他曾连续五次在人宗和天宗的论道之中,击败了人宗掌门人逍遥子,捍卫了天宗的威严与地位。 也曾经孤身踏入咸阳,传播道法,为道家天宗谋求新的出路。 这是一位得到世人公认的道门高人,或许实力比不上北冥子,但论及威望,却还要略胜一筹。 “真没想到,今日我的对手会是你” 逍遥子脸上泛起了一抹苦涩。 虽然在三百年前,天宗与人宗便因为理念不同而分道扬镳,彼此的弟子见面,也颇有势同水火的感觉。 但打断骨头,连着筋,两者毕竟还是同出一脉。 这么多年来,虽然明面上依旧是相互敌对,但在暗地里,却是不断地互相扶持,互相帮衬。 “世事本就无常,我等修道之人,只需顺其自然即可” 赤松子温和地说道。 “师兄啊,道是要自己去争取的,机缘不会凭空而来” 逍遥子摇着头说道。 “在煌煌大势面前,人的力量太过渺小,顺势而为才是正道” 赤松子的态度依旧温和,但语气中却多了那么一分强硬。 “这就是为什么会分为天宗和人宗的原因了” 逍遥子提着雪霁剑向前走了几步,来到了赤松子的正对面。 他眼中先是闪过一丝无奈,随后又尽数化为了坚定。 “你天宗讲究顺势而为,但我人宗却想在那奔流不息的时代浪潮中夺取那一丝生机,所以” 逍遥子恭敬地向赤松子行了一礼。 “还请师兄赐教” 那铿锵有力的话音在这片沙漠中不断回荡着。 “逍遥师弟,非要如此吗?只要你愿降,我愿意请北冥师叔出山,亲自向陛下和王爷替你人宗求情” 赤松子皱起了眉头,但还是耐心地劝说道。 “有一个天宗留下来就够了,只要道家的传承不断,我等也不算愧对先辈” 逍遥子周身的衣袍开始无风自动,澎湃的内力注入了手中的神剑之中。 一股凌厉的剑气升腾而起,将那漫天黄沙都尽数压下,方圆十里的沙漠中变得风平浪静起来。 “这么多年,我为了振兴人宗,四处奔波,低了无数次头,弯了无数次腰” “这一切我都不曾后悔过,但今日,我却不想再弯腰了” “师弟,你” 赤松子连忙想要开口说话,但话还没有说完,就马上被逍遥子打断了。 “不必多说了,师兄” 逍遥子脸上浮现了一抹微笑,笑容上充满了轻松和洒脱。 “如今这样很好,我能为了我自己的理想而战,而天宗和人宗这么多年的纠葛也可以有个了结了” “了结?三百年了,就算是当年的先辈们,恐怕也说不清到底谁对谁错吧” 赤松子苦笑着说道。 “这个江湖本就是谁拳头大,谁说了算,师兄你说呢?” 赤松子听到这话,眼神微微眯起,脸上逐渐又恢复到了波澜不惊的神情。 “既然如此,我便陪师弟你过上几招吧” 话音刚落,这师兄弟二人的身影便同时淹没在这滚滚黄沙之中。 “堂堂一个雄踞天下的大帝国,居然用这种办法来对付我们这些丧家之犬,还真是有够卑劣的” 一直在一旁默不作声的蔺相如终于忍不住了,一股强大而又纯粹的力量从体内爆发开来。 轰! 雄浑的天地灵气席卷而来,将那四处飘扬飞舞的狂沙驱散开去。 磅礴而又强势的浩然正气弥漫了开去,大有席卷八荒,横扫六合之势。 对面那些守在一旁影密卫顿时面色大变,连忙飞快地运转起了体内力量。 “相如兄又何必如此动怒?老朋友见面,不应该都很开心吗?” 听到这个声音,蔺相如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身旁还尚没有动手的乐毅、田单等人也变得非常震惊。 而对面的那几道身影则松了一口气,体内奔腾的力量也平复了下来。 只见一道身影在短短数个呼吸间,便从远处来到了近处。 那是一个看起来精神抖擞的老者,浑身上下充满了一股大海无量的气息,身上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吕不韦?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蔺相如很快恢复了平静,但那语气之中,依旧有着难以掩饰的惊讶。 原本愤怒的眼神,也尽数化为了浓浓的忌惮。 他们这些六国遗民这些年来从未放弃过复国的理想,所以一直致力于搜寻秦国的情报。 在他们的认知里,早在八年之前,吕不韦并已经和当今秦皇嬴政闹翻了。 这位原本权倾朝野的宰相在一夜之间被打下神坛,成了一个无人问津的庶民。 当年六国的第二次复辟,也是借着吕不韦倒台,大秦朝局不稳的时机,才勉强成功的。 人生发生了这样巨大的转折,这个精明能干的大秦前任宰相,应该对大秦皇室恨之入骨才对。 可今日,他又怎么会参与此次围剿的行动呢? “是不是感到很惊讶?是不是觉得老夫这后半生就应该碌碌无为地死去了?” 吕不韦的语气颇有些调侃的意味,看向蔺相如等人的眼神中也充满了戏谑之意。 “你来了也好,当年你执政的时候,还欠下我不少帐没还呢” 蔺相如深吸了一口气,雄浑的浩然正气涌动,化为了一柄锋锐的长剑,狠狠地刺向了吕不韦。 “许久不见,你这脾气倒是暴躁了许多” 吕不韦不紧不慢地伸出了一根手指,然后在虚空中轻轻一点。 一股无形的波动从空中扩散而出,和那柄长剑碰撞在了一起。 嘭! 长剑破碎,化为漫天光点之后逸散而去。 “这么多年不见,你的修为倒是见长啊” 蔺相如缓缓地踱起步子,慢慢地向吕不韦走过去。 无穷无尽的浩然正气开始从四面八方涌现而出,并不断向吕不韦碾压而去。 随着他的脚步一步步的迈进,整个天地间充斥着的浩然正气也在不断加重。 仿佛整个天地,都已经被这股携带着煌煌大势的浩然正气所掌控了。 “一上来就要跟我拼命,老夫怎么不记得我们之间有这么大的仇恨了?” 吕不韦感受着天地间传来的压力,语气中带上了一丝郁闷。 乐毅、田单等人见状,便运转起7全身功力,想要同时出手,给吕不韦来上重重的一击。 突然,蔺相如的声音在他们的耳边响了起来。 “赶紧走,能走一个是一个,这老匹夫的修为比起当年强大了太多太多,我可能拦不了他多久” 听闻这话,田单几人眼中都闪过了一丝难以置信。 蔺相如的实力他们很清楚,这是一位名震天下的大儒,就算是天人至境的强者,也能够抗衡上一会儿。 而这位曾经权倾大秦朝堂的吕不韦,则一向是以内政才能闻名于世。 而在他的个人实力方面,却并没有什么突出的名声。 但蔺相如是什么性子,他们都了解。 这是一个从不过分谦虚,也不过分夸大的人,他说出来的话,绝对是有根有据的。 何况是在这种情况下,这位曾经的赵国名相就更不可能说谎了。 “走” 田单低吼了一声,化为一道火红色的光芒,向远处掠去。 身旁的乐毅等人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也立马紧跟了上去。 看着这些人消失的背影,蔺相如方才松了一口气。 虽然他对旁边的影密卫没有出手阻截一事感到了有些疑惑,但如今这个情况,已经没有时间让他多想了。 蔺相如转而看向了眼前的吕不韦,眼中燃烧着仇恨的火焰。 “老匹夫,我今天就是死在这,也一定拉你一起下地狱” 吕不韦听到这话,无奈地耸了耸肩。 “什么情况?我到底是哪里得罪你了?” 但说完这话,他的眼神就变得冷冽起来了。 “但现在也管不了这么多了,你与我大秦为敌,那便是罪无可赦” 磅礴的气息从体内爆发而开,在他周身挤压着的浩然正气立刻便溃散了开去。 吕不韦的手指在虚空中快速划过,一道略显虚幻的卷轴在空中徐徐展开。 顿时,周围的空间一下子变得沉重了起来,随着卷轴的打开,四个大字出现在了空中。 吕氏春秋。 吕不韦将一生所学与念力一道结合起来,成功走出了属于自己的道路。 这道卷轴,乃是这位老人一生的心血,既是他的道路,也是他的一身修为的显化。 卷轴打开,密密麻麻的文字迅速在顷刻之间,便已经布满了整片天空,无尽的压力也随之宣泄了下来。 就好像有着一汪大海出现在上空,将所有的一切都尽数笼罩、镇压。 蔺相如一咬牙,一股更甚之前的浩然正气出现在天地之间,身形一动,便冲向了吕不韦。 轰隆!轰隆! 剧烈的碰撞声不断响起,方圆百里的沙漠都为之震动不已。 …… “终于到了” 田单、乐毅等人消耗了过半的力量,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了结界入口。 他们这一路上,一刻也没有休息过,直到现在,才停下来喘了一口气。 “若是能再早个十年,又怎至如此?日后,我一定让这帮秦人加倍奉还” 乐毅脸上布满了愤怒,一拳砸在了旁边的大树上。 碗口粗细的大树马上应声而断,地上只剩下了半截树桩。 身为一个当世名将,乐毅曾经带领燕国将士在短短三个月内攻取了七十余座城池,创造了一个军事史上的奇迹。 乐毅的年纪比起李牧还要大上不少,体内的血气已经有了衰败的趋势。 如果不是因为这一点,刚才与那韩信交战的便应该是他。 乐毅一直以来都自恃甚高,认为就算是那位武安君白起,他一样可以与之一战。 但如今却是这般的不战而逃。 虽然有着年纪老迈的原因,但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这简直可以说是他人生中受到过的最大侮辱。 “我看不用日后了,现在你就可以来试试” 一个充满邪气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众人的脸色瞬间一变。 一个穿着蓝色星辰袍的少年缓缓走了过来,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第71章 援兵 “阴阳家护法星魂?他怎么会在这里?” 乐毅脸色顿时凝重起来,血色煞气立刻缠绕上了他的拳头。 “只怕我们这一路的行动,都在秦人的掌握之中,他们早就派人埋伏在这结界入口了” 李悝深吸了一口气,体内力量开始再度运转起来。 “时候还抓得真好,偏偏挑在咱们损耗了大半力量的时候” 田单脸色很难看,眼神也是阴晴不定起来。 星魂能成为阴阳家三大护法之一,其实力绝对要比一般的大宗师还要强上一筹。 再加上阴阳家的阴阳术一向诡谲莫测,让人防不胜防。 哪怕是大宗师巅峰的人物,如果一不留神,也可能会栽在这位阴阳家护法的手上。 乐毅几人都是大宗师后期乃至大宗师巅峰的人物,如果是放在平时,区区一个星魂,他们自然不会放在眼里。 但他们几人因为刚才的全力赶路,已经耗费了大半的功力。 要是真动起手来,这几个曾经名震天下的大人物,还真未必能奈何得了这位只有十几岁的阴阳家护法。 “就凭你一人,也敢来这里阻拦我等,会不会太过自负了?” 李悝故作镇定,看起来一脸沉着地说道。 “别以为本护法看不出来,你们几个人现在能发挥出来的,顶多只有以前四、五成左右的实力” 星魂不屑地笑了笑,随即又说道:“这个状态的你们,就算是以一敌三,我也不见得会怕。” “更何况” 星魂的笑容突然变得有些许诡异起了,脸上那有些邪异的花纹似乎更深了几分。 “又是谁告诉你们,来的只有我一个人?” 话音刚落,又是一道身影从那漫天黄沙中走出,来到了星魂的身旁。 乐毅、田单等人的脸色彻底变了,原本凝重的表情此时开始变得有些绝望起来。 “啧啧,曾经威震天下的人物,现在却变得跟丧家之犬一般,时间这种东西真的能改变一切啊” 一个雍容清冷的声音响起,语气中带有些许感慨和无尽的嘲讽。 一个身穿粉色宫裙,竖着淡紫色长发的华服美人,迈着最高贵的步伐走到了乐毅等人的正对面。 “你何必如此感慨,一帮行将就木的老家伙,想做的都是一些自不量力的事情,简直愚蠢” 星魂脸上的嘲讽之色更浓了几分。 “阴阳家日月星三大护法,今天居然来了月神和星魂两位,还真是看得起我们这帮老家伙” 田单苦笑着说道,语气中带着自嘲,但更泛着一丝绝望的意味。 那个华服美人身上的许多特征都表明了她的身份。 阴阳家的三大护法之一,如今大秦的护法国师,月神大人。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东君临时有事,否则她也会前来,一起送诸位一程” 月神满面笑容,但这笑容背后隐藏着的,却是无边的寒意。 “你还跟这帮老不死的废什么话呢?早点动手,早点结束” 星魂脚尖一点,便出现在了乐毅等人的上空,随后他缓缓抬起了手掌,然后凌空劈下。 铛!铛!铛! 足足有数百道深紫色的光刃在空中凝聚而出,如同铺天盖地的暴风雨一般降下,将沙漠上的几人都笼罩了进去。 “还真是心急啊,若是你能稳重些,也许地位还能再往上提些” 月神见状,微微摇了摇头,随后那倾国倾城的面容上,也立刻浮现出了一抹森冷。 她的十根玉指捏动法诀,四周的天地灵气汇集而来,最终化为了一个巨大的血色骷髅头,猛地冲向了前方。 轰! 一声巨响过后,原本乐毅等人站着的沙漠上,出现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大坑洞。 噗! 乐毅、田单、李悝这三位曾经声名赫赫的名臣良将,此刻都半跪在沙漠上,同时吐出了一大口嫣红的鲜血。 “你们两个人,居然都到了大宗师后期,阴阳家的实力果然是十分惊人啊” 乐毅擦拭了一下嘴角鲜血,强行撑起身子,语气中有着一抹难以掩饰的惊愕。 在这个世界上,那些到达了天人至境,或者是实力堪比天人的强者,算是这个世界上最巅峰的至强者。 但这些人,大多都跟千年老王八一样,喜欢一个人呆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很少出来走动。 所以,一般来说,行走天下的强者最强的也不过是大宗师。 大宗师的数量和实力,便是衡量一个门派强弱的重要标准之一,是一个门派最中坚的力量。 少林武当之所以这江湖上能够享有这么大的盛名,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他们有着数量颇多的大宗师强者。 少林寺比起武当派,则还要更强上几分,大宗师强者数量估计只在各国皇室之下了。 如果不是武当山上还有张三丰这样一位老神仙,武当可能还没有与少林齐名的资格。 但这些大宗师强者,大半都处于大宗师初期或是中期的境界。 而处于大宗师后期或是大宗师巅峰的人,则是少之又少。 因为这样的人,大多都在寻找着突破天人至境的道路,以求更进一步,踏足世间巅峰。 而乐毅眼前的这两位阴阳家的护法,年纪最多不超过三十岁,甚至那个星魂可能连二十都没有到。 这样的年纪,居然都能有这样的境界,他这一大把年纪,怕是都活到狗身上了。 乐毅想到这里,又忍不住轻咳了几声,面色也是苍白无比。 他身上的衣袍染红了一大片,一双原本遒劲有力的大手,此刻也在不断滴着鲜血。 其余二人也没好到哪里去,看起来伤势都极为严重。 特别是那个曾经的魏国名相,李悝,连脸上的眉毛和胡子都染上了点点血迹。 李悝年少时,曾得异人传授念力修行法,练至如今,已经突破到了知命境界。 但他的武道修为却是不高,撑死也就宗师巅峰,是这三人之中最低的,肉身强度也是最差的。 因此,他受到的伤势也表现得最为严重。 此时的李悝,就连半跪在地上的身子都显得有些许不稳。 “这都是些曾经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可如今看起来,就跟一条死狗一样,还真是世事难料啊” 星魂充满戏谑的声音再次在三人耳旁响起,那语气中的不屑之意比起之前还要更重了几分。 乐毅三人脸上都闪过一丝怒不可遏的神色,但却是无可奈何。 因为此时的他们,已经重伤在身,根本就没有多大的力气进行反击了。 “成王败寇罢了,都到了这一步,你们要打要杀,悉听尊便吧” 乐毅淡然一笑,默默地闭上了双眼。 其余二人也是相视一笑,随后同样闭上双眼,似乎是在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觉悟还挺高,要不你们在反抗一下,不然的话,你们这样子,让我很没有成就感唉” 星魂看到乐毅三人的样子,顿时感觉失去了一些本该有的兴趣。 于是他便用上了一种气死人不偿命的语气进行讥讽,试图想将这三人重新激怒。 可惜,已经萌生了死志的人,是不会在意这世间大多数事情的,区区几句讥讽,又算的了什么呢? 乐毅三人听到这句讥讽,脸上的神色没有任何变化,只是身上那股死寂之意更重了几分。 “那帮家伙怎么还不出手?时候应该是差不多了” 星魂脸上闪过一丝烦躁,语气中多出了那么一分不耐。 “放心好了,那些人一定会出手,只是时机未到而已” 月神笑了笑,缓缓抬起了羊脂玉般的手掌,一道道紫色的光晕开始在上面围绕着。 “再加把火,估计那些人就应该忍不住了吧?” 紫色光华自她的手掌中涌出,在空中凝聚成了一道微小但璀璨无比的光刃。 唰! 这道光刃在空中开始高速旋转起来,几乎化作了一道紫色光轮,随后飞快地斩向乐毅三人的脖颈之处。 唳! 一道嘹亮的啼鸣从远处响了起来,一道庞大的火红色身影出现在了视线之中。 一道无形的力量传了出来,由远及近,直接击碎了那道攻势颇为凶猛的紫色光轮。 “总算来了一个,而且看起来还是一条大鱼” 星魂眼中出现了一丝兴奋。 “这玩意,看起来像是墨家人的,可墨家不是已经投诚了吗?怎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月神想的则更多些,她有些疑惑地看了远处那道火红色的身影一眼。 “又有谁知道呢?兴许是他们想背叛了呢?” 星魂看起来倒不是很在意,眼中的兴奋也越来越浓。 “背叛?先不说那帮自诩仁义的家伙会不会这么做,单单是那份背叛的代价,就不是这些墨家的人能够承担得起的” 月神有些无语地看了身旁的星魂一眼。 有时候,她真觉得和这个家伙呆在一起,会把自己的智商都拉低了。 要知道,墨家投靠的可不是当今秦皇,也不是大秦朝廷,而是那位大秦亲王。 这位亲王殿下看起来虽然很儒雅随和,远不如当今秦皇嬴政那般威严霸道,看起来是一位很好亲近的人。 但只有大秦的高层人物才会知道,这位大秦亲王的手段有着多么可怕。 嬴政虽然霸道,手段也是狠辣绝伦,但其行事终究是光明正大。 他想要杀人,或是杀人全家,从来都是直接下令,手段或许残忍了些,但绝对不会在背地里下手。 而嬴不凡,也就是那位亲王殿下,却是一位喜欢春风化雨,杀人于无形的角色。 当年六国复辟那件事中,这天王殿下那杀人不见血的手段,便已体现得淋漓尽致了。 这位很少亲自动手杀人,并且明面上总是一副不温不火的样子。 但实际上,这位亲王若想要杀一个人,那一定会用一种对这个人来说最残忍的手段,并且大多都是利用他人来达到这一目的。 那手段未必是酷刑,但一定会让那个人从心底里感到前所未有的痛苦。 要杀人先诛心,这是那位看起来和善的亲王殿下一直以来都奉行的原则。 也许因这位亲王殿下而死的人,死相未必是最难看的,但他死的时候一定是最痛苦的。 月神和她的姐姐东君绯烟,都曾在小的时候与这位先皇的幼弟有过接触。 但她并不像自己的姐姐绯烟那样,对嬴不凡有着很深厚的爱慕之情。 月神虽然也同样敬佩、欣赏这位世间第一天才,但她却始终理智地与其保持距离。 因为她知道,这样的男人太过可怕,虽然极为优秀,但却根本捉摸不透。 天底下没有一个女人能够真正读懂他的心,也同样不会有一个女人能够将其牢牢的拴在自己身旁。 在她看来,如果长期呆在这个男人身旁,一定会不由自主地被他吸引,从而沦陷进去。 所以月神宁愿自己不拥有这个男人,也不愿像自己的姐姐那样扑上去,最终成为这位大秦亲王的附庸。 “如果背叛的是陛下,你墨家虽然会遭受灭顶之灾,但努力一把,兴许能保下传承” 月神看向那道正在飞速接近的火红色身影,眼神之中充满了鄙夷和嘲讽。 “可若是背叛了那位,也许你墨家就要从此消亡了,千百年后,也许都不会有后人知道,曾经有过墨家这样一个势力” 唳! 又是一道响彻九霄的啼鸣声,那道火红色的庞大身影仿佛化作了一团火焰。 那强横无比的气势直冲云霄,短短几个呼吸后,便来到了月神和星魂两人面前。 到了这一刻,星魂方才大吃一惊,脸上的神色也出现了些许诡异的变化。 “墨家朱雀?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那道火红色的身影降落在了地上,映入眼帘的,是一只长达数百丈的巨大朱雀。 上古神话中,有着镇守天地的四方神兽,也被人称为天之四灵。 朱雀便是其中之一,象征着主宰南方的炎帝,拥有着能够焚尽一切的南明离火。 墨家的创始人墨子,则根据这一传说,制造出了四个威力无穷的机关兽。 他想借着四象神兽的名头来镇守机关城,并镇压住墨家的气运。 起初这只是一个雏形,但经过历代巨子的不断完善,这四大机关圣兽已经成了墨家最强大的底牌之一。 就像眼前这只朱雀,便有着抗衡天人至境的威能。 “还请阴阳家的两位行一个方便,这都是老夫的故友,希望能给他们留条生路” 朱雀缓缓停了下来,庞大的身躯栩栩如生,散发着强横的气势,其中响起一道醇厚的声音。 “来援兵了,终于可以开始活动一下手脚了” 星魂脸上充满了兴奋,眼中充斥着战意。 乐毅三人也缓缓睁开了眼睛,原本枯寂的眼眸中终于还是多出了那么一分希望。 第72章 一网打尽 “墨家朱雀都来了,难不成墨家是想要造反吗?” 月神有些意味不明地说道,并用上了质问的语气。 “老夫已经离开墨家了,此事完全是个人行为,还请两位护法行个方便” 那道声音再次响了起来,依旧是那么平静而有力。 “一个脱离了墨家的人,也能调动圣兽朱雀吗?这样的无稽之谈又有什么人会信” 月神嘲讽地一笑,转而又马上平静下来,开口问道:“不过能驾驶圣兽朱雀,阁下想必也不是什么无名之辈,可否告知名讳呢?” 朱雀的身体之中,又传出了一道声音:“我这把老骨头的确只是一个无名之辈,不过名字告诉你也无妨,老夫黄享。” “哟,还是墨家上代巨子,我看你墨家,恐怕是真的想要传承断绝了” 星魂的语气有些阴阳怪气,嘴角浮现出了一抹残忍的微笑。 “老夫只是个人行为,与墨家任何人都没有关系,希望两位能够分辨清楚” 黄享的声音中终于多出了一丝波动。 墨家传承这一事,对于他这种老一辈的人来说,还是有着很大的触动的。 他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便是不满于墨家那新的选择方向。 黄享认为墨家如今选的这条道路违背了当年祖师的初衷,所以他选择脱离墨家,走一条他自己认为正确的道路。 但这并不代表他已经不在意墨家了。 相反,黄享极为看重墨家的传承。 他知道自己今天的行为,和起兵造反从本质上来说是一个性质的事情。 很有可能会彻底得罪了大秦皇室,被那位霸道的大秦帝皇视为眼中钉。 黄享敢做这件事情,早就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了,他自己个人当然不怕。 但若是因为他这样自做主张的行为,而为墨家招来了灭顶之灾。 那么,就算到了九泉之下,他恐怕也不会瞑目的。 “你说的话,我们相信没有什么用,墨家会如何,这都取决于你们背后那位亲王殿下相不相信你说的这些话” 月神轻笑了一声,又说道:“而且今天对付你的另有其人,从某种角度来说,应该也算是你的老熟人了。” 黄享听到这话,面色顿时沉了下来,隐隐感到了些许不妙。 “老朋友,又见面了!” 远处有一道低沉中压抑着些许兴奋和激动的声音响了起来。 听到这个声音后,黄享与乐毅三人顿时面色大变。 只见不远处的天空中,一条黑色的长形庞然大物正以闪电般的速度而来。 庞大得像是一片长而幽深的阴云。 一股阴冷、强横、凶戾的气息从其身上传出,让天地为之变色。 唳! 圣兽朱雀好像是遇到了生死大敌一样,浑身火焰大涨,一声鸣叫响彻云霄。 “黑水玄蛇,公输仇!” 黄享的声音骤然变得凝重无比起来,脸上还带上了一股浓浓的敌意。 “嘿嘿,王爷和陛下果然圣明至极,让我带着黑水玄蛇而来,这一次看你往哪跑?朱雀之魂,马上就是我大秦的了” 一道充满兴奋的苍老声音越来越近,短短几个呼吸之间,便已经近在眼前。 那是一条长达数千丈的黑色巨蛇,论起身形,甚至比那机关圣兽朱雀还要大上几分。 黑蛇双眼血红,死死瞪着面前的朱雀。 那一身强横的气势,丝毫不比这圣兽朱雀弱上分毫。 随着这黑水玄蛇的降落,一道人影从里面跳出,然后来到了月神和星魂的身旁。 只不过这道人影的样子,就没有那么讨人喜欢了。 确切的来说,这已经算不上是一个完整的人了。 这个人的左臂早已折断,镶嵌上了一条由青铜铸成的机关手,一双腿脚也换成了一对机关脚掌。 四肢之中,只有右手还尚且是完好的,其余的三肢,则让人看了一眼,便没有勇气看第二眼了。 这人看起来年纪挺大,脑袋上连一根头发都没有,转动眼珠的时候,还有着那么一分阴险的意味。 和这样的人站在一起,着实不是一件让人愉快的事情。 但月神与星魂看向此人的眼神中却没有半分鄙夷,并且还带着那么一分由衷的敬意。 因为这个人叫做公输仇,是公输家当代掌门人,是一位天下公认的机关术大师。 如今,他则受到了秦皇嬴政的邀请,成为了大秦的工部尚书,还在天工坊中担任着重要职位。 墨家机关,木石走路;青铜开口,要问公输。 这说的便是当世最强的两种机关术,墨家机关术与公输家的霸道机关术。 能让青铜机关开口说话,可见这公输家的机关术,已经到达了一种登峰造极的地步。 而这位公输仇,传说他的机关术造诣已经足以比肩公输家曾经的祖师爷了。 这样的人物,哪怕是当今秦皇嬴政,阴阳家掌教东皇太一那种层次的存在,也得要以礼相待。 “原来这是你们早就设下的一个局,可你们又怎么知道我会带着圣兽朱雀前来呢?” 黄享的声音变得非常凝重,并且还带上了些许不解。 他乃是墨家上代巨子,也算是位高权重的大人物,并且在墨家一些人的帮助下,取得圣兽朱雀的控制权。 所以,他才能够带着圣兽朱雀前来救援。 可这件事情,连墨家的人都不怎么清楚,对方又是如何能知晓的呢? 这是提前布好的一个圈套也就罢了,但公输仇居然也提前等在了这里。 那就说明,这是一个针对圣兽的圈套。 因为也只有公输家才有着收取圣兽之魂的办法。 很显然,秦国早就已经提前知道圣兽会来。 “难不成,出了叛徒?” 黄享变得有些惊疑不定起来。 “嘿嘿,这些事情,你就不需要知道了” 公输仇和月神与星魂问过好之后,便立刻重新跳入了黑水玄蛇之中。 一道自信而又骄傲的声音从黑蛇腹中传出。 其实公输仇自己也不知道这究竟什么情况,他只是得到了上头的命令罢了。 不过与眼前这只朱雀相比较起来,现在这些东西都已经不再重要了。 墨家机关术与公输家机关术并称于世,都有着赫赫威名。 墨家有着四大机关圣兽,也就是青龙、朱雀、白虎、玄武。 而公输家同样也有着一头机关圣兽,那就是这条黑水玄蛇。 每一头机关圣兽的实力,都是强大至极。 其主要原因,便是其中有着圣兽之魂。 传说,这圣兽之魂乃是上古时期的那些机关术大师的作品。 他们利用神鬼莫测的上古机关术,从那些驰骋天下的天地异兽身体内剥离出了部分精魄。 并用特殊的手段进行保存,从而制成了这个圣兽之魂。 想要造出这世界上最强悍的机关兽,那就绝对少不了这个圣兽之魂。 因为只有有了这圣兽之魂,才可以创造出那般强横的机关兽。 这样的机关兽,也才可以被称为圣兽。 不过圣兽之魂实在是太过稀少了,最出名的也就是墨家和公输家的这五头圣兽之魂。 只要有了这朱雀之魂,公输仇就有把握,重新创造出一头属于公输家的朱雀圣兽。 到那时候,以二对三,公输家也就不会差墨家太多了。 甚至还能够借着这个势头,一展雄风,扫去这些年一直被墨家压制的颓势,重振公输家曾经有过的辉煌。 “公输大师,这个墨家之人,就交给你对付了” 月神开口说道。 “两位放心,我这次可带足了底牌,如果这人只是带了一只圣兽的话,他绝对跑不掉” 公输仇那有些阴测测的声音从黑水玄蛇之中传了出来。 “那我等就先恭喜大人,为我大秦再添一尊圣兽了” “哈哈哈,那是自然” 公输仇的声音中充满了兴奋,但又立刻变得阴寒无比。 “来吧,黄享,老夫今天就送你下地狱” 嘶!嘶!嘶! 黑水玄蛇抖动着庞大的身躯,吐着蛇信,凶狠地扑向了眼前的朱雀。 唳! 朱雀也不甘示弱,发出了一声嘹亮的啼鸣后,也以同样凶猛的势头迎了上去。 嘭!嘭!嘭! 在万里无云的天地之间,这两只庞然大物狠狠碰撞到了一起。 一时之间,漫天黄沙尽数消散开去,整片空间因此颤动不已。 圣兽朱雀火焰环绕于身,凤鸣九天。 黑水玄蛇周身闪烁着黑色的光芒,显得凶气十足。 强横的力量余波摧山裂地,像是有两头真正的上古凶兽正在生死搏杀。 这一爪、一扑之间,都蕴含了极其强横的力量,都足够可以翻山倒海了。 “这圣兽的威能还真是不小,难怪墨家能在诸子百家中名列前茅” 站在远处观战的星魂和月神面色都有些变化,眼中露出了那么一丝忌惮之色。 墨家心法绝学善守不善攻,但却依旧能够成为诸子百家中最强大的几家之一。 很大程度上,便是因为这四大圣兽的存在。 这每一只圣兽,都有着能够搏杀天人至境的能耐。 这般强大的底蕴,哪怕是他们一向以强大神秘著称的阴阳家,恐怕也同样不具备。 “好了,这回应该就没有人来救三位了吧,也是时候,该送诸位上路了” 星魂屈指一弹,数十道光刃飞出,似乎准备马上就取了乐毅三人的性命。 嘭! 一股澎湃的力量突然在空中浮现出来,将这些凌厉的光刃尽数震碎。 唰! 连贯在一起的衣袂破空之声响了起来,六道身影顿时出现在沙漠之中,挡在了乐毅三人面前。 这六个人看起来颇为苍老,并且衣衫褴褛,但身上的气息却颇为沉稳,有种巍峨如山的感觉。 星魂与月神脸色顿时一变,磅礴的气势从两人体内释放开来。 那六名老者也毫不示弱,同时往前踏出了一步。 轰! 双方气势于虚空之中碰撞,发出了闷雷般的巨响。 澎!嘭!嘭! 星魂与月神被直接震开,暴退了足足有十几步,在沙漠上划出了两道极深的痕迹。 “农家六大长老,果然是名不虚传,还真是好功力” 星魂吐了一口浊气,面色开始变得凝重起来。 月神看向面前六个穿着粗布衣裳的老者,脸上也充满了忌惮的意味。 嗖!嗖!嗖! 一道道身影划过,这六名老者身后,顿时出现了十余道身穿农家服饰的人影。 “农家各大堂主和手下各自的精锐居然都来了,看来你农家是铁了心要当乱臣贼子啊” 月神仔细的扫视了一眼那些农家之人,冷冽地开口说道。 “秦人手段实在太过霸道,我等别无选择” 那六个老者中,为首的一位老者沉声回答道。 “既然如此,那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动手吧,这回便将他们一网打尽” 月神话音刚落,不远处便出现了数道身影。 唳! 一道清脆至极的鸟鸣声响起,浩瀚的功力在空中涌动,似乎足以震动寰宇。 轰! 一股比火山岩浆还要炽热的功力喷涌而出。 尚且还没有完全爆发,便让周围的虚空为之震荡,连周围的天地灵气都自燃起来。 一只神骏至极的三足金乌从不远处飞掠而来,化为一道金光,如同天外流星般砸向那些农家之人。 嘭! 农家六大长老脸色同时一变,立刻运起一身神功,在同时推出了双掌,接下了这如同从天外而来的流星般的攻击。 轰! 漫天黄沙顿时飞扬而起,而在黄沙散去之后,月神和星魂周围便多出了几道身影。 而且还有一个穿着金色长裙的少女,站在了月神和星魂之前。 “这…这是阴阳家东君” 农家众人看到了这几道身影之后,齐齐变色。 当农家六大长老看到那身穿金色长裙的少女之后,原本淡然的面色上也出现了一丝忌惮之意。 “原来,这同样也是个局” 那个为首的农家老者脸上泛起了一抹苦笑,他此刻已经失去了原先的平淡从容。 因为他们此刻面对的,是除了东皇太一以外,所有的阴阳家高层人物。 日月星三大护法,以及阴阳家的五部长老,今时今日,在此地全部到齐。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有着大宗师及以上的实力,月神和星魂更是已经到了大宗师后期的强者。 为首的东君绯烟,也就是那个穿着金色长裙的少女,更是已经突破到了大宗师巅峰。 这位阴阳家数百年来的第一奇女子,绝对能够跻身天人至境之下最顶尖的那批强者的行列之中。 第73章 终战打响 在那几道身影之中,一人身穿雪白长袍,头戴高冠,腰间配着一把长剑,中年模样,乃是阴阳家金部长老—云中君。 一者一头粉色长发,脸上带着面纱,不言不语,有一双仿佛会说话的眼睛在不停眨动,这便是阴阳家木部长老—少司命。 还有一个女人身穿黑红色的长裙,看起来妖艳凶残,双手如同火焰般赤红,上面还泛着有些奇异的银色花纹。 她是阴阳家的火部长老—大司命。 在其身旁,则站着两个身穿粉红色长裙的女子。 这两个女子的面容看起来都极为俏丽,并且生得一模一样,两人彼此互视之间,还有着几分互不相让。 观其模样,两人似乎是在暗地里偷偷较着劲。 这两个女子是一对双胞胎,那是阴阳家的水部长老—娥皇女英。 最后一人,则是外罩黑袍,内穿紫衣,颌上留着些许胡须,一看就知道,此人已经不再年轻。 他时不时地看向身旁的娥皇女英,眼神中充满了苦涩。 此人便是娥皇女英的丈夫,阴阳家的土部长老—舜君。 在这等阵容之下,哪怕农家六大长老这么多年来已见惯风雨,此刻额头上也不免布满了汗珠。 其余的农家之人面色也变得十分难看。 他们本以为,这就是一场很简单的救援行动。 可是如今看来,这个地方却很有可能成为他们的埋骨之地。 “啧啧,人来的还挺齐的,看来这次可以一锅端了” 绯烟的芊芊玉指之间跳动着金色的火焰,看向对面农家之人的眼神充斥着无尽的寒意。 农家,这是诸子百家中一个比较强悍的势力,他们自称是继承了传说中神农炎帝的道统。 但这个势力真正变成一个宗派的时候,却是从千年前的农家祖师许行开始。 这位祖师许行,严格意义上来说,应该算是农家第一任侠魁。 农家分为六个堂口,分别是魁隗堂、神农堂、蚩尤堂、四岳堂、共工堂和烈山堂。 每一个堂口分工都不一样,但都是农家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而掌控这六个堂口的,一共有六位堂主。 这六位堂主只需要听命于每一代的农家侠魁,那是农家真正的中力量。 每一代的农家侠魁都有着一身不俗的武功,并且可以号令那遍布天下的农家弟子,乃是农家的最高掌控者。 一直以来,农家都奉行着“地泽万物,神农不死,将相王侯,宁有种乎”这一信条。 所以农家弟子遍布天下,游侠隐士辈出,虽有着许多正直侠义之士,但却行踪莫测。 他们时常隐于田野市集之中,不求闻达于诸侯,是诸子百家中弟子数量最庞大的一派。 但因为农家的弟子大多都出身于贫农,所以这一派的人对于那些朝廷、皇室之人最不感兴趣。 而这一代的农家,因为秦国颇为严苛的律法,还有秦皇嬴政那极为霸道的手段,一度对大秦朝廷非常痛恨。 所以,他们也是诸子百家之中唯一一个,愿意全力相助反秦联盟的宗派。 “可惜武安君阁下不在这里,否则他见到你们六个老鬼一定会很开心” 听到这话,农家六大长老的眉头不禁都皱了一皱,面色变得有些不自然起来。 “就算那个屠夫来了又能够如何?当年我等能让他重伤濒死,今日便能直接斩了他” 一个带着眼罩,只露出一只眼睛,身形干练的壮汉,手上提着一柄奇特的长剑,面色极为凶狠地说道。 “天无二日,田有猛虎” 月神摩挲着玉指,带着几分嘲笑地说道:“这句称呼倒还是挺霸气的,可惜你和你那个大哥一样没脑子,田猛死在了武安君的刀下,你以为你能强到哪里去吗?” 壮汉,也就是如今的农家蚩尤堂堂主田虎,听到这话后,眼中立刻射出了无边的寒光。 那只独眼中充斥着难以遏制的灼烈杀机和如渊如海般的仇恨。 农家之所以始终坚持和大秦作对,除了本身的理念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那便是,农家曾经出手围杀过重伤的大秦战神武安君白起。 白起在秦国的威望实在是太高了,如果他们杀成功了,尽管会受到大部分秦国人的仇恨,但也能博得极大的名头。 可惜的是,即便是已经重伤的白起,同样也不负人屠之名。 在农家六大长老和当代侠魁,以及其他众多高手的围杀之下,还是让他以重伤濒死为代价,生生杀出了重围。 不但将六大长老和农家侠魁打成了重伤,还顺势斩杀了农家前任烈山堂堂主—田猛。 也就是如今农家蚩尤堂堂主田虎的亲大哥。 田虎曾经在自己大哥的灵位前发过誓,此生一定要斩下白起的头颅,为兄长报仇雪恨。 不过,处于全盛时期的武安君白起,那可是连天人至境的强者都斩杀过的绝世凶人。 田虎不过是一介大宗师,还不够那个当世人屠一刀砍的。 他心心念念的报仇,这么多年来,也不过是一纸空话。 唰! 田虎的剑锋上出现了湛蓝色的剑气,并在周围不断缭绕着。 这柄剑,那是田虎自己独有的佩剑—虎魄。 “退下,田虎” 那个为首的老者看到田虎一副想要上去搏命的样子,立马开口呵斥道。 田虎听到这话,立刻想要开口辩驳。 但当他看到老者那严厉的眼神后,只好强压下心头的怒气,默默退了下去。 农家的六大长老都是历代堂主先推荐出各堂最优秀的人,再经过层层历练和考验才最终被挑选出来的。 这六个人传承了农家千年的修炼精髓,除了农家侠魁以外,整个农家之中,便属他们地位最高。 甚至论起实力来,这六大长老还要在侠魁之上。 至少这一代的侠魁田光,就连战胜一位长老的本事都没有。 农家六大长老,在农家内部,又被人称为六贤。 而这六贤则分别是司掌兵杀的兵主、司掌历法的历师、司掌百草的药王、司掌耕种的谷神、以及司掌水利的禹徒和司掌音律的弦宗。 其中,以兵主长老实力最为强悍,所以这六大长老也都是以他为首。 刚才开口的那个老者,便是这一代的兵主长老。 侠魁田光不在这里,那就没有一个农家之人敢反驳这位老人的意见。 “月神护法,好久不见了,近来可好?” 一个身穿雪白裘衣的美丽女子走了出来,面带笑容地看着月神。 “田言姑娘客气,本护法如今很好,但姑娘你自己,一会儿,可能就会不好了” 月神也是笑着回应道,但语气中却充满了寒冷。 这个女子,也就是有着农家第一智者之称的田言,依旧是一脸微笑地回答道:“接下来的事情本就是各凭手段,我一样也不会有半分留情的。” 这语气依旧非常温和,但那话语中所隐藏着的杀意,却是毫不遮掩。 在其父田猛死后,田言便成了烈山堂的堂主,凭借出色的谋略和手段,她很快就坐稳了这个位置。 如今的田言,在这个农家里都有着不少的支持者。 而站在田言左边的,则是一个身穿一袭长袍,手中把玩着几个色子的中年男子。 此人脸上的神色看起来极为玩世不恭,浑身打扮看起来像是一个富甲天下的大商人。 他就是农家当代四岳堂堂主—司徒万里,一个嗜赌如命,但却很有钱的赌鬼。 而在田言右侧的,则是一个身穿一袭花纹华美的淡紫色长裙,看起来高挑完美的成熟女子。 这个女子的容颜精致绝美,微微荡漾的双眸之中,仿佛流转着醉人的光晕。 这是一个全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不在散发魅力的女子。 这个女人,便是农家第一美女,魁隗堂当代堂主—田蜜,也就是田言的小姨。 而在田蜜身旁,则站着一个看起来还算是魁梧的汉子,此人的容貌看起来和田言也有几分相似。 这人是田言的一位族亲叔父,名叫田仲,是农家共工堂的当代堂主,同样也有着一身不俗的修为。 虽然名声无法和田猛、田虎两兄弟相媲美,但也是一位大宗师级别的人物。 这几个农家堂主,看起来虽然都有着各自显著的特征,但他们都不如另外一个人来的抢眼。 这个人便是农家当代神农堂堂主朱家,一个喜欢用面具来表达自己情绪的怪人。 此刻的他,便将之前轻松愉悦的面具替换掉,换成一张垂头丧气的面具。 这个人习惯虽然怪异,但论起实力,却是这六大堂主中最强的一个。 并且,此人在农家之中有着很高的威望,仅次于农家当代侠魁田光。 农家六大堂主和六大长老齐聚于此,阴阳家三大护法和五部长老也纷纷汇聚在此地。 这可以说,也算是一个难以捉摸的奇迹了。 “好了,本东君不想跟你们扯这些废话了,这一次就拿你们农家这些人的人头,作为送给亲王殿下和陛下,还有武安君的礼物” 绯烟玉手抬起,顿时化作了穿花而过的蝴蝶一般,拍出了一记强横的掌力。 一记阴阳合手印在那一瞬间便打了出去。 兵主长老也立即出手,同样澎湃无比的掌力马上迎了上去。 嘭! 兵主长老虽然修为深厚,但这位阴阳家的东君同样也有着大宗师巅峰的境界,比起这位农家六大长老之首还要更胜一筹。 在这一记阴阳合手印之下,这位兵主长老竟被直接震退,连续倒退了近十步,方才卸去了那股刚猛的劲道。 “农家弟子听令,摆地泽二十四阵法” 兵主长老稳住身形之后,立刻大喝了一声。 嗖!嗖!嗖! 农家六堂之中最厉害的一批高手瞬间飞身而起。 数十道身影在空中交织,分别按住了二十四节气的方位。 蚩尤堂堂主田虎、四岳堂堂主司徒万里、神农堂堂主朱家、烈山堂堂主田言、魁隗堂堂主田蜜,以及一批农家的精英弟子,联合了隐世多年的农家六大长老。 他们联手布下了这农家的最高阵法,据说是由神农炎帝所传的地泽二十四阵法。 二十四名农家高手将阴阳家众人围在中央,他们彼此的气息相互联结。 这农家的二十四节气,在这一刻,似乎真的化为了一个无休无止的轮回一般。 顷刻之间,一个五光十色的光罩撑了起来,将此地与外界隔绝,形成了一个近乎完全独立的世界。 “地泽二十四阵法吗?看起来倒有几分门道” 绯烟淡淡地扫视了一下这座阵法,眼中提起了一些兴趣。 “阴阳家众人,随本东君一起破了这阵法” 玉手之上瞬间凝聚出了一只栩栩如生的金乌。 唳! 鸟嘴轻动,发出了一声低鸣。 阴阳家最强的绝学之一,魂兮龙游,在第一时间便被阴阳家东君施展了出来。 金乌展翅,无边的金色火焰瞬间在这座阵法中燃烧了起来。 其余的阴阳家之人也随即迅速动手,层出不穷的阴阳术在这地泽二十四阵法中爆发开来。 …… “蔺相如,何必死撑下去呢?投降吧,以你的才能,会得到重用的” 吕不韦看向对面的眼神中显得有些无奈,但眼眸深处却隐隐有着一丝敬佩。 而对面的蔺相如面色则已变得无比苍白,没有了半分血色。 那原本曾经笼罩整个天地的浩然正气,此时已经缩水了大半。 只有他周身五米的范围内,才有着儒门浩然正气的存在。 蔺相如全身的衣袍上到处都是点点血迹,嘴角溢血,整个人似乎都化为了一个血人。 他半跪在地上,一只手深深插入了厚厚的沙层之中,死死地撑住了身体。 “我是赵国人,过去是,现在是,哪怕死后,我也依旧是” 有些颤抖,但充满了坚定意志的话语从他口中说了出来。 “何至如此,老夫也出生于赵国故地,可不依旧进了大秦朝廷,曾经还坐到了宰相的位置” 吕不韦用有些不理解的语气说道。 “我和你不一样,我们从来就不是一类人” 蔺相如艰难地撑着身子,眼中带着些许鄙夷,很不屑地说道。 “那你便坚持你的不一样吧,希望在九泉之下,你依旧能坚守着你的不一样” 吕不韦盯着蔺相如看了片刻,之后长叹了一声,那卷吕氏春秋再次出现在了手上。 只不过这时候的卷轴,比起之前的要虚幻了很多,那磅礴的气息也弱上了不少。 唰! 一个个文字在这卷轴上不断地脱出,随后在空中环绕着,并开始高速旋转起来。 这些文字在这个过程中,被不断揉碎重组,最后形成了这样两个大字:春秋。 “现在就让老夫,来送你这最后一程吧” 轰! 春秋二字悍然落下,直接向蔺相如当头镇压而下。 蔺相如抬头看向头顶的这两个大字,嘴角竟无端泛起了那么一丝笑意。 他深吸了一口气,将体内仅存的浩然正气尽数催动,然后一跃而起,直接迎上了这两个从天而降一般的大字。 第74章 战况 “唉,一代名相就此落幕了” 嬴不凡站在不远处的沙丘上,看着那落下的春秋二字,忍不住叹了口气。 “从他出现在这里的那一刻开始,结局其实就已经注定了” 站在一旁的张良也是有些感慨地说道。 “虽然是敌人,但的确是一位值得敬佩的猛士” “传孤的命令,凡是今日战死在这沙漠中的人,都要将他们风光大葬” 嬴不凡说完这话后,便转身离去了。 “殿下啊,你真的不适合做一个帝王,或许这就是,你当年将如今的陛下扶上皇位的原因吧” 张良淡淡地瞥了一眼不远处的吕不韦后,也立刻运起身法,跟着嬴不凡的脚步离开了。 …… “李牧将军,还要再战吗?” 韩信此时面色有些苍白,但声音中依旧是中气十足。 他拍了拍甲胄上的灰尘,有些敬佩地看着面前那个半跪在沙漠之中的男子。 李牧咽了一口唾沫,狠狠擦去了嘴角的血迹,又一次强行站直了身子。 他将目光放在了不远处那柄深深插入黄沙之中的佩剑上,眼中闪过了一丝追忆。 韩信见状,便顺着李牧的眼光看了过去,看到了那柄之前在交战中飞了出去的佩剑。 “原来这就是大名鼎鼎的镇岳剑,传说李将军你曾以此剑,让十万蒙古铁骑不敢过那雁门一步” 韩信眼中的敬佩之色更浓了几分。 李牧一生战功卓著,率大军南征北战,杀敌无数。 他曾经在赵国灭亡之后,前往雁门关,凭借手中的镇岳剑,率着三千铁骑,屠杀了无数异族。 其中便有着那威名赫赫的十万蒙古狼骑兵。 因此,李牧还获得了猎狼人这一称号。 嗡!嗡!嗡! 镇岳剑开始不断抖动起来,一层层的沙子从剑身上脱落而下。 一声嘹亮的剑鸣过后,它便破开了沙层,化为了一道虹光,重新落入了李牧手中。 佩剑在手,李牧的身上突然涌起了一股绝强的气势。 冷厉、铁血,这便是剑道,一种战场上的杀人之剑。 这位曾经的赵国大将军,在沙场上征战了半辈子,在无数次厮杀之中,他悟出了属于自己的剑道。 这种剑道,叫做兵杀剑道,乃是一条足以通往天人至境的康庄大道。 “李将军,以你目前的状态,再强行动用兵杀剑道,我会不会死,谁也不知道” 感受到那股气势之后,韩信的脸上多出了那么一丝凝重。 “但你的人生,只怕就要走到终点了,这样做真的值得吗?” 李牧听到这话,咧嘴一笑,笑得极为豪迈和洒脱。 “战死沙场,本就是军人最好的归宿,我已经有些年月没上过战场了,此处虽不比那沙场,但死在这里,也算死得其所了” 他脚尖一点,手持镇岳剑来到了半空之中。 整片天空突然都变得黯淡了下来,乌云开始在空中不断翻滚。 轰隆隆! 宛如惊雷般的炸响声不断地从那厚厚的乌云层中传了出来。 “杀” 李牧突然扬起手中的镇岳剑,暴喝了一声。 一股浓烈到极致的兵戈杀伐之意从其身上释放了出来。 “杀,杀,杀” 一片回荡着震天的喊杀声的远古战场缓缓出现在了李牧身后。 漫天黄沙激荡而起,下一刻,在这战场之中突兀地冒出了无数道身影。 那无数道身影之中,有的失去了手臂,有的失去了头颅,甚至还有的只剩下了半边身子,看起来惨烈无比。 但他们依旧手执长戟,脚步坚定,悍不畏死地向前方冲去。 这便是李牧兵杀剑道所显化出来的不死战魂,也是这位传世名将毕生的追求。 战之所至,生死相随。 这些不死战魂的身影虽然看起来并没有多么强大,他们身上却透露出一种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气魄。 能堪破生死之人,有可能是一位有大智慧,并经历了万丈红尘的老人。 但更多的,却是那在战场上浴血奋战的将士们。 在这些军人踏上战场的第一步开始,究竟是生还是死,其实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 因为死在这战场之上,才是一名士兵的无上荣光。 “虽然已经看到了好几次,但每一次看到,都觉得有些震撼啊” 韩信看着那铺天盖地而来的不死战魂,脸上依旧是那副淡定从容的模样。 唰! 一张看起来有些古老沧桑的巨大棋盘出现在韩信的脚下,并开始向外徐徐展开。 黑白双色的光芒在这棋盘上的各个角落释放而出,将那无穷无尽的不死战魂尽数笼罩在了其中。 嘭!嘭!嘭! 当那光芒接触到刚一接触到这些不死战魂的时候,这些原本不死不灭的身影突然开始不断地被分解融化。 眨眼的功夫,原本密密麻麻,数不清数量的不死战魂都尽数化为了粉末,融入了漫天黄沙之中。 “兵仙韩信,果然是真的名不虚传,白起那个屠夫能胜过你,靠的也不过是多活的那些岁月而已” 李牧原本如同白霜一般的脸庞突然多出了几分不正常的血色。 呼!呼!呼! 不知从何而来的狂风突然刮了起来,吹在李牧的铠甲上,发出了叮叮当当的响声。 而这位曾经的赵国战神,身上的气息竟再度提升,到了一个无限接近于天人至境的地步。 “我李牧戎马半生,自问无愧于任何人,也从未负过赵国” “奈何造化弄人,上天不愿意给我守护国家的机会,但上天终归还是眷顾我的” “今天,我终于可以用这残躯,为赵国再尽最后一份力了” 李牧那像是在诉说,又好像是在自言自语的声音在这漫天黄沙之中响起。 无奈、惭愧、不甘、愤怒,还有那么一点点洒脱,这声音中好似百感交集,复杂得几乎让人无法解读。 “来吧,让某看看,能让武安君视为平生大敌的人,在这生命的最后一刻,又究竟能爆发出怎样的光泽呢?” 韩信看着半空中的李牧,眼中闪过了一丝炽热的战意。 呼! 那股狂风变得更加剧烈起来,漫天黄沙被席卷而起,在李牧周身围绕着,形成了一道几乎看不到尽头的龙卷风。 李牧缓缓挺起胸膛,身后的大红色披风迎风飘扬,朝前方怒吼了一声:“兵杀,战魂不死。” 吼! 一个惊天动地的吼叫声从龙卷风中传了出来。 哪怕是以韩信的修为,此刻在这一声吼叫之下,身子也不免晃了一晃。 嘭! 龙卷风散去,漫天黄沙重归于沙漠之中,李牧的身形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一道巨大无比的战魂虚影。 这战魂虚影足足有百丈之高,如同一个顶天立地的通天巨人一般伟岸而又高大,身上散发着恐怖而又磅礴的气息。 “唉,老一辈的人手段还真是挺多的,没想到现在这个时候,我还得去拼命” 韩信无奈地叹了口气,面色彻底凝重了下来。 唰! 他脚下的棋盘再度扩张开去,短短几个呼吸后,便已扩大到了数百丈之巨。 棋盘上的黑白双色光芒也是在不断地汇聚,变得愈发浓郁起来。 “吼!” 战魂虚影狂吼一声,迈开了步伐,几步便冲到了韩信面前。 随后,迅速抬起了一双巨大的拳头,便要狠狠砸下。 轰! 浓郁到极致的黑白双色光芒在那双巨拳即将砸下的那一刻,彻底爆发开来。 一道巨大的黑白光柱从棋盘中射出,狠狠撞在了战魂虚影的胸膛上。 嘭! 战魂虚影向后倒退了几步,黑白双色的光芒从他的脚掌开始不断地向上蔓延,几个呼吸后,便将整个战魂虚影笼罩在了其中。 “好累啊,这兵杀剑道居然还能凝聚出这么个玩意” 韩信擦了一把额头的汗珠,脸色比起之前更加苍白了几分,身上虽然没有什么伤势,但明显消耗巨大。 吼!吼!吼! 战魂虚影疯狂怒吼,一双巨大的拳头不停地捶打着。 但那黑白双色的光芒如同附骨之蛆一般,死死地在他的身上缠绕着,无论怎样的打击,也无法将其弹开。 “是时候结束了,李将军” 韩信伸出一根手指,往棋盘上一点。 轰! 无数道身影在棋盘上浮现了出来。 金戈铁马,血染山河的意味弥漫在了整个天地之中。 那无数道的身影乃是一个又一个的士兵。 有骑马的,有手执长枪、长戟、长刀的,也有挽弓射箭,还有手持盾牌,身穿重甲的。 各式各样的兵种应有尽有,并且数量近乎无穷无尽。 “李牧将军,就让在下用一场另类的战争,给你一个比较圆满的结局吧” 随着韩信的话音落下,那棋盘上近乎无穷无尽的大军在一瞬间冲了出来。 “杀,杀,杀” 声势震天的喊杀声响了起来,枪兵、骑兵、弓兵、大戟士、重甲骑兵等各式各样的兵种大军蜂拥而上。 在短短数个呼吸之后,那个顶天立地的战魂虚影,便被那密密麻麻,几乎看不到边缘的大军所彻底吞没了。 …… “九公子,全力出手吧,别让老臣失望,好吗?” 此时的申不害,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浩瀚强大的气势。 他全身上下都被许多道青色的符文所包裹着,其中每一道在闪烁着青光的符文,都透露出了一股极为强悍的气息。 而韩非则显得有些许狼狈,体内的浩然正气虽然依旧雄浑,但他身上的一袭白袍已经破碎了有好几处。 他身上没有挂彩,但那翩翩贵公子的气质却是消失殆尽。 “申相,哪怕你赢了我,也绝对走不出这个沙漠” 韩非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整理了一下衣服,看向申不害的目光中充满了复杂。 “我知道,从这个地方被秦人发现之后,我就没准备今天能够活着回去” 申不害平静地说道。 “那不如就直接降了吧,我不想与你为敌” 韩非开口劝说道。 “今天一役后,那帮老朋友们估计都会下去,老夫若是还活着,以后在那九泉之下,又有什么颜面见他们呢?” 听到申不害的回答,韩非重重地叹了口气,随即目光又一次变得锐利起来。 “申相,你执意如此吗?” 韩非又开口问道。 “来吧,希望九公子能让老臣安心上路” “唉” 韩非闻言又叹了一口气,随后他的目光变得灼烈了起来。 “啾,啾,啾” 无数犹如鬼神般的低吟响了起来,声音极为难听,有种让人作呕的感觉。 紧接着,浓重的黑烟从韩非身上冒出,一名身后似乎披着三千白发的男子从虚空中走了出来。 这个男子身披古朴铠甲,由远及近,从虚幻到真实,最后走到了韩非的身旁。 此人的双眼,被一块黑布所蒙住,神色看起来也极为木讷,手上同样也握着一把残破不堪的青黑色长剑。 这柄长剑之上,也有着一块与逆鳞剑极为相似的凶兽图案,但上面透出的那古老沧桑的气息却远胜于逆鳞剑。 仿佛是在亘古之时,便已然存在了一样。 在这个男子出现的那一瞬间,整个天地都变成了黑白双色,如同道家修炼到极致的天地失色一样,拥有改天换地的威能。 黑色长烟自其身后弥漫开去,不免让人联想了那边关上的烽火狼烟。 这个男子,也像是一位曾在边关保家卫国的将领,死后的英灵不灭,踏着亘古洪荒而来,再次降临于世间。 “这是灵体吗?怎么看起来如此诡异?” 申不害面色慢慢变得极为凝重起来,周边缭绕着的青色符文也开始不稳起来。 他感觉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拉扯着他,想要将其直接拉入虚空之中,并将他的生机剥夺,让他彻底陷入虚无。 “呼” 申不害长吐了一口气,身上青光再次大放,那一道道青色的符文慢慢变得稳定了下来。 唰!唰! 一道道青色的符文脱体而出,纷纷飞入上空之中,然后不断汇聚在了一起。 无比强大而又深邃的符意从这位曾经的韩国丞相身上升腾而起。 一张似乎足以遮天蔽日的青色大符于上空中出现,并缓缓地凝聚成形。 缠绕在大符上面的那一道道符意,似乎已化为了最完美的切割线条,将周围漫天飞舞的黄沙和空间均匀而完美地切割了开来。 轰! 方圆十里内的沙漠在那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沙子,直接被这道青色的大符化为了一片平地。 韩非身旁的白发男子也随即手持古剑而走出,并向前漫步而来。 那蒙眼的黑布轻轻扬起,铺天盖地的剑气涌出,几乎充斥了整个空间。 伴随着他踏出的每一步,周遭的剑气就更强上一分。 犹如那无形的青山一般,压在了人的心头,让人极为难受。 男子手中的古剑抬起,一道横贯了整片天地的黑色剑光开始渐渐亮起。 轰! 璀璨的剑光落下,狠狠斩在了那张青色大符之上。 第75章 一个接一个的结束 轰隆!轰隆! 接连不断的剧烈碰撞声响彻了整个天地,方圆百里的沙漠,都在不断地震动。 唰! 一道漆黑的剑光破碎了一切阻碍,横行无忌地从申不害的胸膛穿了过去。 噗! 一大口鲜血喷出,染红一大片的衣袍。 申不害瘫倒在地上,身体无力地垂了下来。 那个持剑横行的白发男子也已找不到踪迹,那纵横四方的剑气在那一瞬间尽数消失。 韩非的身体晃了晃,面色变得有些苍白,但当他看到眼前倒在地上的申不害之时,脸色一下子变得雪白无比。 “申相,您没事吧?对不起,撑的对不起” 韩非飞快地跑了过去,将申不害扶了起来,说话的声音变得无比颤抖。 嘀嗒!嘀嗒! 一颗颗斗大的泪珠从这位朝堂新贵的眼眶中滴落了下来。 “不要哭,我本来就老了,现在也该下去见见那帮老朋友了” 申不害努力地抬起手掌,将韩非脸颊上的泪水轻轻拭去,苍老的面庞上充满了慈祥。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韩非眼眶中的泪水依旧不停地往下掉着,脸上的神色看起来极为愧疚和悲伤。 但他并没有说什么请求原谅的话,因为他知道,即便让他再选一次,他也依旧会这么做。 眼前这个老人,是这位韩国九公子的启蒙老师。 他毫无保留地传授了自己的知识,但最后却倒在了自己最心爱的学生的剑下。 韩非有些痛恨自己,但他一点也不后悔,准确的说,他是无法后悔。 因为他别无选择,至少在这件事情上,他并不具备可以选择的能力。 “这件事本就没有对错,你我各为其主,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很多东西强求不得” 申不害身上的气息变得越来越微弱,但脸上的表情却变得越发地慈祥起来。 “九公子,老臣要下去了,要去见你父王,还有那帮老朋友了” “记住你答应我的话,保住韩国最后的香火,哪怕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韩国了,至少也要让这些世人知道,咳咳” 申不害忍不住轻咳了几声,面如金纸,气若游丝。 这位曾经的韩国丞相,此时已经差不多油尽灯枯了。 “要让世人知道,在这漫漫历史长河中,曾经有过这样一个国家” 话音刚落,那原本放在韩非脸庞上的手掌便无力地垂了下来,那双原本神采奕奕的眸子也悄然闭了上去。 韩非眼中闪过一丝悲痛欲绝的神色,将申不害的尸首牢牢抱在了怀里。 嘀嗒!嘀嗒! 他眼眶中的泪水再度涌出,不断的从脸颊上滑落下去。 夕阳垂下,淡淡的阳光洒落在了韩非的身躯上,此时的韩国九公子,变得和八年前一样的无助。 因为就在今天,他失去了唯一一个还在爱护着他的长辈。 …… “咳咳,咳咳” 屈原倒在地上,原本潇洒的白袍已尽数染成了红色,口中也在不断地咳嗽着。 “唉,那样的一个国家,真的值得你为它如此付出吗?” 项羽身上的铠甲也有好几处破碎,英俊的脸上也出现了几道微小的血痕。 他身后腾龙军团的将士们,虽然没有一个战死,但却几乎个个挂彩。 甚至还有几个士兵,此时只能躺在担架上,站也无法站起来了。 “我不是你们项氏一族,至少当年的楚国,没有负我屈氏” 屈原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但最后还是只能无力地瘫倒在地上。 “当年的那位楚王的确没有为难你们屈氏一族,但他可是的的确确地辜负了你” 项羽将手中的天龙破城戟插在一旁的沙地里,将自己的爱马放到一旁去休息。 而他自己,则坐在了屈原正对面的一个沙丘上,用一种探询的目光看着屈原。 “那只是他的选择,我也应该有属于我自己的选择” 屈原的声音并不大,但让人听来却掷地有声。 “正如你今天选择率军前来这里一样,不是吗?” 项羽听到这话后,变得有些沉默,一时之间他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回答。 “其实当年的我并不喜欢与人争斗,没事的时候,写写词,练练剑法也是一种不错的生活” 屈原似乎想起了当年的一些往事,嘴角泛起了一抹笑意,但随即又变得无比幽寒。 “可八年前那件事发生之后,这一切都变了” 他的目光寒冷无比,如同炼狱一般,但不知为何,却无法从其中捕捉到一丝恨意。 “你们那位亲王殿下,当年单手持槊出阵,将我父亲和兄长双双刺落于马下” “从那以后,屈原就不再是当年的屈灵均了” 项羽的面容并未因此有丝毫的动容,但他的眼底深处,却闪过了一丝细微的波动。 “知道为什么今天是你来这里吗?” 屈原挂着一脸笑容,但在这笑容之中,似乎隐藏着许多的东西。 还没等项羽回答,他便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地说道:“整个大秦帝国之中,能杀我的不在少数,可为什么选了你项氏一族呢?这其中的原因,你应该知道吧。” 项羽面色微微一变,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嬴氏一族的人虽然大多精明能干,但也最是多疑狡诈,所以当年大周太祖皇帝分封之时,特意将这一族的人放在了西陲之地” “并且把其他六个开国功臣后代放在周围,那位雄才大略的开国大帝就是希望能借此压制,并进而消弭他们的野心” 说到这里,屈原的嘴角掀起了一丝似嘲讽,又似遗憾的弧度。 “可惜,就算是这样,大秦依旧灭了六国,成为了一个雄踞天下的大帝国” “这只能说明大秦皇族的出色之处” 项羽漠然地看了屈原一眼,说道:“还有那所谓六国王族的无能与昏庸。” “说的不错,他们的确挺无能的” 屈原听到这话,脸上闪过了一丝赞同之色,但他的神色转而变得又有些莫测起来。 “你项氏一族当年被逼投降于秦国,你想知道这其中的真相吗?” 项羽听到这话,脸色大变。 他直接从沙丘上跳了下来,一个健步便跃到了屈原面前,然后将其一把提了起来。 “你到底想说什么?又到底想要干什么?” 项羽的声音很冷,并且语气中带着淡淡的杀意。 “咳咳,还真是粗鲁,你这辈子也只能当个军人了” 屈原在猝不及防之下被一把提起,一不小心便吃进了几口沙子,让他忍不住轻咳了几声。 那看向项羽的眼神中也从平静淡然,开始变得有些不满起来。 “少废话,你要说就快说” 项羽语气中充满了不耐烦,声音中的寒意也更浓了几分。 “嬴政之所以会派项氏一族前来执行此次任务,不是因为他有多信任你们,是因为他根本就不相信你们” 屈原努力挣扎了几下,但他发现,此刻他根本没有能力挣脱顶羽的手掌。 于是,在项羽那冷冽目光的逼迫下,他也只好乖乖开口说道:“你是项氏一族年轻一辈中最出色的天才,又是兵家当代最优秀的传人。” “你有足够的能力完成此次任务,而且嬴政也能借此次机会再次试探你,或者说是你们项氏一族的忠心” 屈原此刻的表情像是嘲笑,又像是敬佩。 好像在嘲笑某人太过多疑,又好像是在敬佩某人的谨慎小心。 “但最最关键的一点,便是你太年轻,所以很多事情你都不了解,动起手来也就不会有分毫的留情” “这种种因素加在一起,你就成了这一次清剿叛逆最合适的人选” 项羽听到这话,面色没有任何变化,但双拳已经忍不住死死地攥紧了。 他一直以为,这一次任务是因为自己的出色才获得的,但没想到的是,里面居然还涉及到了这么多的东西。 事情的真相让这个一直以来都无比骄傲的年轻人,感到有些许受伤。 “那这和我项氏一族当年的事情又有什么关系呢?” 项羽沉声问道。 “如果不是因为当年的事,你以为嬴政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敢重用你们腾龙军团?” 屈原看向项羽的眼中有了一丝嘲弄,但在眼底深处又泛起了一丝同情。 “这是一个纯粹而又偏执的人,但很可惜,这样的人如果不愿做出改变,在这个世界上就活不长,就像当年的我一样” 他的目光中闪过了一道回忆之色,开始变得柔和了起来,很快又变回了平静和冷漠。 “其实你的父辈应该是不愿意让你来执行这一次任务的,对吧?” 项羽顿时想起了临行前叔父和父亲那欲言又止的神情,还有之前他祖父对他那明里暗里的劝诫。 想到这里,他的心情突然变得有些烦躁,眉头也是微微皱起。 “你们项氏一族熬了这么多年,才熬到今日,好不容易有了出头的机会,如果让你这样的愣头青破坏了,你们族里那些老人只怕就要去撞墙了” 项羽听到这话,眉宇之中闪过一丝怒气。 这些所谓的文人还真是足够讨厌,说话老是夹枪带棒,让人凭空生出不喜。 嘭! 他手掌随意一甩,屈原的身子便重重落在了沙地上。 “咳咳,咳咳” 屈原被这样冷不丁的一砸,身上本就严重的伤势一下子就被牵动了,开始剧烈咳嗽起来。 “还真是粗鲁的可以,好在你是武将,否则早就被人吞的连骨头都不剩了” 屈原咳嗽了好一阵子,才缓过气来,他有些艰难地弹了弹身上的灰尘,没好气地说道。 “赶紧给我说,否则我现在就送你上路” 项羽此刻看起来比较暴躁,手中长刀直接架在了屈原的脖子上,眼神看起来也极为凶狠。 “说什么?” 屈原看起来一副无辜的表情。 “你在耍我?” 项羽手中长刀上瞬间缠绕上了雷电,一股杀气从体内散发开来。 嘭! 屈原再度飞了出去,样子显得越发狼狈起来。 他那原本束起的长发已经变得一团糟了,身上的衣服也传出了一股焦糊味,再也没有了那种大诗人的洒脱气概。 “终于明白过来了吗?其实我对于当年的真相也不太清楚,知道的只有一星半点” 屈原倒在地上,气息看起来非常微弱,但脸上却有着一抹快意的笑容。 “我之所以会说上那么多话,那也只是想在你的心里埋上那么一根刺而已” “你真的是那个大诗人屈原吗?现在的你,看起来像是个小人” 项羽也曾听说过有关于屈原的传闻,曾经的他还很喜欢这个人写的诗。 但那个据说豪迈洒脱,重情重义的大文豪,和眼前这个倒在沙地里的人,没有半点相似。 面前这个人,顶多只能算是一个愚蠢的狂生,从表面上看,他和那位名满天下的诗人扯不上半点关系。 “在八年前,诗人屈原就死了,剩下的只有复仇者屈原” 屈原眼中闪过了一抹炽热的仇恨之火。 “当我父兄惨死在我面前的时候,我这一生就注定要在复仇的黑夜里度过了” “不过你不一样” 屈原身上的气息越来越弱,但他看向项羽的眼神却变得越来越明亮。 “你身上有一种我当年的特质,纯粹而又执著,但愿你能带着初衷好好活下去吧” 屈原脸上闪过了一丝决绝,转而又变得温和起来,像是看到了什么美好的东西一样。 “很抱歉,当年你项氏一族的事情,我父兄或多或少可能也有些参与,但斯人已逝,我也即将离开人世,也无法补偿你们了” 项羽闻言,面色微微一变,想要有所动作,但不知为何,她最终还是牢牢地停在了原地。 “父亲,兄长,灵均要来见你们了” 屈原的笑容极为柔和,但眼中的神色却在不断地涣散。 恍惚之中,尘封在深处的一段记忆被揭开,一个美丽动人的少女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莫愁,莫愁” 屈原口中轻唤了几声,突然伸出手掌,想要抓住些什么,最终还是无力地垂了下来。 嘭! 身躯缓缓倒下,落在了漫天黄沙之中,似乎与这片沙漠融为了一体。 “可怜又可恨之人,唉” 项羽叹了口气,站在那里沉默地看了一会儿,然后便翻身上马。 “撤军” 嘴里淡淡地吐出两个字之后,他便夹了一下马肚,化为一道黑色的闪电,向远方掠去。 士兵们也抬起身边一些受伤的战友,连忙跟上了自家将军。 …… “农家侠魁,也就这点本事” 章邯此刻的脸色很苍白,身上的黑色铠甲破损了好几处,那裸露在外的皮肤上有着许多道血痕。 但他的嘴角却始终挂着一抹笑容,显然此刻的他,心情还是挺不错的。 在章邯的脚下,躺着一个已经没有生机的中年人。 这个中年人穿着农家的服饰,身上挂着一串九星珠草,显然便是之前的那位农家侠魁—田光。 这位有着大宗师巅峰境界的农家侠魁,此刻已经变为了沙漠上的一具尸体,胸膛上插着一把黑色的弯刀。 他的脸上充满了惊恐和难以置信,并且因为死亡,这种表情凝固在了他的脸上。 “来人,把他抬下去,本统领看着就碍眼” “是” 几个影密卫窜了过来,很快便将田光的尸体抬了下去。 …… “师弟啊,你又何必要如此决绝呢?真的不至如此啊” 此刻的道家天宗当代掌门人赤松子,衣衫有些破碎,束起的头发也是散落了下去,样子看起来颇为狼狈。 他的神情也有些失魂落魄,看起来有些呆滞。 他有些傻傻地看着面前一个躺在沙地上的老者,也就是那位道家人宗当代掌门人逍遥子。 此刻的逍遥子,身上连一丝微弱的气息都没有了。 第76章 反秦联盟的覆灭 赤松子瘫坐在了地上好久,方才渐渐回过神来,但那失魂落魄的样子却还是没有完全好转。 这位执掌了道家天宗数十年的道门真人,身上已经没有了原本超然洒脱的气质。 此刻的他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垂垂老矣的老者。 “师弟啊,我这辈子一直在赢你,但是上一次妙台论剑,我其实是想输给你的” 赤松子像梦呓一般自言自语地说着:“但你太骄傲了,骄傲到宁可一拍两散,也不愿意受那么一点委屈。” 嘀嗒!嘀嗒! 几颗浊泪从他的眼眶中流出,顺着那苍老的脸庞滑下,最终滴落在了沙地上。 “对不起,师兄无能,什么也帮不了你,但师兄保证,人宗绝对不会灭” 赤松子缓缓站起身来,将旁边那柄插在沙地里的雪霁剑拔出,然后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怀里。 他站在原地,沉默地看着已经没有一丝生机可言的逍遥子。 “师兄,你好,我是人宗的逍遥子,以后多多指教” “师兄,我要向你挑战” “师兄,我们来练一下剑法吧” “师兄,师兄……” 那熟悉动听又恍若隔世般的声音似乎还在赤松子耳旁回响。 他眼前又依稀出现了曾经那个手持木剑,身穿道袍,一口一个师兄的小小少年。 “师弟,再见了” 赤松子闭上了眼睛,一行淡淡的泪水涌出,从脸颊处悄然落下。 唰!唰! 一阵狂风涌起,漫天黄沙洒落而下。 不一会儿,沙地上的沙子又更厚上了几层,那所谓的尸体已掩埋在了深处。 一个身穿灰色道袍的身影一步步向前方走去,看起来有些孤独而又无助。 …… 嬴不凡此刻正在一座临时搭建起来的瞭望塔上,目光看向那一望无垠的沙漠,谁也不知道他在思考些什么。 “事情结束了吗?” 身旁的张良点了点头,恭敬地回答道:“蔺相如、逍遥子、田光以及申不害和屈原都尽数伏诛,只有李牧,根据您的吩咐,给他留了一口气,现在正在紧急治疗之中。” “都干的挺不错,可不知道为什么,孤现在并没有多么开心” 嬴不凡叹了口气,拿起旁边的酒壶,往嘴里猛灌了一口,面色看起来极为复杂。 “子房,你说孤是不是太过于狠毒了?” 张良听到这话,很平静地回答道:“但凡成大事者,没有一个手段不狠。” “成大事?孤一直想做一个自在逍遥的闲散王爷,所谓的大事,大业,其实并没有太感兴趣” 嬴不凡笑了笑,淡淡地说道。 “既然如此,一年前王爷就不该回来,闲云野鹤的生涯不是应该很符合王爷的要求吗?” 张良也同样一脸微笑,开口反问道。 “是啊,孤有时候也觉得挺后悔的,但有些东西,哪怕是孤,也没有选择” 嬴不凡仰起头,望向那被漫天黄沙所掩盖的湛蓝天空,眼中闪过了一丝无法觉察的讥诮。 “就算孤不想回来,早晚也会被人逼回来的” 张良闻言一愣,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又马上被打断了。 “韩非,项氏一族的那个小子以及赤松子那些人,这一次是孤亲自吩咐他们过来的” “但事情最后的结果恐怕会让他们很不满意,甚至感到很悲伤” 嬴不凡的面色虽然很淡然,但语气上却稍稍显得有些许感慨。 他转过头来看着张良,开口问道:“你觉得,他们在心里会不会怪孤?” 张良沉默了片刻,抬起头看向了这位如今的主子。 他平静地开口回答道:“怪是一定会怪的,但他们都是明白人,是不会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情的。” 听到这个回答,嬴不凡稍稍有些惊讶,他听明白了张良话语中藏着的意思。 “这么多年来,子房你变化真的很大,这些年也的确是难为你了” “人都是要变的,至少从天真变成现实,我不认为有什么不好的” 张良面色平静如常,但他的话音却有一丝不由自主的颤抖。 “说的有理,人啊,还是现实一点好,至少现实的人不会那么容易吃亏” 嬴不凡看起来很欣慰,似乎是在为自己这个下属的改变而感到高兴,但他的眼眸深处却闪过了一丝怅然。 “子房啊,子房,现实一点固然好,但天真的人,能活的更加轻松快乐一点啊!” 嬴不凡依稀还记得当年和张良的第一次相见,那还是在韩国刚刚复辟的时候。 那时候这位屹立于世间巅峰的大秦亲王还只有十三岁,张良也还是韩国丞相张开地的亲孙子,一位名震韩国的才子。 那时候的张良张子房,虽然说不上单纯,但却很天真。 年少气盛,心里怀揣着一腔热血,和韩非那帮人一起组建了那个流沙,想要一起让韩国复兴。 嬴不凡在韩国的第一步计划,便是利用了这个一腔正气的相国之孙,方才完成的。 张良和韩非一样,都将嬴不凡当成最好、最亲近的朋友。 但由于是带着目的而来,嬴不凡对张良的态度则与对韩非有些不同。 所以除了友情,张良和嬴不凡之间还有一份颇深的师生之谊。 这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很像朋友,但也像师生。 所以韩国破灭之后,张良选择了一条与韩非不同的道路。 这么多年来,这位曾经青春热血的少年,已经变成了一个颇富城府和心机的杰出青年。 虽然已经功成名就,但过去的许多东西,却已经拿不回来了。 “子房,有时候孤会觉得,对不住你” 嬴不凡看向张良的目光中带着些许歉意。 “有什么对不住的,当年要不是王爷出面做保,我和我张氏一族早就已经人头落地,坟头草恐怕都有三米高了” 张良虽然这么说着,但语气中还是带着那么一点点复杂。 “当年的确是回不去了,可究竟是过去好,还是现在好,谁也说不准,不是吗?” 张良展颜一笑,看起来颇为豁达。 “凭你的才华,哪怕是到朝堂上去做个宰相,也绰绰有余” 嬴不凡的语气中充满了对张良才华的肯定。 “跟在我身旁,你太屈才了” 张良连忙摆了摆手,摇着头说道:“跟在您身边,我很开心,但跟在陛下身边,我可能就开心不起来了。” “为什么这么说?陛下对于人才一向很看重,他对你的才华不一直也很认可吗?” 嬴不凡听到这话,顿时生出了几分好奇。 “伴君如伴虎,从古至今一直是如此,更何况是陛下这样雄才大略的主君” 张良微笑着解释道:“跟在陛下身旁太累,还要时时刻刻都提心吊胆,还不如跟着您身旁,倒还要轻松愉快一些。” “孤有时也挺苛刻的,你这么些年的工作也不见得有多少轻松吧” 嬴不凡一直认为自己是个甩手掌柜,基本上什么事务都没有处理过。 但他没想到自己的这个下属,每天都要处理那么多事情,居然还能觉得轻松愉快。 这让这位大秦亲王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再给这位下属增加一点工作量。 “累点总比丢了性命好,陛下是一个怎样的人,王爷你应该再清楚不过了” 张良依旧是一脸淡然的微笑,但这笑容中却多了一些微不可查的意味。 “这么些年来,您做的那么多布置,不也有这方面的意思吗?” 嬴不凡微微耸了耸肩,没有再说些什么,又将目光看向了那几乎看不到边际的沙漠。 “这些人组成的那所谓反秦联盟在今天之后,算是彻底没了,剩下的那些小鱼小虾,也翻不起什么大浪了” 嬴不凡把玩着无名指上戴着的黑戒,眼中闪过了一丝思索之色。 “让那边的人动手吧,阴阳家和农家纠缠也有段时间了,赶紧打完收工,孤还想回去吃饭呢” “是” 张良恭敬地应了一声,开口回答道:“算算时间,那几个人应该也要动手了。” “哦?他们这么有觉悟的吗?那孤王可要过去看看” 嬴不凡听到这话,顿时有了几分兴趣,脚尖一点,便从瞭望塔上跳了下来。 张良也紧随其后,来到了自家主子的身旁。 “又是一场背叛的戏码,最近这样的戏看的有点多” 嬴不凡此时的身旁,趴着一只他独有的坐骑—熊猫笨笨。 这位名震天下的大秦亲王正一脸享受地抚摸着笨笨柔软的皮毛。 “但这样的戏,您无论是看上几场,都看不厌,不是吗?” 张良显然很知道自家王爷那略显恶劣的性格。 “每一次看这种戏码,我都从中得到新的发现,既然是新的,自然就不会生厌了” 嬴不凡翻身一跃,便坐到了笨笨的背上。 “上来吧,让你体验一下空中飞行,这可是连陛下都没有享受过的待遇” 张良听到这话,也坐上了熊猫笨笨的背,然后开口说道:“那就多谢王爷的款待了。” “客气,走喽” 嬴不凡拍了拍笨笨的大脑袋,黑白双色的光芒便在这只熊猫的四足之下浮现出来。 唰! 笨笨那庞大的身躯顿时化作了一道电光,飞快地向远方掠去,一下子便消失在了漫天黄沙之中。 …… 这阴阳家的那些阴阳术,内按阴阳,外分五行。 寻常情况下,五部长老之中,只要出动一人,便足以让江湖上许多高手,如临大敌,全力以赴了。 而阴阳家的日月星三大护法,那更是江湖上一等一的绝世高手,天人至境的强者之下,少有能够战胜他们的人。 但此刻,在这座云集了农家所有最精锐的高手所布成的地泽二十四阵法中,这五部长老再加上三大护法,竟然没能占到丝毫的便宜。 农家这座至高阵法,以二十四节气为基础,分成四大区域,然后再进行多个阶段的演变。 春日新生,夏日炎热,秋日收获,冬日死寂。 在这座阵法的运转之下,仿佛整个天地都被分成了这样的四大块区域。 这阵法所覆盖的每一个区域,它每时每刻都在不停地发生变动。 顺着这二十四节气,将一年里的十二个月不停地来回演变,似乎无休无止。 云中君的炼金术,少司命的万叶飞花流,娥皇女英的白露欺霜和上善若水,大司命的阴阳合手印,湘君舜的皇天后土。 这些五部长老们最拿手的阴阳术纷纷施展开来,借助五行相生相克的原理,布下了一座五行大阵。 再加上日月星三大护法的强悍力量,阴阳家众人的攻势显得猛烈无比。 但即便是如此,以农家六大长老为首的农家之人应对依旧无比沉着。 二十四节气不断变化,一年四季在其中不断演化。 虽然这座阵法看起来攻击力有所不足,但这防守却是显得绰绰有余。 至少阴阳家众人的这般攻势,也在农家众人的联手之下,被不断地化解。 “这乌龟壳还真是硬,这么长时间了,居然一点都没破” 东君绯烟此刻看起来,显得有些暴躁,身上的杀机变得越来越浓烈。 唳! 魂兮龙游再次施展开来,金色流光于其双手之中汇聚。 两只栩栩如生的金乌出现,正在空中挥动燃烧着烈焰的翅膀,然后向前方急速俯冲而下。 轰隆! 面对这样的攻击,这地泽阵法只是微微晃动了一下,一股无形的波动扩散开去,便将一切悄然化解了。 月神玉手一扬,一道接一道的紫色光华在空中浮现,数十种阴阳术的精髓变化都蕴藏在了其中。 轰! 这样精妙的攻击直接轰击在了这座阵法之上,可惜这座阵法几乎不动如山,连晃动都没能够晃动一下。 星魂不甘示弱,十指在空中飞快抖动,迅速结出了一个奇异的印诀,施展出了他一般很少使用的一招—巨灵幻象诀。 嘭! 一尊十丈有余,仿佛星魂本人放大版的巨型幻象出现,然后重重地打在了阵法之上。 可惜在这二十四节气的不断变化之下,依旧没有起到丝毫作用。 “该死,这些家伙还挺难缠” 这日月星三大护法面色都变得极为难看。 农家闻名于世的,并不是靠着什么强大的战力,而是靠那遍布天下的人脉和情报能力。 在世人看来,阴阳家的战斗力绝对是要超过农家很多的。 在来这里之前,阴阳家众人也都是这么认为的。 原本月神和星魂,包括东君绯烟也认为嬴不凡有些小题大做,只是为了对付一个农家,就把整座阴阳家都搬了过来。 他们原来认为,只需要派五部长老前来便足够了。 但现在领教了这座地泽二十四阵法的真正威力后,这三大护法却并不认为这个阵容有多少夸张了。 他们三个今天要是不来,就算五部长老折损上几个,也未必能够完成这个任务。 绯烟、月神、星魂三人纷纷对视了一眼,目中划过了一道相同的神采。 “五部长老听令,布阴阳五行大阵” 绯烟脸上浮现了一抹杀气,大声娇喝道。 第77章 背叛 东君,乃是整个阴阳家中仅次于东皇太一的二号人物。 这一代的东君焱妃,也就是绯烟,一般很少插手阴阳家内务上的管理事宜。 东皇太一不理俗事,阴阳家的大小事情,大多都是由月神一手操持的。 但即便是这样,只要这个东君一日还在,哪怕她在五部长老之中没有多少威望,他们也必须听从这位东君的调遣。 在这样的场合下,只要东皇太一不在,即便是月神和星魂两位护法,也必须无条件服从于东君的命令。 所以这五部长老很痛快地给了回应:“是,东君大人。” 随着绯烟一声令下,五部长老尽数领命,这六大高手脚下步伐瞬间变化,接成了一个圆圈,开始演化五行。 月神与星魂纵身一跃,跳入五部长老所演化出的五行阵中,牢牢站在了阴阳方位上。 绯烟也轻移莲步,站到了月神与星魂前方,形成了一个三角形般的站位,看起来颇为玄妙。 日月为阳,星辰为阴,星月的光辉来源于太阳,最终又反哺回太阳。 这,便是阴阳家的最高阵法—阴阳五行阵。 轰隆! 在日月星三大护法与五部长老联手之下,这座阵法展现出了极为强大的力量。 阵法运转之下,仿佛穷尽了世间万物的精华一般,玄妙得让人根本无法理解。 传说,天地万物其实都起源于混沌,在那位上古大神盘古开天之后,天地之中有了阴阳变化。 随后在阴阳不断演变之下,又诞生出了五行,世间万物都在五行之中,几乎没有能够跳出五行之外的事物。 阴阳家的这座阴阳五行阵,正是将阴阳五行融合为一,将先天与后天融为一体。 阴阳幻灭,五行轮转,在这座几乎融合了阴阳家大半力量的绝世阵法之下,这片天地好像都要重归于混沌一般。 噗! 许多位农家弟子在这股力量的冲击之下,顿时纷纷吐出了一大口鲜血,身形有些摇摇欲坠。 一时间,这座原本非常强势的地泽二十四阵法,竟有了逐渐衰弱的趋势。 “你们以为,这地泽二十四阵法能够被我农家列为至高阵法,靠的只是防御力吗?” 兵主长老见到这个情况,不但面色没有任何变化,并且嘴角还浮现了一抹冷笑。 “弟兄们,动手” 一声大喝之下,农家六大长老身上的气势再度上涨了一个档次,将自己的毕生所学和修为都纷纷融入到了这座阵法之中。 轰隆! 地泽二十四阵法再次发生了变化,四季轮转的气息越发浓重,二十四节气的变化也越来越快。 一时之间,这片看似平静的世界,变幻出了无穷的杀机,似乎稍有不慎,就会在其中丢了性命。 春季盛开的鲜花,实则是由一道道剑气所化;夏季天穹上劈落的雷霆,更是有着毁天灭地的巨大威力。 秋季丰收的果实,也许就是那致命的毒药;冬季飘下来的朵朵雪花,在无声无息之间,便能够收割了一条又一条的生命。 立春、雨水、惊蛰、春分、清明、谷雨、立夏、小满、芒种、夏至、小暑、大暑、立秋、处暑、白露、秋分、寒露、霜降、立冬、小雪、大雪、冬至、小寒、大寒。 在这二十四节气的不断轮回变化之下,无数种自然奇景浮现了出来,每一种都有着无穷的威能。 哪怕是那座欲为天地重开混沌演变的阴阳五行阵,一时之间居然也难以奏效,甚至还被压制在了下风。 “这六个老不死,手段还真是挺多的,老而不死是为贼,说的就是这样的人了吧” 星魂愤恨地骂了一句,身边的东君和月神面色也越来越难看,眼中的凝重之色也越来越浓。 农家六大长老各司其职,在农家圣地—炎帝六贤冢中闭关隐修了许多个年月。 除了他们本身的修为变得不断深厚之外,这六位长老还创出了六种绝学。 历师长老通过推算历法,观察星象变化所创出的绝妙步法;兵主长老演练兵道杀伐之术而得出的霸道剑术。 药王长老尝遍天下百草,通晓药理而创出的万毒不侵之体;谷神长老用镰刀收割庄稼时,感悟而出的迅猛刀法。 禹徒长老从水滴石穿,无孔不入的场景所悟得的不周断掌,还有那弦宗长老从那五弦琴中练出的点穴绝技。 这数十载的岁月里,农家六大长老一直在参悟着地泽二十四阵法的变化,并成功将这六种绝学融入到了这门阵法之中。 在这六位长老的不断努力下,这门地泽二十四阵法的威力已经被提升到了一个新的层次。 “除非东皇太一亲至,否则就凭你们几人,还没有资格破我农家的地泽二十四阵法” 兵主长老无比骄傲地笑着,看向阴阳家众人的眼神中也多出了一丝嘲讽。 “是吗?不过是个老掉牙的地泽二十四,就算再怎么变,威力也就只能这样了” 一个骄傲而又充满磁性的声音在所有人的耳旁响了起来。 阴阳家众人先是一愣,随后日星三大护法,以及那五部长老中的大、少司命脸上都闪过了一丝狂喜之色。 而农家六大长老的眼神中,闪过了一丝疑惑和凝重,转而又变得有些许愤怒。 其余的农家众人听到这个声音之后,眼中都纷纷闪烁着怒火,身上的气息比起之前都更加凌厉了几分。 “谁在装神弄鬼?给你田虎爷爷滚出来” 田虎睁大了那颗显得十分狰狞的独眼,语气极为不善地大喝道。 “这么不懂礼数之人,居然也能成为农家六大堂主之一,我看你农家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那个声音再度响起,只不过这一次却多了那么几分怒火。 随后,在这地泽二十四阵法之中,凭空出现了一道微小的剑气。 轰隆!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缕剑气在飞快地膨胀,几个呼吸之后,洋洋洒洒的剑气便几乎遍布了整个阵法空间。 农家六大长老以及各大堂主和那些精英弟子们,顿时都有了一种如芒在背的危险感。 就好像有着一柄无形的剑器,顶在了他们的周身要穴之上。 世人皆说,农家的地泽二十四阵法,是世界上少有的,极为接近完美的阵法。 但实际上,原本的地泽二十四阵法有两个致命的弱点。 一个是攻击力太弱,而另外的一个,则是需要顺应天时。 天下的阵法,都是困阵诡异,幻阵惑心,杀阵灭敌。 只要是阵法,基本上就逃不出这三类。 农家的这座至高阵法,从杀阵的角度来说,少了几分杀机。 而从困阵的角度来看,它又只是利用二十四节气的变化来对付敌人。 所以它既算不上正统的杀阵,也没有那些困阵来得那般诡异。 修为相当倒还好说,可若是遇到了修为比较深厚的人,这座阵法很容易就会被直接打破。 嘭! 剑气凝形,一柄看起来虽然微小,但各个部位的特征和形状都十分明显的长剑,很突兀地出现在了阵法之中。 剑身雪亮如电,而剑锋之上,则吞吐着点点慑人的寒芒。 农家众人刚想有点动作,这柄宝剑便以奇快无比的速度,力发千钧、斩灭天地的势头击打在了这座阵法之上。 轰隆! 凌厉的剑气遍洒在了阵法的各个角落,虽然看起来普普通通,但其中其实蕴含着数十种极为精妙的剑法变化。 面对着这样的一剑,这布阵的二十四位农家高手心头都不免生出了一丝畏惧。 即便是那修为高深的农家六大长老,同样也不例外。 这六个老家伙,面对这样神鬼莫测的攻势,心头不免都泛起了一丝退缩之意。 噗! 当这超越了思维闪电的剑锋落下,这些布下阵法的农家高手们都纷纷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殷红的血色绽放在了阵法空间之中,显得那么艳丽动人。 咔嚓!咔嚓! 这座异常坚固,宛如一座独立小世界般的阵法空间,突然发出了一阵碎裂的声音,回荡在了众人的耳朵里。 轰! 这座地泽阵法轰然爆炸开来,一众农家高手重新现身在了这座沙漠之中。 但这些人此时的情况看起来非常不好,因为他们一个个都是横飞出来的。 “怎么可能?到底是谁?” 农家六大长老忍不住又吐了一口鲜血,他们的语气显得十分愤怒和震惊,但双眼之中却隐藏着微不可查的畏惧之意。 唰! 一阵清风吹拂而过,一个身穿着黑色王袍的身影缓缓走了过来。 这道身影后面,则跟着一个身穿白袍,腰佩长剑的青年。 “大秦亲王嬴不凡,还有小圣贤庄荀况的高徒—张良” 兵主长老脸上显得无比苦涩,语气中也充满了绝望之意。 他知道,如果这位大秦亲王想要出手,那么他们这些农家之人一个也跑不掉。 还很有可能因为这件事情,导致整个农家的衰弱甚至灭亡,又或者他们的传承也会因此而断绝。 天人之下,皆为蝼蚁,这句话所代表的含义可是实实在在的。 嬴不凡袖袍一甩,漫天剑气便瞬间消散为虚无。 他轻笑了一声,淡淡地开口说道:“诸位,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呢?” 这是什么意思? 这样一句看似没头没尾的话,清晰地传入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农家众人的面色纷纷变得有些疑惑,但因为刚才那被那道剑气所伤,所受的伤也都挺严重,急需时间来恢复。 所以大部分的农家之人,都没有把这句话放在了心上。 这二十四位农家精锐,三五成群地盘膝坐在地上,看起来都在疗伤调息。 但就在此刻,让人意想不到的意外发生了。 农家蚩尤堂的一名弟子紧紧握住了手中的长刀,然后一刀劈向了自己的堂主—田虎。 田虎因为伤势不轻,忙于疗伤之下,竟没能够躲过这一刀。 噗! 因为躲闪不及,田虎的小腹中了一刀,在伤上加伤之下,他忍不住又吐出了一口鲜血。 “庞德,你找死” 盛怒之下,田虎仅剩的一只眼睛中闪烁着无边的杀意。 他不顾自身的伤势,运起全身功力,便是反手一掌击了回去,想要将这名弟子击毙,以泄其心头之恨。 但他没有想到的是,这名叫做庞德的弟子,竟有着一身超乎他想象的武功。 面对田虎这看起来刚猛无比的一掌,庞德非但没有退后,反而抬起左手,一掌迎了上去。 嘭! 双掌相交,田虎因为预估错误以及自身伤势的问题,竟被这一掌打得连连后退了几步。 庞德顺势欺身而上,全身内力汇聚于手中的长刀之上,刀锋上吞吐着极为凌厉的寒光。 随后他以一种无法捕捉的速度挥刀而下,在田虎的脖颈上快速划过。 嘭! 田虎的脖子上出现了一道淡淡的红线,雄壮的身躯也应声倒下。 “怎…怎么可能?” 一句微弱而又尽显难以置信话语从他嘴里传出后,田虎便失去了最后的一丝生机,彻底变成了一具尸体。 但事情还没有结束,在庞德出手袭杀田虎的同时,神农堂的一位弟子也随即一掌拍出,打在了四方堂堂主司徒万里的背上。 司徒万里丝毫没有预料到身后这个人会对自己出手,他的面色瞬间变得惨白起来。 噗! 一大口鲜血自他的嘴中喷了出来,司徒万里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险些全部震碎。 “刘季,为什么?” 司徒万里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注视着那个出手之人,声音也变得有些颤抖。 如果说,之前庞德出手偷袭田虎之事固然可恨,但田虎为人极为骄狂,对于下属也很少有过体恤之举。 这样的人会被背叛,也没有什么值得奇怪的。 再说这庞德,本身就只是蚩尤堂之中一个并不出名的弟子。 虽然实力不弱,但因为平日里总是沉默寡言,所以他并不受到器重,会被人收买也不足为奇。 而此刻这个出手之人却不太一样,至少司徒万里认为自己没有半点对不起这个人。 至少从两人相交开始,他便一直将这个叫做刘季的人,当做自己值得信任的好兄弟。 甚至还倾尽全力,帮助刘季登上了神农堂二当家的位置。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眼前这个人要背叛他,并且要以这样的方式背叛。 刘季微微一笑,身形一动,便与司徒万里拉开了距离。 他轻笑着说道:“我也是没有办法,如果不先暗算你,不定哪天我就先死你手里了。” “你司徒堂主可从来不是一个有名的赌鬼,而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赌徒,这样的你,可并不值得我去信任” “我可不希望哪天被你突然出卖了,到时候,恐怕连个全尸我都留不下” 刘季转头看了一眼他的那位顶头上司,也就是神农堂堂主朱家。 然后他开口说道:“不要以为我和朱家老哥不知道,你背着我们和烈山堂、神农堂勾勾搭搭的事情。” 第78章 农家的末日 那一向以面具示人的神农堂堂主朱家听到这话后,也并没有开口发言。 唰! 长袖挥舞,朱家脸上的面具又换了一张,此刻的面具五彩斑斓,谁也无法分清楚,这到底想要表达的是什么意思。 不过这也许恰好是朱家内心的感受吧,此刻的他,心里肯定非常复杂。 农家传承了上千年,靠着它那独特的理念,一直以来发展的还算不错。 但无论是哪个势力,一旦发展壮大了起来,都无法避免会产生内斗的状况。 农家传承到今天,这偌大的一个势力,几乎成了田氏一族的一言堂。 农家六大堂主之中有四位都是田氏一族的人,甚至农家侠魁也是出身于田氏一族。 农家所有的外姓弟子,都或多或少地受到过田氏一族的排挤和欺压。 在世人看来,司徒万里和朱家是最好的兄弟,一直都是联合在一起,共同对抗在农家中一家独大的田氏一族。 尤其是在烈山堂落入田氏一族之手与田光担任侠魁之后,四岳堂和神农堂几乎可以说是不分彼此。 但朱家和刘季,这神农堂的两位当家都明白,从本质上来说,司徒万里和他们两个其实根本不是一路人。 因为以这位四岳堂堂主的赌徒性格,其实从来没有把他们两个当成过兄弟。 有朝一日,如果田氏一族出的筹码足够高,司徒万里把他神农堂全部出卖了,那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朱家和刘季早就商量过要对付司徒万里的对策,但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刘季居然会在这个时间点出手。 这确实是一个好时机,但如果在这时候出手,刘季做这件事情的出发点就不免让人怀疑了。 “刘大哥你这么做,只怕并不只有这么一个原因吧” 农家烈山堂堂主,一代女管仲田言默默地与农家众人拉开了一段距离,然后目光灼灼地看着刘季和庞德。 那两人在出手暗算了田虎和司徒万里之后,便走到了一边,相互倚靠在了一起,戒备着所有人。 “如果本姑娘没有猜错,两位从一开始,应该就是这位亲王殿下派到农家来的卧底吧” 什么? 农家众人看向庞德和刘季的目光顿时多了一丝不同的意味。 还有一些人将仇恨的目光放在了那位大秦亲王身上。 听到田言这句话后,在场的所有人联系了一下之前那句没头没尾的话,瞬间想明白了来龙去脉。 然后他们便选择相信了这个真相。 因为除了这个可能,就再也没有其他的可能性了。 啪!啪!啪! 一阵清脆的掌声随之响起。 嬴不凡拍着手掌来到了农家众人面前,脸上挂着一抹如沐春风般的笑容。 随着这位大秦亲王的到来,阴阳家的所有人,都纷纷向他行了一礼,然后站到了他的身后。 在他到来的那一刻,无论那日月星三大护法,还是所谓的农家六大长老似乎都成了陪衬品。 只要这位大秦亲王在,他就会是全场最大的焦点,全场所有的局势也会被其瞬间完全掌控。 嬴不凡赞许地看了田言一眼,然后缓缓开口说道:“在很多年以前,他们便在黑冰台的安排下加入了农家,成为了黑冰台埋在农家之中的暗子。” “而且,我早年埋在农家之中的暗子,除了刘季和庞德以外,还有一个人” 这位亲王殿下平淡的话音还未落下,还剩下最后一口气的司徒万里用尽全力和所有农家之人拉开了距离。 其余的农家之人也纷纷有所动作,开始和自己周围的人保持起了距离。 唯有那彼此朝夕相处了数十年之久的农家六大长老依旧保持着原样,没有任何动作。 他们六人一边加快了调息的速度,努力恢复着伤势,一边用愤怒的目光看着那位大秦亲王,一副要择人而噬的样子。 其实也怪不得他们如此愤怒,原本同仇敌忾、相互团结、共同进退的农家众人,只因这区区的一句话,便开始四分五裂了起来。 在不过短短几秒钟之间,田虎身死,司徒万里虽然没死,但也身受重创。 看他躺在地上的那个样子,面色无比苍白,五脏六腑似乎都被人所震碎。 如今的司徒万里,也不过是比死人多了口气而已。 团结之时尚且未必能够安然脱身,如今已经彼此为战,那胜算就几乎为零了。 “最后一人,到底是谁?” 田言看起来好像是第一次见到嬴不凡,满脸仇恨,一副冰冷的样子。 田言的父亲田猛,乃是死在武安君白起刀下的。 而当年白起之所以能够顺利逃出农家的围杀,还能伤到农家的部分元气,眼前的这位大秦亲王,可是出了不少力气。 所以田言对嬴不凡怒目而视,充分展现出了一个被杀害了父亲的弱女子,对于杀害了自己父亲的帮凶的那种刻骨仇恨。 “我不管是谁” 从田言背后走出了一个容貌颇为俏丽的女子。 但这个女子这语气极为冷洌,俏丽的脸庞上布满了杀意。 “嬴不凡,我今日必杀你” “好久不见了,三娘” 嬴不凡看到这个女子后,满脸笑意地打了声招呼。 这名女子手上提着一把镰刀,身上的服饰也略有些奇特。 之所以说是奇特,那是因为这样的服饰只有百年前被灭的魏国之人才喜欢穿。 很显然,这个女子便是曾经的魏国人,也就是如今的魏国余孽。 她叫梅三娘,那是曾经的魏国第一宗门—披甲门的弟子,其师便是曾经的魏国大将军。 当年嬴不凡出手祸乱六国,还让黑冰台吸收了那些百越之人以及韩国夜幕的残余势力,用于收集情报和物资。 魏国披甲门便是受到了侵害的势力之一。 那门秘而不宣的至硬神功被偷走,门中弟子的食物更被人下了剧毒。 以至于魏国都城大梁被攻陷的那一天,魏国第一强军—魏武卒被人屠杀殆尽,披甲门上下几乎没有一个活口。 唯有梅三娘一人,得以幸运地死里逃生。 因此,梅三娘对于嬴不凡这个罪魁祸首可谓是痛恨到了极点。 她恨不得能够扒了这个仇人的皮,抽了仇人的筋,喝光了仇人的血。 今时今日,仇人就在自己的面前,试问她如何能够忍得住? “我今天,就要为披甲门死去的弟子报仇” 梅三娘美眸之中充满了恨意,全身功力注入了手中的镰刀,然后脚尖一点,便腾空而起。 唰! 镰刀破空斩下,还发出了阵阵空气振动的声音。 但面对着这样的攻击,嬴不凡脸上的神色丝毫未变,手上也没有任何的动作 但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手了。 素来以智谋闻名于诸子百家的农家女管仲田言,伸出手掌在身上雪白的宽大裘衣中一抓。 锵! 一柄闪烁着寒光的惊鲵剑落在了她手上。 然后剑身一抖,毫不留情地刺穿了跃起的梅三娘的胸膛。 出招之快,出手之狠,哪怕是在大宗师的行列中,也绝对是名列前茅的存在。 刺出了这一剑后,田言伸出了一只玉手,在脖颈上一拉,身上的雪白裘衣滑落而下,露出了本来的面貌。 只见她全身都穿着黑白色条纹的修身金属战斗服,双腿和右臂的部位有着网状护甲。 与田言手中的长剑相互搭配在一起,彰显出了极为完美的身材。 那一头黑亮的长发舞动着,更显出一种飘逸洒脱的气质。 田言一把拔出了刺入梅三娘体内的惊鲵剑,然后反手一剑,斩在了梅三娘雪白的脖子上。 噗嗤! 一颗头颅顿时飞起,滚烫的鲜血飞溅而出,落在了田言完美的身材上,显现出了一幅血梅般的凄美画面。 “这到底是为什么?” 哪怕到死的这一刻,梅三娘也没有想明白田言为什么要杀自己。 她能够从魏国逃出来,很大程度上便是因为有了田言的帮助。 这些年来,梅三娘尊称田言为大小姐,一直以来都是忠心耿耿。 所以她实在想不明白,田言到底为什么要出手杀她。 “诸位很抱歉,那最后一个人,其实是我” 田言掏出一块手帕,擦拭了一下宝剑上的鲜血,脸上还是挂着招牌式的微笑。 “居然是你” 朱家失声尖叫道。 同为田氏一族的田仲更是直接怒吼道:“田言你是不是忘了,你爹到底为什么会死?” 农家六大长老的神色头一次出现了波动,他们身上的气息也都为之一滞。 和其他农家之人不同,这六位长老一直将田言田赐两姐弟,当做农家未来的传人来培养。 这些年来,他们除了研究阵法和提升修为外,大半的时间都花在了教导这两姐弟身上。 可今天看来,这田言居然成了农家的叛徒,那么她弟弟田赐也绝对是叛徒。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田赐心智不全,一向只听从自己姐姐的话,对田言可谓是百依百顺。 这样一来,农家今天不仅损失惨重,连未来最优秀的传人都要失去了。 一时之间,农家六大长老几乎要气得发狂。 连最杰出的传人都是叛徒,这偌大的农家,到底是被人渗透到了何等的地步? “大势所趋,我这样一介女子,也只能跟着天下大势走,才能保住性命和得到我想要的东西” 田言舔了舔柔媚的嘴唇,神情显得极为妩媚,兼具冷血杀手和性感佳人两种气质。 “而且本姑娘是个女人,还是个很漂亮的女人,我如果在亲王殿下那里,应该能够得到所有我所期盼的东西” 绯烟、月神以及大、少司命,还有娥皇女英听到这话后,在她们心里,都给田言加上了一个美女蛇的标签。 这个女人,的确有着超乎常人的狠辣与无情。 她的父亲田猛虽然是死在武安君白起的刀下,但这位大秦亲王在其中也起到了不小的作用。 从某种角度来说,嬴不凡也算是田言的杀父仇人。 对于一个杀父仇人,这个女人都能用上美人计,这份心智不得不让人为之叹服。 就是不知道她爹田猛,在那九泉之下能否瞑目。 不待他人说话,田言便抱着长剑,施施然地走到了嬴不凡身旁。 她默默地站在身旁的一侧,宛如一个忠心耿耿的护卫一样。 “怎么样?这样的一出大戏送给你们,还满意吗?” 嬴不凡笑着扫了一眼剩下的农家之人,眼中充满了戏谑和不屑。 “你不得好死,你和嬴政那个暴君都不会有好下场的” 兵主长老怨毒地诅咒道。 “还是先管好你们自己吧” 绯烟冷冷地轻喝了一句,便和月神、星魂一起,带着身后的五部长老将这农家六大长老再次团团围住。 阴阳五行大阵再次布出,展现出了无穷的威能。 连天地似乎都为之颠倒,混沌看起来将要重现。 农家六大长老见状,不得不停止疗伤,起身迎敌。 六位长老相互对视了一眼后,腾空而起,稳稳落在了二十四节气的方位上。 农家的地泽阵法,虽然号称二十四,但并非一定需要二十四个人才能布下。 只要人数差不多,一样也可以施展出来。 农家六大长老在这座阵法中研究了一辈子,当年还以这座阵法对武安君白起进行围杀,并且差一点他们就成功了。 在数十年的闭关之中,他们又悟出了六种更强的绝学,将之融入了地泽阵法的变化之中。 面对阴阳家众人的攻势,这六位长老不得不彼此相依,布下一座缩小版的地泽阵法,与阴阳五行阵进行抗衡。 虽然只剩下他们六个人,地泽阵法也少了几种变化,但其精妙程度却更上了一层楼。 再加上这六位长老皆是大宗师巅峰级别的人物,凭借深厚的修为和阵法的精妙,一时之间竟抵挡住了阴阳家的攻势。 虽然还是被压制在下风,但至少在短时间内,这六位长老的性命无忧。 “这六个老鬼,以为就这种阵法也能拦住我们吗?” 绯烟冷笑了一声,娇喝道:“不必留手,全力攻击。” 此言一出,这座阴阳五行大阵再次发生了变化。 那仿佛能够改天换日般的气息似乎又上升了一个档次。 阴阳家的八大高手联合出手,将各自最厉害的绝学同时使出,然后汇聚在了一起,形成了一股沛然之力。 恐怖至极的力道,宛如天罚一般打在了六大长老所布下的阵法之上。 轰! 这座坚固异常的地泽阵法,在这一击之下,宣告破灭。 “不” 农家六大长老身影被笼罩在了一片浩然白光之中,发出了一声凄厉无比的惨叫。 嘭! 响声过后,原地已经不见农家六大长老的身影,连一块破碎的衣物,或者是一点残余的血肉都没有留下。 唰! 一阵清风拂过,卷起了一层飞灰融入了这漫天狂沙之中。 农家在场的最强者—农家六大长老就此陨落,农家的末日,又或者说是新生,也即将到来。 第79章 大功告成,新的目标 “那六个老鬼下去了,你们几个也下去陪他吧” 在解决了农家六大长老之后,绯烟将目光放在了农家六大堂主中仅剩的几位身上,眼中闪过了一道刺骨的寒光。 司徒万里顿时大惊失色,连忙用尽仅剩的力气,想要向外跑去。 可惜此刻的他已经身受重伤,一身实力十不存一,又怎么可能跑的掉呢? 但绯烟只是淡淡地看了司徒万里一眼,随后身形一动,便扑向了农家共工堂堂主田仲。 唳! 最拿手的魂兮龙游再次施展而出,炽热的火焰萦绕在了周身,化为了一只闪闪发光的金乌。 金乌展翅,恐怖的太阳真火席卷而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的田仲。 田仲面色瞬间大变,连忙拔出手中长剑迎敌,无数道剑气斩出,勉强挡住了那只扑过来的金乌。 与此同时,他的身形也在不断地后退,身上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战意。 在农家的六位堂主之中,田仲的修为应该算是比较弱的,大概只有大宗师中期的样子。 他能够混到这个堂主的位置,除了他是田氏一族的人之外,还因为田仲为人比较识时务,对于人情世故比较通晓。 说白了,这个人其实就是一个墙头草,哪边强他就跟哪边,是一个很不靠谱的人。 所以此刻的田仲,根本就没有想着全力抵抗敌人,而是在不断思考着脱身之策。 如果不是看到了这位东君眼中炽热的杀意,他可能就直接投降了也说不准。 “瞻前顾后,畏首畏尾,你们农家的人,还真是不堪” 绯烟眼中闪过了一丝不屑。 修为那么弱也就算了,在这样层次的战斗中,身上居然还没有一丝战意,这是嫌自己命太长了吗? 她抬起玉手,准备打出最强一击,直接结果了田仲的时候,一个意外又发生了。 嘭! 一柄长剑从田仲的身后刺入,从他的胸膛穿了过去。 田仲顿时睁大了眼睛,想要转过头去看看杀他的是谁,但此刻的他已经没有了任何力气,根本无法完成任何动作。 嘭! 庞大的身躯倒了下来,哪怕是死了,田仲的眼睛还是睁开的,似乎有种死不瞑目的意味。 叭! 一个美艳绝伦的女人擦拭了一下手里的血迹,并扔掉了手里的长剑。 然后摇晃着身子,款款地走了出来。 “田蜜,见过亲王殿下” 嬴不凡看着面前一脸笑意的妩媚女子,嘴角泛起了一抹邪异的微笑。 “田堂主,这是准备要弃暗投明吗?” 田蜜此刻的笑容充满了难以抵挡的魅惑力,笑着开口回答道:“小女子实力弱小,自然只能弃暗投明了。” 随后她指了指那倒在地上的田仲,又说道:“这算是我的投名状,也不知道亲王殿下愿不愿意收下小女子?” “哈哈哈,天下人都知道,孤是一个好色之人” 嬴不凡伸出手指,勾起了田蜜的下巴,样子看起来轻佻至极。 “既然好色,像你这般的绝世佳人,又岂会放过呢?” “那么,日后就请王爷多多怜惜了” 田蜜对这轻佻的动作丝毫没有生气,反而还顺势躺入了嬴不凡的怀里,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 “孤喜欢既识时务而又听话的女人,你以后就呆在孤身边吧” 嬴不凡感受着怀里那具温软如玉的躯体,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 不远处的绯烟冷哼了一声,眼中闪过了凌厉的寒光,似乎要将田蜜斩成八段。 “堂主,降了吧” 刘季与庞德来到了神农堂堂主朱家的面前,开口劝说道。 此时此刻,这位曾经运筹帷幄的神农堂堂主,脸上带着一张垂头丧气的面具,看起来已经毫无斗志了。 “事已至此,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投降?你们还是动手杀了我吧” 朱家现在已经懒得换面具了,他说话的语气中充满了决然之意。 朱家这一辈子都呆在农家里,他对于农家的感情是世人无法想象的。 如今农家六大长老、农家侠魁,还有这六大堂主以及这一批的精锐弟子,多半都要在这里全军覆没。 农家已经没有什么未来了,在他看来,或许以身殉道,是此刻自己最好的选择。 “王爷和陛下都说了,只要堂主愿意投降,农家不会覆灭,并且还能进入华夏学宫,传播属于自己的学说” 刘季开口说道。 “不错”庞德又开口补充道:“如果有优秀的弟子,甚至还可以进入大秦朝堂,当一名优秀的官员。” 朱家听到这话,眼神瞬间亮了起来。 诸子百家之人,最重视的就是对自己学说的传播,因为这是他们的立派之基,农家自然也不例外。 关于华夏学宫的消息,他也曾经听说过。 这是由秦皇嬴政牵头,书院的那位夫子负责的一件事情。 据说这座学宫里,将会包含有百家学说,无论是何种学说,都可以在这里进行传播。 只要愿意严格遵循大秦帝国的律法,传播的学说又有其实际的价值。 那么,任何的百家之人都可以进入这里,向这里的学生,也就是帝国未来的栋梁,传播属于自己这一脉的学说。 这样一个近乎完美的平台,是每一个,立志将自己学说发扬光大的诸子百家之人所梦寐以求的。 更何况,自家只要有优秀的弟子,还能够进入大秦朝堂任职,这同样也是一个极好的机会。 人这一辈子,图的无非是荣华富贵,光宗耀祖。 而能当官,基本上就满足了上述的所有条件。 江湖人之所以会做江湖人,还不是因为才能不够,又或者没有渠道,没有办法进入朝堂吗? 如果能够进入朝堂做官,除了那些年少气盛的年轻人,天下又有几人会选择去闯荡江湖呢? 刀口上舔血和安心拿俸禄的日子,只要不是傻子,那都知道该怎么选。 唰! 长袖再次舞动,朱家换上了一副犹豫的面具。 他不得不承认,他心动了。 毕竟能够不死,谁都不愿意去死,朱家自然也不会例外。 既能保住农家,还能将农家的学说发扬光大,这简直就是眼下最好的选择。 农家经此一役后,精锐尽丧,农家六大堂主,要么背叛,要么死亡,最后只剩下他一人。 而眼前这个大秦亲王,很明显是想要一个人来替他执掌农家。 刘季和庞德在农家之中威信不够;田言为人太过心狠手辣,连杀父之仇都可以当做没发生过,将农家交到这样的人手里,谁也不会放心。 田蜜的能力不足,而司徒万里现在,也就比死人多了一口气。 算到最后,只有朱家一个人符合所有的条件。 朱家自己也明白这个道理,但要他不但不能报仇,还要对造成农家覆灭的罪魁祸首俯首称臣,这实在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 “罢了,现在的我又还有多少选择呢?” 在反复思索之下,朱家心里重重的叹息了一声,然后还是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在他的心里,对农家的感情,终究还是压过了对整个大秦帝国的恨意。 朱家转过身去,看向了正在不断向外逃跑的司徒万里。 唰! 长袍一舞,他又换上了一张杀气腾腾的面具,然后快步走向了司徒万里。 刘季与庞德看到朱家的动作,都不禁松了一口气,然后脸上浮现出了一抹微笑。 他们这么多年的卧底任务,今天总算圆满完成了。 “朱家老哥,你还是做出选择了吗?” 司徒万里此刻身受重创,根本没有动手的能力。 他看到朱家向他走过来,哪里还不知道朱家是想要干什么? 无非便是要拿他司徒万里的人头,去给那位大秦的亲王殿下当一个投名状罢了。 “农家需要未来,所以我不得不杀你” 朱家又换上了一副看起来十分平静的面具,然后居高临下地看着司徒万里。 “未来?给人做狗的未来吗?” 司徒万里知道今天在劫难逃,便不再装作那副和气的样子,而是毫不留情地开口嘲讽。 “只要还存在,一切就都还有机会” 朱家长袖轻舞,又换上了一张睿智的面具。 “也对,我们这种死人是看不到所谓的未来了” 司徒万里自嘲地笑了笑,随后眼中闪过了一丝决然。 “那就不劳老哥动手了,我自己来就好” 司徒万里的伤势极为严重,哪怕今天能逃出去,恐怕也是命不久矣。 所以他抬起手掌,凝聚体内最后的功力,一巴掌打在了自己的脑袋上。 嘭! 坚固的天灵盖被司徒万里的这一张,直接打成了粉碎。 至此之后,农家高层之中,只剩下朱家一个人。 躺在嬴不凡怀里的田蜜美眸流转,看起来若有所思。 站在身旁的田言眼中神色也有稍许变化,好像是在感慨些什么。 从今以后,诸子百家中的农家将完全依附于大秦帝国,再也没有了足够的力量撼动大秦的统治。 重整之后的农家,只剩下了最后一个选择,那就是为大秦帝国效力。 嗖! 一阵狂风刮过,卷起了漫天狂沙,也吹走了空气中那浓郁的血腥味。 在解决农家六大长老之后,阴阳家众人自发地对农家剩下的弟子动起了手。 没有了六道长老和六位堂主的带领,这些农家弟子简直就是不堪一击。 不过是三五招之下,就尽数被斩杀殆尽了。 嬴不凡笑了笑,然后轻轻地拍了拍田蜜的背部。 田蜜亲了一下嬴不凡的脸颊,然后很自觉地离开了他的怀抱,默默地站到了一旁。 绯烟看到这一幕后,眼中的寒意更浓了几分,俏脸上更是布满了杀气。 嬴不凡走到了朱家面前,然后平静地问了一句:“决定好了?如果你实在不愿意,孤王也绝对不会逼你。” 朱家苦笑了一声,看向嬴不凡的眼光中有着敬畏,肥胖的身躯也是微微晃动,莫名生出了一丝恐惧的感觉。 事到如今,如果他没有选择臣服,那等待他的,恐怕就只有死亡了这一个结局了吧。 “臣朱家,见过王爷” 朱家的大袖招展,换上了一张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面具。 “很好,那从今天起,你就是农家的新任侠魁” 嬴不凡点了点头,又转过了身去,边走边说道:“今天过后,农家高层死伤殆尽,底下的势力应该也会混乱一段时间。” “在孤看来,你这位新任侠魁应该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吧?” 朱家立马换上一副笑嘻嘻的面具,开口说道:“请王爷放心,朱家明白,从现在开始,农家会放弃一大秦敌对的立场,专心研究农家的学说。” “如果再有人提起反秦,那就是农家的叛徒” “很好,你的觉悟还是挺高的” 嬴不凡对朱家的回答还是比较满意的。 他和嬴政一直以来都认为如果一家学说独大,对于整个大秦帝国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 为什么,嬴政不派兵将这些总是违法乱纪的诸子百家之人尽数杀光,反而总是选择招安他们呢? 原因其实很简单,理念这样的东西其实是除不尽的,哪怕有人将其彻底打破,千百年后,也会有后人将其拼凑而出。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理念这种东西,不是一般的难缠。 所以在这对叔侄所规划的蓝图之中,诸子百家都必须存在,要按照不同的方向,为大秦帝国献出他们的力量。 如果有一种学说在整个帝国之中一家独大,那对于思想文化界来说,绝对是一场灾难。 百花齐放,百家争鸣,这才是应该有的局面。 “子房,把东西给这位侠魁吧” 张良点了点头,快步走到朱家身旁,从怀里掏出了一块令牌,然后递了过去。 “这…这是?” 看到张良递过来的东西,朱家简直无法控制自己,声音都变得非常颤抖。 神农令? 田言、田蜜、刘季还有庞德四位曾经的农家之人,看到这块令牌之后,立刻认了出来。 但他们的心理同时也产生了一个疑问。 自从当年围杀了武安君白起之后,神农令便已失去了下落,又为何会在这位大秦亲王的手里呢? 农家有两件至宝,一件是用来炼制丹药的神器—神农鼎,传说是由地皇神农氏传下来的,但很早之前,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另外一件就是神农令,据说任何人手持神农令,都能要求所有的农家之人为他做一件事情。 当年农家之所以会出手围杀武安君白起,便是因为有人发布了神农令。 在农家之人的眼里,神农令便是农家的圣物。 有了它,还有朱家在农家中的巨大威望,在农家其他高层全部死绝的情况下,再也没有人能阻挡他登上侠魁之位了。 朱家颜色颇为激动,紧紧握住了神农令,好像抓住了自己的命根子一样。 “还请王爷放心,在下与农家日后一定誓死效忠于您,效忠于帝国” “很好,那你就先下去吧” 嬴不凡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然后吩咐了一句。 “是” 朱家立刻运起了与他身材颇为不符的高超轻功,领命而去。 “好了,你们阴阳家要的东西,之后本王会双手奉上,现在你们可以先回去了” 嬴不凡对阴阳家众人下了逐客令。 月神星魂两大护法点了点头,便带着身后的五部长老,快速离去了。 绯烟对嬴不凡温柔地一笑,然后开口说道:“我在王府里等你。” 随后脚尖一点,化为了一道金光,向远方驶去。 “华夏学宫的事情终于完成了,诸子百家总算都有了着落,我也该找下一个目标了” 嬴不凡眼中闪过了一丝思索之色,对张良说道:“告诉百晓生,让他找的消息也该给我一个回复了。” 第80章 唤醒暗子 在嬴不凡率人将反秦联盟的高层一锅端了之后,整个反秦联盟基本上已经失去了威胁力。 黑冰台、影密卫、罗网这三大机构纷纷出手,将那些反秦联盟的小鱼小虾们尽数扫光。 秦国的关中大地上,再次掀起了一阵血雨腥风。 在农家臣服大秦帝国之后,墨家也开始大张旗鼓地进行了内部改革,然后宣布投诚于大秦帝国。 道家人宗掌门人逍遥子战死,整个人宗,都陷入了风雨飘摇的地步。 幸好道家天宗念及旧情,及时出手相助,方才保全了人宗。 不过这也只是缓兵之计,人宗到最后也就只有两条路可以走,要么与天宗融为一体,臣服于大秦帝国。 要么,就在大秦铁骑的铁蹄之下,就此灰飞烟灭,不复存在。 诸子百家的其他流派,比如名家、方技家这类实力不是很强的势力,也纷纷选择了投靠大秦朝廷,为大秦帝国效力。 曾经让大秦朝廷一度很头疼的诸子百家,此时已经构不成多少威胁了。 或许在那华夏学宫正式建立完成之后,诸子百家都会为大秦帝国而服务。 到了那时候,大秦帝国的国力一定会更上一个层次,甚至能够超过蒙古,成为天下诸国之首。 四海归一殿。 “还真是好手段,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嬴政听完了身旁章邯的汇报,便让他和殿内的其他人都离开了。 然后转头看向了坐在一旁的嬴不凡,笑容之中带上了些许惊讶。 “前期做了这么多的准备,现在出手自然得要见些成效” 嬴不凡脸上充满了得意之色,有些飘飘然地摆手说道:“如果连这样的结果都得不到,那些家伙也就太没用” “那样的话,整个黑冰台就都该好好整顿一下了” “你就得意吧,现在黑冰台的那帮人可未必愿意始终都呆在你的手下” 嬴政冷哼了一声,不无嫉妒地说道。 “至少他们都是我招来的,现在他们还都是对我忠心耿耿的” 嬴不凡脸上的得意之色更浓了几分。 “算了,朕懒得跟你多提这件事情” 嬴政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后正色地说道:“如今,大秦内部的矛盾解决的已经差不多了,朕正打算对外用兵了。” 对外用兵? 听到这话,嬴不凡愣了一下,随即面色开始有些变化。 他和嬴政从小一起长大,自然知道嬴政毕生的梦想是什么。 凡日月所照,江河所至,皆我大秦疆土。 这句话,用来形容嬴政的梦想应该是最贴切的。 这是一个胸怀天下的男人,他一直以来,都希望能够将脚下的所有土地彻底征服。 所以嬴不凡很清楚地知道,这位千古一帝早晚会踏出对外征伐的脚步。 就像在地球上那样,横扫八荒,踏灭六国,一统华夏,成为中华上下五千年的第一位实现大一统的皇帝。 在这个世界,也同样没有什么东西,可以阻止嬴政覆灭其他四个国家的决心。 “现在就开始吗?会不会太早了些呢?” 嬴不凡并不反对嬴政的这个梦想,相反他一直很支持。 毕竟他也出身于大秦皇族,自然希望自己的姓氏,能够成为全天下最尊贵的。 只是无论是哪一个国家,目前都还没有到它最衰弱的时候,如果贸然出兵,就算能够成功,大秦也会付出不小的代价。 到时候万一引得剩下的国家联手来攻,那又是一件极为麻烦的事情。 “时不我待,很多机会是自己创造的,而不是凭空等来的” 嬴政极为自信地说道。 “你的意思是” 嬴不凡微眯起了眼睛,眼中闪过了一丝不可名状的意味。 “朕希望,你能去大明走一趟,为我大秦铁骑攻伐大明,创造出条件” 嬴政目光灼灼地看着嬴不凡,缓缓开口说道。 “你把我当万能的了,又不是什么事情,我都可以办到的” 嬴不凡听到这话,感觉有些头疼。 这么麻烦的事情,怎么又找他来办?就算他实力天下无敌,那也是需要休息的好吧。 刚刚把诸子百家和反秦联盟的事情搞定,又要让他去大明国搞点事情出来。 还给不给人休息的时间的了?就算是压榨员工,那也不是这么压榨的吧? “朕相信你,别人做不到,你一定可以做到的” 嬴政显然很相信自己这位皇叔的能力。 “唉,你怎么这么看得起我?当我不存在不好吗?” 嬴政听到这句话,面色没有任何变化,也没有说任何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嬴不凡。 “好了好了,我答应你就是了,不要这么看着我,怪瘆得慌的” 嬴不凡被嬴政看得浑身都不太自在,忍不住站了起来,活动了一下身子。 “那朕,就在这四海归一殿中,等你的好消息了” 嬴政满意地点了点头,又提起了手中的笔,继续批改起奏折来。 嬴不凡看到嬴政的样子,不禁有些无语:“你做了皇帝之后,怎么就变得这么现实了呢?” “你还有事吗?没事就先回王府去吧,朕还有一大堆奏折要批改,就不留你了” 嬴政抬起头来,淡淡地说了一句,便低下头继续批改起了那堆积如山的奏折。 “你…算了,我懒得跟你一般见识” 嬴不凡冷哼了一声,狠狠地甩了一下袖袍,就转身离开了四海归一殿。 在嬴不凡离开之后,嬴政放下了笔,将目光望向了大殿门口。 “终于要开始了,朕很期待大秦铁骑踏平天下的时候” 嬴政眼中闪过了一丝炽热,看起来颇为兴奋。 “你应该也很期待吧,黑龙?” 嬴政的话音刚落,一道若有若无的龙吟声在大殿中响了起来。 一只袖珍版的小黑龙出现在了这位大秦帝皇的肩头。 这个黑龙虽小,但身上的龙威却极为浓郁,特别是在它布满龙鳞的脖子上,居然有着三颗龙首。 很显然,这是一只货真价实的三首黑龙,也就是如今为数不多的神圣生物之一。 听到那声龙吟后,嬴政摸了摸黑龙的头,像是在安慰,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一般地说道:“不要急,一切都快了,很快,我们就可以大功告成了。” 嬴政抬起了头,那深邃而又犀利的目光似乎直接穿透了四海归一殿,然后看到了那片湛蓝无比的天空。 “到了那时候,朕一定亲手提剑,来和你分出一个胜负” 低沉而又充满威严的声音在大殿里不断回响着。 但很快,又被那批改奏折的沙沙声给淹没了。 …… 武王府。 “王爷,百晓楼派人送来了一封信” 张良快步走了进来,将一封信放在了嬴不凡的桌案上。 “终于来了吗?这百晓楼的速度还真是慢的可以” 嬴不凡有些不舍地放下了手中的书籍,语气显得有些许不满。 但嘴上虽然这样说着,他还是很快将桌上的信拆了开来。 他快速浏览了一遍信件上的内容,然后瞳孔一缩,眼中闪过了震惊之色,随即又化为了思索。 “居然是他吗?几十年过去了,也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当年立下的誓言” 嬴不凡的手指敲打着桌面,面色正在飞快地不断变幻着。 最后,他的眼眸中闪过了一道坚定之色。 “来人,去帮我把墨鸦叫来,我有事情让他办” “是” 一道黑影应了一声之后,便快速窜了出去。 张良听到了墨鸦这个名字后,面色稍稍有些变化。 这个名字对他来说,还是有些熟悉的。 曾经韩国最大的黑暗组织—夜幕里面的第一杀手,他的名字,同样也叫做墨鸦。 …… 应天城,这是大明朝的国都所在,也是整个天下最雄伟的一座都城。 当年明太祖朱元璋定都于此,便是看中了这座城池独特的地理位置。 这应天城既没有像苏州城那样繁华,也没有像寒江城那般四通八达的交通。 但它胜在有一点,那就是易守难攻,退可守,进可攻。 哪怕是数十万大军围城,没有半年,也未必能攻克这座应天城。 此刻是夜晚,整个国都的街道上都是人山人海,无数的达官贵人和江湖侠客都在街上闲逛,或者在府邸里呼朋唤友,推杯换盏。 这样的人口流量,都几乎赶上全天下最富有的城池,那座名满天下的苏州城了。 其实往日的应天城里,是并没有这么多人的。 毕竟应天城内没有什么出名的特产和旅游景点,虽然每天来来往往的人也不少,但比起苏州城这样的城市,人口流量还是差上了不少的。 但今时不同往日,因为这么一件事情,整个应天城如今都已经人满为患了。 而且这些多出来的人,大多都是江湖人士。 街上的六扇门与神侯府之人也比平时多了很多,毕竟江湖人一多了,需要维持法纪的地方也会随之变多了。 月圆之夜,紫禁之巅。一剑西来,天外飞仙。 短短几日,这十六个字便传遍了整个大明朝,并在整个江湖上掀起了万丈波澜,如今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大明朝中的两大有望成就天人的绝世剑客,南海飞仙岛白云城城主叶孤城和那万梅山庄的庄主西门吹雪。 他们两人相约于月圆之夜,在紫禁城之巅上进行生死一战,以寻求剑道上的突破。 这件事情一传出去,吸引了不知道多少江湖人士,来到了这应天城中,希望能够一睹这两大剑客的绝世风采。 但这件事情,对于整个大明朝挺乃至大明皇族来说,都是奇耻大辱之事。 这两大剑客就算再有名,那也不过是个江湖人士。 而紫禁城,则是皇权的象征,是皇家的门面所在,是不容任何人践踏的。 区区两个江湖人士就想在紫禁城之巅上决斗,这简直就是目无王法。 这帮江湖上的狂徒,恐怕根本没有将大明朝廷和大明皇帝放在眼里。 据说收到这个消息后,这位大明朝刚刚登基的小皇帝,气得在朝堂上破口大骂。 甚至回了后宫之后,还打骂了自己最心爱的妃子,将原本最喜欢的琉璃盏都打碎了。 那天之后,有大量的高手从大明皇宫里走出,分别去了海外和万梅山庄。 那位护龙山庄的铁胆神侯听到这个消息后,也是雷霆大怒。 他将自己手下天地玄黄四大密探尽数派了出去,还派出了大量高手前往万梅山庄和海外飞仙岛。 想试图提前将这两个胆敢藐视皇权的狂徒直接斩杀。 但可惜的是,叶孤城和西门吹雪早早便离开了自己的家,他们的行踪除了身边的亲近之人外,就连大明朝廷也并不知晓。 铁胆神侯以及那位小皇帝派去的人最后还是扑了个空,平白闹了个笑话。 应天城曹府,这是一个在大明朝中很有名气的府邸,只不过这个名气是凶名而已。 大明小皇帝最信任的太监,凶名赫赫的东厂督主曹正淳,就住在这座府邸里。 “督主,府外有一个人让我给您带一封信” 曹正淳此刻刚刚忙完手头上的事情,从东厂回到了自己家里。 他刚喝了口茶,屁股都还没有坐热,管家就将一封信递给了他。 “真是事多,咱家哪会有空看什么来路不明的信呢?” 曹正淳很是不满地摆了摆手,示意管家把信拿开。 “督主大人,依属下来看,这封信您还是看一看的好” 管家是一个看起来极为憨厚老实的中年男子,但能在曹府这个地方当管家,这个人也绝对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曹正淳的眉头不禁挑了挑,他清楚自家管家的性格,绝对不是什么轻易生事之人。 连他都这么说了,看来这封信还真的有些不简单。 “这信是谁送来的?” 曹正淳接过信后,开口问道。 “属下不知道,但仅仅一招,那人便将已将刀架在了手下的脖子上” 听到这话,曹正淳的瞳孔微微一缩,眼中多出了那么一丝凝重。 他这个管家武功虽然高明不到哪里去,但也是曾经杀过宗师境强者的人。 能够一招将其制服,起码也得是大宗师境界的强者。 曹正淳感觉到很奇怪,什么时候连大宗师都这么不值钱了,随便一个送信的人都能是大宗师? “咱家倒要看看,这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曹正淳打开了信封,看到了信的内容。 他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整张面容就顿时僵住了。 但很快,曹正淳就马上反应了过来,眼中闪过了一丝激动和狂喜之色。 他的脸色恢复了平静,又重新变得平淡了起来。 “派人去东厂,把曹少钦给咱家叫过来,速度要快” “是,属下马上就去” 管家虽然对曹正淳的举动感到有些疑惑,但他毕竟是下人,有些事情也不能多问。 对于主人家的吩咐,他也只能照办。 在管家离去之后,曹正淳脸上再次浮现了激动和狂喜。 “三十八年了,终于等到这个时候了” 曹正淳拿着那张信纸的手指有些颤抖,他的目光紧紧盯着那张信纸,似乎生怕它下一刻就会消失不见。 那张纸上什么字也没有,只画着一个图案。 那是一条极为威严霸气的黑色神龙,但与黑冰台令牌上的不同,这条黑龙有着三个脑袋。 与大秦传说中的护国神兽,三首黑龙看起来极为相似。 “终于被唤醒了,要不了多久,我应该也能回家看看了吧” 这位凶名赫赫的特务头子,在恢复平静之后,眼神中竟难得地出现了一丝温柔。 温柔的眼神中,似乎饱含着对家乡和亲人的思念。 …… 第81章 潜伏了数十年的卧底 “叔父,这么急着把我找过来,究竟所谓何事?” 一个看起来颇为阴柔的青年男子快步走了进来,有些疑惑地向曹正淳发问道。 “先坐下来喝口茶,缓一口气吧” 曹正淳摆了摆手,管家便递给了那个青年男子一杯茶。 那个男子虽然感到万分疑惑,但对于自家叔父的话,他一向是非常相信的。 所以他也就安心坐了下来,小酌了一口茶水。 曹正淳很满意地看着这个青年男子。 这个男子叫做曹少钦,是他的嫡亲侄儿,也算是他在这大明朝之中,唯一的血脉亲人了。 这个侄儿的能力和忠心那都是毋庸置疑的,所以第一时间,曹正淳便准备把刚刚收到的消息,告诉这个自己最信任的人。 “你们都先下去吧,没有咱家的吩咐,任何人都不得入内” 管家点了点头,也没有多问些什么,便带着身边的下人走出了房门。 在管家看来,眼前这位可是东厂的督主,凶名赫赫的特务头子,谈事情隐秘一点也无可厚非。 但如果他知道这两人接下来要谈的是什么东西,这位管家可能就会有着不一样的想法了。 “叔父,到底出了什么事?这么火急火燎地把我叫过来” 曹少钦放下了茶杯,神情看起来极为严肃,语气中也蕴含着些许担忧。 他们俩叔侄可谓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此刻的曹正淳看起来与往日不太一样,激动、兴奋但又透出了一种很重的忧虑感。 曹少钦以前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叔父,这就不得不让他觉得有些担心了。 “这应该算是好事,但一个操作不到,我们俩叔侄都会人头落地” 曹正淳喝了一口茶,宽大的袖袍猛地一甩,一股浩瀚磅礴的功力扩散开去,将整个房间都尽数封锁住了。 “叔父,这是” 曹少钦顿时警惕了起来,虽说他觉得曹正淳是他的亲叔父,应该不会对他动手。 但做他们这一行的,别说只是叔侄,就算是亲父子,也会有反目成仇,拔刀相向的时候。 “放心,只是为了防止隔墙有耳而已” 曹正淳立马察觉到了曹少钦的样子,淡淡地开口说道,同时心里也涌起了一阵莫名的情绪。 若是之前看到曹少钦这样警惕的样子,他一定会觉得很欣慰。 因为从这份警惕心来看,这个侄子就已经具备了一个谍报人员应有的素质。 但在收到今天这则消息之后,曹正淳的心里却泛起了一丝悲哀。 这么多年来,他只顾着教给这个侄子自保的本事,却忘了告诉他人与人之间最本质的东西。 小时候那个曾经活泼开朗的少年孩童,如今却已经变得连自己的亲叔父都不信任了。 “也不知当年带他来这里,究竟是对是错呢?” 曹正淳叹了口气,随后将脑海里多余的思绪尽数除去,极为认真地开口说道:“我们的时机已经等到了,很快就可以回家了。” “回家?叔父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曹少钦感到更疑惑了,但随即有几幅画面在脑海里浮现而过,他的神色顿时大变。 “叔父,你说的是那边终于有消息了?” 曹少钦的语气中充满了激动,声音一下子变得高亢了起来。 “稳重点,小子,过去我是怎么教你的?遇事要冷静” 曹正淳被曹少钦忽然拔高的声音吓了一跳,开口斥责了一句。 “这封信,你拿去看看吧” 曹正淳将之前拿到的那封信递给了自己的侄儿。 曹少钦接过信后,快速地看了一眼,眼中的兴奋和激动顿时更浓了几分。 “太好了,叔父,侄儿等这一天,等了足足有十九年了” 曹少钦压低了声音,因为心中的那股狂喜之意,整个人身体都在不断颤抖着。 “很好,看来你没有忘本,不愧是我曹家的子孙” 曹正淳默默地将本已准备伸出的手掌收回了袖袍中,那原本已在缓缓凝聚的强大功力也随之散去。 很显然,如果曹少钦的回答没有让他满意,为了尽量减少意外的发生,曹正淳绝对会将眼前这个人直接杀死。 哪怕这是他自己的亲侄儿,他也不会有半分的犹豫和手软。 曹少钦此刻并不知道自己已经在鬼门关上走了一趟了,他现在依旧极为欣喜和激动。 “叔父,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那人有没有说,我们什么时候能够回去呢?” 曹正淳摇了摇头,说道:“我只接到了唤醒的信息,至于我们接下来的具体任务,暂时还没有消息。” “这样啊” 在得知自己短时间内恐怕还无法回到自己想去的地方的时候,曹少钦脸上的激动之色瞬间退去了不少。 那双如同鹰隼般锐利的眸子中也闪过了一丝淡淡的失望。 “瞧你那样子,既然上面选择把我们唤醒,那我们回去的日子,难道还会远吗?” 曹正淳瞥了一眼自己的侄儿,不禁摇了摇头,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终归是太年轻,还是不怎么稳重。 “说的对啊” 曹少钦脸上又浮现出了笑容,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然后开口说道:“抱歉,叔父,侄儿刚才过于激动了。” “这都是小事情,以后注意一点就好了” 曹正淳摆了摆手,严肃地开口说道:“为了以防万一,你去把那个管家还有刚才那些下人都处理掉,记住,一定要私底下进行,不能让人察觉到问题。” 曹少钦听到这话后,嘴角浮现出了一抹残忍的微笑,重重地点了点头。 “叔父放心,我保证把这件事情办得漂漂亮亮的,就算是六扇门和神侯府的人来查,也查不到半点痕迹” “如此便好,那你就快点去做吧,夜长梦多,此时宜早不宜迟” “是,侄儿马上就去” 曹少钦说完,便立马转头准备离去。 但他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突然停住了脚步,又转头看向了自己的叔父。 “还有什么事情吗?” 曹正淳皱了皱眉头,有些不耐地开口问道。 “请恕侄儿冒昧,现在有一个问题憋在侄儿心里,不吐不快” “那就快说,不要磨磨唧唧的” 曹正淳拿起茶杯,轻轻吹了口气,然后细细品尝了一口,头也没抬地回答道。 “侄儿想问,此次被唤醒,不久之后,叔父在这大明朝多年打拼下的基业可就要荡然无存了,您真的舍得吗?” 曹正淳听到这话,手上的动作顿时停了下来。 嘭! 他冷笑了一声,将茶杯重重地砸在了桌上,茶水都溅了出来。 一股恐怖的杀气从曹正淳的体内释放开来,一下子就笼罩了整个房间。 曹少钦顿时感觉眼前出现了一片尸山血海,呼吸顿时都变得有些许困难了。 轰! 曹正淳一把掐住了自己侄儿的脖子,将他直接摔在了地上,用大理石做成的地面都为之塌陷了一部分。 “你以为你是谁?居然敢质疑我对大秦的忠心” 曹正淳为人一向护短,往日里对自己的亲侄儿绝对是爱护有加。 但此刻,他看向曹少钦的眼神中,却是实实在在地出现了杀意。 可见刚才的那句话,已经触到了这位东厂之主心头的逆鳞。 “咳咳,叔父放手,侄…侄儿不是…不是这个意思” 曹少钦整张脸都涨得通红,说话也变得极为艰难。 “哼,你最好解释清楚,否则就算你是我的侄子,我也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你” 曹正淳冷哼了一声,松开了如铁钳般抓在曹少钦脖子上的手掌,重新坐回了椅子上。 但他语气里的厚重杀机,却是半分没有减少。 “叔父明鉴,侄儿只是想告诉叔父,如果想要回去之后依旧能保持着如今这种地位,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我们就必须要有大动作了” 曹少钦大口呼吸了一下空气,感觉身体舒服了一些后,便立马开口说道。 他知道刚才自己的叔父是真真正正地动了杀机,如果接下来自己的话不能让他满意,那就算不死,也至少得丢掉半条命。 “说说看” 曹正淳的语气虽然依旧冷冽,但眼中的杀机却开始逐渐退去。 “对于上头来说,这样的整个大明国,就是我们献上的最好礼物,对我们这么多年来所付出的辛劳而言,这也是最有力的证明” “看来你这些年,还是有些长进的” 曹正淳的眉头挑了挑,眼中闪过了一道异色。 “行了,我知道了,下去办好你的事吧” 他快速摆了摆手,便对曹少钦下了逐客令。 曹少钦顿时松了口气,知道这一关自己算是过了,也就连忙告罪了一声,便快步走出了房门。 “混账小子,说的倒还真有些道理” 曹正淳的手指不断摩挲着椅子的扶手,眼中不断闪过思索之色。 在这大明朝混了几十年,他才做到如今这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 虽然他对上头很忠心,也从未想过背叛,但就这么放弃手头上的一切,心里还是有着些许不甘和可惜。 “看来,确实得加快动作了” 正当曹正淳在不断思索未来的事情的时候,一道低沉但又充满质感的声音传出:“看来你们叔侄,对于大秦还是很忠心的嘛。” “谁?给咱家滚出来” 曹正淳顿时大惊,一双有些枯瘦苍老的手掌从袖袍中伸出。 澎湃的功力汹涌而出,重重叠叠的掌影在这一瞬间,笼罩了整个房间。 锵! 一抹无比雪亮的刀光在空中闪过,漫天掌影被瞬间击散,那由曹正淳深厚功力所凝聚出的封锁结界也随之破碎。 一个身穿黑衣的人影也从天而降,落在了曹少钦之前坐着的位置上。 “天罡童子功,还算不错” “阁下倒是好武功,不知你高姓大名?” 曹正淳全身功力在不停地涌动着,面色看起来极为警惕。 这是一个面容颇为俊秀的青年男子,他手中拿着一柄弯刀,腰问还有一个刀鞘,看上去只有二十七八岁的样子。 加上身上的一袭黑袍,更是透出了一种让人难以捉摸的意味,至少曹正淳看不透眼前这个人。 眼前这个人看起来年纪虽然不大,但绝对是有着大宗师级别的修为。 而且这个青年的功力至少不在自己之下,甚至可能还要胜过他一筹。 要知道曹正淳修炼天罡童子功有差不多五十多年了,功力精纯无比,差不多是有着大宗师后期的修为。 哪怕是在藏龙卧虎的大明皇宫之中,他也能算得上是一号人物。 能和他不相上下,眼前这个青年绝对不是什么无名之辈。 “在下墨鸦,曾经是个杀手,现在在大秦黑冰台任职” 黑衣青年将手中的弯刀放回了刀鞘之中,然后笑着说道:“黑煞前辈,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日后请多多指教。” 曹正淳身子瞬间一震,但立马挺直了起来,他此时已经确定了眼前这个人绝对是友非敌。 三十八年前,曹正淳还只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他进入了黑冰台,成为了大秦的一名谍报人员。 之后,为了执行一次绝密的任务,他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来到了大明朝潜伏了足足三十八年。 从一个小太监,变成了权倾天下的东厂督主。 而曹正淳刚刚加入黑冰台的时候,他的代号就叫做黑煞。 因为那次绝密的任务,他在黑冰台里的信息,除了黑冰台之主和当今秦皇以外,没有人能够查探。 所以眼前这个人能够说出他的代号,那一定是此次前来跟他接头的人。 “敢问墨鸦阁下,上面这次有什么吩咐吗?” 曹正淳将姿态放的很低,毕竟他离开黑冰台已经很多年了,眼前这个年轻人在黑冰台中到底是怎样的地位,他并不知道。 在没有了解对方底细之前,把样子做足,总归是有益无害的。 “过段时间,会有一位大人物来到大明,在此之前,还请前辈全力搜索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天香豆蔻” 曹正淳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了一丝疑惑。 “是那个传说中只要服下三颗,就能够起死回生的天香豆蔻吗?” “是的,上面吩咐,最好能将三颗天香豆蔻全部找到” 墨鸦点了点头,郑重地说道。 “我明白了,我一定会倾尽全力去搜集” 曹正淳虽然不知道上头这么做是为什么,但身为下属,最重要的天职就是服从上司的命令。 这一点,对于从事谍报工作数十年的他来说,是再清楚不过了。 “不过可否请阁下告知,那位大人物究竟是谁?” 墨鸦也没有隐瞒,爽快地开口回答道:“那是大秦的亲王殿下,当今陛下的亲叔叔。” 曹正淳瞳孔顿时一缩,在电光火石之间,面色已经发生了好几次变化,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好了,既然消息已经传到,那我也该走了,亲王殿下如果到来,会亲自来找你的,你不需要太过担心” “在下明白” 墨鸦点了点头,便准备转身离去。 但他又突然转了过来,用有些好奇的语气开口问道:“前辈,难道这数十年来,你真的就从未生出过背叛之心吗?” 曹正淳眼神微微一冷,但还是回答道:“我是老秦人,永远都是大亲帝国的一份子,无论未来如何,我都不会背叛大秦。” “老秦人吗?倒还真是有着足够的忠诚” 墨鸦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走了” 一缕清风吹过,墨鸦的身影便消失不见了,地上也只剩下了一根黑色的羽毛。 “哈哈哈,这张明人的皮,老夫披了三十多年,现在终于有可以做回自己的希望了” 曹正淳眼中闪过了一丝疯狂,在一阵狂笑之中,他的身影也消失不见了。 …… 第82章 东方不败 “王爷,这一次真的不需要属下跟着去吗?” 嬴不凡此时站在武王府外,把一直跟在他身边照顾生活起居的李师师送上了马车。 张良站在一旁,开口说道:“王爷,就您一个人去大明,属下不太放心啊。” “你放宽心吧,本王又不是小孩子,能照顾自己,而且不还有师师在吗?” 嬴不凡一边说着,一边走上了马车。 “可是,王爷” 张良犹豫了一下,还是想要开口劝说道。 但还没等他说完,就被自家主子很不耐烦地打断了。 “行了,以本王的修为,天下又有几人是我对手?” “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王爷” 作为一个幕僚,张良确实做得尽心尽力,自家主子的安危,一直被他放在最重要的位置。 “这一次,郭奉孝那个酒鬼也会和孤王一起去,这下你放心了吧?” 嬴不凡说完,便立刻跳入了马车之中,赶车的马夫也立刻启程。 咻!咻! 马鞭快速挥下,拉车的两匹骏马也开始飞奔起来,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街道上。 张良的面皮忍不住抽了一抽,眼中闪过了一丝无奈之色。 “王爷啊,您的耐心还真是糟糕啊,以您的脾气,再加上郭奉孝那个不靠谱的浪子,这一次恐怕是要出大事情了,唉” 张良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摇着头走进了王府,继续去处理那些他还没有处理完的事情了。 …… 大明应天城之中,无数达官贵人与江湖人士的目光,几乎都被牵动到了那场在紫禁之巅上即将开始的决战。 甚至连大明朝堂上的文武百官以及皇帝,都对这场决战投以了高度的重视。 但对于那些一直生活在底层,顶多只见过几个街头艺人的老百姓来说,这样的战斗还是太过于遥远了。 夜晚,夜色蒙昧,皎洁的月光像薄纱一般铺在地上。 漆黑如雾的夜色几乎彻底封锁了这片区域,曾经人山人海的街道上此时已经很难看到人影了。 虽然已经到了深夜,但在一个偏僻的角落里,仍旧有着一家客栈尚未打烊。 身穿粗布衣裳的店小二趴在桌上呼呼大睡,似乎丝毫不在意店里是否来了客人,或者东西有没有被偷。 唰! 在夜幕之中,一道修长的身影缓缓走向了客栈,在外面悬挂着的灯笼的照耀下,一条影子被拉得老长老长的。 “半神半圣亦半仙,全儒全道是全贤” “胸中真书藏万卷,掌握文武半边天” 悠扬雄壮的诗号在这有些诡异的氛围中回响着,如同仙佛在轻声低语。 展现出了那视天下人于无物的霸道和嚣狂,还有那份高高在上的骄傲。 诗号响起之时,这道身影还在客栈门口的十丈开外,但短短几个呼吸后,诗号落下,他整个人便完全出现在了客栈之中。 明亮的灯火很快照清楚了这道身影,这是一个身穿银色长袍,看起来不过只有十七八岁的少年人。 面容俊秀,身上透出了一种儒雅之气,但那双如同星辰般璀璨的眸子中,却时不时会闪过那么几道精光。 能在这样的年纪,就敢喊出这般诗号之人,纵观天下,那也只有那么一个。 那就是大秦唯一一位亲王,武王嬴不凡。 身形微微一晃,嬴不凡便坐在了一张空空如也的椅子上,顺便还将双脚搁在了桌面上,看起来像是一副浪荡公子哥的模样。 他这副样子,很难让人将其与之前喊出那般高高在上的诗号之人联系在一起。 嘭! 嬴不凡伸出了洁白如玉,上面找不到一块老茧的手掌,往空中微微一抓。 柜台上便有一壶老酒飞起,稳稳的落在了桌案上,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声响。 就凭这样的一手,哪怕在整个大明江湖之中,能做到的也绝对不到双手之数。 然后,这位大秦亲王又如法炮制,从柜台取出了两个酒碗,摆放在了桌子上。 滋!滋!滋! 醇厚的酒香从酒坛之中散发开来,晶莹剔透的酒液从坛中倾倒而出,缓缓地注满了酒碗。 轰! 在这位大秦亲王到来之后,这家名不见经传的小客栈,又迎来了它的第二位客人。 “咦,多年不见,这气息竟变得如此霸道了吗?” 在嬴不凡那几乎可以算是全知全能的感知力中,有着一股炽烈到极致的气息爆发开来。 仿佛是一位可怕的君王,头顶着一轮足于焚灭一切的煌煌大日,正缓步走来一样。 随即,一个优美动听的嗓音响了起来,似乎传遍了四面八方。 明明是天籁之音,但这声音之中,却好似有着无穷的兵戈杀伐,在不断回荡一般。 “天下英雄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催” “宏图霸业笑谈中,不胜人生一场醉” “提剑跨骑挥鬼雨,白骨如山鸟惊飞” “尘世如潮人如水,只叹江湖几人回” 这是一段极为霸气的诗号,但却道尽了江湖人的无奈和这个世界上人吃人的本质。 更关键的是,不要说整个大明朝,哪怕是天下江湖,没有几个人敢这样说话。 这来人又究竟是什么角色?竟然敢这么直白地说出这样的话。 嗖! 一道鲜红如血的身影如同鬼影一般,在黑暗之中穿梭而过,来到了客栈之中。 一道看起来身材颇为曼妙的身影坐在了嬴不凡对面,浑身炽烈的气息散去,显现出了真身。 这人穿着一身大红袍,头上戴着一顶黑冠。 虽然面容极为精致,身材也非常诱人,但却让人很难分出,这人究竟是男是女。 虽然对面坐着的是名震天下的嬴不凡,但这个人却看起来毫不怯场。 一把将面前的美酒端起,然后将其中的酒水一饮而尽。 那清澈晶莹的酒液顺着雪白的脖颈流下,然后滴落在了地上,发出了滴滴答答的声音。 咕噜! 见到了这个人后,嬴不凡随即露出了一脸灿烂的笑容,同样将面前的一碗酒一饮而尽。 这虽然是烈酒,但这两人一碗酒下肚后,面色却是没有任何的改变。 “我们应该有好久没见了吧?小白” 听到这话,对面那个红衣人不禁挑了挑秀丽的眉毛,用有些不满的语气纠正道:“我叫东方不败,不叫小白。” “但在我看来,你还是当年那个叫东方白的小丫头” 嬴不凡轻笑了一声,看似很随意,但语气中却透着那么一丝难以动摇的执着。 东方不败,哪怕是放眼天下,这个名字也绝对响亮异常。 她被百晓生评为绝色榜前十,是天下十绝色之一。 但这位东方不败真正闻名天下的,不是她的容貌,而是她的武功和天赋。 不过双十年华,她便已经有了大宗师巅峰的境界,甚至还能够力扛天人至境而不败。 先天杀宗师,宗师杀大宗师,大宗师便能力战天人至境而不败。 放眼天下,在天人至境之下的所有人中,这个女子当数第一。 无论是世间第一天才晓梦,还是那位魔师庞斑,单论战力,都不如她。 到了现在,就连天人至境的强者都不愿意轻易与她交手。 因为这般可怕到极点的天赋,她被百晓生评价为这座江湖未来百年的扛鼎人物之一。 东方不败出身于日月神教,再加上其手段极其狠辣无情,如今已经成了日月神教的教主。 江湖人都称其为红衣女魔头,在大明朝中,她的名声几乎能让小儿夜里止啼。 她手下的日月神教,无论是执行力,还是战斗力都位列大明江湖的前列。 但因为其行事风格亦正亦邪,全凭自己心意,就被那些正道门派冠以魔教之称。 实力、容貌、天赋、势力,无论是哪一个,东方不败都是上上之选。 如果谁能娶了她,绝对能够少奋斗三十年。 可惜这位东方教主眼高于顶,做事情又太过狠辣,至今还没有一个男人能够降伏这个女魔头。 “说吧,你这次来到大明,又想做些什么?难不成是想将你灭六国的手段,在这里也使上一次?” 东方不败放下了空空如也的酒碗,用明媚的目光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人,嘴角不禁掀起了弧度。 “大明不是那六国,我的手段也顶多只能来上一次,又怎么可能再次重演呢?” 嬴不凡耸了耸肩,露出了一脸无辜的神色。 “那你来干什么?不好好在大秦做你的亲王殿下,偏偏要来趟大明江湖这趟浑水,你敢说自己没有其他目的吗?” 东方不败站起身来,霸气地弯下腰,用一种极为犀利的目光盯着嬴不凡。 “我以前又不是没来过这个大明朝,难道我就不能是来玩的吗?或者来看看你这个曾经的朋友,也不是没有可能吧?” 嬴不凡懒散地靠在了椅子上,看起来漫不经心地说道。 “朋友?你我的确曾经有过一段交情,但恐怕还没有到你会特意大老远跑来看我的地步吧?” 东方不败冷笑了一声,毫不留情地说道。 在嬴不凡八岁那年,曾与鬼谷子,还有夫子一起周游天下。 就是在那段时间里,他结识了东方不败,并成为了朋友。 那时候,夫子带着自家这位师弟去拜访了一尊剑道神话,也就是那位当世剑魔—独孤求败。 正好遇上那位剑魔与一位天人至境的强者交战。 这两位当世至强者开战的原因则有些好笑,他们两人竟然是为了抢个徒弟才大打出手的。 而那个能引得两位当世至强者如此争夺的徒弟,就是如今的东方不败。 不过那时候的她,并不叫东方不败,而是叫做东方白。 在夫子的调解之下,这两位至强者决定共同收徒,将他们的衣钵尽数传给这个天资卓绝的少女。 所以从某种角度来说,嬴不凡也算是东方不败的恩人。 因为夫子之所以会愿意出面调解,那都是出于嬴不凡的请求。 “我当年好歹也帮过你一把,你现在却是这种态度,让我感觉很心寒唉” 嬴不凡此刻就像是戏精上身一样,连忙捂住胸口,一副心脏就将要衰竭的样子。 不知道的人,恐怕还真会以为他出了什么问题呢。 “行了,你也不用在这里跟我装了,说吧,你究竟是来干什么的?” 东方不败重新坐了下来,双手抱怀,冷冷地说道。 嬴不凡叹了一口气,收起了慵懒散漫的模样,神情变得正经了起来。 “我这次来到大明,就只有一个目的,希望你能够帮我” 嬴不凡此刻的表情平静如水,但那双眸子中却闪烁着深不可测的幽光。 “什么目的?” “为我大秦铁骑覆灭大明创造条件” 东方不败猛地站了起来,身体向前倾倒,凑到了嬴不凡面前。 她目光灼灼,直直地盯着面前这位大秦亲王。 “第一,大秦铁骑虽然是天下无敌,但这里是大明,你能够动用的力量太小” “第二,你并不是大秦的皇帝,有些事情你没有做主的权利” “第三” 东方不败眼神骤然变得冷冽无比。 “就凭当年的那段交情,还不值得本教主出手相助” 说完,东方不败像是在看傻瓜一样,看了一眼这位大秦亲王。 虽然对她这样一个恶名昭彰的女魔头来说,所谓的国家大义丝毫没有任何意义。 但嬴不凡只是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想让她相助于他,那未免也太可笑了。 至少当年那段交情,分量还远远不够。 嬴不凡拿起旁边的酒坛,又给自己倒了碗酒,然后轻抿了一口碗中的美酒。 “没想到当年那个小丫头,现在也成了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了” 他的语气中有些许感慨,但马上又说道:“不过你放心,孤王会来到这里,那就一定有着足够的筹码来打动你。” “哦,那本教主愿闻其详” “你妹妹的消息可够?” 这样一句看似简单的话,却直接将东方不败的所有防线,尽数击溃。 这位名震天下的女魔头,脸上立刻浮现出了激动之色。 “你知道我妹妹的消息?她现在到底在哪?” 东方不败年少之时,便被父母抛弃,只有一个妹妹跟她一起相依为命。 这个妹妹,应该算是东方不败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血脉至亲了。 但因为一次意外,她和妹妹走散,后来她便遇到了独孤求败,成为了那位剑魔的衣钵传人。 从那之后,东方不败一直在努力寻找着自己妹妹的下落,可始终一无所获。 直到如今,她已经成为了日月神教的教主,有了一张极为强大的情报网,可依旧是大海捞针,一直都没能找到她妹妹的半点消息。 “我妹妹…妹妹她现在过得好吗?” 素来威严霸气的东方不败,此刻的声音都变得有些许颤抖了。 第83章 合作达成,第二个暗子 嬴不凡笑了一声,将碗中的酒水一饮而尽之后,悠然自得地开口说道:“论起情报能力,哪怕是闻名天下的百晓生,也未必能比本王知道的东西多。” 他这话听起来很嚣张,但其实并没有丝毫的自夸。 根据前世记忆,关于这方世界的隐秘,他知道的有太多太多,哪怕有些事情会有所出入,可基本的框架却是不会变的。 哪怕号称天下第一情报组织的百晓楼,在没有足够能力长时间动用天机盘的情况下,知道的秘密数量同样也不如他。 “这整个天下的人,没有一个人是没有把柄的,而本王,则掌握了天下大多数人的把柄” “倒还真是够狂妄的,你这恶劣的性格,这么多年来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东方不败不屑地撇了撇嘴,她一直都很看不惯嬴不凡这种指点江山,看起来好像已经掌控了全局的样子。 “但这并不会影响我们之间的合作,不是吗?” 嬴不凡喝了一口碗中的酒水,看起来满不在乎地说道。 “那说说看吧,你能给我什么条件?” 东方不败深吸了一口气,重新恢复了原本威严霸气的样子,面色变得一脸淡然。 “只要你肯帮我,我可以保证日月神教可以一直在这大明江湖中生存下去” “如果条件允许的话,本王甚至可以还亲自出手,帮你对付那些正道门派” “最后,再加上你妹妹的下落” 嬴不凡一口便将碗中的美酒一饮而尽,然后开门见山地抛出了自己所有的筹码。 “不知这样的条件,东方教主可还满意吗?” 唰! 东方不败的俏脸微微有着些许发白,随后缓缓坐回了位子上,面色发冷地说道:“你还真不愧是大秦鬼狐,出手的确是招招致命。” “我虽然不喜欢争斗,但如果非争不可的话,出手自然要快准狠一些” 嬴不凡平淡地说道:“一将功成万骨枯,孤必须保证每一步棋都得下对。” 东方不败突然笑了,笑得风情万种,妩媚动人,仿佛一下子成了世间最美丽的风景。 “如果我不答应,你又会怎么对我呢?” 嬴不凡没有回答,只是用那双宛若星辰的眸子,静静地看着东方不败。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东方不败从嬴不凡的那双眸子中得到了问题的答案。 如果她今天拒绝了这位大秦亲王的提议,那么这个看起来偏僻简陋的客栈,应该就是自己最后的埋骨之地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年那个看起来对万事万物都充满同情心的男孩,也变成如今这个样子了。 东方不败从内心深处泛起了一丝悲哀,不只为嬴不凡,也为她自己。 他们两人曾经都有过善良的一面,但最后却都被这无情冷酷的世界所改变,变成一个满手血腥,心硬如铁的人。 “都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我还能有选择吗?” 东方不败自嘲地笑了笑,伸出了芊芊玉指,将鬓间散落下的长发挽起,声音显得有些有气无力。 她只能选择答应,因为面对眼前这个人,她没有半点胜算。 东方不败虽然是天人至境之下第一人,但那又能如何呢? 眼前的这位大秦亲王还未踏入天人至境之时,便已能够将蒙古三大至强者之一的蒙赤行斩杀,并且在蒙古铁骑的包围下全身而退。 所谓的天人至境之下第一人,终归也只是在天人之下而已,随便一个天人至境的强者便能将其死死缠住。 更不用说,已经有差不多五指之数的天人强者,死在这位大秦亲王的手上了。 哪怕是书院里的那位夫子,也不敢说能胜过这位大秦亲王。 “既然如此,那小白你就放宽心吧” 嬴不凡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过段时间,最多半年,我一定让你见到令妹” 听到这句话后,东方不败也放松了下来,娇笑着说道:“那就好,本教主等着你的好消息。” 那双美眸之中眼波流转,至少眼前这个人没准备要空手套白狼。 这样一来,这个奸猾狡诈的少年,看起来也没有那么讨厌了。 啪! 一块碎银子被拍在了桌案上,在一阵笑声之中,两道身影突兀地消失了。 唰! 就在此时,那趴在桌子上睡觉的店小二突然醒了。 那一双惺忪朦胧的睡眼,看到了两道身影消失,桌子上两只空空如也的酒碗,还有桌上放着的一小块碎银子。 那个店小二瞬间清醒过来,顿时吓的脸色惨白,脸上的冷汗也不停地流了下来。 “救…救命,有…有鬼啊!” 嘭! 陷入了恐慌的店小二已经慌不择路,甚至连走路都有些不会了。 他手忙脚乱地来到门口,取下了放在旁边的木板,将大门死死扣住。 闭合的大门成功隔绝了外界的一切,这让这名店小二终于安静了些。 客栈内部通明的灯光,也给这名店小二带来了那么一点安全感。 他用手不断拍着胸口,面如金土,就连灯油都不敢有丝毫熄灭。 店小二就这么躲在大厅里,借助这个灯光来庇护自己,片刻也不敢有所离开。 哗啦! 一阵呼啸的寒风吹过,涌起了阵阵寒意。 这偌大的一片区域,这家客栈关门打烊之后,彻底陷入了寂静当中…… 金钱帮,这个名字在大明江湖之中,几乎是人尽皆知。 早在十几年前,金钱帮帮主上官金虹便曾带着麾下的金钱帮,争霸江湖,甚至一度称霸了整个大明江湖。 在那段时间里,金钱帮被人称为大明江湖上财力最雄厚、势力最强大、声名最响的大帮派。 论及综合实力,虽然比起武当少林差了太多,但却几乎能够比肩那号称天下第一大帮的丐帮。 上官金虹本人也是一位绝世大宗师,手中的龙凤双环甚至曾经一度登上过百晓生兵器谱的第二名。 他麾下的剑道高手荆无命,金刚铁拐诸葛雄,风雨双流星向松等诸多高手都被其拉拢,并心甘情愿地为其所用。 上官金虹最开始的时候,隐匿于江湖之中,声名也鲜为人知。 但却几乎是在一夜之间,他便以不世枭雄之姿席卷了整个大明武林,意图吞并大部分帮派,从而实现其独霸武林的梦想。 谁也不知道,这样一个江湖上曾经的无名小卒,为什么突然会有了能在一夜之间,席卷整个武林的巨大力量。 但可惜的是,金钱帮的好景不长,那时候的上官金虹遇到了正如日中天的小李飞刀李寻欢。 他以龙凤双环对决李寻欢的小李飞刀,原本自信满怀,但最后却被一刀刺成重伤。 上官金虹侥幸逃得了性命,也借此破除了小李飞刀,例无虚发的神话。 但他麾下的金钱帮却在他销声匿迹之后,遭遇了外敌打压,并且内部发生了纷争,最后只能分崩离析。 这偌大的基业,在一夜之间便被瓜分殆尽。 原本强势无比的金钱帮,就此没落,如同一颗流星一般,在这座大明江湖里一闪而逝。 但就在最近几年,上官金虹再次踏入江湖,金钱帮也随之再度现世,并不断壮大着。 如今的金钱帮虽然没有了当年席卷整个武林的刚猛势头,但也同样是这大明江湖中的一个大帮派。 帮主上官金虹修养多年,不仅伤势尽复,境界还更进了一步,已经无限接近于天人至境。 他麾下的第一高手荆无命跟着他一起重出江湖之后,再度找到了昔年的老对手飞剑客阿飞,并成功将其击败。 上官金虹之女上官小仙,名列胭脂榜第十四名,虽然比不上天下十绝色,但同样也是艳名远播的美人。 她的智谋也同样惊人,虽然未必能够比得上天下十绝色中那两位号称能够谋划天下与江湖的女子。 但在其努力之下,成功在荆无命击败阿飞之后,引出了小李飞刀李寻欢。 并用上昔年往事,打破了李寻欢的心境,想借此一举除掉名震天下了的小李飞刀。 最后虽然功败垂成,没人将李寻欢彻底杀死,但上官小仙也借此名震天下。 无论是文还是武,金钱帮内都有着不少的能人异士。 在他们这些人的带领下,金钱帮在向着那称霸武林的目标不断前进着。 到了今天,整个大明朝的西北之地,几乎只剩下了金钱帮一个江湖帮派。 在这西北之地之中,上官金虹的话,有时候比大明朝的那位小皇帝开口还要好用。 但此刻在金钱帮总部内,这位几乎可以堪称当世枭雄的金钱帮之主,上官金虹却皱紧了眉头,眼中不断闪烁着犹豫不决的神色。 在他的手中,拿着一张信纸,这张信纸上画着的这个图案,与那日曹正淳所接到是一模一样的。 结果很明显,这位看起来风光无限的金钱帮之主,同样也是那大秦黑冰台放置在大明江湖之中的一颗暗子。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怎么就偏偏在这个时候呢?” 上官金虹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了一丝复杂。 不同于曹正淳本来就出身于老秦人,他上官金虹,却是一个土生土长的明人。 当年为了生存,他成了大秦帝国埋在大明朝里的一颗棋子,并在黑冰台的帮助下,不断崛起,成了大明江湖中一个举足轻重的人物。 但他并不甘心,这辈子始终受控于大秦黑冰台,所以这些年来,他一直在准备着属于自己的强力底牌。 上官金虹这个人虽然已贵为帮主,但他并不喜欢奢华的生活,对于女色也没有多少追求。 在他的心里,所真正在乎的只有手中的权力。 那种对权力的极致渴望和追求几乎已经化作了上官金虹的本能,成了他生命的一部分。 对于这样一个人来说,他能够相信的只有自己,和自己所拥有的力量。 试问这样的一个人,又怎么可能全心全意献出自己的忠诚呢? “爹,你找我有事吗?” 一个身穿绿色长裙的绝色少女走了进来,坐在了上官金虹身旁的椅子上。 这个少女个子高挑,绝美的脸蛋上带着一丝妩媚,还有那么一种似乎与生俱来的可怜。 妩媚和可怜,这两种东西其实是很难结合到一起的。 但眼前这个少女,不仅将这两种东西结合到了一起,且还结合地异常完美。 让人即便是只看一眼,鬼生出一种惊艳和疼惜的感觉。 她便是上官金虹唯一的女儿,上官小仙,一个智谋高绝,性情多变,让人难以捉摸的女子。 “上头来信了,咱们要开始被动用了” 上官小仙面色顿时一变,但立马又恢复了一脸笑容。 “那我们就照办吧,反正咱们今天的这一切,那都离不开上面的帮助” 从这说话的语气来看,上官小仙似乎还对大秦黑冰台挺忠心的。 上官金虹听到上官小仙的话之后,面色没有丝毫的改变,但在其眼眸深处,却闪过了一丝旁人无法察觉的嘲讽。 其他人或许会被自己女儿这副模样所欺骗,但终归是自己生的女儿,他又岂能不了解呢? 自家这女儿心比天高,即便是自己这位父亲,也未必被她放在了眼里。 但在上官金虹看来,上官小仙并没有与天平齐的实力,也没有以一己之力祸乱天下的能耐。 “既然如此,大秦的那位亲王殿下已经来到了大明朝,就由你代替为父去拜访一下吧” 上官小仙那被细长的睫毛所遮盖的眼眸中闪过了一丝精光,随即立刻点了点头。 “那女儿还得去准备一下,就先行告退了” 话音刚落,上官小仙就快步离开了。 “你这女儿看起来倒是还挺聪明,但可惜的是,姜这种东西,终归是老的要辣上一些” 在上官小仙走后,一道人影从黑暗的角落里走了出来,说话的语气显得颇为感慨。 这人身穿了一袭黑袍,整个人都笼罩在袍子里,根本看不清楚他的面容。 “她和她那个自作聪明的娘一样,总以为天下人都会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 “而这一次,就当是我这个父亲给她上的一课吧” 上官金虹似乎对这道人影的出现并不感到惊奇,他的语气显得十分平淡。 上官小仙的母亲叫做林仙儿,曾经有着武林第一美人的称呼,但她在背地里,却是一个人尽可夫的荡妇。 飞剑客阿飞,银戟温侯吕凤先以及这位金钱帮帮主上官金虹曾经都被林仙儿所迷惑,成为了她的裙下之臣。 但如今重出江湖的上官金虹,显然已经看破了一切,所以在他的语气之中,不乏对曾经爱人的那种厌恶。 “那你可要记得,我罗网的东西可不是那么好拿的,如果你胆敢食言” “就算你的女儿真的跟了那位亲王殿下,我们也有足够能力让你付出惨重的代价” 黑袍人的语气突然变得杀气腾腾起来。 “这点你们放心,遵守承诺这种最基本的游戏规则,我上官金虹还是玩得起的” 上官金虹并没有在意黑袍人话语中的不敬,反而态度颇为平和地回答道。 “但愿如此吧” 黑袍人冷笑了一声,然后转身向门外走去。 “我先走了,期待着上官帮主的好消息” 话音刚落,一缕黑烟冒出,黑袍人便立刻消失不见了。 “罗网?不过是靠着以前名声吃饭的玩意,与其选择你们,我还不如继续和黑冰台合作呢,真是一群天真的家伙” 上官金虹极为不屑地喃喃自语道,随后身形一晃,也消失在了原地。 第84章 三湘龙五 “这所谓的悦来客栈,还真是到处都有” 看着眼前“悦来客栈”这四个大字,嬴不凡突然感觉有点头疼。 因为他在这座客栈里,感受到了几股极为不凡的气息,甚至其中的一股气息,连他都感觉有那么一丝棘手。 “真不愧是号称武侠世界第一家连锁店的地方,还真是藏龙卧虎,英杰无数啊” 嬴不凡感慨了一声,但也只是感慨了一声,其他什么也没有做。 如果说平常的时候,在进入客栈之前,他一定会事先清理掉这座客栈里的不确定因素。 至少也要将这座客栈里,那些可能会对他造成麻烦的人,把底细摸清楚。 但今天,这位大秦亲王并没有这么做,因为他到这座客栈来,是来做客吃饭的,并不是来打打杀杀的。 请客吃饭的主人家都还没有发话,他这做客人的,自然也不好擅自为难这客栈里的人了。 “这位客官,不好意思,今天这客栈已经被一位客人完全包下了,无论是打尖还是住店,您都还是另寻别处吧” 他刚走进客栈,便马上有一个店小二跑了过来,恭敬而又小心翼翼地对嬴不凡说道。 这个店小二话说得很委婉,脸上也显得很恭敬,眼中却充满了忐忑之意。 像他们这种在客栈里面打杂了很多年的人,早就见惯了很多江湖仁和不少达官贵人,那种看人的眼力见儿,也早就练出来了。 在这位店小二看来,嬴不凡这一身衣服就已经价值千金了。 再加上那看起来极为不凡的气度,他认为这一定是一个大人物。 如果在平常的时候,店小二是绝对不会轻易和这样的人搭话的,因为他根本得罪不起。 但今天包下这座客栈的,同样也是一位大人物,而且还是手眼通天,黑白两道通吃的那种。 所以,为了避免那位大人物发火,店小二不得不硬着头皮过来劝说嬴不凡。 “放心,你不必这么紧张,我不会为难你的” 嬴不凡看着这个店小二那一脸紧张的神色,顿时感觉有些好笑,心情也变得有些不美丽起来。 他怎么说看起来也是极为英俊潇洒的,乃是天下少有的美男子。 可是店小二一看到自己,却显得十分害怕,这让嬴不凡突然有些怀疑起了自己最近的气质是不是有些许变化? 难不成已经从一个风流潇洒的翩翩少年郎,变成了一个看起来就很坏的恶人吗? “你上去通报一声,就说五爷请的客人已经到了” 店小二听到这话,起初显得有些不相信,但看到面前这个人十分认真的神色。 他也就只好将信将疑地走上楼去,准备去通报一声。 店小二的身影消失之后,嬴不凡的神色显得有些无奈。 他决定日后如果能成功将大明朝攻下的话,一定要花大力气整顿各地的治安。 眼前这个店小二这么怕他,肯定是被不少江湖人和达官贵人欺压过。 也不知道那神侯府、六扇门都是干什么吃的?搞得各地百姓都是人心惶惶,对朝堂高层和江湖中人充满畏惧。 这样的国家,被灭了也是它活该。 嬴不凡在心里把整个大明朝都骂了个狗血淋头,心情才略微舒缓了一点。 很快,店小二便从楼上急急忙忙地跑了下来,一脸歉意地对嬴不凡说道:“客官,对不起,刚才是小人疏忽了,你赶紧上去吧,上面的客人正在等您呢。” 嬴不凡笑了笑,然后从怀中取出了一块碎银子,放在了店小二的手中。 “小二哥,尽忠职守很不错,希望你以后能继续保持这份工作的责任心,我看好你” 他拍了拍店小二的肩膀,然后便快步走上了楼。 “这…这是什么情况?” 店小二被弄得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当他掂了掂手中银子的分量,嘴角不免露出一丝微笑。 “这次的客人虽然看起来有些奇怪,不过倒还是挺大方,这点银子都抵得上我一个月的月钱了” 收起了银子,这个店小二就吹起了小曲,怀着很不错的心情继续开始了今天的工作。 嬴不凡很快推开了房门,房间里面有一个少年人,还有一老者,还有一个中年人。 那个少年坐在一张非常宽大的椅子上,面色看起来极为惨白,身形显得极为消瘦和憔悴。 在少年的那双眼眸之中,也有着那么一丝说不出的疲倦之色。 温暖的阳光从窗户照了进来,照在了少年那张苍白的脸庞上,让这个少年看起来更加憔悴了。 而在他身后,则站着一个看起来非同寻常的老者。 这个老者身高八尺,有着一头银发,身材魁梧如天神一般。 虽然看起来的年纪已经不小,但这个老人的身上却有一种雄狮一般的威严和气派。 这个老人毕恭毕敬的站在少年身后,正在默默地为这个少年端茶送水。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真的很难想象这样一个看起来颇为威严的老人,居然只是一个仆人。 除了少年和老者之外,房间里还有一个穿着青衣白衫的中年人。 这个中年人的长相显得很平凡,身上的气质也很平凡,而此时此刻的他,则正在倒酒。 但让人奇怪的是,他只是在倒酒,自己居然没有喝一滴酒,并且也没有给任何人喝酒。 他从酒壶中倒出了一杯酒,很快又从酒杯倒进了酒壶中,随即又从酒壶倒进了酒杯中,来来回回,非常的顺畅自如。 似乎这样的一个动作,他已练了有成百上千遍了,已经娴熟到了一个境界。 看着他这样的动作,会让人凭空生出这样一种感觉:这个中年人的这一生,就是为了练这个动作而活着的。 无论是魁梧如天神的老人,还是青衣白衫的中年人,他们的长相或者行为都非常奇特,非常引人注目。 但只要他们俩人与那个看起来有些病态的少年在一起的时候,旁人的眼神,便只会被那个少年所吸引。 并不是因为这个少年长得有多帅,也不是他看起来有多可怜。 而是因为这个少年身上似乎有一种独特的力量,无形之间,他便能成为全场的焦点。 如果把这个少年的样貌画成画像,放到江湖上让别人去认,估计全天下都没有几个人能够认得这个少年是谁。 但如果说出了这个少年人的名号,那全天下江湖人,基本上都应该听说过。 这个少年叫做龙五,或者又叫做三湘龙五。 这个名字并没有显得多么威风八面,也没有一丁点的霸气,但是绝对是一个非常响亮的名字。 至少在江南一带,没有什么江湖人会没听过这个名字。 天下不论是什么人,只要听到龙五这个名字,面色多多少少都是会有些改变的。 即便他是权掌天下的枭雄,或是杀人如麻的杀手之王,也都会是一样的表现。 行踪常在云霄外,天下英豪他第一。 这,便是天下江湖人给他的评价。 世间能担得起这句话的人并不多,但这龙五却绝对是有资格的。 许多人都将三湘龙五和云天之巅的公子羽相提并论,认为这两人都是江湖上举足轻重的大人物。 公子羽和龙五同样都是深居简出,虽然名满江湖,但这世界上很少有人见过他们的真面目。 甚至还有好事者,把公子羽和龙五当做了西门吹雪和叶孤城。 前者并没有明显的对立,但后者却必然会有生死一战。 在在这个江湖之中,似乎越有名气的人,就越难以被人瞧见。 三湘龙五就是这样,在江湖之中听过他名字的人太多,真正见过他的却是少之又少。 “好久不见,你看起来似乎不是很好” 嬴不凡看着龙五那张惨白的面孔,语气显得有些戏谑。 看到嬴不凡的到来,龙五身后的那个高大的老人露出了一丝由衷的微笑。 然后他从龙五的身后快步走了出来,将一张高大的太师椅递了出去。 那张看起来有些古板的苍老面孔上也变得有些生动了起来。 “你总算来了,好在今天没有失约” 高大老者笑着开口说道。 嬴不凡叹了口气,从老者手中接过椅子,毫不客气地就在龙五面前坐了下来。 “我特意迟到了一个时辰,可你们居然还没有走,看来我今天麻烦要大了” 他从桌子上拿了一壶老酒,看起来有些无奈地说道。 龙五那张苍白的脸庞上浮现出了一抹笑意,缓缓开口说道:“你还没来,我们自然不能走。” 了解龙五的人都知道,他是一个很守时的人,所以对于不遵守时间约定的人,三湘龙五一向是不会与他打交道的。 上一个敢让龙五等他的人,现在坟头草可能都有三米高了。 很难想象,对于眼前的这位大秦亲王,这位大名鼎鼎的三湘龙五竟然能有如此的耐心。 可以看出,这两个人的交情不是一般的好,起码也是认识了许多年的那种交情。 嬴不凡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然后往自己嘴里灌了口酒,随后又给龙五倒了一杯,然后就随手丢向了他。 酒杯是丢出去的,酒水也已倒满。 可这杯酒居然依旧稳稳地躺在酒中,即便这位大秦亲王丢出去的力气实在不小,可酒水居然仿佛和那酒杯粘连在了一起。 酒杯在空中滞留的过程中,居然半滴酒水也未能洒出。 不过龙五捏住酒杯的时候,杯中的酒水却是晃了一晃,但还是没有洒出来一滴。 能稳稳地接住酒杯,并且没有丝毫酒水洒出来。 龙五这一生从未接触过除了武道之外的修行法门,但他单单凭借武人手段,就能做到这一步。 由此可见,这三湘龙五在江湖上的鼎鼎大名,的确是名不虚传。 可这位大秦亲王却又叹了一口气,他盯着龙五那双苍白甚至略显病态的手掌,慢慢地说道:“你的病越来越严重了,这次居然连杯子都没能完全接下。” “似乎是的” 龙五一口气喝下了酒,脸色并没有任何变化,他只是淡淡地开口说道:“我这病只会越来越严重,幸好现在还并不算太严重,至少我还能喝你递给我的酒。” “哦” 嬴不凡听到这话,突然松了一口气,略有些欣喜地说道:“看来今天你找我来,不是让我帮你做那件事情的。” 龙五笑了笑,有些无奈地看着面前的嬴不凡。 “我知道你不想做那种事,因此我是绝对不会强迫你,去做你不喜欢的事情” “你是不是以为,我这次要你去做那件事,才会请你喝酒吃饭?” “原本我听到这个答案应该是感到欣喜的,但我现在却感到更加害怕了” “你害怕什么?” 嬴不凡又喝了一口酒,脸色平静地说道:“我怕你今天想请我做的事情,会比那件事情更加困难。” 龙五愉快地笑了笑,平淡地开口说道:“你知道的,我从来不喜欢强迫我的朋友,所以你有权利去拒绝我。” 嬴不凡耸了耸肩,身子靠在了椅背上,脸上充满了苦涩的笑容。 但他还是开口说道:“但很不巧的是,这一次,我也正好有件事情需要你来帮忙,所以我是拒绝不了你了。” “很好,我们终于有一次意见统一,达成共识了” 龙五的笑容看起来更加显得愉快了。 “你先开口说吧,我要你做的那件事情,可能的确是很困难” 嬴不凡的眉头不禁挑了挑,他现在还真的有些想拒绝了。 因为龙五不是一个喜欢说谎的人,而且他从来不对自己的朋友说一句谎话。 看来这次的事情,的确会有很大的麻烦。 “我需要你将这封信,送到护龙山庄,务必要让朱无视亲手拆开它” 嬴不凡也很干脆,很爽快地说出了自己的目的,并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递了过去。 那个高大的老者伸手将信接了过来,放在了怀里。 “好了,现在可以说说你的事情了,希望我能够帮到你吧” 龙五活动一下身子,站起身来到了嬴不凡身旁,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开口说道:“看来你在大明的力量比我想象的要弱,你在整个大明朝的计划估计也不好展开吧。” “所以,我才需要你的帮助,而且你也不是需要我帮忙吗?咱们互惠互利,不是很好吗?” 嬴不凡并没有否认自己在整个大明朝里力量的薄弱,因为这本就是一个不可否认的事实。 三湘龙五在江湖上有着巨大的能量,如果他愿意出手相助,那么嬴政的嘱托,嬴不凡就有很大的把握能够完成了。 “说的有道理,作为你帮我完成这件事情的回报,我来帮你完成你的计划” 龙五出乎意料的爽快,开出了一个嬴不凡无法拒绝的条件。 “你越是这样做,我越觉得很害怕” 嬴不凡又喝了一大口酒,似乎是想将自己所谓害怕的情绪压下。 “赶快说吧,过一会儿,我说不准就反悔了” “我要你去趟北海,帮我做一件大事” 听到这话,这位大秦亲王的脸色罕见地凝重了起来。 “你真是给我出了个难题,北海那位,可不是那么好惹的” 嬴不凡满脸苦笑,虽然话语中有着推脱之意,但眼中却没有半点畏惧。 “放心,我会让一个人跟你一起去” “谁?” “他就在旁边” 嬴不凡头立刻微微一转,便迎上了旁边那个中年人那满脸和善的微笑。 …… 第85章 郭嘉与古三通 大明朝自从新皇登基以来,朝堂上的各大势力都在不断地进行角逐,无数的野心家也开始逐渐地浮出水面。 各地都常常有那些所谓的江湖侠客,出手杀害朝廷命官,还有许多江湖帮派血拼,常常会累及周围许多的无辜百姓。 不仅如此,大明朝还有许多的贪官污吏,就连大明边军的军饷都要经过层层克扣,最后将士们能够真正拿到的钱,可能只有原来的十分之一。 大明各处如今都是民怨四起,军队里也是怨声载道,有好几处军队都发生了哗别,虽然最后全部被镇压了,但也带来了非常不好的影响。 当然,这种事情自然也少不了其余各国间谍的推波助澜,其中大秦的各个情报机构,更是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不过好在大明朝廷里还是有着不少的能臣,在他们的共同努力之下,大明的局势勉强看起来还算平稳。 但明眼人都看得出,除非将大明朝的制度进行改革,否则这一切的平静,都将只是暴风雨的前兆而已。 在大明朝的一个偏僻地域之中,坐落着一个几乎与世隔绝的村庄。 这个村庄很普通,普通到哪怕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也不会引起任何波澜。 今天的太阳已经快要落山,此时已经接近了黄昏时分,朦胧的阳光笼罩了整个村落。 袅袅的炊烟徐徐升起,整个村子周围,都是看起来极为纯朴的村民。 而在村落的西南角,一户三口之家围坐在家中的饭桌上,正其乐融融地吃着饭。 坐在主位的,是一个面容看起来颇为俊朗的中年人,虽然穿着粗布衣裳,但却难以掩饰那种不凡的气度。 在他的身旁,坐着一个身穿雪白素衣,看起来极为温柔贤淑的女子。 而另一侧,则坐着一个看起来面容,与这中年人有五六分相似的少年。 很显然,这三个人分别扮演着父亲,母亲和儿子这三个不同的角色。 那个女子盛了两碗自己亲手做的羹汤,分别递给了自己的丈夫和儿子。 中年男子喝了一口,脸上充满了幸福之色。 那个少年更是直接狼吞虎咽了起来,嘴里还呢喃地说道:“只要是娘做的东西,无论吃上多少次,我都不会腻。” “非儿,不要急,慢一点吃,别噎着了” 女子满脸怜爱地看着自己的爱子,轻声说道。 “我知道了,娘” 少年把脑袋埋在了饭碗里,随口回答了一句。 “咳咳咳” 但话才刚说完,他就因为嘴里的饭菜太多,不小心噎着了,然后响起了一阵有些急促的咳嗽声。 “唉,你好歹也算是一位少年宗师,怎么就这么不小心呢?” 见到儿子这副模样,中年男子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递了一碗汤过去。 咕噜!咕噜! 少年端起碗,将里面的汤一饮而尽,方才缓过一口气来。 “赶紧吃饭吧,吃完饭,为父要检验一下你最近的练功成果” 中年男子用一种吩咐的口吻说道。 少年的面色顿时一苦,但终究还是不敢违抗自己老爹的命令,只能有些苦涩地回答道:“我知道了,爹。” “你这什么表情?你是我不败顽童古三通的儿子,我不会管你以后要干什么,但这一身武功是绝对不能弱了的” 中年男子一下子就看到了自家儿子的表情,面色顿时变得有些不悦起来。 不败顽童古三通,这在十几年前,绝对是一个能让大明江湖人闻之生畏的名字。 据说这个古三通武道天赋高的出奇,不仅把传自天池怪侠的金刚不坏神功练得炉火纯青,还精通各大门派的武功。 他曾经挑战过许多门派的各大高手,最后都是得胜而归。 古三通甚至还与那位天下第一狂人燕狂徒有过交手,虽然因为境界上的差距而遗憾败北,但他最后却在燕狂徒手上逃得了性命。 在此之后,不败顽童的大名便响彻了整个大明武林。 但可惜的是,有人查出,这位不败顽童为了练功,在太湖之畔一举斩杀了各大势力的一百零八位高手。 其中甚至还有几位来自皇宫大内的的供奉。 大明朝廷为之震怒,当时身为皇族的朱无视亲自出手,与古三通在天山上大战三天三夜,最后险胜一招,成功将这位不败顽童缉拿归案。 自此之后,不败顽童在武林之中销声匿迹,朱无视则立下了一件大功,成为了执掌护龙山庄的铁胆神侯。 但世人不知道的是,早在八年前,那位还在闯荡江湖的大秦亲王便已从朱无视手上,将古三通救了出来。 并且还借此机会,将整个大明皇族的尊严都踩在了脚下。 不过此事涉及到皇族,早已被当时的皇帝派人压下,到了如今,知道的人已经没多少了。 而这位不败顽童古三通,也在这座小山村里,与自己的妻子和儿子一起住了有八年了。 直到前段时间,古三通出手拦截四大圣僧,武林中才重新有了他的消息。 而他身旁的这位妻子,则叫做素心,虽然看起来气质颇佳,但论容貌只是中人之姿,并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女子,却是那位铁胆神侯,和她的丈夫古三通仇怨的源头。 甚至当年的那桩太湖血案,究其根本,也是由她而起。 而那个少年,叫做成是非,而是素心和古三通所生的儿子。 古三通当年和朱无视在天山之巅决战之日,便是这个成是非降生之时。 在那之后,他的母亲素心为了阻止朱无视和古三通的决战而重伤沉睡,父亲古三通也被抓入天牢九层,从此不见天日。 而成是非则是被素心临行前,交由了他们的邻居程欢抚养。 直到八年前,古三通被嬴不凡从天牢九层中救出,素心也被这位大秦亲王派人从天山中找了出来,花了巨大代价将其救活。 正所谓送佛送到西,好人做到底,嬴不凡救了这夫妻二人,自然也不会落下这个做儿子的成是非。 这一家三口,在这座小山村里已经一起生活了八年,这八年来,他们过的都非常安稳平静。 “行了,总先让儿子吃完饭吧,天天练功,总得让他缓口气吧” 看到古三通那已有些不悦的神色,素心连忙拍了拍他,开口劝慰道。 “对对对,爹,今天就让我休息一会儿吧,反正也不差这么一天” 成是非听到了自己母亲的话,心中一喜,也连忙附和道。 “不…” 古三通想要拒绝,但当他看到妻子那带着恳求的目光之后,便只好把想说的话又咽回了肚子里。 “唉,慈母多败儿,算了,今天你就好好休息吧” 古三通叹了口气,便站起了身来,准备独自出去练练功。 但还没等他走出院外,一个慵懒,又带着些许酒气的声音传了进来:“古大侠,素心嫂子,小是非,我郭某人又来找你们了。” 听到这个声音后,古三通额头上顿时冒出了几条黑线,面色变得有些许奇怪。 他身旁的素心脸上虽然挂着笑意,但眼中也闪过了无奈之色。 只有旁边的成是非眼睛一亮,连忙想要冲出去迎客,但却被自家老爹一巴掌拍了回来。 成是非揉了揉那有些疼痛的脑袋,眼中闪过不满,想要出声控诉自家老爹的暴行。 但当他看到古三通那张黑得差不多快跟锅炭一样的脸之时,顿时打了个激灵,立刻乖乖的站在了一旁,一点声响也不敢发出了。 “唉,还真是一点也不热情,就连小是非这次都不出来迎接我了,真让我寒心啊” 一个看起来有些放形浪骸的青年,带着满身的酒气走了进来。 这个青年嘴角上还叼着一个酒壶,手中拿着一把漆黑的羽扇,身子摇摇晃晃的,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 “你这个死酒鬼,这些天到我家蹭了不知道多少顿饭,没把你赶出去就不错了,还迎接,迎接个屁” 古三通看到青年进来,又闻到了那一身酒气,面色更加难看了。 “好了,三通,你态度好一点,来者都是客” 素心白了古三通一眼,然后温和地对那个青年说道:“郭嘉先生,我们刚好在吃饭,你要不要也来一碗?” “素心嫂子客气了,饭还是免了吧,如果有酒,倒是可以给我来上一壶” 青年轻挥了几下羽扇,然后拱了拱手。 虽然看起来依旧是一副浪荡子弟的样子,但能看的出,这个青年对于眼前的素心还是有几分敬重之意的。 “你爱吃不吃,想要酒?自己去酒坊买” 古三通很不爽地说了一句,但随即被素心瞪了一眼之后,又马上闭口不言了。 “你还真是小气,好在你儿子不随你,他可比你大气多了” 郭嘉摇了摇头,随后面带欣慰地看着正抱着一大坛酒从屋子里走出来的成是非。 “郭先生,您的酒来了” 成是非好歹也是练过几年武功的,虽然只有十二、三岁,但哪怕是抱着这样一大坛的酒,也不带丝毫喘气。 “臭小子,你爹我想要喝酒的时候,怎么没看你这么积极?白养你这么多年了?” 古三通虎目一瞪,便要伸手去夺酒坛。 “啪” 郭嘉见状,脸色没有丝毫的变化,只是伸手打了一个响指。 一道鬼魅般的幻影顿时在成是非面前闪过,抢在古三通之前把酒坛拿走了。 “小是非,多谢你的款待了,下次有机会,我带你上街去玩玩” 郭嘉冲成是非温和地一笑,然后将手中的酒坛放在了地上。 “好了,玩笑开到这里,接下来我要说正事了” 郭嘉神色一正,语气也变得有些认真起来。 古三通面色也是一变,随后深吸了一口气,对身旁的素心开口说道:“带儿子进屋里吧,我和这个酒鬼有些事情要谈。” 素心看到自己丈夫的样子,便点了点头,带着有些不明所以的成是非走进了屋子里。 “说吧,这次有什么事情,是要让我去做的?” 郭嘉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回答古三通的问题,而是仔细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这座小院。 “从我这段时间的观察来看,这八年你过的应该很幸福” “夫妻和睦,子女懂事,一家人和和睦睦的,确实挺幸福” 古三通虽然一时间有些跟不上郭嘉的脑回路,但他的脸上依旧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既然如此,那你接下来应该会少些遗憾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 古三通有些疑惑地问道。 “因为用不了多久,你和朱无视那场未完的决斗,就要开始了” 郭嘉平静地回答道。 “什么?现在就要开始了吗?” 古三通神色顿时发生了变化,眼中闪过了一丝复杂之色。 他和朱无视之间曾经是最好的兄弟,但最后却成了仇深似海的仇人。 若是在八年前刚刚脱困的时候听到这件事情,他可能会感到无比的狂喜和激动。 但是现在,古三通的心里虽然依旧有仇恨,但早已不如当年那般深厚了。 有很多东西,他都已经差不多看开了,所以复仇的执念也并没有那么深。 现在的他,只想一辈子和妻子儿女一起,快快乐乐地生活下去。 “我本以为你会感到开心的,没想到你却是这样的一副表情” 郭嘉话虽然这样说,但眼中却没有半点惊讶。 “谈不上开心,但我会去做的,我和朱铁胆这么多年的恩怨,也的确该做个了结了” 古三通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坚定地开口说道。 “很好,到时候你们一家三口一起去吧,那样的话,这段恩怨才能有一个圆满的结局” 郭嘉轻轻挥动着羽扇,微笑着说道。 “一家三口?郭奉孝,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古三通听到这话之后,面色大变,全身上下都隐隐泛起了金色的光芒。 如今的不败顽童,虽然依旧有着一颗追求武道的诚挚之心,但对他最重要的,早已不再是什么武功了。 对如今的古三通来说,他的妻子和儿子,便是他毕生都需要去守护的最重要的东西,也是他心中任何人都不得触碰的逆鳞。 “这是王爷的命令,你没得选择” 郭嘉脸上那玩世不恭的神情开始收敛起来,语气变得十分严肃。 “如果我说不呢?” 古三通咬了咬牙,硬着头皮说道,身上的衣袍开始无风自动,浓郁的金色光芒从他的体表开始逐渐亮起。 “很抱歉,这事由不得你,八年前,你的命就属于王爷的了” 郭嘉羽扇轻挥,一道道鬼魅般的身影出现在了古三通周围,并将他牢牢地围在了中央。 这每一道阴影虽然都看不清楚面容,他们却是实实在在地存在着的。 “三通,郭先生,你们不必如此,我们母子同去便是” 素心拉着自己儿子,连忙从屋子里走了出来,站到古三通身边,一把拉住了他。 “素心,可是” 古三通听到自己妻子的话,立刻想要开口,但却被素心那坚定的眼神给阻止了。 “郭嘉先生放心,到时候我们一家三口会一起去的” 素心此刻对待郭嘉的态度虽然依旧很恭敬,但她的语气之中,已经多了那么一丝冰冷。 郭嘉叹了口气,院子里那许多道鬼影顿时消散,通通化作了黑色流光,融入了他体内。 “既然如此,那在下就先行一步了,几位也快些出发吧” 一道黑影迅速掠过,郭嘉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原地。 “素心,抱歉,是我没能保护好你们母子” 古三通有些无力地坐在了椅子上,看起来有些垂头丧气。 “没关系,不只你和朱无视之间要做个了断,我和他之间的那段本不应该产生的感情,也是时候做个了结了” 素心此刻仿佛变了个人,说话的语气突然变得极为冰冷,令人有些不寒而栗。 “爹娘,我们一起去” 成是非也在一旁喊道。 “好,我们一家三口一起去” 古三通重新站直了身子,摸了摸儿子的脑袋,眼中闪过了一丝决绝。 …… 第86章 布局开始,慕容秋荻 “王爷,这是三颗天香豆蔻,请您过目” 墨鸦将一个看起来颇为精致的小盒子,递给了自己那位正在喝茶的主子。 嬴不凡放下茶杯,接过了那个盒子,目光变得有稍许复杂。 “但愿这个东西能解了他的心结,不过希望可能也不大吧” 他并没有打开盒子,而是将其递给了站在一旁的一个黑袍人。 “派人把这个送回咸阳,交到陛下手里,最好能快些” “是” 黑袍人低头接过盒子后,就快步离开了。 “看来曹正淳的办事效率还是挺高的,可以吩咐他下一件事情了” 嬴不凡动了动手指,示意墨鸦附耳过来。 墨鸦立刻走上前去,附耳倾听着自家主子说的话。 “听明白了吗?明白了就动手去做吧” “是,属下明白,这就去” 墨鸦恭敬地行了一礼,就迅速离开了,地上就只剩下了一根黑色的羽毛。 嬴不凡又喝了一口茶,目光变得极为悠远。 “大明这盘棋局开始了,也不知道最后获胜的,究竟会是谁呢?” …… 江南七星塘,这在大明武林之中,是一个久负盛名的地方。 因为这里坐落着历史传承极为悠久的慕容世家,这一脉的人无论是武功还是学识,那绝对都是江湖上的顶尖之辈。 天下的慕容世家有三个,都有着不弱的名声,而位于七星塘的这一个,名声可能还要大上几分。 因为如今执掌七星塘慕容世家的人,乃是慕容家上代家主的大女儿,慕容秋荻。 这个慕容秋荻虽然不是天下十绝色之一,但在胭脂榜上也排在第十位。 并且,这个慕容秋荻曾经是神剑山庄的三少爷,谢晓峰最爱的未婚妻。 可最后谢晓峰却抛弃了这个女人,让整个慕容世家都名誉扫地。 而在八年前,那位名震天下的武神,就是如今的大秦亲王嬴不在击败了谢晓峰后,而顺便将她的未婚妻也带走了一段时间。 虽然看起来是强行带走,但据说在这两人之间,还发生了一段很愉快的故事。 这样一段有许多纠葛的爱恨情仇,早就已经成了江湖中人的饭后谈资。 还更有甚者,则将其编成了民间话本,还在不少的酒楼说书过。 不过现在,已经看不到有什么说书人会在酒楼里说这样的一段故事了。 因为敢说这事的人,大多都已经被慕容世家送去见阎王爷了吧。 而此刻,在七星塘慕容山庄的一个极为隐蔽的小院里,这位慕容秋荻正在接见一个客人。 这个客人是一个身材修长,面容俊朗的青年。 但更吸引人注意力的,是这个青年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惊天剑意。 从这股剑意的强悍程度来看,这个青年绝对是一位名震天下的绝世剑客。 而整个大明江湖,闻名天下的绝世剑客也就那么几位。 而其中最有可能在这样一个时间段,出现在这慕容山庄之中的,也就只有那位神剑山庄的三少爷,曾经的天骄榜榜首,谢晓峰了。 这谢晓峰和慕容秋荻两人站在一起,看起来确实像是一对神仙眷侣。 唰! 清冷的月光洒落下来,照射在了这两个人的身上,使得他们的风姿更加的超凡脱俗,看起来似乎再般配不过了。 但见到他们的人都会觉得,在这两人之中,好像有着一道无形的隔阂,并且似乎很难抹去。 “秋荻,你还好吗?” 谢晓峰看到慕容秋荻,心中好似有千言万语想要诉说,但最后说出口的,却还是只有这样一句简单的问候。 “呵呵,我挺好的,不过有一点让我有些没想到,当年那件事情过后,你居然过了八年,才愿意出来见我” 慕容秋荻微微浅笑,眼波流转之间,好似有着万种风情,看起来很温柔地开口说道。 “我…当年是我对不起你,但你无论如何也不该选择他” 谢晓峰眼中闪过了一丝难言的愧疚,但语气却非常坚定。 “他?你指的是谁?那个嬴不凡吗?” 慕容秋荻看着眼前的男子,妩媚地一笑,然后柔声说道:“他是个很优秀的男子,也很符合我对自己丈夫的要求,你既然不要我,选择他,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谢晓峰听到这话,又看到面前女子脸上那温柔的神色,他眼中的愧疚之色更浓了几分。 谢晓峰这一生杀过很多人,也做过很多不对的事情,他对很多人都产生过愧疚。 但最让他感到愧疚的人,却是眼前这个看起来极为妩媚动人的女子。 十年之前,谢晓峰与慕容秋荻大婚,但这个三少爷却一直未曾在婚礼出现。 这件事情,把慕容家的上代家主直接气得一病不起,慕容世家的名誉也受到了极大的打击。 八年前,慕容秋荻再次出嫁,准备嫁给自己的师兄茅一云,但就在她的婚礼上,曾经的未婚夫谢晓峰却出现了。 原本应该是来祝贺自己好友大婚的他,却在婚礼上抢走了新娘。 更让人啼笑皆非的是,谢晓峰在带走慕容秋荻之后,便遇上了那位初入江湖的大秦亲王嬴不凡。 最终,这位无双剑神迎来了自己人生中第一次惨败,不仅把自己从小随身携带的神剑输了出去,连自己最爱的女人也被旁人带走了。 也因为此事,神剑山庄的名誉受到了极大的损害,而原本声誉应该再次受到重创的慕容山庄,反而没有受到多少影响。 慕容秋荻的名头因为这件事情在江湖上变得更响亮了,虽然未必是什么好名声,但对于整个慕容山庄的发展,却起到了不小的推动作用。 “那人出身于皇族,宫廷之中的争斗,你应该知道这会有着怎样的黑暗” “更何况那人风流好色是出了名的,跟他在一起,你得不到想要的幸福” 谢晓峰其实本身并不憎恨那位大秦亲王,相反有时候还会有些许的感激。 虽然他自己当年惨败在那个初出江湖的少年手上,也因此而颜面扫地,但终归是败得堂堂正正,他也输得心服口服。 并且在那一战之后,谢晓峰有了新的感悟,创出了一套更加强大的新剑法,剑道境界也是更上了一层楼。 但无论是哪个男人,都不会希望自己喜欢的女人投入其他男人的怀抱。 虽然他自己不愿意娶面前的这个女人,但谢晓峰还是不愿意看到她嫁给其他男人。 更何况嬴不凡在江湖上的传闻并没有多少好听,那他就更有理由阻止慕容秋荻的选择了。 自己得不到的女人,也不希望别的人得到。 这,就是男人的劣根性。 “风流好色又如何?我自认为不会比其他女人差,难道你认为我慕容秋荻会斗不过那些人吗?” 慕容秋荻将鬓间的长发轻轻挽起,妩媚地一笑。 那一瞬间,她仿佛成了降临人间的画中仙子一般,似乎能够颠倒众生。 谢晓峰听到这话,面色一滞,心里也是莫名地一痛。 任何见过慕容秋荻的男人,或许都会有不同的印象,但对于这个女人的美貌,却是没有一个人会去怀疑。 娇躯玲珑凹凸,曼妙优美,举手投足之间,自有一股说不出的动人风韵,满头青丝披散开来,比之那片漆黑的夜空更加深邃。 那一双充斥着万种风情的美丽眼眸,更宛如两颗黑宝石一般。 无论是谁,都必须承认,这是一个非常能够激起男人占有欲的女人,哪怕与东方不败、焰灵姬这种美人相比,也不会逊色分毫。 甚至那种动人的风韵,更要凌驾于东方不败之上。 这样的一个女人,没有一个男人会舍得忽视她,别说只是嫁给一个亲王了,哪怕是嫁入后宫,也绝对能得到帝皇的恩宠。 “晓峰,你不愿意娶我是你的选择,我无权干涉,但也请你不要来干预我的选择” 说到这里,慕容秋荻的美眸之中闪过了一丝幽怨之色。 “你不要我,我不怪你,但请你不要阻止我去追寻我的幸福” “幸福吗?” 谢晓峰的神情一下子变得灰暗起来,口中不停地呢喃着这个词。 他,的确亏欠慕容秋荻幸福! “即使你真的想要幸福,但你的幸福也不应该在他的身上。” 谢晓峰用有些颓废的眼神看着慕容秋荻,缓缓地说出了这样的一句话。 慕容秋荻冷笑了一声,摇着头说道:“不在他的身上,那在谁的身上,你吗?” “你愿意娶我吗?” 说话间,在慕容秋荻的美眸之中流露出了谢晓峰最熟悉不过的眼神,好似这八年的时间依然没有过去一样。 如今站在自己面前的,依然是当年那一个在婚礼之上甘愿舍弃一切,然后和自己私奔的傻丫头。 愿意娶她吗? 这句话不断在谢晓峰的心头回荡。 他不愿意! 八年过去,慕容秋荻早就不是当年那个天真无邪的小女孩了,并且,她也并不是完全属于自己一个人的了。 谢晓峰看得出,慕容秋荻的心里还有他的位置,并且分量还不算轻。 但与之前不同的是,这个女人的心里也多出了另外一个男人,这个男人的分量绝对比自己更重。 “那你能告诉我,天尊是怎么一回事吗?” 谢晓峰强行以剑意斩断了自己那纷繁的思绪,然后沉声问道。 天尊,这是一个在近几年崛起于江南一带的江湖组织。 这个组织的主宰者,就叫做天尊,任何组织成员的生杀大权都操于天尊之手。 这个组织非常庞大,并且发展的势头极为迅速,在短短几年的时间内,便已经掌控了江南武林的半边天。 但世人不知道的是,那所谓的天尊,其实就是这位慕容世家的大小姐慕容秋荻。 那个所谓的天尊组织,只是这个绝色女子用来壮大己身的一把利刃而已。 “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是这么天真?这是江湖,是整日都刀光剑影,需要在刀口舔血的地方” “成立这样一个组织,来帮助我更好地壮大慕容世家和我自己,有什么错吗?” 慕容秋荻脸上那温柔的笑容一点一点地收敛了起来,取而代之的则是不屑和嘲讽。 谢晓峰闭上了双目,心头泛起了一抹悲意。 确实,已经八年了,如今站在自己面前的,早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一个天真无暇的小姑娘了。 相反的,她是天尊,是这个江湖上的大人物。 是武林之中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将整个江湖玩弄于鼓掌之间的盖世女枭雄。 神剑山庄不能有这么一个儿媳妇,如果他真的娶了她,那也许神剑山庄都要落入她的掌握之中。 而这恰恰是谢晓峰最无法容忍的事情。 所以他根本不可能娶她,也给不了她所谓的幸福。 “好了,该说的我都说了,天色已晚,请你自行离开吧” 话音刚落,慕容秋荻已经转身离去,化作了一阵香风,消失在了谢晓峰的面前。 嘭! 谢晓峰望着慕容秋荻离开自己的背影,是那么的决然和坚定,只觉胸口之上好似遭到了重重一击。 顷刻间,这位本已天下无双的神剑,神剑山庄的三少爷,变成一个看起来遭到了重创的男子。 滴嗒!嘀嗒! 一行清泪从谢晓峰的眼眶中流出,划过脸颊,掉落在了地上。 他久久伫立在地上,望着慕容秋荻离去的背影。 谢晓峰知道,这个女人已经不再属于他了。 不知道站了多久,他缓缓移动了步子,转身向黑暗处走去。 虽然身形看起来依旧刚健,但这步伐却已经变得有些许蹒跚了。 谢晓峰离开之后,一道倩影又重新走出,站到了院子中央。 此刻的慕容秋荻,神色看起来有些许落寞,但眼中并没有半点后悔之意。 尽管看起来有些感伤,但她的美眸之中却是前所未有的明亮。 “没想到八年过去,你已经可以看得这么透彻了,让我刮目相看啊” 一个充满调侃意味的声音在慕容秋荻的耳旁响起,一个身穿银袍的少年人走到了她身旁,轻轻抱住了她。 “看不开又怎么样?我人都是你的了,还能跑到哪里去呢?” 慕容秋荻顺势靠在了那个少年人的怀里,没好气地说道:“这么多年都不来看我,早知道这样,我还不如跟谢晓峰走呢。” 嬴不凡顿时有些尴尬,赔笑着说道:“我现在不是来了吗?这一次我一定会好好陪你。” “这可是你说的,我不管你来大明是做什么的,在这段时间内,你都得住在我这” 慕容秋荻那双宛如羊脂玉一般的手臂,勾住了面前这个男人的脖子,轻轻咬住了他的耳垂。 “好,我一定陪你” 嬴不凡眼中闪过了一丝灼热,一把将怀中的佳人抱起,飞快地走进了屋子。 不一会儿,房间里便响起了一曲动人的乐章。 第87章 陆小凤与西门吹雪 唰! 天亮了,一缕明媚的眼光照射到了慕容秋荻的香闺之中,也照射到了床上的那一对鸳鸯的身上。 原本竖起的满头青丝开始随风舞动,并铺散了开去。 慕容秋荻的俏脸之上,尚且还带着几分未曾散去的红晕,那双美眸转动之间,满是春情。 她看着自己身边的男子,动人的眼眸中露出了一丝丝柔情。 “唔” 看着这个自己生命中真正爱过的男人,慕容秋荻心中突然被唤起了一丝少女时代的调皮。 一根青丝被她捏起,伸到了嬴不凡的鼻孔上,开始操弄起来。 “阿嚏!” 嬴不凡经过一夜酣战,实在是累得不轻,本来正睡得很香,哪知道鼻子突然痒了起来,忍耐不住,张嘴就是一个喷嚏。 唰! 晃了晃有些迷糊的脑袋,嬴不凡才看清了自己眼前的一切,注意到了慕容秋荻俏脸之上那本不属于这个年纪的调皮。 他不禁笑着说道:“这一大清早的,你怎么不睡了?” 慕容秋荻放下了手中的青丝,浅笑着说道:“睡不着了,而且,你不准备和我去见见我的爹娘吗?” 嬴不凡听到这话,面色微微一僵,有些不自然地说道:“这么快就要见爹娘吗?我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呢。” 对于嬴不凡这样生性风流的人来说,一个女人是满足不了他的。 而且此刻他身上还有一大堆的感情债没有处理完毕,天下还有不知道多少女人还在等着他。 在这种情况下,嬴不凡不想,也实在没有底气去面对慕容秋荻的父母。 况且他在这江湖上的传闻可好不到哪里去,早就是这江湖武林中出了名的渣男了。 就算去见了慕容秋荻的父母,恐怕也未必能得到什么好脸色。 再说了,他本质上的确是一个渣男,去见女方父母这种事情,根本就不符合他的行为准则好吧。 “呵呵” 慕容秋荻笑了笑,眼神变得有些危险了起来。 “原来你一直都打着吃干抹净的想法,我还真是小看你了,大秦的亲王殿下” 她伸出了玉手,一把抓住了嬴不凡的耳朵,然后开始用力地往外拉扯。 嘶! 嬴不凡倒吸了一口凉气,耳朵处传来了钻心般的疼痛。 虽然这位大秦亲王的肉身程度世间罕有能及,但在没有动用功法之前,也不是金刚不坏之躯。 而慕容秋荻好歹也有着大宗师的修为,因为心中对于身旁这个男人的不满,这回可是真的用上了力气,下了狠手。 “疼疼疼,我错了,你快一点放手啊” 嬴不凡此刻疼得整张脸都在抽搐,但又因为怕伤了慕容秋荻,不好动用功法护体,所以只好开口求饶。 “哼,你要不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你这只耳朵今天就别想要了” 慕容秋荻又用力拉扯了几下,方才将手放下,面色冰冷地开口说道。 嬴不凡摸了摸自己那已经变成通红的耳朵,无奈地叹了口气。 “真是好想念八年前那个天真的小女孩,现在的她变得太聪明了,但也一点都不可爱了” 他在心里偷偷默哀了一会,然后温和地看着慕容秋荻,缓缓开口说道:“我这一次来大明,要做的事情非常危险,在没有万全的把握之前,不能牵连到你们慕容世家。” 慕容秋荻听到这话,面色稍微缓和了些,随后看起来有些担忧地说道:“你到底是要做什么危险的事情?告诉我,我有能力帮你的。” 嬴不凡摇了摇头,握住了面前女子的玉手,示意她不要担心。 “有一些事情,我必须要亲手去做,不能假手他人,更何况这么危险的事情,我是不会让你参与的” 慕容秋荻面色一变,似乎明白了什么,但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被打断了。 “相信你也应该已经猜到了,我要做的事情,会让整个大明朝都天翻地覆,凭你如今力量,无法帮助到我” 慕容秋荻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之色,开口说道:“看来我猜的没错,你果然是想要吞并大明。” “我是大秦皇族,自然要做对大秦有利的事情,灭掉大明,显然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嬴不凡此刻已经站起了身来,换上了一身华贵的蓝色长袍,看上去像翩翩公子一般。 “如果有需要,随时开口,哪怕搭上整个慕容世家,我也会帮你的” 慕容秋荻替嬴不凡整理了一下衣服,柔情地说道。 “没那么严重,我自己能够处理好的” 嬴不凡活动了一下身子,然后轻轻地将慕容秋荻抱在了怀里。 “好了,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过段时间就过来陪你,你照顾好自己” 嬴不凡温柔地亲了一口慕容秋荻的额头,柔声说道。 “好,你去忙吧,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一定要开口” 慕容秋荻的眼中闪过了一丝不舍,但她并没有出言挽留面前的这个男人。 因为她是个非常聪明的女人,知道什么时候可以耍小性子,什么时候又必须给自己男人面子。 慕容秋荻能看的出,嬴不凡并没有骗他,而是真的有事情要去处理。 那样的话,她又怎么可能去开口阻止他呢? “那我就走了” 嬴不凡又抱了一下慕容秋荻,然后迅速走出了房门。 慕容秋荻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然后又用了一种命令的口气开口说道:“让下面的人都收敛一些,这大明江湖,要开始不太平了。” “是” 在房间的黑暗处,传出了一个有些阴冷的声音。 “希望你能一路顺风,我会在这里,一直等着你” 慕容秋荻看着远方,满脸柔情地喃喃自语道。 …… “说吧,急匆匆地把我找来,又是出了什么要紧事吗?” 嬴不凡此时坐在了一个凉亭之中,正悠闲地喝着茶水。 而坐在他对面的,而是一个身穿紫衣的青年男子。 这个青年男子就没有嬴不凡这种良好心态了,他此刻满脸愁容,就连面前摆放着的茶水,也没有心情去喝。 这位紫衣青年的面容生得还算俊朗,全身上下都流露着一种不羁的气质,但最吸引人注意力的,这是他那两撇修的跟眉毛一样整齐的胡子。 乍一眼看去,还以为这个人有着四条眉毛呢。 这么明显的特征,在大明江湖上只有一个人符合,那就是号称天下最爱管闲事的人,四条眉毛陆小凤。 “你倒是还喝得下茶,叶孤城和西门吹雪都快生死决斗了,你也不想想办法去阻止一下” 陆小凤有些无奈地看着悠哉游哉的嬴不凡,没好气地说道。 “人家又没跟你生死对决,你那么着急干什么?” 嬴不凡撇了一眼陆小凤,然后摇了摇头,继续喝起茶来。 “大家都是朋友,何必要生死相向呢?” 听到这话,嬴不凡微微叹了口气,把茶杯放了下来,然后开口说道:“人家是剑客,宁折不弯,除非这两人从此不练剑了,否则这一战就无可避免。” “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刀剑无眼,以那两个家伙的剑道修为,若动起真格来,那可是真的得要分生死了” 陆小凤喝了口茶,有些不死心地问道。 他这个人除了爱管闲事之外,最喜欢的就是交朋友和喝酒。 叶孤城、西门吹雪两人和陆小凤都有着不浅的交情,他自然不希望看到两位好友拔剑相向。 “行了,这一战是他们两个人踏入天人至境,成就陆地剑仙的一个契机,无论你怎么劝,都不可能让他们放弃的” 嬴不凡虽然不是剑客,但他也有着极为高深的剑法造诣,即便比之西门吹雪和叶孤城这两位绝世剑客,也不遑多让。 所以,他很清楚一个剑客的心理,认定的事情是绝对不会轻易改变的。 剑者,本就当一往无前,无论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都不能让他们后退。 哪怕是满天神佛降临,也不过是一剑斩之而已。 “再说了,这一次紫禁之巅上的决斗,可不单单只是一场剑道对决而已” “你什么意思?话别说一半,赶快说清楚” 陆小凤和嬴不凡二人在八年前便已相识,并且因为意气相投,关系也还算不错。 之前嬴不凡的大徒弟杨过能够从大明朝安然脱身,陆小凤也出了不少的力气。 所以他很明白眼前这位友人的真实身份和性格。 虽然未必每句话都是真的,但至少已经从这位大秦亲王的嘴里说出来的话,都是有一定的可信度的,绝对不会是无的放矢。 “你好好去查一查平南王府,事情自然就会有结果了” 嬴不凡又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 他小酌了一口之后,思索了一下,又开口说道:“不过我劝你还是不要轻举妄动,你能查到的事情,上面的大人物们也能知道,很多东西早就都有安排了。” “平南王?难不成这件事情还牵扯到了大明皇族吗?” 陆小凤脸上的忧虑之色更加重了,眼中时不时地闪过了几道思索之色。 “无论这件事情牵扯到了谁,一剑斩之便是” 一道犀利而又冰冷的声音响了起来,一个身穿白衣,腰佩宝剑的青年靠在了凉亭的柱子上。 “西门吹雪,你怎么来了?你现在不应该在应天城里呆着吗?” 陆小凤脸色突然一变,急忙挡在了嬴不凡身前。 他有如此反应,倒不是因为嬴不凡和西门吹雪之间有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而是因为西门吹雪这个家伙前科太严重了。 天下不知道多少用剑的高手,都被他挑战过,而且大多都成了他的剑下鬼。 这两个人都算是他陆小凤的好朋友,一旦打起来,无论哪方都不好收拾 “我感应到了对手的气息,所以我过来了” 西门吹雪看向嬴不凡的目光中充满了炽热,挂在腰间的葬雪神剑也发出了阵阵嗡鸣声。 看到这个样子,陆小凤的面色变得极为难看,因为他知道,今天恐怕要糟。 他倒不是担心两人的安危,以嬴不凡的实力,西门吹雪根本没有可能杀得了他。 真正让他担心的是,西门吹雪那诡异的剑法特质会酿成大祸。 叶孤城和西门吹雪,这应该是大明江湖上最近几十年来最强大的两名绝世剑客。 这两个人的实力或许是不相伯仲,但比起叶孤城,西门吹雪的剑法则更加让人恐惧。 如果说叶孤城的剑法是极致的美丽中带着淡淡的死亡气息的话,那西门吹雪的剑法,无疑是在极致的死亡之中孕育而出的异样美丽。 只要是这位万梅山庄的主人出手,几乎就不会留下活口。 如果与叶孤城交手,若是实力不及,或许还有几分生还的可能。 但如果把叶孤城换成了西门吹雪,那结局必定是要分生死的。 因为西门吹雪的剑法太过于决绝了,只要宝剑出鞘,那结局只能是不死则生。 “西门,好久不见了,你的剑道倒是更加精进了几分” 嬴不凡冲西门吹雪笑了笑,他倒是没有陆小凤的那种担忧。 一方面他修为颇高,根本就不害怕西门吹雪会对他造成伤害。 另一方面,论及对武道的追求和理解,他也要比陆小凤深刻的太多,对西门吹雪这种做法,也更加能够理解。 “我能感觉的出来,你的剑道比起当年也更加凌厉了” 西门吹雪冷冰冰地回答道,手掌已经放在了腰间的剑柄之上。 “怎么,想要试试吗?” 嬴不凡的手掌在腰间一抹,那柄七星龙渊剑便已握在了手中。 “喂,你搞什么?现在你和他动手,你是希望他死在那紫禁之巅上吗?” 陆小凤顿时急了,一把将嬴不凡拉住,声音都变得有些急促了。 “和我交手之后,他如果能从中悟出些什么,也许在那紫禁之巅上面,活下来的会是他呢” 嬴不凡将若有所思的陆小凤一把拉开,直面西门吹雪,然后平静地说道:“想要动手就快点吧,我赶时间呢。” 锵! 嘹亮的剑鸣声顿时响起,长剑出鞘,一道凌厉的剑光闪过。 狠辣、迅猛、决绝,这便是西门吹雪的剑法,没有什么华丽,也没有什么绚烂,甚至没有一丝一毫多余的动作。 就像他此刻的表情一样,冰冷无情而又寒透人心。 西门吹雪的雪,指的并不是雪的美丽,而是雪的寂寞。 这是一个非常孤独的人,或者说,这是一柄极为寂寞的剑。 “还是跟以前那样,冰冷无情,但倒也直接干脆” 嬴不凡以前闯荡江湖的时候,就领教过西门吹雪的剑法,明白这位绝世剑客的特质。 只不过那时候的西门吹雪,还远远没有如今这般高深莫测的剑道修为。 嬴不凡的反应也极为迅速,掌中七星龙渊剑瞬间出鞘。 嗡! 这柄由曾经的神匠欧冶子所铸成的盖世神剑,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意愿,发出了一声激昂的剑啸。 一道璀璨的七色剑光在空中生存,然后迅速凌空劈下。 轰! 整座凉亭里剑气纵横,然后瞬间变得四分五裂,碎成了无数块碎片,洒落在了大地上。 第88章 关押,朱无视的安排 “呼,两个家伙的速度未免也太快了,也不提前打声招呼,还好我轻功够好,否则就跟这座凉亭一个下场了” 陆小凤在地上很没有形象地打了个滚,然后爬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看起来有些心有余悸。 这一次,如果不是那独步江湖的凤舞九天,他陆小凤可能就和那些凉亭的碎片一个下场了。 虽然刚才只是短短的一瞬间,但在那一刻,那股磅礴又凌厉的剑气几乎是充斥了整座凉亭。 就这种范围和强度的剑气,还是这两人有意控制之下的,也不知道完全释放开来,会是一个怎样的情形。 剑气纵横八百里,也许真的可以做到吧! 陆小凤看着眼前踏空而立的两人,眼中充满了惊叹。 虽然西门吹雪的第一剑受阻,但他的剑法依旧在继续。 剑光森寒,只是短短的一个呼吸,他便已经刺出了四十九剑,每一剑都能称得上是可怕。 “这剑法越来越快了嘛,看来还真是厉害” 嬴不凡嘴上虽然这样说着,但脸上却没有露出丝毫的慌张。 他快速地抬起了手中的七星龙渊剑,然后轻轻地向前一刺。 没有人能够用人间的语言来形容这样的一剑,因为如此惊艳的这一剑,根本就不属于人间。 这是圣贤的剑招,是仙人的剑舞。 如果非要用凡人的词汇来形容这样的一剑,那这就是无垢无暇,超凡脱俗的绝世一剑。 一道绝强无匹,宛若携带着飞仙之威的剑光出现,斩向了前面的西门吹雪。 这道剑光仿佛像是从九天之上降落而来,千万道剑气犹如从天而降的纷乱流星,让人眼花缭乱。 “天…天外飞仙?” 陆小凤看到这道剑光,整个人都呆住了。 他和叶孤城也算是朋友,自然也曾经看到过那闻名江湖的天外飞仙。 而嬴不凡此刻施展出来的这一剑,或许没有叶孤城的天外飞仙那般绚烂。 但那其中蕴含着的孤高绝尘之气,却是同宗同源,一样给人一种堂皇神圣之感。 “难怪这家伙说西门吹雪在此战后会有领悟,原来他也会天外飞仙啊” 西门吹雪看到这样的一剑,暮光顿时变得灼热无比,仿佛燃起了炽热的火焰一般。 他面对这样的一击,不但没有退避,反而腾空而起,再次提剑斩下。 就在西门吹雪出剑的那一刻,天上顿时飘下了片片雪花,场中的天气也在这一瞬间发生了变化。 那片片绽放的雪花,营造出了一道道美丽的风景。 但这些不断飘落的片片雪花,却丝毫没有给人带来什么美丽的感觉。 相反,这雪景之中,却蕴含着浓浓的寂寞悲凉之意。 这便是西门吹雪的葬雪剑法,一种会给人带来死亡的剑法。 这是雪花的飘零,埋葬的是那随风飘落的雪,是剑,也是对手。 但可惜的是,西门吹雪此刻面对的对手,实在是太过强大了。 嬴不凡没有丝毫的退缩,只是手握七星龙渊剑,然后向前急速突进。 飞雪之中,剑光从天而降,如天上仙尊降临凡间,持剑而行。 轰! 这两者碰撞的那一瞬间,以那座破碎的凉亭为中心,方圆十几里都已经变成了布满剑气的剑域。 “还好我闪的快,这两个怪物还真是半点情面也不留” 陆小凤在那一瞬间爆发出了难以想象的速度,此时已经站到了方圆几十里之外。 他站在地上,喘着粗气,不住着拍着胸口,看起来一副精疲力尽的样子。 虽然这片区域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常,但这也只是因为这两人对于自己剑法的控制力度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如果有一个人敢踏入这一片区域,那么一定会被那纵横的剑气,直接撕成粉碎。 除了真正的至强者以外,也就只有陆小凤这样轻功超绝的高手,才有从里面逃出来的可能。 那被剑气所卷起的漫天烟尘逐渐散去,那交战的两道身影也逐渐显露了出来。 嬴不凡看起来没有受什么伤,只是他身上的衣袍,沾染上了些许灰尘。 锵! 七星龙渊剑回鞘,他轻轻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开口说道:“有什么收获吗?我这招天外飞仙,不会比叶孤城的差上多少。” 对面的西门吹雪此刻看起来要狼狈的多,那一身白袍已经被撕扯开了不知道多少道口子,裸露的皮肤上也有着道道血痕。 看这样子,早就没了那白衣剑神的绝世风采。 西门吹雪的嘴角上也挂着点点血迹,但他的眼神却变得前所未有的明亮。 “多谢,我欠你一个人情” 西门吹雪将长剑回鞘,有些艰难地挺起身来,有些生硬地说道。 “喂,你不谢谢的时候好歹也真诚一点吧,怎么看起来就这么僵硬呢?” 嬴不凡虽然嘴上这么调侃道,但脸上却并没有半点生气的样子。 因为对于这样一个修炼无情剑道的男子来说,能说出一声谢谢,就已经是非常难得的事情了。 西门吹雪面色微微一僵,冷哼一声,便快步向远方走去,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视线当中。 “你这招天外飞仙使得还真是挺像的,不过你就这样把天外飞仙演示给西门吹雪,叶孤城那里好交代吗?” 陆小凤看到战斗结束,便立马窜了进来,好奇地向嬴不凡开口问道。 “放心好了,西门吹雪的葬雪剑法,我早就给叶孤城看过了,现在这两人也互相扯平了” 嬴不凡满不在乎地说道。 陆小凤闻言也是一笑,但随即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看向嬴不凡的眼神突然发生了变化。 “能告诉我,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吗?” 这个放荡不羁的浪子,脸上的神色突然变得认真了起来。 嬴不凡眼中闪过了一丝诧异,有些惊讶地说道:“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严肃?先别说我没想干什么,而且这两人之间的战斗,我又能干什么呢?” “如果你只是江湖人嬴不凡,那你的确不会做什么,可你如今是大秦的亲王,那你究竟会做什么,就谁也说不清楚了” 听到这话,嬴不凡脸上的笑容逐渐收敛了起来。 他沉默了片刻之后,有些无奈地开口说道:“有时候人太聪明,只会给自己招来灾祸,所以装傻充愣也是活下去的必备技能。” 陆小凤眼中顿时闪过了一丝凝重,开口说道:“你果然想要借这次机会做些文章,难不成是想将你当年的事迹再重演一遍吗?” 陆小凤和嬴不凡相交也有一段时间了,以他那几乎遍布天下的人脉,自然会知道当年在那六个小国里发生的事情。 所以他此刻变得极为郑重,全身上下都紧绷了起来。 事关大明的江山社稷,虽然陆小凤只是一介江湖浪子,但也有一颗拳拳报国之心,至少他并不希望这个国家就此消失。 “这么说,如果我想要做这件事情,你是会阻止我的吗?” 嬴不凡的面色此时看起来颇为淡漠,一股无形但却庞大的威势从体内悄然散发开来。 陆小凤顿时感觉身体一沉,四肢也突然开始不听使唤起来。 虽然他已经开始拼命运转起了功法,调动全身的功力,但全身上下依旧僵硬无比,丝毫动弹不得。 “不要费力气了,你我之间的实力差距实在太过悬殊,我想要擒拿你,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即便想在我面前自杀,你也做不到” 嬴不凡走到了陆小凤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平静地开口说道。 “我知道你对这个大明朝还是有忠诚的,所以在叶孤城和西门吹雪那一战之前,我就不能放你离开了” “因为你太聪明了,聪明到仅凭只言片语,就能感觉到我的目的” “人啊,有时候还是要傻一点才好” 陆小凤拼命挣扎着,但却连开口说话都做不到,甚至都无法抬头怒视眼前这个人。 在嬴不凡的话音落下之后,陆小凤顿时感觉眼前一黑,一股难以言说的疲倦感涌上心头。 嘭! 一道响声过后,他便已经直接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把他带下去,然后关起来,若没有本王的命令,便不允许他和任何人以及外界接触” “是” 两个黑衣人不知从哪里突然出现,将倒在地上的陆小凤快速抬了下去。 “抱歉,也许这一次我又要伤害你们,我的朋友们” 嬴不凡叹了口气,也立刻消失在了原地。 …… “墨鸦先生,上头要的东西我都拿到了,有了这些东西,朱无视和小皇帝之间就必须分出个胜负了” 曹正淳从一个暗格内取出了一堆的信件,递给了身旁的墨鸦。 “很不错,曹大人的办事效率果然够高” 墨鸦翻看了一下这些信件,神色也是微微有些许变幻。 这些信件不但记录着在十几年前,朱无视杀死那一百零八位高手嫁祸于古三通的证据。 还有那位铁胆神侯私自培养三十六天罡和七十二地煞,为自己卖命以及暗中搜集大明十大将军那些见不得光的隐私的证据。 这每一桩、每一件,都足以让朱无视身败名裂,即便是要指控他犯上作乱,密谋造反,那这些证据也绝对足够了。 “这铁胆神侯平日里看起来倒是忠心耿耿的,但私底下居然做了这么多事情,还真是人不可貌相” 墨鸦感慨了几句,然后便将这堆信件又重新还给了曹正淳。 “墨鸦大人,您这意思是” 曹正淳接过信件,眼中闪过了一丝不理解。 为了搜集这些东西,这些天他可是付出了不小的代价,怎么现在上面看起来又好像不需要了呢? “这是王爷的意思,这些信件放在您这更加有用” 墨鸦有些诡秘地笑了一笑,然后说道:“大人想不想早点回家乡看看呢?” 曹正淳一愣,眼中闪过一道激动之色,有些迫切地说道:“还请大人指教。” “指教谈不上,只是上面需要曹大人你演好一出戏,如果计划顺利的话,您或许可以提前回去了” 曹正淳眼中闪过了一丝兴奋,然后拱手说道:“墨鸦大人请说吧,我一定会竭尽全力完成上面吩咐的事情。” “既然如此,那便最好” 墨鸦凑到曹正淳的耳旁,然后开始低声说话。 曹正淳的脸色变得阴晴不定,时不时眼中还会闪过那么一丝凝重之色。 但最后,在墨鸦说完之后,他还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墨鸦笑了笑,随即快速消失在了原地,只在地上留下了一根黑色的羽毛。 “这计划如此庞大,看来还要早做准备啊” 曹正淳叹了口气,然后坐在了椅子上,开始闭目养神起来。 …… 护龙山庄大殿。 “老夫柳生鬼哭拜见神侯” 一个穿着暗红色武士服,披散着头发,貌若中年的男子冲坐在主位上的铁胆神侯恭敬地行了一礼。 在这个男子身后,则站着一个和他相貌有五六分相似,身穿黑袍的中年男子。 这个穿着暗红色武士服的男子叫做柳生鬼哭,是东瀛柳生家族上一代的家主,也是柳生新阴派曾经的掌门人。 据说此人的武功极高,一手修罗大法所向披靡,哪怕是放眼整个东瀛,也是稳稳排进前十的高手。 而站在他身后的那个黑袍中年男子,乃是他的儿子,柳生家族现任家主,柳生但马守。 单从样貌来看,柳生鬼哭比起柳生但马守还要年轻一些,很难让人相信,他真的是柳生但马守的老子。 然而,这又偏偏的确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柳生先生不必多礼” 朱无视从这个看起来貌不惊人的中年男子体内,感受到了一股极为磅礴的力量,眼神也微微有些许变幻。 “敢问侯爷,这一次把老夫从东瀛叫过来,是有什么大事需要我办吗?” 柳生鬼哭不卑不亢地问道。 “时机未到,再过些时日,本侯一定将计划全盘托出,到时候就需要先生的帮忙了” 朱无视笑了笑,态度极为平和地说道。 “莫非这次行动,是与那紫禁城之战有关吗?” 柳生鬼哭眼神一亮,然后出言问道。 “不错,先生可有把握吗?” 朱无视的脸上故意露出了些许担忧。 “请神侯放心,老夫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柳生鬼哭自信地说道,眼中闪过了一丝跃跃欲试的斗志。 “哦?” 朱无视故作意外,然后点了点头说道:“那本侯就期待着先生到时候大展神威了。” “现在就请先生先下去休息吧,到了那个时候,本侯会差人来唤你们的” 柳生鬼哭皱了皱眉头,但还是点了点头,和柳生但马守一起离开了大殿。 “都准备好了吗?对于那个月圆之夜,本侯可有点迫不及待了” 铁胆神侯的话音刚落,一个全身都笼罩在黑袍之中的人从他的身后走了出来。 “请侯爷放心,所有东西都准备到位了,人员也到齐了,只等您一声令下,便能够直接改朝换代” 一个沙哑低沉的声音从黑袍人喉咙里传出。 “很好,平南王,还有我那个皇侄,以及我那个帝国财神的弟弟,本侯真的很期待,你们到时候会是怎样的脸色” “哈哈哈” 洪亮而又充斥着无穷野心的笑声回荡在了这座大殿上,朱无视的身影也在这阵笑声之中,消失不见了。 第89章 武当山,奇特的少女 武当,这是一个名震天下的当世大派,在明面上,除了那五大帝国之外,唯有那传承了数千年的武林泰斗少林寺能与之相比。 但武当派成立的时间其实并不长,满打满算,也还不到一百年的时间。 当年张三丰离开少林寺,游历山河大川,最后悟出了属于自己的武道,从而创立了武当派。 在武当初立的那段时间里,这位张真人手提真武剑,几乎将半个江湖都扫荡了一遍,天下不知道有多少邪魔歪道饮恨于其剑下。 也是在那段时间,武当派的赫赫威名被其一人一剑打了出来。 虽然张三丰如今隐居于武当山上,已经长期没有在江湖走动了,曾经的那些事迹也流传的不广。 但那些顶尖势力的掌门人都知道,那个看起来慈眉善目、和蔼可亲的老神仙,发起火来会有多么的可怕。 今天的武当派,除了张三丰这位神仙般的人物以外,还有武当七侠以及其他几位大宗师。 虽然成立不过百年,但早已成了实实在在的庞然大物,哪怕是那五大帝国,也绝不敢轻易动它。 “这武当山倒的确是一个神仙福地,这缭绕的云雾,意境颇为深远啊” 嬴不凡从马车上走了下来,漫步在这山间的小道上。 他看着山体四周那几乎化作实质的云雾,眼中闪过了一丝思索之色。 “王爷好眼光,太师父说过,我等能在此山立派,是借了先人余荫” 一个二十岁上下,身穿蓝色长衫的清秀男子出现在小道上,走到了嬴不凡面前。 “先人余荫吗?张真人的确是功参造化,居然能悟透此等奥妙” 以嬴不凡的见识,自然能看出山体四周这片由云雾凝结而成的云海中所蕴含着的奥妙。 这片云海中的东西,就算是对天人至境的强者来说,那都是一桩不小的机缘。 只不过来过这武当山的人有很多,但能真正悟通其中奥妙的,却只有张三丰一个人。 这位道门的当世第一强者,的确是名不虚传。 “李兄这些年的修为进展还算不错,已经进入大宗师了,未来肯定能成为武当的扛鼎之人” 嬴不凡看向这个蓝衫男子的眼神中闪过了一丝亲近,脸上也充满了笑意。 这位大秦亲王是一个非常骄傲的人,或许待人处事平时都还算谦和,但能让他真正看在眼里的人却是不多。 但眼前这个男子是有资格入嬴不凡的眼的,因为这是一个人才,一个有资格让他招揽的人才。 正如他的穿着一样,这个男子的名字叫做李蓝衫,他有着非常卓越的武学天份。 但相比于天分,这位大秦亲王对他的身份更感兴趣。 李蓝衫,十三岁成为秀才,十六岁考中举人,从此蓝衫学子的名头名动学林,就连当世的那几位大儒都对他抛出了橄榄枝。 但可惜的是,他却从此离开了京城,并没有继续考进士,一时之间,喟叹惋惜之人不计其数。 若仅仅只是这些东西,自然还不足以让一个位高权重的大秦亲王为之侧目。 他真正有价值的身份,是武当派年轻一辈中的第一名剑。 李蓝衫十九岁的时候就击败了武当派所有年轻一辈的弟子,成了武当的首席大弟子。 今年,他二十岁,就在几个月之前,他用神门十三剑连胜一十九名江湖前辈,大扬武当派威风。 就连那位武当派老神仙张三丰都很看好他,不仅将武当的纯阳无极功传授给了他,甚至连自己自创的太极神功与三花聚顶神功也一并交给了这个徒孙。 武当派的那些高层人物,都有意培养李蓝衫成为下一任武当掌门的接班人。 当然,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让这位大秦亲王感兴趣的,是里蓝衫还有一个妹妹,一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妹妹。 他的妹妹叫做李红袖,乃是天下十绝色之一。 李红袖从小博闻强记,熟知天下各门各派的武学,直到天下各门各派高手的武功路数和破绽,甚至连这些高手的性格缺陷,她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她与同为天下十绝色之一的王语嫣一起,被百晓生称为得其中一人,便可掌半座江湖。 因为这个李红袖,嬴不凡对于这个李蓝衫还是有些了解,至少这个人在他这里还混了个脸熟。 “王爷谬赞了,太师父命我在此等您,然后直接带您去见他” 李蓝衫拱手恭敬地说道。 “既然如此,那便有劳兄台了” 嬴不凡也回了一礼,这可让这位武当派的首席弟子感到有些受宠若惊。 能让眼前这位回礼的,天下也就那么几个人有这个资格,他区区一个年轻一辈的弟子,又怎么受得起呢? 李蓝衫本来准备避让,但因为猝不及防,只能受了这一礼。 “王爷,您太客气了,请随我来吧” 看到这个情况,他也只好苦笑了一声,然后带着嬴不凡往山上走去。 但就在这个时候,一辆马车缓缓驶了上来,赶车的是一个看起来长相有些许粗糙的大汉。 李蓝衫看到此幕,不由得皱了皱眉头,然后看向了嬴不凡。 “李兄想做什么就去做吧,本王在这里等你” 嬴不凡看了那马车一眼,眼中闪过了一道异色,然后冲李蓝衫点了点头。 李蓝衫略带歉意地拱了拱手,然后走到了那辆马车前面。 “不好意思,在这条山腰小道上,还请阁下不要驾车” 这话一出,那赶马的粗糙汉子还没有动作,这马车就自己停了下来。 赶车的粗糙汉子瞪了面前的李蓝衫一眼,随后回头对马车之内轻声说道:“小姐,这事情还没有问清楚,没必要这么早停下的。” 听到这话,李蓝衫眉宇之间闪过了一丝不悦之色。 他刚刚明明说的很明白了,可眼前这个人还要这样说,那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居心不良了。 虽然心里不满,但出于从小在书香门第中培养出来的教养,李蓝衫还是温和地说道:“这位兄台,此处离武当的真武大殿不远,按照规矩,你们应该下车步行。” 粗糙汉子还没有说些什么,马车里就传出了一个如同天籁之音一般的声音:“韩大哥,这位少侠说的有理,我们等会儿还是下车步行好了。” 饶是以李蓝衫的定力,听到这个动人的声音后,也是微微一愣。 但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拱手说道:“那就多谢姑娘体谅了,上香的地方就在不远处,在下还有事情要忙,就不打扰两位前去上香了。” 武当山乃是天下闻名的道门圣地,每天前来拜访的香客可以说是数不胜数。 虽然马车里坐着的这位姑娘声音非常动听,但李蓝衫并没有从她们身上感受到什么危险,或是强大的气息。 所以他认定眼前的这对主仆二人,应该是来武当山上香的香客。 “多谢少侠,您赶紧去忙您的事情吧,我们能找到地方的” 那宛若天籁一般的声音再度从马车里传了出来。 “如此便好,祝两位心想事成” 李蓝衫行了一礼,便马上回到了嬴不凡身旁,有些抱歉地开口说道:“王爷,实在有些抱歉,让您久等了。” “无妨,能多看看这片云海,对本王也颇有些益处” 嬴不凡看起来像是在观摩着这片云海,但他眼角的余光却以一种无法察觉的方式,不断打量着那辆马车。 “好奇怪啊,这马车上的气息怎么会和那种力量这么相似呢?” 这位大秦亲王的眼眸深处闪过了一丝疑惑,但因为一闪而逝,所以无人能够察觉。 “王爷,咱们快走吧,太师父还在紫霄宫等着您呢” 李蓝衫客气地开口说道。 嬴不凡点了点头,笑着开口说道:“上一次跟张真人见面,实在太过仓促,没有好好叙旧,这次一定要补上。” 李蓝衫也是微微一笑,然后领着嬴不凡向山顶走去。 “他们走了吗?我应该可以出来了吧?” 那天籁之音再次响起,但还没等那位粗糙汉子开口回答,马车的帘子便被拉开了。 一个漂亮到了极致,看起来冰清玉洁,白玉无瑕的少女从马车之中走了出来。 在这个少女走出来的那一刻,那个赶车的粗糙汉子立马撇过了脑袋,似乎不敢跟这个少女对视。 倒不是因为这个汉子做了什么亏心事,不敢面对自家小姐,而是因为这个少女的这双眼眸,有着一种极为奇特的力量。 凡是和这个少女对视过的人,只要修为不够高强,而且本身也没有什么特殊之处的人,那都会陷入一种无意识的地步。 然后这些人就会任人宰割,不会有任何的反抗能力。 “小姐,你怎么又自己随便出来了?还好这里没有什么人,否则又得出一堆事情” 那个粗糙汉子有些无奈地开口说道。 “这不是没有人,我才会走出来的吗?而且都到了武当山这样的地方,不出来看看玩玩怎么行呢?” 少女看起来一脸无辜,然后她仔细打量了一下周围的风景,眼神瞬间变得兴奋了起来。 “小姐,咱们能不能不要这么闹腾?你的身份非同小可,这次我陪你偷偷溜出来,那已经是犯下大错” “你如果再出点什么事,就算把我韩家满门抄斩,那也不够赔的” 粗糙汉子感觉有些无力,一脸的无可奈何之色。 “你要是想胡闹,我就再也不陪你出来了” 少女听到这话,连忙乖巧地连连点点头。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韩大哥,咱们快走吧,我还想好好看看这武当山上的东西呢” 虽然这个少女话说的很好听,但这态度和语气,怎么听起来都像是在敷衍。 粗糙汉子又怎么可能听不出少女话中敷衍的意味呢,但都已经走到这里了,现在回去,连他自己都不怎么乐意。 这个汉子也想好好看一看,这名震天下的武当派到底是何风采? 再说了,如果他此刻说要马上回去,那自家小姐一定会独自走上山去。 自家小姐想要做的事情,十个他也拦不住。 虽然小姐不懂任何武功招式,但光光凭借内力,就能把自己打得生活不能自理,而且还是不费吹灰之力的那种。 …… “李兄每日观这云海,想必应该大有裨益吧” 嬴不凡边走路,边用那强悍的神魂力量,感知这围绕着武当山周围的那片云海。 随着感知的不断深入,他越发地感到惊奇,也越发感慨起了张三丰那卓绝的天资。 他甚至还对这些每日都能观摩云海的武当弟子,没来由地生出了一抹羡慕的意味。 “王爷要是对这云海有兴趣,可以经常来看看,虽然我武当山属于大明境内,但离大秦也不是很远” 李蓝衫转过头来,满脸笑意地说道。 “免了,本王是一个很懒惰的人,不喜欢到处跑,不过这个愿望嘛,也许不久之后就能实现” 嬴不凡摆了摆手,微笑着开口说道。 但在他眼中,随即又闪过了一丝诧异之色。 “李兄,你这段时间是得罪了什么人吗?居然有人敢在这武当山上跟踪你我” 听到这话,李蓝衫面色顿时大变,随后他的目光开始在周围不断扫视,最终定格在了不远处的一块大石头上。 “在下一直与人为善,况且就算得罪了什么人,也没人敢在这武当山上对在下动手吧” “估计是冲着王爷你来的,我也只是遭了池鱼之殃” 李蓝衫用一种开玩笑的口气回答道,随后迅速抽出了佩在腰间的长剑。 “无论你出于何种目的,敢在武当山上暗自窥伺我武当贵客,那就轻饶你不得” 话音刚落,李蓝衫便像雄鹰一般飞起,一道明亮的剑光迅速地劈向了那块大石头。 “啊!!!” 一个响亮的女子尖叫声突然响起。 一个身穿白色裙子的少女从大石头后面跳起,看着迎面飞来的剑光,有些害怕地挥了挥手。 嘭! 在少女挥手的那一瞬间,一股强悍的力量涌了出来,直接将那道剑光湮灭成虚无。 停滞在空中的李蓝衫也是面色一变,手中长剑挥动,接连斩了好几下。 他本来并没有什么恶意,只是想把那个暗中监视的人抓出,然后询问其究竟有何目的。 但没想到的是,这个暗中窥伺的贼子武功竟如此高强。 他连忙快速使出了一套武当剑法,才堪堪抵消掉那股力量。 而李蓝衫整个人,也是直接掉落在了地上,还立刻接连暴退了十几步。 嬴不凡脸上的笑容开始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疑惑和不解。 虽然这位武当首席弟子的实力对自己来说不值一提,但好歹也是一位大宗师。 就这样一个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的少女,居然能够将其轻易击退。 更让人吃惊的是,这样强悍的一击,只是这个少女在受到惊吓后下意识打出的。 并且他看的很清楚,这个少女并没有使用任何武功招式,那只是纯粹得不能再纯粹的内力。 哪怕是世间第一修行天才,道家天宗的晓梦,也没有如此强悍的内力。 看着眼前这个怯怯懦懦地从到石头后面走出的少女,嬴不凡感到越来越疑惑了。 第90章 故人的信,见张三丰 嬴不凡之前就觉得坐在马车里的人身上有些很奇特的气息,他虽然一时间无法断定是何种气息。 但看到这眼前这个少女之后,他几乎就可以断定,之前坐在马车里的人,就是这个女子。 这位大秦亲王用一种欣赏美的目光,打量了一下面前这个看起来有些怯懦的少女。 第一眼看过去,很漂亮,不比他认识的那些美人差,甚至那几个大陆十绝色,也不会比眼前这个少女好看多少。 第二眼,他则觉得这个女孩的眼睛很奇特,似乎有着一种非常致命的吸引力。 就连嬴不凡这样修为无比高深的人,都有些情不自禁地想看她的眼睛。 少女走了过来,刚想向李蓝衫道歉的时候,她那双明媚的大眼睛突然睁得更大了,仿佛像是看到了世界上最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 “你没有事吗?” “你居然没有事情?” 少女接连问了两遍,并且疑问的语气一次比一次重。 这位大秦亲王也感觉到更加疑惑了,便开口问道:“敢问姑娘,我为什么会有事情呢?” 少女听后,立马指了指旁边站着的李蓝衫,说道:“那你先看看他吧。” 嬴不凡转头看向李蓝衫,面色瞬间一变。 因为他发现,这个武当首席弟子此刻已经双眼无神,仿佛像是陷入了一个无底洞一般。 嬴不凡心头泛过一抹惊讶,他脸色虽然没有半分变化,但眼中也多了那么一分戒备之色。 “这是你干的吗?” 少女点了点头,但很快又摇着头说道:“我也不想这样的,我的眼睛天生有着摄人心魄的能力,很容易就会让人陷入呆滞。” 但很快,她又高兴地拍起了手掌,“不过现在好了,你居然能免疫我的眼睛,你以后能够陪我一起玩吗?” “虽然我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但家里面有人给我看过你的画像,你好像还是那什么王爷对吧?” “你都不知道,因为这眼睛的问题,都没有什么人愿意跟我玩,我早就无聊死了” 少女看起来非常开心,脸上也显得有些许激动。 “对了对了,你应该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吧,我叫做萧观音” “我来自,来自……” 这个叫做萧观音的少女脸上,充分诠释了什么叫做四月天。 高兴、开心、激动、纠结,就这么短短几句话,全部都已经表现出来了。 “姓萧?那不就是她的姓吗?还有这相貌,看起来也跟她挺像” 嬴不凡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又浮现出了一抹笑意。 “我知道你来自哪里,我把那个人叫醒,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情吧” 少女萧观音明媚地笑了笑,回答道:“放心好了,不会有事的。” 嬴不凡点了点头,然后随即打了个响指。 李蓝衫在一瞬间清醒了过来,像如临大敌一般地看着少女。 “姑娘到底是谁?” 李蓝衫虽然一直很谦虚,也自问修为不算太高。 但外界称他为武当年轻一辈第一高手,绝对是有真凭实据的。 他练武多年,也遇到过不少强敌,但还从来没有人能只看了他一眼,就能直接让他失去意识的。 有这样的本领,眼前的这个少女,实在是太过可怕了。 “这位哥哥,你没事情吧?” 萧观音有些不好意思说道,然后她又仔细地打量了一番李蓝衫。 “哥哥,你是不是有一个亲兄弟啊?” “没有,我只有一个亲妹妹” 李蓝衫摇了摇头,毫不犹豫地说道。 “是吗?那就有点奇怪了” 少女那漂亮的大眼睛中闪过了一道疑惑之色,小声嘟囔了一句。 “不好意思啊,这位哥哥,我刚才不是故意的,都是你,发现我就叫我出来嘛,干嘛要吓人家呢?” 李蓝衫顿时一愣,随后又是苦笑不已。 你偷偷跟踪我们,又把我打飞了出去,合着到头来,这些都成了我的错吗? 这年头,连道理都已经没有地方讲了吗? 可他也看的出来,眼前这个少女并没有任何恶意,而且心性还单纯得像一张白纸一样。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一个女孩,居然会有着一身如此恐怖的内力。 “好了,你到底为什么要跟踪我们?” “因为你” “我?这位姑娘,本王似乎和你素昧平生吧” 嬴不凡听到这话,眼中掠过了一丝好奇。 “我们是没有见过,但我在小姑那里看到过你的画像,所以我就认得你咯” “那能告诉我,你的小姑叫什么名字吗?” 嬴不凡露出了一脸笑容,让人有种如沐春风般的感觉。 萧观音心里顿时一突,感觉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一样。 “我小姑叫做萧…凭什么告诉你呢?” 嬴不凡闻言,嘴角微微一挑。 这小丫头虽然看起来不怎么聪明,但她这防备心理,似乎还是蛮重的。 不过即便眼前这个少女不说,他也同样猜到了几分。 但如果真的跟他所想的一样,那事情就会变得很复杂了。 “那你是自己来找我的,而是你那位小姑叫你来找我的呢?” “如果你愿意和我做朋友,我就告诉你” 少女眼中满是期待地说道。 她活这么大,头一次看到丝毫不受她眼睛影响的人,又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地放过呢? 尽管在萧观音的感知之中,这个男人非常危险,而且非常可怕。 但她并不在乎这一点,反正自家小姑每天把他的画像挂在房里,两个人看起来关系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而且这一次,她可是带着任务来的。 就算是偷偷跑出来,那么她也是为了办正事。 想到这里,少女脸上的笑容变得更灿烂了,那美丽的眼睛中似乎又焕发出了别样的神采。 嬴不凡倒没有受到什么影响,但身旁的李蓝衫迅速低下了头去,然后转过了身。 吃了刚才那次教训,这位武当首席弟子决定不再和这个看起来有些诡异的少女打一点交道了。 “你先去通知张真人吧,让他在老地方等我,我很快就到” 嬴不凡看到李蓝衫的样子,不由得摇了摇头。 “这…还请王爷告诉在下是什么地方,我也好代为转达” 李蓝衫认为这样做有些不符合规矩,但他一想到旁边那个诡异的少女,心里就有点慌。 所以此刻的他,心里感觉颇为纠结,脸上也露出了为难之色。 “放心好了,你就按我说的,原原本本告诉你太师父就好了,他会知道我的意思的” 嬴不凡拍了拍李蓝衫的肩膀,笑着说道。 “那既然如此,还请王爷快些,在下就先上去禀告了” 李蓝衫见此也不再推脱,拱手行了一礼之后,便运起了轻功,飞快地向山顶赶去。 “为什么想要我做你的朋友呢?虽然我不知道你的具体身份,但你看起来应该不像是会缺少朋友的那种人” “因为你是唯一一个能够不受我眼睛影响的人,而且我感觉你对我没有任何恶意” 少女眨了眨美丽的大眼睛,一脸诚恳地说道。 “那好啊,我们从此以后就是朋友了” 本来的话,嬴不凡觉得百晓生的天下十绝色评得还是很有道理。 但当他看到眼前这个少女后,就觉得百晓生那个老头子其实也靠谱不到哪里去。 眼前这个姑娘,不但长的不比那天下十绝色差,而且武功还高的可怕。 可百晓生居然一句话也没有提起过,还什么通晓天下诸事,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嘛。 “你说的是真的吗?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可不能反悔啊” 萧观音丝毫也不掩饰内心的开心,不仅露出了如沐春风般的迷人笑容,甚至还兴奋地鼓起了掌。 “其实我是偷跑出来的” 听到这话,嬴不凡嘴角狠狠一抽,额头上冒出了几根黑线。 原本他还以为这是某一个大势力,秘密培养的人物,但从现在看来,敢情这只是一个离家出走的傻白甜少女啊! 少女很快看到了嬴不凡的脸色变化,脸上顿时紧张了起来。 “但其实是我家小姑把我偷偷放出来,让我来找你的,她还让我交给你一封信,你可一定要相信我,我并没有骗你” 萧观音连忙摆了摆手,表示自己说的都是真的。 看得出,这个看起来有点傻的小姑娘,对眼前这个刚认识的新朋友还是非常看重的,生怕会因为误会而失去这个朋友。 她连忙掏出了一封信,递给了嬴不凡。 “这就是小姑给我的,他说你看了以后就什么都明白了” 嬴不凡弯下腰,从萧观音的手里接过了信,然后顺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给我的信,那本王可要好好看看这信里说了什么” 他很快拆开了手里的信,然后快速浏览了一遍。 在看完信的那一刻,嬴不凡的脸色变得非常阴沉,像是暴风雨即将来临一般。 他那双如星辰般深邃的眸子也顿时化作了紫金色,在萧观音的身上一扫而过。 这位大秦亲王眼中闪过一丝思索,但很快就恢复了原本的平静淡然。 “小丫头,你那个小姑是叫做萧湘,对吧?” 他轻轻摸了摸萧观音的头,语气显得非常温和。 “对,那就是我小姑,怎么样,这封信是她给你的吧?我可没有骗你” 少女听到这话,瞬间骄傲地昂起了头,似乎很为自己的诚实感到自豪。 “萧湘?果然是这个疯女人” 嬴不凡的脸色看起来很平静,但也有着一种出奇的冷漠。 那喃喃自语的语气之中,似乎充斥着难以遏制的暴怒。 萧观音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吓得往后退了几步。 “你…你怎么了?我可什么都没有说啊” “放心吧,小丫头,我挺好的” 嬴不凡轻轻捏了几下少女那精致的脸庞,脸上再次充满了笑意,好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走吧,我带你去见一个很好玩的老爷爷,你一定会喜欢他的” 嬴不凡话刚说完,便拉起了少女的小手。 还没等萧观音回答,便立刻运起身法,化为一道金光,向远方掠去。 …… 在武当山山下,有着一条奔流不息的大江,这条江叫做武江。 传说这条大江,是由于上古时期的两位绝世强者的一场大战而形成的。 如果这个传闻是真的,那么能以一己之力,开辟出如此的一条大江,还能使其流淌到如今。 那这两个强者的实力,绝对到了一种匪夷所思的地步,即便是如今世间的至强者,恐怕也没有几个人能做到这种地步。 一般想要上武当山的人,都会从另外一个方向,沿着山间小道走上去。 因为这条武江实在太宽,水流又比较湍急,所以这里根本没有设置渡口,平常也不会有人在这里载客渡河。 而此刻,在这条江边却有着一条小船,旁边站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 这条大江的水流依旧湍急,而这个白发老翁只是站在岸上,根本就没有控制他的小船。 但令人奇怪的是,在没有任何人为动作的情况下,这条小船在湍急的水流冲击下,居然能够稳如泰山,一丝一毫也未曾移动过。 “这么大,这么宽的一条江,而且水还流的这么急,这位老人家居然还要出来赶船,还真是辛苦啊” 萧观音跟着嬴不凡一起,来到了这条武江旁边。 这是一个非常善良的姑娘,在她看来,这位老人家一定是生活困苦,才会在这样的地方撑船的。 嬴不凡则是笑了笑,并没有说话。 在他看来,这个少女实在是太过天真年轻了。 一个穷人,就算是再穷,也不会选择到这样的地方,来出船渡江做生意。 在这里开船,不仅可能会丢掉性命以外,而且几乎不会有人来这里乘船,所以这个老者根本就赚不到什么钱。 只要是有点经验的江湖人,都能看的出来,这个白发老翁不是一个简单的角色。 “走吧,咱们去跟那位老人家聊聊” 脚尖微微一点,嬴不凡便带着身旁的少女,稳稳也落在那条小船之上。 直到来到这个老者的身旁,少女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吃惊之色,因为她在这个老人家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极为饱满的精气神。 这个白发老翁,身上穿着一件粗布做的灰色衣裳,头上戴着一个斗笠。 他那雪白的长发飘落在肩上,长长的胡子也随着江上的微风在轻轻摆动。 这根本就不像是一个撑船过河的老船翁,更像是一个从天而降的谪仙人。 “张真人,本王来了,而且还带了一个很有趣的少女给你做客人” 嬴不凡将身旁那个看起来有些呆呆的少女拉了过来,然后满脸笑容地开口说道。 “是这位姑娘吗?姑娘你好,老夫武当张三丰,幸会了” 白发老翁面带笑容地看了萧观音一眼,温和地开口说道。 第91章 萧观音体内的真正秘密 “您…您说您叫什么?” 萧观音刚刚从之前的震撼中回过神来后,又听到了老者的自我介绍。 一时之间,她都感觉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现了什么问题。 “老头子我叫做张三丰,想来这全天下,也不会有什么人冒充这个名字吧” 张三丰和蔼地笑了笑,看向少女目光中充满了柔和。 “张…张真人,我叫萧观音,你的名气在全天下都是很大的,就算是在我的家乡,也有很大的一批人都知道你呢” 少女脸上重新布满了雀跃的笑容,看上去有些激动。 “这样吗?没想到老道我这点名声居然会有这么大,真是让老头子我有些受宠若惊啊” 张三丰听到这话后,脸色看起来显得颇为得意。 “姑娘你也不差,小小年纪就有这等修为,这世上恐怕没什么人的天赋,能跟你相提并论” 张三丰此刻的样子,就像是领导在看自己得力的下属一样,就差直接开口说我觉得你很有前途了。 嬴不凡有些无语地看着这互相吹捧的一老一少,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 萧观音这丫头的确真是笨的可以,一般人见到这位武当山上老神仙,早就跪下来磕头,来求个一招半式了。 可这位姑娘的神经简直粗得无法让人直视,居然和张三丰聊起了名气大的问题。 这样的关注点的确是别具一格,这或许也是眼前这个少女异于常人的特点之一吧。 “行了行了,赶紧开船吧,本王还想好好看看这条江呢” 这位大秦亲王看起来非常不耐烦地说道。 “这么些年过去了,你这脾气还是急的很,半点也没变过” 张三丰摇了摇头,但还是走到了船上,然后开始摇桨。 江面的流水看起来依旧是无比湍急,按理说,这样的一艘破烂小船,早就应该被这些江水直接掀翻了。 但在船上这个老人的操控下,周边的流水在遇到这个小船后就变得无比温顺。 这艘破破烂烂的小船,在这条大江之中劈波斩浪,一路上畅通无阻。 “这么厉害的划船技术,只有我们两个人在欣赏,实在是太过于可惜了” “如果传到外界,那一定能吸引一大批的人来这条大江观赏,到那个时候,你这武当山的香火还能够再旺上几分” 嬴不凡一脸遗憾地开口说道。 “你这臭小子,老夫又不是卖杂耍的,这么掉份的事情怎么可能会做呢?” 张三丰有些吹胡子瞪眼地开口说道:“再说了,以老夫的身份,武当山还会缺这些香火吗?只要我愿意开口,天下有的是人愿意来送。” 他说话的语气之中,尽是得意和骄傲之色。 此刻的张三丰,并不像那个世人传说的活神仙的样子,而更像是一个时而得意,又时而自负的小老头。 “对啊,既然是这样,那张真人你为什么不开口呢?” “我今天上午上山的时候,看到你们武当弟子穿的衣服一点也不好看,是不是因为你们山上的香火不够旺,没钱做好看的衣服啊?” 萧观音听到这话,立马从怀里掏出了一沓大面额的银票,递到了张三丰面前。 “小丫头出手还挺阔绰,这些起码有好几千两吧” 嬴不凡看到少女的举动后,先是一愣,随后脸上充满了揶揄的笑容。 “这么大的一份礼,张真人你就收下吧,也好给你的门下弟子换一件好衣服,说不定还能顺便改善一下伙食呢” 张三丰的面色已经完全僵住,额头上布满了黑线。 他看到嬴不凡那一脸坏笑的模样,又低头看了看面前的这一沓银票,顿时觉得整个人都有些不太好了。 他武当派乃是修道的门派,穿的乃是道袍,有利于修身养性,提高心灵的境界。 再说了,这是宗门,又不是外出表演的马戏团,要穿的那么好看干什么? 更何况就算要你门下弟子换件好衣服,就这几千两也不够啊! “唉,老夫就在门下弟子谢过姑娘的好意了” 张三丰心里虽然在不断吐槽,但看到面前少女那灿烂的笑容,他也不好推辞,只好接了下来。 反正好歹也是几千两银子,而且还是人家小姑娘主动拿出来的,这不拿白不拿,钱这种东西终归还是多一点好。 就算他如今已是道门第一人,可也没必要和钱过不去。 嬴不凡面部表情有些抽搐,很显然他在努力憋着,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没关系的,我们家里还是很有钱的,这些不算什么,如果不够的话,我这还有” 少女说着又将手伸进怀里,看那样子,似乎是还要再掏出一台银票。 “姑娘你太客气了,这些钱就够了,你一个人出门在外,要用到钱的地方肯定很多,还是留着些吧” 张三丰笑了笑,摆了摆手,便阻止了少女的动作。 萧观音听到这话,乖巧地点了点头,开心地说道:“那好吧,如果您还有缺钱用的地方,尽管过来找我,我一定会帮您的。” “哦,对了” 少女拍了拍自己的小脑袋,赶忙说道:“忘记告诉您我的名字了,我叫做萧观音,很高兴今天能够见到您。” 说完,她便伸出了一只洁白的玉手。 张三丰慈祥地点了点头,伸出了一只看起来有些苍老但却显得无比有力的手掌。 一大一小的两只手掌握在了一起,这一老一少的脸庞上都荡漾着由衷的笑意。 但此刻嬴不凡的脸色却变得不太好看了,他看向张三丰的目光中有着不解和疑惑,甚至在那眼眸深处,还有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愤怒。 “张真人,借一步说话如何?” 这位大秦亲王此刻的语气已经没有了之前的亲近,相反已变得无比低沉,莫名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可以,有些事情你也应该知道了” 张三丰脸上的笑容依旧温和,但他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很难察觉的愧疚,但随即又变得坚定了起来。 “既然如此,小丫头,你就先休息一下吧,我等会过来接你” 少女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之色,刚想开口询问的时候,她便看到了嬴不凡那双眼眸中所孕育的璀璨星空。 “怎么…怎么会有这么多星星?” 少女突然感觉脑袋有点昏沉沉的,一股难言的疲倦感涌上心头。 片刻之后,她便躺在了小船之上,沉沉地睡去了。 唰! 嬴不凡袖袍一甩,漫天水流汹涌而起,包裹了萧观音的全身,将她稳稳地送到了岸边。 做完这一切之后,他将目光放在了旁边的张三丰身上,眼神变得无比冷冽。 “告诉我,萧湘要做那件事情,是不是你帮她的?” 随着这饱含怒火的声音落下,这只原本行动无比快速的小船骤然停了下来,变得纹丝不动。 那原本湍急无比的水流也似乎受到了一股无形力量的影响,流速开始变得无比缓慢起来。 “当年她的父亲来武当山来找过我,我便答应了他” 张三丰叹了口气,平静地点了点头。 嬴不凡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阴沉无比,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而且是远胜以往的平静。 了解这位亲王殿下的人都会知道,他只要表现的越冷静,那心里的怒火就越猛烈。 很显然,这位大秦亲王此刻无疑已经出离愤怒了。 “她疯了,你也要陪她一起疯吗?” 这冷漠到了极点的语气,说明嬴不凡的心情已经糟糕透顶了。 “这有什么疯不疯的,老夫不过是想让这天下再多出那么一分可能性而已” 张三丰看向了头顶那片湛蓝的天空,笑了笑,然后重新将手中的船桨伸入了江水之中。 轰! 那原本已经几乎静止的江水重新开始了流淌,虽然没有了之前那般的湍急,但也恢复到了正常的流速。 “就为了这个,你们居然把一国的气运注入一个小女孩的体内,难道不觉得太过残忍了吗?” 嬴不凡往前踏了一步,一股似乎足以凌天的气势,从他体内散发了出来。 轰! 整条大江内的江水开始剧烈奔腾起来,这两人脚下的小船也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响声,似乎随时都有破碎的危险。 一个个小型的漩涡在大江内部缓缓成型,汹涌澎湃的江水被直接隔开。 这条小船四周,很快就出现了一个没有任何江水的地带,露出了有些坑坑洼洼的地面。 “大道永远都垂青于更锋利的利刃,到了我们这个境界,你应该知道老夫为什么这么做” 张三丰伸出手掌,轻轻在空中一拂,滔天江水顿时平静了下来,那一个个漩涡也随之消散。 不过在这条小船四周的坑洼地带,却并没有重新被江水覆盖,反而是保存了下来。 “到了这个岁数,老夫想为自己争一争,为武当争一争,也为这天下人争一争” 听到这话,嬴不凡突然平静了下,周身的气势也逐渐收敛,脸上变得阴晴不定,似乎是在思考些什么重要的事情。 “顺其自然即可,你又何必横插一手呢?” 长叹了一口气,这位大秦亲王的脸上尽是复杂之色。 “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要做出些惊天动地的事情,否则老夫活了这么多年,不就没意思了吗?” 张三丰轻轻捋着自己雪白的胡子,满脸微笑地说道。 “你用了这么大的手笔,不惜消耗了武当派十年的气运,来加速这个小丫头的成长,就不怕是为他人做嫁衣吗?” 嬴不凡眼神再度变得锐利,目光灼灼地看着眼前这个仙风道骨的老者。 在这个世界上,有这样一种东西,能够让一个普通人,拥有匹敌世间至强者的能力。 这种东西,叫做气运之力。 无论是世家、宗门还是国家,都有着气运之力的存在。 不过一般来说,只有国家的皇帝,或者是一个国家的皇族中的重要人物,才可以动用气运之力,来强化己身。 因为只有一个国家的气运之力才足够强大,才能凝聚成形,从而为人所用。 所以这种气运之力又被世人称为国运,又或者是皇道龙气。 所以无论是哪个皇帝,几乎都不可能被人所刺杀,除非当他所拥有国家的国力已经衰弱到了极点,才有可能被刺杀成功。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大宋那位有名的昏君才能在荆轲这位天下闻名的刺客手下逃得性命。 嬴不凡乃是大秦皇族,对于那所谓的国运之力再熟悉不过了。 所以他之前看到萧观音的那一刻,才会感到震惊和熟悉。 因为从这个小女孩体内,他感应到了无比浓郁的国运之气,这种国运之气的浓度,几乎都能堪比一国之主了。 不过现在,这个少女体内又多了一股气运,那就是张三丰刚才在握手的时候,注入她体内十年的武当气运。 到了少林武当这种程度的当世大派,所拥有的气运之力自然是无比雄厚的。 但他们毕竟都是江湖人,对于气运之力的使用方法,几乎可以说是一窍不通。 或者说,这些江湖人的身体并不适合承载气运之力。 而各大帝国的皇族则是生来就都有着汇聚众生龙气,也就是国运之力的本事。 这也是为什么,帝国能够压过宗门数千年的重要原因之一。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句话并没有说错,但也有些不太正确的地方。 各大皇族之所以能成为皇族,的确是有一些与生俱来的本事。 但张三丰却不同,他虽然也只是一个江湖人,不过他这大半辈子都待在这座武当山上,全身的气机几乎都和这座山融为了一体。 以这座武当山为媒介,在一定程度上,张三丰可以借用一部分的武当气运。 但不同于帝国的国运之力,武当这种气运的消耗,可以说除了靠时间以外,是无法恢复的。 所以嬴不凡才会说,张三丰手笔如此之大。 武当立派不过百年,一下子就丢了十分之一的气运,绝对能算得上是伤筋动骨了。 “北边那个丫头无论是手段还是心性,那都是上上之选,她是不会让成熟的桃子被别人摘去的,再说还有老夫在,那些人还不敢轻举妄动” 张三丰笑容非常慈祥,但身上却透出了一股莫名的霸气。 “那股国运,是当年的辽国和金国的吧?” 嬴不凡突然开口问了一句。 “是,当年辽国和金国被成吉思汗踏灭之后,这个计划其实就已经开始了” “你们还真是够狠,在那个丫头还没有出生的时候,就已经把她未来的道路决定下了” 嬴不凡将目光放在了岸边躺着的那个少女身上,想起那可爱灿烂的笑容,心里没来由的一痛。 第92章 缘由与交手 大约是在几十年前吧,那时候的草原还没有一统,成吉思汗铁木真也并非是草原上最强大的霸主。 蒙古、突厥、吐蕃,还有辽国和金国,这五个势力加起来,便基本上就代表了整个草原。 但在成吉思汗铁木真强势崛起之后,蒙古人的势力一下子就大过了其余四方。 蒙古铁骑也在铁木真的率领之下,横扫了整个草原。 突厥直接被踏灭,那位突厥战神,也就是武尊毕玄,据说便是死在了铁木真的苍狼刀之下。 吐蕃则直接投降了蒙古,而辽国和金国则是直接被凶残的蒙古铁骑以强悍的武力直接覆灭。 据说连这两个国家的王族,都遭到了极为血腥的屠杀,只是一夜之间,便死伤殆尽了。 自此之后,这成吉思汗铁木真便成功一统了草原,并以草原为跳板,大举进攻中原。 在掠夺了大片土地之后,蒙古正式建国,立号为大元。 从那时开始,这个天下便又多出了一个强大的帝国。 而萧观音体内的国运之力,便是来自于那曾经被覆灭的辽国和金国。 而她的家族,便是曾经的辽国王族,也就是那个曾经声名赫赫的耶律王族。 在几经周折,艰难地从蒙古人的屠刀之下逃出来之后,这些辽国王族仅存的族人便把姓氏从耶律改为了萧。 而这个小丫头口中的小姑,便是如今大辽萧氏的当家人,也是一位数百年难得一见的奇女子。 她的名字叫做萧湘,听起来比较诗情画意,但这个女人的行事风格,却是狠辣无情到令人发指。 嬴不凡原来行走江湖的时候,曾经救过萧湘一命,两人也由此结下了一段孽缘。 但这两个人因为理念不同,最后还是分道扬镳,再也没有见过一次。 萧湘的父亲是一个非常有远见的男子,行事风格极为果断铁血。 在他看来,昔年的辽国之所以会被蒙古铁骑轻易覆灭,那便是因为这个国家缺乏一个真正能够镇压气运的绝世强者。 所以他不惜消耗寿元,动用一种早已失传的秘法,强行将辽国和金国的气运嫁接到了自己身上。 在萧观音出生的时候,他以死亡为代价,将这股庞大的国运之力灌输进了自己孙女体内。 他希望能够借着这股强大的气运之力,造就出一个堪比天人至境的至强者。 在自己父亲死后,萧湘便继承了这个遗志,她几乎将所有的心血都花在自己这个侄女身上,希望萧氏一族,能够出现一个足以守护家族气运的强者。 “当年他们使用的那种秘法,恐怕也是你给他们的吧” 嬴不凡淡淡地开口说道。 “老夫在这武当山呆了许多年,有些悟出来的东西不好给门下弟子使用,人家都求到我这来了,我也不好让这些东西继续埋没下去吧” 张三丰面色之上闪过了一丝怅然,随即又恢复了满脸笑容,缓缓地开口说道。 “那小丫头的内力从一出生就开始不断地在增长,她如今的修为境界都已经无限接近于天人至境了,你研究出来的秘法还真是够强的” 嬴不凡嘴角掀起了一丝嘲讽的弧度,毫不留情地说道:“你刚才还往她体内注入了一股武当气运,这样的话,距离那一天的到来,恐怕也没多少时间了吧?” “你好歹也是道门第一人,这么为难一个孩子,心中真的没有半分愧疚吗?” 说着说着,这位大秦亲王的语气变得越发冷冽起来,身上那股隐而不发的气势,似乎又有了要涌动的趋势。 张三丰闻言,顿时变得沉默了起来,他默默地闭上了双眼,神色也变得有些许内疚。 用他这种秘法,借助一股强大的国运之力,的确可以在最快的时间内造就出一个堪比天人至境的至强者。 并且这种方法只要成功,那么这位被造就出来的强者,绝对不会比其他天人至境来的弱。 天人强者能做到的,这个人也绝对能够做到。 但这种秘法其实也有着不少的弊端,而且都是很致命的那种。 首先,使用这种秘法嫁接气运的两个人之间必须是直系亲属,而且还需要某种特殊的体质。 所以萧湘的父亲才会选择将气运嫁接给自己的孙女,而不是自己那个智谋无双的女儿。 因为只有这种体质的人,才能够承受住这种秘法,才能承载得了那股强大的国运之力。 但这并不是最大的问题,最关键的问题在于秘法施展成功之后。 被嫁接了气运的人,天生就为具有内力,几乎可以堪称是天命之子。 并且在九岁、十二岁、十五岁这三个年龄段,这个人的修为还会发生跳跃式的增长。 最后到了十八岁那年,秘法将会大成,该人将会正式踏入天人至境,成为一位世间至强者。 但也同样,在这十八岁那年,这个人将会遇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劫难。 这种劫难,哪怕是屹立于世间巅峰的那些至强者,也没有多少把握能够成功度过。 因为这个劫,叫做天劫,那是上苍降临于人间的刑罚。 虽然世人大多都很喜欢向上天祷告,但大部分都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什么天道。 唯有那些屹立于世间巅峰的至强者们,才能在这冥冥之中感应到天道的存在。 那所谓的天道,在这个世界是真实存在着的。 严格来说,这个天道并没有自己自主的意识,而只是一种世界规则的产物。 它是这个世界所有本源规则的集合体,是一种玄之又玄的东西。 天道很少在世间出现,除非是有出现违反天地规则的人或事,它才会降下天罚,将这些东西除去。 张三丰研究出的这门秘法,几乎可以说是给人了一种不劳而获的捷径,算是一种逆天之术。 天道酬勤,一向是公平公正,它是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 况且国运之力是依托于国家而存在的,辽国和金国覆灭已有数十年了,它们的国运之力按理说早就应该消失,或者被蒙古吞噬了。 这门秘法强行将这股国运之力保存下来,已经是很大程度上违背了天地运行的规则。 就连张三丰这等强者,在这门秘法成功实施的时候,也遭到了天道的反噬,受了不轻的伤。 “我的确对不起那个丫头,但老夫会尽力去弥补她,所以我给了她这股武当的气运” “那可是天劫,就算你借着这股武当气运强行出手干涉,也未必能够将其成功挡下来” 嬴不凡在船头坐了下来,转动着无名指上的黑戒,开口说道。 “事在人为,虽然那小丫头什么都不懂,但无论如何,那都是用一国气运养出来的凤凰” 张三丰看着湛蓝的天空,苍老的脸庞上有着坚定和自信。 “再加上有老夫和萧湘那个丫头的帮忙,五、六成把握还是有的” “凤凰?我就说那丫头哪来的如此命格,居然能承受如此庞大的国运之力,原来你当年就在算计我” 嬴不凡的面色悄然发生了些许变化,眼中隐隐有着凌厉之色在闪动。 他原本坐在船头的身形也站直了起来,双手背在身后,一股无形的威势扩散开去。 那原本缓缓流动的大江,彻底归于了静止,在江水中漂泊着的小舟也变得一动都不动。 “你当年借我武当山修炼,那瓶玄鸟之血本就是你付出的代价,这件事也不过是恰逢其会而已” 不管是什么时候,张三丰似乎都是那样云淡风轻,好像万事万物都无法令他的心境泛起波澜。 哪怕对面的这位大秦亲王乃是一位不弱于他,这可能还要强过他一线的强者,他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动容。 此刻,这位老人全身上下充斥着一种清净无为的气质,好像随时都能够羽化登仙一般。 “是吗?那我就来看看你这位武当山上的老神仙,究竟有着怎样的底气,竟敢将我大秦皇族之物外借” 嬴不凡冷哼了一声,那只原本背在身后的右手缓缓伸了出来。 轰! 他出招了,没有过多的花哨与招式,只是一拳,看起来简简单单的一拳。 但这一拳,却蕴含了一种无与伦比的强大威势,一拳击出,好似有着一轮威凌众生的浩浩天日,铺天盖地般碾压而下。 在这一拳之下,方圆十里的温度都顿时上升了好几个档次,连周围原本已经静止不动的江水也随即沸腾了起来。 并且,这条大江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不断地蒸发,白色的水汽也是不断地蒸腾而起,尽数弥漫在了空中。 一时之间,这条大江周围变得云雾缭绕,甚至还有一种仙境的感觉。 “唉,年轻人的性子还真是够暴躁的” 张三丰摇了摇头,将手中船桨放了下来,袖袍一甩,一道玄青色的匹练长虹陡然飞出。 嘭! 二人的这次碰撞,只是发出了很小的响声,并没有造成太大的动静和声势。 那轮大日和玄青色的长虹碰撞在一起,一下子就无声无息地消散了。 就好像这两人的攻击,只是一种幻觉,并没有任何杀伤力一样。 但真实的结果却截然相反,两人的这一击,如果在单对单的情况下下,几乎已经可以直接斩杀天人至境之下的所有强者了。 哪怕是普通的天人至境强者,若是毫无防备,也有可能会受到重创。 这一次的碰撞,之所以会悄无声息,只是因为嬴不凡和张三丰对自身力量的控制已经到达了一个极致的境界。 战斗所产生的所有的余波都被他们悄然化解,几乎没有波及到周围的任何事物。 这恰恰说明了一点,刚才的那一击,还远远没有到达这两人的极限。 “原来在这条天人之路上,张真人已经走到了这个地步吗?” 嬴不凡眼中闪过了一丝惊叹,然后活动了一下脖子,身体也随即完全挺直。 一股浩瀚威严的气息从他身上散发了出来,一个无比霸道的黑金色帝皇虚影在其身后出现。 那一刻,河边的树木停止了摇动,江边的清风也停止了吹拂,似乎天地万物在那一瞬间都停止了自己的动作。 而嬴不凡,此刻好似化作了一位君临天下的无双帝王,天下的任何人,不管是盖世豪杰,还是绝世高手,都要向他俯首称臣。 即便是天上的漫天仙佛,在他面前,那也得尽数低眉。 这一刻,没有人有能力与他对视,哪怕对面是被人称为道门真仙的张三丰也不行。 因为这一刻的嬴不凡,几乎已经化作了世间至高无上的存在,好像能够号令天地万物。 “这一拳过后,这桩恩怨就算了结了,但愿张真人能够接下此拳” “当然,本王也希望真人能够记住这一拳的名字” “老道的记性一向不太好,未必能够如王爷所愿了,敢问这一拳叫什么?” 张三丰此刻感觉周围的万事万物都脱离了他的掌控,此刻的自己似乎已成了天地的敌人,正在受到这方天地的剧烈排斥。 他修道百年,这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 “天地唯我,真人一定会印象深刻,永生难忘的” 嬴不凡缓缓地挥出了拳头,一股浓郁到极致的皇威也随之喷涌而出,将头上的那片天空,都压得黯然失色,不复之前的湛蓝。 他这一辈子,不信天,也不信地,不信所谓的造化,更也不信那神神叨叨的天命。 这个世间第一天才一直以来,都只相信自己的拳头,只相信手里的权。 拳可争命,权能凌天。 当这位大秦亲王打出这一拳的时候,他的精神和灵魂仿佛都上升到了另外一个更加高深的境界。 这一刻,他就是天地之间唯一的君主。 这天地万物,都要对他表示臣服,花木鸟兽,都要对他叩首。 这方天地中的所有生灵,都要将自己的力量贡献出来,贡献给自己伟大的君王。 张三丰眼神微微一凝,一张清晰可见的太极道图在他身后缓缓浮现了出来。 两条一黑一白的阴阳鱼在上面游走,并且首尾相接,透露出了一种玄妙至极的味道。 他整个人双脚微微离地,抬胸拔背,双手抱圆,双足在那低空处虚踏。 并且平行分开,双手环抱,形成了一个圆形。 刹那之间,张三丰双手之间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白色气团,天地间的所有水汽,都源源不断的注入了其中。 然后化作了一团团的云彩,让这个气团变得愈发庞大了。 这位武当老神仙此刻施展的武学,其实算不得多少精妙,因为这招只是武当派的入门武学,武当云手。 轰! 当张三丰的云手气团膨胀到了极致的时候,嬴不凡那似乎携带了整个天地的一拳,也随即落在了上面。 出乎人的意料,就是这简简单单的武当云手,竟然生生挡下这仿佛能够破碎一切的一拳。 武当云手这门简易武学,在这位武当派祖师的手上,的确发挥出了一种极致的威力。 气团之中风起云涌,张三丰的双手不断翻覆,云气涌动,不断地削弱着那股浩瀚皇威。 第93章 至强三境,安世耿 轰隆!轰隆! 几声巨响过后,张三丰衣袖一挥,云手气团破碎,嬴不凡那霸道到极致的一拳也随之被化解。 道门崇尚上善若水,水利于万物而不争,故万物不能与水为敌。 云乃水之三变之一,而这门武当云手,虽然简单,但却是一门可至巅峰的防御绝学。 在张三丰的云手之下,即便对手是这位大秦亲王,即便这一拳霸道到天地也得向它臣服,也同样可以被抵挡并且化解。 “好一个武当老神仙,这还是本王第一次见到如此玄妙的云手,的确是大开眼界” 嬴不凡袖袍一甩,沸腾的江水恢复了平静,整条大江又开始奔流不息起来。 “这次的事情就算过去了,那个小丫头的事情,也算孤一份” “还有,这一次本王想要在大明朝做的事情,谁也拦不住,就算你是张三丰也一样,为了这武当派着想,你还是好好呆在这山上练你的神功吧” 话音刚刚落下,他的双足便在船面上一蹬,随后腾空而起,化为了一道极快的白光,向远方疾驰而去。 那躺在岸上的萧观音也随即化为了一道流光,然后急掠而去。 张三丰从空中缓缓落下,双脚重新踏在了船面上,面色变得复杂而又沉重。 “噗” 一口鲜血自这个老人嘴中喷了出来,将身上的粗布衣裳染红了一大片。 这位武当派祖师那张苍老的脸庞上浮现出了几抹苍白,显得有些虚弱。 张三丰的确很强,放眼整个天下,哪怕把那些隐居的强者也算进来,那也绝对是排在前十的绝世人物。 可惜他的对手同样不弱,甚至还要更加强上一筹。 武当云手乃是张三丰所创,这门武功从他手中施展出来,的确是玄妙无比。 但那位大秦亲王的这一拳,同样有着震古烁今的威力,想要将其完全挡下来,又怎么可能不付出一点代价呢? “还真是天纵奇才,不过短短二十几年,就把我们这些老家伙上百年的路程走完了,还真是一条活路都不想给别人” 张三丰擦去了嘴角的血迹,有些感慨地自言自语道。 “可你到底为什么,会想要插手天劫呢?不过你加入也好,这样把握也会大上几分” 他用脚轻轻跺了跺船面,整艘小船的船头便立刻调转了回来。 嗖! 江水涌动,那根原本因为战斗已掉入水中的船桨破水而出,回到了船面上。 张三丰的目光变得极为悠远,并且再一次看向了湛蓝的天空。 萧氏一族想要有一位天人至境的绝世强者来镇压族家族气运,从而保证家族的兴旺。 这是萧氏持续三代人的谋划,也是如今那位智谋堪称世间一流的奇女子萧湘的谋划。 而他张三丰则想要借此机会,试探一下那所谓的天道,如果有可能的话,他还想要了解一下这天道的本质与构成。 那些踏入天人至境,或者说堪比天人至境的至强者们都会有那么一种感应,那就是这方天道似乎在压制,或者说忌惮着他们。 只要是已经踏入了这个境界的人物,那都会感觉到想要再进一步的困难。 那不是因为他们缺乏天赋和资源,而是因为冥冥之中似乎有一种力量,在压制着他们,不让他们继续变强。 这股力量,在至强者们这么多年的探寻之下,几乎已经可以确定是来自于那所谓的天道。 这些至强者若是想在自己已经确定的道路上继续前进,就必须面对天道所降下的惩罚。 因此,无论是武道天人,已经到达无距境界的念力修行者,或者是那些神符师,都因为这些天罚而大致分为了三个境界。 第一个境界叫做五衰之境,顾名思义,处在这个境界的至强者们需要完整经历过天人五衰,方才能进入下一个新的境界。 而这天人五衰又被分为小五衰和大五衰,度过大五衰的强者,要远远强于小五衰的强者,两者战斗在一起,结局几乎是碾压的。 所谓的小五衰,乃是那平表之衰,小五衰的出现暂时不会危及性命,但却是大五衰来临之前的必经之路。 它的具体内容是灵力之衰、衣表之衰、智慧之衰、悟性之衰、法华之衰。 完整度过了小五衰之后,无论这个人之前修行的是何种道路,他的肉身都会具有一种近乎不死的恢复能力。 虽然不能够滴血重生,但断肢重造之类的却是不在话下。 小五衰虽然艰难,但真正的天人五衰却是那大五衰,那才是真正的大恐怖。 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天劫所降,众生不免。 或许听起来有些夸张,但绝大多数的至强者们,大多都死在了这大五衰之上,能成功度过去的,十个里面也不过二三个而已。 而这大五衰则被分为了内法之衰、灵骨之衰、函气之衰、元神之衰、寿命之衰这五个方面。 在成功度过大五衰之后,从人的灵魂到肉体都会受到一个全面的升华。 这样的强者,理论上的寿元差不多有着五百岁,但因为这些那些的原因,这世上很少有能够完整活完这些寿元的人。 绝大多数的至强者,都只活了一两百岁就去世了,世上活的年月已经超越了这个数字的人,目前知道的也就只有夫子一个。 所谓的长生,也只有那些神圣种族才能做到,即便是那些天赋异禀的天地异兽,也总有大限将至的那一天。 而度过了天人五衰这个境界之后,便能够进入那第二个全新的境界。 这个境界,叫做天路之境。 这天路之境的意思,那就是它名字上的意思。 修行之路漫漫无尽头,在完成灵魂和肉体的升华之后,这些至强者们所追求的便只有他们自己的大道了。 道可道,非常道,道之一字的玄妙是没有人能够解释得清楚的,也无人能够完全悟透。 所以这个天路之境,说白了也就是在自己已经确认的道路上不断开拓。 这个境界没有尽头,没有上下高低之分。 因为除了战斗以外,也没有人能够以其他的方式将这样的强者划分出强弱。 张三丰、东皇太一、包括北冥子,逍遥子,黄裳、嬴不凡,甚至是夫子,这些人都是这个境界的强者。 而第三个境界,则就是传说中的破碎虚空了,不过传说终究只是传说,哪怕是当年的轩辕大帝,也没有切实的消息,说他已经破碎虚空而去了。 这三个境界被称为至强三境,虽然说是三个境界,但真实算起来也只有两个境界,因为这个世界上几乎没有出现过破碎虚空的强者。 天路之境,也就是至强者们不断追求己身大道的一个境界,而在这条道路上遇到的最大困难,便是那所谓天道的压制。 张三丰想借此次天劫,去了解那所谓的天道,为自己,也为天下的同道中人,去探寻他们前进的方向,寻找更进一步的方法。 这,便是这位武当老神仙的谋划。 “虽然老头子我搞不清你想要干嘛,但你早晚都会和这方天道对上的,一个国家只能有一个皇,但愿你能够胜出吧” 张三丰一把抄起了船桨,随后开始在江水里搅动了起来。 他脚下的小船也随即开始飞快地向前移动,短短几个呼吸,就消失在了江面上。 …… 大明太祖皇帝朱元璋在乱世之中打下了偌大的基业,创立了大明朝,并定都于应天城。 与此同时,这位太祖皇帝还封了自己许多亲朋好友为亲王,并且通通赐姓为朱。 但距离这位太祖皇帝的时代,那已经过了数百年,这曾经封赏的众多的亲王,如今也只剩下了寥寥数人而已。 太平王、平南王、燕王,这些都是朱姓王爷,都是大明上一任帝皇的亲兄弟。 可在这座应天城之中,实际上还有一位异姓亲王,并且声名的显赫程度还要在这些朱姓王爷之上。 这位亲王叫做安世耿,乃是如今大明小皇帝的皇叔,同样也是大明皇族的血脉。 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没能够继承皇姓,反而是用了他生母的姓氏。 这位王爷之所以出名,不是因为她的才能有多突出,而是因为他是大明朝最有钱的一位王爷。 在整个大明朝里,除了那位闻名天下的富商沈万三之外,恐怕没有什么人能够比这位安王爷更有钱的了。 所以这位亲王,也因此获得了一个帝国财神的称号,在整个大明朝,那也是一位响当当的人物。 夜幕沉沉,月色如水。 大明朝帝都应天城,安王府。 在梦幻如水的月光之下,绚烂优美的舞蹈正在尽情演绎。 一个身穿华丽蟒袍的白发男子正在对着月亮翩翩起舞。 他的舞姿美丽绰约,犹如一只翩翩飞舞的彩蝶,但其本身却是一个极为英俊的男子。 这人以男子之身,来跳女子的舞蹈,那一颦一笑,掐指兰花,都尽得女儿家的神髓。 这一刻,仿佛是有一个女人的灵魂,错位到了这个人身上一样。 华丽、扭曲而又诱惑,这是一股如同魔鬼一般的魅惑之力。 很容易就能看出,这个男子是一枚毒药,而且还是极为致命的那一种。 “问花问酒问风尘” 那个男子翩翩起舞,桌案上的纸张飞了起来,他的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只毛笔。 笔走龙蛇,动若惊鸿,飘逸而又兼具力道的字体出现在了纸张之上,彰显出了这个男子非凡的书法功底。 “原是仙蝶舞名门” 那纸张上的诗句之中,好似有着翩翩彩蝶飞舞而起,这个男子手中的笔似乎有着夺取造化,落笔生物的玄妙之能。 “常是瑶池座上客,却是几回月宫闻” 一张张的白纸,纷纷落在了地面上,不过片刻的时间,整个庭院中便飘满了纸片。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夜色也一点一点地变得更加深沉。 乌云渐,月华歇,光影黯,彩蝶残…… 男子逐渐停止了舞蹈,或者也可以说,这支蝶舞终究还是有曲终之时的。 在他停下来的那一刻,漫天的蝴蝶犹如梦幻泡影一般,瞬间破碎并化为了乌有。 “寸寸山河皆为血,拱手河山报君恩!” “寸寸山河皆为血,拱手河山报君恩!!” “寸寸山河皆为血,拱手河山报君恩!!!” …… 这个男子一遍又一遍地念着这句诗,渐渐地,滚滚泪珠流出了眼眶,一下子泪流满面。 “为什么?他朱无视当年就可以用天香豆蔻来救自己心爱的女子,而我只能看着蝶舞身患绝症,最后离我而去” 男子那苍白的头发显得萧索而哀伤,身体无力地倚靠在了庭院的台阶上。 “蝶舞,我好想你,我真的好想你” 喃喃自语了片刻之后,男子的目光中闪过了一道狠厉之色。 “同样是庶出的皇子,什么他朱无视就可以姓朱,而我却只能够姓安” “明明都是平民女子,朱无视还是抢了别人的未婚妻,而我和蝶舞是真心相爱,可你为什么就偏偏不能成全我们呢?” “三颗天香豆蔻,你可以把一颗给朱无视,让他来救素心,可为什么就不能给我一颗,来救救我的蝶舞呢?” “歌女?歌女又能如何?” “朱佑樘,朱无视,我发誓一定会让你们付出代价” 白发男子从台阶上缓缓站了起来,整个庭院不知从何时已燃起了熊熊的火光。 “朱佑樘,你得庆幸你死的早,不过就算你死,我也会把你的那份原原本本的还给你的儿子,让他也尝尝我这些年来的痛苦” 白发男子那自言自语的声音,突然间变得极为残忍,整个人也显得有些歇斯底里起来。 “蝶舞,你好好等着,总有一天我会给你皇妃的名号,不,不仅仅是皇妃,是皇后,是皇后!哈哈哈哈,皇后!哈哈哈!” 在火光之中,这个白发男子,也就是那位帝国财神安世耿正在仰天大笑,并且显得极为疯狂而又猖獗。 他那一头白发纷舞了起来,犹如一只只白色蝴蝶一样,正在空中翩翩飞舞。 “四大凶徒,计划可以开始准备了” 漠然的声音从安世耿的口中说出,其中没有夹杂着半点感情,仿佛说话的人是一个来自于地狱的复仇恶魔。 好像心中除了复仇之外,已经没有了任何感情。 “月圆之夜,紫禁之巅,那一定会非常热闹的,哈哈哈!” …… 第94章 皇帝的布局,神侯暴怒 这一任大明皇帝的名字叫做朱厚照,乃是大明上一任帝皇唯一的儿子。 大明先皇意外早逝,所以这个小皇帝登基极为匆忙,到了今日他在这张龙椅上也不过只坐了一两年而已。 所以朱厚照一直以来都表现得很勤奋,除了必要的休息时间和留出时间来练习武功以外,他几乎都待在御书房里处理政事。 而此刻的他,也正一如既往地待在御书房里,用一支用黄金铸成的毛笔,正不断地批阅着奏折。 朱厚照时而眉头紧锁,但很快又会舒展开来,批改奏折的速度也在随时间的推移,而逐渐变快。 突然,他放下了手中的毛笔,面色变得严肃而又认真。 朱厚照之所以会有这样显著的改变,那是因为他的面前出现了一个人。 这个人身穿白衣,面容极为英俊潇洒,看起来玉面朱唇,风流倜傥。 只是他眼角的些许皱纹,告诉世人他已经不再年轻了。 但这个人的容貌依旧是极为俊美,俊美得不似凡人一般。 他此刻虽然是站在大明朝至高无上的皇帝面前,但却显得没有半分怯场,反倒还在悠然自得地把玩着手中的折扇,看起来极为洒脱快意。 “王先生,不知道这次又是哪里出了什么事情?” 看到这个白衣人的到来,朱厚照微笑地开口问道,说话的语气之中还带着几分恭敬。 放眼整个天下,姓王的人不知凡几,多如牛毛。 但能够有如此风采,并且能在皇帝面前进退自如,还能够得到皇帝尊敬的人,在大明朝只有一个。 那就是千面公子—王怜花。 王怜花乃是曾经的武林第一禽兽快活王柴玉关和云梦仙子所生的儿子,也是幽灵宫主白飞飞同父异母的兄长。 奇门遁甲,琴棋书画,他都有所涉猎,论起易容下毒之术,那更是可以堪称天下无双。 千面公子这个称号,就是江湖中人对他的肯定。 王怜花轻轻地晃了晃手中的折扇,缓缓开口说道:“微臣此来,是来告诉陛下,月圆之夜的事情已经准备妥当,如果不出意外,那晚不会有任何问题。” “很好,这段时间王先生您辛苦了” 朱厚照满意地点了点头,但他好像又想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了一道凌厉之色。 “王先生,不知叶孤城和西门吹雪这两个胆大包天的狂徒,如今已到了何处?” 听到皇帝的问话,王怜花稍微思索了一下,开口回答道:“半个月之前,西门吹雪和陆小凤曾有过一次会面,不过那一次似乎还有第三者在场,和西门吹雪好像还有过交手。” “而且奇怪的是,臣去现场查看过一番,那地方除了西门吹雪的剑意以外,还有一种本不应该出现在那里的剑意” “哦?那又是何人的剑意呢?” 朱厚照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有些好奇地开口问道。 “那是天外飞仙的剑意” “天外飞仙,叶孤城?这怎么可能呢?最不可能出现在那里的就是他了” 朱厚照听到这话,顿时大吃一惊,连手中的毛笔掉在地上都没有察觉到。 王怜花微微颔首,然后开口说道:“皇上分析得不错,所以臣认为那个人不是叶孤城。” “可这世上除了叶孤城,还有谁能够使出天外飞仙呢?朕似乎也没有听说过,他有收过什么徒弟” 朱厚照目光闪烁,眼中闪过了一道思索之色。 “据臣所知,平南王的世子似乎就拜了叶孤城为师,而且还有些年月了” 听到王怜花的话之后,朱厚照的面色顿时发生了些许变化,眼中的凌厉之色更加浓郁了。 “原来如此,没想到朕的那个堂兄弟,居然还有做剑客的天赋,那这叶孤城,想必此刻就躲在平南王府里吧” 这个小皇帝的脸色虽然看起来很平静,但他的语气中却充满了冷冽与杀机。 “皇上圣明,据可靠消息,叶孤城现在的确躲在平南王府里面,想必那个月圆之夜,平南王也已经不甘寂寞了吧” 王怜花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似乎对这皇族之中的纷争有些许感慨。 “平南王?没想到第一个想要发难的人,居然会是他” “很好,我祖父那里怎么样?还有深宫里的那一位,又是什么态度呢?” 朱厚照强压下心中的杀机,努力将自己的情绪平复了下来,然后开口问道。 “夜帝陛下依旧找不到踪迹,并且按照他老人家以往的性格来说,如果没有外人加入,他便是不会轻易出手的” “而宫里那一位始终不愿意见我,所以臣无法知道他的态度” 朱厚照听完这话,面色上顿时浮现出了一抹怒意,整个人的身躯都有些晃动。 “朕知道了,王先生,朕那其他的几位皇叔有什么动静吗?” 深吸了一口气,朱厚照强行平复了一下心神,开口询问道。 “护龙山庄这几天倒是没有什么异常,只不过臣发现这几日进出山庄的人比起以往要多了不少,而且这进出的人群之中不乏好手” “据臣来看,这位铁胆神侯恐怕也有了一些不该有的想法” 说到最后,王怜花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嘲笑之色。 大明官方的三大情报机构,锦衣卫、东厂以及护龙山庄,其中以护龙山庄最为强大。 为此,先帝特意派自己的亲弟弟,也就是铁胆神侯朱无视来掌管护龙山庄。 只可惜,那位在九泉之下的帝皇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这个一向忠心耿耿,正气凌然的弟弟,对他也不见得有多少忠心。 而到了如今,这位铁胆神侯更是已经有了一些大逆不道的想法,甚至还准备付诸实践。 “你继续说吧,安王府、太平王府,还有边境的燕王叔,他们都有什么动静吗?” 朱厚照听到王怜花的汇报,面色变得有些许苍白,但他表现得依旧很平静。 只不过那只牢牢按住桌子,青筋暴起的手掌,表明这位大明新皇的心里并没有外表那样风平浪静。 “安王府依旧每晚歌舞升平,这几日倒也没看出有什么异常,不过臣派进去打探的人,却一个都没有活着出来,所以皇上千万不可小觑那位安王爷” “太平王府这段时间经常有许多江湖人士不断出入,想必太平王也会有所动作,至于那位燕王,似乎也已经派一些人前往应天城,算算日子,应该已经到了” 王怜花装作没有看到朱厚照的样子,汇报的时候依旧是一脸的平静沉着,脸上也没有任何其他的表情。 “混账,都是一群乱臣贼子” 朱厚照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情绪,狠狠一拳砸在了龙案上,脸上布满了怒不可遏的神情。 “王先生,你先下去吧,朕想要一个人静一静” 朱厚照发泄了一番之后,便闭上了双眼,有些无力地瘫倒在龙椅上,神情显得极为疲惫。 “好的,那在下就先行告退了” 说完,王怜花便立刻转身离开了。 等到御书房只剩下了朱厚照自己一个人之后,他便猛然站起。 嘭! 整张龙案上的东西被他直接扫落,地上立刻传出了噼里啪啦的粉碎声。 “一帮该死的乱臣贼子,一个个都盯着朕的这张龙椅,不思为国尽忠也就罢了,还都整天想着犯上作乱,谋逆造反,该杀,通通都该杀” 朱厚照的双眼已变得通红,那宛若来自地狱的咆哮声从他口中传出。 想着想着,他又忍不住一拳砸在了龙案之上,随即出现了一道不小的裂缝,并横贯了整张桌案。 嘭! 这张坚固的龙案,在这位小皇帝的一拳之下,直接裂成了两半。 “混账,连一张破桌子都敢跟朕过不去” 朱厚照见状更加愤怒了,一脚将碎成两半的桌子踢了出去,将整个殿门都撞得吱吱作响。 然后在这大殿之中,又传出了一阵阵噼里啪啦的响声。 不一会儿,地上便出现了一大堆的碎片,整个大殿里的物件也少上了不少,导致这座大殿看起来变得空旷了许多。 在狠狠发泄了一通之后,这位小皇帝终于有些平静了下来。 “很好啊,一个个都是那样的狼子野心,想要把朕从这张龙椅上拉下来” “那咱们就来看看,那个月圆之夜,究竟谁才是最后的赢家,到底是你们这群狼更狠,还是朕这头虎更凶” 低沉的咆哮声从朱厚照的口中传出,在这空旷的大殿中不断回响着,久久未曾停息。 …… 护龙山庄,大殿。 铁胆神侯朱无视正悠然自得地坐在主位之上,不急不缓地处理着自己面前的事务。 而坐在大殿之中,也在着手处理着自己事务的三大密探还是非常了解自己这位义父的。 他们看到朱无视的样子,很容易就看出自家义父今天的心情非常不错。 咣当! 在朱无视坐的宝座扶手之下,传出了一个细微的声音,落入了这位神侯的耳中。 他一把打开了扶手上的龙首,取出了一张纸条。 护龙山庄,本就是一个为了监察天下而建立的组织,作为掌控者的铁胆神侯朱无视也有着颇高的才干。 到了今天,只要是这大明朝境内发生的事情,很少有能够瞒过这位铁胆神侯的。 朱无视虎目一扫,面色微微一变,最后手中功力快速涌动,将纸条化为灰烬。 “天涯,一刀,海棠” 朱无视的目光倾斜,落在了以段天涯为首的三大密探身上。 “你们先下去吧,这里的事情我会让别人来处理的” “是,义父” 三人并没有多想,齐声应诺之后,便转身离开了大殿。 转眼间,这偌大的护龙山庄大殿,便只剩下了铁胆神侯一个人。 三人离去的不久之后,一个身穿灰袍的老者悄悄进入了大殿,来到了铁胆神侯面前。 “说吧,出什么事了,天山那里到底是什么情况?” 朱无视此刻的面色早已不复之前的平淡,相反变得极为着急和愤怒。 “禀告侯爷,您放在天山里的那个人不见了” “什么?这怎么可能?素心怎么会突然之间不见了?” 朱无视瞬间站了起来,连用了三个问句,说明他此刻的心情是何等的震惊。 一股霸道强势的功力从他体内散发出来,整个护龙山庄大殿在这股压力之下,都发生了一阵又一阵的摇晃。 摆放在这大殿内的许多饰品,也都出现了碎裂的痕迹。 那个灰袍老者也是面色大变,连忙跪在了地上,额头上布满了汗珠,面色看起来极为害怕。 “侯爷息怒,根据属下的调查,在八年之前,素心姑娘就已经不在天山之中了” “这怎么可能?本侯去年还去天山看过她” 朱无视的面色已经彻底难看了下来,身上那股恐怖的威势变得愈发浓烈,甚至将整座大殿都笼罩了进去。 嘎吱!嘎吱! 整座大殿不断地摇晃,甚至还发出了几下不轻的声响。 “还请侯爷先息雷霆之怒,属下一定会竭尽全力将此事查明,把素心姑娘给找回来” 灰袍老者看起来极为惊恐,拼命地在地上磕头,即便是额头上流出了不少鲜血,他也没有停止。 “人都丢了,就凭你也想要找回来,你也太高估你自己了吧?” 朱无视冷哼了一声,手掌往空中一抓。 灰袍老者的声音在那一刻顿时戛然而止,心跳也在瞬间停止了。 嘭! 老者的身躯倒在了地上,身上的血肉开始不断干枯,原本饱满的躯体也在一寸一寸地消失。 最终,地上只剩下了一滩脓水和一件灰色的长袍。 而朱无视此刻的面色则更红润了几分,身上的气势也更厚重了。 “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还是早点下去见你祖宗吧” 收回了身上的威势,这位铁胆神侯又重新坐在了宝座上。 刚才那一招,便是朱无视赖以横行天下的吸功大法中的一个精髓部分,叫做隔空吸功。 吸功大法,那是一代奇人天池怪侠所创出的绝世奇功,它可以吸收天下万物的精气神,将其化为己用。 正是靠着这门功法,朱无视纵横天下这么多年,几乎都是无往不利,除了当年横空出世的嬴不凡之外,他还没有遇见过多少对手。 “素心,古三通,八年前,嬴不凡,一定是你搞的鬼” 冷静下来之后,朱无视很快便想明白了这件事情,那位大秦亲王在击败他之后带走了古三通。 那肯定也就是在那个时候,还派人潜入了天山,偷偷带走了躺在冰棺里的素心。 “古三通,你又一次把素心从我身边抢走了,还有嬴不凡,本侯一定要让你付出代价” 暴怒的咆哮声从这位铁胆神侯的口中传出,将整座大殿震得再次摇晃了几下。 对于朱无视来说,他这一生有两件最重要的东西,一件是每个皇族子弟都毕生追求的皇位。 而另外一件,则是他毕生的挚爱,也就是他曾经最好的兄弟,古三通的未婚妻,素心姑娘。 尽管素心并不爱他,但他依旧一如既往地愿意为她付出一切。 而现在,朱无视并没有得到皇位,而连他最爱的素心姑娘,也离他远去了。 此刻的朱无视,可谓是暴怒到了极点。 “在本侯完成计划,登上皇位之后,你们一个也跑不了” 低沉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之中,而朱无视的身影在一个转身之间,便消失不见了。 第95章 战前生变 “古先生,你我二人也有段时间不见了,看样子最近气色不错,是大仇即将得报的缘故吗?” 嬴不凡端起茶杯,细细品味了一口茶水,然后淡淡地瞥了一眼那坐在面前的不败顽童古三通。 “王爷说笑了,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很多事情我已经不看的那么重,这一次,也只是想把和那朱铁胆的恩怨彻底了结一下” “先生的心境倒是升华了不少,那所谓的了结恩怨,必然要分出生死,如今的先生可还下得去手吗?” 嬴不凡拿起茶壶,给古三通倒了杯茶,看似随意地问了一句。 “这一点请王爷放心,朱铁胆的命,我古三通要定了,真到了那个时候,我绝不会有半点手软” 古三通满脸严肃地拱拱手,坚定地表达了自己的决心。 “很好,本王现在有一件事情需要先生你帮忙,不知你意下如何?” “王爷客气了,您对我们一家三口有救命之恩,老夫愿意为您赴汤蹈火,如果有吩咐,您尽管开口便是” “既然如此,那孤王便开门见山了” 嬴不凡听到古三通的回答,脸上浮现出了一抹满意之色。 他不紧不慢地开口说道:“当年你和朱无视还是好兄弟的时候,在天山上和他一起得到了天池怪侠的传承,你选择了金刚不坏神功,他因为不是童子身的缘故,便选择了吸功大法。” “不错,那个老猪锣本来其实想要选择金刚不坏神功的,但因为他自己的原因,根本就无法修炼这门神功,便选择了吸功大法,可这又有什么问题吗?” 古三通点了点头,对这位大秦亲王那强大的情报能力感到有些佩服,但同时又觉得有些疑惑。 因为他一时间也想不明白,眼前这个亲王殿下为什么要问,这样一个听起来并没有什么用的问题? 对于朱无视会吸功大法这件事情,虽然知道的人不多,但也算不上什么绝密。 更何况就算全天下人都知道了这件事情,这位铁胆神侯也有的是理由来说明这件事,如果运作的够好,说不准还能再为他增添几分威名呢! “本王真正想问的,是你会吸功大法吗?” 嬴不凡看到了古三通眼中的那分疑惑,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都已经说的这么明显了,眼前这个不败顽童却还是不明白。 古三通这样的理解能力,也难怪当年会被那个铁胆神侯耍得团团转。 这名震武林的不败顽童,居然被人直接抓进了牢里,丢脸都丢到家了。 如果没有嬴不凡出手,就凭这家伙的脑子,估计很快就死在牢里了。 “待在天牢里的那些年,我研究过吸功大法,虽然未必有那朱铁胆那般纯熟,但还是有几分火候的” 古三通依旧感到有些疑惑,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了问题。 他自己也明白,论起那阴谋诡计,自己一点也不擅长,还不如乖乖地听眼前这位大秦亲王的吩咐来的好。 “本王现在要你用吸功大法,去杀了那个东厂督主曹正淳,给孤记住,一定要用吸功大法” 古三通感觉更加奇怪了,据他所知,朱无视这个狗贼在朝堂上最大的对手,便是这位东厂督主曹正淳。 如果自己去把那个曹正淳给杀了,岂不是便宜了朱铁胆那个王八蛋了吗? “放心,本王自然是有本王的打算,这一次让你办这件事情,就是为了让朱无视陷入绝境” 嬴不凡揉了揉额头,突然觉得有些心累。 还真是一个武痴,除了习武之外,这个不败顽童估计也没有什么东西是擅长的了吧? “曹正淳和朱无视对立多年,而如今大明那位小皇帝对于他那位十三皇叔一直以来都有所忌惮” “你想想,如果曹正淳死在吸功大法之下,小皇帝第一个会怀疑的人,除了朱无视之外,还有谁呢?” 嬴不凡看到古三通脸上的神色依旧疑惑,只好把自己的目的又再说得清楚了些。 “原来如此,在下明白了” 古三通听到这话之后,方才明白过来。 他一直以来都知道,自己曾经那个最好的兄弟,对那张皇位一直有所念想。 但这么多年来,这个朱铁胆都一直在隐忍,默默地积蓄着力量,维持着自己忠心为国的形象。 而眼前这位大秦亲王让自己去杀曹正淳,很显然就是要彻底挑起大明的小皇帝与朱无视之间那本就存在的矛盾。 说白了,自家这位王爷是想逼朱无视彻底造反,然后让大明朝陷入内斗,方便他坐收渔翁之利。 “唉,还真是够狠辣的手段,大明有难了” 古三通叹了口气,明白过来后的他,再一次见识到了自家王爷那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手笔。 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要彻底颠覆一个皇朝。 “怎么?不愿意了吗?我怎么记得,先生之前还说自己是不会手软的呢?” 嬴不凡见到古三通迟迟没有回答,脸色微微有些许不悦,沉声开口问道。 “王爷放心,老夫说过的一定会做到,绝对不会食言” 古三通见状,连忙开口回答,并再一次表达了自己的决心,但他在心里,却暗自叹了口气。 假若是八年前,他刚刚从天牢里逃出来的时候,听到这样一个任务,那一定会欣然应允,甚至还可能会欣喜若狂。 毕竟那时候的他,心里装的全是对朱无视的仇恨和满腔的怒火。 但这么多年过去,古三通和自己的妻子、儿子一起相处得也颇为快乐,很多之前没有放下的仇恨,其实现在都已经放下了。 现在的他,对于这样的任务,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抗拒的。 毕竟,古三通同样也出生在大明朝,那是一个土生土长的明人。 尽管他没有所谓的家国情怀,但见到自己的国家即将灭亡,心里终归还是有些不愿意的。 不过,现在的他并没有其他的选择,只能听从眼前这位大秦亲王的吩咐。 因为古三通很清楚,从八年前走出天牢的那一刻起,他这辈子就都得为这位大秦亲王卖命了。 不只是因为恩情,还因为对方实在太过强大,强大到自己根本就没有反抗的能力。 “在你归来之后,本王会亲自出手,为你儿子洗经伐脉,改善他的习武体质,将来也能更好地继承你的衣钵” 嬴不凡虽然不是皇帝,但出身于皇族,对于用人之道,需要恩威并施的这个道理还是很清楚的。 所以为了安古三通的心,让计划顺利进行,他不介意先许诺这个不败顽童一些好处。 “多谢王爷,王爷大恩,在下此生都无以为报” 听到嬴不凡这话之后,古三通脸上浮现出了一抹欣喜,眼神也变得坚定了起来,不再像之前的那般为难。 如今的他,最在乎的就是自己的妻子和儿子,但自己的儿子已错过了最佳的习武时间,天资也算不上多少出众。 如果没有什么特殊机缘的话,这辈子可能也到不了自己老子的高度,不要说天人至境,就算只是大宗师,那也有一些难度。 可如果有天人至境的强者愿意替他洗经伐脉的话,那情况就会大大的不一样。 改善了体质,再加上有古三通的亲自教导,不说天人至境,至少大宗师巅峰是绝对有的。 当今天下太过于混乱,唯有自身的实力才是自保的最好保证。 身为父亲,古三通自然希望自己的儿子能有强大的实力,就算不能扬名江湖,那至少也要能够保护自己和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所以赢不凡的这个许诺,古三通无法拒绝,因为和自己的儿子相比,一些个人感受又能算的了什么呢? “如果王爷没有别的事情吩咐的话,在下就先告辞了” 古三通此刻的心情非常复杂,所以他想要在第一时间完成嬴不凡的任务,早一点杀掉曹正淳,好回去和自己的妻儿团聚。 “这次找古先生来就是为了这件事情,既然说完了,那先生便下去休息吧” “好,那在下就告辞了” 古三通点了点头,便起身走出了庭院。 在他走后,嬴不凡身后的屏风里缓缓走出了一个绝色女子,莲步轻移,坐做到了嬴不凡身旁。 “我就说你当年为什么要去救那不败顽童,果然是早有算计啊” 女子伸出羊脂玉一般的玉手,轻轻地揉着嬴不凡的肩膀,脸上充斥着笑容。 “也不全是,人都是走一步看一步,都过去八年了,我又怎么知道他能够派上用场呢?我的天尊大人” 嬴不凡顺势躺了下来,枕在了女子柔软的大腿上,惬意地开口说道。 天尊,也就是慕容秋荻,听到这话之后,不禁嫣然一笑。 “你可是世间第一天才,未卜先知也不是不可能啊” 慕容秋荻按了一会肩膀之后,又将玉手移至了嬴不凡的太阳穴,开始温柔地揉捏起来。 “半个月后的月圆之夜,那一定非常热闹,只可惜那些闹腾来又闹腾去的人一定都想不到” 慕容秋荻笑靥如花,看向嬴不凡的眼神之中充满了柔情。 “他们其实都已经落入到了一个棋盘里,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所掌控着,迟早都会被一个接一个地吃掉” “我怎么感觉被你这么一说,我变得有些阴暗邪恶了呢?” 嬴不凡脸上顿时看起来有些不开心了,赌气般地捏了捏慕容秋荻的小手。 “这些人或早或晚都会踏出这一步,孤王只不过是顺手推了他们一把,然后再安排几场戏给他们看,如此而已” 慕容秋荻摇了摇头,笑得更加开心了。 她温柔而又耐心地按压着身边这个男人的太阳穴,笑着说道:“你说的对,是他们自己害了自己,和你没有关系,你是好人。” 她的语气中充满了无奈,听起来像在哄小孩子一样。 有时候慕容秋荻也很疑惑,眼前这个男人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他有时血腥狠辣如屠夫,有时狡诈诡谲如魔鬼,又有时慈悲得像佛陀一般,还有时喜欢像小孩子一样胡闹。 她想不明白,所以她决定用一生来将这个男人研究明白,所以她爱上了他,决定永远留在他身边。 “孤王等会儿要去趟日月神教,回来之后会在这里呆半个月,一直到那个月圆之夜为止” 嬴不凡挺直了身子,然后低下头,埋首于慕容秋荻的秀发之中,狠狠地嗅了几口从美人身上流出来的芳香。 “那可是你说的,你要是这次再敢骗我,你知道后果” 慕容秋荻依旧是一脸微笑,但嬴不凡却从中嗅出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他也自知理亏,毕竟这么多年来,他放了这个女人不少鸽子。 所以他努力赔笑着说道:“放心好了,我去去就回。” 话刚说完,嬴不凡便迅速站起了身子。 稍微整理一下衣服之后,他脚尖一点,就跳出了庭院,快速掠向了远方。 “日月神教,东方不败,我的好王爷,你到底还有多少女人是我不知道的呢?” 慕容秋荻也站起了身子,看着嬴不凡远去的背影,目光微微有些闪烁,脸上也浮现出了一抹复杂的微笑。 就连那说话的语气,也变得有些幽怨和气恼了起来。 过来人都可以看的出,这是一个已经陷入了热恋之中的女子。 情之一字,的确令人费解,也很容易就令人沉醉,就连这位女枭雄一般的人物,也同样是逃不了,并且看不破。 …… 朱厚照此刻依旧在御书房里批改着奏章,可批改的速度,却比往常慢了许多。 虽然他手中的笔依旧没有一秒钟的停止,但他脸上的神色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嘭! 不一会儿,朱厚照便将手中的毛笔扔在了一旁,拿起刚才下人端上来的热茶,小酌了一口。 “还有差不多半个月,朕那几位皇叔,也应该都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 “他们或许会有很多底牌,但朕这里按理说也准备妥当了,底牌也不会比他们少,可为什么总觉得心理有些不安呢?” 朱厚照眼中闪过了一丝忧愁之色,看起来颇有些心神不宁。 一国之君,也是一代帝皇,整个国家大半的国运之气都汇聚在他的身上。 如果这个国家即将遭逢大难,身为皇帝,一定会有所感应,并及时做出应对的措施。 所以历朝历代以来,都很少会出现被斩尽杀绝的一国皇室,即便是在那个无比纷乱的战国时代也一样。 因为在大难来临之前,皇族就会做出相应的安排,确保子孙后代的继续繁衍,从而来保证家族传承的延续。 朱厚照之前便有些感应,但离月圆之夜越近,他这种感应就越强烈。 可一时之间,他又想不出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 左思右想之后,朱厚照抬起了头,对旁边的小太监说道:“去帮朕把曹正淳给叫来。” “是,皇上” 几名小太监领命之后,便快速走出了御书房,准备去传唤东厂督主曹正淳。 朱厚照闭上双目,躺在龙椅之上,面色显得颇为疲倦。 除了那难以动用的护龙山庄之外,曹正淳所率领的东厂应该算是大明朝最厉害的情报机构了。 而且曹正淳是太监,就算是有再大的野心,朱厚照认为他也控制的住。 所以他想要听曹正淳汇报一下最近发生的事情,从里面找找自己心神不宁的思绪。 可他没有想到的是,等来的却是一个惊天的噩耗。 咣当! 一名小太监突然冒冒失失地闯了进来,出现在皇帝面前。 “不好了,皇上,出大事了” 小太监的声音里充满了慌乱。 “我不是让你去找曹正淳吗?这是又出什么事了?” 朱厚照皱起了眉头,面色看起来颇有些不悦。 “曹…曹公公在自己家里出事了” 听到皇帝的呵斥之后,小太监平静了几分,但语气还是显得有些急促。 “什么?” 朱厚照脸色顿时大变,立马从龙椅上站了起来。 第96章 一场大戏 朱厚照听到这话,语气顿时变得极为焦急,连忙吩咐道:“快,快点带朕过去。” “是,皇上” 从感情角度来说,朱厚照其实也并不喜欢曹正淳这个人,毕竟这是一个太监,而且还是个野心勃勃的太监。 自己如果和他太过亲近,朝野上下一定会传出皇帝亲信阉人的传闻。 但对朱厚照来说,曹正淳绝对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人。 因为他是这大明朝堂上为数不多的,可以直接对抗铁胆神侯朱无视的人。 一旦曹正淳出了事情,朱无视在这个朝堂上所受到的阻碍一定会大大减少。 如果真到了那个地步,那朱厚照这个皇帝也几乎是形同虚设了,跟个傀儡皇帝也就不会有什么两样了。 所以一听到曹正淳出了事情,朱厚照便顾不上其他事情,立刻马不停蹄地赶向了曹正淳的府邸。 等朱厚照到了曹正淳的府邸之后,那往日里趾高气昂,嚣张跋扈的东厂督主曹正淳,已经变成一具尸体。 尸体孤零零地躺在地板上,那张苍老的脸庞上,还残留着些许恐惧之色。 一些被曹正淳招揽的高手在听闻消息之后,也陆陆续续地赶到了这里。 他们见到皇帝之后,便立刻跪倒在地上,异口同声地说道:“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好了,别说这些废话了,告诉朕,曹公公到底是怎么死的?” 朱厚照站在曹正淳的房外,只看了尸体一眼,便看出曹正淳已经死了有一段时间了。 “启奏皇上,奴才刚刚过来找叔父,就发现叔父被人给杀了” 跪在一旁的曹少钦低着头,恭敬地回答道。 他一边说,一边还有些抽泣,似乎对曹正淳的死感到极为悲伤。 “好了,不要哭了,人都已经没了,你这样又能有什么用呢?先退下吧,什么时候把情绪调整好了,就什么时候再来见朕” 朱厚照看到曹少钦的样子,眼中闪过了一丝不喜,挥挥手便让他退下了。 “谢皇上隆恩,奴才告退了” 曹少钦有些抽泣地走了出去,脸上还挂着些许眼泪的痕迹。 但可惜的是,在他眼底闪烁着的那份戏谑与寒芒,却是没有一个人能够察觉的到。 “能杀了曹公公的人并不多,都给朕好好查查,到底是谁有那么大的胆子,竟然敢杀朕的东厂督主” 在最初的震怒过去之后,朱厚照逐渐恢复了平静,对身旁那些东厂豢养的高手开口吩咐道。 “是,皇上” 周围的东厂高手听到这句话之后,纷纷都松了一口气。 他们知道,有了皇帝的这一句话,他们的小命就算是都保住了。 千面郎君、醉必红、铁爪飞鹰等高手顿时一拥而入,纷纷走进了曹正淳的房里,开始寻找起有价值的线索。 醉必红不断摆弄着曹正淳的尸体,检查了片刻之后,很快就发现了一些问题。 铁爪飞鹰一言不发,脸上似乎在思考些什么,瞳孔也紧缩着。 千面郎君则是在不断地翻墙倒柜,看起来是想找找曹正淳生前是否留下了一些有价值的东西。 咣当! 一个青花瓷瓶突然从桌上掉了下来,摔成了粉碎。 周围的下人正准备上前收拾碎片的时候,曹正淳的床突然开始摇晃了起来。 一个抽屉从床角自动地探了出来,里面盛放着一封封书信。 “皇上,请您过目” 千面郎君看到这些,立马将这堆书信拿了起来,然后递给了朱厚照。 此时,醉心红也验尸完毕,站起来向朱厚照禀告道:“皇上,曹公公是死于一种可以吸收他人功力为己用的功法。” “你的意思是说,曹公公是死在十三皇叔的吸功大法之下的?” 朱厚照先是一愣,随后立刻明白了过来。 醉必红点了点头,他很清楚,在曹正淳死了之后,他们这些东厂的高手除了投靠皇帝之外,没有其他的选择。 因为如果他们不投靠皇帝,那以东厂和护龙山庄这么多年来的恩怨,铁胆神侯是绝对不会放过他们的。 所以他们如果想要活命,那就必须投身于皇帝的麾下。 旁边的铁爪飞鹰见状,也开口说道:“皇上,据微臣所知,在如今的大明江湖里,修炼有以能化他人功力为己用的强大功法之人,除了早已失踪的任我行以外,便只有护龙山庄的那位铁胆神侯了。” “任我行已经很多年没有过消息了,再说他和曹督主并没有什么恩怨,而且以他的武功,根本就杀不了曹督主” 说到这里,铁爪飞鹰便没有在继续说下去了,因为对于他们这些做奴才的人来说,有些事情,不是他们有资格议论的。 但朱厚照能够坐上这个皇位,也不会什么无能之辈,又岂能猜不到后面的话呢? 除了铁胆神侯以外,这大明朝中还有谁会吸收他人功力为己用的功法? 除了他以外,又有谁会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来击杀曹正淳呢? “十三皇叔,就连你也已经忍不住了吗?” 朱厚照叹了口气,面色变得有些许苍白。 一直以来,他都以为自己这个皇叔还是疼爱自己的,因为这么多年以来,朱无视都是坚持站在他这边的。 但从现在看来,这一切的一切都不过是这个皇叔的障眼法而已。 从一开始,这个铁胆神侯朱无视所盯上的,恐怕就是自己坐着的这张龙椅。 朱厚照的神情不断变幻,一把撕开了手中的信件封口,开始飞快阅读起了这些信件的内容。 这些信上所写的东西,彻底震撼了这个小皇帝。 这里面非但有朱无视在十几年前杀死了一百零八名高手,制造了太湖惨案,并嫁祸给古三通的的切实证据。 还有他在暗地里培养自己的势力,训练组建了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为自己卖命以及在暗地里搜集大明十大将军那些见不得光的隐私的证据。 在这一霎那间,所有的证据都在朱厚照的脑海里串联了起来。 曹正淳通过东厂的情报机构,收集到了朱无视想要谋反的罪证,正准备汇报与他的时候,却被护龙山庄提前获悉。 然后朱无视便先下手为强,抢先铲除了曹正淳,以杜绝自己东窗事发的可能。 在杀死了曹正淳之后,朱无视没有找到证据,便自行离开了。 但他没想到的是,曹正淳早就把一切证据藏在了暗格之中。 待朱厚照自己赶到之后,便找到了这所有的罪证。 “对,如果是这样的话,朕之前的预感就有着落了,这位十三皇叔倒还真是包藏祸心,看来有些东西可以提前动用了” 朱厚照眼中闪过了一道杀机。 十大将军的隐私! 看着这信件上的字迹,朱厚照几乎有些难以控制内心的愤怒。 整个大明朝的所有兵马,有十之七八都掌握在大明的十位将军手里。 如果铁胆神侯真的掌握这十大将军的所有隐私,那就意味着大明朝大部分的兵马都落入了他手中。 这样的事情如果真的发生了,那这位十三皇叔一旦发难,朱厚照除了退位以求自保之外,就没有第二个选择了。 “你还真是狠心啊,皇叔,不过半个月之后的那个月圆之夜,究竟是谁胜谁负,还犹未可知呢?” 朱厚照眼中闪过一丝凌厉,龙袍一甩,对身旁的人命令道:“此事朕已知晓,速速回宫吧。” “是,皇上” 随着皇帝一声令下,众人便准备护卫朱厚照回皇宫。 “等等” 朱厚照往前走了几步,突然又停了下来,环视了一圈四周这些看起来惊慌失措,已经失去主心骨的的东厂精锐。 最终,他将目光放在了身旁一个对自己忠心耿耿的孙姓太监的身上。 “孙公公,从今以后,你接替曹公公的职位,担任东厂新一任的督主” 曹正淳已死,朝堂上的平衡已经被打破,为了不当傀儡皇帝,朱厚照唯一的选择便是重新扶起一个人,为他继续牵制住那位野心勃勃的铁胆神侯。 其实最好的选择并非是身旁这个孙公公,而是曹正淳的亲侄子,也就是东厂的大档头曹少钦。 但朱厚照害怕他会成为第二个曹正淳,到时候如果脱离了控制,那又会是一件难以处理的事情。 结合这些条件之后,无论是从资历、忠诚,还是地位上来看,他身旁的这位孙公公,应该是目前最好的选择了。 “奴才谢过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孙公公大喜过望,这么多年以来,他一直被曹正淳压着,顶多只能在一些小宫女、小太监面前抖一抖威风。 但现在不一样了,他成了东厂的新任督主,等完全接收了曹正淳遗留下的势力之后,说不定他就是下一个曹正淳。 能达到这样的程度,他自然觉得非常高兴了。 “回宫吧,朕有些累了” 在任命孙公公为新任东厂督主之后,因为想要临时调整计划,朱厚照又立刻马不停蹄,急急忙忙地赶回了皇宫。 “诸位,日后咱家就靠你们多多扶持” 送走了皇帝之后,孙公公那张褶皱的老脸笑得跟花一样。 最机灵的千面郎君立马跪了下来,表忠心一般地说道:“督主言重了,属下愿为您赴汤蹈火。” 其余的东厂高手也连忙反应了过来,纷纷跪下表示忠心。 唯有东厂的二档头铁爪飞鹰依旧是一言不发,沉默不语。 众人散去之后,黑暗处又走出了两道身影,他们缓缓走到了刚才众人站立的位置。 “叔父,这场戏终于演完了,咱们也可以安心地回去了” 一个有些尖锐的声音在其中一道身影的口中传出,显得有些激动和兴奋。 “不急,咱们等大明的事情处理完了,再回去也不迟” 一个有些苍老而又沙哑的声音从另外一道声音的口中传出。 如果有东厂的高手在场,一定会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因为这个声音对他们来说无比熟悉,正是他们刚刚死去的东厂上任督主,曹正淳的声音。 “为什么?叔父,连王爷都答应咱们,可以先让咱们回家看看了” 另一道身影,自然也就是曹正淳的亲侄子,之前被朱厚照赶出去的东厂大档头曹少钦了。 听到曹正淳的回答之后,他用一种有些疑惑和激动的语气地开口说道:“咱们在这大明已经呆了这么多年了,还有什么好呆的?能早点回去不好吗?” “你是想就这样回去,然后从此之后都呆在黑暗之中,还是想过段时间回去,以功臣的身份光明正大地回到家族呢?” 曹正淳的声音犹如当头一棒,让曹少钦瞬间恢复了平静。 曹少钦能成为曹正淳的左膀右臂,帮助他在大明卧底这么多年,自然也是一个聪明人。 他们两叔侄在这大明朝卧底之事,属于黑冰台的机密,他们的家族都以为他们已经死了很多年了。 如果就这么回去,他们不但什么都得不到,还得隐姓埋名,从此生活在黑暗之中,就连想见一见家里人都得偷偷摸摸的。 毕竟派遣特务和间谍到别的国家潜伏,这并不是一件那么光彩的事情。 哪怕霸道强势如大秦,也不会把这件事情公开,从而对自己国家的声誉造成影响。 曹正淳和曹少钦两叔侄如果想光明正大地生活在大秦朝里,那就必须在大秦覆灭大明的这一系列事情中,完成他们的身份转变。 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够堂堂正正地回归自己的家族,如果这一次还能立下功劳的话,他们甚至还能以功臣的身份衣锦还乡。 “侄儿明白了,多谢叔父教诲” 曹少钦强压下了心中对家乡的思念之情,脸上再次变为了之前的平静和从容。 “老夫没有儿子,最亲的也就是你这样一个侄子,以后老夫的一切都是你的,所以没什么谢不谢的” 曹正淳的目光变得悠远起来,缓缓地移向了远方。 “这张明人的皮,咱们披了几十年,虽然感觉恶心,但也不能就这么白披了” “最后的这段时间,就让这张咱人的皮,为咱们发挥出那最后的作用,也好让我们叔侄俩能够平平安安,光明正大地回去” “侄儿全听叔父安排” 曹少钦恭敬地开口说道。 “这大明皇宫里的水可深着,咱们要做的,便是为王爷把水弄得浅一点,好让他自由发挥” “所以你不用紧张,乖乖等着衣锦还乡的那一天吧” 曹正淳拍了拍侄儿的肩膀,露出了慈祥的笑容。 曹少钦点了点头,随后两人步伐轻移,再次走回了黑暗的角落。 …… 第97章 葵花老祖 “这紫禁城不管来几次,都是那个样子,比起我大秦的咸阳宫,那可要差上了不少” 嬴不凡此时站在大明紫禁城的最顶端,居高临下地看着下面的风景,一副评头论足的样子。 “这紫禁城好不好,又关你什么事?反正日后你大秦灭了大明,也不会把都城迁到这里” 在嬴不凡身旁,一个身穿大红袍,肌肤胜雪,美丽至极而又霸气无双的绝色女子有些不满地说了一句。 观其面容,赫然便是如今日月神教的教主,东方不败。 而此刻的东方教主,正用一种极为复杂的目光看着下方的一切。 “一般来说的确不可能迁都,但这个地方,倒也可以作为预备的国都,毕竟未来的事情,又有谁能说得清楚呢?” 嬴不凡闭上双目,张开双臂,似乎想将这一片大好河山尽数揽入怀中。 “有时候觉得做皇帝也不错,高高在上,能享受到一切常人享受不到的特权,特别是当俯瞰这大好河山的时候,更会有那么一种难言的霸气”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感慨,甚至还带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遗憾。 “那你就做做试试呗” 东方不败眼中闪过一抹笑意,用一种怂恿的口气说道:“从辈分上来说,当今秦皇应该算是你的侄子,从一直以来的皇位继承制度来讲,你就有了先天的优势。” “再加上你的神鬼手段,想要夺走大秦的皇位,应该不会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我只是感慨一下,就算把皇位放在我面前,我也是不会去坐的” 嬴不凡摇了摇头,笑着说道。 “为什么?你们男人最宏伟的目标不就是当皇帝吗?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这不是你当年说过的终极理想吗?” 东方不败听到这话,不免感到了些许惊讶。 腐蚀一个男人最好的东西,不是女色,也不是金钱,而是权力。 权力是一种极为致命的毒药,一旦沾染上了,那一生都会被困在由权力所构造出来的牢笼里。 这世上有许多的人,这一生都是在为了权力而奋斗,希望有朝一日,自己能掌控这世界上最大的权力。 铁胆神侯、太平王、平南王,还有那许许多多想要犯上作乱的枭雄人物其实都是中了权力的毒药。 他们之所以想要谋朝篡位,便是想要获得更大的权力,为自己谋求更多的利益。 而眼前这个男人,在那个大秦帝国,可谓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了。 东方不败其实从心底里认为,这个大秦亲王迟早是会从当今秦皇嬴政手里夺走那张皇位,自己来当皇帝的。 毕竟那是近在咫尺的东西,这么大的诱惑,世上恐怕没有一个男人能够抵挡得住。 “我不想坐那张位子,有那么三点原因” “哪三点?” “第一,我比较懒惰,不太想每天都得处理那些蝇营狗苟的烂摊子” “第二,有人比我更加适合当皇帝,为了整个大秦考虑,我不会去碰那张位子” “第三点,这也是最重要的一个原因” 嬴不凡睁开了双眼,神色变得无比宁静,但身上却透出了一种不似凡人一般的极致淡漠。 “那张位子太高,高到让我背后发寒,我怕坐在那里坐久了,我就不再是我了” 他的语气里有着一种极致的萧瑟和孤独,让人心里莫名有种悲伤的感觉。 “高处不胜寒吗?没想到你这样一个阴险毒辣的人,居然也能有这么高的觉悟” 东方不败神情微微有些变化,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 “所谓的帝皇,到最后都是孤家寡人,我不希望最后会变成那样,所以我对自己现在的位置,已经很知足了” “说的倒是挺好听的,如果真有了那一天,你恐怕未必会像自己说的那样去选择” 东方不败撇了撇嘴,然后纵身一跃,跳入了那座大明皇宫之中。 “或许你说的对,真到那一天的话,我可能会做出另外一种选择吧” 嬴不凡叹了口气,随即也跟上了东方不败的脚步,进入了大明皇宫。 只是他那一跃而下的背影,在一瞬间竟显得有些孤寂和萧索。 …… “以前有人领路的时候没觉得,现在自己走在皇宫里,怎么突然发现这地方变得这么大了呢?” 嬴不凡跟着东方不败在皇宫里东绕西拐了好一阵子,却迟迟没有到达目的地。 这位大秦亲王的脸色,已经开始变得不耐烦了。 “这是人家皇帝住的地方,当然得是整个大明朝最大的房子了,否则怎么能体现出威严和气派呢?” 东方不败在前面头也没回地开口说道。 “无论它有多么威严气派,和本王那都没关系,本王只想知道,到底还有多久才能见到你那位师父?” “还有,你到底认不认识这皇宫里的路?我怎么感觉在这里已经绕了好几圈了呢?” 嬴不凡观察了一下四周,感觉在一刻钟前好像自己就来过这里,现在似乎是又绕了回来。 “有本事你就自己走,没有本座带路,你就算在这里找上八辈子,那也找不到我师父” 东方不败的语气依旧那么清冷霸气,直接让嬴不凡把接下来要说的话都吞了回去。 “行,你识路,你是大爷,我今天忍你” 嬴不凡面皮微微一抽,有些无可奈何地说道。 这两人又兜兜转转了差不多快半个时辰,似乎都快将整个皇宫都逛完了。 就当嬴不凡忍不住要爆发的时候,前面的东方不败突然在一个有些破败的小院落面前停了下来。 “你师父虽然年纪大了,但好歹也是一代至强者,居然就住这么个破地方,也不嫌寒碜啊” 嬴不凡随意地看了这个破旧小院一眼,脸上露出了嫌弃的神色。 “你懂个屁,我师父他老人家喜欢清静,不喜欢有其他的外人来打扰他,所以才会住在这里的” “否则以他老人家的本事,就算是皇帝住的地方,那也未尝不能住上一住” 东方不败直接给了嬴不凡一个大大的白眼,然后快步走进了小院里面。 “说的也挺对,虽然实力很强,但终归还是一个已经上了年纪的老太监,住在这里倒也挺合适” 嬴不凡回想着东方不败刚才的那个白眼,嘴角掀起了一抹弧度。 “不过这丫头,倒还真不愧是天下十绝色之一,就算是翻白眼,也显得有一种别样的魅力” 他笑了笑,随即也跨入了院落之中。 这座偏僻的小院,说它是破败不堪,其实一点也不过分。 光这院门,看起来就像是好久都没有人开过了,一层接一层的蜘蛛网在上面几乎都已经结满了。 院子里面栽有三棵树,具体是什么品种,就连那一向见多识广的嬴不凡,一时间也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不过这树上的落叶却是多得数不胜数,整个院子里各个角落,都有着一些叶子。 “一点都不讲卫生,这么脏,也不请人来打扫一下,这上了年纪的人,还真是都懒得可以” 嬴不凡看了一圈四周,嘴上忍不住吐槽般地说道。 “我师父才没有你那么讲究,你再乱说话,别逼我跟你翻脸” 东方不败眼中闪过了一丝不满之色,心里已经有了要打嬴不凡的冲动。 “放心,我没有恶意,既然你不喜欢,那我不说不就行了,冷静一点,冲动是魔鬼” 嬴不凡的神色看起来稍微认真了一点,笑容之中隐约带上了一丝讨好的意味。 这座小院里有三间房,中间是主房,两边各坐落着一座厢房。 东方不败快速地走进了主房,然后迅速地关上了房门。 “什么情况?这小丫头又想要干什么?” 嬴不凡见状,顿时感觉情况有些不对劲,心里暗自警惕了起来。 他只在原地停留了几秒钟,便抬起脚,开始向主房的方向慢慢走了过去。 当其踏出了有三四步的时候,这原本无风的小院,竟突然开始刮起了一阵狂风。 地上的落叶也随之开始了一片一片地滚动飘舞。 哗哗哗的声音,在这座原本无比寂静的小院里响起,虽然这还是白天,但却莫名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唰! 狂风涌动,一大片落叶被骤然卷起,然后在空中不断变化组合。 最后形成了一个锥子的模样,以飞快的速度激射而来。 “想试探我一下吗?那孤王就陪你玩玩” 嬴不凡微微一笑,然后抬起手掌,就这么轻轻地往空中一抓。 咔嚓!咔嚓! 空气中传来了碎裂的声音,并不是周围有什么物体被打碎了,而是因为这周围的空间,在这一抓之下,发生了破碎。 如镜面般的空间开始一点点地破裂开去,一股无形的强大冲击波也随之产生。 这股可怕的冲击波,让这周围所有的空间都为之颤抖不已,甚至还有不少地方的空间逐渐变得有些倾斜和扭曲。 在这一瞬间,整片天地似乎都已经斜了过来。 这小小的一个院落也在这一刹那之间,被拆得七零八落。 那种在院落中央的三棵树也早已消失不见,地面上只剩下了几个光秃秃的树桩。 “混账小子,居然敢拆老夫的房子” 主房之中隐隐约约传出了一道怒骂声,然后狂风大作,地上的落叶全部被卷了起来。 然后在一股无形力量的操纵之下,这些落叶以一种极为玄妙的方位排列,插在了这个小院的各个角落上。 落叶归位之后,小院的地面上突然闪过了一道极为耀眼的金色。 轰! 随着一声巨响,这天地空间的震荡瞬间停止,整个院落也随之恢复了宁静。 只不过那原本种在中间的三颗树木,和那两间厢房的屋顶,却是再也看不见。 “害得老夫的房子变成这样,今天还非得给你个教训,否则我心里不痛快” 一个像格式化般的声音凭空在这座小院里响了起来,但无论是怎么找,你也绝对无法在院子里找到说话的人。 这话音刚落,空中顿时闪过了一抹红色,连一个呼吸都不到的时间,嬴不凡的脖子之前便出现了一样东西。 仔细一看,那是一根极其细长的红丝线,细到如果不仔细观察,根本就看不见。 丝线,这本应该是一种极为柔软并且优美的事物,因为用这种东西,能够做成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衣服。 但这条红丝线却是有一些不一样,这条丝线的最顶端显得非常尖锐,就像一根绣花针的针头一样。 并且这条红丝线的尖端,仿佛吞吐着一股极为凌厉的寒芒,似乎是能够刺破一切一样。 嘭! 一个不轻不重的碰撞声响过,一股无形的气浪扩散开去,这样一来,就连那院子里的三个树桩也消失不见了。 那条红丝线的顶端离嬴不凡的脖子只有一寸的距离,只要再稍微进上一点,那脖子可就被直接穿透了。 不过可惜的是,这虽然只有这一寸的距离,但这根红丝线却是再也前进不了一点了。 因为有一根闪烁着金光的手指牢牢地挡在了红丝线前面,让其未能再往前一毫一厘。 “还真是快啊,这葵花宝典的天下极速,果然还是有些门道的” 嬴不凡稍微称赞了一句,然后浑身气势变得有些凌厉了起来。 他那根泛着金光的手指微微往下一压,然后屈指一弹。 轰! 红丝线开始不断颤抖,并被迅速震了开去,随后竟然直接断成两截。 “我说葵花前辈,您要么直接用绣花针,如果要用线的话,好歹也买个结实点的,这样一下就断了,也太过于脆弱了吧?” 嬴不凡笑了笑,便冲着主房房门开口喊道。 “哼” 一声并不算多重的冷哼在院子里响起。 这声冷哼并没有多响,但在嬴不凡的耳朵旁边,却是异常得响亮清楚。 “这么多年了,虽然脾气还是不好,但比起当年,还是有很大长进的” 嬴不凡微微摇了摇头,然后走上前去,叩响了房门。 “给我滚进来” 一个嘶哑尖厚,又没带着多少好气的声音从房门里传了出来,给人一种浑身发毛的感觉。 “这么多年了,这声音果然还是一样的瘆人” 嬴不凡整个人都抖了一下,但还是推门走了进去。 他走进去之后,房门便自动关上了。 “前辈,人就应该多晒晒阳光,否则整个人都会变臭的” 嬴不凡叹了一口气,看向一旁坐着的一个面色苍白、矮小瘦弱,但浑身上下却透着一股饱满精神的老者。 虽然表面看不出什么,但这个老者身上透着一股难言的阴气,并且没有半点阳刚之气。 很明显,这是一位宫廷里的老太监。 太监这种生物,放眼整个天下几乎是数不胜数。 其中的高手也同样不少,比如历代的东厂督公,还有大明朝那已经被废弃了的西厂,也曾经出过几位太监中的高手。 但能让大秦亲王叫做前辈的太监,全天下只会有一个,那就是创出了葵花宝典的葵花老祖。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这天下恐怕没有人会相信,能创出葵花宝典这等功法的人物,竟然会是眼前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并且年过百岁的老人。 第98章 一条大河天上来 葵花老祖淡淡地瞥了嬴不凡一眼,然后便扭过头,对站在一旁的东方不败说道:“丫头,这小子有没有欺负你?如果有,师父帮你教训他。” “你不用担心,在这个地方,别说是他了,就算是夫子亲自前来,老夫也不见得会畏惧” 老人的话说得非常霸气,但身旁的那位大秦亲王却是有些不屑地摇了摇头,看起来他显然并不认同这句话。 “放心好了,师父,没有人敢欺负徒儿,带他来您这里,也不过是履行我和他的一个约定而已” 东方不败笑了笑,将一杯泡好的茶水递给了葵花老祖。 “这样最好,否则老夫一定让这小子知道葵花极速的厉害” 葵花老祖接过茶水,用一种威胁的眼神看了嬴不凡一眼。 “您老都这么大年纪了,就不能学着谦虚一点吗?虽然这里是大明皇宫,是您的主场,但您连我都未必打得赢,更不用提夫子他老人家了” 嬴不凡终归没能忍住,还是开口反驳了几句。 “你这混账小子,嘴巴还是和当年一样的损,每次跟你见面,老夫都忍不住想要抽你” 葵花老祖喝了一口茶水,没好气地开口说道。 在一旁站着的东方不败,也忍不住又赏了嬴不凡一记白眼。 “我一向实事求是,说的也都是大实话,当然没有多少人会喜欢听” 嬴不凡又无视了东方不败的白眼,笑呵呵地回答了一句,脸上笑容看起来无比真诚。 然后他也从旁边的桌子上拿过茶壶,给自己泡了杯茶水,美美地喝了一口。 “您老这茶叶倒还挺不错的,喝起来像是大红袍,品味不错” “哼,你小子” 葵花老祖看到嬴不凡的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放下手中的茶杯,开口说道:“你也不用拐弯抹角了,说吧,你让我徒弟带你来找老祖我,究竟有什么事情?” 嬴不凡闻言,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真诚了。 “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准备灭了大明,希望老祖不要阻拦” 此话一出,整个屋子的气氛顿时一变。 葵花老祖的神色逐渐变了,从原本的平静淡然变成了带有几分凌厉的样子。 “小子,以你如今的身份,还有境界,应该知道这大明对于老祖我来说意味着什么” “你今天到这里来说这话,是想要跟老夫开战吗?” 掺杂着些许火药味的话音刚刚落下,一股浩瀚的气势逐渐从这个看起来有些矮小瘦弱的老者体内散发了出来。 嘎吱!嘎吱! 整个屋子也随之不断摇晃了起来,似乎随时都有着崩塌的可能。 “前辈,都活了一百多年了,您就不会学着听人把话说完吗?” 嬴不凡叹了一口气,衣袖微微一拂,整个屋子就安静了下来,那因不断震动而发出的声音也随之消失不见。 “丫头,你先到外面去,我和他有些事情要聊” 葵花老祖转头看向东方不败,脸上浮现出了慈祥的笑容,语气也变得极为和蔼。 “好的师父,我在外面等你们” 东方不败点了点头,然后颇有深意地看了嬴不凡一眼,便快步走出了房门。 叭! 房门迅速关上,葵花老祖转过头来,默默地看着嬴不凡。 那双本来显得有些许浑浊的眼睛,开始流转起了道道精芒。 “你最好能说出一个能说服老夫的理由,否则的话,就算拼上这把老骨头,老祖我也要把你永远留在这里” 老人的语气很平静,但却透着一股令人心颤的杀伐之意。 一般的人,即便是位列天人的绝世强者,平常时候也不会对一位皇室亲王产生杀意。 但眼前这个老人,乃是传说中的葵花老祖,那可是百余年前震慑整个大明江湖的绝世凶人。 一根红丝线,便杀得天下江湖人都为之胆寒不已。 虽然如今声名不显,但葵花宝典的赫赫威名,却依旧在这座江湖上代代流传着。 如果单论杀气的话,除了大秦的那位杀神,也就是武安君白起之外,天下恐怕没有几个人比这位葵花老祖更重了。 对于这位老人家来说,皇室亲王的身份虽然惊人,但曾经的他也不是没有杀过。 “您帮着大明皇室做了这么多,当年的恩情早就已经报完了,如今继续待在这皇宫之中,也不过是要借着大明的国运之气,延缓身体的衰老速度而已” 嬴不凡对于葵花老祖流露出来的杀气熟视无睹,依旧在那里悠然自得地说道:“就这大明朝的那点国运之气,如何能比得上我大秦的千载基业呢?” “前辈想要借国运之气续命,我大秦朝的咸阳宫,那不应该是更好的选择吗?” 葵花老祖神色微微一动,但还是平静地开口说道:“和其他四大帝国相比,你大秦朝传承的时间的确是最长的,国运之气同样也最为雄厚,我并不否认这一点。” “这么说,老祖你愿意离开大明皇宫,去我大秦了?” 嬴不凡眼睛一亮,立刻笑着开口问道。 “我倒是很想去大秦,但你们大秦朝的国运之气过于强大,强大到几乎已生出了几分灵智” “只有你们嬴氏皇族的人才能调动,老祖我可没法利用你们大秦的国运之气来续命” 葵花老祖摇了摇头,虽然没有在明面上拒绝,但话里的意思却透露的很明显了。 “这一点本王可以做主,只要老祖愿意成为我大秦皇室的供奉,国运之气绝对少不了您老的” 嬴不凡并没有因为葵花老祖的拒绝而生气,反倒依旧在那里诚恳地劝说道。 “国运之气,那是何等珍贵的东西?老祖我之所以能一直享用大明朝的国运之气,那是因为这么多年以来,我对这大明朝有着很大的贡献,朱家人这才肯分享给我” “而且即便是这样,他们也显得极为不情不愿,每次我吸食龙气的时候,他们的样子都像死了娘一样” “而我对你大秦而言,没有半点的贡献” 葵花老祖嗤笑了一声,似乎是在笑眼前这位大秦亲王的天真。 “先不论当今秦皇是否会同意你这个许诺,你们大秦皇族里的那帮老人,恐怕也不会愿意原本属于自己的国运之气削减份额吧?” 听到这话,嬴不凡变得有些沉默了。 葵花老祖见状,又继续开口说道:“你只是一位大秦的亲王,并不是大秦朝的皇帝,你的话语权并没有那么大,所以这样的许诺,恐怕很难兑现吧。” “别的我不敢说,至少对于这国运之气的调动,本王不会比嬴政差上多少” 嬴不凡坐了下来,靠在椅背上缓缓开口说道。 “你们大秦倒也真是有意思,一个帝国只能有一个皇,这可是上面的那个东西定下的规矩” “如果是这样的话,你们那里早晚也得不太平” 葵花老祖听到这话,神色变得有些惊讶,随后又有些幸灾乐祸地说道。 “不过是天道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罢了,早晚得做上一场” 嬴不凡此时的神色变得极为淡漠,缓缓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他整理了一下衣服,平淡地开口说道:“前辈你要如何选择是你的事情,晚辈要做的只是把自己该做的事情做好,至于和您之间是为敌还是为友,本王都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 “你这份自信倒是和当年一模一样,夫子和鬼谷子的眼光果然不差” 葵花老祖神色不变,只是眼中多了那么一份欣赏,但随即又化为了冷漠。 “不过老祖我活了一百多年,最不怕的就是威胁,你要出什么招,老夫我都一并接下” “既然前辈你已做出了选择,那孤王就告辞了” 嬴不凡听到葵花老祖的回答之后,脸上并没有表露出任何情绪,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便准备转身离开了。 就在他即将推门而出的时候,那有些尖锐和潮厚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不过老夫欠朱家人的早就还清了,一把年纪了,也不打算给这大明朝陪葬” “你想要做什么就去做吧,老夫什么都不会做的,无论是你,还是朱家那位小皇帝,我都不会帮忙” 听到这话,嬴不凡瞬间转过了身来,脸上再次堆满了微笑。 “这才是最正确的选择嘛,您只要两不相帮,其他的事情自然不用您操心,答应给您的东西,事后一定奉上” “随你的便吧,老夫也只是为了自保” 葵花老祖端起茶杯,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然后目光灼灼地盯着眼前这位大秦亲王。 “虽然说是两不相帮,但如果你愿意答应老夫一个条件的话,让我为你出手一次,也不是不可以” 嬴不凡眼睛顿时一亮,立马开口说道:“什么条件您老尽管提,只要我能做到的,我都会尽量地去满足您。” 一位已经突破至天路之境的天人强者的一次出手机会,那可能够换到这世间绝大多数的东西了。 别说是一个条件,只要不太过苛刻,就算是十个条件,嬴不凡也会答应的。 “条件很简单,老夫年纪大了,也没有什么儿女,就东方丫头这一个徒弟” “只要你能娶她,不要说一次出手,就算要我这把老骨头以后为你卖命,那也是可以商量的事情” …… 东方不败和嬴不凡从大明皇宫中出来之后,两人便一起来到了郊外的一处别院里。 这两个人面对面地坐在一张石桌旁,但彼此之间却一言不发,都各做各的事情。 但这位东方教主,其实觉得很奇怪,因为坐在她对面的这位大秦亲王,这一路上都在用一种极为复杂的眼光看着她。 虽然不是一刻不停的凝视,但她总觉着这目光很成问题,总让人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感觉。 而且东方不败可以断定,眼前这个男人之所以会这样看她,肯定和她那个有些为老不尊的师父有分不开的关系。 因为这种眼神的变化,就是从嬴不凡离开大明皇宫的时候才开始的。 “你要是再这样看我,小心本座把你那对招子给挖出来” 东方不败的俏脸微红,狠狠地瞪了面前这个男人一眼,然后寒声说道。 “不是孤王看不起你,就算本王站在这里让你打,你也伤不了我半根汗毛” “什么时候等你练到你师傅那个程度了,再来考虑这样的事情吧” 嬴不凡放下了手中的书卷,一脸不屑地开口说道。 “混蛋,你这张破嘴还真是有够欠的” 在东方不败的指尖处,瞬间出现了一枚绣花针,然后狠狠地扎向嬴不凡的脖颈之处。 嘭! 绣花针刺到了嬴不凡脖颈之处的皮肤上,发出了如金石碰撞一般的声音。 在其接触到皮肤的那一瞬间,整枚针都立马化为了齑粉,然后洒落在了地面之上。 “看到没有,本王早就说过了,你是伤不了我的,就凭你这样的实力,就算再给你半个时辰,那也打不穿孤王的防御” “所以你还是省点力气吧,多去做点有意义的事情,那样的话,可能会对你更有帮助” 嬴不凡像一个长辈在劝说晚辈段一样,语重心长地说道。 但其实谁都看得出,这位大秦亲王脸上尽是洋洋得意的表情。 还有他嘴角那若有若无的弧度,更是很明显地体现了他对东方不败的嘲讽之意。 “王八蛋,本座今天跟你没完” 东方不败的脸上顿时布满了怒火,眼中也闪烁起了凌厉无比的寒光。 东方不败是什么人?那是天人至境之下第一高手,是天下赫赫有名的天骄人物,甚至还被百晓生誉为江湖未来百年的扛鼎级人物。 从小到大,自从她开始习武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敢这么肆无忌惮地嘲讽她了。 在她当上了日月神教的教主之后,威严更是一天重过一天。 这么长时间以来,这位大秦亲王是第一个敢毫不掩饰地嘲讽她的人。 东方不败的玉指之间,顿时出现了好几枚绣花针,针尖上吞吐着凌厉的寒芒,好像随时都有可能在面前这个男人身上刺出几个窟窿。 但就在这个时候,嬴不凡的脸色瞬间大变,猛地站起了身来,一股霸道无边的气势从他体内散发了出来。 “小白,退到一边去,有位老朋友要来拜访一下本王了” “这是哪位老朋友?他的实力很强吗?” 东方不败的语气中带有些许惊讶,因为她捕捉到了面前这个男人眼中的那抹凝重。 即便是面对那住在深宫中的葵花老祖,这位大秦亲王也从来没有露出过这样的表情。 “那个人曾经和你的另外一位老师,剑魔独孤求败打过一架,最后不分胜负” 东方不败脸色顿时一变,神色也变得凝重了起来。 身为弟子,她自然知道她那位剑魔师傅,到底有着何等强大的实力。 能与剑魔平分秋色之人,的确足够让这世间所有人都慎重对待。 “那我先走了,你多加小心” 东方不败说完,便化为了一道鲜艳的红光。 红光在空中一闪而逝,她的身形也随之消失在了原地。 “那家伙不是一直在黄河边上练剑吗?今天怎么会跑我这来凑热闹了呢?而且看他这架势,似乎是来者不善啊” 嬴不凡双手背在身后,漠然地看着远方的天空。 哗啦!哗啦!哗啦! 声势浩大而又接连不断的江水之声从远处传来。 嬴不凡一眼望去,一条气势磅礴的巨大河流从远处天空飞快地奔流而下。 那股雄浑的气息,仿佛能够洗刷人间一切一般。 一条大河天上来,而这条大河竟是那所谓的天河颇有几分相似。 第99章 柳白借剑 轰隆的流水之声在这片天地之间不断回响,仿佛整个世界都已经陷入了一条大河之中。 在这一刻,这条从天而降的大河似乎夺尽了天地间所有风采,显得无比灿烂而又夺目。 如果此时有一个领悟了剑意的剑客站在这里,那他一定会感到万分惊讶。 因为在这条大河之中,有着一股澎湃强大到极点的剑意在不断地流转。 甚至可以这么说,这条似乎可怕到能够灭世一般的大河,便是由无数道剑光,在这股剑意的领导之下,以一种颇为玄妙的方式组合而成的。 “这还真是一柄波澜壮阔的大河剑,那什么叶孤城,还有鬼谷的盖聂,又怎么能配得上剑圣之名呢?” “这个世上也唯有你柳白,才配被称为剑圣” 嬴不凡脚尖一点,便迅速腾空而起,身形稳稳落在了空中。 面对这条灭世般的大河,他神色没有半点改变,依旧显得无比从容,并且还不紧不慢地迎了上去。 轰隆!轰隆! 那奔流不息的河水滚滚而来,很快便冲到了嬴不凡面前,看那架势,似乎是要直接吞没了这位大秦亲王。 嬴不凡停下了脚步,缓缓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然后握拳!砸下! 轰隆! 那滔天的河水声依旧响亮,但那原本川流不息的大河却停止了前进的脚步。 在那浑浊奔涌的河水之中出现了一道不算细小的裂缝,并且还在不断地放大。 嘭! 随着一声震天的巨响过后,整条大河已经断裂成了两半,虽然河水依旧在奔涌,但那滔天的声势却已大不如之前了。 在这位大秦亲王的一拳之下,这条仿佛能够淹没世间一切的可怕大河,竟被直接一分为二。 “好拳,再接我一剑如何?” 一个听起来颇为稳重深沉的声音,从这条大河深处传了出来。 这个声音刚刚落下,那震天动地般的河水奔流之声便随之再度响起。 轰隆! 那已被分为两条的大河并没有因此而重新合并,而是开始了迅速的膨胀。 短短几个呼吸之后,这两条大河中每一条的体积,都已不逊色于分裂之前的那条,甚至可能比原来还要宽上几分。 唰! 一道璀璨至极的光芒从大河深处射了出来,然后又在空中分裂成了两道,分别融入了这两条大河之中。 轰隆! 这两条大河再度开始奔涌了起来,看那声势,竟然比之前还要浩大上几分。 这大河左边一条,右边一条,那奔涌不止的河水环绕在四周,将嬴不凡包围在了中间。 听着耳边那滔滔不绝的江水之声,嬴不凡轻笑了一声。 他冲远处大声地喊道:“柳白,在黄河边上呆了这么多年,还是只有这点本事吗?莫非你这些年不是在练剑,而是在那河边喝水吗?” 这位大秦亲王的语气中充满了嘲讽的意味,可原先发出那道声音的人却像没有听见一样,并没有再度开口说话。 但这却不代表这个人心里没有半点波澜,因为他很快就有了大动作。 轰隆! 又是一股奔流不息的江水声响了起来。 嬴不凡微微扫视了一下四周,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但他的面色很快就变了,因为有那么一条几乎看不到尽头的大河从天降下,直冲他的头顶。 周围有河水环绕,头顶的天空亦有大河降下,一时之间,这位大秦亲王似乎陷入了一个根本无法躲避的困境。 轰隆!轰隆!轰隆! 接连几声巨响过后,整片天地几乎都已经充斥着那奔流不息的河水。 一个中年男子的身影在大河之上缓缓浮现出来,虽然身材看起来并不魁梧,甚至可能还有些单薄。 但在这个男子身上,却透出了一股似乎足以凌驾于整个天地的锋锐之意。 一头漆黑的长发披散于肩,面容英武不凡,这都是这个中年男子的特征。 但这都不是这个男子身上最吸引人的地方,因为这个中年男子身上的每一处,其实都非常吸引人。 或者也可以这么说,无论是从哪个角度来看,一般人都没有办法直视这个中年男子。 之所以会是这样一个结果,那是因为这个中年男子身上的一切都像是一把剑一样。 无论是那披散的长发、腰间的系带,还是微摆的衣袂,甚至连他的背影身形,还有那声音,都如同长剑一般。 这个男子身上的剑意无比的磅礴而又强大,哪怕是那位剑神西门吹雪,和他相比也差远了。 更让人吃惊的是,他身上的剑意每时每刻都在流转变化,甚至没有一刻是停下来的。 这般奇特莫测的剑意,就连剑魔独孤求败都无法具有。 这世间所有练剑之人,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那位一直住在黄河边上,日日观摩黄河,演练剑法的剑圣柳白了。 柳白,这虽然是一个很平常的名字,但却代表着一个非常不平常的人。 柳白是土生土长的明人,少年时期曾得异人传授念力修行法,后有兼修武道,成为了一名剑客。 他的念力修为到达初感境界的时候,并看到了奔腾不息的黄河,由此悟出了自己的大河剑意。 在此之后,柳白便在黄河边上结了草庐,日日观摩黄河,来完善自己的大河剑。 在他二十岁的那一年,大河剑终于大成,他的念力修为达到了知命巅峰,武道修为也成功入了半步天人,只差一步,便能成为一位当世至强者。 也就是在那一年,柳白离开黄河,正式开始游历天下。 历时一十三年后,柳白正式突破天人至境,成为了当世至强者之一。 那个时候,他的剑下已经陨落了几十位半步天人的强者,其中不乏名门大派之人。 甚至连天人强者也不惜打破规矩对他出手,可惜最后依旧是无济于事。 在柳白正式突破天人之后,那个出手的天人强者便成为了他大河剑圆满之后的第一个祭品。 在那个时代,柳白被称为当世第一修行天才,就相当于十年之前的嬴不凡,和如今的天宗晓梦一般的地位。 虽然他无门无派,也没有什么良师教诲,但那个时代的所有可以称道的天才,几乎都败在了这个剑圣柳白的大河剑下。 哪怕是剑魔独孤求败,交手之后,不过是能与其平分秋色而已。 “你还想在这河水里泡上多久?还想让我亲自请你出来吗?” 柳白的声音就像一把无比锋利的长剑一样,虽然听起来很平静,但却刺得人耳膜生疼。 “哈哈哈” 柳白的话音刚落,在这滔天河水之中,便传出了一阵傲慢而又强势的笑声。 随后,一股霸道到能够撕裂一切的气势出现在这片天地之间。 那一霎那,似乎有着一杆无坚不摧,霸绝天地的长枪横贯了整个天地。 仅仅这么一下,整片天地好像就被直接捅穿了。 那几乎淹没了整个天地,并且始终奔流不息的大河骤然停止了流动,然后开始不断分流。 情况看起来是被人用一股霸道到极致的力量,强行撕裂成许多个小部分。 大河之所以强大,是因为会有源源不断的河水流入其中,所以它的气势会极为磅礴,而且非常富有凝聚力。 但此刻大河,已变为了一条条无比短小的小溪,各管各的,不再会汇集到一起,早已没有了之前那似乎能够灭世般的威力。 “不错嘛,你这大河剑倒还挺结实” 一个略带调侃的声音在这天地间突然响了起来,嬴不凡的身影缓缓从那河水之中走了出来,脸上挂着一抹带有些许嘲讽的微笑。 然后这位大秦亲王笑着伸出了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掌,再次握成了拳头。 轰! 他的手中没有任何的兵器,但那只拳头就犹如能够一杆通天彻地的绝世神枪,那凌厉到无法形容的枪锋,似乎真能刺穿天地。 那由大河剑意形成的一条条小溪,也被这枪锋上的余波撕碎了一大半。 柳白没有理会嬴不凡的嘲笑,反倒是目光灼灼地盯着迎面而来的那只拳头,或者说是一杆长枪。 哗! 这天地间残存的河水再次奔涌了起来,并且不断汇聚缩小,最后变为了一柄无比璀璨的长剑。 柳白伸出右手,微微一招,那柄长剑便刺碎了一切阻隔,来到了他的面前。 这便是柳白在黄河边上用己身剑意温养了数十年而成的神剑。 也是他毕生所修的剑道—大河剑。 柳白握剑,然后迅速出剑。 天穹之上,顿时闪烁起了璀璨的星光,一条无比浩荡的天河顿时出现,光耀了整个天地。 轰! 拳头化作的绝世神枪与那大河剑所化的璀璨天河碰撞在了一起。 恐怖的余波扩散开去,方圆百里之内的大多数事物都在这一瞬间被尽数摧毁。 好在这是人烟稀少的郊外,否则整个大明朝廷都会为之震动,六扇门、神侯府这种机构恐怕就要倾巢而出了。 “有意思,看来你这么多年坐在黄河边,也不是白坐的嘛” 嬴不凡咧嘴一笑,脚步往前一跨,身上的气势再度暴涨。 “本王对敌的时候,用过拳脚,也用过掌法,也曾经动用过刀剑” “但这些都只是已暴露在世人面前的,其实孤最擅长的,是枪法,杀人的枪法” 一杆通体黝黑的长枪出现在了这位大秦亲王手中,枪尖之上吞吐着令人心悸的黑色光芒。 轰! 那仿佛能够粉碎天地的枪锋再次打出,这一次威力比起之前足足翻了好几倍,根本不能同日而语。 那刺出的长枪之上,还带着一种仿佛能够打破寰宇,贯穿古今的绝世意境,几乎将那挂在天际之间的天河捅了个对穿。 柳白眼神一凝,眼中闪过了一抹凝重。 天穹之上的星光顿时璀璨了起来,那条天河之中也显现出了无数星辰,焕发出了炽烈无比的光辉。 浩瀚无垠的剑光在这天河之中生成,然后迅速脱出。 这一剑遍照天地,仿佛能穿越千古,不仅无穷无尽,甚至还能不朽不灭。 轰! 剑光斩在了枪锋之上,然后迅速归于泯灭,但成功挡住了长枪的突进,达到了目的。 “这应该已经算不上大河剑了,都可以说是星河剑了,你不会是每天在黄河边上看星星吧?” 嬴不凡感到有些诧异,但手上的动作却丝毫未停,手中长枪再次刺出,连绵不绝,并且一枪还要快过一枪。 面对这样强大的攻势,柳白并没有继续像刚才那样硬接。 天河流转之间,他的身形也在不断的变化,连消带打,不断化解着那凌厉无比的枪锋。 黑色的枪芒和那闪烁着星光的剑气在空中不断碰撞着,不断产生着恐怖的余波,这方圆百里几乎都变成了废墟。 虽然局面看起来比较胶着,但明显能够看的出,那条璀璨的天河被压制在弱势,而嬴不凡则牢牢占据着主动和强势的地位。 “说吧,你到底来找本王干什么?又是怎么知道本王在这里的?” 嬴不凡枪锋一抖,直接将那条闪耀着星光的天河震了开去,然后将长枪抱在怀里,语气冷冽地开口问道。 “我终归是明人,总得为这个国家做点什么,至于为什么知道你在这” 柳白说到一半,便将手中长剑放回了腰间的剑鞘之中。 那条横挂天际的天河顿时消失不见,天穹上的璀璨星光也随之消散,他整个人也重新落到了地面之上。 然后他才继续开口说道:“是夫子他老人家告诉我,你在这大明朝的。” “你居然还认识夫子?莫非你少年时期遇到的那个异人,便是夫子吗?” 嬴不凡也将长枪收起,缓缓落到了地面上,开口问道。 柳白默默地点了点头,并没有继续多说什么。 “难怪你对夫子如此尊敬,原来还有这份香火情在呢” 嬴不凡轻笑了一声,身上那原本凌厉的气息也收敛了不少。 世人都知剑圣柳白是一个无比高傲的人,不敬天地也不拜鬼神,不尊人间帝皇,也同样不畏天上仙佛。 但就是这样一个人,却曾经开口说自己甘愿俯首拜夫子。 可见夫子在柳白心中,有着非常重要的地位,并且形象极为高大伟岸。 “那你这次来找我,是夫子让你来的吗?” 柳白点了点头,但又随即摇了摇头。 “我来找你是出于自己的意愿,因为我想看看你的实力,不过夫子他老人家,也的确让我转交给你一件东西” 话音刚落,柳白便摘下了佩在腰间的大河剑,然后扔给了对面的嬴不凡。 “这是什么意思?怎么把你温养了几十年的剑都给我了?” 这位大秦亲王顿时觉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是夫子说的,他让我把这柄剑给你,让你去斩龙,斩这大明朝的龙” 第100章 夜帝与朱藻 “要孤王用你的剑来斩掉大明的龙脉,夫子未免太小看本王了” 嬴不凡虽然接过了柳白扔过来的剑,但面色却并不是那么好看。 “你身上有着极为浓郁的大秦国运之气,所以斩掉大明朝龙脉这个任务,并不适合你” 柳白淡淡地说了一句,语气依旧如宝剑一般的锋锐。 “那你呢?甘愿承受斩断龙脉而带来的反噬之苦,难道就因为当年的那桩恩情吗?不要告诉我,你愿意付出这么大代价,就是为了报恩” 嬴不凡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对面的柳白,语气也显得有些咄咄逼人。 龙脉,那是一个国家的命脉所在,也是这个国家所具有的国运之气的起源之地。 想要彻底灭掉一个国家,将这个国家的国运之气完全吞并,除了要将这个国家的所有领土都全部占领之外,还要做到一件事情。 不过这件事情有两个选择,一个是把这个国家皇族的所有成员全部杀掉,将他们身上的国运之气全部收回。 而另外一个选择,则是将这个国家的龙脉直接斩断,从源头上,将这个国家所有的国运之气收为己用。 相比于第一个方法,第二个方法则更加快捷有效,在事后也更加利于对这个国家的统治。 但如果使用第二个方法的话,使用者则会付出比较大的代价。 做成一件事情的同时,你一定会付出一些东西。 斩断龙脉也一样,强行斩断国运之气的源头,就会受到这个国家国运之气的强烈反噬。 一国气运的反噬,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哪怕是天人强者,也会有生死道消的可能。 如果动手之人本身的修为不够强悍,那他的下场一般来说只会有两个。 一个是当场死亡,另一个则是被强大的国运之气将他的神智彻底摧毁,从而沦为行尸走肉一般的存在。 柳白把他的这柄大河剑借给嬴不凡,让他用来斩断大明的龙脉。 那就意味着,柳白将会一人之力承担整个大明朝国运之气的强烈反噬。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即便他是剑圣柳白,也会付出极其惨重的代价。 毕竟大明不是弱国,它还是有一定国力的,如果是一般的天人强者来做这件事情,有很大可能会当场去世。 而且就算这件事情做成功了,柳白的这柄大河剑也绝对不会有幸免的道理。 因为天下能扛住一国气运反噬的神兵利器,虽然不能说没有,但也实在是太少了。 至少这柄大河剑,绝对不在此列。 将自己温养了几十年的本命道剑就这么付之一炬,真不知道是说他傻呢,还是要夸赞这位剑圣的大魄力。 “我只是想要看看,这一国气运了孕育而成的龙脉究竟能够有多大的威力,比之我的这柄大河剑又如何呢?” “如果能借国运之力练剑,我的剑道应该能更进一步” 听到柳白的话之后,嬴不凡眼中掠过了一丝惊讶,有些难以置信地开口问道:“这么危险的事情,到时候你恐怕连命都可能没有了,剑练的再好又有什么用呢?” “朝闻道,夕可死,这么浅显的道理,难道你不知道吗?” 柳白非常平淡地回答道,神色也显得无比平静。 “你厉害,本王很欣赏你这种追求大道的精神” 嬴不凡虽然也是一个虔诚的求道者,但相比于他的大道,他更加珍惜自己的性命。 至少如果没有万全的把握,他是不会做出像柳白这样的选择的。 “既然如此,本王就成全你,到时一定让你感受一下这一国气运究竟有多少强大” 嬴不凡和柳白的交情不深,顶多也只算有过几面之缘而已,所以他并不在乎眼前这个人的死活。 既然这位剑圣大人执意要体验一下国运之气的威力,那就成全他好了。 正好自己也不用再耗费力气,去寻找能够斩断龙脉的人选了。 “你说你来送剑就送剑吧,我好不容易在这个地方购置那么一处别院,这下好了,这方圆百里都变成废墟了” 这位大秦亲王环视了下四周,忍不住叹了口气,眼中也闪过了一丝肉痛之色。 “算了,您老自便吧,本王还有要事,怒不奉陪了” 嬴不凡脚尖一点,转眼间,身形便消失在了原地。 “如果可以,我也不想把这大河剑借出去,但如果它连龙脉都不能斩断的话,我又如何拿这柄剑,来和那个天上的东西斗上一场呢?” 柳白抬头看着那湛蓝的天空,那素来平静淡然的面孔上闪过了一丝罕见的杀机。 …… 夕阳西下,平静的湖水上倒映着漫天的赤霞,将水中天地的倒影全部染成了赤红色。 随着湖水的微微荡漾,那一圈又一圈的涟漪也顺势划过了这片水中的赤色天地。 在这个宁静的小湖中心,有一叶扁舟始终停留在那里,并没有随着湖水的流动而前行。 虽然这里的湖水非常平静,没有什么惊涛骇浪,也没有什么重重波澜。 但就这样的一条看起来并不坚固,也并不华贵的小舟,居然能始终停留在湖中心纹丝不动,这显然也是一件奇特的事情。 在这条小舟的船头,坐着一个身披麻衣,面容英俊不凡的男子。 虽然长的不错,但这个男子的身材却偏向于矮胖,看起来像是一个大腹便便的富家商贾一般。 此人满脸笑容,额角宽阔,双目斜飞,再加上那双含蕴着精光的凤眸,更让他平添了几分睿智高华之气。 此刻,这个男子正拿着一根鱼竿,平静地坐在船头上钓鱼。 突然,这平静的小湖上缓缓响起了一道洒脱飘逸的声音。 “真是个痴儿,这么多年,你还没有走出来吗?” 听到这话,那个正在钓鱼的男子脸色顿时一变,一下子站起了身来。 他脚尖在船头一点,便想要运起身法,然后立刻离开这里。 但可惜的是,在那道声音响起之后,这个被群山包围着的平静小湖便彻底被黑夜所笼罩在了其中。 浓云蔽日,然后又有诡异的日月光华闪耀于空中,仿佛这一刻斗转星移,转日为夜。 一股浩瀚磅礴的气势将那本来想要逃离的男子牢牢地包裹在了其中,使其分毫动弹不得。 紧接着,在那星月交辉的光华之中,一道白色的身影缓缓出现在了空中,并且慢慢的落到了这条小船之上。 来人穿着一袭看起来极为柔顺的白色长袍,袍服之上则绣着九条金色神龙,看起来无比神俊。 还有那一头披肩的黑色长发,与其身上的白袍相互映衬,凸显出了一种简约而又干练的气质。 如果有大明皇室之人见到,一定能够认得出,此人身上穿着的白色长袍,正是大明皇族传承了数百年的至宝之一,白龙宝衣。 数百年前,大明太祖朱元璋出身于草莽之间,在血与火之中不断崛起。 他凭借一身强悍的武力和不凡的智谋,在这乱世之中,打拼出了大明朝这样一个偌大的帝国。 而在这位雄才大略的开国帝皇死后,除了太祖遗训之外,只给他的后代留下了三件东西。 一件是大明皇族的传承武学,明神武典,据说这是朱元璋将一生所学和各大门派的绝学相结合而创出的一门强大功法。 第二件东西则是一柄剑,传说这是大明朝开国太师刘伯温的随身佩剑,名为斩龙。 这位学究天人的太师刘伯温曾经用这柄斩龙剑,斩断过许多国家的龙脉,将那些国家的国运之气彻底纳入了大明朝。 而第三件东西,便是这件据说功效神奇的白龙宝衣。 这件衣服乃是用异种天蚕丝所织成,穿上之后,可以刀枪不入,水火不侵。 当年明太祖朱元璋集结了全国最优秀的工匠,花费了大量的天材地宝,方才制作出这件白龙宝衣。 在大明朝经历的这数百年里,这件宝物曾救过好几任大明皇帝的命,绝对是一件不可多得的重宝。 这样功效神奇又极为华贵的衣服,如果穿在一般人的身上,一定会把衣服主人的容貌和气质都压下去。 但穿在来人身上,却丝毫没有这方面的担忧,相反还极为得体匀称。 这个人的容貌气质皆是极为不凡,皮肤白皙,五官精细又气宇轩昂。 他那双明亮的眼睛则透出了一股莫名的威慑力,但偏偏又显得温润似水,显得颇为矛盾。 更奇特的是,这个的人的容貌之前在船头钓鱼的那个男子竟颇有几分相似。 让人一看便看得出,这两人之间,一定存在着血缘关系。 “怎么?一见到为父,连声招呼都不打,就想要走吗?” 白袍男子一脸微笑,看向眼前那个麻衣男子的眼神中,充满了柔和之色。 这两个男子看起来年纪差不了多少,都是中年模样。 但从刚才那个从天而降的男子的话里可以听出,这两个人之间,竟然是父子关系。 “父皇说笑了,儿臣只是心里有愧,不知道如何面对您老和几位兄弟” 麻衣男子感觉身上的束缚消失了之后,立马来到白袍男子身前,行了一个只有父子君臣之间才能行的跪拜大礼。 可以看的出,这两个人都来自于大明皇族,并且还是当今皇族的嫡系。 一念之间能够将白天转化为黑夜,这等恐怖的修为,即便是在大明皇族之中,如今也只有一个人。 那个人乃是当今大明小皇帝朱厚照的祖父,也就是上上代皇帝,世人都称其为夜帝。 早在数十年前,江湖上曾流传着这样一句武道真言,或者说是这样的一首赋。 “尔其动也,风雨如晦,雷电共作” “尔其静也,体象皎镜,星开碧落” 这首赋叫作碧落赋,在这其中包括了那个时代里的六个惊才绝艳的人物。 其中风雨雷电各指一人,动静二态又各指一人,合起来之后便是六个人。 正所谓“风雨雷电,武中四圣,夜帝日后,称尊江湖”,“惊天动地数高手”,那指的都是碧落赋中人。 这六人并不为江湖人所熟知,因为他们并不贪慕名望,除了那些站在世间巅峰的至强者之外,几乎没有人会知道他们。 但善战者无赫赫之功,善医者无煌煌之名,真正的高手大多都是那些隐士高人,并不喜欢争夺那所谓的威名。 在这碧落赋所记载的六个人之中,风雨雷电四位已经是站在这世间巅峰的武者了,但另外两位却比他们还要高出半筹,那就是夜帝和日后。 夜帝姓朱,曾经是大明帝国中的一任明皇,大明上一任皇帝朱佑樘便是他的大儿子。 夜帝在登基之前,便以风流闻名天下,他浪迹江湖四处留情,曾经和不少民间女子春风一度,诞下龙种。 和大明上一任皇帝朱佑樘同辈的兄弟,比如铁胆神侯朱无视,还有燕王朱棣,太平王,平南王这些人,那都是夜帝的儿子。 夜帝有八个儿子,其中五个都能称得上是天骄之辈,那他本人的天资才情,也就可见一斑了。 而眼前这个男子,便是夜帝最喜欢的儿子朱藻,在兄弟之中排行老七。 这个朱藻虽然没有自己老子那样卓越的武学天赋,但也堪称一代人杰。 文韬武略,样样皆精,一身武学修为非常精湛,放眼天下所有大宗师之中,那也能算得上是难得的高手了。 “不就是意外喜欢上了自己的妹妹吗?现在说开了,那也不是什么大事情” 夜帝很开心地看着眼前这个自己最喜欢的儿子,眼中有着疼爱之色。 “父皇您说的轻巧,有些东西哪能说忘就忘,而且我变成这样,您老也有那么一份功劳” 朱藻叹了口气,脸色显得有些落寞,看向夜帝的眼神中也闪过了一丝埋怨。 夜帝听到这话,眼中也闪过了一丝尴尬之色。 朱藻和他的父亲一样,同样是一个风流倜傥,喜欢四处留情的人物。 他性情较为高雅,懂生活,懂女人,到处沾花惹草,留下了不小的风流之名。 这样的生活,朱藻一个人过了很多年,直到他遇到了一个女人,一个让她一见倾心的女人。 那个女人叫做水灵光,当朱藻这个有名的风流浪子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便直接陷入了情网。 甚至都还愿意为她放弃自己的浪子生活,“从此不二色”,显然已经情到深处,无法自拔了。 哪怕他知道水灵光喜欢的是他的结拜兄弟铁中棠,自己并没有什么机会,朱藻也没有因此放弃对水灵光的追求。 但可惜的是,到了后来,朱藻才发现,水灵光和他乃是同父异母的兄妹,无法结为连理。 最后,水灵光如愿嫁给了自己喜欢的男人铁中棠,而朱藻也继续浪迹江湖,四处漂泊。 他这一生不求名,不求利,但求得一红颜知己相伴,于愿足矣。 但现实和他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朱藻也只能无奈的接受现实发生的一切。 用他的话来说,他下半辈子便准备过“不见意中伊人来,只有纵酒学风流”这样的生活了。 “这世间之事,又有谁能说得清楚呢?为父当年那些事情,哪怕到了现在,自己也没能搞清楚” 夜帝叹了口气,脸上也浮现出了一抹无奈的笑容。 第101章 夜帝的决定 “是啊,您老当年的那些事情,可是把我们这些后辈都搞得焦头烂额” “可您倒好,一下子就在那里躲上了那么多年,我们想找您,那都不好意思去找” 朱藻重新坐了下来,再次将鱼竿放入了湖中,开始钓起鱼来。 “人不风流枉少年嘛,为父又哪里知道,之后居然会发生这么多事情呢?” 夜帝也坐了下来,默默地看着这平静的湖水,脸上的神色变得有些怅然。 “而且也这么多年过去了,老七你难道还没有看开吗?” “看开倒是看开了,毕竟我那位妹夫,可是我的结拜兄弟,江湖上有名的大侠,灵光那丫头也算嫁了个好人家” 朱藻依旧专心地钓着鱼,语气显得颇为平稳淡然,但从那有些颤抖的鱼竿上可以看出,他的心情其实并不平静。 “当年的事情,的确是为父的错误,我年轻时候的那些风流账,的确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 夜帝用带有些歉意的语气地开口说道。 “父皇言重了,儿子我现在的生活也没什么不好的,反正这天下之大,儿臣都能去见识一下,这样想来的话,很多事情也就都能看得开些了” 朱藻洒脱地一笑,手中鱼竿猛然一沉,然后顺势一甩。 扑通! 一条活蹦乱跳的鲤鱼从水中跃出,落到了船面上。 他熟练地在鱼竿上挂上新的鱼饵,然后将钓起的那条鱼放进了鱼篓之中,随即又将鱼竿甩进了湖水之中。 “不过父皇,这么多年没见,您总算从那常春岛中出来了吗?” 听着自家儿子这略带调侃的话语,夜帝脸色又变得有些许尴尬,但偏偏又无法反驳什么。 在碧落赋所记载了六大高手之中,夜帝的实力可以说是首屈一指的,那风雨雷电四大高手都要逊色他半筹。 但唯独有那么一个女人,她的实力绝对不在夜帝之下,甚至论起手段的话,可能还要更加神秘。 这个女人的名字无人知晓,但江湖人都称她为日后。 夜帝日后,称尊江湖。 这个常春岛,便是日后的居住之地。 当年的夜帝傲绝天下,风流成性,四处留情,再加上当年的夜帝才华横溢,琴棋书画无一不通。 在他的身旁,从来都没有缺少过爱慕他的女子,日子不知道过的有多少潇洒快意。 但当年的夜帝,却遇到了自己最大的克星,那便是日后。 日后看不惯夜帝风流成性,四处沾花惹草,于是便将夜帝的女人接到了常春岛上,并和想打自己主意已经很久了的夜帝定下了一个赌约。 日后集合了常春岛上的数百高手,布下了一座阵法,名叫大周天绝神阵,在小岛边上等待着夜帝。 夜帝刚刚踏上常春岛,日后便说出了赌约的内容。 只要夜帝能够在三个时辰内破掉这座大周天绝神阵,她便任凭夜帝处置。 但如果夜帝失败了,那就必须答应日后一个条件。 那时候的夜帝,正处于意气风发,笑傲天下的岁月,虽然在海上颠簸了许久,为了抵抗狂风暴雨,也消耗了不少力量。 此刻他的状态并不算上佳,想要这三个时辰内破掉阵法,还是比较困难的。 但夜帝依旧欣然应允,义无反顾地闯阵去了。 之后他闯阵失败,只好信守承诺,答应了日后的条件,自困在了常春岛的一个密洞之中。 以至于很多年以来,江湖上的人都已经没有听到过有关于夜帝的消息了。 “本帝在那个鬼地方待了这么多年,要是再不出来,人都要废在那里了” 夜帝冷哼了一声,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 显然之前那困在常春岛上的岁月,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愉快的记忆。 “您老虽然是被日后前辈困在那常春岛上,那这么多年来,父皇您的修为进境看起来非常不错,也不算白过了” “如果不是日后前辈把您困在那里,以您的跳脱性格,能不能有如今的修为,还是两说呢” 朱藻的性格是他众多兄弟之中最像夜帝的,对许多事情都看得非常淡,生活过得也极为洒脱不羁。 所以他与自己父亲说话的时候,并不拘泥于礼法,反倒像是朋友之间的谈话一样。 “那是本帝自己天赋够强,和那个老女人有什么关系?如果不是他把我困在那个岛上,说不定现在你爹我还会更强一些” 夜帝一脸的不以为然,显然在他的心中,对日后这个老对手有着极深的不满。 “不过这事说来也奇怪,日后那个老女人也不知是抽了什么风,居然就这么同意让本帝离开了” “现在回想起来,事情似乎有些不对劲,这一点也不像她平日里的做事风格” 夜帝突然又想起了什么,语气也变得有些疑惑不解。 “您老这脾气还真是一点都没有变过,人家不放您呢,您一直都要埋怨别人,可现在日后前辈已经把您给放了,您又开始疑神疑鬼了” 朱藻有些无奈,也不知道怎么说自己这个看起来有些不太靠谱的父亲才算好。 “算了,那个老女人一向奇怪的很,哪怕是突然转性了,也没什么值得惊讶的” 夜帝摆了摆手,转而又开口问道:“在我离开的这么多年里,没发生什么事情吧?” 听到这话,朱藻顿时沉默了下来,半晌没有说话,气氛也随之变得僵硬了起来。 “到底怎么了?难不成出了什么大事情吗?” 夜帝敏锐地察觉到了自己这个儿子的情绪变化,心里也不禁突了一下。 “您先在这坐一会儿,我给您看点东西吧” 朱藻叹了口气,将手中的鱼竿放下来,起身走进了船舱里。 不一会儿,他又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沓纸。 “您自己看看吧,这些年发生的事情都写在上面了” 朱藻将手中的东西递给了身旁的夜帝,自己则又拿起鱼竿,静静地钓起鱼来。 夜帝接了过来,不过是粗粗扫了那么几眼,他的瞳孔便微微地一缩,神色一下子变得极为难看。 但他并没有说些什么,而是继续仔细翻看了起来。 看完之后,夜帝手中功力直接涌动,将这一沓纸化为了虚无。 “没想到这些年居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老大不在了,那几个小兔崽子也开始不安分了” 夜帝的声音很轻,也很平静,其中却蕴含着浓浓的悲怆之意。 他有八个儿子,大儿子朱佑樘最不像他,但也最为老成持重。 在其登基称帝之后,也颇有些明君之风。 但让夜帝没想到的是,自己这个修为至少有大宗师的儿子居然会英年早逝。 而自己这个做父亲的,更是连他最后一眼都没有看到。 虽然夜帝一直以来对自己这个大儿子都是训斥居多,但在父子之间,打骂那都是亲情的表现。 在这个风流帝王的心里,朱佑樘这个大儿子地位还是很高的。 现在夜帝刚刚脱困归来,便听到了自己长子逝世的消息,这让他的心里极为难过和愤怒。 “老大真是因为积劳成疾,所以才英年早逝的吗?” 夜帝的语气依旧平静,任谁都能听得出其中蕴含着的怒火。 “至少根据目前的情况来看,是这样的,不过” 朱藻的语气中有着些许迟疑和犹豫。 “不过什么?知道什么你就快点说,不要吞吞吐吐的,这不是你以往说话的风格” 夜帝察觉到了自己儿子的犹豫之色,便厉声呵斥道。 “大哥是在早上太监来叫他上早朝的时候,才被发现去世的” “但后来经过一次隐秘的验尸之后,才发现大哥真正的死亡时间应该是在前一天的晚上” “所以无人能够知道,大哥究竟是在睡梦中自然死亡,还是受到了奸人的迫害” 朱藻咬了咬牙,将自己所知道的情况和盘托出。 “这样看来的话,你大哥并不一定是积劳成疾而死的了?” 夜帝身上的白龙宝衣开始无风自动,一股难言的霸道皇威从他体内散发了出来。 “本帝现在就回应天城,把这件事情给查清楚,然后再看看那几个不安分的小兔崽子究竟想要干些什么?” 夜帝站起身来,虽然脸色看起来颇为平静,但却根本掩饰不住他心中的滔天怒火。 “你要跟为父一起回去吗?” 他转头看向了身旁这个自己最喜爱的儿子。 “真到了我该回去的时候,我一定不会推辞,只是现在,我如果回去的话,情况就会更乱了” 朱藻摇了摇头,拒绝了自己父亲的提议。 “也好,在本帝把一切事情都处理好了,你再回来也不迟” 夜帝点了点头,神色变得有些许复杂,看起来像是在思考些重要的事情。 “那你照顾好自己,为父就先走了” 话音刚落,夜帝的身形便化做了一片黑色的光芒,然后开始不断的缩小。 当如黑夜一般的光辉彻底消失的时候,夜帝也消失在了原地。 “我的好父皇,但愿你处理起家务事来的时候,不要再像曾经那般的优柔寡断了” 朱藻看到夜帝的离去,忍不住又叹了口气,然后重新在船头坐了下,再次开始了钓鱼。 …… “郭嘉见过王爷” 嬴不凡听到这话后,放下了手中的书卷,便闻到了一股扑面而来的酒气。 他抬头一看,一个满身酒气的青年便映入了眼帘。 “你这个酒鬼,下次来见本王之前,先把你这满身的酒气给孤洗干净” 嬴不凡无奈地挥了挥衣袖,将这屋子里面越来越浓的酒气尽数驱散了出去。 “王爷,人生没有了美酒,那就会产生无法弥补的缺憾,我总得让自己的人生圆满一点吧” 郭嘉嘴上虽然这样说着,但在他的泥丸宫中也同时涌出了一股澎湃的念力,将身上浓重的酒气尽数蒸干。 “随你怎么说吧,这次你来找本王,是又出了什么事情吗?” 嬴不凡端起桌案上的茶杯,整个人靠在了椅子上,悠闲地喝了一口茶。 “常春岛上传来消息,大明那位太上皇脱困了,此时应该知晓了很多东西,要不了多少时间应该就可以到应天城了” 嬴不凡闻言,面色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然后笑着说道:“不用去管那个所谓的夜帝,到时候自然会有人来对付他的。” “反正只剩下七天时间,这帮朱家的人就要开始火拼了,咱们只需要站在幕后,坐山观虎斗,必要的时候给他补上一刀就可以了” 郭嘉点了点头,但又有些担忧地开口说道:“王爷,咱们在大明的人手毕竟没有那么多,到时候如果发生了什么意外情况,就凭现有的人手,还真未必能兜得住啊!” “你就放宽心吧,一切孤都早已布置好了,如今各方人手都已经到位,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嬴不凡站起身来,拍了拍郭嘉的肩膀,脸上尽是自信的笑容。 “可是,这万一” 郭嘉看起来还是有些担心,但还没等他的话说完,就直接被这位大秦亲王打断了。 “好了,你怎么变得跟子房一样了呢?剑走偏锋,兵行险招,不一向是你这一个旷世鬼才喜欢做的事情吗?” 嬴不凡走到了庭院里,闭目享受着那自上方天空投射下来的温暖阳光。 “王爷,这个时候稳扎稳打才是最好的选择,我再怎么喜欢行奇诡之道,那也不至于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吧?” 郭嘉顿时苦笑了起来,颇有种有苦说不出的感觉。 “算了,本王让你见几个人,你就会放心了” 嬴不凡无奈地摇了摇头,开口说道:“都出来吧,反正早晚也都是要见面的,就当提前认识一下吧。” 话音刚落,一道身穿黑袍的身影从天而降,来到了嬴不凡身旁。 屋内也响起了一阵脚步声,几道样貌不一的身影也缓缓从屋子深处走了出来,进入了郭嘉的视线之中。 当看清了这几个来人的脸庞之后,郭嘉瞳孔顿时狠狠一缩,眼中也闪过了一道震惊之色。 …… 深夜,平南王府。 一个身穿王袍的中年男子,也就是大明上一任皇帝的亲兄弟,朝廷亲封的平南王,正坐在大厅的主位上闭目养神。 而在他的右手边,坐着的则是他的亲生儿子,就是这一代的平南王世子。 不同于他父亲脸上的淡然,周世子殿下的脸上则充满了焦急的表情。 “父王,他们怎么还没有来?难道是临时反悔了吗?” 平南王世子终究还是没能够忍住,抬起头看向自己的父王,有些急迫地开口问道。 “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是那样的沉不住气呢?他们没来,你就等着,等到他们来了为止” 平南王睁开双目,淡淡地看了自己的儿子一眼,缓缓地开口说了一句,随后又闭上了双眼。 “是,父王,孩儿明白了” 就单单被看了这一眼,这位世子殿下便不敢再多言了,因为他看出了自己父王眼中的失望和一丝淡淡的警告之意。 片刻之后,平南王又再次睁开了眼睛,有些意味深长从嘴里吐出了四个字:“他们来了。” 第102章 最后一夜 平南王的话音刚落,一个白衣胜雪,气质飘渺的绝世剑客便出现在了摆放在角落的一张椅子上。 还有一个浑身上下都裹着一袭黑袍,仿佛没有半分气息波动的身影也坐在了平南王左手边的一张椅子上。 “两位终于来了,本王已在此恭候多时了” 平南王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 “王爷客气,本座既然已经承诺祝你夺得大明皇位,那就绝对不会食言” 在那深不见底的一袭黑袍之中,传出了一个略显沙哑,但却颇具威势的声音。 “慕容先生可是当年惊艳了一个时代的绝世天骄,你的话,本王自然相信” 平南王笑得更愉快了,然后他给身旁的世子使了个眼色。 平南王世子立刻会意,端起了身旁的茶水,亲自给那个白衣剑客和黑袍人送了过去。 “慕容先生,请喝茶” 这位世子殿下将茶水端到了黑袍人面前,略带恭敬地说了一句。 “谢谢,有劳小王爷了” 那沙哑和威严并存的声音再次从黑袍之中传了出来。 “先生客气了,请慢用” 此时的平南王世子,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在客栈里送茶的店小二,在他的神色之中,竟能找出那么一丝的谄媚。 然后这位世子又走到那个白衣剑客面前,态度比之前还要更加恭敬了三分。 “弟子见过师尊,请师尊用茶” 平南王世子将姿态放的很低,对那个白衣剑客行了一个只有师徒父子之间才能行的大礼。 “你有心了,回去坐着吧” 白衣剑客接过茶水,原本那冷冽如剑锋的眼神中,闪过了一丝柔和之色。 “多谢师尊,师尊慢用” 平南王世子笑了笑,又恭敬地行了一礼,然后才坐回了自己的位子。 “叶城主,慕容先生,明日便是计划中的月圆之夜了,成败在此一举,希望两位能够精诚合作,与本王一起共谋大业” 平南王站起身来,脸上的表情显得非常郑重而又真诚,甚至还略带些恭敬地弯腰行了一礼。 以他大明皇族,亲王之尊的身份,却给面前这两个人行礼,至少这份表面上的诚意,是给的无可挑剔。 姓叶,又被称为城主,能当得起这平南王一礼的人,整个大明朝也只有一位。 那就是海外白云城的城主,闻名天下的绝世剑客叶孤城。 此人剑术出神入化,修为少说也有大宗师巅峰,和名震江湖的剑神西门吹雪齐名。 甚至还有好事者,称叶孤城为剑圣,让人听起来有种在挑衅剑圣柳白的感觉。 柳白也因为这个称呼,专门来见过一次叶孤城,虽未动手,但却留下了极高的评价。 在这位真正的剑圣口中,叶孤城自创天外飞仙在天下诸般剑法之中,绝对能排得上第一流。 自此之后,叶孤城的名气就更大了,甚至还要压过了与他齐名的剑神西门吹雪。 而另外一位黑袍人,在如今的江湖上,他的名气或许没有叶孤城这样大。 但如果把时间线往前推上个两三百年,此人绝对是盖压同代的绝世天骄。 这个人的名字叫做慕容龙城,出身于名震天下的慕容世家,乃是慕容世家这数百年来的第一天才,也是第一强者。 慕容世家闻名天下的斗转星移和参合指等秘法,都是出自这个人之手。 在世人眼中,慕容龙城早已仙逝多年,只有慕容世家中的高层和那些站在世间顶端的至强者才会知道,他其实并没有死。 只不过隐于幕后,声名不为人所知罢了。 如果慕容龙城今夜出现在平南王府的消息传出去之后,那恐怕整个天下都会因此掀起轩然大波。 “王爷放心,在下一定会竭尽全力,只希望成了大事之后,王爷不要忘记自己的承诺” 慕容龙城点了点头,脸上的神色也并没有因为平南王的恭敬,而发生任何变化。 他说话的语气,反倒因此更加锋锐了几分。 “先生放心,本王说过的话一定会办到,绝对不会食言” 平南王神色一滞,但随即又恢复了笑容,郑重地说道。 然后他又转头看向了叶孤城,以同样郑重的神色说道:“还有叶城主,本王答应你的事情,也绝对会一一办到的。” “叶某相信王爷,这一次我一定会全力以赴的” 叶孤城淡淡地说了一句,便闭上了双目,似乎是在养精蓄锐,为日后月圆之夜的那一战做准备。 “如此最好,那本王的身家性命就都拜托二位了” 平南王并没有因为叶孤城和慕容容城的冷淡态度而生气,脸上的笑容反倒是更加的愉快和灿烂了。 作为大明的一位亲王,平南王一直以来都表现的非常低调。 尤其是在数年之前,大明朝这位小皇帝刚刚登基的时候,平南王还主动地把自己手里所有的军权逐步交给了朱厚照。 并且他还明确表示,绝对不会参加皇室权位之争。 朱厚照当时的确是信了,因为这平南王府的底蕴,相较于其他的王府而言,还是比较薄弱的。 而且平南王还将手里唯一的军权都交了出来,此刻已经显得毫无威胁力了。 终归是血脉亲人,虽然皇室亲情淡薄,但终究还是要念一点情分的。 所以朱厚照对于平南王也没有太过提防,甚至有时候还会对其有所照顾。 但事实却并非如此,平南王府的底蕴虽然薄弱,但这位平南王的野心却是一点都不小。 从表面上来看,如今的平南王府除了府中的上百名守卫之外,便没有多少势力了。 可实际的情况,却与表面上的大相径庭。 平南王将手中的军权交出来之后,便聘请了天下许多著名的能工巧匠,将这足足有方圆千里之大的平南王府打造成了一个处处暗器,危险重重的险地。 天下第一巧匠鲁妙子,还有妙手神匠朱停,以及蜀中唐门,大秦公输家族、墨家等诸多机关造物上的好手,都参与了此次建设。 谁也不知道这座平南王府究竟有多么的危险,不过根据传闻,在这座王府里面,甚至还存在着能够威胁到天人强者性命的东西。 可不为人所知的是,在这座平南王府中的几个隐蔽之处,这位平南王花费大价钱,豢养了不知道多少精锐死士。 他还花费大量金银财宝,在江湖上四处结交英雄好汉,甚至还吸引了不少江湖好手成为了王府的客卿人员。 他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那张至高无上的位置,为了实现自己一直以来不断膨胀的野心。 而到了现在,平南王觉得自己的理想和野心终于即将实现了。 他此刻的内心,有一种说不出的激动和欢喜,笑得都有些合不拢嘴了。 “天色已晚,王爷,在下先回去了,有些东西还需要再准备一下” 慕容龙城用完茶后,便告罪了一声,然后转身离去了。 叶孤城见状,也站起了身来,跟着慕容龙城一起离开了。 这两人的离去,并没有得到平南王的同意。 叶孤城甚至连和平南王沟通都没有沟通一句,无论是对待王侯还是盟友,这是一种极为不尊重的表现。 但平南王的脸上依旧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悦,依旧充斥着激动喜悦的笑容。 或许对于这个平南王来说,只要能坐上那张梦寐以求的龙椅,除了一些原则性的东西之外,没有什么是不能牺牲的。 即便是其身为王侯的威严和高傲,那也不是不可以放弃的。 “儿子,你再去看一看,还有哪个地方没有安排到位,明日的计划绝对不容有失” 平南王世子听到他父王的话之后,立刻点了点头,然后便转身快步离去了。 整个王府大厅里顿时变得空荡荡,留下了平南王一个人。 “终于来了,终于一切都可以开始了,本王也终于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了” 低沉的笑声从这位平南王口中传出,然后在大厅之中不断回响…… 深沉的夜幕之下,整个应天城都陷入了一种无比静谧的氛围。 片片斑驳的星光洒在了郊外的一处别院上,为这处庭院披上了一层银色的薄纱。 在这个别院的最深处,也就是嬴不凡的临时书房之中。 这位大秦亲王此时正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神情有一种说不出的复杂,面前点着一盏油灯。 而在他的四周,到处都是罗列得整整齐齐的书籍,使他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难以形容的儒雅之气。 咯吱! 嬴不凡就这么坐着,手上也没有拿一本书,什么也没有做,只是静静地坐在椅子上。 看他那复杂的神情,显然是在思考一些重大问题。 咯吱! 不知道过了多久,嬴不凡的耳边突然传来了一声脆响,然后他便顺着声音看了过去。 一个身穿素色衣裳的佳人卖着窈窕的步子,缓缓走了进来。 她手里还提着一个食盒,身上散发出了一阵犹如玫瑰般的芬芳体香。 “秋荻,你来了” 看到进来的女子,嬴不凡的眼中闪过了一丝难得的温柔,然后缓缓直起了身子。 “我亲手做的,你趁热吃吧” 慕容秋荻脸上也挂着一抹明媚的笑容,将手中的食盒推到了嬴不凡的面前,说话的语气也显得极为柔和。 “谢谢,我还真的有点饿了” 嬴不凡笑了笑,便拿起了桌子上的食盒,并将其打开,把里面盛放着的几道小菜,还有一壶小酒放在了桌子上。 “陪我喝两杯吧,就当消遣了” 嬴不凡取出了两个精致华美的酒杯,然后端起酒壶,将这两个酒杯倒满,并把其中一杯推到了慕容秋荻的面前。 慕容秋荻笑着点了点头,随即便拉过一把椅子,然后坐了下来。 “我记得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坐下来喝过酒了,上一次应该是在八年前了吧?” 嬴不凡的语气显得有些惆怅,但面色却十分平静。 慕容秋荻拿起了酒杯,柔声说道:“的确已经很久了,但我相信,我们以后一定会经常坐在一起喝酒的。” 说到最后,慕容秋荻的美眸之中闪过了一丝坚决。 “能答应我一件事情吗?” 她轻声开口问道。 “只要不是让我为难的事情,我都可以答应你” 嬴不凡喝了一小口酒,然后夹起了一块豆腐,放进了自己嘴里。 “明天晚上,让我陪你一起去大明皇宫” 听到这话,嬴不凡的瞳孔顿时一缩,然后断然开口拒绝道:“我不会让你去的,明晚要发生的事情还是颇有风险的,要是万一出点什么意外,那就得不偿失了。” 随即他又补充式地说道:“你放心好了,明天的一切都早有安排,我是不会有事情的,你大可不必如此担心。” “既然一切都早有安排,你为什么不愿意让我去呢?反正我也不会干扰到你的计划,让我去去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世界上哪有什么万无一失的事情,即便是本王,也不可能做到算无遗策,就算只有那么一小点风险,我也绝对不会让你去冒险的” 嬴不凡的语气颇有些斩钉截铁的味道,很明确地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我家里的那个老不死,也就是慕容世家的老祖宗,这一次站到了平南王的阵营,明天的事情他也会参与” 慕容秋荻看起来非常镇定,但在她的眼中,却透着一股浓浓的担忧之色。 “慕容龙城吗?他早就在本王的计划之内了,掀不起什么大浪的” 嬴不凡听到这话,反而还放松了下来,回答的语气中也带上了一丝轻松。 他又夹了几撮青菜,然后又加了两块红烧肉,吃得那叫一个津津有味。 “虽然那个老不死的很不讨人喜欢,但他可是一位货真价实的天人强者” “在整个大明境内,除了张三丰之外,即便是那位明太上皇夜帝,恐怕也不是他的对手” 慕容秋荻捕捉到了对面这个男人眼中的轻松之色,还以为他是不够了解慕容龙城这个敌人,便连忙为他解说了一遍。 “你放宽心,到时候会有人来对付慕容龙城的,你慕容世家也会因此迎来一个崭新的时代” 嬴不凡语气中尽是自信之色,觉得自己这样说,眼前这个女人就会打消她的打算。 但他没有想到,慕容秋荻此次的态度会如此坚决。 这个女人什么都没有做,只是目光灼灼地盯着嬴不凡,然后开口说道:“你是我的男人,也会是我这辈子唯一的男人,所以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会和你一起面对一切。” 听到这话,嬴不凡身体忍不住一颤,然后苦笑着说道:“明晚的战况将会非常凶险,你真的做好准备了吗?” 慕容秋荻笑了笑,放下手中的酒杯,一把抄起了桌子上的酒壶,然后把壶中的美酒往自己的嘴里灌了进去。 咕嘟嘟! 一阵闷响,清澈的酒水顺着檀口滑落,打湿了慕容秋荻的衣裳,玲珑雪白的肌肤呈现出来,她却恍若未觉。 转眼间,一壶酒就全都进了她的小肚子。 啪! 喝完了酒壶之中的美酒,慕容秋荻玉手一扬,一把便将手中的酒壶丢开。 那一双原本璀璨的美眸之中露出了一丝醉意,但依旧言之凿凿地开口说道:“明天晚上,大不了就是和你死在一起,做一对同命鸳鸯罢了,也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事情。” 嬴不凡眼中闪过了一丝难言的感动,神情变得更加复杂,他沉默了半晌,终于还是开口说道:“好,到时候,我带你一起去!” “那我明天,等着你” 慕容秋荻点了点头,眉宇之间露出了一丝玩味,就好似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娇躯扭动,转身离去。 “秋荻,慕容秋荻” 看着慕容秋荻从自己的面前离开,嬴不凡的神情不断变幻,在灯光的照耀下,显得无比的复杂。 他嘴里也始终不停地呢喃着这个称呼。 这一次,他呢喃这个称呼的时候,语气之中已经没有了轻佻,而是变得无比的郑重。 第103章 月圆之夜,紫禁之巅 在没过多久,嬴不凡的耳边又传来了一阵响声,打断了他那万千的思绪。 唰! 在慕容秋荻离去之后,半遮半掩的房门再次被推开,一阵清雅的香风更是迎面而来。 嬴不凡再次抬起了头来,进入眼帘的是一个身穿大红袍的绝色女子,正是那日月神教的教主东方不败。 “小白,这么晚了来我这,你有什么事情吗?” 嬴不凡脸上挂着一抹柔和的微笑,柔声问道。 “明天晚上的事情,你究竟有几分把握?” 东方不败在嬴不凡面前坐了下来,神情看起来非常郑重地问道。 “这可是一盘很大的棋局,棋手和棋子的身份随时都有可能互换” “哪怕是强如本王,又或是你师傅那样的人物,也无法保证不会出任何的意外” 嬴不凡并没有正面回答东方不败的问题,但东方不败却从嬴不凡的话里听出了一些不妙的意味。 “我刚才在外面可听到了,你对慕容秋荻可是说的很自信,怎么现在看起来又底气不足了呢?” “如果从目前来看,我的确是有着近乎绝对的把握,但不知道为什么离这一天越近,我就越感觉有那么一点不对” 嬴不凡闻言,脸色微微一变,但他并没有掩饰,而是说出了自己内心的想法。 而这些想法,是之前他未曾和慕容秋荻提及道的。 虽然东方不败和慕容秋荻都是心性极为强大的女性,但如果两者相比的话,终归还是有些差距的。 慕容秋荻出生于世家,虽然人生路上也经历了不少的坎坷磨难,但比起一路从尸山血海中厮杀出来的东方不败,那还是有些不如的。 所以面对慕容秋荻,嬴不凡虽然没有说谎,那也隐瞒了一部分事实。 而对东方不败,有些事情他却是可以和盘托出的。 “哪里不对了?” “你不觉得这些天来的计划,实在是太过顺利了吗?顺利到本王心中始终有着那么一丝不安” 听到这话,东方不败的柳眉微微一扬,眼中闪过了一丝疑惑。 但不过短短片刻,她的眼睛又突然一亮,然后带有些不确定地开口问道:“你的意思是,除了我们之外,还有人也想当大明朝内斗的这个渔翁吗?” “不排除有这个可能,毕竟我们做的这些东西虽然隐秘,但如果在有心人看来,也并非无迹可循” 嬴不凡把玩着无名指上的黑色戒指,缓缓开口说道。 “那这样说来的话,我们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有可能是在为他人做嫁衣喽?” 东方不败柳眉竖起,眼中闪过了一丝冷冽的杀机。 嬴不凡在这大明朝里的全盘计划,她几乎都有参与,并且还发挥了不小的作用。 如果就此失败的话,一些人手上的损失还是小事,反正日月神教也从来不会缺少教徒。 可一旦计划暴露,日月神教势必会受到大明皇室的全力打压,就连东方不败的师傅,葵花老祖也会受到牵连。 真要是到了那个时候,那情况可就无法挽回了! “放心好了,我做了一些安排,就算计划失败,你我二人,包括你的师父,那都可以全身而退” 嬴不凡叹了口气,然后给出了自己的承诺。 “但愿如此吧,本座倒是不怕这些,但师父他老人家老了,希望你可以做到你所说的,至少让他的晚年过得好一点,不然的话” 东方不败指尖出现了一根绣花针,凌厉的寒芒在针尖上跳动着。 “这点你放心,本王虽然算不上什么好人,但言出必行还是做得到的” 嬴不凡见状,忍不住咽了口唾沫,连忙点头说道。 “还有,明晚我要跟你一起去那里” 嬴不凡闻言一愣,然后沉默了片刻,眼眸之中闪过了一丝凝重之色。 “你这又是何必呢?退一万步来讲,如果事情真到了那一步,你就算去了,那又有什么用呢?” “对于日月神教的教主,东方不败来说,只有要不要去做,而没有应不应该做” 东方不败的语气显得漠然而又冰冷,可在她的声音之中,却出现了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注意到的柔媚。 嬴不凡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然后说道:“既然你执意如此的话,那本王就答应你。” “希望你不要忘记自己答应的事情,我明天会来找你的” 东方不败的美眸之中闪过了一丝复杂,但她说话的语气却显得十分生硬。 说完,她便头也不回地推门而出,快步离开了。 可即便是她自己,可能也没有注意到,在她身上已经发生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变化。 看着东方不败离去的背影,嬴不凡也站起了身来,走到了窗户旁边。 他随手摇开了窗户,眼眸之中流转着的尽是复杂之色。 “月圆之夜,这可还真是一个不怎么让人开心的晚上” “不过也好,明天过后,这盘棋便可以告一段落了” …… 正月十五,紫禁之巅。 月圆之夜,紫禁之巅,一剑西来,天外飞仙! 这十六个字,早在数个月之前,就传遍了整个大明江湖,引得江湖震动,甚至有不少其他国家的武林人士也闻讯赶来。 而这一日,也就是紫禁之巅决战之日,终于要到来了。 早在数日之前,缎带就传遍了整个应天城,无数武林中人,全都想要拿到一条缎带,前往观战。 这数日里,更有人在黑市上专门贩卖这种缎带,那么小小的一根缎带,居然被炒到了几万两银子一根。 平南王府。 “叶先生已经出发了吗?” 此时的平南王穿着一身唯有亲王才有资格穿戴的滚龙袍,面色显得平静而又肃穆。 “禀告王爷,叶先生已经准备完毕,动身前往目的地了” 一个身穿灰衣的下人跪在了地上,恭敬地回答道。 “很好,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完毕了吗?” “请王爷放心,一切准备都已经就绪,就等您一声令下了” “干得好,通知世子,我们准备出发,也是时候动手了” 平南王的脸庞上闪过了一丝掩饰不住的笑意,面色看起来有些激动。 他袖袍一甩,便准备大步走出门去,身后跪着的下人也连忙站了起来,紧跟了上去。 突然,平南王好像又想起了什么,突然转过头来,拍了拍身后那个下人的肩膀,脸上依旧充满了和煦的微笑。 “今天过后,就不要再叫我王爷了,也是时候改改这个称呼了” “哈哈哈” 话刚刚说完,一阵爽朗而又兴奋的笑声从平南王的口中传出,然后他身形一转,便消失在了原地。 护龙山庄。 “平南王那个蠢货终于要动手了吗?那太平王那个老家伙应该也快了,看来本侯也得做些准备了” 朱无视听完了手下人的汇报之后,略微思考了一下,便开口命令道:“通知三十六天罡,还有七十二地煞,即刻动身赶往目的地,等待我下一步的命令。” “是” 黑暗的角落里立刻传来了一道沉稳的回应声。 除了平南王府和护龙山庄这两大势力之外,盘踞在应天城中各大势力都蠢蠢欲动,似乎都想要有所动作。 因为明眼人都能看得出,这个月圆之夜,注定得是血流成河的夜晚,除了两大剑客以外,要死的,可还有很多人。 …… 大明朝立国至今已有数百年,底蕴之深厚,远远超过常人想象。 它的皇宫大内,外松内紧,谁也无法猜到,在这皇宫的内部,究竟会隐藏着多么可怕的力量。 整个皇宫之中,常年有三千御林军护卫,还有无数宫娥太监在一旁侍奉,而这一切,都只是为了一个人。 那便是坐在龙椅上的那位至高无上的九五之尊! 皇宫大内之中,更有着无数历代积累下来的高手,有皇室自己培养出来的大内高手,有一些江湖中顶尖高手,在无处容身之后,只能托庇于皇权。 这大内戒备之严密,用五步一哨,十步一岗来形容,都未免有些低估了。 正午的阳光略微有些毒辣,洒落在了整个天地间,映照在了金碧辉煌、威严肃穆,犹如天帝在下界的行宫一般的皇宫之上。 登时,便为整个紫禁城镀上了一层金黄色的边儿。 乍一看,让人不由得生出一种臣服之感。 距离傍晚日落时分,还有一段距离,但在紫禁城附近的一座座酒楼,茶馆之中,已经有无数江湖侠客在其中等候。 只待日落,这些便要手持缎带进入皇宫,或是等候在宫外,在第一时间知道这一战的结果。 “快开门,让我们进去!” “不是说只要有缎带就可以进去吗?我们都有缎带,怎么不放我们进去?” “快开门,我们全都要观战!” …………… 日落之后,宫门之前响起了一阵喧哗。 大大小小,最少有几十个江湖人,全都手持着一根闪烁着光泽的缎带,正在大声叫嚷。 彼此的呼喊传遍了整个宫门,使得宫门之上无数侍卫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魏老大,现在该怎么办?” 大内四大高手之中的富贵神剑殷羡看着大内第一高手潇湘剑客魏子云,开口问道。 魏子云少年学剑,不过是二十余岁的年纪,就赢得了潇湘剑客这个名号,其后被朝廷所招揽,成为了公认的大内第一高手。 这样一个人,自然是一头什么都门清的老狐狸。 魏子云扫视着下首的那些人,沉声道:“打开门,让他们进来。” “什么?” 听到魏子云的这个决定,大内其他三大高手,全都忍不住惊呼出声。 “老大” 大漠神鹰屠方失声叫道:“一次性放这么多人进来,我们的弟兄未必招架得住啊!” 魏子云扫视了一遍自己的三个兄弟,道:“规矩是我们定下来的,要是不放他们进来,到时候,我们兄弟又如何在江湖上立足?” 话说一半,魏子云又分析了起来。 “更何况,现在要是不放他们进来,一旦闹出点什么动静,惊动了圣驾,你们担当得起吗?” 唰! 听得魏子云这句话,大内四大高手之中的其他三个都先是一愣,然后脸上泛起了一抹苦笑。 的确,现在也别无他法了! 咯吱! 不多时,宫门口便传来了一声脆响,那些原本被封锁在了宫门之外的武林人士们,全都朝着宫中涌了进去。 一时间,原本寂静肃穆的皇宫都显得喧哗了不少。 好在这些江湖中人,大多都不是那些所谓的顶尖高手,所以对于皇权,这帮人还是有着一股发自内心的敬畏。 入宫之后,整个皇宫的警卫在魏子云等人的命令之下,全都开始运动起来。 刀剑出鞘,利箭搭弦,无边黑暗之中,更隐藏着一股股夺命的杀机,甚至在一些不起眼的角落里,还隐隐有着龙吟狮吼之声响起。 这可怕的一切,让这些无法无天的江湖人全都感到心惊肉跳,下意识一般得安静了下来。 紫禁之巅! 这四个字显得有些空泛,但如果是对紫禁城有些了解的人,那都会知道,在紫禁城之中,真正称得上是紫禁之巅的地方只有一个。 俗称金銮殿的太和殿! 这里,乃是皇帝召见百官,上朝议政的地方,自然也就是紫禁城最高的地方。 普天之下,不知道有多少人做梦都希望能在这太和殿之中拥有一个位置,但可能终其一生,都无法如愿。 天下无数英杰,更将此地视为圣地,都希望有朝一日,能够在此扬名立万。 上书房。 这里是皇帝下朝之后,处理政务的地方。 当今大明的小皇帝朱厚照,一向以勤勉自居,所以他每天处理政务都要处理到很晚。 这一日,自然也不会例外。 他端坐在了龙案之前,手中用黄金铸成的毛笔龙飞凤舞,在奏章之上不断批改自己的意见。 不多时,十几本奏章便被他处理完毕,但这相对于一个执掌着偌大国度的帝王而言,只能算是一些小事。 将自己面前的奏章全部处理完了之后,这个小皇帝微微活动一下手腕,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开口招呼道:“把其他奏章也拿来吧。” “是,皇上” 今日的值班太监王安从门后探出了脑袋,毕恭毕敬地答应道。 将一大叠新的奏折重新放在了龙案上之后,王安用眼角的余光看了一眼面前的朱厚照。 在这个小皇帝身后,是一片漆黑,这位少年天子坐在那里,就像是一个黑暗之中的主宰。 王安深吸一口气,驱散了心头的惧意,恭敬地开口说道:“奴才先告退了。” 朱厚照头也没抬,只是摆了摆手,示意王安可以下去了。 王安恭敬地又行了一礼,身形再次隐于了门后的黑暗之处。 在王安离去之后,朱厚照抬起了头,目光显得有些许复杂。 “王安,朕自问待你不薄,为何连你也要背叛朕呢?” 他叹息了一声,语气显得有些萧瑟,但转而又变得狠辣和坚定了起来。 “终于要开始了,各位皇叔,咱们就来看看,究竟谁能是笑到最后的赢家吧” 低沉的话语声开始在上书房内不断回响着,像是某种宣誓,又像什么某种保证。 ……… 第104章 谋反 紫禁之巅。 在这座皇宫中最尊贵的太和殿之上,铺着光滑的琉璃瓦,很难有人能在上面站稳,别提这上面决斗了。 除了那些轻功卓绝的高手,以及手段神秘的念力修行者之外,几乎没有什么人能踏足这紫禁之巅。 不过能来到这里的人,大多都还是有着一手好功夫的,他们运起身法,轻轻一跃,便纷纷上了太和殿顶端。 唰! 待到太阴星升起,清冷的月光洒落在了这座太和殿之上时,一声脆响突兀的响起,落入了在场所有人的耳中。 身穿一袭白衣的西门吹雪,腰间配着葬雪神剑,身形稳稳地落在了紫禁之巅的琉璃瓦上。 围观的众人之中顿时响起了数阵惊呼之声。 数息之后,又是一阵风声响起。 一身雪白衣裳,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超凡脱俗的魅力,颌上还生着胡须的白衣人落在了西门吹雪的对面。 唰! 白云城主叶孤城也到了! 四目交错,在这当世顶尖的两大剑客的眼眸之中,闪烁着一种名为剑意的东西。 彼此的眼神深处,更散发出了一股战意。 西门吹雪望着自己的对手,眼中闪过一丝微微的疑惑,但还是沉声说道:“叶孤城!” “西门吹雪!”叶孤城双眸之中绽放着亮光,一字一句地说道。 “十年不见,你的风采倒是不减当年!” “你也同样!” 锵! 说话间,白云城主手中的长剑已经出鞘,犀利的剑锋对准了西门吹雪,淡然道:“请。” “等等” 西门吹雪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之色,突然开口说道。 “你还在等什么?本城主的剑早就想染血了” 叶孤城听到这话,眼中没来由地闪过一丝惊慌,随即故作狠辣地说道。 “就凭你吗?你这种货色还不配我出剑” 西门吹雪此言一出,在下面围观的人也都纷纷吃了一惊。 西门吹雪和叶孤城都是当世顶尖的剑客,这两人的剑法造诣都是公认的不分上下。 叶孤城或许未必能强于西门吹雪,但也绝对不会弱上几分,按道理来说,西门吹雪是知道这个事实的,可他为什么突然会说这样的话呢? “好大的口气,难不成你的剑神之名是用嘴吹出来的吗?本城主不配你出剑,那究竟何等的人物,才配你出剑呢?” 叶孤城的心里感到更慌了,但脸上依旧是那故作不屑的神色却要更重了几分。 “你根本就不是叶孤城,自然就不配我出剑” 西门吹雪的嘴角上掀起了一抹让人有些无法捉摸的笑容。 此言一出,在下面围观的江湖众人脸色纷纷大变,甚至有不少人直接拔出了兵器,脸上充斥着警惕之色。 大内第一高手魏子云脸色也顿时一变,向旁边的属下吩咐了几句之后,然后把四大高手中的两位留在了原地。 而他自己,则和剩下的一位高手一起,带着一大批侍卫,火速赶往了上书房。 …… 上书房之中。 准备已久的篡位计划终于展开。 今日的值班太监王安,发动了自己和平南王世子准备已久的篡位阴谋。 唰! 朱厚照望着自己对面那一身龙袍,英武不凡,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平南王世子,神情严肃,一双龙睛之中划过了一丝莫名之意。 沉默许久,这位小皇帝方才缓缓说道:“朕想要知道,这个计划是如何开始的?” “哈哈哈” 一侧的王安终于忍不住了,一张布满褶皱的老脸之上发出了一阵大笑,笑声之中充满了得意。 “老实说,这本来不应该告诉你,但我实在忍不住。” “实话说吧,这个计划早在两年之前,就开始了!” “哦?” 朱厚照故意惊讶了一下。 “你们真的以为,这么简单就能赢吗?” 啪! 说着,他挥动了一下自己的右手,毫不留情地下令道:“斩!” 话音未落,在上书房的帷幕之后,突然便跳出了四个身材不高的侏儒。 在这些人的手中几乎持有两柄短剑,唯独最后一个,只有一柄短剑。 江南飞鱼堡,鱼家四兄弟,一手七星剑威震武林,但谁都想不到的是,他们居然早就被皇帝所招揽,成为了皇帝身边的一道防线。 唰! 鱼家四兄弟手中的七星剑舞动,七柄短剑交织在了一起,剑身之上闪烁着的光泽,犹如是星辰一般的璀璨耀眼。 在那一刹那之间,便已经斩了出去! 噗嗤! 鲜血飞溅,鱼家兄弟的七星剑是朝着那个值班太监王安而去的。 王安怎么都想不到,鱼家兄弟第一个杀的人居然是他。 身为一个地位不低的太监,他自然也会武功,而且还不弱。 但在名震武林的七星剑面前,他这一身武功却不过是一个笑话。 “你……你?”临死之际,王安不敢置信的望着平南王世子,惊骇万分的叫道。 啪! 话音未落,他就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尸体坠落在地,平南王世子却看都懒得看一眼。 朱厚照最后看了一眼身边这个跟了自己有十几年的下人,摇头叹了口气。 随后他目光一转,灼灼地看着面前的平南王世子,说道:“在他看来,你应该是会出手救他的吧?” 平南王世子也是叹息一声,开口说道:“他跟了你几十年,却为了钱就背叛了你,并且他知道的又太多了,这种人,你让我如何用的放心呢?” “再说了,如果不是没有选择的话,我和父王也不会选择他这样一个蠢货做我们的内应” 朱厚照点头说道:“不错,他的确挺蠢的,因为他忘了一件事,即使你成功了,他也会是第一个就要被杀人灭口的对象。” “斩!” 话音未落,这位小皇帝便已经再次下令。 鱼家兄弟齐身而动,手中的七星剑交织在了一起,化作了一道璀璨耀眼的长虹,朝着平南王世子落下。 只要再杀了平南王世子,那这目前的一切,就都结束了。 面对迎面而来的剑光,平南王世子神情颇为平淡,他口中平静地开口说道:“出手吧!” 话音刚落,一道仿佛自天外降下的剑光已经在上书房之中乍现,朝着鱼家四兄弟威震武林的七星剑迎去。 如果说,鱼家兄弟的七星剑乃是自苍穹之上降下的流星,那这一道剑光便是自天外而来的飞仙。 在剑光浮现之前,没有人能够想象得到,这个世界上居然有如此奇特、绚丽的剑光。 铛! 一声脆响在上书房之中响起,落入了在场所有人的耳中。 嘭! 当剑光落下之后,鱼家兄弟已经尽数摔倒在地,他们手中的七星剑也尽数折断。 而在平南王世子与皇帝之间,已经多出了一道白衣胜雪的身影。 这道身影手中一柄长剑雪白明亮,犹如月光一般的皎洁。 而在他的脸上,却挂着一丝忧郁的神情。 “师父!” 见到来人,平南王世子的眼眸之中划过了一丝濡慕之色,开口呼唤道。 “叶孤城!” 朱厚照的声音听起来有一些惊讶,但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慌张。 唰! 叶孤城手中的剑锋转动,望着眼前的小皇帝,语气悠悠地开口说道:“不过是山野之人,想不到居然也可以上达天听。” 皇帝平静地说道:“白云城主本是天外之人,为何要降落凡尘,甘心为贼?” “成王败寇,败者便是贼!” 叶孤城平静地说道。 在他的语气之中,似乎包含着一股他人所无法理解的感情。 就好似,在这位白云城主的身上,也有着一段他人所无法理解的过去! “朕了解你的身份,当年被大秦朝灭掉的一个小国所残存下来的余孽” “你故国的名字,好像是叫做楚国,朕没说错吧?” 朱厚照笑了笑,淡淡地开口说道。 叶孤城脸色一变,但随即又归于了平静。 “不愧是一朝帝王,这情报能力的强大,的确让人吃惊” 这位白云城主虽未正面回答,但从他语气中可以听出,这位小皇帝说的一切,的确是事实。 “杀了这些叛徒” “快,把这些人都杀了,咱们才有活的机会” 突然,上书房外传来了一阵喊杀声,朱厚照脸色顿时一变,变得有些难看了起来。 “没想到貌似对你忠心耿耿的大内侍卫,也会有背叛你的那一天” 平南王世子顿时笑了起来,笑声中充满了嘲讽。 “世界上没有永远忠诚的人,背叛永远都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朱厚照很快恢复了平静,冷冷地看着平南王世子。 “是吗?你真的预料到了?” 平南王世子冷笑了一声,开口说道:“那你有没有想到,你今天会死在这里,而我将代替你,主宰整个大明江山。” “你不会成功的,朕是皇帝,而你只是小小的亲王世子,你终将失败,带着遗憾离开这个世界” 听到这话,平南王世子的神色顿时暴怒了起来。 …… 潇湘剑客魏子云将自己的轻功身法发挥到极致,正以平生最快的速度不断向上书房赶去。 突然,他背后传来了那么一阵凉意,心头也顿时升起了一抹没来由的警兆。 魏子云身子一侧,一个鹞子翻身,闪到了一旁。 轰! 在其闪避的那一刻,一道剑光顿时轰击在了他之前站立的地方。 魏子云顺着剑光望去,脸色瞬间大变,眼中闪过了一丝难以置信的神色。 因为他发现刚才出剑的人,正是和他一起生死与共的数十年的老兄弟,同为大内四大高手的富贵神剑殷羡。 “你,这到底是为什么?” 魏子云不敢置信地望着眼前这位与自己相处几十年的老友,也可以说是兄弟,语气中充满了愤怒的质问之意,而且还带着一丝悲凉。 “唉” 殷羡叹了口气,面色变得有些许沉重,开口说道:“对不起老大,我没有别的选择,以死报君恩,我可以做到,但我的妻儿是无辜的,他们不能死。” “所以你就选择了背叛,去做那些奸逆之徒的帮凶吗?” 魏子云语气中充斥着怒火。 “魏老大,男儿在世,没有能力保护好自己的妻子和儿女,已经是百死莫赎了,你难道还要我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去死吗?” 殷羡神色也变得愤怒了起来,手掌也随即放在了腰间的剑柄上。 “再说了,咱们兄弟几个为皇家卖命了这么多年,到头来又得到了什么好处呢?一直都只是皇帝的一条狗,就连那群阉狗,都敢对咱们趾高气昂的” “还不如趁此机会,替自己搏个前程,就算不求光宗耀祖,那总得让自己的下半辈子过的舒服点吧!” 说到最后,殷羡的神情也从愤怒,变得阴狠起来。 听到这话,魏子云一愣,神色突然变得落寞了起来,整个人也显得有些颓废。 但很快,这位大内第一高手再次振作了起来,眼神也变得无比凌厉。 “忠就是忠,奸就是奸,无论是任何理由,都无法掩饰你背叛的事实” “其他人,都给我上,杀了这个叛徒” 魏子云一声令下,众多大内侍卫中有一半拔出了兵器,但另一半的人却无动于衷。 “嗯?” 魏子云看到这个情况,脸色又是一变。 “怎么,难道你们也要跟着这个叛徒一起背叛皇上吗?” 那些没有拔出兵器的侍卫一个字也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退到一旁,来到了殷羡身边。 “混账东西,我们大内侍卫深受皇恩,你们居然要与叛徒为伍,简直是罪无可赦” 这位大内第一高手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了起来,握在剑柄上的手掌都也有些颤抖起来。 殷羡顿时冷笑了一声,脸上布满了嘲讽之色。 “看到没有?咱们手底下的这些兄弟也早就受够这些窝囊气了,现在也是时候为咱们自己争上一争了” 他随即拔出了自己享誉武林的富贵神剑,剑锋横指,傲气凌然地说道:“皇上有令,今天晚上在场之人谁也别想轻易离开这里,违者格杀勿论!” 魏子云闭上了双目,深吸了一口气,脸上的神色变得愤怒而又悲伤。 皇上?皇上! 在今日之前,他和眼前这个老友的皇帝还是同一个,但在今日之后,却未必了! “老三,现在悔过还来得及,我会向皇上提议,全力保你” 魏子云拔出了手中的长剑,看起来即将动手,但嘴上还在试图劝说着他这位老友。 “魏老大,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在那个小皇帝心里,你其实什么也不是” “给我求情?你的口气倒还真是够大” 殷羡不屑地笑了笑,用一种极尽嘲讽的口气说道:“而且就算我这次输了,那也不一定会有人来为难我。” “再说了,我也不一定会输,说不定到时候,还需要我来帮你求情呢?” “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你不会有事呢?” 魏子云的眼睛微微眯起,然后沉声问道。 “老大,今天的事情到了现在,你还不明白吗?咱们不过是小鱼小虾,等到那边处理完之后,没有人会来为难咱们的” 听到这话,魏子云的脸色彻底地变了,变得愤怒无比。 “一帮乱臣贼子,我今天就送你们下去见阎王” 他脚尖一点,手中长剑便斩向了殷羡。 “怕你不成?正好领教一下你的潇湘剑法” 殷羡也是毫不畏惧地提着富贵神剑,和魏子云战到了一起。 这已经分成两拨的大内侍卫也纷纷拔出了兵器,彼此厮杀在了一起。 昔日生死与共的同袍,在今日这一刻,刀兵相见,既要分高下胜负,也该论生死恩义。 第105章 一个接一个地出现 朱厚照和叶孤城师徒冷眼对峙了片刻,虽然在此之后这位小皇帝并没有开口说话。 但平南王世子的脸色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越来越难看。 “师父,尽快结束这一切吧,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坐上这个位子了” 终于,平南王世子咬牙切齿地说出了这句话。 锵! 在上书房之中,白云城主叶孤城手中无坚不摧的利剑已经再次斩出。 在室内灯光的映照之下,这柄剑赫然化作了一道璀璨耀眼的长虹,径直朝着朱厚照落下。 他的剑依然很快,手中的剑招依然完美无缺,即使是天穹之上的神仙,也不过如此了。 一剑之下,人与剑赫然已经不分彼此。 他手中的剑锋化作了意念的延伸,一剑斩出,剑锋时时刻刻都在变幻,将这位小皇帝整个人都笼罩在了其中。 而一侧的平南王世子的眼眸之中已经只剩下了一片炽热,因为这一剑之后,一切都将尘埃落定。 届时整个大明朝,都将迎来它新的主人。 平南王会顺势登基,成为大明一任的帝王,而他,作为平南王唯一的儿子,也会成为当朝太子,未来同样能执掌大明朝的锦绣山河。 平南王世子很自信,因为他很相信自己师父的能力。 白云城主的这招天外飞仙,威震武林,名震天下,这世上几乎没有多少人能挡得住! 至少眼前这个登基没多久的大明小皇帝,绝对是挡不住的。 但令人奇怪的是,朱厚照虽然置身于白云城主的剑锋之下,但神情依然保持平静,全无半点面对死亡时的恐惧。 就好似,这么厉害的一剑,依然无法让他放在眼里。 就在这天外飞仙即将落下的时候,在朱厚照的身后,伸出了一柄剑,一柄修长的宝剑。 这柄剑的剑锋深藏在了剑鞘之中,没有露出丝毫。 但就是这样一柄还没有出鞘的宝剑,却散发出了一股仿佛不似人间所有的剑气,然后迎上了白云城主的剑锋。 铛! 一声脆响响起。 天外飞仙,被誉为天下无双的绝技,自叶孤城成名以来,不知道有多少的高手,在他的这一剑之下饮恨。 但此时,这无往不利的天外飞仙居然失手了。 在叶孤城手中的长剑接触到那柄还未出鞘的宝剑之时,那柄长剑上传出了一股柔韧的力道。 天外飞仙的可怕剑气顿时犹如泥牛入海一般,还未能掀起一点波澜,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紧随其后,一股可怕的反震之力也顺势击出。 铛! 一声脆响在上书房之中响起,在平南王世子那不敢置信的眼神之中,自己心里那几乎是所向无敌的师尊,竟然被生生逼退了。 踏! 清脆的脚步声在上书房之中回荡,在白云城主那张白皙的面容之上,划过了一丝苦涩,整个人身不由己地后退了数步。 ……… 在皇城的东门,平南王正率领着三万大军,在此驻扎等候。 而站在他身边的,便是慕容世家数百年来的最强者慕容龙城,还有近百名平南王府所豢养的死士高手。 此时的平南王,正在东门前来回踱步,神色显得有些焦虑。 “王爷,你不必如此,就算计划不幸失败,咱们不也早就布置好了退路吗?你现在就算再着急,那也不是没有任何用处” 慕容龙城看到平南王的样子,眼中闪过了一丝微微的失望,但还是出言提醒道。 “先生多虑了,本王不是担心计划是成功或者失败的问题,而是在想” 突然,平南王的视线之中出现了一道极为灿烂的剑光,他的话语也随之戛然而止。 “来人,时机已到,随本王一起进入皇宫” 平南王大喜过望,立刻翻身上马,一马当先地冲进了城门。 身后的慕容龙城和一众死士也随即跟了上去,还有那声势浩大的三万铁骑也鱼贯而入,冲进了皇城之中。 但就在平南王等人即将冲入内城的时候,一股极为强横的气势陡然爆发开来,空气之中仿佛出现了一堵看不见的气墙,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平南王的眉头瞬间皱起,然后抬起了头。 只见头顶夜空之上,闪耀起了一抹璀璨无比的光点。 那个光点在起初的时候还显得比较微弱,如星火之莹光一般。 但下一刻却变得刺目无比,宛若煌煌烈日一般。 恐怖的劲气轰然冲击而下,在烈日之中,藏着的是一杆锋锐无比的长枪。 在平南王身后的慕容龙城脸色瞬间一变,迅速飞掠而起,八尺身躯骤然挺直,宛若英武不凡的战神一般。 他运起全身功力,然后一掌拍出。 那长枪犹如流星般坠下,两股可怕的力量骤然碰撞在了一起。 轰隆! 慕容龙城原本站立的地方,被这刚猛无比的一枪直接刺穿,留下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大坑洞。 那宣泄而出的气浪向周围扩散了出去,将四周宫殿上的琉璃瓦震碎了一大片,甚至还有几座宫殿的屋顶都被直接掀翻了。 如果不是平南王的手下之中还有着不少高手,将那些气浪尽数挡了下来。 恐怕那跟在他们身后的三万铁骑,现在已经损失过半了。 而且即便那战斗的余波已被尽数挡下,那原本雄赳赳气昂昂的三万铁骑也被冲得七零八落,甚至丢盔弃甲的也不在少数。 烟尘散去,穿着一袭黑袍的慕容龙城逐渐显现了出来。 这位绝世强者的身上没有看出任何伤势,只是那张素来无井无波的脸庞上,有着些许罕见的怒火。 只见一杆长枪笔直地刺入了地面,而在那枪杆的末端,则有着一位老者负手而立。 这个老者看起来应该已经有七十多岁的样子,那张已经历经无数风霜的脸庞上布满了许许多多的皱纹。 可他却依旧有着一张如同青年一般的英俊脸庞,虽然这个人看起来年纪很大了,身上的气势却没有半分的衰败。 他穿着白色的长袍,黑色的辫子自领部一直镶至腹部,令白色更加明显,黑色更加夺目。 “这里是皇城禁地,平南王,你不该来的” 老人看向平南王眼神中有着些许叹息和遗憾。 “本王说是谁呢?原来是大名鼎鼎的六五神侯,诸葛正我” 平南王脸上浮现出了一抹勉强的微笑,眼中闪过了一丝浓浓的忌惮之色。 诸葛正我,字小花,乃是大明朝曾经的当朝太傅,在夜帝执政的时期,他便已经在六扇门担任要职了。 后来因为战绩突出,成为了大明朝第六十五位封侯的人,创立了与六扇门平齐的神侯府,训练出了名震天下的四大名捕。 时至如今,这位诸葛神侯已是三朝老臣,按理说早就到了退休养老的时候了。 可没想到今日,他却出现在了这皇城之中。 “早就听说诸葛神侯的惊艳一枪威力无穷,看来今日,本座有幸要领教一二了” “王爷你带人先进去吧,等我解决了这里的事情,自会前往与你汇合” 慕容龙城用一种漠然的眼神看着面前的诸葛正我,平淡的语气中似乎蕴藏着三分怒火。 “那就拜托慕容先生了,这诸葛正我不可能为我们所用,还是尽早除去的好” 平南王很了解眼前这位诸葛神侯的性格,明白此人忠奸分明,一生行事都是光明磊落。 他是绝对不可能和自己这些人同流合污的。 毕竟平南王自己也知道,在他的计划成功之前,他的头上就不得不顶着谋反这个罪名。 他看了面前的诸葛正我一眼,便带着身后的众人火速冲入了内城之中。 诸葛正我只是粗粗看了平南王一眼,并没有横加阻拦,反倒是饶有兴致地看着面前的慕容龙城。 “听说当年的慕容世家第一天骄慕容龙城,自创参合指、斗转星移两大武学,还有他那仗之横行天下的龙城剑法,都是世间一等一的武功招式” “看来今日,老夫免不了要试上一试了” 早在十几年前,诸葛正我退出朝野的时候,修为便已经触摸到了天人至境的门槛。 到了今天,他也早已成就了天人,甚至在天人之路上还突破了好几个小境界。 所以眼前的慕容龙城虽然声名赫赫,但还并不足以让这位诸葛神侯产生畏惧。 “那便来试试吧,本座倒是很想看看,你究竟是得了韦三青的几分真传?” 身形一闪,慕容龙城便冲向了面前的诸葛正我。 轰! 两股恐怖的力量迅速碰撞在了一起,一场大战瞬间掀起。 ……… 叶孤城此时气喘吁吁,雪白的长袍已染上了斑斑血迹。 这位白云城主此时的神情,几乎是凝重到了极点,因为在他面前站着一个身穿锦衣白袍的男子。 而这个男子手中的宝剑,叫做长生剑。 天上白玉京,五楼十二城,仙人抚我顶,结发授长生! 长生剑,这是一柄极其厉害的神剑,早在许多年前,曾经夺下过百晓生兵器榜的首位。 而它的主人,同样也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剑客,而且是一位有望争夺天下第一的绝世剑客。 他便是绰号长生剑的白玉京,一位曾经享誉江湖的绝世强者。 白玉京是一个落拓不羁的浪子,虽然他叫白玉京,但他不在天上。 他一般骑在马上,上面的马鞍是旧的,他穿的靴子也是旧的,甚至他那闻名天下的长生剑的剑鞘也是旧的,但他的衣服却是新的,而且是崭新的。 而他之所以要这样做,是因为旧的马鞍坐着舒服,旧的靴子穿着舒服,而旧剑鞘绝不会损伤他的剑锋,新衣服也总是令他觉得精神抖擞,活力充沛。 不过早在数十年前,白玉京便消失在了江湖上,这么多年以来,几乎没有人知道他的消息。 有人说他是为了寻求剑道上的突破,去找了那消失多年的剑道神话独孤求败一战,最后遗憾败北而死。 有人说他在剑道上有了新的感悟,正在闭关寻求新的突破。 总之众说纷纭,但却没有一个人真正知道他这么多年到底去了哪里。 而今天,这位数十年前的绝世剑客再度现身,并且出现在了他本不应该出现的皇宫大内里。 “你还真是好手段,连大名鼎鼎的长生剑都甘愿为你所用” 平南王世子此时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泰然自若,脸上闪过一丝因局面失去掌控而产生的愠怒之色。 白玉京随意瞥了平南王世子一眼,眼中闪过了一丝不耐。 然后他随手一挥,一缕剑气横扫而出,平南王世子便直接倒飞了出去,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你本就是剑道上的绝世天骄,未来甚至有希望成就陆地剑仙,问道天人,何必要执意把命折在这里呢?” 白玉京用一种欣赏的目光看着面前的叶孤城,说话的语气显得有些惋惜和遗憾。 “人生在世,有很多东西都是可以选择的,但唯独一个人的出身,却是无法改变的,因为这是与生俱来的东西” 叶孤城深吸了一口气,手掌牢牢握住了长剑,说话的语气显得孤高而又落寞。 “有点意思,你的天外飞仙的确是不错的一招剑法,我好不容易出来一次,倒是见到了一个不错的后辈” 白玉京笑了笑,随即身形迅速出现在了叶孤城身后。 叶孤城脸色大变,想要反击,但双方之间的实力差距实在太大,白玉京直接一记手刀,便将其打晕了。 “皇上,给我一个面子如何?” 听到这话,朱厚照目光微微有些闪动。 “先生是想要保这叶孤城吗?他触犯我大明皇室的威严,论罪当斩” “凡事都好商量嘛,这次就当白某人欠皇上一个人情如何?” 白玉京爽朗地笑了笑。 朱厚照眼睛顿时一亮,但同时也闪过了一丝疑惑。 一位天人境界的绝世剑客,实力绝对是超乎想象的强大,能得到他的一个人情,好处绝对是不可估量的。 别说是叶孤城只是触犯了皇家威严,就算是杀了某个皇室血脉,朱厚照说不定都会答应这个交易。 毕竟与一位绝世剑客的人情相比,很多东西都显得微不足道。 但让这位小皇帝感到难以理解的是,这个有名的天上白玉京为何会为了一个叶孤城,而付出如此大的代价呢? 毕竟自古人情债是最难还的,这个世上最讨厌欠下人情的便是那些天人强者了。 可今天,这白玉京居然轻易就许下了这个承诺,的确显得有些许奇怪。 “既然先生都这么说了,朕答应便是” 思来想去,朱厚照还是决定答应这件事情,毕竟之后的事情,他还要仰仗眼前这个人。 再加上白玉京所许下的那个人情,他觉得绝对物超所值。 “那便谢过皇上,接下来的事就看皇上自己的了,如果那个人出现的话,我自会出手” 说完,白玉京便带着叶孤城隐入了黑暗之中。 白玉京刚刚离去,自房外就传来了一阵冰冷疯狂的笑声,笑声之中尽是不可一世的野心。 咯吱! 原本紧闭着的上书房大门再次被推开,数道身影转出,来到了皇帝和那昏迷不醒的平南王世子的身边。 为首之人,乃是一名生得俊秀不凡,但身材显得有些许单薄的少年,而在他的身后,还亦步亦趋地跟随着数道身影。 “真是个废物,这么快就已经倒下了” 少年看了躺在地上的平南王世子一眼,语气极为不屑地说道。 啪! 朱厚照眼神锐利地放在了那个刚刚到来的少年身上,缓慢却又坚定地说道:“太平王世子,宫九。” 第106章 混战 “不错,就是本世子” 少年不是别人,正是太平王世子——宫九。 他目光一转,便落在了皇帝的身上,面色显得有些许傲然。 唰!唰!唰!唰! 与此同时,跟随宫九一并到来的众人,也纷纷出列,他们中的每一个人,那全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无论哪一个,放在江湖上都是绝顶高手。 一身单薄衣裳,打扮的花枝招展,但却带着一股妩媚,比之狐狸精也不逊色多少的西方魔教四大公主之一的天美公主。 步伐稳健,心中有环,手中无环,虽然身上是粗布衣裳,但依旧难掩一身霸气的金钱帮帮主上官金虹。 还有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的左手剑客荆无命。 身披袈裟,眼神温润,气息悠长,好似混元之物的少林高僧——大悲禅师。 而最后一个人,却是一个其貌不扬的小老头。 但隐约之间,在场其他人对这个小老头,却带着几分忌惮,离他远远的。 没有任何一个人,敢与他太过接近。 这个小老头叫做吴明,虽然看起来貌不惊人,但如果论起武功修为来,绝对是太平王世子等人之中最高的一个。 再加上之前被白玉京带走的白云城主叶孤城,和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平南王世子。 这便是参与此次谋反事件主要的几方势力了。 而他们这些人,也不知道到了最后,究竟还有几个能活的下来? “束手就擒吧,皇帝,虽然我不知道那位白云城主到底出了什么变故,但我这里这么多人,你又凭什么能够挡得住呢?” 宫九胜券在握地说道,脸色显得极为自信和骄傲。 “呵呵” 朱厚照笑了,笑得非常开心,半点都没有一个帝王穷途末路之际的恐惧和颓废。 “你们的人都已经到齐了吗?那轮到朕了!” 啪!啪!啪! 话音未落,朱厚照的双掌拍动,清脆的掌声回荡在了上书房之中,落入了其他人的耳中。 伴随着朱厚照的鼓掌声,整个上书房顿时就遭到了一场浩劫。 轰!嘭!铛! 数道身影穿破了上书房的琉璃瓦,乃至于是墙壁,来到了所有人的面前。 嗖! 一道身影落在了地上,此人浑身上下笼罩着散不去的雾气,就好似他这个人,便是自迷雾之中走出来的幻影妖魔。 唰! 看到这个人,天美公主娇嫩的躯体顿时就开始晃动起来,一双美眸之中唯有散不去的恐惧。 往日里,这位天美公主,何尝不曾骄横,但面对这个人,她却发自内心地觉得恐惧。 因为眼前这个人正是西方魔教的当代教主,一向以神秘莫测著称的玉罗刹。 而天美公主,据说是西方魔教上代教主白小楼的女儿。 在白小楼死于剑神谢晓峰之手后,她凭借自己的手段和才智成为了西方魔教的四大公主之一。 也正是因为如此,她非常了解眼前这位教主的手段,如果真的和他对上的话,自己今天绝对凶多吉少。 啪! 一个穿着僧袍,看起来慈眉善目、和蔼可亲的老者出现,手里还拿着一根九节禅杖,显然这位老僧在少林寺里的地位不低。 对面的大悲禅师看到此人的时候,脸色瞬间一变。 “方正师弟,知道你今日此举意味着什么吗?” 大悲禅师语气中充满了愤怒,那是一种因被背叛而产生的怒火。 “大悲师兄,你北少林离大明甚远,自然用不着担心什么” “但师弟我身为南少林的方丈,得为那些弟子们负责,也需要做出一个正确的选择” 方正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语气也显得十分平淡。 少林寺虽为武林泰斗,但传承的年月久了,内部终究免不了发生分歧。 如今的少林分为南北二寺,北少林位于大宋,而南少林则位于大明。 其中北少林要略强过于南少林一筹,但两者真实的实力差距也并不是很大。 虽然在外人看来,这南北二寺皆为一体,但实际在他们内部其实存在着不小的矛盾。 而今日,南少林的方丈与北少林的高僧站在了对立面,南北少林之间的矛盾,头一次被摆在了明面上。 “师弟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虽分南北,但都是达摩门徒,哪有那么多的分别呢?” “你还不速速过来,此刻弃暗投明,尚且还来得及” 大悲禅师眼中闪烁着怒火,但还是试图劝说道。 “师弟心意已决,师兄你也不必再劝了,还是手底下见真章吧” 方正大师说话的语气依旧很平淡,但却藏着非常坚定的意味。 “那好,等一下我就领教师弟的高招了” 大悲禅师怒极反笑,整张脸都变得铁青一片。 而第三个出现的,则是一名有些落寞的中年人。 中年人年纪已经不小,但面容还是能看出几分年轻时代的坚毅与从容。 他腰间还佩戴着一柄长剑,让人眼前一亮。 皮肤黝黑,其貌不扬,但无论是谁,在知道这个人的名字之后,都会只剩下两种情绪。 那便是尊敬和畏惧。 这一切,都只因他的名字,叫做铁中棠! 近百年来,大明武林之中,到底谁是第一高手,谁都无法给出一个确定的答案。 但要是说谁是公认的第一大侠,却一点问题都没有! 铁中棠,这三个字本身便是一个神话。 最后一位出现的,则是一名浪荡潇洒的中年男子,眉宇之间还带着几分不羁。 让人一看就知道,在他年轻的时候,那一定是一个浪迹武林的浪子,但却没有人会因此小看他。 只因他的名字叫做沈浪,曾经的天下第一名侠沈浪! 皇帝朱厚照一方的高手尽出,那位太平王世子同样也带来了数大高手。 彼此眼神对视之间,一丝战意浮现。 无需多言,谁都明白,接下来会发生的是什么。 彼此的气势交织在了一起,在将近十位顶尖高手的身上,散发出了恐怖的威势。 登时,便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嘭! 整个上书房在一瞬之间,开始晃动起来,随时都能彻底塌陷,纷纷扬扬的尘土洒落在地。 还好那座守护着上书房的符文阵法及时亮了起来,它才避免了塌陷的危险,但看起来依旧是摇摇欲坠。 锵! 整个上书房都要塌了,但却半点都没有被在场这数大高手给看在眼里。 相反的,他们每一个人的目光都放在了自己对面的人身上,始终未曾离开过。 轰! 那位西方玉罗刹率先出手,身形一闪,便来到了天美公主面前。 与此同时,铁中棠、沈浪、方正大师也纷纷出手,攻向了自己的对手。 在大明江湖之中,玉罗刹也许不是第一高手,但如果论起神秘,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比这位西方魔教的教主更加难以揣测了。 而神秘,在很多时候本身便是一种武器,而且是很可怕的武器。 尤其是当你根本就不知道你所面对的对手,到底是一个何等可怕的存在之时,那几乎就是致命的威胁了。 天美公主,是西方魔教上代教主白小楼的独女,武学天资自然不用多说。 她能够成为西方魔教当代四大公主之一,这一身武功也绝对不会弱到哪去。 毕竟在西方魔教这样一个弱肉强食,信奉丛林法则的势力里,自身的武功修为是最重要的东西。 武功高的人,未必能够身居上位,但如果是身居上位的人,武功一定非常高强。 但在玉罗刹这位西方魔教中至高无上,被视为神魔一般可怕存在的教主面前,那位天美公主,看起来简直不堪一击。 啪! 天美公主一次出手的机会都没能抓住,整个人就已经仰天摔倒,一身功力半点都提不起来。 在玉罗刹的面前,她不见得比一个不会武功的弱女子来的更有威胁。 轻松解决了天美公主,玉罗刹身影一闪,便朝着上官金虹与荆无命冲了过去。 对于一个枭雄而言,还有比一个同样的枭雄更好的对手吗? 方正大师的九节禅杖也是舞得密不透风,这位列少林七十二绝技之一的伏魔杖法,在这位少林方丈的手中已经出神入化。 对面的大悲禅师也同样不甘示弱,一套已经臻至化境的大慈大悲千叶手显化出了漫天残影,将方正大师那凌厉的攻势尽数接下。 两个同样出身于少林寺的高僧鏖战在了一起,少林寺的各种精妙武学一一施展而出,一时之间竟难分胜负。 同时,沈浪也对上了那个小老头吴明,不过电光火石之间,两人便战到了一块。 沈浪手中的剑锋不断发出一声声呼啸。 嗖!嗖!嗖! 沈浪剑法之高,只能用深不可测四个字来形容。 在弹指之间,这位绝代各侠手中的铁剑就刺出了几十剑。 每一剑,都不给自己留下半点余地,也不给对手留下半点余地。 任何一剑,或许在剑招的精妙方面,要比那白云城主叶孤城逊色上几分,但几十剑叠加在一起,威力却更在叶孤城的天外飞仙之上。 唰! 小老头吴明的脸上挂着和气生财的笑容,一双白白嫩嫩的手掌瞬间肿大了一倍有余,而且隐隐透着紫红之色。 他的双手舞动开来,一道道无形的气劲凭空凝聚,化为了一道密不透风的透明大网,连消带打地挡住了沈浪凌厉的剑锋。 而最后,便是铁中棠阻击太平王世子宫九! 很少有人知道,这位太平王世子实际上却是一位绝顶高手,一身武功之高,比之叶孤城和西门吹雪之流也不逊多少。 此时,在宫九的手中握着一柄通体雪白的长剑,浑身上下散发着一丝丝凝练的剑气。 锵! 长剑舞动,宫九手中的长剑犹如是天外游龙,整个人更好似是化作了自苍穹之上降下的帝王。 充满了威严,神圣之气! 啪! 铁中棠这三个字,本身便是大明武林中的神话,在这大明江湖之中,根本没有多少人有资格和他相提并论。 宫九的剑法虽高,但在铁中棠生平见过的人里,也不过堪堪挤进前十。 就凭这样的剑法造诣,根本无法击败这位名震天下的大侠。 锵! 一柄铁剑出鞘,铁中棠手中的铁剑舞动开来,一股凶煞血腥之气弥漫开来。 此时的他,整个人看起来好似是一个自战场上归来,无所畏惧的战神。 轰! 无数道诡谲变化的剑气,覆盖了宫九全身上下各处要害。 铁血大旗门名震天下的削香剑法,在铁中棠手中绽放出了无比耀眼的光芒。 嘭! 宫九脸色有些难看,手上的剑招一变再变,但依旧有些难以应付那如同一缕烟气,飘忽不定的削香剑法。 不过短短片刻,这位看起来天资卓绝的太平王世子就只剩下了招架之功,而没有了还手之力。 轰隆! 数大高手同时出手,彼此的功力固然极度凝练,基本上都凝聚在了身上,亦或者是他们手中的兵刃之上。 但要与面前这种层次的强敌交锋,终究还是会不可避免地造成了一定的影响。 上书房乃是皇宫重地,设有颇为玄妙的符文阵法,但阵法毕竟是有上限的,一旦超过了,即便是再玄妙的阵法,那也会失去效果。 交战的双方都是顶尖的武道高手,修为都在大宗师之上,一旦交起手来,一定会产生不小的震荡。 在双方交手了一阵子之后,这座符文阵法终于再也承受不住这种可怕的战斗余波了。 轰隆! 上书房中顿时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轰隆!轰隆!轰隆!轰隆! 整个上书房处在了一阵地动山摇之中,再无半点安宁可言。 连串巨响之中,尘土飞扬。 本来就遭受了不轻的震荡的上书房,在这数大高手的交锋之下,再也支撑不住。 轰隆隆! 象征着帝王皇权的上书房彻底塌陷,坚固的楠木,一片片青砖绿瓦,全都朝着在场众人落下。 轰!嘭!噗嗤! 一声声声响响起,众人同时动了,身影闪烁之间,即将落下的砖瓦,梁柱,根本就近身不得,被他们尽数避了开去。 …… “还真是够狠的,连自家的上书房都不要了,这帮朱家人,倒还算是有些气魄” 嬴不凡站在皇城的一个偏僻角落里,看到了不远处那倒塌的上书房,有些惊讶地说道。 “那当然,人家毕竟是大大明朝的皇族,不要以为天下就你们嬴氏皇族聪明,只要是能成为一国皇族的血脉,那都不是蠢货” 他旁边的东方不败冷哼一声,开口说道。 “东方姐姐说的没错,不过要真的论起血脉的优劣,夫君他们一家比起其他的皇族还是有优势的” 慕容秋荻的话语听起来非常柔和,可落在东方不败的耳中,却有些不是滋味。 “夫君?这个王八蛋能不能娶你过门都还是个问题呢?这么早就叫上夫君了,真是有够不要脸的” 虽然东方不败的心里是这么想的,但嘴上依旧平淡地回答道:“的确是如此,毕竟他家有神圣一族的血脉,和咱们这些凡夫俗子还是有些区别的。” “行了行了,这种事情以后再说吧,之前跟你们说过的事情都记住了吗?” 嬴不凡感觉有些头大,因为这一路上他都感觉周围的气氛有些许不对。 “嗯” 两女冷哼一声,都不轻不重地应了一句。 “很好,你们先过去等我,我布置点东西就过来” 慕容秋荻和东方不败虽然现在彼此都看不太顺眼,但也知道目前的局势不容胡闹。 两人都点了点头,随后运起身法,向远方掠去。 “开始动手吧,这一次,孤不仅要断了大明朝的江湖,也要让它的庙堂一蹶不振” “是” 随着嬴不凡的一声令下,周遭的虚空中闪出了几道身影,然后纷纷化为几道光芒,迅速飞向了皇城各处。 第107章 安王府与护龙山庄 “天山那边的计划完成了吗?” 嬴不凡转头看向了身后那正在喝酒的郭嘉,然后开口问道。 “请王爷放心,我们已经成功地把朱无视的注意力转移到安世耿身上了” “以他们两兄弟的恩怨,还有朱无视对于素心的重视,这两人就算不会你死我活,两败俱伤恐怕也是少不了的” 郭嘉说完后,又喝了一口酒。 “那还有呆在自己府里的那几个人,咱们有几分把握呢?” 嬴不凡面色有些凝重地开口问道。 郭嘉思考了一下,便又想要喝酒,但他晃了晃手里的酒葫芦,面色有些无奈起来。 他抬起头,用一种灿烂到欠揍的笑容看着面前的嬴不凡。 “王爷,属下没酒喝了,一时间想不出来” …… “见过神侯” 此时的护龙山庄大殿里,足足有上百人跪在地上,并且每个人身上的气息都显得极为凝实。 事实让人无比惊讶,在这里跪着的人,修为个个都在宗师之上,而为首的那几个,身上更是散发着大宗师的磅礴气息。 “诸位,废话本侯就不多说了,咱们现在也都是绑在一根绳上的蚂蚱了,今日若是成就了大事,那在场的诸位都是功臣” “可若一旦失败,结果也不需要本侯多说了” “希望各位能够精诚合作,还这大明朝一片朗朗乾坤” 铁胆神侯坐在主位之上,语气凝重地开口说道。 “愿为侯爷效死” 排山倒海般的呐喊声从众人口中传出,一时间连这座护龙山庄的大殿都不免震了一震。 “很好,各位都先下去准备吧,两个时辰之后,随本侯动身” “诺” 众人领命后很快便散了,一下子整座护龙山庄的大殿里只剩下了铁胆神候一人,一时间显得有些孤寂冷清。 “这一天终于要来了,很快,我就能得偿所愿了” 在众人离去之后,朱无视的脸庞上终于浮现出了激动和欣喜的表情。 即便是他这种城府极深的枭雄人物,在梦寐以求的皇位只离他有一步之遥的时候,也难免会变得心潮澎湃起来。 “素心,等我成了皇帝,我一定会把你夺回来,然后封你做皇后,让你享受母仪天下的尊荣” 朱无视脑海中闪过了那抹魂牵梦萦的倩影,嘴角掀起了一抹柔和的微笑。 但很快,他的面色又变得冷冽起来,眼神也变得森寒无比。 “古三通,还有嬴不凡,待我夺得大位之后,就把咱们之间的帐全部算算清楚,我一定要把你们挫骨扬灰” 饱含着无尽恨意的低沉声音在这空旷的大殿里回响着。 咣当! 突然,宝座扶手之中传来了一个细微的响声。 朱无视神色一动,在确认了周围无人之后,一把打开了扶手上的龙首,取出了一张纸条。 在浏览了一遍纸条上的内容之后,铁胆神侯的眼中先是闪过了一丝惊讶之色,随即又燃起了滔天怒火,脸上尽是冷冽无比的杀机。 “安世耿,我的好六哥,我就说嘛,去年我才刚刚去过天山,素心有怎么可能这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消失地无影无踪呢?” “原来是你在背后搞的鬼,本侯没有先对你出手,你反倒来算计本侯,还真是好大的胆子” 朱无视手中的纸条瞬间化为了虚无,一下子从宝座上站了起来。 “既然你不仁,这就休怪我不讲昔日情面了” “这一次,本侯就直接把你们都一锅端了,永绝后患” 话音还未落下,铁胆神侯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原地。 …… 安王府。 安世耿此时坐在一个凉亭里,白发如雪般飘扬,带着一股别样的俊秀。 这位数十年前的应天城第一才子,在时光荏苒之中依旧保留下了相当大的魅力,足以让世间许多女子为之心动。 而在他身后,则站着一个身穿锦袍,一头红发,看起来颇为威武不凡的中年人。 这个中年人身上的气息极为强大,甚至还要比起大宗师巅峰的强者还要高上一筹。 那眉宇之间偶然流露出的阴鸷之气,更是说明了这个中年人绝对不是什么善类。 “终于等到这一刻了,元先生,有什么感触吗?” 安世耿端起桌上放着的盛满茶水的茶杯,然后小酌了一口,看向了身后的中年人。 “有感触和没感触都改变不了事情的结果,王爷,你说对吗?” 中年人的面色极为冷漠,说话的语气也显得平淡漠然。 “说的不错,那本王就在此祝先生马到成功,得胜归来了” 安世耿笑了笑,冲那个中年人拱了拱手。 “有了王爷的那件东西,元某还是有不小把握的” “那最好不过,还希望先生成功之后,不要忘记自己的承诺” 安世耿嗅了嗅茶水中传出的浓郁芳香,脸上依旧是一脸笑容。 “那是自然,请王爷放心好了” “某家先行一步,也在此祝王爷能够得偿所愿” 中年人也拱了拱手,脚尖微微一点,便跳出了安王府的庭院。 短短片刻之后,他的身形便消失在了纵横交错的街道里。 “还真是有够嚣张的,本王倒是想看看你那所谓的伤心小箭,究竟能不能在那位太傅的惊艳一枪之下活下来” 安世耿眼中闪过一丝戏谑,随后站起身来,又开始在夜色之中翩翩起舞。 这一次,他的舞姿格外卖力,那华丽的锦缎绸衣翩翩舞动,尽管是男儿身,但看起来却比女子还要妖娆,还要妩媚上几分。 这种仿佛能够颠倒众生的舞姿出现在一个男人身上,让人感觉无比诡异,凭空生出了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终于来了,本王终于可以报仇了” 安世耿一边跳舞,一边口中喃喃自语。 “蝶舞,本王马上就可以让那些曾经瞧不起我的人,还有伤害我的人付出代价了” 一只又一只的彩蝶不断地在虚空中浮现,然后破碎,凝聚,再破碎。 这就像那虚幻的泡沫一样一触即破,但却又显得无比唯美,唯美得宛若梦幻。 “蝶舞,蝶舞” 安世耿的声音之中充满了痴迷的意味。 “我曾经答应你,让你做我的王妃,但我食言了” “不过没有关系,过一会我杀了朱厚照以后,我就会是大明帝国的新皇帝了” “到时候,等我拿到金龙玺、洪武令,还有斩龙剑之后,整个大明帝国的底蕴都将归我所有” 安世耿大笑着自言自语道。 “这大明皇族所留下来的历代后手,一向是只认信物不认人,也从来不会管皇族内部的争斗” “他们一向置身事外,从不参与皇族斗争,只要拿到信物的人拥有大明皇室的血脉,就可以借助他们的力量” 安世耿脸上充满了对未来美好生活的向往之色,只不过配上他的舞姿,那脸上的表情就显得有些诡异了。 “夜帝那个老家伙,当年从一开始就偏心朱佑樘,现在肯定也会偏心于朱厚照” “不过没关系,等我当上了大明帝国的新皇,掌控了大明皇族留下来的所有底蕴,就算是夜帝,也奈何不了我分毫” “蝶舞,我知道你在下面感到寂寞了” 安世耿痴痴地看着那满天飞舞的彩蝶,双手在上面轻轻地抚摸而过。 “不过我现在还不能够死,我还有事情要做” “等我当上了大明的皇帝,就封你做大明皇后,谁敢反对我就杀谁” “然后我会征服整个天下,统一各国,做整个神州的共主,然后我就封你做神州皇后,母仪天下” “我一定会让你成为天下最尊贵的女人,拥有最高的地位,最华美的悼词,还有最豪华的陵寝,然后我就会下来陪你” “等着我,等着我” 漫天飞舞的彩蝶开始了绚丽缤纷的舞蹈,而在这舞蹈之中又快速破碎,闪烁着晶莹的彩色炫光,显得梦幻而又华美。 在那无尽的炫光之中,一个身影有些奇特地舞动着,三分似男,七分似女,带着一种突破了性别界限的诡异之感,看起来美丽,但又有些可怖。 嘭! 漫天炫光如梦幻泡影般破碎,安世耿的身影在刹那之间消失在了原地。 只留下幽幽的声音不停在庭院里回荡着:“蝶舞………蝶舞………” …… 安世耿换好了亲王袍服后,便悄悄离开了安王府,凭借诡谲无比的身法,在街道中肆意穿梭。 不过短短片刻,这位帝国的财神爷便逼近了皇城。 但就在他即将进入皇城的那一刻,却停下了脚步。 因为在他面前,站了一个看起来颇为威严霸气的中年男人,而且这是一个让他非常厌恶甚至仇恨的人。 “六皇兄看起来很急吗?也不知道是要去哪里呢?” 那个中年男子,也就是护龙山庄之主,铁胆神侯朱无视此时出现在了皇城门口,拦住了安世耿的去路。 “老十三,识相的话,本王奉劝你赶紧滚开,不要急着送死,毕竟能多活一刻都是好的” 安世耿伸出了修长的双掌,那两只原本还算白皙的手掌顿时变为了一红一蓝。 红蓝色的诡异内力在他的一双手掌之上流转着,显得恐怖而又霸道。 “六哥倒是好大的口气,本侯倒是想看看,你这么多年都颓废在府里,又究竟有多少的长进?” 朱无视面色顿时一冷,澎湃的内力顿时喷涌而出,身上顿时散发出了浓郁的金光。 虚空之中,也隐隐响起了龙象的嘶吼之声,正大庄严,让人凭空从心底生出一种臣服之感。 “龙象般若功?可真没想到看起来忠心耿耿的铁胆神侯,居然会和那个藏边密宗有联系” 安世耿眼中闪过了一道惊讶之色,不过也没有丝毫的畏惧,一身澎湃无比的功力也立刻提了起来。 “本侯行得端,坐得正,这是本侯意外得来的功法,与那藏边密宗又有何关系?” 朱无视身上的金光变得越来越浓郁,一个有些模糊的龙象虚影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到了现在还要装模作样,你也真是够虚伪的,难怪当年夜帝那个老家伙看不上你,连个亲王的爵位都不愿意给你” 安世耿不屑地笑了笑,语气中充满了嘲讽。 佛家,这是诸子百家中一个传承极为悠久的流派。 在中土,也就是整个中原里,声名最响亮,传承最悠久的当属四大佛寺。 白马寺,少林寺,大相国寺,还有烂柯寺。 但在塞外,佛家之中却基本以藏边密宗为尊。 藏边密宗的底蕴和实力都极为强大,丝毫不弱于中土上的四大佛寺。 少林寺有十二玄关金钟罩,如果练至第十一层,可以成就罗汉金身,威力之强堪比罗汉下凡。 而这藏边密宗,也同样有着一门威力绝伦的护体神功,那就是这门龙象般若功。 这门神功极其精深玄妙,或许在防御力上要逊色于少林金钟罩一筹,但若论攻击力,却还要更加强上几分。 这门龙象般若功,每次精进一层,都能够增加一龙一象的力量,让修炼者的实力大增,身体强度也会随之暴涨。 据说,这门神功一旦练到第十二层的地步,便可以修炼出龙象金身,攻守兼备,丝毫不弱于少林金钟罩第十一层巅峰的罗汉金身。 但这门龙象般若功,也有一个很大的缺点,那就是太过于消耗内力了。 这门功法需要循序渐进,每时每刻都要耗费内力,用一种特殊的秘法来淬炼身体,凝练龙象之力。 这门神功一共分为十三层,第一层很简单,磨个一两年的功夫就可以练成了。 而第二层比第一层艰难,大概要三、四年的时间;第三层则比第二层还要更难上一倍,需要耗费上七、八年的时间。 在往后皆是如此成倍增加,直到第五层之后,想要再进一步,那恐怕就要数十年,乃至上百年的苦功了。 也就是说,这龙象般若功每晋升一层,所需要的内力,那都是在乘几何倍数地增加的。 如果是一般人的话,哪怕是只练到七、八层,恐怕要花上一辈子的时间。 如果资质再差上一点,那恐怕就需要花上数百年的时光了,那时候恐怕早就是一捧黄土了。 可这个世界上,总是有着很多的例外。 毫无疑问,这位铁胆神侯朱无视就是这样的一个例外。 朱无视听到安世耿的话后,脸色一下子阴沉了下来。 他这一生在意的事情并不算太多,但对于自己的亲生父亲夜帝,很显然是无法不在乎的。 就连同为庶出皇子,连朱姓都没有得到的安世耿,最后都拿了一个亲王的位置。 而身为正统的大明皇族的朱无视,却只得到了一个侯爵之位,连郡王都没有。 虽然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过怨言,但在心底里实际上是感到很不满的,一直以来也都是耿耿于怀。 “六哥的这张嘴还是和当年的那样犀利,还真不愧是曾经的应天第一才子” “本来这龙象般若功,是为了古三通的金刚不坏神功而准备的,不过今天,就让你先来体验一下吧” 朱无视手一招,雄浑无比的内力喷涌而出,那矗立在皇城门口的两个巨大石狮子顿时像活过来了一样。 轰! 伴随着一阵龙象嘶吼的声音,那两只巨大的石狮子直接冲向了安世耿。 第108章 交手,军队覆灭 “吸功大法吗?倒还真是有点门道嘛” 安世耿冷哼一声,纵身跃起,那一红一蓝的两只手掌在一瞬间似乎爆发出了一股巨力,生生托住了那两只巨大的石狮子。 然后这两只石狮子就发生了惊人的变化。 一只石狮子身上布满了细碎的冰霜,而另外一只身上则显得更加恐怖,竟直接燃起了熊熊的烈火 轰! 下一刻,这两只石狮子立刻爆开,破碎成了满地的细碎铁屑。 “受死” 安世耿眼中闪过了一抹凶光,红蓝双色的冰火二气在双掌上不断流转,狠狠拍向了眼前的朱无视。 红蓝双色的光芒所过之处,看起来像是被那寒冰烈焰所肆虐过一样。 “有意思,这就是所谓的大冰火掌吗?” 朱无视眼中闪过了一丝思索,随后也是毫不示弱地伸出双掌,携带着那几乎是雄浑到了极致的内力迎了上去。 轰! 两股强大的力量碰撞在一起,一时间尘土飞扬,整个皇城门口的建筑都被拆得七零八落。 烟尘散去,两道身影纷纷向后暴退了数步,方才站稳了脚跟。 “好诡异的冰火二气,不过是区区大冰火掌,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强的威力?” 朱无视此刻的面色变得有些难看,身上的气息也变得有些起起伏伏。 这位铁胆神侯的一双手掌也在微微颤抖,上面甚至还留下了一红一蓝的印记。 一股极其霸道诡异的冰火之气在这位明面上的大明皇族第一人体内肆虐着,不仅碰到了经脉,甚至还有深入五脏六腑的趋势。 即便是他朱无视有着近乎无穷无尽的内力,在短时间内也无法有效镇压住这股在他体内四处游走的冰火之气。 “这冰火两重天的滋味应该不好受吧?十三弟” 安世耿嘴角溢血,但说话的语气却显得极为兴奋和开心,显然他很乐意看到朱无视吃瘪的样子。 “你又能好到哪去?我全身功力汇集而成的一掌,哪怕是当年古三通的金刚不坏之身也不敢硬挡” 朱无视开始不停地运转起体内功法,但他的嘴上仍旧是不愿意示弱。 “你刚才和我强行掌对掌,受到的内伤应该不轻吧?” “你如果没事的话,尽可以来试试本王的伤势如何?不过这股冰火二气可难缠的很,估计你是没有这个能力了” 安世耿擦了一把嘴角的鲜血,阴测测地说道。 朱无视冷笑了一声,伸出一根泛着金光的手指,快如闪电地在身上的几个重要穴位上点了一下,暂时封锁住了冰火二气。 然后他运起那一身澎湃无比的功力,冲刷着体内的奇经八脉。 在不计内力消耗的情况下,竟然生生将这股冰火之气给镇压了下去。 “纯阳指法?我倒是忘了你还有这一手” 安世耿看到这个情况,面色有些难看了下来。 “本侯懒得跟你废话,要么死,要么把人给我交出来” 朱无视的脸色显得有些苍白,毕竟他全身经脉所能容纳的内力还是有限的,刚才为了在最短的时间内镇压下伤势,内力消耗颇大。 即便是有着吸功大法这样的奇功,那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可以弥补回来的。 “什么人?你又在说些什么鬼话呢?敢情是你今天是自家的人找不到了,跑过来跟本王要人了是吧?” 安世耿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一下子明白了过来。 他之前就觉得奇怪,自己这个心机最深沉的王弟一般都喜欢在最后关头才出手,今天又怎么会突然就跳出来找自己的麻烦呢? 原来是丢了人,心里慌了啊! “我这个十三弟天性凉薄,当年连自己的结义兄弟都下得去手,在这个节骨眼上,不去抢那张皇位,反倒跑过来拦我” 安世耿的眼中闪过了一道思考之色,但随即他又想到了什么,眼眸之中有道精光闪过。 “莫非,他丢的是那个人” 这位帝国财神眼神逐渐亮了起来。 但随即,他的眼中又闪过了一丝疑惑之色。 “看来天山那件事情是真给办成了,不过为什么没有人来向本王汇报呢?” 虽然心中有些疑惑,但安世耿还是冷笑了一声,开口说道:“我的好皇弟,你自家把人给弄丢了,却跑来本王这里要人,是不是太过于儿戏了呢?” “你少在这里装模作样,你真以为你在天山搞得那些动作,能神不知鬼不觉吗?” “赶紧把素心还给我,否则别怪我不念兄弟情义,让你今天就喋血在这里” 朱无视阴沉着脸,厉声开口喝道。 “果然是这个女人,没想到朱铁胆你也有今天,哈哈哈” 安世耿听到这话,顿时放肆地笑了起来,笑得无比张扬和狂狷。 “你别给脸不要脸,把素心还给我,咱们什么事都好商量,皇位之争也能各凭手段” “如若不然的话,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朱无视的面色变得更阴沉了,身上那原本就极为浓郁的金光更是覆盖了全身,身后的那只龙象虚影也逐渐凝实了起来。 “这浓浓的威胁意味,真是让本王好害怕啊” 安世耿话虽然这样说,但脸上却没有露出半点惊慌的表情。 “先别说那女人不在本王手里,就算她在,也早就死在我手里了” “向本王要人,你是不是脑子被门挤了,还你一具尸体要不要?” 听到安世耿那极尽嘲讽的语气和声音后,朱无视的脸色也随之彻底难看了下来。 “你既然诚心找死,本侯今天就送你下去见你那个早死的娘” 朱无视往前踏出一步,内力疯狂涌动,吸功大法也被其运转到了极致。 轰! 皇城门口那铺着大理石的地面被生生掀了起来,漫天烟尘也随之四处飞扬。 无数的碎石、烟尘汇聚在了一起,化为了一条足足有百丈之长的岩石巨龙。 朱无视手掌往前一抓,磅礴的天地元气被其牵引而来,汇聚成了恐怖的风暴。 嘭! 本在高速运转着的风暴突然破碎,两道血色光芒从中脱出,射入了那条岩石巨龙原本紧闭着的双眼里。 昂! 若有若无的龙吟声一闪而逝,那条原本悬浮在空中的庞大岩石巨龙如同活过来了一样,骤然睁开了双眼。 只不过那双巨大的龙眼之中,沾染了两抹血色的绯红。 “我娘也是你能提的?反正早晚也要送你下去,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送你见阎王” 安世耿听到朱无视提到他娘之后,看起来像是被触碰到了某种不可提及的禁忌一样,瞬间便陷入了暴怒。 浓郁的灰黑色光芒一下子覆盖了他的全身,一股恐怖的红蓝黑三色罡气从安世耿体内迸发而出。 “给我去死” 安世耿探出手掌,速度快如闪电,强绝的三色罡气覆盖了他的整只手掌,幻化出了一只遮天蔽日的巨爪,向前方狠狠抓去。 “哼,看看谁先死” 朱无视手掌往前一推,百丈之长的岩石巨龙身上散发出了耀眼的金光。 随后巨龙盘旋而起,再俯冲而下,直接扑向了安世耿。 …… 咯吱吱! 紫禁城内城门口,城门官早已经被平南王府花钱收买,原本入夜之后,本应紧闭着的城门发出了一声声脆响。 宽大的城门被开启。 片刻之后,在夜幕的遮掩之下,一阵清脆的马蹄声响起,平南王率领三万精锐兵马悄无声息进入了紫禁城重地。 马蹄用布裹着,马上的骑士也全都用布遮挡住口鼻,半点动静都没有。 三万兵马浩浩荡荡的杀入京城之中,宛如是一片厚重的乌云。 而在城门口,早已经安排好了向导,在数名向导的带领之下,这平南王府秘密培养出来的三万精锐,顿时就分成了数股力量,朝着四面八方冲去。 这,将是改天换地的一幕! 三万兵马分散,分别去控制不同的地方,只要控制住了京城之中的都督衙门,和六部衙门。 届时,待在皇宫之中的皇帝,不过就只是一个光杆司令,再也不会有半点的还手之力。 三万兵马行走在内城的大街小巷之中,连一点动静都没有,四周的民宿之中,也全无半点动静。 然而,就是在这无边夜幕之下,却蕴含着可怕的杀机! 其中的两支队伍,加起来大概是一万左右的兵力,以极快的速度逼近了他们的目的地。 但就在他们即将抵达的时候,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突然在这夜空中响起。 耀眼的火把被点燃,无数身影出现在了这进入城中的数千兵马的左右。 嗖!嗖!嗖! 箭矢破空而来,朝着这两支大概万余左右的兵马射去。 无数箭矢交织在了虚空之中,顿时就化作了一片箭雨,使得这一支兵马死伤无数。 “啊!” “不好,我们中计了!” “退,快退啊!” ………… 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在京城的街道之上响了起来。 在猝不及防之下遭到埋伏,纵使是极为精锐的兵马,一时间也根本就反应不及,更别说这支根本算不上百战精锐的兵马了。 刹那间,便溃不成军。 无数的羽箭不断落下,化作了夺命的箭雨,在整条街道的两侧,尽是精锐非常的士卒。 这些弓箭手被分成三队,不断地射出一道道夺命的箭矢,取走了这一万兵马的生命。 “跑不出去了,咱们去那些狗官的官邸里,把他们的家人抓住,来给咱们争取逃命的机会” 一名军中的偏将击飞了数支迎面射来的羽箭,高声呼喊道。 听到这话,大概有千余人左右的兵马跟在了他身后,朝着京城百官的府邸扑去,欲要将那文武百官的家眷都抓在手中。 然而,眼看他们距离百官居住的大街只剩下最后一里距离,黑暗之中突然被丢出了一件件漆黑的东西。 嘭!嘭!嘭! 一个个瓦罐一般的东西丢在了街道之上,将领心中顿时升起了一股警兆,本能一般的就要下令停止进发。 然而,此时已经晚了。 轰隆!轰隆!轰隆! 一声声巨响在这一条街道之上不断响起,千余兵马尚且来不及反应,就陷身于一片火海。 一团团烈焰爆炸开来,将他们的身影尽数吞没在烈焰之中。 江南霹雳堂所制造的火药,其威力在整个江湖,乃至于这偌大的天下,那都没有人敢怀疑。 千余人马,顿时就成为了火海之中蹦跶的蚂蚱。 一道道黑影在夜空之下不断穿梭,待到一炷香之后,一个一身黑袍的男子来到了一座府邸前面。 这座府邸的牌匾上,写着“六扇门”这金光灿灿的三个大字。 六扇门,集结了大明朝所有最精锐的捕快,严格意义上来说隶属于刑部,但它所具有的职权却根本不是一个刑部能够媲美的。 六扇门中内设总捕头一名,十年前,六扇门总捕头乃是号称六扇门三百年来第一神捕的金九龄。 但因为前些年的绣花大盗的一桩案子,金九龄东窗事发,遗憾落网。 近些年来,执掌这六扇门的人已经换成了号称捕神的柳激烟。 而柳激烟还有一个最得力的助手——郭巨侠,那也是一位大宗师级别的人物,一手惊涛掌曾经击败过不少的江湖豪杰。 而此时在六扇门的大厅里,一身黑衣,下颌上留着胡须,太阳穴微微有些高耸的捕神柳激烟正坐在椅子上,神色看起来有些许焦急。 而在他左手边的第一个位子,则坐着他的副手,也是他最好的兄弟,郭巨侠。 这位的样子,倒是看起来颇为气定神闲,还有些悠哉游哉地喝着茶水。 “你急什么?有了结果,他们自然会来禀告,结果没出来的话,你再急也没用” 郭巨侠又小酌了一口茶水,淡淡地开口说道。 柳激烟眉头一皱,正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之前的那个黑袍男子闯了进来。 “禀告捕神,那一万兵马已被尽数歼灭” 黑袍男子跪在地上,向面前的柳激烟和他的副手郭巨侠汇报道。 “好!” 听得这个消息,纵使是捕神这样喜怒不形于色,平日里性格也颇为冷静的人物,都有些大喜过望。 他整个人从椅子上跳了起来,面色看起来有些激动。 “平南王怎么样了,不会也和那一万兵马一起死了吧?” 坐在一旁的郭巨侠开口问道。 听到这话,柳激烟立马回过了神来,厉声开口问道:“对,那位平南王现在怎么样?快快如实禀告。” 虽然平南王蓄意谋反,但他毕竟是当今皇上的皇叔,他的性命也只能由当今的陛下来审判。 如果这次死在他们六扇门的手里,那所留下来的祸端可是不小。 “大人放心,平南王率领的,最精锐的兵马去了另外一个地方,戚将军也在那里等着他们” 柳激烟听到这话后,眉头微微一挑,脸上浮现出了一抹笑意。 “陛下这次看起来是真的要下狠手了,居然直接就把那位给调了回来,平南王怕是在劫难逃了” 捕神略微思考了一下,然后开口说道:“来人。” “在” 捕神一声令下,四周的十数名捕头就尽数站出来,在他的面前躬身听令。 “你们几个,去东城,按照名单之上的名字抓捕。” 捕神取出了一张纸,递给了几名捕头,下令道。 “是,捕神。”几名捕头恭敬的答应一声,便转身带着数十名捕快,还有上百名衙役朝着东城而去。 “你们去西城” “南城!” “北城!” 捕神柳激烟飞快地发号施令,站在他面前的十数名捕头,很快就全都被他分配出去。 每一个捕头,全都分配了不同的任务,分别前往了京城的东南西北,前往抓捕各自名单上的人物。 不多时,六扇门的大厅之中,便只剩下了捕神柳激烟和郭巨侠。 第109章 平南王之死 郭巨侠微微低下头,看着自己相交数十年的老友,缓缓问道:“柳兄,那我们去干什么?” 柳激烟的嘴角泛起了一丝快意的笑容,笑着说道:“郭兄,你我便动身去抓那些还在应天城里混水摸鱼的几个背叛者。” 说到最后,这位捕神的眼中闪过了一道彻骨的寒芒。 “既然如此,事不宜迟,我们即刻出发吧!” 郭巨侠点了点头,一个闪身就朝着门外窜了出去。 “这家伙!” 柳激烟望着郭巨侠那离去的背影,不禁摇头笑骂道,随后也立马跟了上去。 ……… 平南王此时已策马奔至都督衙门的附近,虽然出现了沿路上没有任何阻拦这种诡异的情况,让他感到有些疑惑。 但此刻他心中对于那张皇位的渴望已经压倒了一切。 这位平南王此刻最想做的,便是坐上那张至高无上的龙椅,享受一下号令天下的无上尊荣。 “启禀王爷,东边有两支队伍已经失去联系了” 突然,有一个负责联络的斥侯策马飞奔而来,向平南王禀告道。 “什么?再去联系一下,整整一万人怎么可能会一下子消失了呢?” 平南王面色瞬间一变,心头像突然泛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那股对皇位的渴望也一下子淡了下来。 “是” 斥侯应了一声,便准备翻身上马前去执行任务了,但他刚跨上马背,便立刻摔了下来。 就在这一刻,在场的众人也都感觉到他们脚下的大地,突然开始了不断的震动。 平南王心里那种不好的预感越来越重了,他顺势抬头向远方看了一眼,然后面色就彻底变了。 因为在这位王爷的视线之中,大概在数里之外,一道赤色洪流正汹涌而来。 轰轰如雷震之音的,并不一定是那真正的雷霆,也有可能是那在不断奔跑的马蹄声。 赤如云霞的,也不一定是是真正的红霞,也很有可能是战士的铠甲和大红披风。 士气如虹,兵戈惊云! 在这个大明朝里,除了皇室的某些底蕴外,能有着这样威势的军队,只有一支。 那就是大明十大将军之首,也就是大明朝如今的第一战将,戚继光的军队,名为戚家军。 这支戚家军几乎堪称如今大明朝的第一强军,北征塞外,南灭倭寇,大大小小数百场战役,从来没有败过一次。 戚继光本人也极为强悍,不仅兵法韬略难逢敌手,那一身修为也在大宗师之上。 在大明皇室的底牌尚且还没有拿出之前,这支戚家军应该是在大明朝内唯一一支,真正可以称得上是天下强军的军队了。 “戚家军,这家伙不应该在南海布防吗?怎么突然就回京城了?” 平南王的面色变得极为难看,他身后的士兵也同样看起来面色发白。 被平南王召集起来的士兵大多都是年轻人,都有着一腔建功立业的热血。 所以他们对于戚家军这样的一支强大军队还是有几分了解的,甚至有着不少人,曾经还很想加入这支戚家军。 这戚家军究竟有着怎样强大的实力,这些士兵并不太清楚。 但他们也很有自知之明,至少从人家这奔袭而来的气势来看,把自己这一方的人数再翻上一倍,那也未必能挡得住人家。 蹬!蹬!蹬! 响亮清脆而又整齐的马蹄声由远及近,那支赤色洪流很快就来到了平南王等人面前两百米左右的街道上。 嘭! 那些浑身上下都穿着赤红色甲胄的骑兵在停下之后,立刻分成了两列。 一个身穿玫红色铠甲,手提一杆青色长枪,胯下骑着异兽火龙驹的青年从队列深处走了出来。 “末将戚继光,在此恭候王爷多时了” 这个青年将军的语气听起来颇为平和,看起来有极为温文尔雅。 如果不是他那身上隐隐约约散发出的恐怖煞气,还有身后那些如狼似虎的士兵们。 说这位是一个儒家学子,估计也有很多人会相信。 “还真是好大的手笔,堂堂第一战将,居然亲自率军来杀本王,我那位皇侄还真是看得起我” 平南王脸上浮现出了一抹有些绝望的苦涩笑容。 戚继光儒雅地笑了笑,将手中长枪挂在马背上,开口说道:“皇上已经说了,如果王爷率领手下愿意投降的话,那平南王府一脉还是能留下点香火的。” “呵呵,投降?都走到今天这一步了,本王要是再临阵退缩,岂不被天下人所耻笑?” 平南王仰天大笑,随后眼中闪过了一丝深邃的杀机。 “动手,给本王宰了他” 他一声令下,数道身影从身后在士兵之中跃出,手中分别拿着各式各样的武器,一起攻向了坐在马背上的戚继光。 从这些人的身法和所用武器上来看,很难看出他们的武功究竟出自何门何派。 但有一点却是相同的,这些人的身法都非常快,眨眼之间,他们那凌厉的攻势便已来到了那位大明第一战将的面前。 “唉,王爷,你竟如此不智,这是自绝后路啊!” 戚继光有些痛心地叹了口气,有些不屑地瞥了一眼面前那些向他袭来的人。 轰! 那原本挂在马背上的长枪一下子刺了出去,在一瞬间就幻化出了漫天枪影。 雄浑的青红色枪芒在空中迅速掠过,几乎点亮了半边夜空。 嘭!嘭!嘭! 光芒退去,一阵接连不断的响声传了出来。 那出手袭击戚继光的几个人从空中落下,重重地砸在了地上,俨然已经变成了几具尸体。 “王爷,末将可以不计较刚才的事情,希望您能及时收手,否则谁也保不了您” 戚继光看着平南王,非常诚恳地开口劝说道。 他晃了晃手中的长枪,耍了一个漂亮的枪花,将枪尖上的鲜血尽数抖了出去,然后再次挂在了马背上。 平南王看到这个情况,心头泛起一抹惊慌,但他毕竟是一位敢起兵造反的枭雄人物,很快便强行镇定了下来。 “戚将军果然是好枪法,哪怕是那位诸葛神侯的惊艳一枪,恐怕也就不过如此吧” “王爷谬赞了,戚某不过是雕虫小技,又如何能与诸葛神侯相提并论呢?” 戚继光笑了笑,但他的面色转而又变为肃然。 “王爷,请告诉末将您的选择,希望您能选对路” “本王平庸了一辈子,一辈子都窝在那个王府里,没有做出什么大事情过” “这一次,我可是好不容易才决定要拼一把,在这个时候,哪怕是粉身碎骨,本王也要把自己选的路给走完” 平南王深吸了一口气,语气有些颤抖,但很坚定。 这位平南王同样也是夜帝的八个儿子之一,但他的天赋和才情并不如其他几位兄弟那般出色。 所以这位大明亲王一直以来都表现得碌碌无为,安于现状。 世人对他的印象也并不深刻,只停留在知道有这么一个人的级别上。 而这一次,这位平南王耗费毕生心血和勇气才做出了谋反这个决定,又怎么可能会轻易放弃呢? 虽然看不到希望,但他依旧决定坚持下去,哪怕结果注定会粉身碎骨。 “王爷,您和陛下都姓朱,是打断骨头都连着筋的血亲,何必要一定拼的你死我活呢?” “今天这样的结果,不是陛下想看到的,估计也不是您想看到的,难道您就没有一丝丝的后悔吗?” 戚继光叹了口气,依旧试图劝说道。 “我不像其他的兄弟,继承了父皇那般绝世的天赋才情,但有一点我们八个兄弟都是一样的” 平南王又笑了笑,这一次笑容中带着些许洒脱和骄傲。 “我们八个兄弟这辈子可能都会犯很多错,也会因此感到伤心、难过、愤怒,可唯独学不会后悔” “的确如此,先帝是这样,守在边关上的燕王也是这样,就连声名不显于外的王爷您,也有这样硬的骨头” 戚继光眼中闪过了一丝由衷的赞赏,但旋即又变得漠然起来。 “您既然做出了自己的选择,那末将就不得不履行自己的使命了,得罪了,王爷” 戚继光举起了手中长枪,一道道赤红色的光芒从他身后的士兵体内射出,汇聚到了他的身上。 轰! 一杆巨大的赤红色长枪在这支戚家军的头顶处凝聚。 长枪裂空,散发着仿佛足以粉碎苍穹的可怕威势,让人莫名生出一种心悸的感觉。 “还愿意跟着本王的,就跟本王一起杀过去” “反正今天都是要下去见阎王的了,而对面那帮人可是鼎鼎大名的戚家军,杀一个够本,杀两个就赚了,哈哈哈” 平南王仰天大笑,也迅速拔出了一把看起来极为锋锐的长刀,双腿一夹马肚,带头冲向了眼前的敌人。 或许这位王爷的武功并不是特别出色,但此刻他身上那种气势,却罕见地多出了几分悍不畏死的意味。 身后的那些士兵和江湖好手,稍稍犹豫了半个呼吸左右的时间,最后眼中都闪过了一丝狰狞之色。 “杀” 震天的喊杀声响起,这支两万人左右的队伍带着一种视死如归的气势冲向了眼前的戚家军。 “都是有血性的汉子,还真是可惜了,希望这一次事情过去后,大明能恢复宁静吧” 戚继光眼中闪过了一丝遗憾,然后面色再次变得冷漠,长枪也是狠狠往前一挥。 轰隆! 那杆赤红色的可怕长枪瞬间撕裂了一层层虚空,耀眼的枪芒将平南王所率领的两万人马尽数笼罩在了其中。 绚烂的光华在那一瞬间爆发,点亮了整片皇城的夜空。 恐怖的爆炸声惊天动地,几乎撼动了半个皇城。 滚滚烟尘也随之弥漫在了夜空中,整个天地都陷入了一片迷雾。 片刻之后,烟尘散去,那原本看起来颇为精锐的两万兵马已经支离破碎,在顷刻之间便被杀得七零八落。 而他们的对手,却只是区区两千人的戚家军,这样十比一的人数差距,结果却是彻彻底底的碾压。 原本那两万兵马所在的地方已经躺满了尸体,只有一个穿着染血王袍的中年男子倚靠在手中那柄锋锐的宝刀上,有些踉踉跄跄地站在原地。 “哦?该说不愧是夜帝陛下的儿子吗?就凭这样的武道修为,居然也能在军魂的全力一击之下活下来” 戚继光看着眼前那气息已极为不稳,但依旧顽强地站在原地的身影,眼中闪过了一丝惊叹。 “咳咳,不愧是大明第一强军,好强的军魂之力啊” 平南王轻咳了几声,说话的语气显得有些虚弱。 一层金色的光芒逐渐从他体内散发出来,然后覆盖在了他的体表上。 昂! 一声若有若无的龙吟在平南王体内响起,那张本来无比苍白的脸庞竟无端地生出了几分血色。 “你这又是何必呢?王爷” “如果你不强行动用国运之气的话,以皇室的底蕴,或许还能救你一命的” 听到那声龙吟之后,戚继光便闭上了双目,语气之中带上了些许伤感之意。 每一个皇室中人,只要是皇族嫡系血脉,那都能动用一部分国运之气,至于多少,那就要看个人的天赋和能力了。 在国运之气加身之后,哪怕是一个普通人,都能在一瞬间变成江湖上的绝顶高手。 平南王乃是纯正的大明皇族血脉,他能动用的国运之气不算多,但也绝对不算少。 他原本几乎已经走到了生命的尽头,但却靠着这股国运之气,强行吊住了一口气。 但相应的,平南王那原本还有一丝希望的伤势,已经彻底恶化,再也没有了半点恢复的可能。 “成王败寇,本王败了,那就要接受失败的代价,一味地想要苟活着,害人又害己” 平南王淡淡地回了一句后,将目光放在了自己周边的士兵尸体之上,眼中闪过了一丝难以言表的悲伤。 “是本王对不起你们,带你们来到了这里,却没能够带你们衣锦还乡,去见你们的父母亲人” 这位藏了一辈子野心的枭雄,在即将死亡的这一刻看清楚了很多东西,心中对那些因自己而惨死的士兵生出了那么一丝的愧疚。 “不过你们放心,本王虽然也活不了多久,但一定会照顾好你们的父母妻儿,至少让他们下半辈子都不愁吃穿” 平南王转过头来,目光灼灼地看着戚继光,开口说道:“在本王死后,还请戚将军将我平南王府的所有家财,发给这些因本王而死的士兵们的家人。” “这算是本王最后一个请求了,还请戚将军务必答应” 这位王爷的口气中难得露出了一丝恳切的请求之意。 “王爷放心,末将一定办到” 戚继光点了点头,郑重地承诺道。 “很好,这样本王也能走得稍微安心一点” 平南王抬起头,看了看头顶的夜空,然后弯下腰,摸了摸脚下的大地。 他扫视了周围一圈,目光中带着深深的眷恋。 “如果可以的话,真的还想在这个世界上多呆一会儿,看来从骨子里来说,本王还真是一个怕死的人” 平南王的语气中带上了些许自嘲之意。 随后他强行提起力气,拿起了插在地上的那把宝刀。 “但愿下辈子,我能做个平凡人吧,至少不要再生在帝皇家了” 带着些许感慨和悲伤的话语落下后,手中那把宝刀晃了晃,在平南王的脖颈上轻轻一划。 嘭! 平南王的身躯轰然倒下,成了这众多尸体中的一部分。 第110章 胜负已分 大明皇宫深处,在葵花老祖所居住的小院之中,多出了那么一道正坐着喝茶的身影。 “你这些年倒是过得挺好的,就连外面都快闹翻天了,你也一点都不管吗?” 那道身影身上穿着大明皇室历代传承的白龙宝衣,放眼天下也只有一个人穿着这样的衣服。 那就是整个大明朝如今辈分最高的一位皇族,夜帝。 “你这样一个老祖宗都没有插手去管,我这把老骨头又何必去凑这个热闹呢?” 葵花老祖笑了笑,端起茶杯,小酌了一口。 夜帝冷哼了一声,正想开口回答的时候,面色骤然一变。 在那一瞬间,这位素来冷静的夜帝,那张俊逸不凡的脸庞变得无比惨白。 “发生什么了?你的脸色怎么突然变得那么难看?” 葵花老祖很清晰地看到了夜帝神色的变化,顿时感到有些好奇。 “本帝现在有急事,过段时间再来找你喝茶叙旧” 夜帝放下手中的茶水,顿时腾空而起。 撕拉! 对于天人至境的强者来说,飞天遁地不过只是在等闲之间。 夜帝的身形只是微微一闪,便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 “将军,战场打扫完毕,只是这平南王尸体该如何处置呢?” 一名士兵走到戚继光面前,恭敬地汇报道。 “先带回去吧,此事我们做不了主,交由陛下定夺吧!” 戚继光思考了一下,大手顺势一挥,准备让手下人把平南王的尸体搬下去。 嗖! 浩瀚无边的天穹上,猛地传来衣袂破空之声。 一股深沉如夜幕,让人无法捕捉的功力涌动,那原本便漆黑一片的夜空,变得找不到半点明亮。 轰! 一个身穿白袍的俊逸男子,也就是大明皇室最强者夜帝,从天而降,落在了这条街道上。 “什么人?” 旁边守卫着的戚家军士兵神色顿时一变,立刻挥动了手中长枪。 嘭! 夜帝手掌轻轻一拂,周围上百名的戚家军将士手中长枪便跌落在了地上,人也随之倒退了数步。 “戚家军吗?的确是有些不凡之处” 夜帝淡淡地扫了一眼周围站着的戚家军士兵,语气显得非常平淡无奇。 但在这些一贯强势的戚家军将士们听来,却隐隐有些许挑衅的意味。 “此地乃是军防重地,闲杂人等不得入内,还不速速退去” 一个军中偏将走了出来,面色不善地看着夜帝。 “还真是霸道啊,大明朝第一强军,连上下尊卑都不分了吗?” 夜帝是何等人物,纵横天下数十年,还从来没有什么人敢给他脸色看过。 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偏将,哪来的胆子在他面前如此放肆? 他面色顿时一沉,手指在空中微微一点,一股无形的力量扩散了开去。 嘭! 一身轻响过后,那名军中的偏将,还有周围的士兵突然感觉身上多了一层束缚,并且他们越挣扎,这层束缚的力度就越大。 到了最后,他们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是能够动弹的,就连想要动一下舌头都做不到。 “不知尊卑的东西,给本帝在这里好好呆着吧!” 夜帝冷哼了一声,袖袍一甩,便转身来到了平南王的尸首面前。 “唉,你这又是何必呢?那张位子又有什么好的,到最后连性命都赔进去了” 看见自己多年不见的儿子,现在已经化为了一具尸体,躺在这冰凉的街道上。 夜帝的面庞闪过了一丝悲伤之色,双眸之中也露出一丝痛楚。 虽然他并不是很喜欢这个才能不太杰出的儿子,但终归是自己的亲生儿子,是父子至亲,又怎么可能没有半点感情呢? 蹬!蹬!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戚继光骑着火龙驹迅速赶到。 他看了一眼周边那些丝毫动弹不得的下属,眼中闪过了一丝无奈之色。 “末将戚继光,见过夜帝陛下” 戚继光单膝下跪,郑重地给夜帝行了个大礼。 听到这话,夜帝的面色没有丝毫的变化,甚至连理都没有理这位大明第一战将。 “安息吧,你之一脉,为父会帮你保住的” 他弯下腰去,为自己的儿子合上了双眼。 做完这一切后,夜帝才转过身来,平淡而又不失威严地看着眼前这个战功赫赫的不败战将。 “好久不见了,戚将军,二十年过去,当年那个新兵蛋子,现在已经成了我大明朝的第一战将了” “不过你手底下的这些兵,连本帝都开始不放在眼里了,大明第一强军,真是够厉害的啊!” 说到最后,夜帝的语气已经变得无比冷冽了。 戚继光听到这话,心里一沉,头也随即低了下去。 他知道眼前这位太上皇此刻是真的动怒了,而且怒火恐怕一时之间是难以消除了。 不过也好理解,自己亲生儿子的尸体摆在自己面前,无论换做是谁,那都无法平静。 “夜帝陛下恕罪,臣没能阻止王爷自杀,的确是罪该万死,那几个不懂事的小崽子冲撞了您,也同样是犯下了大错” 戚继光双膝跪下,将头低到了最低处,恳切地请求道:“臣之性命不足惜,您若想要的话,随时可以拿去,但请您放过这些将士们。” “本帝需要一个理由” 夜帝的面色不变,那双颇有威严的眸子灼灼地盯着跪在地上的戚继光。 “这些将士们罪不至死,而且他们都是有战功在身的英雄,都是为大明留过血的” “边境这上每天都要死不知道多少的士兵,他们哪一个没有战功,用你的话来说,他们哪一个不算英雄?” “人人都是英雄,难道本帝就要因此放过他们吗?更何况,你不觉得这样的英雄太过廉价了吗?” 夜帝冷笑了一声,一股属于至强者的威势从体内散发开来,直接压在了戚继光身上。 嘭! 坚硬的大理石板上多出了两个坑洞,戚继光的面色一下子变得极为苍白,但神情却依旧坚毅。 “可他们一开始并不知道您的身份,所以言辞上才会有失妥当” “但毕竟不知者不罪,他们都是能够保家卫国的好战士,还请夜帝陛下网开一面,饶过他们吧!” 夜帝沉默片刻,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有些不耐地摆了摆手,开口说道:“罢了,本帝刚才也是有些冲动了,你把人带走吧。” 话音刚落,戚继光便感觉身上那股威压消失了,周围那上百名的士兵也随之逐渐恢复了行动能力。 “一群不懂尊卑礼仪的家伙,还不赶紧叩谢夜帝陛下” 戚继光厉声呵斥道。 “谢夜帝陛下开恩” 周围的士兵无不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然后双膝跪下,向夜帝请罪。 “把这街道上的尸体清理干净,然后就赶紧带人滚吧,以后见到皇族之人,给本帝都放尊重一点!” 夜帝冷哼一声,将地上的平南王尸首抱了起来,脚尖一点,身形便消失在了夜空之中。 “唉,从父亲的角度来说,这位陛下也是个可怜人” 戚继光叹了口气,看着夜帝离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了一丝复杂和同情。 平南王的死,还远远不是这次紫禁之巅事件的终结。 而且这位王爷,也绝对不会是这次事件中唯一一位死去的大明亲王。 大明皇族的血,恐怕还要再流上不少,而这位年事已高的夜帝陛下,恐怕还会再次尝到丧子之痛,而且可能会是接连多次。 “好了,以后招子都放亮点,不是什么人都可以随意招惹的” 戚继光教育了手下一句,然后吩咐他们把这里的尸体清理干净。 而他自己,则再次翻身上马,准备赶向皇宫,去向大明的那位小皇帝做汇报了。 …… 在上书房倒塌之后,众人落入了废墟之中,大战依旧在继续。 上官金虹、荆无命联手对战玉罗刹,但却始终被压制在下风。 上官金虹绝对是一位傲世枭雄,而他花费了十几年时间才培养出来的影子杀手荆无命,同样也是一位闻名天下的剑客。 他们两人彼此之间的默契早已经深入骨髓,一加一的威力远远大于二。 可在那位西方魔教教主玉罗刹的面前,却终究还是逊色几分。 玉罗刹,这是一个神秘至极的人物,没有几个人知道,在那一层雾气之下,所隐藏的到底是怎么样的一张脸。 更没有多少人知道,玉罗刹的武功到底有多高。 而这一刻,这位号称西方魔教建教以来最可怕的教主,终于展现出了他那神鬼莫测般的武功。 西方魔教有着十门闻名天下的盖世神功,也就是魔刀化血大法,嚼铁大法,勾魂摄心大法,天绝地灭大搜魂手,金刚不坏大搜神手,神龙无相大法,摄魂大九式,大天魔手。 还有那如意天魔连环八式,销魂大法。 这十大神功各具妙用,其中精髓极为深奥。 魔教内部,很多人都只能修炼这十大神功之中的某一项,一旦练成,便是罕见的绝顶高手。 可在玉罗刹的手中,十大神功赫然尽数齐聚,每一门功夫的精髓,都已经被他完全掌握了。 嘭!嘭!嘭! 一声声闷响不断在虚空之中响起,周遭的空间都有破碎的趋势。 荆无命与上官金虹联手,大战玉罗刹,依然占据不到半点便宜。 甚至自始至终,这战场的主动权就是被玉罗刹牢牢抓在手中。 唰! 上官金虹与荆无命的组合,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那便是:深不可测! 但现在,他们却对上了更加深不可测的西方魔教之主。 玉罗刹双手变幻,一双修长的手掌化作了一对铺天盖地,仿佛能够遮挡住一切,包罗万象的苍天之手。 上官金虹脸色瞬间大变,眼眸之中也出现了些许闪烁之色。 这一招,他没有把握,更没有胜算。 但他有他的骄傲,作为一个当世顶尖武者的骄傲。 因为这份骄傲,当年上官金虹放弃了原本绝对的胜算,最后惨败在了李寻欢手中。 而这一次,面对武功比他还要更强一筹的玉罗刹,这位创建了金钱帮的武林枭雄,更加不会退让半步。 “王爷,希望之前你没有骗我,否则就真得交代在这了” 苦笑了一声之后,上官金虹的面色变得坚毅起来,他往前踏出一步,将荆无命护在了身后。 轰! 这位金钱帮帮主的成名武器,一对巨大的子母龙凤金环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昂!唳! 两道金光陡然出现在了虚空之中,气息颇为强大的的一龙一凤出现在了空中。 这对龙凤盘旋而起,夹带着一种煌煌威势,快速扑向了面前的玉罗刹。 曾经能够闯出百晓生兵器榜第二位这样的强大威名,上官金虹的子母龙凤金环早已练就出了独属于自己的奥义。 双环齐出,便犹如龙凤下界一般,有一种泰山压顶般的威势。 飞镖、飞环、飞针这一类的武器,往往是以诡谲和狠毒著称,取得就是迅速和无情。 然而这上官金虹的子母龙凤金环,能够排到兵器谱的第二位,靠的并不是诡谲与狠辣,而是因为他的稳。 能将这般狠毒的兵器,练到稳如泰山的地步,这才是这上官金虹的非凡之处。 此时他打出的子母龙凤金环,便携带着龙凤之威,爆发出了极为强大沛然的威力。 而就在这一刻,玉罗刹融合了西方魔教十大神功之精髓所打出的一掌,也落了下来。 轰! 一声沉闷的巨响过后,上官金虹倒退了数步,然后吐出了一口鲜血。 而玉罗刹则纹丝不动,就连周身的雾气也半点没有消散。 “走” 上官金虹一把拉起荆无命,将剩下的功力催动到了极致,两人化作了一道白光,向外面急速掠去。 而让人感到奇怪的是,玉罗刹居然就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两人离去,并未做丝毫的阻拦。 而其余的人则被自己的对手所缠住,根本分不出心神去拦截上官金虹二人。 “玉教主,为何不追?” 朱厚照看到玉罗刹无动于衷的样子,心里隐隐泛起了一股怒气。 “本座消耗甚大,暂时无力去追赶,还望陛下莫怪” 玉罗刹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然后还真就呆在原地开始调息了起来。 “你” 朱厚照顿时大怒,但很快又将怒火强行压下,面色恢复了平静。 他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并不容乐观,此时并不是和眼前这个魔教教主发生冲突的时候。 “那玉教主便好好休息吧,等此间事了,朕一定送上几瓶上好的丹药,加速教主的恢复” “那就谢过陛下了” 玉罗刹淡淡地开口谢道。 另外一边,铁中棠和宫九之间的战斗也到了白热化的地步。 铁中棠的削香剑法传自于铁血大旗门,精妙异常,每每都攻在他人所不及之处。 宫九的剑法造诣虽然也同样很高,所使用的剑法也同样有其玄妙之处。 但铁中棠每一次出剑,在两人碰撞的时候都会迅速变招,打向宫九剑法的破绽之处。 这就让这位太平王世子有些手忙脚乱,一时间根本没有办法展开反攻。 很显然,如果没有其他的底牌的话,这位太平王世子落败甚至身陨,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天美公主已无再战之力,上官金虹和荆无命落败逃亡,方正大师和大悲禅师打得难分难解。 沈浪和小老头吴明之间的战斗一时间也陷入了胶着状态。 而太平王世子宫九则被铁中棠彻底压制在了下风。 小皇帝和太平王两人这场关于皇权的斗争,胜利的天平无疑已经倒向了皇帝这一方,甚至可以说是胜负已分了。 第111章 混战落幕,天池怪侠 嘭! 铁中棠一剑扫出,将宫九震开了数步,然后收起了长剑。 “世子殿下,单论剑法,我只能对你形成压制,但却不能彻底地击败你” “所以,我就用这一手掌法,来结束这一场战斗吧” “这掌法的名字,您日后应该会感觉很深刻的,它叫做霸绝天下” 说完,他那宽大的手掌便从袖袍中探了出来。 轰! 空间仿佛在那一瞬间发生了爆炸,地面也微微有些颤动,宫九觉得自己的脑袋都有些在嗡嗡作响。 但他毕竟是天纵奇才的人物,很快便恢复了心神,一身功力也被提到了极致。 宫九了解过铁中棠,这位当世英豪的一身武功与铁血大旗门之间有着极深的联系。 他刚才施展出来的剑法,的确称得上是玄妙绝世,但却并非是这位当世大侠的最强武学。 了解过铁中棠的人都知道,这个人的掌法,堪称是霸绝人间。 他刚才还未出掌,便几乎有了能够镇压天下的威势。 宫九的面色变得极为凝重,眼前这位当世大侠的实力的确超过了他的预料。 这掌法仅仅透露出来了一缕气息,便让他有了一种无法抵挡的恐怖感觉。 “呵” 铁中棠轻喝了一声,雄壮的身形迅速突进,宽厚的手掌如同一轮金色的太阳一般,耀耀生辉。 那股恢宏大气的威势,让整个空间都为之鼓荡,如涟漪般扩散了开去。 宫九深吸了一口气,手中宝剑顿时换成了另外一柄。 那柄长剑通体赤红,如同一条蛟龙所化,但它上面散发出来的剑光,却是森冷冰寒,如同那冰寒彻骨的霜雪一般。 这便是这位太平王世子从小随身携带的佩剑,也是一柄闻名天下的名剑,叫做赤龙封雪剑。 当这柄长剑入手之时,宫九身上的气质顿时大变,一股疯狂而又妖异的气息萦绕在其周身。 轰! 黑色的冰霜剑气从赤龙封雪剑上蔓延开去,地面上都结出了一层肉眼可见的厚厚冰花。 宫九手腕一抖,手中长剑飞快地刺了出去,迅捷得如同无法预测的妖邪一般。 一片黝黑的剑光,带着一股疯狂而又诡异的极致死亡气息,直接斩向了铁中棠。 铁中棠丝毫未曾退让,直接一掌拍了上去,和那片诡异的剑光碰撞在了一起。 然而,那料想之中的剧烈碰撞并没有发生。 宫九的剑光,就如同那最深邃的黑暗一样,可以淹没吞噬一切的光明。 即便是那熊熊燃烧的太阳,也在这黑暗的侵袭之下逐渐熄灭。 “咦?这剑法好生诡异” 铁中棠的双眸之中闪过了一丝惊讶之色,但脸上没有出现任何的畏惧,反倒是更加自信了起来。 “给我破” 此刻铁中棠那雄壮的身躯上弥漫着金色光辉,手掌似乎化作了全天下最坚硬的金属,挥动之间,传出了阵阵呼啸之声,整个空间也随之崩塌。 铛! 金光滔天的掌心狠狠打在了赤龙封雪剑之上,发出了阵阵剧烈的震颤之音。 那片诡异的剑光也发出了咔嚓的响声,在这霸道的一掌之下,轰然破碎。 但宫九的攻击并没有因此而结束,剑光散开,化为了道道细碎的剑气,如同瀑布长河一般,奔涌着冲向了铁中棠。 “还真是麻烦,不过也是时候彻底结束了” 雄浑的金光再次绽放,铁中棠那宽大的手掌也随即迅速拍下 噗!噗!噗! 一阵阵爆破之声响起,铁中棠迅猛无比地冲破了一道道剑气,然后出现在了宫九面前。 他手掌上金光大放,拍下之时爆发出了恐怖的金色浪潮,仿佛能够直接淹没天地一般。 咚! 一道身影冲破了金光,倒飞而出。 铁中棠收回手掌,长吐了一口浊气,面色显得略微有些苍白。 而在他的对面,太平王世子宫九则是满身鲜血地躺在地上,不省人事。 若非是他的鼻尖上还有那么一丝若有若无的呼吸,估计也就跟死尸没什么两样了。 在铁中棠击败了太平王世子宫九之后,大侠沈浪和小老头吴明之间的对决也即将落下帷幕。 嘭!嘭!嘭! 一声声闷响不断在这两大高手的交锋范围之内响起,周遭的虚空也时不时有些破碎。 小老头吴明,据说来自于传说中的海外仙岛,乃是一位久不出世的神秘人物,手底下还培养着一批叫做隐形人的组织。 这人外观看起来和和气气,诚恳老实,但其实连别人的心事,他都可以看透。 大智若愚,扮猪吃虎,说的正是这种人。 他不但饮食极讲究精美,而且还是个饱读诗书的风雅之士,对于天文气象之学,也极有研究。 这个人的确是一位不世出的奇才,无论是武功,还是才学,那都深不可测。 但正是因为他太过于聪明了,吴明的武道就显得没有那么纯粹。 太聪明的人,是永远都不会成为天下第一的! 只因为对于这种人而言,他们想要得到什么,都有些过于简单了些。 所以无论事情变得怎么样,他们都很少会下定决心去拼命。 而大侠沈浪则不一样,虽然他同样也出生于武林世家,也有着非常不凡的天赋。 但他能成为天下第一名侠,靠的却是一场场的生死搏杀,拥有极其强大的战斗意识。 而这种战斗意识,正是小老头吴明所缺乏的。 锵! 沈浪的剑锋宛如是一柄从天而降,代天行罚的无上神兵。 一剑斩出,锋锐之处凝聚了儒门的浩然正气。 在电光火石之间,便想要一剑斩杀小老头吴明。 而吴明面对沈浪的这一剑,眼眸之中划过一丝惊讶,然后嘴角泛起一抹微笑。 顷刻之间,他整个人的气息变得悠长了起来,仿佛化作了巍峨的巨山。 造成这样变化的,并不是什么奇特的武学,而是几乎人人都会的混元一气功! 这门功夫,是江湖上著名的笨功夫,修炼艰难不说,还只要不是修炼到了巅峰境界,就始终都无法发挥出强大的威力。 但这一刻,小老头吴明赫然已经将这门著名的笨功夫发挥到了极致,整个人气息混元一体,全无半点泄露。 他的一双手掌展开来,连绵不断的阴柔掌力应声出手。 这又是一门极难修炼的武学,叫做化骨绵掌,以阴毒诡异的掌力著称。 混元一气功与化骨绵掌齐出,强如沈浪,也要为之变色。 这位天下第一名侠眉头挑动,手中的剑锋开始高速旋转。 锵! 剑锋抖动,一道犀利的剑气与剑芒浮现而出。 这位威震武林的大侠沈浪,不再做任何保留,拿出了自己真正的手段。 一剑既出,苍穹失色。 原本就昏暗的天地,在沈浪的这一剑之下,再也找不出半点光明可言,漆黑的夜幕都为之失去了光泽。 在沈浪的剑锋之下,再无半点温暖可言,天地间,好似只剩下了这三尺青锋。 如果说小老头吴明乃是混元一体,万法不侵的话,那此时的沈浪便是欲要斩断混沌的九天神龙! 咔嚓嚓! 掌力与剑锋尚未正式对上,周围的空间便发出了破碎的声音。 小老头吴明的确武功高强,但太过于聪明的人,便总是喜欢给自己留后路,不愿意拼命。 而在这种生死搏杀之中,终究是一个致命的缺点。 嘭! 一声巨响从上书房的废墟之上传了出来。 在僵持了许久,混元一气功那浑然一体,无迹可寻的气势终于被破。 沈浪手中的三尺青锋更化作了一道青黑色的闪电,顺势朝着小老头吴明斩杀而去。 小老头吴明乃是世所罕见的天纵奇才,无论是才智,还是武功,都深不可测。 但相对而言,他的武功来得实在是过于简单了一些了。 类似于是从天穹之上降下来的馅饼,被他给吃到了嘴里。 如此一来,自然也就缺少了面对生死搏杀的经验。 而经验这种东西,恰恰就是他这种人无法明白和学到的。 因为别的东西可以传授,唯独经验这种东西,只有自己亲生经历过才能够真正明白。 噗嗤! 滚烫的鲜血洒落在了沈浪的剑锋之上,吴明在最后关头,略微迟疑了一下。 而这一丝迟疑,便被身经百战的沈浪化作了自己的优势,剑锋径直刺穿了他的脖颈。 “唔唔唔!” 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脖子,小老头吴明不敢置信的望着沈浪,眼神之中闪过了一丝恐惧。 嘭! 纵使他双手捂住自己的脖颈,但鲜血还是不断顺势流淌而出,落在了那一身锦袍之上。 最终,这个藏身于海外无数年,翻云覆雨,搅动乾坤的高手还是死去了。 他的尸身重重地坠落在地,发出了一声闷响。 沈浪仗剑斩杀小老头,上官金虹与荆无命被玉罗刹击败,重伤逃遁。 天美公主生死不明,而太平王世子和平南王世子此时也躺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方正大师和大悲禅师之间虽然依旧是难分胜负,但光凭大悲禅师一人,根本就是独木难支,无法挽回局面。 太平王和平南王两大亲王所策划的谋反行动,最终还是以失败告终,再无回天之力。 ……… 夜帝在妥善安置了自己儿子的尸体之后,便以最快的速度赶往了大明皇宫。 他知道这件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甚至平南王的死也仅仅只是个开始。 所以,夜帝想要在情况没有到最差的地步之前,将这桩大明皇室的内乱挽回来。 但就在他即将赶到大明皇宫的时候,却停下了脚步,面色也变得十分凝重。 因为在他所处的街道尽头,出现了一个人,一个让他都不得不重视的人。 那是一个穿着一袭灰色长衫,头发有些蓬乱,但双目却炯炯有神的老者。 这个老人看起来很普通,就像是个邻家老叟一样,在街道上慢慢走着,丝毫没有露出什么强大的气息。 但他的步伐却快得有些超乎寻常,至少根本不是一个普通老人能够达到的速度。 从这个老者原本所处的位置,走到夜帝面前,少说也有数百米。 可不过一个呼吸的时间,这个灰衣老者便离夜帝只有不到十米的距离了。 “阁下是谁,为何要在此阻拦本帝?” 夜帝的衣袍无风自动,体内功力悄然运转了起来。 “老夫的名字你应该听过的,你那个儿子的吸功大法,还是从本座这里得来的呢” 灰衣老者活动了一下筋骨,然后笑眯眯地开口说道。 “原来是你” 夜帝闻言一惊,面色愈发凝重起来。 “你不应该早就坐化在那座玄冰洞里了吗?天池怪侠” 夜帝虽然不喜欢朱无视这个儿子,但他却很清楚自己这个儿子曾经做过什么。 朱无视从天山里所得到的那门吸功大法,就连夜帝这样的强者,都觉得十分玄妙,还曾经特意研究过一段时间,受到了不小的启发。 夜帝记得自己那个儿子曾经告诉过他,这门功法传自于一个自称天池怪侠的隐士高人,当时与之配套的还有一门金刚不坏神功。 也就是那个不败顽童古三通仗之横行天下的绝世神功。 不过夜帝很清楚地记得,朱无视曾经说过,那位天池怪侠早已作古,不在人世多年了。 他当时还觉得有些惋惜,没能和这样的天纵奇才过上两招,但今天,这位隐世强者却直接出现在了夜帝面前。 他并没有怀疑天池怪侠的身份真假,因为眼前这个老者身上的气息十分强大,根本就不比他弱。 到了这种境界的强者,根本就没有必要为了身份问题而说假话。 那样的话,只会自降身价,徒增笑柄罢了。 “你都说了我叫天池怪侠,那肯定比一般人要怪些,哪能够说死就死,至少也得死在你后面嘛” “再说了,老夫修为深厚,再活个两百年都不成问题,又怎么可能会坐化呢?” 那个灰衣老者,也就是天池怪侠,此刻脸上充满了戏谑的笑容,说话的语气里也充满了嘲弄。 “看来那玄冰洞里的尸首并不是你,没有坐化却要留下传承,阁下的确是够奇怪的,怪侠之名,当之无愧” 夜帝的语气显得很平淡,脸上的凝重之色也逐渐退去,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你的脾气倒是够好的,老夫都已经咒你比我先死了,你居然都没有半点生气的样子” 天池怪侠眼中闪过了一丝惊讶之色,但很快又恢复了笑嘻嘻的样子。 “阁下说笑了,本帝还不至于为了这点小事生气” 夜帝闻言也笑了笑,他好歹也是一代帝皇,这点容人的气量还是有的,并不会因为一些话语而轻易动怒。 而且天池怪侠的实力和他绝对是一个级别的,在这种人物面前动怒,很有可能会露出自己的破绽,让对方有机可乘。 “看来你应该还是挺好说话的,那能答应本座一件事情吗?” 天池怪侠脸上的笑容更盛了,说话的语气变得轻松愉快起来。 “阁下请说,只要是本帝能做到的,都会尽力帮助的” 如果是平常时候,有人想跟夜帝讲条件的话,那他绝对会用自己的拳头好好跟那个人好好聊一聊。 但现在这个时候,夜帝只想要尽快地赶入皇宫,并不想和眼前这个老者做过多的纠缠。 “放心好了,老夫是一个很好说话的人,只是一桩小事,你肯定办得到” 天池怪侠看起来更高兴了,开口说道:“你在这里陪老夫呆上一段时间,这点要求应该不过分吧?” 夜帝听到这话,面色瞬间变得阴沉了起来。 他现在终于看出来了,这个天池怪侠本来就是打定主意要将他拦在这里的,刚才说的那些话,不过是在耍他而已。 “阁下是执意要和本帝,要与整个大明朝为敌了吗?” 夜帝的语气变得十分冷冽,双眸之中也闪过了一道凌厉的寒芒。 第112章 安王终出手 “话不能这么说嘛,老夫只是让你在这里呆上一段时间,怎么就得罪你们大明朝廷了呢?” 天池怪侠的语气变得有些许诧异,似乎一时间有些听不懂夜帝的话。 “阁下又何必再装傻充愣呢?係身为一位至强者,不觉得这样做有些跌份吗?” 夜帝眼中闪过了一丝怒火,声音中所藏着的寒意也越来越浓。 “真没意思,怎么就不能多那么一点耐心呢?还真是无趣啊!” 天池怪侠看起来有些懊恼,脸上的笑容也在渐渐地消失,转而变得冷漠了起来。 “老夫刚才的确是在耍你,可你又能怎么样呢?要有本事的话,那就来打我啊” 天池怪侠的语气中充满了不屑和嘲笑。 “找死” 夜帝顿时大怒,全身功力都涌动了起来。 明神武典,这门大明皇室的镇国神功被这位大明的太上皇运转到了极致。 一道至阴至寒的寒冰气劲在他的指尖处凝聚而成,紧接着便暴射了出去。 明神武典,玄冰剑! 天池怪侠淡淡地笑了一下,一团浓郁的金光在他的右拳上凝聚成形,然后毫不示弱地迎了上去。 轰! 这两股强大力量的碰撞,声势显得极为浩大,几乎震动了大半座皇城。 那用大理石铺就的街道受到力量余波的冲击,有一大半都被直接摧毁。 那街道四周高耸而立的院墙,以及多处大大小小的院落,也随之倒塌,变成了废墟。 “你要是不想死的话,就赶紧给本帝让开” 夜帝踏于空中,面色显得极为冷冽,眼中闪过了一道无比浓烈的杀机。 “本座还就不让了,有本事你就来杀我啊?” 天池怪侠耸了耸肩,那满脸的笑容看起来极为恶劣。 只要一看他那样子,心中很容易就会生出怒火。 “那本帝今天就送你去见阎王” 饱含着杀机的话语落下之后,夜帝立刻便出手了,一瞬间由静转动,身形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下一刻,他便出现在了天池怪侠的面前,如山崩地裂般的一拳顿时打出,狠狠地向天池怪侠的胸膛处砸去。 虽然这只是很普通的一拳,但在这位大明皇室的老祖宗手里,却有了一种返璞归真的韵味。 夜帝的这一拳,已经完全掌握了拳道的本质,也就是霸、绝、崩三个字。 这是抛弃了一切的杂念,能够一力定山河,只追求极致攻击力的一拳。 “怕你不成?” 面对夜帝这极端霸道的一拳,天池怪侠丝毫未曾闪躲,反倒是冷哼了一声。 他全身上下顿时布满了一层浓郁的金色光辉,然后反手便是一掌拍出。 轰! 又是一次激烈的碰撞之后,一道白色的身影飞了出来,连续倒退了数步,方才在这空中稳定住了身形。 “名震天下的夜帝,这拳头也不过就是这样嘛,软绵绵的,一点力道都没有” 天池怪侠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大事,只是胸膛之处看起来有些许凹陷,但很快上面便涌动起了一团金光,片刻后又恢复了正常。 他长吐了一口浊气,说话的语气显得非常不屑。 而对面的夜帝则看起来有些许狼狈,嘴角溢出了一丝鲜血,那原本极为潇洒的一头长发也变得有些散乱。 很明显,在刚才的碰撞之中,夜帝吃了不小的亏。 “金刚不坏神功,难不成还真能练成不伤不坏的身躯吗?” 夜帝的眼中闪过了一道凝重之色,在刚才的交手中,他那一拳直接轰在了天池怪侠的胸膛上。 但那本可以直接重创天人至境的拳力,似乎被其身上那层不断涌动着的金光抵消掉了大半,并没有起到什么太大的作用。 反倒是他自己因此露出了不小的破绽,在迫不得已之下,只能硬接了对方一击,吃了不小的亏。 天池怪侠扭了一下脖子,然后一把扯掉了身上的衣服,原本那并不算高大的身形顿时暴涨到了两丈有余。 他全身上下都散发出了极为浓郁的金色光芒,甚至连他的头发都已经化为了半金半黑的颜色,几乎成了一个小型的黄金巨人。 “来而不往非礼也,你也接本座一拳吧!” 天池怪侠一步跃出,金色的拳头也随即狠狠打了出去,那强大而又凌厉的拳风让空间都为之破碎,整个天地仿佛都因此而震颤不已。 身为金刚不坏神功的创造者,而且还是一位早已踏入天人至境的当世至强者。 天池怪侠在这门神功上的造诣堪称当世第一,就连不败顽童古三通也要远逊于他。 早在许多年前,他便已经到达了金刚不坏神功的最高境界,练就了金刚不坏之体。 之后,天池怪侠还得到了少林七十二绝技之一的金刚不坏之身,甚至还研究过部分十二玄关金钟罩的功法。 如今的他,早已突破金刚不坏神功原有的局限,肉身强度也到达了一个新的层次。 放眼整个天下,包括那些修炼横练功法起家的天人强者在内,恐怕都没有什么人能在肉身强度上胜过这位天池怪侠。 此刻的天池怪侠,如同化作了一尊怒目金刚一般,他的拳风所到之处,尽是支离破碎的声音。 方圆数十里之内的街道,都因此破碎了大半。 所谓的一力破万法,大概也就是如此吧。 纯粹的力量到达了极致之后,所能够达到的破坏力,足以让任何人都瞠目结舌。 夜帝深吸了一口气,身后那原本还有些光亮的夜色彻底化作了黑暗天幕,点点星辰也在上面闪烁不定。 他伸出了一双修长的手掌,太阴太阳之力被其尽数吸纳于掌心之上。 轰! 一股日月双气顿时出现,在夜帝周身上下流转不休。 日月,暗含阴阳之意,但却绝非阴阳! 夜帝苦修明神武典多年,将这套大明朝的镇国神功早已修炼得炉火纯青,已经到达了能够操纵日月双劲的地步。 在他的一双手掌之上,闪烁起了赤蓝双色的光芒,一轮耀眼的骄阳和一轮皎洁的皓月缓缓升起,并逐渐在其身后浮现了出来。 一时之间,风云骤变,天空时亮时暗,让人有种昼夜颠倒的奇怪感觉。 “呵” 夜帝怒喝了一声之后,双掌便快速推出,那在空中运转不休的耀眼日月也随即砸下,攻向了对面的天池怪侠。 轰隆! 又是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周边再次多出了数座废墟。 两道身影在空中不断交错,剧烈的碰撞声也时不时地响起。 随着那恐怖战斗余波的不断落下,无数座建筑物因此而倒塌。 这座庞大无比的紫禁城,在这短短的片刻内,竟被这两人生生摧毁了一部分。 ……… 轰! 一声巨响过后,安世耿倒飞了出来,在撞碎了数根柱子之后,身体重重地落在地上。 噗! 一口殷红的鲜血从他嘴里喷了出来,安世耿的面色已变得无比苍白。 这位曾经的大明第一才子,此刻早就没有了那飘逸如仙的绝世气质,反而变得狼狈不已。 华丽的王袍上沾满了鲜血,一头原本高高束起的头发也散落了下来。 他那张英俊的脸庞上多出了一道道的血痕,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披头散发的恶鬼一般。 “朱无视,你是疯了吗?居然在这里跟我拼命” 安世耿从地上爬了起来,擦了一把嘴角的鲜血,语气中有着震惊和怒火。 他原本还认为,自己算是比较了解眼前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的,因为他们两人的最终目的应该是一样的。 但他现在发现他错了,眼前的这个铁胆神侯就是一个疯子,为了一个昏迷了多年的女人,便要和他在这里拼命,甚至不惜放弃争夺皇位的希望。 这样的行为在安世耿看来,简直就是不可理喻! “咳咳咳” 朱无视也吐了一口鲜血,轻咳了几声,一只手撑在地上,身形看起来有些摇摇欲坠。 这位铁胆神侯此时的状态其实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他的伤势比起安世耿其实差不了多少。 在刚才的剧烈交锋之中,这位铁胆神侯动用了全部的内力,导致他体内那股本已经被镇压下去的冰火之气再度涌动。 那股失去力量遏制的冰火之气在他体内横冲直撞,在朱无视的五脏六腑都受到了不小的损伤。 再加上安世耿那层出不穷的诡异手段,现在的朱无视已经功力大损,发挥不出多少战力了。 “我说了,要么把素心还给我,要么就让我宰了你” 朱无视强行挺直了身子,声音虽然显得有些虚弱,但却格外地坚决。 他生平最在乎的事物一直以来都只有两样,一个是大明皇位,还有一个便是素心。 如果一定要在这两者之间做一个选择的话,那么朱无视一定会为了后者而放弃前者。 因为对于他来说,素心就是他生命里的一切,值得他付出一切去争取。 所以在素心丢失之后,朱无视显得非常着急,一得到消息,还没有确定真假,便火急火燎地找上了安世耿。 他不惜拼命与其一战,只是为了把自己心爱的女人带回来,可见朱无视对于素心有何等重的情谊! 轰! 朱无视的吸功大法开始极速运转,澎湃的天地灵气从四面八方汇入了他的体内。 一股股天地灵气不断地转化为了内力,试图护住他的五脏六腑,并压制那股四处乱窜的冰火之气。 “本王今天把话撂在这里,素心不是本王带走的,你今天就算和我在这里同归于尽了,我也没办法把人还给你” 安世耿现在算是明白过来了,自己根本就是被人算计了,素心根本就不是自己的人抓的。 可他偏偏又无法解释,因为安世耿的确是派了人去天山搜索素心的下落,想要借此来报复朱无视。 可现在问题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心机城府比他还要深的铁胆神侯,居然会为了一个女人做到这个份上。 亲自跑到这里来向他要人那也就罢了,甚至还要和他拼命,到最后连皇位都愿意舍弃,这一系列行为简直让人无法理解。 “你说没有就没有,我的人可是在天山附近发现了你安王府中人的踪影,这点你可承认?” 随着内力的不断恢复,朱无视的脸色稍显红润了些,说话的声音也多了几分底气。 “本王的确派了人,但根本没有任何收获,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本王可不想再陪你疯下去了” 安世耿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果决之色,一颗漆黑的珠子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一缕缕略显邪异的紫色气体从珠子里散发出来,然后不断地被吸入了安世耿的体内。 “呼” 他长吐了一口浊气,脸色浮现出了一抹有些怪异的红润,随后身形便快速化作了一缕黑色的雾气。 哗! 一阵微风吹过,安世耿便消失在了原地。 “混账,居然让他给跑了” 朱无视脸上闪过了一抹难以遏制的愤怒,他想要起身去追,但因为伤势过于严重,一时之间根本无法动身追赶。 噗! 又是一口鲜血从他口中喷了出来,朱无视的脸色再次变得苍白如雪。 “罢了,看样子素心的确不在他手上,那样的话我也就不必跟他死磕下去” 朱无视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瓶子,然后拧开瓶口,倒出了几粒丹药,一口气全部吞了下去。 药丸入腹之后,他的脸色恢复了些许红润,眼中闪过了一道思索之色。 “如今这种状态也不适合再次动手了,就让我那个愚蠢的六哥去试试水吧,也好看看我那个侄儿究竟还藏着多少手段” 想到这里,朱无视不由得冷笑了一声,然后缓缓移动着步伐,离开了这里。 …… “投降吧,师兄,你已经没有胜算了” 方正大师手中禅杖一晃,将大悲禅师震了开去,然后缓缓地开口说道。 大悲禅师看了一眼周围正虎视眈眈的铁中棠、沈浪等人,然后又看了看自己那些躺在地上的同伴,还有那两位已经生死不知的亲王世子。 最后,他又将目光放在了那个面无表情,仿佛一切都还在掌握之中的皇帝身上,但没过多久,便收了回来。 “唉,贫僧有罪,希望陛下能够从轻发落” 大悲禅师叹了口气,然后单膝跪在了朱厚照面前,以表示自己的臣服之意。 “大师请起,大师能够及时醒悟,弃暗投明,朕心甚慰” 朱厚照那原本肃然的面容上终于出现了一丝轻松,语气也显得十分平和。 因为这场由平南王和太平王联手策划的叛乱,在大悲禅师投降之后,终于告一段落了。 大悲禅师恭敬地谢了一声,然后便站到了一旁,不再言语。 朱厚照站直了身子,扫视了一圈周围站着的高手,脸上浮现出了一抹笑意。 但正当他想要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一个冷冽而又显得有些许邪异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的好侄儿,事情不过才刚刚开始,怎么看你的样子就准备庆功了呢?” “在这个时候庆功,会不会太早了些呢?” 听到这话,众人齐齐变色,朱厚照的脸色上浮现了一抹凝重,但却没有半点惊慌。 “六皇叔,你终于还是来了” “本王当然得来,否则这么多年筹谋,岂不是功亏一篑了?” 一缕缕黑色的雾气凭空从地面上升起,在不远处的地方,逐渐凝聚出了安世耿的身形。 第113章 无痕公子,元十三限 “安王爷,不知您出现在此,是为了什么?” 铁中棠看到安世耿的到来,不禁皱起了眉头。 谁都看得出,这位先皇的亲兄弟,大明的安王此时出现在这里,绝对是来者不善。 但在场的却只有铁中棠一人敢开口发问,他在大明江湖里的名声是一部分原因,但更多的,却是因为他的妻子也是大明皇族的一员。 皇族的事情,也只有皇族的人敢开口或者插手,铁中棠好歹也算是半个皇族人,在场的除了小皇帝朱厚照以外,也只有他有资格开口询问安世耿了。 “我的好妹夫,都这么明显了,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 安世耿缓缓地移动着步伐,朝那小皇帝朱厚照所在的位置慢慢走来。 他每走一步,身上的气息就强上一分,红蓝双色的光芒在其身上不断流转。 一股强大但又诡谲无比的气息也随即弥漫了开来,几乎笼罩了全场。 “本王来到这里,就是准备谋朝篡位,来做坐那把龙椅的啊” 话音刚落,他的身形便化作了一道黑光,径直冲向了对面的朱厚照。 “放肆” 离安世耿最近的大悲禅师迅速反应了过来,少林七十二绝技之一的大慈大悲千叶手立刻打了出去。 这位来自北少林的高僧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以他的实力,绝对不是这位安王的对手。 但这位高僧认为,他挡下一两招还是没有问题的。 大悲禅师刚刚才投入皇帝的麾下,寸功未建,甚至还会有被秋后算账的可能。 所以他希望能借此机会,也混上一个救驾之功,到时候就算皇帝要秋后算账的话,他受到了惩罚,也能够轻些。 只可惜,大悲禅师太过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这位曾经的应天第一才子安王爷,而他所要付出的代价,便是他的生命。 轰! 铺天盖地的掌影如同漫天落叶一般,无处不在但又无迹可寻,那雄浑凌厉的掌风,几乎笼罩了整个废墟。 “一只蝼蚁,居然也急着跳出来送死” 安世耿虽然身形受阻,但脸上充满了不屑之色,说话的语气之中也尽显轻蔑。 嘭! 一只闪烁着诡异黑光的手掌直接穿过了那漫天的掌影,破开一切阻碍,结结实实地拍在了大悲禅师的胸膛之上。 轰! 一声爆炸声传出,大悲禅师的整个人都炸了开来,血肉横飞,满地都是碎肉血渣,整个天空中都弥漫着一股鲜血的气息。 这位来自北少林的高僧,修为到达了大宗师后期的高手,竟连一周都没能撑下,便直接被这位安王爷拍成了肉泥,变成了这满地的碎肉血渣。 “动手,保护皇上” 铁中棠和沈浪两人率先反应了过来,冲向了安世耿。 方正大师随即也是脸色一变,手中的九节禅杖连忙打了出去。 只有那位西方玉罗刹看起来并没有想要出手的欲望,只是慢慢站起身来,平静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铁中棠双掌之上金光大放,隐约凝聚出了一轮煌煌天日。 这位名震天下的大侠,一上来便直接动用了自己的最强一招,也就是他之前击败宫九的那一掌,霸绝天下。 沈浪也运转了全身功力,如沧海银龙一般的剑光一道接着一道。 澎湃的剑势就像那滔滔不绝的沧浪之水一般,攻向了安世耿。 “一个天下第一名侠,一个又是大明武林公认的大侠,联手对付本王,倒还真是给本王面子” 安世耿冷笑了一声,左手捏成了爪型,然后飞快地探出,速度快如闪电。 他的左手之上闪烁着一股极为冷冽的黑色光芒,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仿佛只要被这只手抓到,就会承受这世间最大的痛苦。 轰! 安世耿的左手直接破碎了一道又一道的剑光,然后又临时变成拳状,直击沈浪的面门。 沈浪手中的长剑高速运转,磅礴的剑气不断挥洒而出,但都尽数被安世耿手上的黑色光芒化为了虚无。 即便是这位曾经的天下第一名侠,此刻似乎也已经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一拳的落下。 嘭 沈浪强行扭转了身体,使那一拳落在了自己的肩膀上,然后一团刺目的血花自他的肩处爆开。 噗! 沈浪直接倒飞了出去,撞在了旁边一根残缺的柱子上,然后掉在地上,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看他那苍白无比的面色和到处是血的身体,明显是已经没有再战之力,甚至连动弹一下都显得有些困难。 而这位安王爷的右手则被一团红蓝色的诡异光芒所包裹着,然后一掌拍了出去,直接对上了铁中棠的霸绝天下。 轰隆! 那澎湃而又诡异的掌力穿透了一切,直接打在了铁中棠身上。 噗! 铁中棠吐出了一口鲜血,倒飞了出去,脸色更是逐渐变得惨白了起来。 “天焱地淼大冰火掌,这怎么可能?你居然会天地交征阴阳大悲赋” 铁中棠的眼中闪过了一丝不可思议之色,说话的语气中透着一股难言的虚弱。 安世耿冷笑了一下,一把抓住了方正大师的九节禅杖,然后一掌拍在了这位佛门高僧的胸膛上。 噗! 方正大师吐出了一大口鲜血,胸膛都凹陷了下去,显然已经没有了继续战斗的能力。 这位南少林方丈的身体直挺挺地落在了地上,鼻尖上也只剩下了一缕微弱的呼吸,看起来和死人没有多大区别了。 “哼,管好你自己吧,冰火之气焚烧冰冻五脏六腑的感觉可不太好受” “看在你是本王妹夫的份上,提醒你一句,再轻举妄动的话,是很可能会死的” 解决了方正大师之后,安世耿转过头来看了铁中棠一眼,不屑地说了一句,随后将目光放在了小皇帝朱厚照身上。 “我的好侄儿,你身边的人都已经倒下了,这回本王倒是想看看,你还能有什么后手?” 安世耿阴测测地笑了笑,声音中尽是说不出的快意。 “那恐怕要让皇叔你失望了,朕的后手的确不多,但对付你还是足够的” 朱厚照笑了笑,随后淡淡地开口说道:“舅舅,你也是时候该出手了吧?” 话音刚落,一道白色的身影便凭空出现,那人凌空站立,双脚离地面足足三寸有余,身上不染半点尘埃。 “离地三寸,不染尘埃,居然是你,无痕公子” 安世耿眼神一凝,缓缓地开口说道。 而是旁边的西方玉罗刹在看到这个人的时候,脸上也是也露出了难以捉摸的笑容。 他身形微动,周身的雾气顿时浓郁了起来,很快便已经看不见他的身影了。 在二十多年前的大明江湖,除了不败顽童古三通和铁胆神侯朱无视之外,还有一个人的名声也是极为响亮。 那个人就是无痕公子,曾经有着大明朝第一暗器高手的称呼,人送绰号:春梦了无痕。 如今护龙山庄的玄字号密探上官海棠的一身武功,便是传自于无痕公子。 这位无痕公子可谓是大明朝的一代奇人,他不仅修为极高,轻功了得,还上通天文,下通地理。 阴阳五行、太极八卦、奇门遁甲、琴棋书画等事物,也都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就连农田水利、经济兵略、医卜星相、天下时局等事情也亦是无一不明,无一不精,甚至连那鬼神之事都能通晓。 他的漫天花雨撒金钱虽然是暗器绝学,但也足以位列天下一等,曾经有无数的高手都饮恨于此。 那时候的无痕公子,和王怜花一起并称为大明武林两大公子,甚至还一度登上过百晓生所制定的公子榜前三甲,声名可谓是显赫到了极点。 “照儿是本座的侄子,你想要杀他,那我便先杀了你” 饱含着杀机的话语落下,无痕公子的双脚缓缓地踏在了地上。 在二十年前的大明江湖上,有过这样一个传闻,无痕公子的鞋子绝对不会落在地上,因为他不喜欢地上的尘埃。 但是他一直都相信,鲜血可以将尘埃洗涤干净,所以每当无痕公子的双脚踏在地面上的时候,就是他准备杀人的时候。 在江湖上曾经有句话是这样说的:无痕落地,血染千里。 “那还真是不好意思,照儿虽然也是我的侄子,但我杀定他了” 安世耿扭了扭脖子,语气中带上了一丝挑衅。 “那你就去死吧” 一语言毕,无痕公子身上爆射出了无数璀璨的金色光辉,那是数以万计的金钱,化作了无坚不摧的暗器,射向了安世耿。 “那就看看谁死” 安世耿身上也散发出了铺天盖地的黑色雾气,毫不退让地冲了上去。 轰! 一场激烈的战斗,在这个废墟上再度展开了。 ………… “诸葛神侯,惊艳一枪的确名不虚传,但还是差了几分火候,你恐怕拦不住本座” 慕容龙城擦了一把嘴角溢出的鲜血,语气显得有些许冰冷。 对面的诸葛正我虽然看起来没有什么大碍,但面庞已变得有些苍白,握住长枪的那只手掌也有些微微颤抖。 “不过尽人事,听天命,只要老夫还在这里,就不会让你轻易过去” 诸葛正我长吐了一口气,倚靠着长枪,重新挺直了身子,说话的声音中带着那么一丝坚决。 “如果是你师傅韦三青在这里,倒是有说这话的资本,至于你嘛,还不够” 说到最后,慕容龙城的声音中已经出现了一缕浓烈的杀机,脸上的神色变得极为冷漠,显然是已经动了杀心。 他伸出手指,食指中指并拢在了一起,一道血色光华在其指尖悄然凝聚而出,依稀之间,好似有千军万马,金戈铁马之声响起。 这便是慕容龙城结合了自己一生武学之后,创出的一大绝学—参合指。 在慕容龙城的全力催动之下,这一招犹如有千军万马齐出一般,让敌人为之胆战心惊,心神难以镇定。 这一指探出,一道血色光柱径直射向了诸葛正我,其中蕴含着的死气怨气,让人望而心惊。 参合参合,百年前大秦昭襄皇帝嬴稷率兵覆灭燕国铁骑的最后一战,便是在参合坡上展开的。 在那一战之后,燕国就此成为了历史,慕容世家也从王族变为了一个小世家。 所以对于慕容世家来说,参合二字代表着的是无尽的耻辱,是他们永远难以忘记的仇恨。 所以慕容龙城此刻打出的这一指,是杀戮之指,是黄泉之指,更是修罗之指。 一指奈何,一指黄泉,一指之下,可定生死! “呼” 诸葛正我再次吐了一口气,重新抬起了手里的长枪。 一种极为惊艳的意境再次出现在了天地之间,就好是大地回春,万物复苏一般。 美妙至极的景色在天地之间徐徐展开,一时间整片天地尽是一片美妙的景色。 可惜,在这片惊艳绝伦的景色之中,所蕴含着的却是那夺命的杀机! 长枪破空而去,枪尖之上绽放出了无比绚丽惊艳的色彩,让人触目惊心! 名震天下的惊艳一枪,再度施展而出,枪芒所到之处,连虚空都为之变得绚丽多彩起来。 轰隆! 剧烈的交锋之下,一股由天地灵气所汇成的风暴在周围肆虐了开来,整个皇城东门都在这两人的交手之下,化为了大片的废墟。 但就在此时,在慕容龙城的身后,突然出现了一根细小但散发着无尽锋锐之气的羽箭,然后狠狠扎向了他的背部。 一股悲伤而又让人心碎的意境油然而生,并逐渐蔓延在了天地之中。 “什么?” 毕竟是已经成名了上百年的绝世强者,慕容龙城很快便反应了过来,但在受到了那股极度悲伤的意境影响之后,他终究还是慢了那么一步。 嘭! 羽箭扎入了慕容龙城的血肉之中,并且直接穿体而过。 噗! 一口鲜血从他口中喷出,慕容龙城的脸色顿时变得无比惨白,随后眼中闪过了一丝决绝,身形快速一动,便消失在了原地之中。 “好熟悉的感觉,看来又有故人来了” 诸葛正我看到此状,神色略微变得有些复杂。 他从怀里掏出了一枚朱红色的丹药,然后一口吞下,苍白的面庞逐渐变得红润了起来。 身上那原本有些虚弱的气息也在不断提升,按照这速度,不用一会儿,便可以恢复到之前那种浩瀚磅礴的程度。 “少林寺的小还丹吗?那个小皇帝对你倒是够大方的” 一个气势雄浑的中年人不急不缓地走了过来,很快便出现在了诸葛正我的面前。 这个中年人长着一头赤红色的长发,背上则挂着一把苍白色的神弓,一道血色的残痕从长弓的一头延伸到了另一端,仿佛蕴含着无尽的离愁和伤心。 “好久不见了,元师弟,看来你过得很不错啊” 诸葛正我将长枪抱在怀里,笑着开口说道。 姓元,又能被诸葛正我称为师弟,放眼天下也只有一个人才符合这些条件。 那就是一位曾经和诸葛正我一起在奇侠韦三青门下学艺的强者,元十三限! 第114章 六合青龙,再斩天人 元十三限,这也曾经是一个享誉江湖的名字。 他是和诸葛正我一个时代的人物,乃是曾经老一代的四大名捕之一。 此人原名元限,十三是武林中人帮他加上去的,因为他有十三种绝世武功,而每一种武功都是敌人的大限。 元十三限的文才武学并不输于诸葛正我,但似乎运气欠佳,一直未得重用。 所以他抑郁成疾,心性也变得有些变态,性格也因此显得很是极端。 早年他身为老四大名捕中的一员之时,也曾除奸扬善,后因与诸葛神侯争功,但又机遇不佳,最终沦为了魔道。 而此刻,元十三限出现在诸葛正我面前,恐怕不是来和自己这个师兄叙旧的,而是来给这位诸葛神侯送终的。 “如果没有你的话,我应该会过的更好” 元十三限的声音很轻,但却透着肃杀和冷冽的意味。 “看来这么多年过去,你还是没能放下啊” 诸葛正我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了一丝难过之色。 “到了你我这个地步,还谈什么放下不放下,说多这种东西,只会让人觉得贻笑大方” 元十三限冷哼了一声,然后便快速转身离去了。 只留下一道淡淡的声音还在空中回响:“我在智小镜的坟前等你,然后在那杀你。” 诸葛正我一愣,然后脸上浮现了一抹追忆之色,但又转而变为了悲痛。 “唉” 他又叹了一口气,然后提起手中的长枪,跟着元十三限的步伐,缓步向外走去。 在应天城郊外的三十里处,有着一个长满了荒草的小丘,而在那个小丘之上,有着一个小小的土坟堆。 在这个小小的坟堆旁边,青草野花相互映衬,显得格外美丽。 “不过一转眼,便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 诸葛正我看着这个小坟,目光之中满是温柔和追忆。 “小镜,你在下面过的好吗?” “你既然这么想她,为何不早点下去陪她呢?” “这么多年你苦心孤诣地帮朱家人维持着朝堂,我倒是很想知道,除了猜忌和怨恨,你究竟得到了什么?” 元十三限站在一旁,说话的声音显得极为冰冷。 “我虽然不是出生在大明朝,但夜帝陛下和先皇都待我不薄,有些事情我不得不做,这是职责所在” 诸葛正我听到这话,身形微微一震,但说话的语气依旧很坚定。 “这么多年没见了,四师弟” 诸葛正我微微叹息了一声,说道:“没想到不过刚一见面,我们便要生死相向了。” “这不挺好的吗?对于你我二人来说,这个地方都有着极为特殊的意义,是一个了结恩怨的好地方” 元十三限依旧是一脸冷漠地开口说道。 “也对,这的确是个了结恩怨的好地方,是个好地方啊” 诸葛正我眼中闪过了一丝难言的伤感,然后又重重地叹了口气。 “哼哼,我今天就在智小镜的坟前斩了你,送你去下面陪她” 元十三限那平静的目光中似乎没有蕴含半点属于人类的感情,但在他的眼眸深处,却有一抹无法掩饰的暴虐和凶戾。 “小镜,可是你的妻子啊!” 诸葛正我深吸了一口气,语气中似乎带了些愤怒。 “那又如何呢?只要是背叛了我的,或者是阻拦了我路的人,那都得去死” 元十三限冷冷一笑,有些残忍地开口说道。 “师弟,你已经走火入魔了,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啊!” 诸葛正我语重心长地开口劝说道。 “回头是岸?拜你所赐,我早就回不了头了,更何况我也从未想过要回头” 元十三限露出了一抹嘲讽的笑容,眼中也尽是不屑。 “再说了,我今天和你一起来到这里,本来就是为了杀你,而不是听你说这些大道理的。你如果再不出手的话,可就真的没机会了” 说到最后,他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极为浓烈的杀机。 “那你之前又为什么要出手帮我呢?” 诸葛正我问出了一个他之前一直没有想明白的问题。 这位当朝太傅心里很清楚,放眼整个天下,眼前这位四师弟恐怕是最想要他死的人了。 慕容龙城毕竟踏入天人至境已有上百年的光景,诸葛正我的天赋虽然不错,但有些东西不是一时半会可以弥补的。 如果之前那场战斗没有人插手的话,最好的结果便是两人同归于尽,不过更可能的是,诸葛正我被慕龙龙城当场击杀。 在诸葛正我看来,很多人都有理由出手帮他,唯独眼前这个同门师兄弟没有这个理由。 因为两人之间的恩怨太深了,已经到了无法化解的地步,这位四师弟应该巴不得自己去死才对。 可让人意外的是,元十三限明明可以坐看诸葛正我去死,不费吹灰之就能大仇得报。 但他却在紧要关头出手相助,让诸葛正我脱离了险境,这是一件让人颇为费解的事情。 “如果你诸葛正我要死的话,也只能死在我手上,除我之外,任何想要杀你的人,都得先过我这一关” 元十三限的声音依旧冰冷,但却无端地透出了一股霸气。 “既然如此,你今日来杀我,应当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那又何必遮遮掩掩呢?全部亮出来吧!” 诸葛正我望着元十三限,逐渐握紧了手中的长枪。 他其实并没有听懂元十三限的话,毕竟能说出这样的话的人,脑回路多半也有点问题,不理解也纯属正常。 但诸葛正我的确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这位四师弟想要杀他的强烈决心。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也不能够坐以待毙,虽然他不想和眼前这个人交手,但此时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很好,那我就不客气了” 元十三限冷笑了一声,然后大手一挥,开口喝道:“鲁书一,燕诗二,顾铁三,赵画四,叶棋五,齐文六,给我出手。” 话音刚落,整个小山丘顿时便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一股强横的阵法之力好似从九天之上垂落下来,投注在了这个小山丘上。 六道样貌各异的身影出现在了诸葛正我身边,将他团团围住。 “这便是师傅为了克制我的武功而创出的六合青龙大阵吗?” 诸葛正我的目光放在了这座大阵之上,语气中满是欣赏和赞叹。 “还真不愧是师傅他老人家的手笔,非我辈所能够想象” 诸葛正我和元十三限都来自于一个叫做自在门的门派,这个门派的创始人便是他们的老师,韦青青青,也叫作韦三青。 这个韦三青也算是一代武林奇侠,一身武功卓绝无比,但性情颇显古怪,声名不为人所知。 但他教出的四个徒弟,也就是老一代的四大名捕,在数十年前的大明江湖上,却是声名赫赫。 韦三青门下有四个弟子,其中以三弟子诸葛正我的天性、根基、机遇、才干最为杰出。 这位武林奇侠生怕有朝一日,这位三弟子会误入魔道,从而殆害人间,到时候造成极大的祸端,殃及苍生。 故而他特意根据诸葛正我一身武功的特点,创下了一门奇特的阵法。 而这个阵法的名字便叫做六合青龙,乾坤白虎,无中生有,头呼尾应,奇法大阵,简称为六合青龙大阵。 韦三青在创出这门阵法之后,将其交给了自己的首席弟子,绰号为懒残大师的叶哀禅。 希望有朝一日如果真的发生了变故,这位大弟子只能够凭借这门阵法降伏他那天纵奇才的三弟子。 但叶哀禅却因犯下重罪,度牒出家,从此销声匿迹。 而这门阵法也不知所踪,最后不知如何就落在了元十三限手里。 不过好在韦三青早觉察元十三限心术不正,故意将一门叫做独活神功的武功传授给了他,让他用来救人。 这门武功倒也奇特,只要伤者仍一息尚存,就可以以此神功度活对方。 那毕竟不是伤人,而是救人的武功,以元十三限的性格,也不会将其用在正途上。 不过元十三限一旦练得了独活神功,那便无法亲自施展六合青龙大阵,否则体内奇功对冲,必然会筋脉寸断,当场暴毙。 所以他数十年来,全力训练鲁书一、燕诗二、顾铁三、赵画四、时棋五、齐文六等六个弟子。 甚至还让这几个弟子修习了他的部分奇艺,想要以此奇阵来困杀诸葛正我。 从现在的角度来看,元十三限的苦功没有白费,他的确成功演练出了这门阵法。 “为了培养这六名弟子,布出这六合青龙大阵,我已经谋划了数十年” 元十三限看起极为冷漠,说话的语气也很无情。 “诸葛正我,今日我便要斩你” 一语出,阵法动,风云变,杀机四溢! ………… 慕容龙城运转身法,拖着重伤的躯体,一口气跑出了数百里,来到了应天城的郊外。 “咳咳,这不过是一枚羽箭,虽然是偷袭,但却能给我造成这么重的伤势,究竟是谁呢?” 慕容龙城喷出了一口鲜血,然后轻咳了几声,脸色看起来极为惨白。 “别让本座抓到这个偷袭的卑鄙小人,否则一定将其挫骨扬灰” 慕容龙城吞了一颗疗伤用的丹药,心里愤恨地想道。 “盖压一个时代的慕容家绝世天骄,怎么看起来如此狼狈呢?看来是年纪大了,连刀都提不动了” 突然,一个略带嘲讽和不屑的声音在慕容龙城的耳边响起。 “混账,何人敢嘲讽本座?” 他顿时大怒,然后顺着声音望去,不远处的凉亭里正坐着一个身穿黑金色长袍的少年人。 “真是个狂妄的小辈,今日非得给你个教训” 慕容龙城纵身一跃,便来到了那座凉亭之中,然后厉声喝道:“你是哪家的小子?难道不懂得尊重前辈的道理吗?” 少年人端起了石桌上的茶杯,慢慢小酌了一口,然后缓缓开口说道:“不好意思,本王并不认为你有资格当我的前辈,无论是从修为还是人品上来说,你都不配。” 话刚说完,少年人便转过了身来,似笑非笑地看着满脸怒火的慕容龙城。 “混账东西,你找” 慕容龙城眼中闪过了一道冷冽的杀机,语气中充满了幽寒。 但当他看到少年人的脸之时,面色瞬间一变,原本已经脱口而出的话语顿时停了下来。 “怎么停下来呢?继续说啊,话说半句,应该不是堂堂慕容世家老祖宗的作风吧?” 少年人将茶杯放下,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玩味。 “你到底是谁?” 慕容龙城沉声问道,没有了之前那种嚣张的气势。 因为在他的记忆里,眼前这个少年人的面容和一个让他都感到忌惮的人一模一样。 “本王,嬴不凡” 话音刚落,慕容龙城瞬间化作了一道黑光,向远方急速掠去。 “就这种角色,也敢号称盖压了一个时代?那个时代的人,只怕脑子都是有病吧” 嬴不凡摇了摇头,身形也立刻消失在了原地。 原本正在急速逃遁的慕容龙城再次停下了脚步,面色也彻底凝重了下来。 因为就在前方不远处,嬴不凡正靠在树上,微笑地看着他。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慕容龙城放弃了逃跑的想法,因为他知道以自己现在这种重伤的状态,根本没有办法摆脱这位大秦亲王的追踪。 所以他必须先搞清楚这位大秦亲王究竟想要干什么,才能为自己搏得一线生机。 “怎么?知道自己跑不掉了,就打算停下来跟本王谈谈条件了?” 嬴不凡不屑地笑了笑,脚尖微微一点,便离慕容龙城只剩下了十几米的距离。 “杀了本座,对你没什么好处,如果你今天放我一马,条件你尽管提” 慕容龙城的面容冷峻,但语气中已经有了退让之色,很显然他不希望在这里过多纠缠。 这位慕容世家的绝世天骄隐于幕后上百年,心心念念的都是复辟燕国,乃是一位不折不扣的枭雄人物。 对于这种人来说,除了自己的复国大业以外,为了自己能够活下去,什么都是可以放弃的。 在他的理念里,只要能够活下来,付出任何东西都是值得的,因为只有活着,才会有完成大业的可能。 “不好意思,本王来这里,就是来取你的命的” 嬴不凡叹了口气,看起来也颇有些为难的样子。 “本王想杀你有太多理由了,你和整个慕容世家都是燕国余孽,八年前燕国复辟的事件之中,恐怕就少不了你们的影子” “而且你是这帮燕国余孽背后最大的依仗,只要杀了你,我大秦江山就能再巩固一分” “既能报八年前的仇,又能立下一份功劳,这么好的事情,本王为什么不做呢?” 说到最后,嬴不凡顿时变得杀气腾腾了起来,双眸之中流转着冷冽的寒芒。 “真的没得商量了吗?” 慕容龙城知道自己的现在的状态,实力顶多只剩下原来的一半,根本就不可能是眼前这位大秦亲王的对手。 所以如果可以的话,他还是希望不要动手,因为一旦动手,他很有可能会陨落在这里。 “原本就是十拿九稳的事情,你有什么资本让本王跟你商量” 嬴不凡冷笑了一声,面色显得极为冷冽。 “你别忘了,我同样位列天人,你想杀我没那么容易” 慕容龙城的脸色有些变,说话的声音一下子大了起来,但却显得有些色厉内茬。 “那又如何?死在本王手上的天人也不止一个” 嬴不凡袖袍一甩,近乎无穷无尽的念力从泥丸宫中涌出,漫天金光顿时亮起,一只遮天蔽日的金色大手拍向了慕容龙城。 “正好这个世界那些所谓的天人太多了,孤王今天,就再杀一个” 第115章 杀生拳意,天幻星辰 “该死,这个狂妄的疯子” 慕容龙城怒骂了一声,然后一咬牙,强行运起全身功力。 他双手抱圆,莹白色的光芒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然后逐渐在空中凝聚,最后形成了两个巨大白色气团。 “去” 一声轻喝之后,慕容龙城双手往前一推,两个气团顿时融合成了一个,然后迎上了那只散发着强大气息的金色大手。 轰! 金色大手瞬间破碎,化为了万千的金色光点融入了那个巨大的气团之中,然后逐渐变成了一个白金色的光球。 白金色的光芒一点一点凝实,那颗光球竟逐渐衍化成为了一颗散发着浩瀚星光的星辰。 “星落” 一声低语落下,那颗白金色的星辰从天际滑落,携带着刺目的火星,直接砸向了前方的嬴不凡。 “斗转星移还可以这么用吗?本王今天倒是开了些眼界” 嬴不凡眼中闪过了一丝诧异,然后双脚往地上一蹬,迅速腾空而起。 “你都已经是重伤状态了,还强行动用大量的内力模拟出星辰,倒也真是难为你这个老年人了” “不过很可惜,这还是不可能救你” 话音刚落,嬴不凡便起手,抬掌,握拳,顿时天空上开始布满了阴云。 周围也狂风大作,那一棵棵的树木都在不断地倒塌,方圆百里内唯一的一座凉亭,也颤抖不已,随时都有着破碎的可能。 这一刻,一道浩浩荡荡,如同无穷无尽的汪洋一般的拳印打了出去。 这道拳印几乎化作了实质,将周围的空气气流全部吸了进去。 一拳打出,整个天地都随之震颤了一下。 轰! 霸道凌厉,又如滚滚江水般滔滔不绝的拳意几乎笼罩了整片的天地。 那颗坠落的星辰直接爆开,离其最近的一座小山也被轰得几乎塌陷了下来,上面还留下了一个清晰无比的拳印。 这一拳下,周围空气不断地炸鸣震荡,一圈圈的涟漪如同狂浪一般,涌向了四面八方。 咔嚓! 那座凉亭轰然破碎,化为了漫天飞舞的碎屑,在它原本坐落的地方上,连半点残渣都没能剩下。 噗! 慕容龙城倒飞了出去,吐出了一大口的鲜血,身上的气息一下子虚弱了下来。 “我本来以为,曾经笑傲了一个时代的绝世天骄,会有些与众不同的地方,但现在看来,你也很不堪啊!” 嬴不凡双脚悄然落在了地上,双手背在身后,看向慕容龙城的眼眸中闪过了一丝失望。 “百年前你踏入天人至境之后,连续度过了小五衰和大五衰,练就了天人不坏之身,的确能配得上绝世天骄之名” “但就在那之后,你把心思全部放到了所谓的复国大业上,而对于自己的大道却是寸步未进,这样的你,连做本王的对手都不够资格” 说到最后,这位大秦亲王的脸色重新归于淡漠,但身上的杀机却愈发浓烈了。 “你懂什么?我辈修行者,无论是武道还是念力一道,如果能有强大的国运之气做支撑,那修行速度将会一日千里” 慕容龙城又吐出了一口鲜血,然后有些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更何况,到了你我这个境界,难道还没有看破压在咱们头上的那个东西吗?” “只要那个东西在一天,任你如何天赋卓绝,勤勤恳恳,那所谓的大道终究只能遥遥无期,什么破碎虚空也只是一个妄想而已” 慕容龙城快速地吞下了几枚丹药,然后带着三分讥讽,七分怒火地说道。 “那又如何?不过是区区的一个天道,本王早晚会把它打碎” 嬴不凡霸道地开口说道,眼神之中有股睥睨四方的意味。 “好大的口气,少年意气算不上什么坏事,可亲王殿下也未免太过于狂妄” 慕容龙城挺直了身子,然后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锦盒,从盒子里取出了一枚散发着白色光芒的丹药。 “少林大还丹?你倒还真是好手段,这种东西也拿的到” 嬴不凡看到这枚丹药后,眼神一凝,冷笑了一声。 少林寺大还丹乃是天下闻名的至宝,在起到疗伤作用的同时,还能让人的修为暴涨。 可惜要炼制这种丹药,所需耗费的材料太过珍贵和复杂,而且天下能够炼出此等丹药的人物,也不过寥寥数人而已。 所以此物极为珍贵,哪怕是历代少林寺的方丈,一辈子也未必能吃上一颗。 可在这慕容龙城手上却有现成的一颗,可见此人和少林寺之间恐怕有分不开的联系。 “看来在杀了这个老鬼之后,本王还得去一趟南少林看看” 嬴不凡看起来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论天赋本座的确不如你,但如果论起底牌的话,我好歹也活了几百年,又怎么可能会怕你呢?” 慕容龙城的脸色逐渐变得红润了起来,身上的气势也开始不断地攀升。 没过一会儿,他的气色看起来就恢复了正常,身上的气息也趋于稳定,从表面上看,伤势似乎已经恢复了大半。 “之前重伤状态下的我,的确不是你对手,可现在本座倒是很想看看,你又凭什么能杀我” 慕容龙城活动了一下身体,澎湃的气势从体内散发了出来,眼中闪烁着冷冽无比的寒芒。 “这颗大还丹的功效的确是挺厉害,居然能强行压下你的伤势,功力恢复了全盛时期的八成左右,倒也不愧是疗伤圣物” 嬴不凡是何等人物,一眼便看出了慕容龙城现在的状态。 大还丹虽然厉害,但毕竟不是万能的,慕容龙城之前受的伤实在太重,根本不是区区一颗丹药就能恢复的。 这位慕容家的老祖宗,现在也不过是在短时间内恢复了战力,时间一长他就会伤势复发,甚至所受的伤还会比之前更加重。 “不过本王想跟你说一声,你今天死定了” 话音刚落,嬴不凡的身形缓缓升到了半空中,踏空而立。 他的双眼也随即化作了暗红之色,身上涌出了一股尸山血海般的煞气。 那股煞气几乎凝成了实质,就连慕容龙城这样的强者都感觉在那一瞬间,自己已经身处于一片血海之中了。 “白起号称当世人屠,乃是大秦杀神,不过据本座看来,你这位大秦亲王同样也当得起杀神这个称号” 慕容龙城的脸色悄然一变,他也曾经纵横沙场,是曾经燕国王族中少有的猛将。 刚才的那股煞气,绝对是在战场上磨练出来的,而且其强度在他生平所见到的人里,除了武安君白起之外,恐怕无人能及。 “不过活了二十几岁,身上居然能凝练出这样的煞气,这家伙到底杀了多少人?” 这位慕容家曾经的绝世天骄面色变得颇为难看,眼神也彻底凝重了下来。 这股扑面而来的煞气,让他都感觉呼吸略有些许困难,如果真的交起手来,自己绝对会受到不小的压制。 “人活于世,总希望能够走上修行之路,有些人是为了长生,有些人是为了出人头地,而本王走上修行之路,一直都是为了更好地活下去” “所以为了能够活下去,本王这辈子杀过很多人,但都杀得问心无愧,至少比你这种在背后玩阴谋诡计的人要强太多” 嬴不凡缓缓地开口说道,语气之中充满了讥讽。 而在其开口的那一瞬间,天地间仿佛涌起了一股无穷无尽的杀伐之气,原本就昏暗的天空变得更加黑暗了三分。 空中也突然刮起了一股暗红色飓风,其中带有浓重的血腥之气。 感受到周围那股浓重到了极点的血腥杀戮之意,慕容龙城的心头一沉,眼中出现了一丝阴霾。 “本王这二十几年的岁月里自创了很多的绝学,今天就挑一门拳法出来,给你这位前辈看看,什么才叫做盖压同代” 话音刚落,嬴不凡紧紧握住了五指,捏成拳状,那股滔天的杀伐之气迅速涌动了起来。 而后他一步跨出,在那一步之后天地间犹如是响起了亿万咆哮之声。 无穷无尽的惨烈之气,仿佛穿越时空奔涌而来,直接是令得整个天地为之颤抖。 嬴不凡此刻的双眼已经变成了血红色,从中已看不到任何的一丝感情。 他只是缓缓注视着面前的慕容龙城,然后一拳轰出。 同时在这片天地间,似乎是有着震动天宇的古老喃喃声,响彻而起。 一拳杀生,万物俱灭。 轰隆! 当其拳头轰出的那一瞬间,在那天穹之中,空气仿佛是瞬间被驱逐出了这片天地,甚至连那虚空都是被蛮横地撕裂开来。 一道约莫有千丈之大的血光拳印在空中生成,然后从天而降! 这一拳,即便尚未落下,慕容龙城双脚所站的地面,便是直接崩塌了下去,一道道巨大的裂痕犹如深渊一般从他的脚下蔓延开来。 仅仅只是一拳,便已几乎要毁灭了这片大地。 慕容龙城深吸了一口气,全身功力尽数涌出,然后整片天空都发生了奇异的变化。 原本的黑夜顿时变为了白昼,然后又迅速变为了夜空。 日光收敛,月华消失,黑暗与光明分别从东两边的地平线上快速蔓延开来,各自占领了半片天空。 然后又过了短短几个呼吸,黑暗再次蔓延,将那半边光明一点不剩地吞噬了进去 “世人都以为,我姑苏慕容家的斗转星移神功,只有借力打力的神奇功效”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斗转星移练到高深之处,同样也是一门极具杀伐之威的盖世神功” “疾” 随着一声轻喝,夜空之中瞬间亮起了无数星辰,漫天星光顿时涌起。 一股让人窒息的威压凭空出现在了天地之间,连那道看起来万物皆可杀的血色拳印都微微停滞了一下。 那天际之中的每一颗星辰都绽放出了无比璀璨的光辉,犹如一轮轮小型的太阳一般。 然后又有无数颗莹白色的星光之球凝聚而成,出现在了这片星光璀璨的夜空之中。 在慕容龙城的身后,隐约出现了一道身穿紫色龙袍,头戴巍峨平天冠,浑身上下都流转着璀璨星光的伟岸身影。 “嬴不凡,接本座一招陨石星浪吧” 随着慕容龙城的一声怒喝,近乎无穷无尽的璀璨星光开始在他身上流转奔涌。 这一刻,这位慕容世家的老祖宗,似乎化身为了执掌星辰之力的神灵一般,看起来仿佛无所不能。 漫天星辰之力凝聚,汇聚成了犹如无数雨点所组成的能量洪流,向前方激射过去,宛如末日浩劫即将到来的场景一般。 足足有千丈大小的血色拳印终于落了下来,和那如同末日浩劫一般的陨石星浪碰撞在了一起。 轰隆!轰隆!轰隆! 一颗又一颗的星光陨石被那拳印上的漫天血光所击碎,一声接一声的恐怖巨响充斥了整片天地。 那看起来恐怖无比的陨石星浪被那道血色拳印一点一点地碾碎,不过短短片刻,就到了临近崩碎的边缘。 虽然那道拳印上的血光也一点一点地在消失,但显而易见的是,在这一招的对拼中,慕容龙城被压制在了下风。 “如果你就只有现在这么点手段的话,孤马上就送你下去,和你燕国的先祖团聚” 嬴不凡脸上闪过了一丝傲然,他眼神中的不屑之色,也愈发浓烈了。 一语言毕,漫天的血色煞气再度涌动起来,汇聚在了他的右拳之上。 一股无比惨烈和铁血的气息顿时弥漫在了天地之中。 “本王的杀生拳术,可远远不止一招,你再接我一拳试试” 嬴不凡话音刚落,便直接一拳轰了出去。 嘭! 又是一道血色拳印打出,这道拳印虽然没有之前那般庞大,但上面同样蕴含着近乎无穷无尽的铁血杀伐之气。 论起那股似乎能够屠天杀地般的杀生之意,这次的这道拳印比起之前还要更胜三分。 就好像此拳所过之处,一切生机都将灭绝,所有的生命都将被彻底灭杀。 霸道,顽强,铁血! 如浪如潮,足以让任何人心生畏惧的杀生拳意袭向了前方的慕容龙城。 这一拳,直接将慕容龙城的陨石星浪彻底崩碎,那原本璀璨的漫天星光也暗淡了下来。 轰! 血光冲天,恐怖的血色煞气似乎无处不在。 那道拳印仿佛化作了无边无际的血海,冲破一切阻碍,狠狠砸向了慕容龙城的头顶。 “你以为只有你是天才吗?本座这上百年的时光也不是虚度的,我的斗转星移之术早已到了另外一个至高境界,天幻星辰之境” 慕容龙城冷笑了一声,除了那冷冽的杀机之外,双眸之中还涌起了炽热如火的战意。 那原本已经开始消散的星光,重新凝聚了起来,夜空中的星辰也再次变得璀璨。 虚空中的每一颗星辰,都仿佛化作了一个手执长戈的战士,一个接一个的冲向了面前那座有血色煞气所化的血海。 天幻星辰,和之前慕容龙城所施展的陨石星浪不同,这个境界乃是以星辰之力,凝聚出真正的星辰天兵。 然后以天兵的强大锐利之气,扫灭一切来犯之敌。 慕容龙城脚尖一点,身形便与那无边无际的星光融为了一体。 第116章 与天道的第一次交锋 与此同时,那漫天星光之中,有三颗星辰突然变得无比耀眼。 “真是狼子野心,以身化道,凝聚出杀破狼三星,是想要借此取代紫薇,称尊天下吗?” 嬴不凡的脸色一下子难看了下来,眼中涌现出了彻骨的杀机。 所谓的杀破狼三星,乃是漫天星辰中比较奇特的三颗,分别叫做七杀、破军、贪狼。 七杀为搅乱天下之贼,破军为纵横天下之将,贪狼则是奸险诡诈之士。 这三者可以成为紫薇帝星的辅星,替那位天命皇者开疆拓土,成就不世功业。 但若这三星归于一人身上,那紫薇必定易主,天下山河将会再次掀起一场大的动乱。 而慕容龙城此刻所处的状态,正是一种叫做以身化道的境界。 身处于这个状态的人,表露出来的必定是自己心中所惦念着的执念。 “强行凝聚杀破狼三星为己身大道,真以为你能逆天改命吗?” 嬴不凡冷笑了一声,那片无边血海迅速加快了下坠的速度,很快便逼近了慕容龙城。 “三星齐聚,乾坤辟易” 在那茫茫的星空之中,传出了慕容龙城那低沉的声音。 群星齐动,传出了震天般的喊杀声,一头通体为银白色的巨狼出现在夜空之中,在它身后则悬浮着七柄带着血色火光的长剑。 而在这头巨狼背上,则坐着一个英武不凡,手持长枪的战将,身上气息看起来极为铁血霸道。 而这名战将的脸,和慕容龙城却是长的一模一样,很明显,这正是由这位慕容世家老祖宗所显化而出的。 “将士们,杀” 此刻的慕容龙城,仿佛回到了曾经征战沙场的那段峥嵘岁月,脸上充斥着铁血的味道和一股炽热的战意。 这个时候的他,不再是那个隐于幕后,运筹帷幄的黑手,他是战神,是大燕国的图腾,是所向披靡的军中霸主。 唰! 七剑先行,七道沾染着血色的剑光直接劈开了血海,原本看起来浩瀚无垠的血光顿时暗淡了不少。 那无数的星辰战兵也跟在了那七柄凶剑之后,快速冲入了其中。 正所谓双拳难敌四手,血海虽然无边无际,但那无尽的星光似乎同样也取之不竭。 在数以百万计的星辰战兵的猛烈冲击之下,由杀生拳意所化的血海在一点点地被磨灭,不过片刻的时间,便轰然破碎了,笼罩天地的滔天血光也消失殆尽。 原本仿佛强大到能够摧毁整片天地的杀生拳意,在这无穷无尽的星光冲刷之下,最终还是化为了虚无。 “哈哈哈,嬴不凡,你终究要为自己的狂妄付出代价,给本座去死吧!” 慕容龙城大笑了一声,头上顶着那璀璨的杀破狼三星,手持昔年纵横沙场的北霸神枪,向嬴不凡直刺而去。 “还真是不知者不畏,都活了几百年了,还是这么天真吗?” 嬴不凡摇了摇头,然后眼神瞬间变得锐利了起来,一杆古朴黝黑的长枪悄然出现在了手中。 “在孤面前耍枪,你到底哪来的自信?” 霸道而不失高傲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天地。 慕容龙城听闻此言,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冷哼了一声,手中的北霸神枪非但没有停下,反倒还加快了速度。 唰! 长枪一抖,化为了一道璀璨的长虹,刺向了嬴不凡。 但就在下一刻,慕容龙城的脸色顿时大变。 因为他感觉到他的身体已经根本没有办法动弹,而那杆曾经仗之以横行天下的北霸神枪,也丝毫没有办法再进半分了。 “怎么可能?” 慕容龙城脸上尽是难以置信之色,在眼眸深处甚至闪过了一丝深深的畏惧之色。 “本王早就说了,你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无谓的挣扎而已,你今日之死,哪怕是咱们头上的那个东西出手,也同样改变不了” 一股玄而又玄的力量从嬴不凡手中的长枪上释放出来,就在那一刻,仿佛天地时空都定格了。 唰! 长枪破空,直接刺向了对面的慕容龙城。 这是非常简单的一枪,握稳枪杆,然后往前突刺,这是每一个用枪者都应该具备的基本功。 但就是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刺,却仿佛是超越了时间和空间的界限一般。 在那枪芒的运动轨迹之下,这片天地之中所有的力量都被尽数抽空。 嬴不凡与慕容龙城之间的距离急速缩小,但慕容龙城却是丝毫都不能动弹,只能在眼中露出了一丝浓重的骇然之色。 这位曾经的世间第一天才,如今的大秦亲王所刺出的这一枪,所瞄准并不是人,也不是天地,而是一种因果。 从那杆长枪刺出的时候开始,刺中慕容龙城是果,刺出的过程才是因。 先有果,后有因,这种完全违背了天地运转规律的枪法,被嬴不凡成功悟出。 当这位大秦亲王准备动用这种枪法的时候,慕容龙城的结局其实就已经注定了。 无论他想要做任何的抵抗,结局都只有一个,那就是死。 轰! 慕容龙城的胸膛之上出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窟窿,殷红的鲜血也从中不停地流了出来。 扑通! 慕容龙城往后倒退了几步,然后跌坐在了地上,那原本还算红润的脸庞一下子变得苍白无比,看不出半点的血色。 他颤颤巍巍地伸出了手指,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但他的生命力已经枯竭,根本就无法再做任何动作了。 嘭! 慕容龙城那原本还算高大的身躯缓缓倒在了地上,体内的生机也尽数断绝。 “早就跟你说了,无论你做了什么,今日的结局都不会有半分的改变,又何必这般拼命呢?” 嬴不凡摇了摇头,重新恢复了漠然的神色。 他抖了抖手中的长枪,将枪尖上的鲜血尽数擦拭干净,然后便准备转身离去。 但就在嬴不凡即将离开的那一刻,从慕容龙城身上传出了一声若有若无的龙吟声。 昂! 嬴不凡面色一变,瞬间转过了身来,却看到了让他感到十分惊讶的一幕。 原本应该已经死去的慕容龙城重新站了起来,虽然身上的气息依旧虚弱,但却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大活人。 一股淡金色的火焰在慕容龙城的周身燃烧起来,那双原本因为死亡而空洞无神的眸子,也逐渐多出了几分神采。 “没想到吧,你那涉及到因果,近乎无解的一枪,也没有能够彻底把本座杀死,你这所谓的世间第一天才,也不过如此嘛!” 慕容龙城察觉到此刻自己的状态,眼中出现了一抹惊喜。 随后他转头看向了下方的嬴不凡,脸上充满了嘲讽之色。 “这是……国运之气?” 嬴不凡并没有在第一时间搭理慕容龙城,因为他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一股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气息。 他眯起了眼睛,面色变得有些诧异,但很快又重新变得漠然无情了起来。 “燕国已经被灭上百年了,怎么可能还会有国运之气留存于世呢?又在装神弄鬼” “就算你死而复生了,又能怎么样呢?大不了本王就再杀你一次” 他提起长枪,准备走上前去,给那看似死而复生的慕容龙城补上一枪。 这样一来的话,不管眼前这个人是死还是没死,一枪过后,那肯定都死透了。 慕容龙城的脸色瞬间变了,因为此刻他依旧是丝毫都不能动弹,也就代表着对于嬴不凡的攻击,他没有任何抵御的能力。 只有死过一次的人才知道死亡究竟有多少可怕,那是一辈子都不想再体验第二次的痛苦。 慕容龙城刚刚才死了一次,可不想那么快就死上第二次。 像他这样精于算计的人,无论修为境界有多高,对于死亡都会有一种天然的恐惧。 不过很快,慕容龙城便不再害怕了,反而脸上还露出了一抹轻松和讥笑。 因为就在嬴不凡踏出第一步的时候,一道粗壮的雷霆劈在了嬴不凡的面前,迫使他停下了脚步。 轰隆! 随着一声平地惊雷,整个天空顿时没有了一点光亮,密密麻麻的黑色乌云汇集在了一起,无穷无尽的闪电雷霆也在其中酝酿。 “看到没有?连咱们头上的那个东西都在保护我,你又拿什么来杀我?难道你想对抗天道吗?” 看到这一幕,慕容龙城瞬间大笑了起来,那样子根本就不像一个隐于幕后百年的枭雄,而像是一个红了眼的赌徒。 一个输光了家产,但却又看到了东山再起的希望的赌徒。 嬴不凡并没有理会慕容龙城,因为在他看来,这就是一个将死之人。 和一个死人置气,他堂堂的亲王殿下还做不出这种跌份的事情。 “原来是你在搞鬼,终于还是忍不住了吗?” 嬴不凡抬起头来,看向那黑暗的夜空,嘴角泛起了一抹冷笑的弧度。 “这所谓的天道终于还是忍不住要出手了,或许不用等到小观音渡天劫的那一天,本王就可以初步了解一下这个东西了” 他想了想,手中的长枪顿时消失,然后便大跨步地走向了慕容龙城。 “轰!” 那所谓的天道仿佛被他此刻的动作所激怒,整个天空顿时响起了剧烈的轰鸣之声。 轰隆!轰隆!轰隆! 一股浩瀚的威压凭空出现,整个天地也彻底变成了黑压压的一大片,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再也看不到一丝的亮光。 狂风大作,电闪雷鸣,天地四处都布满了雷电,连嬴不凡脚下的大地都有一部分化为了焦土。 “看到了吗?这就是天道,至高无上的存在,嬴不凡,你又拿什么来跟它抗衡呢?” 慕容龙城嚣张地大笑道。 “聒噪,还真是败犬的哀鸣” 嬴不凡轻蔑地瞥了一眼慕容龙城,然后又将目光放在了头顶的天空上。 “这样就生气了吗?还真当自己是至高无上的了” 话音刚落,他的一头黑发便随即散开,披落在肩上,如同瀑布一般垂了下来。 那双深邃的眸子里,仿佛显现出了天地星空,又好像有着万物在演化。 他微微活动一下脖子,眼中充满了睥睨之色,仿佛是在藐视着那所谓的天道。 “本王今天倒是很想看看,你这所谓的天道,到底有几分本事?” 一语言毕,一股澎湃到极致的气息从嬴不凡体内散发了出来,他周身十丈之内所有的雷电都被尽数湮灭。 而那原本已经彻底变成漆黑的天空,竟也被直接撕开了一道小小的白色口子。 “孤倒是很想看看,我辈修行者的大道,与你这所谓的天道相比起来,到底谁强谁弱?” 随着一声低喝,赤、橙、黄、绿、青、蓝、紫、金、银这九种颜色的血气从他体内释放了出来。 一顶显得有些虚幻的九彩皇冠出现在了嬴不凡的头顶,这个时候的他,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掌控万里江山的无上帝王。 一股巍峨又略显凶悍的无上皇威出现,和那股来自天道的威压碰撞在了一起。 轰! 黑压压的天空再次裂开了一道口子,又有一大片的雷霆被化为了虚无。 “虽然不知道你到底想干嘛,但本王今天就当着你的面,杀了这个你想要出手庇护的人” 一声大喝之后,嬴不凡身后隐约出现了九颗颜色各不同的璀璨星辰。 随后一股看起来颇为不凡的火焰在这九颗星辰上燃烧了起来,片刻之后,火势变得极为庞大,看起来足以焚天一般。 随着火焰的愈燃愈烈,那九颗星辰逐渐合并在了一起,化为了一轮略显虚幻的九色太阳。 那轮九色太阳在嬴不凡身后冉冉升起,他周身的九色光芒不断流转,看起来像是一位来自九重天的绝世仙王临世一般。 “给我滚回去” 随着一声低喝,周遭的虚空被压得寸寸龟裂,那片黑压压天空彻底被撕裂了,那股浩瀚的天道威压在这一刻仿佛也消失不见。 也就在这个时候,嬴不凡身形一动,化为了一道九色光芒,直接穿过了慕容龙城的身体。 慕容龙城眼中闪过了一丝不可思议之色,转而又变得无比惊恐,那原本嚣张的笑声也戛然而止。 嘭! 他身上的那股淡金色火焰也随之消失,身体立马跌落了下来,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在其身体触碰到了地面的那一刻,就变得支离破碎起来,随后化为了漫天的金色光点,消散在了虚空之中。 轰隆隆! 整个天地都仿佛愤怒了起来,接连不断的轰鸣声响起,无数道的雷霆劈下,附近的许多座小山都直接消失在了地面上。 “这回,应该能逼出点你的真本事了吧?” 嬴不凡冷笑了一声,那杆原本已经消失的长枪重新出现在了他的手上,然后面色极为凝重地观察着四周。 轰隆! 随着一声炸雷一般的巨响,一股比之前更加浩大的威压降临,一只有些虚幻的巨大眼睛出现在了上空。 这是一只没有一丝眼白,只是纯粹黑色的眼睛。 那只看起来颇为不凡的眼睛陡然睁开,相隔着无数虚空,直直地盯向了嬴不凡。 那般浩瀚无比的威压顿时铺天盖地而下,弥漫了整片的虚空。 “还搞出个天罚之眼,真是喜欢装神弄鬼” 不屑地嘲讽了一句后,嬴不凡也毫不示弱地盯着天空上的那个眼睛。 同时他握紧了手中的长枪,如果上面那个眼睛有任何动作的话,他就会即刻出手,和这个所谓的天道战上一场。 但出乎他的意料,那只巨大的眼睛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会儿,便重新闭了上去,然后消失在了天空中。 与此同时,嬴不凡的脑海中出现了一道讯息,一道让他杀机凌厉的讯息。 “蝼蚁吗?用不了多久,本王就会亲自来撕开你这所谓的天道” 他感知着脑海中的那道讯息,变得满脸寒意。 “等着吧,你眼中的蝼蚁,很快便要把你所谓的天踩在脚下了” 嬴不凡铁青着脸颊,在原地伫立了好久,然后一甩袖袍,并直接消失在了空中。 …… 第117章 安云山,小李飞刀 轰! 两股强大而又狂暴的力量在废墟中不断碰撞,发出了一阵阵的巨响。 战斗的余波也扩散了开去,周围的宫殿庙宇也已经有不少化为了废墟的一部分。 嘭! 一次剧烈的碰撞过后,安世耿身形暴退了出来,嘴角溢血,身上的原本浓郁的黑雾也消散了不少。 “无痕公子,可真是难缠,看来不动用些底牌,是拿不下你了” 安世耿擦了一把嘴角的鲜血,那张苍白的面庞上闪过一丝狰狞之色。 “你还有什么底牌就赶快用出来吧,否则可就没机会了” 无痕公子看起来要比安世耿轻松很多,身上的白衣一尘不染,看起来潇洒若仙一般。 “若非本王刚才受了伤,你早就死了,哪还有机会在这里大放厥词” 安世耿冷哼了一声,然后从怀里掏出了一颗黑色的珠子,正是之前他对战朱无视时使用过的那颗。 无痕公子看到这颗黑珠,眼中闪过了一丝诧异之色,思考了片刻后,脸庞上突然闪过了一丝骇然之色。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与邪帝舍利齐名的魔君舍利吗?” 说到最后,无痕公子的语气里尽是凝重之色。 而旁边的朱厚照听到这话,眼神也微微一动,面色显得有些许复杂,看不出是什么情绪。 “不愧是号称大明朝第一暗器高手的人物,确实是见多识广” 安世耿赞叹了一声,然后全身功力都鼓荡了起来,那颗黑色的魔君舍利也开始了不停的颤抖。 精纯的黑色魔气源源不断地从那颗魔君舍利中流出,然后流入他的体内。 安世耿身上那原本已经衰落下来的气息再度回升,并且到最后已经超过了他全盛时期的力量。 他那原本就不怎么冷静的双眸之中,多出了一丝疯狂的意味。 “魔君舍利,单从力量方面来看确实是一件至宝,但以你的心性和能力,早晚会迷失在它赐予你的力量之中,最后只能沦为傀儡” 无痕公子确实是一代奇人,不过片刻的功夫,便从安世耿的反应中看出了这魔君舍利的副作用,并且毫不留情地指了出来。 听到这话,一旁的朱厚照面色恢复了正常,眼神再次变得古井无波,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那略显疯狂的安世耿。 “那又如何呢?只要能杀了你们,坐上那张龙椅,本王就有足够的力量压制一切” 安世耿狞笑了一声,漆黑的魔气在周身流转,然后他又做出了一个极为惊人的动作:把那颗魔帝舍利吞进了肚子。 “什么?” 无痕公子和旁边的朱厚照顿时大惊失色,脸上尽是不可思议的表情。 “就让你们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力量” 安世耿那原本雪白的长发逐渐变成了血红之色,原本的七尺身躯瞬间暴涨到了一丈左右。 “受死吧!” 他周身运转着汹涌澎湃的黑色魔气,携带着滔天魔威,攻向了面前的无痕公子。 无痕公子的面色此刻变得极为凝重,如果说之前他还有十足的把握能够压制住眼前这个人的话。 那么,现在他能够镇压安世耿的把握已经不足两成了。 天人之下,皆为蝼蚁,但蝼蚁也分三六九等。 无痕公子早已踏入了半步天人的境界,只差一个契机,便能够成就天人至境。 而安世耿之前充其量最多也就是大宗师巅峰,所以才被无痕公子一直压着打。 但当这位安王爷接受了魔君舍利的功力灌体之后,两人之间的功力其实已相差无几。 而且单论起杀伐手段,无痕公子比起安世耿还要稍逊一筹。 哗! 无数道璀璨的金光从无痕公子身上射出,将高速袭来的安世耿包围在了其中。 漫天花雨撒金钱这套强悍的暗器绝学,被这位大明朝第一暗器高手发挥到了极致。 轰隆! 两股力量再度碰撞在了一起,将周围那原本就已经有些残缺的建筑再次掀翻了不少。 “哈哈哈,外公,动手吧!” 安世耿身上魔气狂涌,凭借着强悍的功力,一掌把无痕公子震了开去,然后大笑着喊道。 嗖! 一道诡秘的身影顿时出现,身影隐藏于黑暗之中,浑身上下,蕴含着一股超凡脱俗的魔力。 身影一闪,便在上书房废墟之中现出身形,一把朝着小皇帝朱厚照抓了过去。 这样一抓,乃是势在必得的一招。 无论朱厚照现在具有多少的优势,也终究改变不了一个不争的事实。 那便是他的力量全都是依托着他这个人所具有的身份而存在的。 而朱厚照这个人本身,是并没有强悍武力的,甚至参与了这场谋反中的任何一个人,在没有外力的阻止之下,都可以杀死他。 所以想要解决朱厚照这个人,其实不是一件太过困难的事情。 而只要解决了他,那原本依附于他的力量,也只能选择改换门庭这一条路,那这场谋反也基本上就达到目的了。 无痕公子脸色瞬间大变,满天金钱洒出,化为无数道金光,从四面八方攻向安世耿。 而他自己则是脚尖一点,想要借此脱离战局,去救援朱厚照。 “刚才不是打得挺爽的吗?现在怎么要着急走了呢?给本王留下来吧!” 安世耿狰狞地一笑,滔天魔气自其体内涌出,化为一只强大的黑色巨手,将满天金光尽数粉碎。 随后他身形一动,便再次缠上了无痕公子。 “混账,赶紧给本座滚开” 无痕公子怒骂了一声,但即便他施展出了浑身解数,也依旧被安世耿缠得死死的,根本找不到脱身的机会。 现在的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侄子陷入险境,而没有能力去救援。 唰! 对于那道急速袭来的身影,这个小皇帝根本就来不及反应,或者说以他的武功,就算反应过来了也做不了什么。 但让人奇怪的是,朱厚照的脸上没有露出丝毫的惊慌,相反嘴角微微掀起,露出了一抹有些诡异的笑容。 “终于等到这一刻,李探花,你该出手了” 皇帝的话音刚刚落下,那道原本速度快到根本无法捕捉的身影顿时停了下来。 因为在刚才的那一刻,他感觉到一股极其坚定而又可怕的意志已经牢牢锁定住了他。 而且是那种无法逃脱,无处躲藏的锁定。 在这股意志之下,他根本就没有办法出手袭杀这位小皇帝。 因为他一旦动手,那即将要面对的肯定是危及到他生命的雷霆一击。 在停下了脚步之后,那道黑影的身形也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这是一个须发皆白,身穿一袭麻衣素布的老者。 虽然看起来貌不惊人,但他身上的气势却是深不见底,让人根本捉摸不到尽头。 不同于安世耿身上那看起来就气势强大的魔威,这个老者身上的气息却是极为内敛,也显得更加深不可测。 “朕就说嘛,六皇叔呆在京城这么多年都没有出去过,哪来这么一身诡异莫测的武功,就连天地交征阴阳大悲赋这种武学都能学会” 朱厚照看到此人,顿时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 “原来是你在中间牵线搭桥,安云山,你究竟是何居心?” 说到最后,这位小皇帝的脸上已经满是彻骨的杀机。 “没什么居心,这可是我唯一的外孙,他想要做什么,老夫自然得要帮他” 那个老者漠然地回答道,看向朱厚照的眼中,尽是毫不掩饰的杀意。 安云山,曾经游历过塞外的商人,同时也是安世耿的外公,也算是夜帝当年的岳丈。 严格来说,这位老人家还是曾经的皇亲国戚。 不过据说这个安云山已经游历海外多年,数十年都没有人听到过他的消息了。 就连当年他那贵为皇妃的女儿去世,都没有见他回来过。 “你倒对你这个外孙疼爱的很,连自己的身家性命都愿意赔上吗?” 朱厚照的龙眸之中闪动着无尽的寒芒,话音极为冷冽。 安云山冷笑了一下,正想要开口回答,但转而又停了下来,目光看向了一个有些偏僻的角落。 “阁下还不出来吗?一味躲躲藏藏,似乎不符合江湖规矩吧?” “咳咳咳” 话音刚落,一阵急促的咳嗽声便响了起来,伴随着这阵咳嗽声而传出的,是一股浓郁到几乎无法散不开的酒气。 紧接着,一个看起来有些憔悴的身影走了出来。 这是一个满身酒气,手中握着一个酒壶,看起来有些病殃殃的年轻人。 虽然这个年轻人看起来弱不禁风,与其说是绝世高手,倒不如说更像是一个烂酒鬼。 但无论是安云山还是旁边正在与无痕公子交战的安世耿,在看到此人的时候,瞳孔皆是微微一缩。 然在他们眼中闪过了一丝极重的忌惮之色,并且在安世耿的眼眸深处还闪过了那么一丝畏惧,出手的速度甚至都慢了下来。 而一旁的无痕公子在看到这个人之后,则是松了一口气,然后将所有的精力都投入了与安世耿的战斗之中。 而又因为安世耿的失神,原本已经有些倾斜的战局被重新拉了回来,两个人的交手又陷入了胶着状态。 安世耿之所以会有这样奇怪的举动,是因为他看到了这个年轻人的容貌,从而认出了他的身份。 而安云山久居海外,自然无法一眼就认出眼前这个人的身份。 他之所以会是同样的表情,那是因为他在这个年轻人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极强的浩然之气。 严格来说那是一股正气,同时也是一种藏于鞘中,隐而不发的惊世刀意。 安云山修习的是正统的西方魔教武学,属于魔道一脉,这样可怕的浩然之意,对他的威胁极大。 所以在他的眼中才会露出如此浓重的忌惮之色。 “是浩然剑吗?不对,虽然气息很相似,但书院的那位死了有很多年了,这所谓的浩然剑应该早就失传了才对” 安云山虽然踏入天人至境还没有多长时间,但从年龄和资历上来说,也算是一位老牌强者了。 在许多年前,他也曾见过书院柯浩然的浩然剑,甚至因为隶属魔道的原因,还曾亲身体会过那可怕的浩然剑意。 那种无限接近于死亡的感觉,他这辈子也不会忘记。 “这绝对不可能是浩然剑,充其量也只能算是简化版的浩然刀,由剑转刀,书院绝对不可能肆意篡改那位留下来的剑法” 安云山的面色有些阴晴不定了起来,但随即他又想到了朱厚照刚才叫出来的名字,脸上逐渐又浮现出了一抹微笑。 “没想到李家又出了位探花,一门三探花,还真是文运昌隆,到了你这一代,那更是文武双全啊!” 安云山虽然久居海外,但他也并非对这大明武林之事一无所知,至少现在他已经认出了眼前这个人的身份。 一代武林神话,号称例无虚发的小李飞刀,人送外号六如公子的李寻欢! 世界上会用剑的人很多,而相比之下,用刀的则要少上一些,而能将刀法练到了登峰造极的境界之人,更是少之又少。 剑法轻灵、飘逸、迅捷,又常常会给人留有一线生机。 而刀法往往更加厚重、霸道、狠辣,一刀之下,基本上就是既论高下,也分生死。 这就是一般的刀客与剑客之间最大的差别。 当然,这并非是绝对的,对于那些惊才绝艳之辈来说,所谓的规则就是用来打破的,他们也根本就不会在意这些规则。 用剑同样可以狠辣决绝,霸道而不留情面,比如那位闻名天下的夺命剑客燕十三。 而用刀,也同样可以显得轻灵潇洒,仁义满天下。 而眼前的这位年轻人,也就是小李飞刀李寻欢,便是一位很特殊的刀客。 一般的刀客往往身材高大,为人粗犷而又霸道,可李寻欢却不一样。 他看起来非常消瘦,甚至显得很憔悴,一件白色的狐裘围在他的脖子上,活脱脱一个受不了寒的病秧子形象。 正常的刀客都喜欢大碗喝酒,大碗吃肉,而闻名天下的小李探花虽然同样喜欢喝酒,但他却几乎喝不了酒。 因为他的身体不允许他过度酗酒,除非他想早点去死。 但这些特别之处都是停留在表面的,而李寻欢真正的特殊之处则在于他的刀。 作为一名刀客,他最特别的地方就是没有人能知道他的刀藏在哪里。 因为他的刀很小,只有小小的三寸七分,很容易藏在身上而不被人发现。 同样,也从来没有人知道他究竟是在哪一刻出刀的。 小李飞刀,例无虚发,见过他飞刀的人,几乎全都死了。 其实李寻欢的飞刀材质非常普通,随便哪家铁匠铺花上两个时辰都能打造出来,质地也十分稀松平常,根本称不上什么绝世神兵。 小李飞刀,强的是李寻欢这个人,而不是他的刀。 “安世耿是你的外孙不假,但他同样也是大明朝的亲王,深受皇恩庇佑,谋朝篡位这种株连九族的大事,你也要帮他吗?” 李寻欢擦了一把嘴角的酒水,脸上罕见地出现了一抹郑重之色。 第118章 金龙玺,朱厚照的底牌 “哈哈哈” 听到李寻欢这话,安云山顿时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一样,仰天大笑了起来。 笑声停止后,他的面色瞬间变得冰冷了起来,身上涌起了一股澎湃的杀机,眼中闪过了一道血色的光芒。 他用一种无比冷冽的口气开口说道:“老夫从来都是孑然一身,就连当年唯一的女儿都因为朱家这帮忘恩负义的小人而死,你们又怎么来诛我的九族?” “有本事你们就把老夫的九族找出来,如果真能找出来的话,随便你们杀” 说到最后,安云山的脸庞上尽是杀意和不屑。 “或许当年祖父和父皇的确对不起你们父女,但这并不是你帮助安世耿犯上作乱的理由” 朱厚照神色肃穆,眼中充斥着冷冽的杀机。 “呵呵,还是那么避重就轻,你们朱家人永远是那一副让人恶心的样子” 安云山不屑地嗤笑了一声,然后神色又变得冷漠了起来。 “老夫本来就是西方魔教的太上长老,当年把女儿嫁给夜帝,便是存着一份传道的心思” “只是老夫万万没有想到,你们这帮姓朱的人居然能心狠到这种程度,不但传教失败,连本座唯一的女儿都赔上了” 说到最后,安云山的神色变得落寞了起来,眼中也闪过了一丝痛楚和愧疚。 但很快,他又重新恢复了冷漠的样子,脸上也布满了阴狠之色。 “不过没关系,老夫今天会把你们朱家人欠我们的全拿回来,今天过后,这大明皇室就要改姓安了” “世耿,李寻欢交给外公,你快点解决那个无痕公子,然后杀了这个小皇帝,以免迟则生变” 说罢,安云山双掌之上爆发出了仿佛足以焚灭一切的烈焰和能冻结天地的寒冰。 澎湃的冰火掌力汹涌而出,铺天盖地的漫天掌影直接将李寻欢笼罩了进去。 李寻欢也是叹了口气,一股澎湃的浩然之意从体内涌出,迎上了那可怖的冰火二气。 虽然他的飞刀还未出手,但光凭着这股浩然之气,便已将安云山的攻势尽数接了下来。 轰! 两股深不可测力量碰撞在了一起,一时半会儿之间,根本难以分出胜负。 “外公放心,世耿明白” 安世耿听到安云山的话之后,嘴角掀起了一抹残忍的微笑。 他的双掌之上魔气大放,将无痕公子射出的漫天金光尽数搅成了粉碎。 然后脚尖一点,连续退后了数步,从战局中抽身而出。 无痕公子并没有阻拦,因为此刻的朱厚照已经没有了危险,而他对于自己的武功造诣也很有自信。 所以他打算停下来看看,这个安王爷到底想玩什么把戏。 安世耿森然一笑,眼中闪过了一道狠戾之色。 “本来还想多陪你玩玩的,不过现在看来没多少时间了” “既然如此,僵神大阵,起!” 随着安世耿的一声令下,在废墟之中便跳出了几道黑色的身影,将无痕公子包围在了中央。 这几个人身上都流转着邪恶的气息,看起来颇为诡异。 而他们的身体也像充了气一样迅速膨胀了起来,一股骇人的憎怨之气散发出来,气息之强,仿佛直冲云霄。 蜀中僵尸门的僵神大阵,今日再度重现江湖! 所谓的僵神大阵,并非是由僵尸所布成的阵法。 严格来说,在蜀中那个神秘的僵尸门里究竟存不存在着真正的僵尸,除了僵尸门的人以外,谁也不知道。 而且僵尸门很少会有弟子出来走动,纵使有时候偶尔有人出来行走江湖,那也只是普通弟子,根本接触不到那些核心秘密。 蜀中的那个门派虽然号称是僵尸门,但从那些偶尔出来历练的弟子来看,他们也从未施展过那些类似赶尸一般的手段。 那些人只不过也是会一门叫做僵尸功的奇特功法,从而使自己变得身体僵硬,穴道封闭,拥有一具近乎刀枪不入的身躯。 以及他们在修炼的时候需要吸食鲜血,来保证身体活性。 但他们根本就算不上僵尸,顶多是和僵尸的某些特点有些相似而已。 而这门僵神大阵,便是修炼僵尸功和僵尸拳的武者,也就是所谓的僵神众合力布置出来的一套僵尸门的独门阵法。 这套阵法施展出来之后,能够达到攻击和防御通通加倍的效果。 如果说在一般的情况下,是一加一等于二的话,那这套阵法就是一加一大于二,甚至大于三,大于四。 这个僵神大阵对于布阵者的要求极为严苛,必须是彼此修为相互接近,而且都是悍不畏死,甚至丝毫不畏惧受伤乃至于死亡的人。 因为只有将这样的人配合在一起,才能牵动出最大的阵法力量,发挥出最强的战斗力,从而消灭敌人。 显然,此刻站出来的这九名身穿黑袍的怪异武者,便是修炼了僵尸功和僵尸拳的邪门武者。 而且这九个人的修为都到了大宗师的境界,哪怕放在少林武当这样的当世大派里,都算得上是中坚力量了。 如果是一些中小型门派的话,说不定都能算是老祖级的人物了。 这九名武者看起来目光都极为呆滞,像是失去了他们自己的灵魂一般。 很明显,这几个人已经被安世耿动用手段完全控制住了,甚至可能已经将他们的神智完全抹去了。 被完全控制,甚至已经失去神智,变成行尸走肉的人是不会惧怕受伤和死亡的。 用这些人来布置僵神大阵,绝对能发挥出极其强大的能量和杀伤力。 “好大的魄力,九个大宗师说废就废,你还真不愧是夜帝的子嗣,够果断的” 无痕公子面色变得颇为凝重,警惕地看着周围的九道身影。 这九个人的修为虽然都只是大宗师初朝,但那也是一位货真价实的大宗师,乃是当世的一流强者。 用这样的九个人来布置一个阵法,安世耿这绝对算是大手笔,大代价了。 从中也可以看出,他对这个皇位到底是有何等的执着。 如果能得到这个皇位,恐怕这位安王爷除了自己的性命以外,什么都可以付出吧。 “只要能得到我想要的,本王所付出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安世耿冷笑了一声,然后手掌往前一挥,那九名僵神众身形顿时一动,带着满身的滔天怨气,攻向了无痕公子。 “不过是九个行尸走肉,又能耐本座如何呢?” 无痕公子冷哼了一声,手掌往前一拍,满天金光再次洒出,和那九名僵神众战到了一块。 那九名僵神众虽然刀枪不入,不畏生死,不惧受伤,甚至还可以凭借阵法的作用,在一瞬间将九个人力量转嫁到一个人的身上。 但他们终究只是大宗师初期的水平,蝼蚁多了或许能咬死象,但是再多的蝼蚁,也无法对神龙造成任何伤害。 无痕公子乃是大宗师圆满的绝世人物,距离天人至境只有临门一脚,只要一个契机,他随时都能成就天人,成为当世至强者之一。 对于这样的强者而言,这九名僵神众加上这僵神大阵,根本就不够看。 在无痕公子的全力攻击之下,这九名僵神众很快就被彻底压制,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只有招架之功。 但因为其悍不畏死,刀枪不入的特点,哪怕是无痕公子这种级别的强者,一时间也只能将其压制,而无法彻底击败。 所以在短暂的交手之后,两者之间的战局陷入了僵持。 “本王就没指望他们能把你怎么样,只要能够拖住你一段时间,他们也就功德圆满了” 安世耿阴笑了一声,然后便将目光放在了一旁的朱厚照身上。 “我的好侄儿,叔叔倒是很想看看现在还有谁来救你?” 听到这话,朱厚照神色微微一变,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不好,照儿有危险” 而一旁的无痕公子瞬间大急,漫天金光不要命地全部撒了出去,但却依旧无法快速突破这九名僵神众的包围。 反而还因为他一时间的招式错乱,露出了些许破绽,狠狠地挨了几下,战局的天平再度往回倾斜了一些。 “唉,看来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了” 看到这一幕,李寻欢不禁叹了口气,脸色也同样有了些许变化,变得专注而又认真了起来。 轰! 一股正大光明的浩然之意彻底从他身上浮现了出来,将自己和对面的安云山笼罩在了其中。 “不好” 安云山脸色顿时大变,催动起了全身功力,想要从这股浩然之意中挣脱。 但可惜的是,他修炼的是正统的西方魔教武学,本就会受到这股浩然之气的压制。 而且更重要一点,是他此刻面对的对手,这个对手叫做李寻欢,而他的刀叫做小李飞刀。 一把例无虚发,无法探知轨迹的可怕神刀! 唰! 一声轻响过后,空中顿时闪过了一道绚烂无比的刀光。 一柄只有三寸七分的飞刀从李寻欢手中射出,那一刻,那柄刀仿佛化为了流星闪电,宛如夜空中的极点寸芒。 轰! 一股磅礴的浩然刀意从那柄飞刀的刀尖处喷涌而出,牢牢锁定住了安云山的脖颈处,然后迅猛地扎了过去。 安云山想要躲,但无论他如何努力,发现都无法躲开这近乎无解的一刀。 因为在李寻欢出手之前,他身上的那股浩然之意便已将周围全部封锁。 简单的来说,安云山已经被那柄飞刀牢牢锁定住了,除非他能一下子出现在千里之外,否则无论他怎么躲,都不可能躲开这一刀。 如果安云山想要活下去,那就必须凭借着自己的功力,硬碰硬地接下这一刀,方才有生还的可能。 但李寻欢的小李飞刀已威震武林多年,几乎没有什么人能挡下他的一刀。 十几年前,金钱帮帮主上官金虹的武功还要在李寻欢之上,有足够的能力不让李寻欢使出飞刀。 但出于内心的好奇和武人的挑战心理,他想要看看小李飞刀是否真的如江湖传言那般强大。 结果上官金虹重伤垂死,虽然逃得了一条性命,但金钱帮的霸业却烟消云散。 而此时的安云山绝对要比十几年前的上官金虹强大很多,可他依旧未必能够接下小李飞刀。 因为李寻欢这十几年来也并非虚度光阴,他的飞刀绝对比十几年前更加厉害。 安云山的精气神瞬间汇聚到了一个点,眼睛的视力和耳朵的听力都发挥到了极致。 他想要借此来捕捉到李寻欢的气机变化,从而把握住这一刀的运行轨迹。 安云山那一双已经完全化为一红一蓝的手掌微动,不分先后地举了起来。 恐怖的烈焰和寒冰从中涌出,并交织在了一起,意图挡住李寻欢的这柄飞刀。 轰! 一声爆炸般的巨响过后,周围的废墟又大上了一圈。 安云山直接倒退了数十步,嘴角溢出了鲜血,身上的衣袍也裂开了好几道口子,裸露的肌肤布满了血痕。 此刻,这位西方魔教的太上长老看起来狼狈至极,不仅面色十分苍白,而且满身污血。 但他却一把擦掉了嘴角上的鲜血,然后露出了一抹微笑,而且笑得十分得意和骄傲。 安云山的确也有理由骄傲,因为号称例无虚发的小李飞刀,这个武林中的神话在他手上彻底瓦解。 因为他仅仅以受伤的代价,便接下了李寻欢这一刀。 “小李飞刀,依老夫看来,也就不过如此” 安云山冷笑了一声,然后缓缓摊开了双掌。 他身上衣袍的长袖在刚才的交锋中被撕裂,双掌上也缓缓落下了一滴滴的鲜血。 但就在他的掌心处,却躺着一柄三寸七分的飞刀,刀身上还有着些许的裂痕。 咔嚓!咔嚓! 那显得有些晶莹的刀身开始一寸寸地破碎,最后化为了齑粉。 除了这是李寻欢的飞刀以外,这不过三寸七分的飞刀只是一把很普通的铁器而已,又怎么可能能挡住一位天人至境强者的功力呢? “还有什么本事就使出来吧,老夫一并接下了” 安云山的双手缓缓松开,任凭碎屑和自己的鲜血一起掉落在了地上。 他此刻的神情显得十分骄傲,因为今天的他,成为了天下第二个破解小李飞刀神话的人。 “唉,好久没动刀,还真是生疏了,那就再来一刀吧!” 李寻欢又叹了口气,手掌中又出现了一把三寸七分的飞刀。 轰! 凌厉的刀气再次勃发而出,安云山脸色顿时一变,神色也再度紧绷起来。 而另外一边,小皇帝朱厚照面对着安世耿的威胁,神色依旧没有任何改变,看起来还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 “六皇叔,朕好歹也是大明朝的国君,你以为除了身边这些高手以外,就真的再也没有其他防身之术了吗?” 听到这话,安世耿微微色变,但依旧很硬气地说道:“那你就用出来看看,让本王见识见识你那所谓的防身之术。” “唉,为了应付你的这场叛乱,朕可是做了充足的准备,本来以为用不到它的,可没想到最后还是得用了” 朱厚照叹了口气,拿出了一个用金黄色布匹包裹着的东西,然后一把掀开了布头。 唰! 刺目的金光释放了出来,安世耿的眼睛竟有一瞬间无法睁开。 随后他定睛一看,顿时大惊失色,失声喊道:“金龙玺,这东西怎么可能会在你手上?” 而一旁的无痕公子,在看到这一幕之后,终于又松了口气,开始全力对付起眼前的僵神大阵了。 第119章 断运,变故再生 安世耿脸上尽是不可思议的神情,身形忍不住向后退了几步。 “这不可能,太皇阁里的那帮老家伙怎么可能会让你把金龙玺带在身边?”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当年祖父他老人家登上皇位的时候,可是直接把太皇阁杀了个对穿” 朱厚照的脸上满是骄傲和不屑之色。 “现在的他们早就没有了当年的力量,只不过是一群老迈的家伙,又能拿什么来对抗朕呢?” “你倒是好手段,居然敢打太皇阁的主意” 安世耿的目光冷冽了起来,身形悄然又向后退了数步,神色变得无比凝重。 大明朝的太皇阁,就类似于大理的天龙寺,里面居住着一些大明帝国退位后的国君和老辈的王爷。 其中的每一个人实力都非常强悍,修为至少也都是大宗师中期以上。 甚至不乏大宗师圆满乃至于已经踏入天人至境的盖世强者。 几乎每一次大明帝国的皇位更替,只要太皇阁成员的意见相左,那势必会引发血战,造成内耗。 甚至在内战之中,还有不少天人强者陨落过。 但皇位这种东西,对于世上大多数人来说,那都是一种无法抗拒的诱惑。 哪怕是太皇阁这些修为几乎已经到达世间巅峰的老一辈强者也一样。 他们都希望自己的子孙,自己的这一脉可以一直掌控着大明帝国的皇位。 所以一直以来,因为皇位的争夺,太皇阁成员之间的内斗从来就没有停止过。 每一次大明皇帝的驾崩,那都是一场血腥斗争的开始。 也正是因为内部的巨大内耗,曾经国力还要强过蒙古一筹的大明国在与蒙古开战的过程中,被那位草原天骄成吉思汗打得节节败退。 直到当年的夜帝继位,以雷霆手段快速斩杀了太皇阁中的两位天人强者,重创了太皇阁的势力,情况方才有所好转。 自那之后,太皇阁便选择了避世不出,不到大明帝国生死攸关之际,绝不出手干预。 一方面是为了恢复元气,而另一方面,也是为了避免出现无谓的内耗,白白损坏了大明的底蕴。 而夜帝也因此得以乾纲独断,独掌大权,成为了大明帝国的一代无双帝王。 “平白无故对太皇阁的人出手,这可是重罪” “我的好侄儿,如果你这次失败了,就算只想当个逍遥王爷,恐怕都不可能了吧?” 安世耿虽然心里极为警惕,但脸上依旧是那副不屑的神色,语气之中也满是嘲讽之意。 “有这个金龙玺在,只要六皇叔你还没有踏入天人至境,朕就有把握杀你” 事到如今,朱厚照也不再顾虑那所谓的血脉亲情,话语之中已经毫不掩饰内心的杀机了。 对大明皇族来说,金龙玺是一件极为玄妙的宝物,拥有非常奇特而又强大的功效。 正因为它的奇特功效,一般来说,这件宝物都是掌管在太皇阁成员手中的。 据说这个东西是由大明太祖皇帝朱元璋那一代传下来的,是太祖用来镇压大明朝气运的宝物。 不同于那些皇帝平常用于处理政事的玉玺,金龙玺是一件可以调动国运之气的强大宝物,并且直接勾连着大明的龙脉。 每一代的大明皇帝,哪怕是手无缚鸡之力,在动用了金龙玺,加持了国运之气之后,都会变成绝世高手。 如果他的敌人同为大明皇族,那这个敌人便会受到极大的压制,多半无法取得胜利。 除非这人已经突破天人至境,位列至强,否则根本无法摆脱金龙玺对他的影响。 这也是为什么朱厚照会在自己武功低微的情况下,依旧有自信诛杀安世耿的原因了。 “那本王倒想领教领教,凭你那低微的武功,究竟能承受的了多少国运之气” 安世耿低吼了一声,血红色的双眸之中立刻泛起了一道金色。 昂! 一声低沉的龙吟隐隐约约在他身上响了起来,一道微小的龙形金光从天而降,一下子涌入了安世耿的眉心之中。 嘭! 安世耿双眸之中的血色渐渐褪去,深邃的黑色再次出现在了他的眼中,时不时得还会隐约闪过几道金光。 而他脸上那丝疯狂的意味也慢慢地消散,逐渐恢复了清明之色。 这位安王爷身上的滔天魔威开始逐渐散去,但他身上的气息却没有半点衰弱,反而还更加强大了几分。 “不愧是祖父的儿子,看来六皇叔你的血脉还是挺纯正的,这股灌体的国运之气不弱嘛!” 朱厚照笑了笑,然后将那方金龙玺托在了手中,面色立刻又变得冷冽了起来。 “金龙玺在手,六皇叔你还敢在朕面前动用国运之气,真不知道说你艺高人胆大好,还是说你愚昧无知好啊!” 说到最后,在小皇帝的话语之中,甚至还出现了一丝嘲讽之意。 “金龙玺虽强,但无论是什么宝物都是要因人而异的,当年夜帝那个老家伙和太皇阁开战的时候,金龙玺不也没能把他怎么样” “而当年太祖皇帝之所以能够凭借此物,一举镇杀数十位的天人强者,靠的也是他自己那通天的修为境界,而并非这是金龙玺本身” 安世耿活动了一下脖子,冷笑着说道:“不是叔叔我看不起你,无论你还是老大,你们这一脉在修行上的天赋悟性实在太低了。” “低到哪怕你有金龙玺,也未必能够压制住本王” “有时候啊,本王真的有点怀疑你父皇,也就是老大,到底是不是夜帝的儿子?” “都说虎父无犬子,但就凭你们这一脉的天赋悟性,你好意思说夜帝是你爷爷吗?” 朱厚照听到这话,脸庞瞬间气得通红,双眸之中满是怒火,但一时之间他又无法反驳。 因为安世耿说的确实是实话,无论是朱佑樘,还是朱厚照,似乎都没能继承太上皇夜帝那堪称举世无双的武道资质。 虽然治国理政都很有一套,但如果算起修为境界来,恐怕连平南王或是太平王两个平庸之辈,也要比他们高上一筹吧! “那希望接下来六皇叔的手段,能够像言语那般犀利吧!” 朱厚照知道自己到底还是太过年轻,在言语上肯定是说不过自己这位老谋深算的皇叔的。 所以他也就不再过多纠缠,还是手底下见真章吧! “你尽可以来试试,不过见过本王手段的人,基本上都成死人了” 安世耿阴笑了一声,话语显得杀气腾腾。 “哼” 朱厚照冷哼了一声,然后便将双手放在了金龙玺之上。 轰! 一声嘹亮到了极致的龙吟响彻了整个天地,一道足以通天彻地的金色光柱从天而降! …… “咦” 正在与天池怪侠苦战的夜帝看到了废墟之中升起的那道通天彻地的金色光柱之后,神色顿时一变。 他的眼中突然闪过了一道焦急之色,然后五指再次并拢,握成了拳状。 昂!昂!昂! 连绵不断的龙吟声接连响起,但却没有任何龙形光影浮现。 漫天金光涌出,但又迅速收敛于了夜帝五指紧捏的拳头之中。 夜帝这一生都在修炼明神武典这门镇族神功,但他的大道却并非是明神武典,因为这门神功上所记载的大道,是他先祖朱元璋所走过的。 每一个想要踏入天人至境的武者,都必须走出属于自己的武道之路,一味地模仿前人,那永远也不可能位列至强。 而夜帝的大道就是拳,刚猛到极致的拳。 而他此时挥出的这一拳,便是将他的大道和国运之气所结合而悟出的一拳。 然后再配上夜帝这数十年来所积攒的盖世皇威,这一拳的威力堪称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浓烈的金色光芒包裹着他的拳头,无尽的拳罡在虚空中生成,然后汇聚于拳上。 天池怪侠脸色微微一变,然后咧嘴一笑,伸出双手往空中轻轻一抓。 无尽的天地灵气顿时开始了奔涌,不断朝着他汇聚而来。 而两人脚下那已经变成废墟的街道中也飞起了无数的碎片,然后飞快地组合了起来,变成了一座巨型的黑色山岳。 天池怪侠深吸了一口气,身形再度暴涨,变成了一个十丈高的黄金巨人。 然后他往前奔走了几步,一把抱起了那座巨型黑山,向夜帝当头砸下。 轰! 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响起,那座巨型的黑色山岳直接被夜帝的那一拳打爆,化为了漫天碎片,坠落在了废墟之中。 但与此同时,一只仿佛是由黄金浇铸而成的巨大拳头也已经来到了夜帝面前。 轰隆! 夜帝瞬间暴退了百米,双脚在虚空之上连点了好几下,传出了几声爆鸣之音。 “咳咳” 夜帝轻咳了几声,嘴角溢出了嫣红的鲜血,面色看起来苍白了几分。 而对面的天池怪侠也没能好到哪里去,他身上耀眼的金光已经变得黯淡了许多。 那原本看起来万劫不朽的黄金之躯,也多出了许多道血痕,在肩膀上甚至还多出了一个血洞。 无论金光在肩膀上面如何奔流涌动,这个伤口暂时也没能愈合。 “怎么?着急啦!连国运之气都已经调动了,看来你那个孙子已经到了最危急的时候,这大明朝恐怕又要换个新皇帝了” 天池怪侠肩膀上的血洞虽然一直在流血,但他看起来丝毫未曾在意自己的伤势,依旧毫不留情地嘲讽着夜帝。 “哼” 夜帝冷哼一声,并没有搭理天池怪侠,而是将目光放在了那道通天彻地的金色光柱上。 “照儿,但愿你能扛得住这股国运之气,爷爷现在也帮不了你了” 他叹了口气,神情中充满了担忧和落寞,但很快夜帝的面色又恢复了正常,重新看向了面前的天池怪侠。 “接下来,本帝就彻底解决你” “有本事就来吧,说不定是本座解决你呢?” 天池怪侠对于夜帝的狠话已经见怪不怪,反正说狠话,又有谁不会呢? 两人的修为相差无几,谁也不可能彻底解决对方,在他看来,夜帝的话也只不过是一纸空谈而已。 夜帝握拳,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整个人的身体都变得若隐若现,犹如阴影一般,动荡不定。 唯有他的那只右拳上,涌出了深邃而又坚定的黑色光芒,纵使是在这夜空之中,也与其他的黑色格格不入,显得超脱又高贵。 天池怪侠见状,面色彻底发生了变化。 他深吸了一口气,身上的金光再度闪耀了起来,那一头黑发也彻底变成了金色。 那原本便高达十丈的黄金身躯再度暴涨,涨到了十五丈左右方才停止下来。 轰! 随着夜帝的拳头挥出,无边夜色尽数崩碎,化为了无数的拳头,从四面八方砸向了天池怪侠。 而天池怪侠也在这一刻挥动了自己金色的拳头,一道磅礴浩瀚的巨型金色光柱从其拳头上喷出,直射夜帝的胸膛。 轰隆!轰隆! 接连不断的爆炸声响起,废墟之中激起了无数烟尘,甚至还传出了不少房屋的坍塌声。 “咳咳” 烟尘散去,夜帝那浑身染血的身影浮现出来,并发出了几声淡淡的轻咳。 但天池怪侠的身影却已消失不见,无论如何寻觅,都无法找到他的踪迹。 “天池怪侠,无论你背后是谁,这笔账,本帝都记下了” 夜帝拖着重伤的残躯,朝着皇宫的反方向走去。 因为他知道,此刻的他状态实在太差,若是再去皇宫,不但不能改变什么,反而还可能把他自己也搭进去。 如果真的发生了那样的事情,那这个大明朝就真的没救了。 …… “本就动荡不安,又强行动用国运之气,朱厚照啊,朱厚照,比起你父亲,你依旧还是太过年轻,少了那么一分稳重啊” 嬴不凡此时正站在皇城内一处偏僻的高地上,看到那到通天彻地的金色光柱后,嘴角不免泛起了一抹微笑。 唰! 一柄晶莹剔透而又显得无比璀璨的长剑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如果有人盯着这柄长剑看上一会儿,那一定会觉得自己是在看一条不断流淌的大河。 此剑,正是那剑圣柳白仗之横行天下的大河剑! “强行抽调国运之气,龙脉势必会有所不稳,斩断大明气运的第一步,就从今天开始吧” 嬴不凡笑了笑,然后手掌往前微微一甩,大河剑便脱手而出,化为了一道璀璨的光芒,飞向了那道通天彻地的金色光柱。 “虽然计划实行得并不算太过圆满,但主要目的还是达到了” “但可惜的是,没能够让这大明朝廷彻底地乱起来,感觉有些功亏一篑啊!” 嬴不凡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了一丝遗憾之色,但随即面色又变得高兴了起来。 “当了这么长时间幕后的导演,我也该走到前台去看看那些演员精彩的表演了!” 一语言毕,这位大秦亲王的身形开始变得有些虚幻起来,几个呼吸之后便消失在了原地,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 …… 噗! 安世耿再一次倒飞了出来,跌落在了地上,一大口鲜血从他嘴里喷出。 然后他又从地上爬了起来,脸上充满了苦涩,甚至在眼眸深处隐隐还有绝望之色。 因为安世耿已经记不清楚这是他第几次跌落在地上了。 这位曾经的应天第一才子,现在看起来极为狼狈。 他的七窍都被鲜血所填满,满脸都是血污,看起来十分得恐怖和凄惨。 “怎么可能这么强?你到底抽调了几层的国运之力?” 安世耿不甘地咆哮道,眼中充斥着愤怒。 无论他如何努力,各种绝学尽数施展而出,使出了十二成战力,却没能靠近金柱中的朱厚照十米之内。 这让这位自以为一切尽在掌控中的枭雄人物,感到憋屈和愤怒,甚至还有那么一丝的绝望。 “哈哈哈,没想到一直以来风流多才的六皇叔,也会有这样狼狈的一面,当真是让侄儿大开眼界!” 朱厚照的脸色此时虽然看起来有些苍白,但脸上却尽是快意的笑容,话语中也充满了嘲讽与讥笑。 “不过您放心,朕作为晚辈,是不会让长辈受那么多苦的,现在朕就送你上路” 说完,朱厚照便再次举起了金龙玺,准备调动国运之气,给安世耿最后的一击。 但就在这个时候,意外再次发生了。 第120章 斩龙剑,安世耿死 嗡! 一声嘹亮无比的剑鸣声凭空响起。 朱厚照脸色一变,顿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眼里终于露出了一丝惊慌之色。 这场叛乱从头至尾,虽然未必都在他的把握之中,但他基本上都准备了应对的底牌。 但这一次出现的变化,却是他始料未及的。 面对自己未知的东西,无论是皇帝还是凡人,那都会产生一种慌乱和恐惧。 安世耿则是眼睛一亮,虽然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很明显现在发生的变化,对于那个小皇帝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那他展开反击的机会,很可能就来了。 正在和李寻欢对峙的安云山也悄悄地松了一口气,他之前看到安世耿那凄惨的模样,整颗心都揪了起来。 甚至还因此差点被李寻欢抓住破绽,要不是他功力足够高深,及时稳住了心神。 这第二柄小李飞刀,恐怕早就被那位小李探花给射出来了,而在此刀过后,安云山估计也就当场陨落了。 那位小李探花倒是神色如常,只是用双目平静地看着安云山,手中的飞刀已经牢牢锁定了目标。 只要时机一到,名震天下的小李飞刀便能再添上一笔战绩! “怎么麻烦又来了,看来得快点解决他们” 无痕公子则又是心头一紧,手中功力涌动,数不胜数的金钱雨自空中落下,瞬间加大了对那九名僵神众的攻击力度。 哗啦!哗啦! 一道璀璨的剑光凭空出现,然后演化出了九条奔流不息的绝世天河,那潺潺的流水之声几乎震动了整个天地。 轰! 漫天星辰从天河之中涌出,化作了一柄璀璨无比的长剑,和那似乎能够灭世般的大河一起斩在了那通天彻地的金柱上。 昂!昂!昂! 一阵连绵不绝的龙吟声在这天地中再次响起,其中饱含着愤怒到了极致的咆哮和些许威胁之意。 但那九条天河依旧不为所动,璀璨的星光依旧在不断涌出,河水依旧是奔流不息。 轰隆! 不仅如此,在片刻之后,那九条天河顿时融为了一体,一条几乎横贯天际的绝世大河携带着漫天星辰狠狠落在了那道通天金柱之上。 昂!昂!昂! 震耳欲聋的龙吟声在天地间呼啸,那道通天彻地的金色光柱也开始了不断的颤抖。 昂!昂! 渐渐的,那原本高傲的龙吟声逐渐低沉了下去,原本高傲霸道的咆哮也逐渐化为了绝望的哀鸣声。 咔嚓!咔嚓! 在那若有若无的哀鸣声传出之后,那道金色光柱上面也出现了一道又一道的裂痕。 “碎” 空中隐约响起了一个低沉但无比厚实的声音。 那个声音刚刚落下,金色光柱再度一震,上面的裂痕迅速蔓延了开去。 轰! 下一秒,那道通天彻地的金色光柱彻底碎裂了开来,化为了漫天的金色光点消散而去。 昂! 又是一声低沉的龙吟传出,但原本应该霸道无双的声音,此刻却显得像是陷入绝境的哀鸣一般。 噗! 随着最后那声龙吟的落下,朱厚照顿时喷出了一大口的鲜血,双手无力地垂下,跌坐在了地上。 嘭! 那块金龙玺也从他怀里跌落了出来,重重地掉在了地上。 而空中那条奔流不息的天河也不断缩小,最后化为了一道璀璨无比的剑光,迅速向远方遁去,一下子便消失在了废墟之上。 与此同时,那条奔流不息的黄河边上,正在打坐修炼的柳白也顿时吐出了一口鲜血。 “不愧是传承了数百年的当世大帝国,好庞大的国运之气” 柳白的面色显得无比苍白,身上的衣袍也被鲜血尽数染红,那双宽厚的手掌也在不断地颤抖,并有鲜血在不停地流下。 “不过是第一次动手,便有了这么强的反噬之力,难怪嬴不凡那个家伙当初会是那种表情” “夫子啊夫子,你虽然的确给了我一次机会,但这可能是一次送命的机会啊!” 柳白叹了口气,然后双手撑在地上,略显艰难地站了起来。 “不过破后而立,这也是我剑道再进一步的唯一办法了,如果不能再进一步的话,我还真没有信心去面对那所谓的天啊!” 轻声的话语落下之后,柳白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无人可以撼动的坚定,然后缓步走向了那条奔流不息的黄河。 哗啦!哗啦! 那条看起来无边无际的黄河突然暴动,滔天的黄河之水在一瞬间喷涌而出,水面的高度一下子暴涨了许多,似乎要将整个天地都一块吞没。 但当那狂暴的黄河之水接触到了柳白的那一刻,却立马变得温顺了起来。 一道道水流在柳白的周身环绕着,而在他的脚下也出现了由无数道黄河之水所汇聚而成的水幕,将他托到了半空之中。 渐渐地,柳白全身都被黄河之水包裹了起来,逐渐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水球。 嘭! 在那近乎无穷无尽的水流推动之下,巨型水球逐渐沉入了黄河之中,很快便消失不见。 而在水球消失的那一刻,整条黄河也恢复了平静,虽然依旧是在不断地奔流,但已经没有了,之前那种狂暴的状态。 而那道原本在黄河边上打坐的身影,也消失不见了。 …… 嗡!嗡!嗡! 嘹亮的剑鸣声响起,大河剑破空而来,重新落到了嬴不凡手中。 “斩龙脉还真是一件有够麻烦的事情,不过是第一次,就已经损坏到这种程度了吗?” 看着手中那已经出现了好几道裂痕的大河剑,嬴不凡逐渐皱起了眉头。 斩龙脉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必须循序渐进,一步一步地来。 特别是像大明朝这种已经传承了数百年的国家,哪怕是那些站在了世界之巅的至强者出手,也不可能一次性将龙脉尽数斩断。 但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柳白的这柄大河剑,在第一次斩龙脉之时便出现了这种程度的损坏。 恐怕单单凭借此剑,根本就不可能成功斩断大明朝的龙脉。 如果不另想他法的话,想要灭掉大明,只怕还要费上一番周折。 想到这里,嬴不凡的目光开始有些许闪烁,眼中闪过了一道果决之色。 “看来,还真的得把刘伯温那把斩龙剑搞到手,否则以后还要有一堆麻烦的事情” 思索了片刻之后,他将手中的大河剑收了起来,身形一闪,便消失在了空中。 …… 朱厚照跌坐在地上,目光显得已有稍许呆滞,早就没有了之前那般的从容不迫。 “好机会!” 安世耿瞬间大喜,身形如同鬼魅般地一动,手上携带着凌厉的劲风,一爪抓向了正失魂落魄的朱厚照。 “该死,给本座住手” 无痕公子大急,一掌拍飞了拦在他面前的那个僵神众,然后将身法提升到极致,将其他的僵神众甩开,直接挡在了朱厚照面前。 轰! 无痕公子倒退了数步,喷出了一大口血,双手之上也有鲜血在不停地滴落。 虽然论修为,无痕公子要胜过于安世耿一筹,但他的大道毕竟是在暗器上,对于近身搏杀并不是特别擅长。 在刚才的那次碰撞中,他就很明显落入了下风,差一点就被打成重伤了。 但无痕公子虽然已经受了不轻的伤,可却依旧坚定地挡在朱厚照身前,丝毫未曾闪躲半分。 “舅舅,你没事吧?” 朱厚照这时候也清醒了过来,看到无痕公子的样子,他顿时吓了一大跳,连忙出声问道。 “放心,你舅舅我好歹也是即将成就天人的强者,还没有那么脆弱” 无痕公子擦拭了一下嘴角的鲜血,毫不在意地说道。 “碍事的家伙,早知道刚才本王就应该直接干掉你” 安世耿的面色阴沉了下来,眼中闪烁着凌厉的杀机。 “你也只能现在说说这话了,想杀本座,你还不够资格” 无痕公子冷哼了一声,毫不示弱地说道。 “照儿,退到旁边去,这个家伙交给舅舅就可以了” “大言不惭,僵神大阵你还没破呢?” 安世耿手掌往前一挥,那九名僵神众便再度将无痕公子围在了中央。 “全盛时期的你,这阵法的确拿你没办法,但现在你顶多也就原来一半的实力,到底还能不能像之前那般游刃有余呢?” “你大可以试试,本座就算只剩下一成功力,破阵也是易如反掌” 漫天金光再次从无痕公子的身上激射而出,将那九名僵神众拉入了战圈,似乎是准备一次性将他们全部解决。 “果然是恶有恶报,老话说的没错,我的好侄儿,没有了金龙玺来调动国运之气,看你怎么在本王手上活下去” 安世耿眼中闪过了一丝狠厉,身形化作了一道黑光,便准备冲向眼前的朱厚照。 “六皇叔,这一切的发生都是你逼朕的,是你逼朕让你尸骨无存的” 朱厚照怒吼了一声,身上金黄色的气势冲天而起,一尊浩大的帝皇虚影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他的手掌也随即伸入了空间之中,看起来像是在摸索些什么。 随后,一柄通体璀璨辉煌的长剑被朱厚照拔了出来。 此剑一出现,天地之间便出现了很多道虚幻的身影,他们是在跪拜,在歌颂。 而在天地的中央,隐隐有一个顶天立地,不知道用什么语言来形容的身影出现。 尊贵、光明、霸道、古老,这都无法用来形容这道身影的气质。 当这道身影出现的时候,李寻欢和安云山脸色都是一变,然后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而那正与无痕公子交战的九名僵神众则停下了自己的动作,那原本坚不可摧的身躯上出现了一道道的裂痕。 咔嚓!咔嚓! 原本无比坚固的僵尸之躯轰然破碎,那九名僵神众被直接抹除在了这片天地之中,连一点痕迹都没能够留下。 离朱厚照最近的安世耿也瞬间停了下来,身体僵硬在了原地,一动也没法动一下。 “这真的是斩龙剑吗?怎么看起来跟人皇剑那么像,莫非这就是当年姬轩辕所用的那把吗?” 正待在不远处的嬴不凡也感到了有些许的惊讶,他从那到顶天立地的身影之中,感受到一股无比浩瀚的威压。 这股威压,甚至比之前他面对的那股天道威压还要更加强大了几分。 朱厚照取出来的那把剑,剑身上布满了裂纹,看起来似乎随时都有可能破碎一样。 “都给朕去死吧!” 这个小皇帝高高举起了手中的那柄长剑,然后狠狠斩下。 轰! 如同洪流一般的光芒似乎把整片天地都点亮了,到处都是光灿灿的一片。 唰! 一道璀璨的光华闪过,安世耿眼中露出了一丝惊恐,然后便消失在了天地之间,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那笼罩了整片天地的光芒逐渐消散,朱厚照也随之放下了手中的那柄长剑。 但此刻的他满脸都是鲜血,一身金黄色龙袍都有着大半被染成红色。 斩出了这样可怕的一击之后,朱厚照整个人看起来像苍老了十岁一样,面容苍白至极,身形看起来有些许的佝偻。 “没事吧,照儿” 无痕公子迅速来到了朱厚照身边,给他服下了几颗丹药,然后关切地开口问道。 “放心吧,舅舅,只是消耗过度了而已,休养上一段时间,就会没事了” 朱厚照将金龙玺和之前那把剑收了起来,然后盘膝坐下,开始调息恢复。 “有点意思,看来这柄斩龙剑的确和那把剑有关,不过那把剑不是已经在那人的手里了吗?难不成这是那把剑的一部分吗?” 嬴不凡眼中闪过了一道思考之色,然后转而又变得凌厉了起来。 “看来计划又要变了,这柄剑必须到手,否则未来可能又会是一个隐患” 想到这里,嬴不凡望向朱厚照和无痕公子的目光中闪过了一道冷冽的杀机。 “谁?” 无痕公子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立马站了起来,面带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朱厚照的面色比起之前稍微红润了一点,看起来伤势有所恢复。 “怎么了?舅舅,这周边并没有什么人啊!” 他看到了无痕公子的动作,也观察了一下四周,但并没有发现任何东西,便有些疑惑地开口问道。 无痕公子并没有答话,而是用一种凌厉的目光搜索着四周,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能创出漫天花雨撒金钱这种暗器绝学,证明了无痕公子在暗器一道上的造诣极高。 哪怕是蜀中唐门这种以暗器发家的宗门,也找不出几个能与他相提并论的。 而修炼暗器的高手,多半对于暗处的杀机都极为敏感,所以想暗杀一个暗器高手,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而像无痕公子这样暗器宗师即便的人物,只要感应到杀机,几乎就能直接捕捉到释放杀机的地方。 “奇怪,刚刚明明感觉到有一股杀意,怎么突然之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无痕公子对于自己的感知力一向很自信,但这一次搜索他却扑了个空,这就不得不让他高度警惕起来。 “没什么,可能是我过于紧张了了,这里不太安全,我们还是去一个安全的地方吧!” 朱厚照感受着身体上的伤势,点了点头。 “那便走吧” 无痕公子一把拉起了朱厚照,身形微微一闪,两人便一起消失在了原地。 唰! 嬴不凡的身形悄然出现在了他们离去之前的位置,嘴角浮现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还真是足够敏锐的感知力,可惜有些东西并不是感知力够强就可以弥补的” “等着吧!这场戏可不会这么快结束,真正的高潮还在后面” “呵呵,大明皇族,也不知道到时候还能剩下几个呢?” 低语般的话音悄然落下,嬴不凡的身形悄然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 第121章 安云山死,紫禁事了 “刚才那股力量,你也应该感觉到了,安王爷不可能活下去,难道你要为了一个死人赔上性命吗?” 李寻欢和安云山二人此时出现在了一片空地之上,他们之间的气氛看起来依旧是剑拔弩张。 “江湖中人不应该重情重义吗?我的外孙死了,难道老夫不应该为他报仇吗?” 安云山的面色虽然看起来很平静,可他说话的话音却有些颤抖,那两只藏在袖袍里的手掌也紧紧握成了拳头。 就在刚才,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与这方世界之间的联系又弱上了一分。 很明显,这是因为他的外孙安世耿,安云山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一个血脉亲人,在刚才,彻底离开了这个世界。 “谋朝篡位,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想必您的外孙在做出这个决定之前就已经想好了最坏的结局” “而且这么多年来,安王殿下过的或许也并不快乐,只是简简单单的一死,对安王爷来说,或许是一种解脱” 李寻欢叹了口气,说话的语气显得有些许复杂。 安世耿当年的事情闹得可谓是满城风雨,整个应天城的人几乎都知道这件事情。 李寻欢自然也不例外,毕竟爱而不得,相爱而无法厮守,从某种角度来说,他和这位安王爷也同为天涯沦落人。 所以他对安世耿这么多年的遭遇也有些同情和感同身受。 “解脱?你说的轻巧” 安云山的声音极为低沉,但听起来却像是火山爆发的前兆。 “老夫只生了一个女儿,然后因为朱家人死了,现在唯一的外孙也因为那所谓的大明皇室而亡” “你说他们算是解脱了,那老夫呢?谁来让老夫解脱?” 说到最后,安云山那原本低沉的声音,已经变作了愤怒的咆哮之声。 滴答! 一滴浑浊的泪水从他的眼眶中流出,然后滴落在了地上,而那原本还算高大的身形,也一下子苍老了下来。 此刻的安云山,看起来并不像是一位已经位列天人的强者,而像是一个痛失妻女儿孙的老人,一个失去所有亲朋的无根之人。 “唉,冤冤相报何时了,这恩恩怨怨,总是让人头疼啊!” 李寻欢看向安云山的目光中闪过了些许同情,脸上也出现了一抹不忍之色。 除去那些已经彻底疯魔,抛弃了所有人性的家伙以外,无论是怎样的魔道妖人,怎样狠辣无情的作风,在他们心底里,也总会有那么柔软的一面。 安云山身为西方魔教的太上长老,自然也算不得什么好人,手上的人命早已不计其数。 但有句话说得好,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无论是谁,在自己唯一的女儿惨死之后,都会产生愤怒,都会做出不理智的事情。 站在安云山的角度来看,安世耿也是正宗的大明皇室后裔,理应也有继承皇位的权利。 而这又是自己唯一的外孙,出手帮助根本就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而他对大明皇室的仇恨,那也同样有着充分的理由,毕竟人家的女儿便因此而死,想要报仇,那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但可惜的是,安云山和安世耿都失败了,既然已经成了失败者,那就必须要承受失败的代价。 只是简简单单的死亡,对他们来说,或许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老前辈,我知道很多事情你放不下,的确,有些事情确实难以放下,但无论有多么难以放下,那事情总归还是要有个结果” 李寻欢开口说道,语气中带有着些许遗憾。 “对,是要有个结果,今天,要么你拿着老夫的人头去向朱家人复命,要么就是老夫杀了你,然后再向他们朱家展开复仇” 安云山重新挺直了身躯,眼中燃烧的尽是仇恨的火焰。 “何必要如此呢?” 李寻欢长叹了一声,眼中掠过了一道伤感。 平心而论,对于眼前这个老人的遭遇,他还是很同情的,毕竟当年确实是皇室有负于安云山,人家来报仇也是应该的事情。 但同情归同情,该做的事情,李寻欢还是必须要做的,至少此刻的他,还是站在了大明皇室的这一边。 既然已经选定了阵营,那他就必须给大明皇室一个交代,否则李寻欢自己就要有麻烦了。 “抱歉,老人家,虽然在下对您的遭遇颇为同情,但职责所在,得罪了” 李寻欢收起了那有些复杂的心绪,神情再度变得专注和认真了起来。 人啊,如果没有能够改天换地的力量,那终归还是要屈从于现实的。 而现实这种东西,往往都残酷得很,残酷到没有人想要去面对。 此刻的小李探花,终究还是抛却了自己内心的那份同情,准备完成自己的那份任务。 “哈哈哈” 安云山仰天大笑,然后面色变得阴寒无比。 “既然如此,那就来吧,老夫倒是很想看看你这小李飞刀还能出几次?” “晚辈虽然没有什么本事,但在这飞刀之术上还是有几分造诣的,应当不会让老先生您失望” 李寻欢轻声说道,那张略显苍白的脸庞上闪过了一丝坚定。 一股正大光明的浩然之意再次从他体内散发了出来,虽然手中的飞刀还未发出,但那股凌厉的刀气却已将他周身十丈之内的区域尽数覆盖。 小李飞刀,例无虚发,那不仅仅是一种技法,李寻欢已经将这门飞刀之术修炼到技即是道的至高境界了。 他的小李飞刀,蕴含的是一种意志,是他全身精气神所凝结的体现,代表着极致和无解。 李寻欢的小李飞刀代表的是一种浩然正气,是一种人间希望的象征。 也只有像这位小李探花那样,心中有正义和大爱之人,才能发出那惊天地泣鬼神的一刀。 但也正因为如此,李寻欢每每发出一刀,对于他的内力、精神和体力都是一种莫大的消耗。 如果是全力以赴地发刀,最多也只有三刀,而三刀之后,李寻欢便会到达极限,变成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 “呼” 李寻欢长出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的缺陷,毕竟算起真实的修为境界,他也只是半步天人。 而眼前的安云山却是实实在在的天人强者,若非小李飞刀足够惊艳,李寻欢根本不会有一战之力。 唰! 在这位小李探花的左手处,同样也出现了一把三寸七分的飞刀。 此刻他的手中,捏着的飞刀并不是一把,而是两把。 小李飞刀想要例无虚放,那是需要耗费许多的心力来确定自己发到的时间、力度以及方位的。 所以李寻欢以往对敌,为了确保精准度,一般都是只出一刀。 但这次他面对的敌人,是一位成就了天人的至强者,而且在两人之间,乃是一场不死不休的战斗。 如果想要获得胜利,李寻欢就必须全力以赴,甚至需要超水平发挥。 “一次性出两刀,小李探花,就算老夫挡不住这两刀,可你确定你能发的出吗?” 安云山冷笑了一声,磅礴的冰火之气在他周身流转,眼中闪烁着冷冽的寒芒。 虽然他表面上看起来一副不屑的样子,但心里却是极度警惕了起来。 “人生嘛,终归还是重在尝试,小子虽然没什么本事,但为了完成任务,总还是要拼一把的” 李寻欢笑了笑,然后握紧了手里的两柄飞刀。 时间一点点地在流逝,安云山感觉到眼前这个小李探花身上的气势正不断地变得凝实。 而这周围的浩然之意也变得越来越强盛,甚至都有些影响到了安云生体内魔道功法的运转。 “真是麻烦的小子,看来老夫必须要提前动手,否则真到他蓄势完毕,一切就都晚了” 安云山略微思考了一下,眼中闪过了一丝果决之色,脸上也掠过了一丝冷冽的杀机。 轰! 他的一双手掌瞬间变得漆黑了起来,一股黑色的强盛邪恶气机在他双掌之中孕育而出。 “天绝地灭大搜魂手” 澎湃的邪恶掌力汹涌而出,给人一种仿佛要摄尽天下灵魂的可怕感觉。 此招一出,周围的气息瞬间变得阴森了起来,那原本正大光明的浩然之气都被驱散了不少。 李寻欢面色始终如常,但在他眼神之中,却突然多出了那么一份锐利。 锵! 一道如同流星般的刀光闪过,磅礴的浩然正气骤然喷发,凌厉的刀芒所过之处,种种阴森的邪祟之气被尽数斩灭。 安云山眼神一冷,并没有进行丝毫的闪躲,一双手掌继续往前推进,一把向空中抓去。 轰! 一声巨响过后,安云山吐出了一口鲜血,然后倒飞了出去。 凭借着强大的修为,他强行在空中扭转过了姿势,然后双脚落在地上,向后暴退了数十步之多,然后半跪在了地上。 咔嚓!咔嚓! 那把三寸七分的飞刀被安云山一把捏碎,残渣伴随着鲜血自他手中落下。 李寻欢的第二刀,还是没能成功要了安云山的性命,但绝对给他带来了极大的创伤。 此刻的安云山,甚至连直起身子这种动作都有些困难。 但就在他刚刚准备缓口气的时候,一股比刚才更浑厚的浩然之意再度勃发。 凌厉的无形刀气顿时席卷了四方,在第一刀未曾建功之后,李寻欢的第二刀也接踵而至。 唰! 不同于之前的那两刀,这一刀显得格外得璀璨,格外得耀眼。 没有任何言语可以用来形容这一刀的灿烂,也没有人可以想象的到这一刀的绚丽光华。 上天下地,古往今来,恐怕也只有这一刀才能有这般风情! 嘭! 滚烫的鲜血从安云山的脖颈处喷出,染红了那一身粗布衣裳。 在没有将大小五衰完全度过之前,就算成就了天人,一旦被人割喉,那同样也会身死道消。 安云山踉踉跄跄地向后退了几步,眼中闪过痛苦、悔恨、愤怒,但最终都化为了一声轻叹。 “终于……终于解脱了” 话音刚落,那还算得上是高大的身躯便轰然倒地。 “咳咳咳” 而在生命的尽头,安云山最后听到的,是李寻欢那仿佛永远都不会改变的咳嗽声。 而此时的那位小李探花,状态看起来也十分的不好。 他那原本乌黑的头发有那么一小片变成了雪白,原本修长的眉眼也出现了斑白之色。 很显然,刚才那旷古绝今的一刀,是李寻欢燃烧了自己的生命力之后才发出来的。 如果他不能在一定时间内踏入天人至境,那么这位小李探花恐怕就时日无多了。 “咳咳,再见了,安老先生” 李寻欢又轻咳了几声,那双疲惫的双眸之中,涌起了浓浓的悲哀之色。 也不知道是在哀悼着安云山的死去,还是在为自己的遭遇而感到悲哀。 叹了口气后,他便转身离去,不多时,便消失在了远处。 安云山那冷却的尸体躺在空地上,一如那些曾经他从未正眼瞧过的人一样,曝尸荒野。 …… 唰! 一道凌厉的剑光闪过,西门吹雪的长剑刺入了那个假冒叶孤城之人的胸膛,然后一把撕下了那人脸上的人皮面具。 出乎意料,面具之下的那一张人脸,显得非常陌生,看起来是一位在江湖中不知名的剑客。 “虽然你不是叶孤城,但你用你的剑术赢得了我的尊重” 此时的剑神西门吹雪眼中也闪过了一丝感伤,擦拭了一把嘴角的鲜血后,便将那个无名剑者的尸体抱在了怀里。 “虽然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但出于尊重,我会让你死后得到安宁的” 西门吹雪一手提着长剑,一手抱着尸体,穿着一身染血的白袍,缓缓地向前走去。 周围那些原本正在交战,显得混乱不堪的人群也顿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不约而同地给西门吹雪,让开了一条路。 事情发展到这个程度,谁都知道是皇宫大内里出了乱子,而且乱子还不小。 毕竟能混江湖的都不是傻子,而能在这里观看决战的,在大明江湖上大多都算得上一号人物。 所以很多人准备趁着混乱的局面,了解一下私人恩怨,拔掉一些日后的隐患。 反正这是在混战之中,到底是谁杀的谁,一时半会儿也没有人能够搞得清楚。 但无论是处理怎样的恩怨,在场没有一个江湖人想要招惹这位白衣剑神。 因为西门吹雪的剑神之名是杀出来的,是无数的尸山血海所堆积而成的。 西门吹雪淡淡地扫了一眼周围那些看起来有些紧张的人群,然后什么也没有说,脸上也没有体现出什么表情。 唰! 他脚尖一点,便化作了一道白光,向远处飞快遁去。 看到西门吹雪离去之后,众人不禁都松了一口气,随后眼中都浮现出了一抹杀机。 嘭! 原本安静下来的人们都再次提起了武器,然后厮杀在了一起。 第122章 叛乱结束,连根拔起 在无痕公子的搀扶之下,朱厚照二人来到了皇宫中一处供皇帝临时休息的地方。 嘭 又重新坐回了这张龙椅的朱厚照身体虽然很虚弱,但已经彻底压制不住内心的愤怒,一把将桌案上的一个碧玉笔洗砸在了地上。 “一帮乱臣贼子,手段还真是层出不穷,要不是准备充分,朕差点就着了他们的道” 小皇帝那充满怒火的声音落下之后,一个轻松而又无比沉着的声音传了进来。 “陛下何必如此愤怒,咱们后手可不止这些,这些人的造反不是早在计划之中吗?” 话音刚落,一个手持折扇,看起来颇为风流倜傥的男子便缓步走了进来。 风流不羁,但脸上却有着些许岁月的痕迹,除了千面公子王怜花以外,又还有谁呢? 无痕公子见到此人,冲他点头示意了一下,便身形一闪,消失在了原地。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事情真的发生,朕的心里还是有些许难以平静” 朱厚照看到王怜花的到来,叹了口气,然后又缓缓开口问道:“王先生,十三皇叔可有什么动静?” “原本护龙山庄内的确有着极为频繁的人员调动,但奇怪的是,很快他们便偃旗息鼓,再无半点动静” 王怜花的语气显得也有些许疑惑,但很快又归于了平淡。 “不过,铁胆神侯曾与安世耿在皇城门口大战了一场,最后两败俱伤,谁也没有占到便宜” “哦?在这个节骨眼上,十三皇叔怎会做如此不智的事情?” 朱厚照眼神顿时一亮,然后快速开口问道:“铁胆神侯的伤势严重吗?查到他们开战的原因了吗?” “自铁胆神侯回归了护龙山庄之后,在山庄周围的搜查布防就严密了许多,我们的人暂时还没有打探到消息” 王怜花摇了摇头,淡淡地开口回答道。 “那就多派点人去打探一下,如果能抓到朕那位皇叔的弱点,也许很多事情都能迎刃而解” 朱厚照思考了一下,然后开口吩咐道。 “臣明白,还有一件事情,需要皇上您来定夺” 王怜花伸手从怀里掏出了一本名册,然后递给了朱厚照。 “跟平南王、太平王,还有那位安王爷一起密谋造反的人,名字都已在上面了,具体如何处置,还请皇上下令” 朱厚照接过名册,开始翻看了起来,但他不过看了几页,脸色就彻底阴沉了下来,阴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嘭! 那本名册被他狠狠地甩在了桌上,怒吼着说道:“真是一群乱臣贼子,平日里一个个都看起来规规矩矩,忠心耿耿的,没想到背地里做的尽是这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好啊,一个个都是想要造反对吗?都想要把朕从这张位置上拉下来是吗?” “那朕就成全你们,送你们去地府里造反吧!” 说到最后,朱厚照突然变得杀气腾腾了起来,那冷冽的目光看起来几欲噬人。 “王先生,你即刻传令下去,这本名册上的人一个不留,通通给朕杀了” “朕要将这帮不报皇恩的乱臣贼子满门抄斩,连根拔起,方消心头之恨” 朱厚照拿起旁边的空白圣旨,飞快地写下了自己的口谕,用过玉玺之后,便将诏书递给了王怜花。 “臣遵旨” 王怜花恭敬地应了一句,眼中闪过了一丝迟疑,但还是决定开口说道:“皇上,太平王世子与平南王世子在被捕之后,自杀在了天牢之中。” 朱厚照面色一变,但马上又恢复了平静。 “倒还真是一些宁可玉碎,不愿瓦全的人,不愧是朕的堂兄弟,不愧是大明皇族” “传朕旨意,将他们以亲王的礼仪,厚葬了吧” 小皇帝的眼神显得有些暗淡,语气也萧瑟了起来。 显然,他对于这两位曾经的血脉兄弟,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感情的。 “对了,这次谋反的事情让整座京城都受到了很大的破坏,从国库支出一批银两,帮助那些百姓重建自己的家园吧!” 朱厚照又略微想了一下,开口吩咐道。 “是” 王怜花应了一声,然后捧着诏书,快速走了出去。 噗! 在王怜花走出去之后,朱厚照顿时喷出了一大口鲜血,那原本还算得上红润的面色,一下子变得苍白了许多。 而无痕公子也不知在何时出现在了他的身旁,有些心疼而又无奈地看着朱厚照。 “值得吗?刚才那一剑,可是足足消耗了你将近十年的寿元” 朱厚照闻言笑了笑,然后开口回答道:“既然坐上了这个位子,那自然要付出一些代价,不过是十年寿元而已,也不是什么不能承受的东西。” “唉,真不知道怎么说你才好” 无痕公子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说道:“你的性子还真是和你爹一个模样,都那么固执。” “固执一点也没什么不好,至少能保证自己要做的事情可以完成” 朱厚照喝了一杯茶水,苍白的面色稍微舒缓了一点。 “舅舅,帮我查件事情” “你尽管开口,只要是我能办到的,我尽量帮你去做” “我想要知道,那道突如其来的剑光,到底是什么人发出来的?” 说完,朱厚照神色一正,目光也变得冷酷而又炯炯有神了起来。 ……… 唰! 灿烂的阳光洒下,在紫禁之夜的血雨腥风过后,美好又光明的一天重新到来。 大街小巷上充满了熙熙攘攘的人群,车马声,吆喝声等各种各样的声音都交错在了一起。 应天城,狄府。 这座府邸如今的主人,乃是大明朝如今的世袭一等侯狄青麟。 狄氏先祖曾经跟随开朝太祖朱元璋南征北战,在大明朝的建立过程中立下了汗马功劳。 因此,狄氏获封一等侯爵位,并且后代子孙能够世袭罔替。 传承至今,这座看起来颇为普通的府邸,实际上已经有了一股常人难以想象的底蕴。 然而,这风和日丽,阳光灿烂的一天,将会是这座狄府的末日。 蹬!蹬!蹬! 一阵马蹄声响起,随着一匹高头大马来到了狄府门前,无数身穿缁衣的捕快也随之而至,并且将狄府团团围住。 嘭! 一个雄壮的身影从马匹上一跃而下,正是捕神柳激烟的最得力的助手,六扇门的第二号人物,郭巨侠。 “快点开门,把正事给处理了” 随着郭巨侠的一声令下,那些六扇门捕快便走上了前去。 而那些平日里趾高气扬的狄府仆人与杂役,在看到这些六扇门捕快那凶悍的样子,直接被吓得浑身发寒,一动都不敢动。 轰隆! 响声过后,紧闭的朱漆大门被一把推开。 那些六扇门捕快一下子鱼贯而入,并高声喊道:“皇上有旨,捉拿反贼狄青麟。” “圣旨已经下达,若有胆敢反抗之人,杀无赦” “狄青麟在哪里?” 冲入狄府的六扇门捕快,将狄府的所有下人尽数拿下,准备挨个审问。 郭巨侠走在人群的最前面,神情略显得有些复杂。 “传承了数百年的豪门世家,今日之后,恐怕就要荡然无存了” “唉,这还真是一念之差,万事皆休啊!” 郭巨侠叹了口气,那张坚毅的脸庞上闪过了一丝感慨。 六扇门捕快的到来,让整座狄府都变得鸡飞狗跳,只有一个看起来管家打扮的老者,依旧是镇定自若。 在看到郭巨侠的到来后,老管家走了上去,恭敬地说道:“见过郭巨侠,我家侯爷请您到佛堂一叙。” 这个已经效忠了狄府几十年的老管家,哪怕是亲眼目睹了狄府的失势甚至是灭亡,也未曾改变自己的初心,依旧是那么忠心耿耿。 郭巨侠看了他一眼,脑海中回忆起了那位一等侯狄清麟的样子。 他摩挲了一下自己这双长满老茧的手掌,眼中闪过了一丝澎湃的战意。 “正好,我这双惊涛掌,也好久没有遇到对手” “既然如此的话,那便请你带路吧!” 郭巨侠礼貌地对那名老管家开口说的。 “诸位,请随老奴过来吧!” 老管家应了一声,便转过身,带着郭巨侠和他那几名较为亲近的弟子,向侯府的深处走去。 郭巨侠和他座下的四大弟子一路跟着老管家,来到了一个比较偏僻的佛堂。 佛堂门户虚掩,郭巨侠的弟子追风很贴心地为师傅推开了门。 咯吱! 门打开之后,不出意料,这个佛堂内除了那些世代供奉,用沉香木雕琢而成的佛像之外,便只剩下了一个人,那就是一等侯狄青麟。 江湖上的人都知道,一等侯狄青麟喜欢穿一尘不染,并且一身雪白的衣裳。 那张苍白清秀的脸庞上,也总是带着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 在他的身边,总会带着一个风姿绰约的佳人,并且每次出现的时候,带的人又都不同。 江湖上有很多人,都称狄青麟为风流侠少,但这一次,在这位一等侯的身边,却再也没有了一个美人。 他脸上那似笑非笑的神情,也透露出了一种由衷的苦涩。 一柄看起来颇为古朴的长剑放在狄青麟身旁,剑锋虽然还没有出鞘,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绝对是一把罕见的名剑。 狄青麟从椅子上缓缓地站起了身,然后转过身,笑着看向了郭巨侠。 “好久不见了,郭巨侠” “的确是好久不见,但我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会和侯爷,以这样的方式见面” 郭巨侠眼中闪过了一丝痛心,语气也显得有些许萧瑟。 “人总要为自己的选择而付出代价,在做出选择的时候,我其实对这一天已经有了预料,只是没想到会来的那么快而已” 狄青麟神色平静,只不过那双以往极具神采的眸子,此刻变得有些许暗淡。 郭巨侠竖起一只手,对自己的弟子们做了一个制止的手势,然后缓步上前,走向了狄青麟。 “小侯爷,是我动手把你拿下,还是你自己跟我走” 郭巨侠并没有废话,而是直接将两条路摆在了狄青麟的面前。 啪! 狄青麟活动一下脖子,然后反手握住了身旁的长剑,神情看起来极为沉着。 “这两条路,本侯一条路也不想选” “那侯爷您的意思是” 郭巨侠眼神一凝,沉声问道。 “久闻惊涛掌大名,今日一见,自当领教一番” 听到狄青麟的回答后,郭巨侠微微一怔,停住了脚步。 “侯爷您的意思是,想要以江湖人的身份来做一个了断吗?” 狄青麟苦笑了一声,然后开口说道:“与其呆在天牢里,然后被小皇帝一杯毒酒赐死,倒不如死得轰轰烈烈一点,也还能体面些。” “这…” 听到这话,郭巨侠有点为难了起来,毕竟这是朱厚照亲自下达的命令,他一时间也不好违背。 但就在郭巨侠思考的时候,狄青麟已经暴起出手。 锵! 他反手拔出了鞘中长剑,凌厉的剑锋呼啸,璀璨的剑光连绵不断地斩出,将郭巨侠笼罩在了其中。 “狄青麟,你卑鄙” “师傅,小心” “卑鄙小人,你不得好死” 见狄青麟突然暴起出手,偷袭自家师傅,那跟随郭巨侠而来的四名弟子纷纷怒吼出声。 但他们武功不够,这又是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的事情,根本就没有办法出手阻止。 他们只能怒目圆瞪,目眦欲裂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面对狄青麟那已经全面展开的剑势,郭巨侠顿时清醒了过来,浑身功力涌动,然后一掌拍出。 惊涛掌第四式之波涛汹涌。 虽然这是在仓促之间,但这一招也凝聚了郭巨侠苦修数十年的五六成功力,威力仍然不容小觑。 那雄浑的内力汇聚在了手掌之中,化为了层层叠叠的滔天狂浪,迎上了狄青麟的凌厉剑势。 轰隆! 两位大宗师级别的高手交锋,剑气和掌力碰撞在了一起,震得整座佛堂都开始颤动不已。 如果不是一等侯府传承悠久,颇有几分底蕴,在这座佛堂内设有防御阵法。 恐怕交手刚刚开始的时候,两个人所产生的战斗波动就足够摧毁这座佛堂了。 漫天尘土洒落而下,吓得郭巨侠这四大弟子连忙退了开去。 咣当! 郭巨侠原本以为,这仓促之间打出的一掌,顶多只能为他赢得喘息之机。 但在一掌打出,与狄青麟的剑势交锋之后,他便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这位世袭一等侯虽然不是什么天纵奇才的人物,但也颇有天赋,一身武道修为也还算是精湛,已经到了大宗师之境。 但此刻狄青麟用出的这一剑,竟是虚有其表,只是看起来声势浩大而已,而实际上只是花架子。 郭巨侠一掌击出,正中狄青麟的掌中配剑,将一柄以精钢反复锤炼打造而成的长剑直接震碎。 真是一个骄傲的小侯爷啊! 事已至此,郭巨侠又哪能不清楚狄青麟心里所想呢? 他于心中叹息了一声,想要就此收手,但此时收掌,却已经来不及了。 澎湃的掌力将地上散落着的长剑碎片尽数卷起,然后打入了狄青麟的胸口,将其胸口打出了一个窟窿。 嘭! 一掌过后,狄青麟的身躯重重砸在了地上,面色苍白而没有半点血色,但嘴角却挂着一抹得意的笑容。 第123章 秋后算账,朝堂换血 轰隆! 郭巨侠狂暴的掌力直接震动了整个佛堂,这座佛堂随时都有可能直接塌陷。 好在这座佛堂内的防御阵法级别不低,在符文流转之下,终究还是维持住了佛堂的稳定。 啪! 中了郭巨侠一掌的狄青麟捂住了自己的胸口,然后伸出手在身旁的椅子上按了一下。 轰! 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响起,整座佛堂开始地动山摇,高大的梁柱也在不断颤动,周围的四面墙壁也颤抖了起来。 “哈哈哈” 一阵狂笑从狄青麟的口中传了出来,显得嚣狂但又有些凄凉。 “终究还是用上了,不过这种死法总算还可以接受” 郭巨侠顿时一惊,从言语中不难看出,狄青麟竟早有准备,想要毁掉整个佛堂,将自己与之一起覆灭,保住他最后的尊严。 “小侯爷,您一路走好吧” 叹了口气后,郭巨侠双掌顿时发力,惊涛骇浪般的掌力挥洒在了那座防御阵法之上。 到了此时,他明白眼前这位世袭一等侯早已心存死志,那自己自然也没有给他陪葬的理由。 嘭! 在郭巨侠的全力攻击之下,这座防御阵法终于告破,佛堂也在这一刻开始坍塌了。 而郭巨侠则是身形一闪,快速从佛堂中跃出,成功脱离了险境。 轰! 在他跳出佛堂的那一刻,这座佛堂便彻底倒塌,化为了废墟,将这位世袭一等侯狄青麟埋葬在了其中。 在最后关头,郭巨侠的面色上闪过了一丝无奈,因为他只能眼睁睁看着狄青麟被那些倒塌的墙壁和梁柱所掩埋。 他站在废墟之外,嗅到一段浓浓的血腥之气从面前的这片废墟中传出。 此时的郭巨侠,面色变得有些许苦涩,因为他知道,这位世袭一等侯在临死之前,还狠狠算计了他一把。 “也罢,当年老侯爷对我也颇为照顾,就当还了这份人情吧” 郭巨侠叹了口气,回头对他的那些徒弟说道:“走吧,也是时候回去禀告皇上了。” “是,师傅” 四名弟子齐声应诺,然后跟在郭巨侠的身后,向外走去。 与此同时,郭巨侠带来的六扇门人手,已将一等侯府里的所有人尽数拿下。 由铁飞花和展红绫两大女捕头负责府内的女眷,而其余的捕快则负责捉拿男子。 待所有的人被押走之后,鲜红如血的封条贴在了朱漆的大门上。 那不过是单薄的一张纸,却是代表了至高无上的皇权。 在今日之后,世上再也没有了什么世袭一等侯狄府,这世代荣华富贵的狄府,在史书上只能留下冰冷的两个字—叛逆! 这座往日里金碧辉煌,钟鸣鼎食的侯府,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够迎来它的下一任主人。 又或者是在时间的推移下,慢慢地变成了漫天飞舞的尘埃。 ……… 应天城,太平王府。 这座由明太上皇夜帝亲赐,往日里富丽堂皇,繁荣昌盛的王府,此刻已经见不到什么人影了。 那原本那进进出出的仆从被尽数遣散,而络绎不绝的宾客,在今日则是一个也没有看见。 太平王仍旧穿着一身王袍,脸上满是威严,看起来依旧是那个高高在上,能够执掌万人生死的大明亲王。 在他身旁,则放着一个装饰颇为华美的酒壶,而在酒壶旁边,还放着两个银制的酒杯。 在太平王的身边,则坐着一个看起来面容姣好,长得与他有几分相似的女子。 这是太平王唯一的女儿,太平王郡主宫主。 “女儿,是为父和你哥哥连累你了,这一次,咱们可能要一起走这黄泉路了” 太平王转过头来,用一种慈爱而又有些许抱歉的眼神看着自己唯一的女儿。 这一次皇宫大内的叛乱,乃是由太平王、平南王以及那位安王共同策划的。 若是成功,则三方还要再进行一次对皇位的角逐,但可惜的是,他们都失败了。 而在这场争夺皇位的血腥厮杀之中,失败的代价便是死亡。 在得知自己的儿子宫九在皇宫大内重伤被捕,最后自杀在了那座天牢中之后。 太平王便预料到了自己,以及整个太平王府的最终结局。 “父王说笑了,能与您和哥哥一同赴死,女儿我很开心,至少咱们能一起和母妃团聚,黄泉路上也不会孤单了” 宫主那张美丽的容颜之上,绽放出了幸福的笑容。 “哈哈哈,好,很好” “能有你们这一双儿女,为父这一生倒也不算白活” 太平王放声大笑,脸上闪过了一丝自豪与欣慰,但旋即又化为了自嘲。 “可笑啊,真是可笑” “枉费本王这么多年以来自以为天纵奇才,不料多年谋划,依旧还是攻败垂成” “以前总是不服父皇为什么要把这皇位传给老大,一直认为是他老糊涂了,看错了人” “但现在事实证明,父皇终究是父皇,他是一点都没有看错人啊,在我们八个兄弟中,也就只有老大能扛得起这个位子” 说完,太平王便拿起了装满毒酒的酒壶,然后倒满了那两个银制的杯子。 自己拿起一个,然后把另外一个递给了自己的女儿。 “父王,下辈子我还要做你的女儿,但我不要做哥哥的妹妹,我要做他的妻子” 宫主拿着酒杯,神情坚定地说道。 “好,下辈子,父王一定都由着你们,不会再阻拦你” 说完,父女二人相视一笑,便将杯中的美酒尽数饮下。 早已被放入剧毒的酒水被太平王父女饮入腹中,毒素瞬间蔓延,进入了他们的五脏六腑之中。 噗嗤! 两人同时吐出了一口腥臭而又漆黑的鲜血,在父女二人的七窍之内,同时流出了鲜血。 父女二人的身躯轰然倒下,然后一起躺在了地上。 大明皇室的太平亲王,以及他的亲生女儿,在这一刻同时驾鹤西归,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 自此之后,太平王府这一系的势力彻底覆灭,再无半点留存于世间。 嘭! 王府大门被一把推开,捕神柳激烟一马当先,带着一大堆六扇门捕快鱼贯而入。 他刚踏入王府大厅,便看到了太平王父女那躺在地上的尸体。 其余六扇门的捕快迅速分散到了王府各地,开始了他们的搜索工作。 “唉!” “好歹也是一位大明亲王,到头来死相居然这么难看,早知如此,之前又何必要那么做呢?” 柳激烟叹了口气,蹲下身来,将太平王那双死了之后上去还睁着的的眼睛合上。 “皇室之争,当真是你死我活” 一缕复杂之色在这位捕神的眼中闪过。 不一会儿,便有手下前来向他汇报。 “报告总捕头,整座王府内空无一人,只有这大厅中躺着的这两具尸体” 柳激烟站了起来,神色显得颇为平静。 “太平王毕竟是先帝的亲兄弟,是太上皇的亲生儿子,咱们这些做手下的,可不能轻易处理” “先带回去吧,好生对待,向皇上复命之后,自会有人处理的” 说完,柳激烟一甩袖袍,便向王府门外走去。 “走吧,我们去下一家” “是,总捕头” 听到这话,其余的六扇门捕快纷纷应了一声,然后将太平王父女的尸体抬起,跟在柳激烟身后快速离开了。 而在太平王府的大门前,同样也多出了一张颇为醒目的鲜红色封条。 …… “放肆,老夫可是堂堂的刑部侍郎,你们六扇门怎敢如此对我?” “别碰我,你们居然敢抓我,知道我爹是谁吗?” “放开我,你知道老子在江湖上有多少号兄弟吗?你们六扇门居然敢抓我,届时一定让你们鸡犬不宁” 不知道多少类似的叫骂声,在各处街道上响起,甚至还一度盖过了那些街上小贩的吆喝声,引来了许多人的围观。 无数名六扇门的捕快在大街小巷中穿梭,在一座座华贵的府邸中抓出了许多看起来衣着华美的人,然后通通被他们送上了囚车。 在这些被抓的人之中,有朝堂上地位不低的官员,也有豪门世家的子弟,就连江湖上那些所谓的英雄豪杰,也有不少被捕。 应天城,一处客栈之中。 在这座客栈最好的房间之中,嬴不凡正与东方不败和慕容秋荻在饮酒吃饭。 “小皇帝开始清剿那些所谓的叛逆了,动作倒是挺快,可惜脑子还是不够清醒啊” 嬴不凡吃了一口红烧肉,看着窗外那些六扇门捕快的动作,眼中有着些许不屑。 “那是你太过阴险,人家刚刚死里逃生,当然对那些犯上作乱的人恨之入骨,谁又能想到,你在那份名单上居然还做了手脚呢?” 东方不败喝了口酒,毫不留情地说道。 “英雄都是活不长的,手段稍微阴险一点,那也不是什么问题,而且我相信,夫君本身不是一个阴险的人” 慕容秋荻笑了笑,往嬴不凡都是碗里夹了口菜,脸上神色显得十分温柔。 “那当然,你夫君我可是堂堂的大秦亲王,那种阴险毒辣的事情,都是让手下人去做的,我怎么可能自己动手呢?” 嬴不凡冲慕容秋荻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你真是有够不要脸的,难怪现在坐在大秦皇位上的是嬴政,而不是你” 东方不败实在有些看不惯眼前这对男女郎情妾意的样子,说话的语气都显得有些酸溜溜了起来。 “皇帝?那样高处不胜寒,朝不保夕的位置,我可不想做,当一个逍遥王爷不也挺好吗?” 嬴不凡喝了一口杯中的美酒,满不在乎地说道。 咯吱! 郭嘉推开了紧闭着的房门,带着满身酒气,缓缓走了进来。 “又喝这么多酒,跟你说了多少次,把酒气洗干净,再来找本王” 嬴不凡嗅到了郭嘉身上那股浓烈的酒气,脸上顿时露出了嫌弃的神情。 “王爷,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嘛,反正以您的修为,暂时屏蔽一下嗅觉,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郭嘉倒是一副不在意的样子,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便快步走到了嬴不凡的身边。 “计划不是已经完成大半了吗?现在是又出什么事情了?” 嬴不凡又喝了口酒,缓缓开口问道。 “王爷放心,算不上什么大事” 说完,郭嘉便附在了嬴不凡的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 “那个人居然亲自出手了,我还以为到了他那个年纪的人,早就看淡一切,一心只追求大道呢” 听完郭嘉的汇报,这位大秦亲王眼中闪过了一丝惊讶。 “既然是那位的话,本王就亲自去会一会他,顺便看一看,他是怎么解决他那两个徒弟之间的恩怨情仇的” 嬴不凡将酒杯中的美酒一饮而尽,随后便站起了身来。 “两位想去哪去哪,本王现在要去办一些事情,回头一定好好陪陪两位佳人” 话刚说完,没等东方不败和慕容秋荻回答,他便跟郭嘉一起快步走出了房间。 嬴不凡走后,慕容秋荻和东方不败相互对视了一眼,然后房间中的气氛顿时变得沉重了起来。 “东方教主,我觉得我们应该好好谈一谈” 在长久的沉默过后,慕容秋荻终于开口,打破了这显得十分僵硬的局面。 “是啊,的确有些东西应该好好谈谈” 东方不败愣了一下,随后语气变得有些意味深长了起来。 …… 嬴不凡和郭嘉并没有立刻离开这座客栈,而是又另外开了一个房间。 “天池前辈,现在怎么样了?” 嬴不凡把玩着无名指上的黑色古戒,淡淡地开口问道。 “王爷您放心好了,那位老前辈现在正悠哉游哉地喝着酒呢” “明太上皇夜帝的确很强,但天池前辈比他好歹也多活了那么几十年,两人之间最多也就是个两败俱伤,谁也奈何不了谁” 郭嘉拿着身旁的酒葫芦,往嘴里又灌了一口酒,然后才开口回答道。 “那就好,天池前辈乃是我大秦皇室的供奉,可不能有什么闪失” 嬴不凡点了点头,然后又开口说道:“过段时间,咱们就离开大明了,在这之前,派人去帮本王做一件事情。” “王爷尽管吩咐,属下一定尽量给您办到” “派人去大明的太皇阁,把那柄所谓的斩龙剑带回来” 郭嘉闻言顿时一惊,他自诩为当世鬼才,从小便遍览天下典籍,自然听说过大明皇室那柄斩龙剑的传说。 “王爷,如果传闻属实,大明皇室绝对会把那柄斩龙剑藏得严严实实的,想要偷出来,基本上就没有什么可能” 郭嘉皱了皱眉头,有些为难地开口说道。 “放心,朱厚照之前便已经动用过那把斩龙剑了,如果不是因为两国气运相冲的原因,本王早就出手夺剑了” “再说了,按照这位小皇帝现在的动作来看,这整个大明朝堂恐怕都要换换血,没有一段时间,这动荡可不会消退” “现在的大明皇室,可没有时间来管这些东西了” 嬴不凡笑了笑,自信地开口说道。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倒还有一试的可能,不过这小皇帝真的有这么大魄力吗?朝堂大换血,整个大明朝恐怕都要震上一震” 郭嘉眼中闪过一道惊讶之色,他略微思考了一下,然后有些狐疑地开口问道。 “你就放宽心吧,这个朱厚照可比他的祖父和父亲有魄力多了,而且他最喜欢的,就是搞一些大动作了” 想起前世那些对正德皇帝的评价,嬴不凡的嘴角悄然浮现出了一抹微笑。 “但是王爷,只要这大明朝堂上还有那位坐镇,恐怕一时半会儿还乱不起来” 郭嘉突然想到了什么,有些担忧地开口说道。 嬴不凡眉头一皱,但随即又快速舒展了开来。 “好了,这本来就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没必要如此着急” “眼下当务之急,是要把那柄剑带回来,这不是商量,而是绝对的命令” “还有,派人回去告诉陛下,可以开始初步的试探,但记住一定把握分寸” 听到这话,郭嘉点了点头,然后又开口问道:“王爷,那接下来咱们该干什么呢?” “接下来吗?本王现在正好没什么事,就去见见那位消失了很久的武林奇人吧” 话音刚落,嬴不凡的身形便消失在了原地。 “王爷啊王爷,你这甩手掌柜的性格还真是一点没变,早知道是这样,我就不跟你来大明了” 郭嘉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手里提着酒壶,也缓步离开了房间。 ………… 第124章 奇侠韦三青 应天城郊外,智小镜坟前。 元十三限手执神弓,数根羽箭已搭上了弓弦,对准了面前的诸葛正我。 而诸葛正我手中的长枪已经沾上了斑斑血迹,一滴又一滴的鲜血从他的枪尖之上,缓缓地流淌了下来。 那是属于六合青龙众,也就是元十三限的六个弟子的鲜血。 元十三限原本准备配合六合青龙众,以众抵寡地将诸葛正我解决掉。 但可惜的是,他实在太过于低估他这个师兄的实力了,以至于计划还未开始,便已经失败了。 六合青龙大阵虽然是诸葛正我的师傅韦三青特意创出来,用来克制诸葛正我的阵法。 但这具体的作用如何,还得看这布阵之人的本事有多大。 显然,以诸葛正我如今已入天人的实力,元十三限那六个不成器的徒弟,根本就无法对他构成太大的威胁。 一个照面,仅仅也只是一个照面,那六合青龙大阵所形成的屠神青龙气,便被诸葛正我的长枪直接洞穿。 而六合青龙众的咽喉也被那杆长枪划断,然后通通都下去见了阎王。 “好,很好” 元十三限死死地盯着面前的诸葛正我,脸上满是冷冽的杀机。 “看来是我小瞧你了,这么多年以来,你的修为倒是半点没有落下” 诸葛正我摇了摇头,忍不住叹了口气。 “还要再打下去吗?你应该知道你不是我的对手” “到底是不是对手,那得打过才知道” 元十三限冷哼了一声,一头赤红色的长发狂舞了起来,如同一团正在熊熊燃烧的火焰一般。 天空变得灰蒙蒙了起来,渐渐地,开始下起了小雨。 那雨滴看起来淅淅沥沥,犹如一滴滴伤心的泪水,而在那看不清楚模样的无尽雨幕之中,又似乎隐藏着可怕的杀意和杀招。 看着元十三限手中的神弓和羽箭,诸葛正我的脸上出现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这…便是你当年所说的伤心小箭吗?” 元十三限点了点头,漠然地开口说道:“不错,这就是伤心小箭,真正的伤心小箭。” “没想到,你终究还是练成了,看来你已经彻底忘记小镜了” 诸葛正我眼中闪过了一丝惊讶之色,然后轻轻地叹了口气。 “唉,我倒是真的没有想到,你居然真的能把她彻底放下” “哼” 元十三限冷哼了一声,脸上露出了狰狞之色。 “事到如今,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当初要不是你们,我又岂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多说无益,咱们手底下见真章吧!” “接招吧,诸葛正我” 淅淅沥沥的小雨淋湿了元十三限那一头有些蓬乱的红发,也打湿了诸葛正我身上的锦衣。 元十三限手中的那把神弓被淋得有些湿润,诸葛正我手中长枪上的血迹也被完全洗去。 当雨滴在羽箭尖端上闪烁着莹莹光泽的时候,元十三限出箭了! 唰! 那一箭射穿了雨滴,仿佛就像射穿了一颗心脏。 此刻,云惨、雨凄、风嚎、电嘶,天地之间仿佛被一股无比怅然而又忧伤的气息所覆盖。 几乎没有什么人能够直视这一箭,因为当目光触及到此箭之时,便是心碎之刻。 这,是有情的一箭,却也是无情的一箭。 这可以是神圣的一箭,却也可以是诡异妖邪的一箭。 伤心小箭是一种介于有情道和无情道之间的武道秘法,算不上是正道,但也无法被归类于邪道。 不过,它此刻的箭主乃是元十三限,所以射出的这一箭,带来的只会是决绝的杀戮和征伐。 “你终究,还是没能够回头” 诸葛正我沉痛地闭上了双眼,然后刺出了自己的长枪。 他的枪从来没有这么快过,从来没有这么强过,也从来没有这么决绝过。 轰! 那是一杆银白色的长枪,当它刺过灰蒙蒙的天空之时,在厚厚的乌云之中,似乎也同时有一道惊蛰闪过。 那一刻,电光仿佛与银枪上的白光融为了一体,电光即是枪,枪即是电光。 诸葛正我的惊艳一枪,此刻显得前所未有的惊艳。 锵! 金铁相撞的声音终于响起,尖锐得似乎能直接撕裂人的耳膜,但却又是转瞬即逝。 滴答!滴答! 一阵类似于雨滴滴落的声音响起,只不过这次滴落的不是雨滴,而是鲜血。 诸葛正我的实力毕竟还是要强过元十三限一筹,所以他的惊艳一枪还是快了伤心小箭一步。 枪,刺透了元十三限的咽喉,而箭,也马上就要洞穿诸葛正我的心脏。 诸葛正我虽然已经位列天人,但他并没有嬴不凡那般妖孽到了极致的天资,所以也就并没有将大小五衰完全度过。 被羽箭洞穿心脏,如果没能完全度过天人五衰,就算他是天人强者,那也免不了一死的结局。 但就在羽箭即将洞穿诸葛正我心脏的时候,却突然停住了。 “唉” 天地之间响起了一声轻叹,原本淅淅沥沥的小雨逐渐停了。 天空上的乌云也被驱散,灰蒙蒙的天空退去,那和煦的阳光重新洒在了大地上。 嘭! 那枚离诸葛正我心脏只有一寸之遥的羽箭顿时化为了齑粉,散落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一个看起来只有四五十岁的壮年汉子,出现在了诸葛正我的面前。 这个汉子看起来体魄雄壮,但那一头长发却已显得斑白。 面容看起来虽然极为俊逸,但眉宇之间却透露出了六分兽气,显得有些凶恶霸道。 不过从此人的举止神态来看,却又给人一种温文尔雅,知书达礼的感觉。 而此人身上的气息更是强横无比,如渊如狱,深不可测。 他一出现,就直接驱散了天上的乌云,让阳光重现,便不难能看出其功力之高深。 看到这个人的时候,诸葛正我眼中闪过了一丝震惊之色,但他很快便镇定了下来,毕竟眼前的这个人,对他来说不算是敌人。 他挣扎着爬了起来,然后拖着重伤的身躯,走到了那个壮年汉子的身前。 “逆徒诸葛正我,拜见师尊” 此话一出,这个中年壮汉的身份就昭然若揭了。 天下武林之中的一代奇人,曾经训练出了老一代四大名捕的盖世高手,自在门的祖师爷,韦三青。 “逆徒?你还算不上逆徒,你那四师弟,方才有资格够得上这个称谓” 韦三青微微扫了一眼那已经倒在血泊之中的元十三限,神色稍显复杂。 随后,他又将目光移到了诸葛正我身上,眼中闪过了一丝怒气。 “以你的实力,明明可以躲开刚才那一箭,又为何要自寻死路呢?” 韦三青一直都很喜欢自己这个徒弟的秉性和才情,但他却不喜欢诸葛正我的行事风格。 在这位自在门的祖师爷看来,人生在世,自然是要活得自在洒脱一些。 如果做什么事情,都要像诸葛正我这样畏首畏尾,做事情循规蹈矩的话,那人活这一辈子,又还有什么乐趣呢? “四师弟不一直想要杀我吗?那我成全了他,也未尝不可” 诸葛正我勉强站直了身子,开口回答道。 “你还真是有够傻的,他想要杀你,那你就让他杀吗?真不知道我当年是哪根筋搭错了,收了你这样顽固不化的人做徒弟” 不听还好,听到了诸葛正我的回答之后,韦三青的心里顿时涌起了一股火气。 “诸葛正我,为师还真是没有想到,你从小就很矛盾,结果现在更是变成了一个这么别扭的人” 这位自在门的祖师爷做事亦正亦邪,他曾经行侠仗义过,也曾做过恶人,连续几次劫了那官道上的镖车。 就连相伴一生的恋人,都曾是他大师兄淮阴张侯的妻子。 对于这样的一位人物来说,所谓的世俗伦理规矩,和一张废纸其实没什么两样。 别说是师兄弟,就算是他的授业恩师,如果真的触碰到了韦三青的逆鳞,那他动起手来,也绝不会有半分留情。 而诸葛正我这个得了他真传的徒弟,在生死关头,却还顾念着那份师兄弟情谊。 就连韦三青也不知道,是说自己这个徒儿重情重义好,还是说他死脑筋好。 “那你呢,老四?现在可曾有半分悔过?” 韦三青摇了摇头,再次把目光放在了那还在努力挣扎的元十三限身上,然后厉声喝道。 在自己从小传道授业的恩师面前,元十三限眼中的凶戾和狠辣也消退了几分,面部曲线稍显柔和了起来。 虽然他的咽喉已被刺破,但对于精通腹语的他来说,说话并不是什么难题。 在血泊之中,元十三限努力撑起了身子,笑着回答道:“师尊,你当年不也说过要随心而为吗?徒儿走到这一步,都是自己的选择,没有半分后悔过。” “唉,你们当了一辈子的对手,但其实你们都没有发现,你们这两个师兄弟一直以来,都很像” 韦三青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了一丝悲痛之色。 随后他袖袍一甩,便消失在了原地。 在空中,只留下韦三青的一句话还在慢慢地回荡:你们自己师兄弟之间的事情就自己处理吧,为师已经老了,管不动你们了。 “恭送师尊” 诸葛正我和元十三限同时恭敬地说道。 凭借着旺盛的生命力,在咽喉被刺穿之后,元十三限依旧还是可以暂时不死。 他看着诸葛正我,用精湛的腹语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不躲?” “你这几十年以来,心心念念的事情,不就是杀了我吗?元师弟” 诸葛正我用手擦了一把嘴角的鲜血,然后苦笑着说道。 “从小到大,你什么都让给我,到了现在,你连命都要让给我吗?” 元十三限冷冷地说道。 诸葛正我深吸了一口气,运转起来体内功法,开始调理自身的伤势。 因为韦三青的到来,伤心小箭并没有刺中他的要害,所以相比元十三限,他的伤势还是要轻上很多的,至少性命是无忧的。 在调息了一会儿之后,诸葛正我开口回答了元十三限的问题。 “你我是多年的师兄弟,身为你的师兄,让给你一些东西,又有何妨呢?” 虽然声音很轻,但语气之中却充满了看淡和洒脱之意。 即便到了这种生死关头,在这位六五神侯的心里,眼前这个想要杀死他的元十三限,也依旧还是那个曾经自己最亲的四师弟。 “既然如此,那…那你为什么又要杀我呢?” 元十三限冷笑了一声,因为生命力的不断流逝,他那用腹语发出的声音已经显得有些中气不足,开始有些断断续续了。 “我是先帝亲封的神侯,你勾结亲王,想要犯上作乱,我自然饶你不得” 诸葛正我的目光微微一凝,一脸正色地说道。 “本来师兄我是想黄泉路上跟你做个伴,但后来师尊突然出现,为兄也只能让你先行一步了” “不过你放心,用不了多久,师兄我办完事,就会下来陪你” “到时候有我陪你一起走这黄泉路,想必你也不会有太多遗憾了” “哈哈哈哈” 元十三限笑了,不过这次不是用腹语发出的声音,而是从他那已经被刺破的咽喉中发出的笑声。 “好,很好” 随着他的大笑,那已经破碎的咽喉之中不断有鲜血溅出。 “陪我一起走黄泉路,那诸葛正我,你速度可要快点,别让我在下面等太久,若是久了,我可不会再等你” “放心,为兄一定下来陪你,说到做到” 诸葛正我跌跌撞撞地走到元十三限的身旁,然后依旧像小时候那个样子,亲热地将手掌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到…到时候,我…我们到了下面,再继续斗” 元十三限那原本凶戾无情的眼目光之中,渐渐多出了那么一份感情。 “那个时候,你不准再把小镜推给我” 诸葛正我也笑了起来,开口说道:“好,到时候我一定使出浑身解数来跟你争她。” 一缕阳光洒在了元十三限的身上,他用尽全力站了起来,然后踉踉跄跄地走到了那座小坟前。 “对不起,现在,我马上下来陪你” 话音刚落,他的身躯便倒在了地上,彻底失去了所有的生机。 只留下诸葛正我一人,伫立在阳光之中,始终凝望着那座小坟,久久未曾离去。 …… 韦三青其实并没有离去,只是悄悄地呆在了不远的地方,目睹了他这两个徒弟最后话别的全过程。 “唉,真是痴儿” 看了一眼诸葛正我仍旧伫立在那里的背影,韦三青叹了口气,准备转身离开。 但就在他还有没走出几步的时候,耳边突然响起了一道声音。 “真是感人的画面,连本王都有些感动呢” “虽然最重视的徒弟还活着,而死去的那个,则是最不肖的,但眼睁睁看着徒弟死去,心里总归还是很难受的吧?” “谁?是谁在装神弄鬼?赶紧给本座滚出来” 韦三青面色一变,眼中闪过了一道杀机,厉声喝骂道。 他虽然已经很久没有在江湖上走动了,但在夫子无意争雄的情况下,他好歹也曾经当过一段时间的天下第一。 而天下第一这个名号,往往都是用尸山血海所堆积而成的。 在韦三青的面前,调侃元十三限的死,那无疑是已经触动了他的逆鳞,勾动了他的杀意。 “老人家,你还真是火爆脾气,孤王不过说了两句,居然就动了杀机” 空中闪过一缕黑色的闪电,一个黑金色长袍少年的身影,逐渐浮现了出来。 看清楚少年的面容之后,韦三青眼神微微一动,身上弥漫的杀机顿时散去。 “原来是你,秦国的亲王,曾经的世间第一修行天才,嬴不凡” 第125章 过招,龙五传讯 “没想到老前辈隐居多年,居然还能认得本王” 嬴不凡剑眉一挑,语气之中带着些许惊讶之意。 “十几年前,老夫曾去书院拜访过夫子,那时候的你,刚好在书院进修” 韦三青淡淡地说道。 “原来如此,看来前辈这么多年只是没有在江湖上走动,但对于这世间发生的事情,还是有一点了解的嘛!” 嬴不凡笑了笑,然后缓缓开口说道。 “大道,并非天道,修的终究是人间道,又岂能完全和这个世俗脱节呢?” 韦三青似乎想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了一丝感慨之色,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在这段时间里,这大明帝都中所发生的事情,只怕和你这位大秦亲王分不开关系吧?” “前辈说笑了,自古以来,人心最是难测,本王不过是给了他们一个机会,一个能够将自己野心释放出来的机会” 嬴不凡淡淡一笑,语气显得颇为平和。 “你倒是够狠,不比百年前的嬴稷差,可惜你终究还不是大秦的皇帝,而且这辈子也不可能是了” 韦三青摇了摇头,语气之中似乎有着些许遗憾。 “本王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坐那张皇位,现在所做的一切也只是因为我出生于大秦皇族而已” 嬴不凡活动一下脖子,看向韦三青的眼神中闪过了一道炽热的战意。 “相比于那尔虞我诈的庙堂,本王更喜欢逍遥自在,无拘无束的江湖” “是吗?那你今日来找老夫,又所谓何事呢?” 韦三青清晰地捕捉到了嬴不凡眼中一闪而逝的战意,对于他此来的目的,心里也有了些许猜测。 “前辈当年的大自在神功闻名天下,一手千一剑更是独步武林,晚辈虽然不才,但也想要领教领教前辈的神功” 嬴不凡从袖袍中伸出了一双修长白皙的手掌,一股如渊如海的气息自他体内散发而出。 “你嬴姓赵氏的骨子里,果然还是留着一股好武嗜战的血,百年前的嬴稷,看来只是你们族中的一个另类” 看着眼前的嬴不凡,韦三青的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了一道英武伟岸的身影。 “我大秦的江山,从马背上打下来的,河山留着祖祖辈辈的鲜血,我们这些做子孙的,也自然不能忘本” 嬴不凡笑了笑,眼中闪过了一丝骄傲之色。 “秦人作战悍不畏死,果然是有他的道理和由来的,放眼天下五国的皇族,你嬴氏赵姓的江山,坐的是最稳的” 韦三青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了一道赞赏之色。 “多谢前辈夸奖,本王不擅长治理国家,大秦能有如今的威势,全靠当今陛下的雄才伟略和祖辈们所留下来的余荫而已” 嬴不凡淡淡地回了一句,只是眼中隐隐闪过了一丝不耐。 “还真是敷衍,你倒是和你另外一位先辈的急性子很像” 韦三青看到了眼前这个少年眼底深处的不耐烦,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那尘封已久的记忆顿时被打开,一个故人的身影随即映入了脑海。 “敢问前辈,我那位先辈叫什么名字?” 嬴不凡顿时提起了几分兴趣,要知道眼前这个奇侠韦三青已经百岁有余,乃是和百年前大秦昭襄皇帝嬴稷一个时代的人物。 这样的江湖老人,所知道的江湖秘辛一定很多,听起来一定会很有趣。 “那个人你肯定知道,他曾经和嬴稷争夺过皇位,在修行上,除了你之外,他应该是你们大秦皇族这百余年来,最出色的天才了” “前辈说的可是,武王嬴荡” 听到这话,嬴不凡先是一愣,然后顿时想起了一个让他印象深刻的名字。 “不错,就是他,当年嬴荡的性子,可比现在的你还要急” 韦三青似乎想起了一些当年的往事,眼中闪过了一道追忆之色。 “好了,废话老夫也就不再多说了,既然你要跟我过过招,老夫成全你便是” 韦三青眼神瞬间变得认真了起来,周身的气势也开始不断升腾。 那花白的长发在空中飞扬,身上的衣袍鼓动,开始猎猎作响。 “当年老夫曾经领教过嬴荡的浑天宝鉴,不知身为百年之后嬴姓赵氏最出色后辈的你,又能带给我怎样的惊喜呢?” “我虽然只是后生晚辈,但自认为还有几分本事,应该不会让前辈失望的” 嬴不凡淡淡地笑了笑,手掌放在了腰间的七星龙渊剑之上。 “既然前辈曾经领教过我族先辈的浑天宝鉴,那今日就来看看本王的浑天宝鉴吧” “其实本王一直很好奇,武王荡的浑天宝鉴神功,和孤这个继任者相比,究竟是谁强谁弱呢?” “或许今天从前辈的口中,本王能得到这个答案” 锵! 话音刚落,悬挂在他腰间的七星龙渊剑顿时发出了一声剑鸣,然后跃出了剑鞘,空中也顿时出现了一抹雪亮的剑光。 无边的云雾弥漫开来,汇聚成了一条狰狞恐怖、鳞爪俱全的可怕神龙。 昂! 神龙仰天咆哮,发出了一声响亮的龙吟之音。 大秦皇族镇族神功浑天宝鉴的第一层,白云烟! 滔天的云雾笼罩了四周,神龙嘶吼,张牙舞爪地扑向了对面的韦三青。 “来的好,老夫正想试试你的浑天宝鉴” 韦三青爽朗一笑,空中突然出现了一股无形的压力,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因此变得粘稠了起来。 他的身形随即飘荡而起,一阵让人眼花缭乱的祥瑞之光突然在四周亮起,将周围那些浓密的云雾直接驱散了大半。 “白云烟,看老夫如何破你” 话音刚落,四周突然响起了一阵袅袅仙音,恍惚之中,竟让人觉得有仙鹤在飞舞。 一座座金碧辉煌,看起来宛若仙殿的亭台楼阁拔地而起,将那条看起来狰狞可怖的巨龙包围在了中间。 在一股无形力量的作用下,周围那原本还算是茂密的树林已经荡然无存。 这方圆数里,似乎都被韦三青化为了仙台楼阁。 而他自己,此时漂浮在半空之中,看起来也像是一尊无拘无束,无所顾忌的仙佛一般。 “碎” 韦三青的口中轻轻吐出了一个字,一股浩瀚而又凌厉的剑意从那些亭台楼阁之中升起,将那条狰狞的神龙笼罩在了其中。 嘭! 不过短短一个呼吸,那条由无边云雾所凝聚而成的神龙,便被直接搅成了粉碎。 但在粉碎了嬴不凡在第一击之后,那股剑意并没有消失,反倒是更加凝实了几分。 与此同时,在韦三青的手掌之中,也出现了一把似刀非刀,似剑非剑的奇特兵器。 “我已经接了你一招,那接下来便请你接老夫一招吧” 他说话的动作幅度看起来并不大,但声音却如滚滚雷霆一般,响彻了天空。 只见韦三青长袖一挥,手中那柄似刀似剑的古怪兵器立刻凌空而起。 轰! 刹那之间,云雾翻腾,在那片仙台楼阁之中,升腾起了一道道璀璨无比的剑光。 剑光凌厉无比,如同那飓风之刃、霜雪之剑一般深寒刺骨,仿佛要将这一片琼楼玉宇都冻结成一座冰狱。 这位曾经拿过天下第一的武林奇人韦三青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毫不留情。 在不过转瞬之间,他手中的兵器便刺出了千次有余。 韦三青的师傅乃是曾经显赫一时的斩经堂长老,所以这位武林奇人的一身武学,和斩经堂有着很大的关联。 他此刻施展出的这套剑法,便是源自斩经堂的一套叫做风刀霜剑的武学。 这套武学一共有一千零一式,虽然招式繁多,但威力却是非同凡响。 后来韦三青将这套武学和一套叫做一流流剑的剑法融合,创出了一套叫做千一的剑法。 千一剑,乃是这位武林奇人的剑法集大成之作,将一千零一剑都融入了一剑之中。 这其中既有剑法,又有刀法,集刀剑之长于一身,杀伤力异常惊人,非常了得。 此刻韦三青展现出来的这套剑法,便是他最得意的千一剑。 寒风呼啸,空中飘起了万千霜雪,然后化作漫天的剑光,袭向了对面的嬴不凡。 面对着这从四面八方袭来的可怖剑光,这位大秦亲王的面色没有丝毫的变化。 只有他那皎若星辰的璀璨双眸之中,始终都燃烧着熊熊的战意。 嬴不凡手中剑锋一转,周围那飘渺的云雾再次浓郁了起来,然后开始不断向内压缩,最后形成了一片由天地灵气所化而成的巨浪。 这便是浑天宝鉴神功第七层,靛沧海。 正所谓抽刀断水水更流,那从四面八方而来的剑光都斩在了巨浪之上,但最后却都被巨浪所吞没。 雄浑的沧海之水奔流不息,以无边无际之势冲向了韦三青。 与此同时,韦三青突然感觉脚下传来一阵麻木酸痒之感,然后有一种可怕的力道作用在他双脚上,将其生生拉至了地面。 他的双足刚一接触地面,就似乎被一股可怕的地煞所抓住,动弹不得。 这是浑天宝鉴神功第三层,土昆仑。 “好一招土昆仑和靛沧海,奇妙的组合和快速的转化,没想到你一身所学驳杂,但在浑天宝鉴上的造诣,居然还有如此之高” 韦三青忍不住赞叹了一声,随后双脚上亮起了璀璨的剑光,挣脱了土昆仑的束缚,再度腾空而起。 他手中兵器呼啸,万千刀光剑影在周围的亭台楼阁里出现,每一道刀气和剑气都凝聚成形。 乍一眼看去,好像是万千的刀剑悬浮在了半空中。 嘭! 刀剑汇聚,在刀气和剑气积累到了极致之后,化出了一柄巨刀和一柄巨剑,正好斩在了嬴不凡所演化出的沧海之势上。 轰隆! 万千的刀光剑影在破碎了沧海之后,再度凝聚出了大半,然后当头劈向了嬴不凡。 “让老夫看看,你的浑天宝鉴究竟修炼到了何等的程度?” 韦三青周身缭绕着耀眼的刀光和剑气,凭借雄浑的功力催生出了无数的刀光剑影,然后不断注入了那刀剑之中。 与此同时,他还一直目光灼灼地盯着下方的嬴不凡,眼中隐隐涌现着期待之色。 “既然前辈还有雅兴,那咱们便再过上一招” 这位大秦亲王浅浅一笑,体内雄浑的功力涌出,加持在了七星龙渊剑之上。 轰隆! 各种颜色的光华开始在他的剑锋之上不断流转,那绚烂缤纷的光华隐隐化作了一层屏障,将所有的刀光和剑气挡在了外面。 “除了那还没有悟出的最后一式以外,本王现在出的这一招,算是目前我在浑天宝鉴上最高的造诣了” 嬴不凡手中七星龙渊剑微微一转,然后当空斩下,展出了一道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璀璨剑光。 轰! 云霞、冰雪、火焰、大地、浪涛、星辰、阳光、血气在那一瞬间都化为了他剑光那一部分,显得威力滔天。 他剑锋所及之处,虚空尽数破碎,两人周围的空间都出现了许多道一时间难以恢复的裂痕。 风刀霜剑,那本是斩经堂最厉害的剑法绝学。 而能将其中的一千零一式完全掌握的人,那更是凤毛麟角。 而一流流剑,更是由一位与韦三青同一时代的绝顶剑客雪清寒所创,在当年也是一门曾经独步武林的剑法。 而韦三青将这两种绝学合二为一,将千余剑融成了一剑,其威力确实足够惊人,一般的人根本就没有能力抵挡。 可嬴不凡那这一剑更是有着一种无与伦比的威力,浑天宝鉴的九成心法都被其融入了这一剑之中。 一剑斩出,仿佛是有着开天辟地之威一般。 两股浩浩荡荡的力量顿时碰撞在了一起,但出乎意料,并没有发出那种惊天动地的响声。 两个人的力量在碰撞的那一瞬间,似乎将这天地万物都冻结在了一起。 刀光剑影交织在一起,在这一刻展开了激烈无比的交锋。 仿佛只过了一瞬,但又仿佛已过了千万年。 轰隆! 一声巨响突然传出,那仙气缭绕的亭台楼阁在嬴不凡的璀璨剑光之下,轰然破碎,湮灭于无形! 韦三青的身形向后退了几步,眼中闪过了一丝难以置信之色。 他在原地愣了片刻,然后苦笑着长叹了一声。 “唉,不愧是曾经的世间第一天才,的确是盖世无双之辈啊!” 话音刚落,韦三青便再度挥动了衣袖,身形顿时模糊了起来,很快便消失在了原地,不见踪影。 “什么时候这种老前辈跑路也这么快了?本王说了只是切磋,那就是切磋,又不打死你,跑那么快干什么呢?” 嬴不凡看到韦三青的离去,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耸了耸肩,有些不屑地撇了撇嘴。 “王爷,三湘龙五刚刚派人来告诉您,您答应他的事情,是时候该办了” 一道身穿黑衣的身影出现在了他身后,恭敬地开口说道。 “唉,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啊,本来以为这趟大明之行可以就这样完结了,没想到还得打一场硬仗” 嬴不凡闻言叹了口气,然后身形一动,便消失在了空中。 …… 第126章 北海,独孤求败 “真是难搞,早知道龙五那家伙没安好心,居然让本王来这为他办那件事情” “难道他不知道,无论这件事情做没做成,孤都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吗?” 嬴不凡此时正待在一个生意惨淡的客栈之中,有些无聊地嗑着瓜子,嘴里还一直小声鄙视着三湘龙五。 而在他的对面,只坐着一个看起来貌不惊人的中年人。 这个中年人穿着一袭青衫,面容看起来有些许木讷,而他身上的那身衣服也看起来极为破旧,起码穿了有七、八个年头了。 但就是这样一个相貌平平,衣着平平,气质也看起来极为平庸的中年人,却能够面不改色地坐在这位大秦亲王面前,悠闲地喝着手中的茶水。 “我说,你能不能说句话?坐在这里都快两个时辰了,你就一直在喝茶,倒茶,你不累,本王看着都累了” 嬴不凡揉了揉酸胀的眉心,有些头疼地看着对面的中年人,说话的语气之中泛着些许无奈。 “王爷要我说什么呢?龙五公子来之前吩咐了,让我一切以您的命令为主,听您的吩咐” “说白了,我这一次来是来给您打下手的,您说什么我就做什么” 中年人又喝了一口茶,满脸笑容地说道。 “算了,本王也懒得跟你多费口舌了,反正你也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既然要做这件事情,那就早点动手吧,本王还想早点回大秦去吃饭呢” 嬴不凡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然后便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中年人看到这个情况,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后站起身来,也紧跟着离开了。 ……… 北海,这个地方位于大明朝与那些游牧民族的边境之处,但实际上根本没有人会去管这块地方,因为那里几乎没有人会去。 就算是那些一心侍奉长生天,天不怕地不怕的游牧民族,也很少会有人去那个地方。 这个地方虽然叫北海,但实际上根本就不是一片海,而是一片很大的湖。 只不过是因为北方的游牧民族从来没有见过真正的大海,所以才称之为海。 而这地方又位于中原的北方,所以就被叫做北海。 在四十几年前的时候,这片名叫北海的大湖还是波光粼粼的,但在四十几年后的今天,它已经被千里冰封了。 一般的人,都不会清楚这里为什么会发生这样巨大的变化。 只有那些站在世间权力顶峰,或者是那些至强者们,才明白这变化的原因。 也正是这个原因,让这些位列世间巅峰,一向都是充满掌控欲和好奇心的人也一般不会踏足北海。 因为踏入了北海之人,从来就没有一个是活着出来的。 曾经有数位半步天人的强者一起联手进入北海,但却被一道剑气直接斩杀,尸体都在一瞬间灰飞烟灭。 而造成这一切发生的源头,则是一个呆在北海里的人,一个强大到极致的剑客。 放眼整个天下,已经有数十年没有人以剑道踏入天人至境,成就陆地剑仙了。 西门吹雪、叶孤城、燕十三、谢晓峰这些当代的盖世剑客,都算得上是绝顶强者。 但有一点,他们都迟迟没有踏入天人至境,所以这个江湖也一直都没有人再次成就陆地剑仙。 而造成陆地剑仙不出,剑道呈现衰落的原因,就在这北海之中。 “曾经的北海还是很好看的,但如今来看,却只能看到白茫茫的一片,少了几分生机啊!” 嬴不凡站在北海边缘,看了一眼脚下那厚厚的冰层,语气显得有几分感慨。 “只要王爷愿意全力出手,今日过后,这北海定能重现往日的勃勃生机” 中年人跟在身后,说话的语气充满了信心,似乎很看好嬴不凡。 “你也别瞎抬举我,本王还是知道自己斤两的,对上这位,哪怕是夫子出手,都没有必胜的把握吧!” “你先在一边呆着,本王叫你出手之时,你再出手” 嬴不凡叹了口气,身形一动,便来到了整座北海的中央。 其实这片北海并没有被完全冰封,只有大约九百里的面积被覆盖了冰层,而中央的三百里则还未被冰封。 透过那厚厚的冰层,可以看到在冰层之中凝聚着一柄又一柄大大小小的冰剑。 而在这北海的中央,则坐着一个手拿鱼竿,身披蓑衣,正在默默垂钓的中年男子。 这个男子的穿着虽然简陋,但面容俊朗,整个人看起来像是一把锋锐无比的神剑。 他的周身似乎隐隐约约围绕着无形的凌厉剑气,看起来霸道而又强大。 让人不得不怀疑,是不是苍天在他面前,都会被其一剑斩断。 “好久不见了,独孤前辈,晚辈又来叨扰您了” 嬴不凡站在这个中年男子的身后,礼貌地开口说道。 “既然知道是叨扰,你又何必要来呢?上一次你来的时候,我已经给足了夫子和鬼谷子的面子,还清了当年人情” “你这一次来,我可不会有半分留情” 中年男子没有转过身来,依旧保持着垂钓的样子,但他的声音却如同滚滚雷霆般在空中响起。 “何必一定要打的你死我活呢?独孤前辈” “您本就已经是这天下第一剑客了,多出去看看这大好河山,说不定就踏出那一步了呢?” “为什么要一直呆在这种地方,不是折磨自己吗?” 嬴不凡微微一笑,说话的语气依旧平淡温和,并没有因为这个中年男子那种不客气的说话方式而生气。 “我虽然是天下第一剑客,但还不是天下第一人,夫子这座大山可还牢牢地压在我的头上” 中年男子终于放下了手中的钓竿,转过身来看了一眼嬴不凡,然后冷冷地说道。 “再说了,就算是夫子,不也还是没能踏出那一步吗?更何况是我这个手下败将呢?” 说到最后,这位中年男子的口气里带上了些许落寞之意。 天下第一剑客,又复姓独孤,这个中年人身份已经昭然若揭。 他便是名震天下的剑魔,一生未逢一败的独孤求败。 但这位剑魔的一生不败,只存在于世人的眼中。 这世上没有多少人知道,独孤求败曾经挑战过夫子,但最后败在了夫子手上,抱憾而去。 “可前辈你好歹也是叫独孤求败的人物,难道要使用这种稍显卑劣的方式,来踏出这最后一步吗?” 嬴不凡眉头一皱,语气不复之前的那般平和。 “求道之路,又何谈卑劣?在大道之路上,有的只是强弱胜负而已” 独孤求败抬起头,看了一眼四周的冰层,嘴角掀起了一抹看起来极为讽刺的笑容。 “这大道之下,终归都是庸人自扰啊!” 说到最后,他那素来古井无波的语气竟罕见地带上了一丝感慨。 “本王只相信人定胜天,只要有人敢拦路,哪怕前面的是那所谓的天,孤也照样撕了他” 嬴不凡眼中闪过了一丝骄傲,说话的语气之中,也充满了睥睨之意。 “天生万物以养人,人无一善以报天,不思回报也就罢了,还整日想着要逆天,人啊,有时候真是一种忘恩负义的生物” 独孤求败又坐了下来,手中鱼竿一抛,鱼线随之深深地嵌入了冰层之中。 “不过你说的也对,我们这些修行者,无论走的是念力、武道还是符道,最后总是要和这片所谓的天作对的”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既然如此的话,人又何必去报天呢?” 嬴不凡的话音很淡,但却透着一股不可置疑的坚定。 “无论是前辈还是我等,最后都难免要和那个东西做过一场,你又何必去为难那些同道中人呢?” 独孤求败闻言,冷笑了两声,然后淡漠地开口说道:“大道之争,本来就是你死我活的事情,只要能成就我的道,本座又何须管他人死活呢?” “唉,其实本王也挺认同这个观点的,毕竟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嘛” “但孤答应了一个朋友,要请前辈离开北海,将这剑道气运尽数还给这座江湖” 嬴不凡叹了口气,神色变得凝重了起来,虽然周身的气息没有任何变化,但其脚下的冰层,已隐隐出现了淡淡的裂痕。 “数年之前你来的那一次,我给足了夫子和鬼谷子的面子,送给你了一份剑道气运” “本来以为你我从此不会再有什么交集,没想到第一个有能力,并且会来断我大道的人,居然就是你” 独孤求败的话音很轻很轻,仿佛就像是在自言自语,但那冰层之中的冰剑却发出了嗡嗡的剑鸣声,甚至还有着挣脱冰层的趋势。 “其实我也不想来的,不过既然答应了朋友,那还是得试上一试” 嬴不凡笑容满面地说道。 这江湖之所以已有数十年无人能够以剑道踏入天人至境,成就陆地神仙,便是因为这身处于北海之中的独孤求败。 独孤求败在这北海垂钓了几十年,动用通天手段,将天下所有的剑道气运冰封于此。 数十年过去,他垂钓的北海已被冰封了九百里。 如果这北海被彻底冰封的话,那起码百年之内,这座江湖不会再出一位陆地剑仙,不会再有一个人能够以剑道踏入天人至境。 嬴不凡看了一眼独孤求败的头发,眼中顿时闪过一抹惊讶和叹息之色。 独孤求败头发的颜色很特别,四分之三是黑色,但却有四分之一是纯粹的白色。 “上次看到前辈的时候,前辈还有一半的头发是白色的,没想到如今只剩下四分之一了,看来这几年的进度很快啊” 嬴不凡又将目光放在了冰层中的一柄冰剑之上。 这柄冰剑有些特殊,因为在其方圆三里之内,再也没有其他的冰剑了。 “这又是谁留下的?” 他微笑着问道。 独孤求败轻声回答道:“昆仑三圣,何足道。” “没想到连这位都来过了,看来本王来得还是迟了些” 听到回答之后,嬴不凡的笑容更盛了几分。 “何足道是来过,也是活着离开的,但他付出的代价,是大半生的修为” “至于你,我不清楚你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但一定不会比他小” 独孤求败放下鱼竿,站起了身子,双手负在身后。 “你现在离开的话,看在夫子的面子和往日的情分上,本座可以放你一马” “多谢前辈好意,但恐怕这回要让您失望了” “本王修的便是顺心意,无功而返可不是我的作风” 嬴不凡的衣袍无风自动,脚下那厚厚的冰层开始了剧烈的震动。 “而且如果能以我祭剑,这剩下的三百里就能瞬间冰封,前辈的愿望不也就可以立刻实现了吗?” “的确,在剑道上的造诣,你也相当于一位陆地剑仙,用来祭剑的话,确实再合适不过了” 独孤求败看了一眼嬴不凡腰间的七星龙渊剑,微微地点了点头。 “你应该知道,来北海做这件事情,你很可能会死的” “本王当然知道,所以孤特意准备了一些底牌,用来劝前辈收手” 嬴不凡拍了拍腰间的七星龙渊剑,自信地说道。 独孤求败剑眉一挑,脸上掠过了若有所思的神色,但很快又恢复淡漠。 “就算是这样,你今日也必死无疑” 他的话语显得无比霸道。 “就算是死,你这九百里冰封也一定会被我破掉” 嬴不凡的语气之中尽是肯定和坦荡。 独孤求败沉默了良久,随后摇了摇头。 “你不会有机会的,我已经在这里画地为牢了,这座北海便是我的牢” “在这里,有我无敌” 嬴不凡看着这片冰封的大湖,嘴角的笑容微微有些许变化。 每一个踏入了天人至境,成功度过天人五衰的强者,都会有一次画地为牢的机会。 而一旦使用了这次机会,那么在所划定的区域以内,这位天人强者几乎就是无敌的,没有什么人可以战胜他。 但一旦出了这个区域,这位天人的战力便会大打折扣,顶多相当于一位极为普通的天人,甚至还有所不如。 正如独孤求败所说,这座北海乃是他所划定的牢,在这里,几乎不会有人能够战胜他。 哪怕是嬴不凡这位亘古罕见的绝世奇才,也很难有这个可能。 “凡事总要试试的,就算没机会也得尝试一下吧?万一,就被我做成功了呢?” 嬴不凡淡淡地扫视了一圈周围的冰层,平静地开口说道。 “好奇心的代价很昂贵,尝试也同样如此” 独孤求败冷冷地说道。 “前辈夺取所有的剑道气运,不也是一次大胆的尝试吗?” “这么多年了,您真的看到那所谓破碎虚空的境界了吗?” 独孤求败点了点头,淡淡地说道:“九百里冰封,我还是窥得了那么一丝风光的。” “天下奇才何其多也,可前辈却要以一人之力,强行将所有的剑道气运归于一身” “这让如今江湖上的那些剑道奇才如何能够忍受?他们的天资未必比前辈要差,如果让他们继续探索下去,说不准也能看到破碎虚空的风光” “前辈这样做,终究还是太过霸道了一点” 嬴不凡的手掌放在了七星龙渊剑的剑柄之上,面色看起来很郑重地说道。 “这么说,你是为了这天下剑客而来的?” “不是,本王欠了别人一个不小的人情,总要来还的,否则心意不顺畅,又如何去求道呢?” 嬴不凡摇了摇头,笑着说道。 第127章 改天换地大法 “原来说到底,你不过也是为了自己的大道而已” 独孤求败明白了过来,语气之中带上了些许嘲讽。 “本王早就说过,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可不是圣人,愿意出手自然只是为了自己,哪会管那么多呢?” 嬴不凡摩挲着剑柄,眼中闪过了一丝炽热的战意。 “你注定要祭剑” 独孤求败还是那句话,并且语气更加冷漠了几分。 “总要打过才知道吧” 嬴不凡耸了耸肩,脸上的笑容依旧不减分毫。 …… 淮南之地,算是整个大明帝国之中最富饶的地方,而在这准南之中,最富的便是扬州。 在这扬州城中,有一座叫做三合楼的酒楼,虽然名字很普通,但却是一座不同寻常的酒楼。 首先,三合楼的选址很奇怪。 这处酒楼建在一处人烟稀少的扬州城角落,这里虽然人来人往,但并没有任何地理上的优势。 因为前面的七、八家酒楼,早就将生意都抢光了。 除此之外,三合楼的规矩也很奇怪。 三合楼在平常时间基本上都是大门紧闭,有时候甚至十天半个月才招待一个客人。 据传进入三合楼吃饭的人,对于三合楼的酒菜服务评价也显得极其不客气。 这种种原因,导致在这偌大个扬州城中,愿意前往三合楼喝酒饮茶的人,可能还超不过百人。 可就是这样的一座酒楼,却能够在扬州城这种地方开了足足有七八年还没有关门,这就显得更加奇怪。 但如果知道这座三合楼背后的主人是谁的话,就不会对此感到奇怪了。 因为这座酒楼的主人,便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三湘龙五。 龙五此时坐在一间雅室之内,不远处放置着一个正在熊熊燃烧的火炉,让整个房间都充满了暖意。 而在他的身后,那个高大威猛的老者仍然站在那里,依旧是那副毕恭毕敬的样子。 “嬴不凡那个家伙现在已经到北海了吧?” 他拿起放在桌上的茶杯,慢慢地喝了口茶,然后开口问道。 “是的,算算时间,他可能已经和北海那位动上手了” 老者想了想,开口回答道。 “他可是一个不怎么愿意欠别人人情的家伙,如果不是因为我也欠了别人的人情,还真不愿意就这么让他还了这个人情” 龙五轻笑了一声,又小酌了一口茶水。 “不过这样也好,如果这件事情真能办成的话,这座一直以来都是死气沉沉的江湖,说不定也能焕发出几分光彩呢” “公子,他真的能办成这件事情吗?这世上除了书院的那位夫子,恐怕无人有把握能够战胜北海的那位吧!” 老者犹豫了片刻,出言问道。 “谁知道呢?反正都是试试,也也没说一定要成功” “反正就算失败了,嬴不凡那个家伙也有的是办法全身而退” 龙五淡淡地回了一句,然后拉了拉身上的大衣,似乎是想让自己更加温暖一点。 “那便好,正如公子所言,这江湖已经死气沉沉了,若是再少了像他这样的人,恐怕就更加无趣了” 那个魁梧老者的脸上,也浮现出了一抹微笑。 “不错,像他这样有趣的人,江湖上已经很少见,是不该死的!” 龙五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了一丝感慨之意,随后他整个人都躺在了椅子上,开始闭目养神。 而他身后的那个老者见状,也就不在多言,只是默默地站在龙五身后,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 北海。 嬴不凡此时已悬浮在空中,俯视着下方的独孤求败。 而独孤求败也挺直身子,站在了北海中央,然后抬起头和嬴不凡对视在了一起。 这是天下第一剑客,和世间第一天才之间的对决。 一人想要对方祭剑,将这北海剩余的三百里尽数冰封,从而彻底夺取所有的剑道气运,迈出最后一步,破碎虚空。 而另外一人,则是为了友人嘱托而来,要打破这九百里冰封的北海,将所有被占据的剑道气运尽数还给这座江湖。 顺便也想通过这一战,来让自己的大道更进一步。 总之两个人各有各的追求,而到了这一步,谁也不可能会轻易放手。 所以今天的这场战斗,不但会分胜负,还有很大的可能会分出生死。 “看在夫子的面子上,本座让你先来” 独孤求败一只手负在身后,另一只手微微抬起,沉声说道。 冰层之下的所有冰剑顿时调转方向,剑尖向上。 独孤求败和嬴不凡二人都是已经站在了这世间巅峰的绝世强者,都是精才绝艳的盖世人物。 两人之间的大战,注定不可能打得难分难解,也不可能是那种你一招我一招的缠斗。 而是一招分出胜负,一招定下生死。 “既然如此,晚辈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嬴不凡微微一笑,并没有拒绝眼前这位天下第一剑客仅存的一丝好意。 “看到此情此景,本王突然想起了昔日草创的一式绝学,现在便请前辈来品鉴一下吧” 一语言毕,嬴不凡身上顿时爆发出了一股惊天的气势。 乾坤逆转,光怪陆离,就在下一刻,独孤求败突然发现自己已经处在了一个火焰的世界。 “幻术吗?倒也真是有趣” 独孤求败皱起了眉头,但在环视了一下四周后,嘴角就掀起了一抹不明意味的微笑。 能将原本千里冰封的场景,化为如今的一片火海,哪怕是有着惊天动地的念力修为,也不可能在短短一瞬间做到这种地步。 而能做到这种程度的,唯有幻术一道。 无论是在武道还是念力一道当中,幻术这种东西都是极为冷门和难缠的。 如果对这方面没有一定研究的人,很容易就会被迷惑,然后陷入万劫不复的绝境。 为何这样说呢? 因为现实世界和幻术世界本就相对相生的,真正高绝的幻术大师会将对手的感官迷惑,让对方感觉自己不是处于幻术之中,而是处于现实世界之中。 这就好比是在做梦,在梦中,无论是发生何种不切实际、不可思议的事情,你都不会觉得奇怪,甚至还会觉得那是理所应当的。 只有等你从梦中醒过来,才会恍然发现,梦中自己竟然如此地糊涂! 有些在幻术上造诣极深的幻术武者,可以布置出连番幻境或者说是多重幻境。 连番幻境,指的是对手刚刚从一个幻境之中挣脱出来,却又在极短的时间之内被拖入另一个幻境之中,那样让对手上当的概率会大大增加。 而多重幻境比连番幻境更加可怕,那是在梦中布置一个更加深层的梦。 意志强大的修行志在被施展幻术之人拖入幻境之后,都会无比地慎重。 因为他们心中谨慎,所以对幻境的抵抗能力会增强许多,不会那么容易就中招。 一般精通幻术的人,都会在将对手拖入幻境后,故意让其轻易挣脱第一重幻境。 而当对方脱离了第一重幻境之后,注意力必然松懈,很难察觉到自己回到的所谓现实,其实只是敌人给自己营造出的第二重梦境。 如此一来,多重幻境的威力便增强了不止数倍,乃至数十倍! 嬴不凡兼修百家,精通天下十之八九的绝学,幻术一道自然也不例外。 这位大秦亲王的幻术是以九阴真经中的摄魂大法为基础,然后结合了魔门的诸多精神秘法所创出来的。 然后被他自己取了一个听起来颇为厉害的名字,改天换地大法。 顾名思义,这种幻术绝学一旦施展开了,便能彻底混淆敌人对于现实世界和精神世界的感知,将其拉入所创造的幻境之中。 不过嬴不凡走的是刚猛霸道的路子,对于幻术这种比较诡谲莫测的东西,研究不是很深。 连番幻境和多重幻境这种几乎只存在于古籍记载之中的幻术,这位大秦亲王是根本没有实力布置出来的。 据嬴不凡所知,历史之中有过记载,能够施展出连番幻境或者多重幻境的人,只有寥寥几个。 而其中最著名的,莫过于如今魔门两派六道的始祖,天魔苍琥! 而这位天魔苍琥,乃是千年前的一位盖世人物,甚至还有传闻,他已经破碎虚空而去了。 独孤求败目光如电,静静地注视着自己的前方。 那是一片火海,由星星一点,瞬间燎原至千万里。 而在千万里之遥处,一座巍峨的火山由无到生,然后拔地而起万千尺! “好久没有遇到这种境界的幻术了,倒也有些趣味” 独孤求败并没有立刻出手,因为在他看来,眼前这个人就算再惊才绝艳,也不过只是个江湖后辈而已。 况且这位剑魔一贯的形式风格便是以不变应万变,任凭对方千变万化,届时一剑破之便可。 当然,最关键一点是独孤求败对自己的实力无比自信,在他的心里,除却夫子之外,天下无人能够战胜他。 火焰在熊熊地燃烧,顷刻之间便已经将独孤求败包裹在其中,那火焰之舌犹如一条条毒蛇,在侵蚀啃咬着他。 然而,独孤求败的武道修为早已通神,周身升起了一股无比凌厉的剑气,将他自己紧紧地包裹在其中。 那无尽的火焰被这股剑气尽数切碎,完全无法靠近独孤求败。 忽然,这方天地的局势变了,那远处的火山,喷发了! 轰! 这一刻,由极静一瞬间转化为极动,由极致的慢,转化为极致的快! 无穷无尽的火光从那火山之中喷出,浓烟怒浆直冲九天,将九天的云霞都染成了红色。 天地之间,顿时被染成了一片赤红! 吼! 火山口突然响起一声浩大的兽吼,似龙吟,又似虎啸。 一只通体赤红色的神兽,从火山口奔跑而出,四蹄踏火,周身逸散着璀璨的红光! 龙角、鱼须、马脸、牛身…… 这,赫然是一只神俊的麒麟神兽! 噔!噔!噔! 火麒麟从火山口中跃出之后,飞速地朝着独孤求败奔跑而来。 它的四肢仿佛有缩地成寸这样的强大神通,千万里的距离在它的四蹄奔跑之下,不过是转瞬即至。 而经过这千万里距离的助跑蓄势,火麒麟的声威也达到了极致。 轰轰轰轰! 这一刻,火麒麟每踏出一步,大地都在动摇,岩石都在崩碎,熊熊火焰将其笼罩在其中,燎原半边天! “没想到,凌云窟那只凶悍的畜牲,居然还真落在了他手上” 独孤求败看到此景,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神微微有些许变化。 轰隆! 单是这火麒麟冲面而来的滔滔凶威气势,便足以让许多人心悸胆寒不战自败。 更何况,这看似威武霸气的火麒麟,也只不过是剑之幻象而已。 独孤求败笑了笑,然后默默地闭上了双眼。 因为面对着这种层次的幻术剑法,眼睛已经起不到任何作用,反而会向大脑传递错误的信息,让他做出错误的判断。 独孤求败身经百战,明白想要破除这种境界的幻术,便只能依靠自己的直觉,以及剑的直觉。 虽然独孤求败表现得很淡然,对自己的实力也充满了信心。 但此刻嬴不凡所施展出来的幻境,也的确已经有这个资格,让他正视了。 火麒麟在飞速地靠近,百丈……五十丈……十丈…… 独孤求败的双眼依旧静静地闭着,身形看起来仿佛是那亘古的天柱,岿然不动。 可一旦动了,那这天地苍穹,都要因此而动摇不定! 火麒麟终于近了,而在它的背上,火焰熊熊,映照出一个人影! 那是一尊帝王,身着炎龙帝皇铠,帝冕之上燃烧着熊熊圣火,照映出一张威严而不可直视的面容。 而那张脸,则和嬴不凡一模一样! 帝王之背上,有着一柄散发着无尽锋芒的长剑,剑还未出鞘,但那破天般的剑意已经先行出鞘! 轰! 独孤求败身上的强大剑气,和那柄帝王之剑上散发出来的剑意一经接触,便发生了一次剧烈碰撞。 不过这次碰撞并没有产生特别强大的波动,因为这里是幻境,能发生种种现实中一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终于来了吗?本座可是已经等了好久了” 独孤求败终于睁开了眼睛,抬起了头! 此刻,在这位天下第一剑客的眼中,仿佛正充斥着无穷无尽的锋锐剑气。 轰! 那尊火焰帝王冲天而起,和天地间的无尽烈焰合二为一,背上长剑出鞘,赤红色的剑光渲染了整个天地,直射向独孤求败。 那只神兽火麒麟,也同时扑向了前锋,上下相合,叫人顾此失彼,绝对难以同时防住! 这样的一剑,又将要如何选择呢? 如果是旁人,这个选择或许会很艰难,甚至会因为错过机会,而死在这幻境之中。 但可惜的是,眼前站在幻境中的这个人,那是名震天下的剑魔独孤求败。 很快,这位成名已久的天下第一剑客,便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第128章 重伤,破冰 唰! 独孤求败右手虚握,周身剑气涌动,凝成了一柄锋锐的长剑。 此剑通体碧青,光华闪耀,璀璨无比,观其模样,正是这位剑魔曾经留在独孤剑冢内的四剑之一。 在前往北海,寻求下一步的突破之前,为了了却世间和他一切有关的因果,能够全身心地投入突破之中。 独孤求败立下了独孤剑冢,将自己的一生所学留给了后人,了结了自己向前人学剑的因缘。 而此刻他手中握着的这把剑,便是独孤剑冢之中的四剑之一,碧英宝剑。 “区区幻境,看我一剑破之” 独孤求败冷哼一声,然后挺直了腰。 他的身体本来就挺拔如剑,但是此刻却让人产生了一个错觉。 似乎方才的独孤求败和现在的相比,那就是一个佝偻的老人。 而此时的独孤求败,才是那个睥睨天下,难得一敌手的剑魔,剑中之魔。 这位天下第一剑客尚且还未出剑,但他的气势已经在这一瞬间拔高了无数。 剑气冲霄三万里,狂放风姿震九天! 佛道儒三家参研天道,境界高远,而魔杂兵三家则注重实战,往往战力惊天。 或许论起天道体悟,独孤求败还比不上东皇太一、张三丰等人,更别说是兼修百家绝学的嬴不凡。 不过真正比起战斗的气势和力量,即使是嬴不凡,那也没有太大战胜独孤求败的把握。 因为这个剑魔是一个绝对纯粹的剑客,在他的一生之中,从来都只有剑,再无其他。 哪怕是那位以一手浩然剑威震天下的柯浩然,论起剑道的纯粹,也同样比不上独孤求败。 所谓剑者,便是一剑在手,傲视天地,乾坤辟易,九州光寒! 轰! 独孤求败终于出剑了,这一剑斩出,剑芒陡射数十丈,宛若天罚劫雷,誓要灭绝一切。 独孤九剑,破剑式! 此剑一出,幻境之中的虚空破碎,那无穷无尽的火焰也缓缓地消散,千里冰封的北海再度出现。 在绝对的力量之下,纵使是再玄妙的幻境,也一样会被撕碎。 然而,在撕碎幻境后,独孤求败的脸上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欢喜和得意,反而变得凝重了起来, 因为他发现,自己的剑居然没有斩中目标! 没错,独孤求败的这一剑其实落了个空,那虚空之中的火焰帝皇只是一道幻影。 而那尊火麒麟,也同样如泡沫般破碎,随着幻境一起消失了。 “虚虚实实,倒还真是不错的幻术” 独孤求败手中的碧英宝剑化为了剑气而消散,但他身上的那股本就惊人的剑意,却又开始了缓缓的提升。 而就在这一刻,空中突然闪过了一袭黑袍,嬴不凡手持七星龙渊剑,出现在了独孤求败身后,然后闪电般地刺出去。 轰隆! 空中传出了一声巨响,但除了这响声以外,什么也没有发生。 嬴不凡的那一剑并没有对独孤求败造成任何伤害,反倒还让自己的七星龙渊剑,也落入了这冰层之中。 “很精彩的幻境,恭喜你,你获得了我的认可” “所以从现在开始,我会动用全力来杀你” 独孤求败站在冰原上,手掌往上一抬,那些早已剑尖朝上的冰剑纷纷破开冰层,上升到了空中。 咔嚓!咔嚓! 这些冰剑在上升到空中三十丈左右的时候,速度便慢了下来,并且有大部分的冰剑都发生了破碎。 漫天冰屑在空中飞舞,但又逐渐变成一道道的剑气,汇聚到了独孤求败的身旁。 唰! 一柄由剑气所凝聚而成的紫色软剑出现在了他手中。 这便是紫薇软剑,同样也是独孤剑冢内的四剑之一,算是独孤九剑之中的第二剑。 轰! 接近千里的冰层上空,突然间紫光大放,千万道的紫色剑罡在一瞬间凝聚而出,然后一道不剩地射向了嬴不凡。 “下手还真是够狠,还真是有些后悔来这一趟” 嬴不凡眼中闪过了一丝苦涩,然后又转而化为了坚定,磅礴而又可怕的血煞之气汇聚在了他的右拳之上。 轰隆! 强大的杀生拳意喷涌而出,化为了无边的血海,迎向了那数不胜数的紫色剑罡 嬴不凡的这一拳没有丝毫的留手,他直接催动了十成十的杀生拳意。 因为对面的这个人根本不需要他的留手,而且他一旦留手,就会有很大的可能死在这里。 因为这个地方是北海,是独孤求败的牢! 嘭! 所有的紫色剑罡尽数炸裂,化为了漫天的紫色光点,最后皆被吸入了那无边的血海之中。 随着血海的高速运转,那万剑齐发的场景很快便消失了。 那之前闪耀着紫光的天空,也恢复了原来的湛蓝。 但就在最后一抹紫色消失的那一刻,嬴不凡的脸上也闪过了一抹苍白。 “给孤下去” 他轻喝了一声,再次催动了那股可怕的血煞之气,那几乎笼罩了半边天空的无边血海开始剧烈翻腾了起来,然后沉沉地往下坠去。 嘭! 随着血海的下坠,那原本悬浮在空中尚未炸裂的冰剑也被压得往下坠落,进而破碎成了漫天飞舞的冰屑。 “如果不是因为这里是北海,还真想放开手脚跟你战上一场,真是可惜了你这绝世的天赋” 独孤求败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了一丝叹息和遗憾之色。 “今日,你注定会死” 话音刚落,他脚下的冰层之中再度射出了数柄冰剑。 这些冰剑一共有八柄,在它们周围方圆三里或者三里以上的范围之内,都没有其他的冰剑存在。 而这八柄剑,则代表着如今江湖上最出色的八位剑道天才。 独孤求败在强行占据了大部分剑道气运之后,对于这天下的诸般剑道都有所感悟。 而这八柄冰剑,便是他在感悟了那八人的剑意之后,所凝聚出来的。 在破冰而出之后,那八柄冰剑没有在空中做丝毫的停留,而是直接射入了那片无边的血海之中。 轰! 那无边的血海顿时停止了下坠的趋势,并再次翻腾了起来。 那八柄冰剑在这片血海之中乱飞,将那股可怕的血煞之气搅碎了大半,并斩出了一道又一道的璀璨剑光。 轰隆! 随着时间的推移,那原本浩瀚无边的血海正在逐渐地消失,仿佛遮天蔽日般的血光也一点点地暗淡了下来。 “还真是难缠,画地为牢之后的天人至境,当真是诡异得很” 嬴不凡那原本红润的面色已开始呈现出了苍白之色,眼中的神色凝重无比。 唰! 一道乌黑的光芒闪过,他已握住了那杆通体黝黑的长枪。 在长枪入手之后,这位大秦亲王周身的气息瞬间拔高,身上的威势相较于方才,也更上了一层楼。 “碎” 嬴不凡口中轻轻吐出了碎字,一股凌天般的枪意从他体内释放而出。 轰! 那仿佛通天彻地,能够粉碎时空一般的霸道枪势直接捅入了无边血海之中。 嘭! 血海彻底消失,但与此同时,那八柄冰剑也尽数破碎,没有一柄幸免。 嬴不凡在一枪击碎了那些冰剑之后,手中枪锋一转,径直刺向了独孤求败的天灵盖。 在这一枪之中,他整个人都仿佛化作一杆绝世神枪,浑然一体,坚不可摧的同时还给人一种无所不破之感。 独孤求败的面色没有发生丝毫的变化,嘴角反倒掀起了一抹满意的微笑。 环绕于他周身那些凌厉的剑气开始源源不断地涌向头顶,似乎是想要硬接这仿佛能够捅破苍穹的一枪。 面对这样仿佛能够洞穿天地的一枪,不管是什么人,他最好的选择都是躲开。 但独孤求败没有躲,因为他不能躲。 早在四十年前,他便在将这北海化为了一座可怕的剑阵,用来镇压所有的剑道气运。 而他本人,便是这座剑阵的阵眼。 如果独孤求败躲开了这一枪,他自己不会有任何问题,也不会因此而败北。 但这座已经布置了数十年的剑阵会乱掉,他辛辛苦苦数十年才形成的九百里冰封,也会因此而功亏一篑。 所以他不能躲,而且,独孤求败也没想过要躲。 这一枪虽然可怕,但这位剑魔更相信自己的剑,他认为自己接得下! 在这冰层的最深处,其实还有着那么一柄冰剑。 这柄冰剑插在北海这片大湖湖底中心,算算时间,应该已经有四十几年了。 这是第一柄成型的冰剑,代表着的人,是独孤求败自己。 “起” 他嘴唇微动,那柄冰剑便直接破冰而出,被其握在了手中。 凌厉的剑势瞬间席卷了整个北海,漫天剑气涌出,在独孤求败头顶处凝聚成了一柄燃烧着滔天烈焰的漆黑长剑。 黑剑斩空而上,和嬴不凡的长枪碰撞在了一起。 轰隆! 长剑与枪尖碰撞,发出了一声惊天的巨响。 一股几乎化作实质的气流波动也随即向四周扩散了开去。 轰隆! 这北海附近的数座小山,直接被这战斗产生的余波所荡平。 嬴不凡和独孤求败两人,在这一刻似乎进入了一种时间静止般的状态。 与此同时,这位剑魔脚下的冰原,也以其本人为中心,向四周炸裂了开去。 冰层上出现了一道道的裂缝,看起来像是许多道疤痕一般,将那如镜面般光滑的冰原,破坏得失去了原本的美感。 奇怪的是,这冰层明明已经被开了许多道巨大的口子,但却迟迟没有碎裂。 独孤求败的神色看起来没有任何的光彩,只是沉沉地开口说了一句:“该结束了。” 话音刚落,一道带着火光的惊天剑芒从那柄漆黑长剑之中脱出,将嬴不凡那能够洞穿天地的枪势彻底粉碎。 轰! 剑芒斩出,毫不留情地砍在了嬴不凡的身上。 噗! 这位大秦亲王被这一击直接劈飞了出去,然后重重地落在了冰面上,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咳咳” “画地为牢,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境界,或者说手段呢?” 嬴不凡轻咳了两声,苍白的脸庞上出现了些许困惑之色。 其实论实力修为,独孤求败和他或许有差距,但绝对是在同一个境界之中的。 如果在别的地方,嬴不凡和独孤求败交战,不敢说稳赢,但至少能保持不败。 但可惜的是,每一个天人至境的强者,在选择画地为牢之后,在自己的牢里,那几乎就是无敌的。 而这里是北海,是独孤求败画了足足有四十多年的牢。 “抱歉,我也不知道,所以暂时没办法回答你这个问题” 独孤求败闻言,摇了摇头。 虽然他已经活了有很多年,但即便阅历丰富如他,至今也没有搞清所谓的画地为牢,究竟是出于怎样的原因? 他只知道,每一位天人,一生都只有一次画地为牢的机会,一旦选定了,那终身恐怕就得呆在自己的牢里了。 “不过等杀了你之后,我应该就能踏出最后一步,到那时,或许就能知晓答案了吧” 独孤求败看着眼前的嬴不凡,眼中的遗憾之色一闪而过。 说实话,他其实并不想杀死眼前这个年轻人。 因为除了往日的那些情分外,这还是一位旷古绝今的绝世奇才。 或许再给眼前这个年轻人一段时间,他就有可能凭借自己的能力走出一条破碎虚空的道路的吧。 但很可惜,独孤求败已经等了太多的年头了,他不愿意再等下去了。 而且再进一步的机会就摆在面前,这对独孤求败这种剑痴来说,是一个无法拒绝的诱惑。 “你死之后,我会把你的尸体送回咸阳城,并且承诺为你大秦皇族出手三次” “这也算是,我对你最后的补偿吧” 说完,独孤求败的神色又变回了冷漠,他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并拢在一块,然后往前一挥。 轰! 黑剑上燃烧着的火焰顿时更盛了几分,一道无匹的剑芒在空中快速生成,准备斩向那已然重伤的嬴不凡。 但就在这个时候,嬴不凡的嘴角突然掀起了一抹邪笑。 “哈哈哈” “独孤前辈,您上当了,这一次的博弈,是本王赢了” 爽朗的笑声从这位大秦亲王的口中传出,顿时响彻了整个北海。 听到这笑声,独孤求败的脸色瞬间变了,立刻便转过了身去。 虽然反应极快,但他还是慢了一步。 那布满裂痕的冰层之下,突然爆发出了一股浩瀚无比的剑势。 轰! 仿佛像是有一枚核弹在这冰层之下爆炸,直接将这片厚厚的冰层炸得四分五裂。 嗖! 一柄长剑从冰层中射出,然后落在了嬴不凡腰间,观其形状,正是七星龙渊剑。 很显然,刚才那突如其来的变化,便是这位大秦亲王,先前落入冰层中的那柄七星龙渊剑引起的。 那原本宽至九百里冰原直接裂成了许多块,然后漂浮在了这水面之上。 被九百里冰封了的北海,眨眼之间,便失去了很大面积的冰层,露出了大半的水面。 独孤求败站在一块碎冰上,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第129章 逃遁,秦护花 “怎么可能?这七星龙渊剑明明已经被我镇压住了,怎么可能会突然暴动呢?” 看到这个场面,独孤求败直接愣在了原地,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四十几年的谋划,在这即将完成的一刻,竟突然灰飞烟灭。 哪怕是这位天下第一剑客,哪怕心性再坚韧,一时之间也难以接受这般残酷的现实。 独孤求败头上那四分之三的黑发开始逐渐变白,一直到白了一半的时候,方才停止下来。 片刻后,他收回了原本在这冰面上的目光,然后看向了前方的嬴不凡,眼中充斥着恨意和杀机。 但独孤求败并没有第一时间出手,而是将自身的剑意扩散开去,覆盖了整片北海。 九百里冰封被破,他已经错失了踏出最后一步的机会。 所以独孤求败只能尽力收拢这数十年来所凝聚的剑意,只要这些剑意还在,他便还有希望踏出那最后的一步。 两百里,六百里,九百里,这九百里的冰封被破坏了大半。 这位剑魔那浑厚的剑势覆盖了所有破碎的冰面,他用尽全力在尽可能地止损。 独孤求败眼中闪烁着冷冽的寒芒,然后开口询问道:“你的七星龙渊剑之前明明已被镇压,而且我已经完全隔断了它与你之间的联系。” “你是如何做到,用这柄剑来破了我这千里冰封的呢?” “我说前辈,您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啊” 嬴不凡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耀眼的金光在其身上一闪而逝,他那张苍白的脸庞上,多出了几分红润之色。 “五年前,前辈从这北海发出了两柄剑,一柄施舍,一柄杀人,这样的事情,难道您都忘了吗?” 说到最后,他的语气里带上了一抹嘲讽。 听到这话,独孤求败眼神顿时眯了起来,神色也发生了些许不一样的变化。 在五年前,是有两柄飞剑从这北海飞出,而这两柄剑也的的确确出自于独孤求败之手。 一柄朝着正南方向而去,是为了试剑天下群雄,并加深对天下剑道气运的控制。 而另外一柄朝着西北而去,是独孤求败为了还一个人情,而发出的杀人之剑。 “是西北,还是正南?” 独孤求败眼中闪过了一丝怅然之色,然后轻声问道。 “昂” 嬴不凡的体内传来了一声响亮的龙吟,双眸之中似乎正跳动着一条金色的龙影。 他身上那原本还比较虚弱的气息开始逐渐回升,一身黑金王袍上的血迹也随之被尽数抹去。 “都有吧,当年本王亲身感受了一下正南方向的那柄剑,顺便还救下了前辈想要杀的那个人” 这位大秦亲王看起来很冷静,说话的语气,依旧如两人刚刚见面时的那般平和。 “唉,原来如此” 听到此话,独孤求败轻轻地叹了口气。 到了现在,他也已经想明白,为什么七星龙渊剑能在他眼皮子底下脱离镇压了。 那股他曾经用来算计天下所有剑客,或者说整个江湖的剑意,早在五年前就已经落入了眼前这个年轻人手中。 而现在,这股剑意更是被人用来算计自己。 那柄七星龙渊剑其实从一开始就没有被其镇压,只不过是因为那股剑意的原因,自己一时间没有发现不对的地方。 这数十年的谋划,数十年的算计,终究还是功亏一篑。 而最后失败的原因,也是因为他自己那股用来算计的剑意。 “终日打雁,最后却被雁啄瞎了眼,这还真是一个真实的江湖” 独孤求败想到了这里,默默地闭上了双眼。 他在这里垂钓了四十年,已经有四十年未曾踏入江湖一步了。 而今日,却让一个后辈给自己上了生动的一课。 “步步为营的算计,坏我大事,你当真该死” 独孤求败终于睁开了眼睛,不过此刻在他的双眸之中,充斥着凌厉的杀意。 “那还真是可惜,虽然在这北海我不是你对手,但前辈你可以击败我,但恐怕杀不了我” 嬴不凡轻笑了一声,一双原本黑色的眸子已化为了赤金色,其中仿佛跳动着金色的火焰。 在他的周身,也隐约缠绕着数条赤金色的龙影。 “凭借我之前积累的这些国运之气,想要从这北海离开,应该还是比较简单的” “而且前辈现在的状态,应该也不适合走出北海,来追杀我吧?” 听到这话,独孤求败的面色,彻底阴沉了下来。 他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人说的是什么意思,无非就是因为他现在忙着收拢北海中的剑意,根本就没有办法腾出手对付嬴不凡。 而且就算他能够出手,那出手的强度,也不足以打破眼前这位大秦亲王身上的那股国运之气。 “真不愧是世间的第一天才,不管是修行还是谋略,这第一天才之名,你都当之无愧” 源源不断的浑厚剑势自这位剑魔体内向外扩散开去,加快了对这北海之中剑意的收拢速度。 “但可惜的是,你终究还是太过于自信,本座好歹也痴长了你上百岁,哪能没有一些特殊的手段呢?” “虽然是现在这种状态,但我想要杀你,也并非不可能” 独孤求败再一次闭上了双眼,周身的剑势一变,整座北海之中的剑意瞬间被他引动了起来。 漫天剑气涌动,一道无匹的剑芒冲天而起。 轰! 那道剑芒直指嬴不凡而去,所过之处连虚空都被尽数划破。 那原本漂浮在湖面上的许多冰层也因此而再度分裂。 “什么?真是够魄力!” 嬴不凡神色瞬间一变,脸上的淡然消失不见,转而变得凝重了起来。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为了把他彻底留在这里,独孤求败居然甘愿舍弃自己辛辛苦苦凝练出来的一部分剑意。 要知道,这北海之中的剑意每少上一分,这位剑魔想要再进一步的希望也会随之少上一分。 明明苦熬了四十年,为的就是能够再进一步。 可现在却宁愿放弃再进一步,也要杀了那个坏他计划的人。 剑魔剑魔,也的确是有够魔性的! “你还不出手,现在的本王可未必能挡住他这一剑” 嬴不凡一边身形不断后退,一边大喝了一声。 “放心好了,王爷,这一剑由在下来接” 随着话音落下,那个之前和嬴不凡在客栈里一起喝茶,衣着朴素的中年人出现在了这北海之中。 在身形出现的那一刻,整个北海顿时狂风大作,然后在这个中年身上,散发出了一种仿佛足以斩破苍穹的刀意。 轰! 万千狂风涌动,吹起了漫天的冰雪。 这一刻,这空中的无数风雪,似乎都化作了无数道刀光,和那道独孤求败发出的惊天剑芒碰撞在了一起。 轰隆! 空中的无数风雪被尽数湮灭,而那道惊天剑芒虽然暗淡了不少,但依旧带着能够碾碎一切的无匹威势,斩向了那个中年人。 “唉,还好这次出来的时候带上了刀,否则又要带着一身伤回去了” 中年人叹了口气,手中出现了一口有两三尺长左右的刀。 这把刀是青色的,但在刀的中心,有着一道非常凄艳的红线。 这刀看起来虽然有些怪异,但其中却蕴含着一股无法让人忽视的锋锐之气。 “给我破” 中年人轻喝了一声,手中长刀上涌出了惊人的刀气,凝聚幻化出了一把十丈左右的巨型刀刃,然后迎上了那道飞速袭来的剑芒。 轰隆! 空中传来了一声巨响,整个北海都为之震动,大半的湖水也因此冲天而起,在那一瞬间形成了巨大的水幕。 响声过后,北海之中便再无嬴不凡和那个中年人的身影,只留下了那个站在北海中央的独孤求败。 而就在两人离去之后,独孤求败终于缓缓睁开了双目。 在那瞳孔之中,充斥着难以遏制的杀机。 “嬴—不—凡” 活了百年,独孤求败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想杀过一个人。 几十年的谋划成了一场空,阻道之仇不共戴天。 独孤求败心里暗自发誓,届时无论是谁挡他,哪怕是夫子出手,他也一定要杀了嬴不凡。 但他并没有立刻追出去,反而还盘膝坐了下来,将周身的剑势尽数释放了出去,全力收拢着这北海中剩下的剑意。 “等本座将剑意收拢,就亲自去咸阳城看看” “看看你们嬴氏皇族的这一辈,究竟出了多少英杰,又能够在本座的剑下,剩下多少” 独孤求败垂钓了四十年,方才养成古井无波的心境,但今日一战之后,却尽数被破。 此时在他那平淡冷漠,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的外表下,早已充满了滔天的杀机。 …… “龙五的家伙倒还算够义气,至少这次给的这座马车,坐起来还算舒服” 嬴不凡此时躺在一辆颇为豪华的马车之中,一边打量着周围,一边吃着水果,看起来好不惬意。 “您今日之举,可算是为这天下江湖做了一件大好事,龙五公子自然不会吝啬” 此时,这辆马车正在一处山间小道上行驶,而赶车的那位车夫,正是之前那位衣着朴素的中年人。 “我宁愿不做这件好事,要不是谋略得当,本王就死在那北海了” 嬴不凡冷哼了一声,然后坐直身子,闭上双目,开始全力调息了起来。 在功力的催动之下,他整个人都开始上升,悬浮在了马车之中。 一道道金色的龙影在他的周身徘徊,那张原本有些苍白的脸庞,开始逐渐变得红润。 虽然身上的气息依旧虚弱,但也逐渐开始凝实了起来。 昂! 一声龙吟从他体内传出,周身的那些金色龙影瞬间变得栩栩如生了起来,看起来灵动无比。 昂! 又是一声龙吟响起,那一道道的金色龙影立刻动了起来,瞬间钻入了嬴不凡体内。 随着金色龙影进入体内,这位大秦亲王身上的气息渐趋平稳了下来。 他的身形也逐渐慢慢落下,稳稳地坐在了马车之中。 呼! 嬴不凡长出了一口气,然后又躺了下来,开始吃起了水果。 “如果不是欠了你家公子的那份人情,本王才懒得去这北海,触那位前辈的霉头” “本来嘛,孤和那位前辈之间还是有点交情的,现在倒好,人家估计要跟我不死不休了” 这位大秦亲王将一颗葡萄放在了自己嘴里,眼中闪过了一道无奈之色。 “付出才有收获,王爷此次在大明的计划已有大半奏效,如今的大明朝局越发不稳,边境军队的军心也开始涣散” “您此次的收获,并不比付出少啊!” 中年人听到嬴不凡那有些抱怨的话语,笑着开口回答道。 “再大的收获也比不上命重要,下次再有这种事情,让你家公子不要找本王,本王还想多活几年” 嬴不凡咬了口苹果,很不耐烦地开口说道。 中年人听到这话后,轻轻笑了两声,并没有再说什么,开始专心地赶起了马车。 片刻之后,嬴不凡拉开马车的帘子,走了出来,坐到了那个中年人的身旁。 “我说你这辈子,难道就真打算安安心心地呆在龙五身旁,做他的下属了吗?” 他看向那个中年人,笑着开口问道。 “这是我的承诺,我当年败在了他手上,自然要遵循我的诺言” 中年人沉默了一下,然后坚定地开口回答道。 “当年号称中原第一刀客的秦护花,难道就甘愿这么沉寂下去吗?” 嬴不凡看向这个中年人的目光变得有些似笑非笑。 “哈哈哈,都已经败过一次了,还算什么中原第一刀客” 中年人愣了一下,大笑着开口说道。 江湖上传闻,三湘龙五座下有这三大爱将:一狮一虎一孔雀。 这三个人中的任何一个人,都有足够的能力,在这江湖上掀起一番风雨。 但嬴不凡和三湘龙五之间相交甚厚,知道这位龙五公子麾下最可怕的高手,并不是那所谓的一狮一虎一孔雀。 而是已经销声匿迹了十三年的崆峒派上代掌门人,秦护花。 秦护花是一个妙人,同样也是一个狠人。 据说他九岁的时候就已经杀过人了,杀的还是中原有名的大盗彭虎。 他十三岁的时候就已经成名,在十七岁之时,便几乎横扫了所有的中原刀客,获得了中原第一刀的美誉。 在秦护花三十岁的时候,接掌了崆峒派,成为了七大门派史上最年轻的一位掌门人。 到那一年为止,败在他手下的武林高手,据说已经有了三百四十九人。 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因为在这之后,秦护花突然就在这武林之中销声匿迹,只留下了那枚象征着崆峒派掌门人身份的崆峒印。 有人说他因为练功走火入魔而死,也有人说秦护花是被人所杀。 还有人说是崆峒派遭遇了一场极其可怕的动乱,这位崆峒派掌门人在此战中战死。 各种揣测的人都有,但秦护花的确已经在这江湖之中销声匿迹十三年了。 第130章 各方动向 “这世上又有谁人能称不败?只要他是一个人,终究会有失败的时候” 嬴不凡手掌一抓,一个精致的酒壶便从马车里飞出,落在了他的手中。 咕噜!咕噜! 一大口美酒下肚之后,这位大秦亲王又笑着说道:“走之前我和你们家公子打过招呼,只要你愿意跟着我混,他可以放你自由。” “但我不确定,你到底愿不愿意过来帮我?如果你不愿意,本王也绝不强求” “哈哈” 秦护花笑了笑,回答道:“我能拿得出手的,不过就是这身武功,但以您的实力,再加上大秦皇族的身份,我又能帮您什么呢?” “小李飞刀李寻欢能够越境杀天人,我相信你秦护花也可以,而且你离天人至境也不过是一个契机的问题” “一位未来的天人至境,世界上又有什么人不需要呢?” 嬴不凡又喝了一口酒,脸上依旧挂满了微笑。 “一个契机说起来简单,但也许一辈子都遇不上这个契机,而且王想招揽我” 秦护花收起了笑容,目光灼灼地看向了身旁的嬴不凡。 “恐怕也不是因为我有突破天人至境的潜力吧?到了现在,王爷您还是不愿意说实话” 嬴不凡闻言,脸色骤变,原本温和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凝重和阴沉之色。 “实话?本王可不确定你值不值得信任,又如何说实话呢?” 在沉默了片刻之后,他静静地看着秦护花,眼眸深处似乎有着幽幽的火焰。 “人与人之间本就没有什么绝对的信任,更何况您是皇族子弟,应该明白信任这个词,是一种多么无力的字眼” 说到这里,秦护花似乎想起了什么,眼中闪过了那么一丝伤感之意。 “更何况,人生本来就是由一次又一次的豪赌所组成的,就看王爷愿不愿意赌这一场了” “世人只知道,崆峒派上代掌门人秦护花的刀法天下无双,却不知其还生有这样一张好嘴,当真端的是伶牙俐齿” 嬴不凡连连冷笑,眼眸深处悄然闪过了一道寒意。 “王爷谬赞了,十多年过去,在下总是要有些长进的” 秦护花手上的马鞭不停地甩在骏马的背上,那张没有任何出奇之处的脸庞上也充斥着笑意。 “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本王就赌你这一场” 嬴不凡屈指一弹,那个酒壶便朝着秦护花飞了过去。 嘭! 秦护花什么也没做,但空中却隐约响起了刀鸣之声,那个酒壶在空中转了一圈后,不偏不倚地落在了他身旁。 “好一个以天地万物为刀,只怕用不了多久,这世上又能诞生一位新的天人至境了” 嬴不凡由衷地赞叹道。 “事到如今,本王也就不再隐瞒你了” “这二十几年来,死在孤手下的人早已不计其数,本王也早已记不清到底得罪了多少人” “虽然交了不少的朋友,但敌人肯定比朋友多” 这位大秦亲王的眼中闪过了一丝追忆之色,但很快又变得漠然无情起来。 “所以呢?” 听到这话,秦护花动也没动,只是淡淡地开口问了一句。 “独孤求败比本王预料中的要强很多,他将整座北海化为了自己的牢,实力当真是深不可测” “也不怕告诉你,在与他一战之后,本王的确受了重伤,如今也只剩下了三成左右的实力” “所以孤希望,在回到咸阳城之前,你能呆在我身边,保护本王的安全” 嬴不凡不知从哪又拿出了一个酒壶,一边喝酒一边开口说道。 “听龙五公子说,王爷的谋算之术天下无双,难道在去北海之前,就没有什么布置吗?” 秦护花一只手牢牢抓着缰绳,然后伸出另外一只手,拿起了身旁的酒壶,往嘴里灌了一大口的酒。 “以大秦皇族的底蕴,随便派几位高手出来,保护王爷安全回到咸阳城,应该也算不上什么难事吧?” “身为皇族中人,有时候他最不能够相信的,就是同族之人” 嬴不凡沉默了片刻,用一种颇为复杂的语气,缓缓开口说道。 秦护花听到这话,先是沉默了片刻,然后又开口问道:“那除了在下之外,王爷可还有其他手段?” “这点你放心,虽然本王现在身受重伤,但还尚有几分战力,而且除了你之外,孤王还有其他布置” “毕竟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放眼整个天下,想要杀本王的人恐怕是数不胜数,多如牛毛了吧” 嬴不凡喝了口酒,脸色恢复了平日的淡然。 “看来,王爷,这趟回家之路很艰辛啊” “那在下这算不算,上了一趟贼船呢?” 秦护花叹了口气,说话的语气显得有些无奈,但脸色却是丝毫未曾有过变化。 “本王可是堂堂一国亲王,怎么能说是贼船呢?刚才还夸你伶牙俐齿呢,现在就这么不会说话了” 嬴不凡冷哼了一声,掀开马车的帘子,便钻了进去。 “距离本王留下的手段,还有些许距离,如果在这途中遇上什么不开眼的人,你就顺手解决一下吧” 马车里传出了这样一句淡淡的话语,在秦护花的耳旁回荡着。 “这差事,还真是有些困难” 秦护花苦笑了一声,但眼神随即又变得锐利了起来。 “算了,过了十几年,好不容易能再走一趟江湖,这接下来要遇到的人,就全当磨刀了吧” 说到最后,一股凌厉的刀气自其身上浮现了出来。 嗡! 那口被秦护花一直抱在怀里的长刀突然发出了一声长鸣,似乎是在回应着它的主人。 “驾” 秦护花低喝了一声,又是一记马鞭抽在了骏马的身上,整座马车瞬间加快了速度,飞快地向前方驶去。 …… “陛下,请问有何吩咐?” 章邯跪在四海归一殿中,无论是样子还是说话的语气,都显得无比恭敬。 那坐在龙椅上的嬴政放下了手中的笔,然后微微抬头,平静地注视着下方的章邯。 似乎是感受到了帝王的目光,章邯的头埋得更低了,那原本高大的身躯,也有些缩了起来。 良久之后,嬴政收回了那饱含威严的目光,面色依旧如往日那般淡漠。 他开口说道:“黑冰台传来密报,大明朝堂发生了大的变动,即便是那位大明宰辅张居正,这段时间内也没能够压住。” “朕记得,和大明交壤之处,正好是南方军团的驻扎地吧” “让淮阴侯派些兵马过去,试探一下大明朝边防的虚实,如果可以的话,先给朕拔几座城池下来” “是,臣遵旨,臣现在就派人去宣旨” 章邯恭敬地点了点头,然后站起了身来,便准备离去。 “等等” 突然,章邯又听到了那张龙椅上传来的声音,连忙转过身来,又跪在了地上。 “武王府,还有黑冰台,最近可有异动吗?” 嬴政摩挲着龙椅的把手,看似随意地开口问道。 “黑冰台倒没有什么问题,不过武王府的镇武军已经离开了原来镇守的地方” “他们倾巢而出,朝着大明与我大秦的边境赶去了” 章邯略微思考了一下,很快便回答了这个问题。 “连镇武军都出动了,看来朕的这个皇叔,此次遇到的麻烦不小啊” 嬴政轻笑了一声,脸上闪过了一丝复杂之色。 “可就算是遇到了这样的麻烦,他也不愿意传句话给朕,原来在他的眼里,朕也同样属于不能信任的人啊!” “章邯,您说朕和皇叔之间,真的不能够像小时候那般亲密无间了吗?” 说到最后,这位大秦帝王的神色变得有些许萧瑟和孤独,但这些神情都是一闪而逝,没有人能够捕捉到。 章邯并没有答话,反而将头低得更低了。 影密卫统领,那是皇帝身边的近臣,从品阶上来说,乃是从一品的大员,享有莫大的权利。 能坐上这个位置,章邯自然不会像表面看起来的那样,缺乏城府和心机。 有些话皇帝可以说,但身为臣子,却不能够回答。 因为话一旦说错了,很可能就是死路一条,而且有些事情,只要你开口说了,那就是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 “怎么不说话了?你跟在朕身边这么多年了,也变得圆滑了起来” “如果是当年的你,绝对会实话实说,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的沉默不语” 嬴政摇了摇头,语气显得有些许感慨,面色看起来也颇为复杂。 “时间的力量太过伟大,它能改变的东西实在太多,什么海誓山盟或是千金一诺,随着岁月的流逝,那都会变得一文不值” 说着说着,他从龙椅上站了起来,然后顺着台阶缓缓走了下来,站到了章邯的身边。 “唉!” “也不知道朕和皇叔之间的那份情谊,还能够维持多久” 嬴政叹了一口气,双手背在了身后,用一种颇为深远的目光看向了远方。 “好了,传朕的命令,让蒙恬率黄金火骑兵去与大明接壤的边境,务必要保证皇叔平安归来” 嬴政拍了拍章邯的肩膀,袖袍一甩,又缓缓走上了台阶,重新坐上了龙椅。 他拿过一张空白的圣旨,然后提笔飞速写了起来。 不一会儿,调兵所用的兵符和圣旨便都交到了章邯手中。 “去吧,事情办得漂亮些,别让朕失望” “臣,遵旨” 章邯郑重地行了个君臣大礼,然后捧着兵符和圣旨,快速离开了四海归一殿。 “皇叔啊皇叔,但愿日后,朕与你之间,不会有兵戎相见的那一天吧!” 嬴政喃喃自语了一句,随后又提起笔,开始批改起了那堆积如山的奏折。 ……… 护龙山庄大殿。 “见过神侯” 柳生鬼哭和柳生旦马守两父子给那坐在高坐在黄金宝座上的朱无视行了一礼。 “两位免礼吧” 朱无视摆了摆手,然后一脸正色地开口说道:“上一次紫禁之巅的计划临时出了些变故,在此,本侯向两位说声抱歉。” “神侯太过客气了,反正计划也早晚会开始,左右不过是一点时间而已,我们父子还等得起” 柳生鬼哭拱了拱手,很客气地回答道。 “本侯今天找两位过来,是有一件私人的事情,想要让两位帮我去办一下” 朱无视从宝座上站了起来,开口说道。 “请侯爷吩咐,我等一定竭尽全力” 旁边的柳生旦马守听到此话,便快速回应了一句。 柳生鬼哭眉头一皱,看向自己儿子的目光中闪过了一丝不悦和些许失望。 凡事都得量力而行,眼前这位铁胆神侯还没有说要办什么事,怎能如此轻易答应呢? 到底还是太过年轻,定力不够啊!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但并没有开口说什么。 “好,有先生这句话,本侯就放心了” 朱无视倒是对柳生旦马守的回答非常满意,眼中也闪过了一缕笑意。 “放心好了,也不是什么很大的事情,不过是要两位帮我去杀个人而已” 听到这话,柳生旦马守的面上露出了喜色,柳生鬼哭心里也悄然松了口气。 如果只是杀人,那倒也还好,毕竟身为东瀛的忍者,手上的人命早就已经数不清楚了,也不在乎多长一条两条的。 但出于谨慎,柳生鬼哭还是开口问了一句:“敢问神侯,您想要杀的人是谁呢?” “大秦目前唯一的亲王,有着世间第一修行天才之称的嬴不凡” 此话一出,整座大殿顿时都安静了下来,那静谧的气氛,恐怕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未必听不见。 沉默了良久,柳生鬼哭终于开口打破了沉默:“侯爷莫非是在说笑不成?无论是身份还是实力,就凭我们父子二人,又如何能杀的了那位大秦亲王呢?” 柳生鬼哭这话虽然没有直接拒绝朱无视的这道命令,但却很明白的透露出了不愿的意思。 身旁的柳生旦马守虽然没有说话,但从他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他也是不愿去的。 毕竟这位柳生新阴派的当代掌门人虽然为人狂妄,但还是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的。 就自己这点能耐,去杀一位能称雄于天人至境的高手,还不如自己直接找块砖头撞死来的实在。 “先生,本侯既然说出了这话,那么就有一定的把握,否则平白无故的,我难不成还会让你们父子去送死吗?” 朱无视皱了皱眉头,眉宇间闪过了一丝不悦之色,但他还是耐住了性子,耐心地说道。 “那侯爷您的意思是” 柳生鬼哭带着些许试探地开口问道。 “此时的他正身受重伤,早已没有了往日的战力,别说是天人至境了,只要大宗师数量够多,那也能堆死他” 朱无视冷笑了一声,语气之中带有着嘲讽和幸灾乐祸。 “除了你们二人之外,本侯还会有其他布置,更何况,他重伤的这个消息,知道的又不止我们一方” “这世上想要杀他的人,可比你们想象的多” 朱无视坐了下来,面色冷漠地说道。 “你们只需要确定那人死了就可以了,甚至都未必需要你们亲自出手” 听到这最后一句话,柳生鬼哭眼睛一亮,眼中闪过了一丝犹豫之色,但随即又化为了坚定。 “既然神侯都已把话说到这份上了,那我们父子,也没有什么可以推脱的了” “瘦死骆驼比马大,想要对那人动手,我等还需要准备一下,先行告退了” 柳生鬼哭行事向来雷厉风行,刚把事情答应下来,便拉着自己的儿子直接离开了护龙山庄大殿。 “上一次是你有本事,可这一次你的实力十不存一,我倒是很想看看,你能不能活下来?” 朱无视坐在黄金宝座上喃喃自语,低沉而又略显冷酷的话语,在这座空荡荡的大殿内不断回响。 ………… 第131章 艰难的归秦之路 元朝,大都城。 这偌大的大都城,就像它的名字一样,气势磅礴,但却蕴含着一种让人说不出的凝重。 这个元朝的首都,四通八达,能够将整个大元朝各地的交通连在一起。 成吉思汗铁木真带着蒙古人从草原上崛起,在那雄踞中原上近千年的四大王朝口中抢下了一块极为肥沃的土地。 甚至还以一族之力,打破了整个中原数百年未曾改变的格局。 在打下了足够辽阔和肥沃的土地之后,蒙古族正式建国,取大哉乾元之意,定国号为元。 这近百年以来,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挑战成吉思汗铁木真,但最后都无一例外地变为了其苍狼刀下的一具尸体。 这位成吉思汗一代天骄的绝世威名,也变得越发响亮了起来。 兴圣殿,是这位成吉思汗召集群臣、商议政务以及日常休息的地方。 而此时,在成吉思汗召开朝会的大明宫中,却是空无一人。 高大魁梧,一身标准的蒙古人装饰的成吉思汗,也就是孛儿只斤—铁木真,正端坐在那张由黄金所铸成的龙椅上。 在他身后,则站着那个无论怎么算,今年都应该有四五十岁,但看上去顶多不过三十岁的大元朝皇后—孛儿帖。 这位美艳动人的皇后,正将自己滑腻圆润的玉指搭在成吉思汗的太阳穴上,轻轻揉捏着。 “大汗,关于那位大秦武王,臣妾当年曾见过一面,这些年对他所做的事情也略有耳闻” “从其人的才能来看,未来必定是我大元南下的阻碍,这一次可是绝好的机会,您难道真的不准备出手吗?” 按摩了许久,孛儿帖放下了玉指,看起来有些担忧地向成吉思汗开口询问道。 那腰间悬挂的鹿角,因孛儿帖的动作,随风自动,碰撞在成吉思汗的宝座上,发出了一阵清脆的响声。 成吉思汗神色淡然,湛然的眼眸深处,浮起了一丝孛儿帖本无法理解的莫名神色。 “嬴不凡那个小子可没有那么好杀,更何况,以那个小子的心计谋算,此时绝对不可能孤身一人” “可眼下他在北海受了重伤,若错过这次机会,下次再想要杀他,恐怕就会难上很多了” 孛尔帖眼中闪过了一丝担忧之色,但转而又变为了一抹杀机。 “大汗,咱们的儿子,可就是死在他手里的” 说话间,这位美艳动人的皇后眼中闪过了一丝悲伤。 虽然这窝阔台只是她的第三个儿子,平日里也不算太过宠爱,甚至有时还多有打骂。 但终归是自己肚子里掉下来的骨肉,血浓于水,可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让人杀了。 听到自己妻子那饱含杀意的话语,成吉思汗变得有些沉默,然后眼中同样浮现出了一抹杀机。 虽然窝阔台只是他众多子嗣中的一个,而且也并不是最受宠的那一个。 但毕竟是自己的儿子,自己想怎么教训都可以,至于其他人,谁动就杀谁。 “放心,窝阔台的仇,本汗一定会替他报的,嬴不凡的人头早晚会被我的苍狼刀斩下” 嗷呜! 话音刚落,那把被成吉思汗佩戴在腰间的苍狼刀,立刻发出了一声狼吼,似乎也在赞同着自己主人的话。 “可是大汗,错过这次机会,再想要杀他,那咱们所付出的代价,恐怕不会小啊” 孛儿帖眼中闪过一丝不甘。还是试图劝说道。 “不必如此,什么世间第一修行天才,充其量也不过是嬴氏赵姓的一个小辈” “如果换成是当年的嬴稷,本汗倒还会多出几分忌惮,至于这个嬴不凡,他还差些火候” 成吉思汗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霸气。 “再说了,这天下,还没有本汗想杀而杀不死的人呢” 在言语之中,这位崛起草原的一代天骄,似乎根本没将这天下英雄放在眼中。 “哪怕是正面对决,本汗只凭一人一刀,也照样斩下他的头颅” 话语之间,那股独属于大漠苍龙的绝世霸气,在此刻尽显无遗。 嗡!嗡!嗡! 那柄挂在他腰间的苍狼刀顿时发出了一阵阵低吟,仿佛在宣告着自己的强大。 “臣妾明白了” 看到成吉思汗并不准备在这次出手除掉嬴不凡,孛儿帖最后还是为自己丈夫的霸气渲染,轻轻点了一下头。 那双美丽动人的眼睛,始终凝视着眼前的丈夫,涌现出了脉脉春情。 “不过那么多方势力都准备出手了,咱们也不能一点表示都没有” 成吉思汗想了一下,又开口说道:“昊天道的那帮人不是和书院一直都不对付吗?这一次就让他们放手去做吧。” “本汗其实也很想看看,这个曾经的中原第一大宗门,如今还剩下几分底蕴” “大汗圣明” 孛儿帖脸上浮现出了一抹动人的微笑,又开始耐心地替成吉思汗按揉起了太阳穴。 ………… “我的好王爷,你到底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这么多人、这么多的势力居然都想杀你” 秦护花面部略显潮红,身上的气息也有些起伏不定。 此刻的他,正用手帕擦拭着手中长刀上的血迹,那身朴素的衣裳也沾染上了许多鲜血,几乎成了一件血袍。 此刻已经是夜晚,在这样的夜色之中,他这一身血迹让人感觉格外显眼和奇特。 而嬴不凡依旧坐在旁边的那辆马车上品尝着美酒,样子看起来十分悠闲。 “有这么多人都来杀本王,这不恰好说明了孤的强大吗?如果不是他们心生忌惮,又怎么可能会派人来杀孤呢?” “您倒是永远都不会放弃一次可以夸赞自己的机会,这般心态,在下佩服” 秦护花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了一丝无奈之色。 走了差不多四分之三的路程,他们两个人就遇到了十几批人的围杀。 甚至还有一批人当中有着好几位大宗师巅峰的强者,连秦护花处理起来,都费了一番功夫。 “王爷,这还有四分之一没走完呢,就已经有大宗师巅峰的人跳出来了,再走下去,怕是天人强者也不会少吧?” “到那个时候,在下可没有把握护得住您” 秦护花眼中闪过了一丝担忧之色,但很快又归于平静,继续擦起了自己的刀。 “既然知道护不住,那又何必继续护下去呢?” 一个清亮的声音响起,听起来远在天边,但却又像是近在眼前。 秦护花和嬴不凡听到这话,眉头都微微皱起。 两人抬起头,顺着声音望了过去,眼神随即发生了些许变化。 秦护花看了嬴不凡一眼,然后有气无力地说道:“我的王爷啊,你这条归秦之路,还真是走的步步艰辛啊!” 就在两人不远处的前方,出现了一道修长的身影。 那是一个看起来只有十八九岁的年轻人,看起来相貌俊朗,并且风度翩翩。 他身穿一身紫衣,在举手投足之间,都流转着雍容尊贵之感。 此人的肌肤看起来比少女还要滑嫩,但他的身形看起来极高,肩宽膊阔,秀气与霸气并存,给人一种文武双全的感觉。 他踏空而行,仿佛踩踏在白云上一般,轻功显得颇为高明,而内力也同样深不可测。 这个紫衣少年凌空踏步,带着一缕微微的香风,落在了秦护花和嬴不凡两人面前。 “晚辈见过武王,见过秦掌门” 少年微微躬身,向两人行了一礼。 “我早就不是崆峒派的掌门了,你不必向我行礼” 秦护花摆了摆手,随后将目光放在了少年腰间佩戴的那对玄铁短戟上,瞳孔随即一缩。 “三八戟,难道你是魔师庞斑的弟子?” “他是庞斑最小的弟子,小魔师方夜羽” 嬴不凡放下了手中的酒壶,淡淡地开口说道。 “原来是他,那个魔师宫的关门弟子吗?” 秦护花听到这话,顿时知道了眼前这个年轻人的身份。 “据说十年前,魔师庞斑曾收下了一位蒙古皇族子弟,作为他自己的关门弟子” “不仅将自己的一生所学传给了那个弟子,还将早年用过的神兵三八戟也给了他” “看来,你就是那个人了吧” 方夜羽笑着点了点头,平和地说道:“没想到前辈离开江湖这么多年,居然也知道晚辈的身份,当真是让我受宠若惊啊!” “啧啧,倒真是一个懂礼貌的好徒弟,庞斑那样的脾气,居然也能教出你这样的弟子,还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啊!” 嬴不凡眼中闪过一抹惊讶,不禁啧啧称奇道。 “人本就应该不断学习,身为弟子,总不能将老师的缺点也继承下来吧?” 方夜羽温和一笑,样子看起来有些许谦卑。 “有意思,你这个庞斑的关门弟子,倒和本王想的不太一样” “不过你今日来此,叉是什么意思?” “你师傅不在,你不过是一个小辈,难道还想杀孤不成?” 嬴不凡冷笑了一声,看向方夜羽的目光中有着些许不屑。 “如果王爷是全盛时期,家师定会前来与您一战,但如今您已身受重伤,以家师的性格,断然不会趁人之危” 方夜羽依旧是满脸微笑地回答道。 “如果是孤全盛时期,一招就能杀他,他那不是想挑战,是想来送死吧” 嬴不凡眼中的不屑之色更加浓郁了几分。 “没办法啊,老师他就是这个性格,所以我们这些做徒弟的,就得多费一费神了” “这不,在下今天不就来找您了吗?” 方夜羽的脸上布满了温和的笑容,但却隐隐透出了刺骨的寒意。 “就凭你手上这对三八短戟,还差得远呢” 嬴不凡的目光从那少年腰间的玄铁短戟上扫过,嘴角露出了一抹轻蔑的笑容。 “凡事总要试试的,眼下算是最好的机会了,要是错过,晚辈会很难过的” 方夜羽眼眸深处闪过了一丝杀意,腰间那对三八短戟微微一动,便被其握于了手中。 “唉” 秦护花叹了口气,将染血的手帕扔在一旁,然后拿起了长刀,脸上充斥着无奈。 “王爷啊王爷,你说你不过就是想回趟家,怎么就这么难呢?” “就连魔师庞斑这样高傲的人,居然也派人来杀你了,你们之间又有什么仇怨呢?” “我当年差点废了他,还顺手把他老师宰了,你觉得这样的仇怨,够让他派人来杀我吗?” 嬴不凡拿起酒壶,猛灌了一大口酒,面色平淡地说道。 秦护花面部顿时一阵抽搐,然后脸上充满了无奈之色。 “您当年下手的确够狠的,在下佩服” 说完,他便抱起长刀,走到了方夜羽的正对面。 “秦前辈,您执意要拦在晚辈前面吗?” 方夜羽看到秦护花的动作,面色微微一沉。 “废话就少说吧,让我来见识见识,所谓的小魔师,到底有了你师傅的几成火候?” 秦护花眼中闪过了一丝不耐之色,周身那股浑厚的刀意已经在蠢蠢欲动了。 “也罢,既然前辈如此执着,那晚辈也只好得罪了” 方夜羽话音刚落,手中三八戟便凌空抬起,化作了一道乌光。 这戟很短,但却很重,乌黑的色的光芒大放,便向秦护花的天灵盖凌空斩下。 这凌厉的一击迫在眉睫,但秦护花面色丝毫未变,看样子似乎根本不为所动。 嗡! 一道刀鸣声响起,璀璨的刀光也随之破空而来。 那道刀光是淡青色的,青如远山一般。 但若是仔细看去,就会发现在那淡青色的光芒之中,有着那么一抹极浅的血丝。 那血丝很细很细,如果不仔细去看,根本不会察觉到。 刀光如梦,当对手沉浸在这美梦之中的时候,他就已经死了。 方夜羽脸色瞬间大变,因为他从这道刀光之中,看到了死亡的画面。 轰! 在这位小魔师的双目陡然化为了漆黑之色,那森冷无比的目光,如同魔神的注视一般。 这如同魔神之眼一般的目光,似乎能够勾起人内心的恐惧和那潜藏着的恶念。 就连秦护花和嬴不凡这种境界的强者,也感觉到了一股恶念扑面而来,仿佛置身于鬼魅地狱一般。 但这两人的心智都极为坚定,这种级别的恶念,尚且还影响不了他们。 “道心种魔大法?庞斑居然把这套功法传给了他,不过看他那个样子,功法似乎并不完整” “看来对于那家伙而言,这方夜羽恐怕不只是徒弟那么简单” 嬴不凡看到这个情况,似乎想到了什么,眼中闪烁着些许思索之色。 在方夜羽身后,骤然出现了一尊漆黑的魔影,天地之中顿时涌起了滔天的魔气。 他整个人也立刻被一团黑色的魔气所覆盖,身形瞬间暴涨到了两丈有余。 方夜羽身上散发着滔天魔威,地面都为之震荡,看起来像是地狱魔神临世一般。 他那一双黑色的大手,牢牢握着三八戟,以一种仿佛能够破碎天穹、横扫日月的气势,对上了那道迎面斩来的刀光。 轰! 空中清晰地传来了一阵破碎的声音,肉眼可见的裂纹,在周围的空间上逐渐浮现出来。 方夜羽的魔神之躯,以及他身后的漆黑魔影接连炸裂,最后燃烧成了灰烬。 那对重达千钧,用堕入深海的天外玄铁所铸成的三八戟,在这一道刀光之下,竟被直接斩断。 但这并没有结束,那道刀光在斩灭了一切之后,虽然变得暗淡了几分,但却并没有停下。 而是不断向前,冲着方夜羽的脖颈处斩下。 “不好,你还不出手,难道真的要看我死在这里吗?” 方夜羽脸色彻底变了,眼眸深处闪过了一丝恐惧之色,有些歇斯底里地大声喊道。 听到这话,秦护花和嬴不凡神色皆是微微一动,但却什么都没有说,也什么都没有做。 刀光不但未曾停下,反倒还变快了几分,径直砍向了那位小魔师的脖子。 就在刀光即将落下的那一刻,天地之中突然出现了一股凶狠而又冰冷的寒气。 嘭! 刀光破碎,而在小魔师方夜羽的身前,也多出了那么一道人影。 第132章 天魅凝阴vs葵花宝典 嬴不凡和秦护花的目光,瞬间便被吸引到了那道突然出现的人影身上。 那是一个美得极为邪异妖艳的男子,肌肤白皙胜雪,嫩滑如玉,那双狭长的丹凤眼,更为他增添了一种妖异的魅力。 这个男子仿佛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让嬴不凡和秦护花这样的强者心头都为之一惊。 因为此人的出现,实在是一点征兆都没有,就好像他是自始至终都站在方夜羽的面前一般,只不过是没有人瞧见或注意而已。 美这个词语,本来是不应该用来形容男子的,可对于这个男子来说,美这个词,却仿佛是天生就为他打造的一样。 他看上去就是一个美人,只不过是任何人都看得出的美丽男人。 身上穿的那套明黄色长袍,更是为他身上那种美丽的气质,增添了一份无人能及的高贵和清雅。 “本王原来以为,昊天道的那个隆庆应该算是天下第一美男子了,可今日看来,他也并非没有竞争对手” 嬴不凡并没有见过昊天道裁决司的那位司座隆庆,只是从宁缺的口中,听到过一些有关于其外貌的描述而已。 所以在今日之前,或者说是在见到眼前这个男人之前,他从来也没有想过会有男人能如此美丽,能美得那么让人心颤。 “听到王爷的这话,还真是让某家有些失望,本以为天下不会有人比我更美了,没想到连美丽这个方面,在下也会有对手啊!” 那个美丽到了极点的男人摇了摇头,做出了一副失望的样子。 “为何现在才出手?你知不知道就差那么一点,我就成了人家的刀下鬼了” 方夜羽此刻还惊魂未定,大声地冲那个男子喊道。 这个男子眉头微微皱,然后随意地吐出了两个字:“聒噪。” 嘭! 话音未落,便传来了一声清脆的响声,方夜羽的后脑勺仿佛遭受了一击重击,整个人的身子瞬间软了下来,无力地瘫倒在了地上。 “明明如此废物,也敢跟我大呼小叫,真是一只烦人的苍蝇” 男子拍了拍,脸上充满了不悦之色,然后一脚踢出。 嘭! 这位小魔师凌空飞起,被一脚踢向了远方,不知所踪。 “这回总算清静了” 男子脸上那不耐烦的神色随即褪去,转而又变为了满脸的微笑。 “好了,两位,现在这里就只剩下我们三人了,你们就没有什么想要问我的吗?” 嬴不凡剑眉蹙起,眉宇之中掠过一丝思索之色。 “到底是搞什么名堂?这个男不男女不女的家伙,来这里到底想做什么呢?” 虽然从表面上来看,这个男子和那个小魔师夜羽是一伙的,但从此人出现的那一刻开始,身上却没有散发出过一丝敌意。 “阁下是谁?又为何而来呢?” 不同于之前面对方夜羽时的态度,此刻的秦护花看起来认真了许多,脸上也多出了那么一份凝重之色。 很显然,他认为眼前这个美得不像话的男子,是一个具有危险性的对手。 男子略微沉吟了一下,然后笑着开口说道:“我大概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行走江湖了,你们两人的确可能不太知道我是谁。” “不过今天来都来了,告诉你们也无妨,我的名字叫做里赤媚” 听到这话,秦护花的脸色彻底凝重了下来,而那坐在马车上的嬴不凡,眼神也是闪烁了起来。 里赤媚,这是一个绝对富有传奇性色彩的名字。 他号称域外三大宗匠之一,乃是魔师庞斑座下第一高手,并且也是蒙古大汗铁木真麾下的八大高手之一。 此人曾与魔师庞斑数次交手,虽然都以失败告终,但却已经挑战了三次而不死。 魔师宫之主魔师庞斑虽然也精于算计,但却好武成痴,时常陷入闭关之中。 所以这魔师宫的大权,一般都掌握在里赤媚手中。 而这些年来,魔师宫面对乾罗山城城主毒手乾罗,尊信门门主盗尊赤尊信等诸多黑道高手的围攻,却能够不落下风,甚至还能并驾齐驱。 任何人都不能否认,里赤媚绝对可以算是功不可没。 如果没有此人的运筹帷幄,在庞斑长期闭关的情况下,魔师宫早就被诸多的黑道势力所覆灭了。 而五年前,毒手乾罗与里赤媚决战的那一战,更是震动了江湖黑白两道。 成名已久的毒手乾罗居然败给了人妖里赤媚,而且更加让人惊骇欲绝的是,里赤媚在这一战中展现出了一种只存在于传说中的武功。 那是一门已经近千年没有人能练成的绝世奇功,天魅凝阴,可见里赤媚的武功修为究竟强到了何等的程度。 除去天人强者之外,在天下大宗师之中,他恐怕足以位列前十。 “没想到这一次,居然连阁下都出动了,也不知这是魔师庞斑的意思,还是你们自作主张呢?” 秦护花周身刀气涌动,手掌牢牢握住刀柄,一副随时都有可能动手的样子。 “自作主张也好,是上面的吩咐也罢,只要能杀了这位武王殿下,那一切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里赤媚脸上尽是温和的笑容,但却莫名透出了一股寒意。 “那也没什么话好说了,让我来领教领教,阁下的天魅凝阴吧!” 就在秦护花准备出手的时候,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掌拦住了他,而手掌的主人,正是嬴不凡。 “你稍微歇一歇吧,自会有人来对付他的” 嬴不凡将手中的酒壶扔给了秦护花,平静地开口说道。 “看来你先前的布置,终于要开始奏效了” 听到这话,秦护花倒也没有拒绝,他很爽快地拿起酒壶,坐到一旁开始喝起了酒。 “怎么?难不成王爷现在想亲自出手吗?我相信我不会是王爷的对手,但以您现在的身体状况,又还能出几招呢?” 里赤媚微微蹙眉,因为眼前的状况有些出乎他的意料,至少与原先的计划有些不符。 “杀你足够,但如果是要杀你,本王何须亲自出手” 嬴不凡冷哼了一声,然后开口轻喝了一声:“来都来了,总得出手一次吧?就当我欠你一次人情。” 话音刚落,一道大红色的身影便翩然落下,一个清脆但又不失霸气的声音也随之响起:“这可是你自己说的,要是敢耍赖,本座一定饶不了你。” “是你?” 里赤媚看到这道红色的人影,面色瞬间一变,忍不住向后退了几步。 而躲在一旁喝酒的秦护花也瞪圆了眼睛,脸上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神色。 “王爷啊王爷,我今天总算明白过来,原来您除了修行以外,对付女子也是一把好手啊!” “这恶名昭彰的女魔头东方不败,居然跟您也有交情” 不错,那道声音动听,身穿一身大红袍的人影,正是日月神教当代教主东方不败。 嬴不凡不知从何处又变出了一个酒壶,然后扔给了东方不败。 “喝口酒吧,然后让这个男不男女不女的家伙,知道什么才是天下极速” 东方不败接过酒壶,很豪气地喝了一大口,然后妩媚地给这位大秦亲王抛了一个白眼。 “听说你已经练成了那门所谓的天魅凝阴,是吗?” 东方不败将酒壶抛回给嬴不凡后,转头看向了里赤媚,那漂亮的眼眸之中,闪烁着点点寒意。 “是又如何?奉劝东方教主一句,今日的这件事情,您最好还是不要参与的好” 里赤媚的脸色已经没有了之前的那般淡然,他的眼中闪烁着凝重之色,显然对东方不败抱有忌惮。 “哟,居然还威胁我?今天还就把话撂在这里,这件事本教主插定手了,就算是你主子庞斑来这里,我也照样把他打回去” 东方不败柳眉一竖,很不客气地将里赤媚怼了回去。 “东方教主,你不要太过分了,大家各退一步,以后也好见面” 里赤媚眼中闪过了一抹怒意,但还是压制住了怒火,没有立刻和眼前这个人翻脸。 因为他清楚自己的实力,如果说是秦护花的话,凭借自己那迅猛无比的身法速度,斗个不分上下还是没问题的。 但眼前的东方不败却不同,自己引以为傲的速度,在人家眼里却也不过如此。 毕竟葵花宝典那天下极速的名头,江湖上无人不知。 如果和东方不败交手,他绝对必败无疑。 “见面?本教主才懒得跟你们这种番外蛮夷见面,你信不信我今天就算杀了你,庞斑也没有胆子来找我报仇” 东方不败眼中闪过了一道不屑之色,说话也越发不客气了起来。 “你,你未免太过狂妄了!” 里赤媚终于压制不住心头的怒意,怒喝出声道。 他知道眼前这个人说的的确是事实,因为他曾经亲眼目睹过魔师庞斑和眼前这个女子的那一战。 虽然结果不分胜负,但任谁都看得出,庞斑其实是输了,而且在交战过程中,他全程都是被压制的那一个。 但正所谓打人不打脸,东方不败这样明目张胆的叫嚣,的确是失了礼数。 可惜这所谓的江湖礼数,对于东方不败这种女魔头来说,根本就是一文不值。 “狂妄?本教主今天还就让你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狂妄” 东方不败冷哼了一声,大红色的袖袍微微一甩,数根两三寸长的银针夹杂着凌厉的破风之声,陡射而出。 那银针所过之处,连虚空都为之碎裂。 里赤媚脸色瞬间大变,身形快速暴退,身法不断变幻。 但最终他却发现,无论他怎么躲,似乎都没有办法躲开这几根银针。 因为这银针的速度太快,快到让人根本无法反应过来。 无奈之下,里赤媚只好运转起来全身内力,将护体罡气催动到极致,准备硬接下这一击。 轰! 一声脆响过后,一道身影倒飞而出,连续爆退了好几步,身上的衣袍被血迹尽数染为了红色。 噗! 里赤媚吐出了一大口鲜血,眼中满是惊骇之色。 “怎么可能?葵花宝典的攻击怎会如此猛烈?” “哼,只是你少见多怪而已” 东方不败指尖再次多出了一枚钢针。 嗖! 钢针射出,瞬间刺穿了空气,一种根本无法抵挡的速度,逼近了里赤媚的脖颈。 里赤媚见状,咬了咬牙,全身功力顿时涌动而出。 轰! 周围的温度瞬间下降,无数的寒流在空气中涌动,就连地面上也结出了些许的冰霜。 唰! 里赤媚身上顿时布满了冷冽的雪花,然后瞬间消失在了原地,好似和空中的寒流融为了一体,化为了一缕寒气,在天地间游走着。 “居然还有这般手段?倒也不愧是天魅凝阴” 东方不败眼中闪过了一丝惊讶之色,但手上的动作丝毫未停。 一根细长的红丝线被其捏在指间,另一头则是连着那根闪烁着锋锐之气的钢针。 东方不败不断挥动自己手中的钢针红线,小小的一根钢针落在她的手中,赫然化作了追魂夺命的利器。 虽然彼此之间间隔一丈之距,而且里赤媚的身形根本不可能被捕捉。 但那根钢针似乎是自带了追踪器一样,红线舞动之间,那锋锐的寒芒将那在这空气中不断涌动的寒流搅碎了大半。 “身化寒流?本教主倒是很想看看,你能躲到几时?” 唰! 手中的钢针在东方不败的操纵之下,立刻开始飞速运转了起来。 一股股炽热漆黑的气劲,在空中不断凝聚而出。 转眼间,虚空之中便被那气劲绣出了一朵恐怖的葵花。 气劲化作葵花,虽然看起来无影无形,但却可怕无比。 那每一片花瓣都显得那么栩栩如生,在其中更是蕴含着一股恐怖的气势。 葵花宝典的真实威力彻底展现了出来,那朵由东方不败的内力所化为的大日葵花,顿时在空中直接炸裂。 轰隆! 一声巨响过后,一道满身是血的身影重重砸在了地上。 “都说天魅凝阴练成了之后,也能够用体能来突破速度的极限,还能用速度来突破体能的极限” “但今日一见,似乎也就不过如此,让本教主有些失望啊” 东方不败摇了摇头,说话的语气也显得有些许遗憾。 “咳咳” 那倒在地上的里赤媚挣扎着爬了起来,轻咳了两声。 “天人之下第一强者,在下今天算是领教了,果然是盛名之下无虚士啊” 虽然他觉得有些难以置信,但事实就摆在面前,就算他不相信也没用。 眼前这个不过双十年华的年轻女子,单单凭着几根银针,便能打得他毫无还手之力。 如果不是亲身体会,他绝对会认为这是个笑话。 “还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你们这一代的江湖,注定比我们当年更加精彩” 里赤媚勉强站起了身,毫不掩饰眼中的赞叹之色。 “说够了吧?说够了,本教主就送你上路” 东方不败似乎没有任何心思和里赤媚多讲,话都还没说完,便直接悍然出手。 嗖!嗖!嗖! 一枚枚的绣花针不断从其指尖掠出,那猩红的针线也交织在了一起,化作了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朝里赤媚笼罩而下。 但也就是在这一刻,嬴不凡在头上突然多出了一口刀,准确的来说,那是一道极为清亮的刀光。 东方不败见状,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但就算她速度再快,此时也来不及阻止了。 第133章 杀手风采 那道刀光当头斩下,半点也不含糊,一点也不留情。 这一刀来得又急,又快,又突兀。 饶是以嬴不凡的心性与实力,此时也不禁感到有些头皮发麻。 刀光一闪,一缕淡淡的幽香在其鼻尖处掠过。 轰! 诱人的香气传来之后,那快准狠的当头一刀,已然落下。 不过,这道刀光虽快,但却有人比他更快。 在刀光出现的那一瞬间,秦护花手中的酒壶便瞬间脱手而出。 而在刀光落下的那一刻,这个做工精致的酒壶刚好抵达了嬴不凡的头顶。 嘭! 酒壶直接被劈成粉碎,那散发着醇厚酒香的酒水,也尽数洒在了地上。 那道刀光在空中停滞了一个呼吸的时间左右,然后再度劈下。 但就是这么短短一个呼吸的时间,让嬴不凡迅速反应了过来,脚尖一点,便跳下了马车。 轰! 刀光斩下,整辆马车瞬间变成了两半,随后又炸裂开来,化为了漫天碎屑,在空中飞舞。 在马车破碎之后,空中也顿时浮现出了一道身影。 而也就在这一瞬间,秦护花身形一动,手中长刀挥出,一道璀璨的青色刀芒飞速斩向了那道停留在空中的身影。 唰! 那道身影知道自己刚才那一刀已经失败,没有办法建功,便身形一动,如同利剑般射了出去。 那人一下子便掠出了四五丈,落在了不远处的一棵树上,只在空中留下了淡淡的幽香。 那灵动的身姿,在这样的暗夜之中,便如同蝴蝶在半空中翩翩而行一般。 嘭! 与此同时,从此人的衣袖之中射出了一道浑厚的气劲,和秦护花的刀芒碰撞在了一起。 轰! 气劲湮灭,刀光直接斩在了那人站立的那棵树上,将那棵大树劈成了粉碎,只剩下了那随风舞动的漫天木屑。 唰! 那人脚步微移,很快便跳到另外一棵树上。 东方不败看到这个情况,脸上微微一缓,但眼中随即闪过了一道彻骨的杀机。 轰! 她伸出了如羊脂玉般的玉手,一掌印在了里赤媚的胸膛上。 噗! 里赤媚连吐了好几口鲜血,并被直接击飞出了数丈之远,途中还连续撞倒了几棵大树。 东方不败手腕一转,数十根银针脱手而出,一条条细长的红丝线将那些银针连接在了一起,化为了一张猩红色的大网。 “给本教主去死” 她屈指一弹,那由一根根吞吐着寒芒的银针所结成的猩红大网开始高速盘旋了起来。 短短几个呼吸后,便直接朝那道站在树上的人影笼罩了过去,将那人的所有退路尽数封死。 “哼” 那人冷哼了一声,停顿了刹那之后,手中长刀再次斩出。 刀上的刀芒暴涨,那璀璨的刀光显得无比绚烂,就如同流星坠落使产生的星火一般。 轰! 那张猩红巨网在这记璀璨刀芒之下,被斩成了两半。 那人也趁机脱身而出,以一种极为灵动的步伐,在空中不断地腾转挪移。 “雕虫小技,给我死来” 东方不败玉手往前一招,漫天针线再度交织在一块,化为了一道散发着无尽寒意的红光,径直朝那人袭去。 但出乎意料,那人并没有选择硬扛这一击,而是身形一动,瞬间隐于了黑暗之中。 “咦?好高明的隐匿之法,看来应该是一个很有名的杀手啊” 东风不败眼中顿时闪过了一丝惊讶,因为即便是以她的感知,一时间居然也没能察觉到那道身影,此时究竟位于何处。 “本教主倒想看看,你能躲到什么时候?” 一根钢针被她捏在指间,针尖上吞吐着凌厉的寒芒,似乎随时都有射出的可能。 与此同时,秦护花神色突然一动,手中长刀脱手而出,朝嬴不凡所在的方向飞去。 但这一刀并非是砍向这位大秦亲王,而是斩向了其右侧的幽暗之处。 而就在这一刻,那幽暗之处也出现了一柄剑,一柄与黑夜几乎完全融为一体的剑。 轰! 刀剑碰撞,剑气和刀光纵横,周围两棵大树应声而倒。 秦护花牢牢握住了飞回来的长刀,身形纹丝不动。 但那到从黑暗中浮现而出的持剑身影,却接连退了好几步。 经过这一刀一剑的对碰,这两人之间,高下立判! 那道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身影站稳之后,便立刻发出了一声冷哼。 下一秒,黑暗之中便响起了一阵类似于疾风咆哮的声音,听起来极为凄厉,让人毛骨悚然。 但那其实不是疾风,而是快到能够划破虚空的剑。 那是极快,极刁钻又极为狠辣的剑,虽然造成的动静看起来不怎么大,但威力绝对足够致命。 嘭!嘭!嘭! 那人一连发出了十九剑,剑剑狠辣,似乎每一剑都有着夺人性命的能力。 而秦护花则更是直接,青红色的刀气瞬间包裹了整个刀身,二话不说,便是一刀斩下。 轰隆! 青红色的光芒一闪而逝,周围又是几棵大树瞬间倒下,发出了好几声巨响。 嘭! 那个持剑之人借势退开,身形瞬间出现在了数丈开外,再次融入了黑暗之中。 秦护花提着刀,并没有立刻出手,只是很平淡地说道:“中原第一快剑,你中原一点红倒的确是名不虚传。” “昔年享誉中原的护花刀,风采也更胜当年” 在那黑暗之处,传出了一道冷冽阴寒的声音。 “他是中原一点红?看来有人出了大价钱,要买那家伙的命啊” 东方不败身形一动,便来到了秦护花身边,有些玩味地看了一眼一旁的嬴不凡。 “没办法,这人的名气太大,有时也不是好事,毕竟人怕出名猪怕壮嘛” 嬴不凡也走了过来,然后耸了耸肩,一脸无奈地说道。 “你怎么能认出,我就是中原一点红呢?” 那道阴冷的声音,再次于黑暗中响起。 “杀手身份,又有着如此快的剑法,还能硬接我两刀而毫发无损” “除了那些老一辈的人以外,有这样本事的人,也只能是你中原一点红了” 秦护花将长刀,也就是那把护花刀抱在怀里,淡淡地开口说道。 “没想到曾经的中原第一刀,居然生有这样一张好嘴” 又是一个声音从黑暗之中传了出来,不过这次不是那道冷冽阴寒的声音,而是一个非常清脆动听的女声。 话音刚落,从那黑暗中,便有两道人影缓缓走出。 一男一女,男的掌中持剑,女的手中提刀,很明显,这分别是一名出色的剑客和刀客。 “如果你活的够久,见的东西够多的话,就会发现,其实说话也是一门难能可贵的艺术” 秦护花笑了笑,面色平静地开口说道。 “艺术?你就整天只会抄袭本王的话,还好意思谈什么艺术?” 嬴不凡听到秦护花的话语,忍不住撇了撇嘴,看起来很是不爽地说道。 “王爷高见,在下也只是引用一下,并没有想要剽窃的意思” 秦护花笑着回答道。 “行了行了,你们两个不要在这里唧唧歪歪的了” 东方不败很不耐烦地瞪了两人一眼,然后将目光放在了那个女刀客身上。 “他是中原一点红,那你又是谁呢?是他的伙伴,还是那位所谓的超级杀手唐斩?” 她的话音还未落,那个女子便冷哼了一声,直接开口说道:“我可不是他的伙伴,凭他的能耐,可还没有这个资格做我的搭档。” 这个女子的声音,听起来极为清脆悦耳,光光听这腔调,就知道这是一个明媚而骄傲,并且还很有本事的女子。 因为如果不骄傲,没有本事的话,又岂敢瞧不起中原一点红,并说出这样的话呢? 紧接着,那个女子又开口补充道:“不过他和我接下了的,是同一桩生意。” “但那一百万两的赏金,绝对会是我的” 说到最后,这个女子的语气中尽是自信和骄傲。 “这么说,你便是那个所谓的杀手唐斩了?” 东方不败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开口问道。 “人家只是说不是中原一点红的搭档,怎么就成了唐斩呢?难道就不可能是别人吗?” 听到这话,嬴不凡的脸上充满了疑惑之色。 “白痴,本座来这里之前去了趟百晓楼,了解到只有中原一点红和唐斩两个顶尖杀手接下了杀你的这门生意” “如果这女人不是中原一点红的搭档,那一般来说,她便是那个杀手唐斩了” 东方不败面色有些无奈,狠狠瞪了嬴不凡一眼后,开口说道。 “原来是这样,没想到你还挺关心我的嘛,要不这次就跟本王回咸阳城,当我的王妃吧!” 嬴不凡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笑意,探手一抓,东方不败的柔荑就落入了他的掌中。 “滚一边去,本教主不过是因为合作原因才过来救你,你如果死在了路上,我找谁来履行约定?” 东方不败的手掌上涌出了一股大力,一把便挣脱了出来,脸上出现了点点红晕。 “再说了,你现在随时都有可能送命,我要是嫁给了你,万一守了活寡怎么办?” 说到最后,东方不败的脸上的红晕消失,再度浮现出了略显豪气的笑容。 嬴不凡闻言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然后他将目光放在了那个女子身上。 “没想到大名鼎鼎的杀手唐斩,堂堂的大宋顶尖杀手,居然会是一个女子,本王今天倒是开了眼界” 唐斩,这是一个略显特别的名字,而且人也很不普通,乃是一位闻名天下的绝世杀手。 这个人虽然杀人无数,但却从来没有人知道此人到底多大年纪,到底是男还是女,甚至连出身于何门何派也不知道。 不过每个死在唐斩手下的人,身上都会只有一处伤口。 因为唐斩杀人,从来都只出一刀。 一刀毙命,绝对没有出第二刀的道理。 而且此人在杀了人之后,都会留下这么五个字:杀人者唐斩。 难道眼前这个看起来还算花容月貌的女子,便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杀手唐斩吗? 很快,中原一点红便给出了答案:“她不是唐斩,她叫王飞,代号飞月,是代替唐斩而来的人,同样也是一位顶尖杀手。” 飞月王飞,同样也是一位享誉天下的顶尖杀手,或许战绩没有唐斩那般彪悍,但也绝对不会逊色多少。 “你们来这里,都是来要本王的项上人头的吗?” “没想到本王的人头只值一百万两,还真是有些小小的失望啊!” 嬴不凡摇了摇头,看起来一脸的难过,仿佛像是真的充满了失望之色那样。 “还真是不当家就不知柴米油盐贵,那可是一百万两,够普通人家活上好几辈子了” 王飞冷哼了一声,显然对嬴不凡的话有些嗤之以鼻。 “那又怎样,本王随便造一座府邸,那都是十万两打底,没个几十两根本止不住” “而且在孤名下的产业,光是每年的净收入,只怕都在两百万两开外,多的时候,说不定还有一千万两呢” “就这样一点小钱,用来买本王的命,简直就太便宜了” 嬴不凡不屑地冷哼了一声,脸上充满了骄傲之色,身上充满了一种叫做土豪的气质。 “真是狗大户,看来我今天接这桩生意,是接对了” 看到嬴不凡这个样子,王飞不禁有些咬牙切齿,俏脸上布满了寒霜。 “这样吧,本王把赏金给你们翻一倍,我每人给你们两百万两,你们今天就当没有来过,怎么样?” “什么都没有做,还能拿到两倍的赏金,这应该是一场稳赚不赔的交易吧” 嬴不凡手掌中多出了厚厚的一沓银票,微笑着说道。 “那还真是抱歉了,虽然我们只是一个杀手,但正所谓做一行爱一行,杀手也要遵守基本的准则” 王飞脸上的笑容变得森冷了起来,手中的长刀上,也闪烁起了锋锐的寒芒。 中原一点红则更是直接,他什么话也没有说,便一把抬起长剑,指向了嬴不凡。 “中原一点红,你知不知道孤一直以来,都对某一件事情感到非常的讨厌” 这位大秦亲王眯起了双眼,眼眸深处闪过了一缕常人无法看到的杀机。 “某愿闻其详” 中原一点红面色不变,但在剑尖之上,已然凝聚了一股无比锋锐的剑气。 “本王最讨厌的便是” 嬴不凡眼中闪过一道寒芒,身形瞬间一动,下一刻便出现在了中原一点红的身前。 “有人拿武器,指着我” 话音刚刚落下,一只闪烁着赤金色光泽的手掌便直接印在了中原一点红的胸膛上。 中原一点红虽然是顶尖杀手,但面对这突如其来又无比迅猛的一击,一时间也没能反应过来。 轰! 中原一点红直接被这一掌拍飞了出去,接连撞断了好几棵大树,飞出了十几丈之远。 并且在他倒飞出去的路线上,更是不断有鲜血洒下。 “你不是受伤了吗?怎么还有这么强的实力?” 王飞眼神微凝,俏脸上的神色顿时一变。 “本王有没有受伤,你来试试不就知道了” 嬴不凡冷笑了一声,脚步微微一动,身形再度变幻。 第134章 鬼王虚若无,智冠天下明月心 王飞脸色瞬间大变,一道道凌厉的刀气瞬间遍布了全身,那澎湃而又璀璨的刀芒,向她周身四处洒了出去。 昂! 震耳欲聋的龙吟声突然响起,一条足足有百丈之长的金色龙影在空中凝聚而成,瞬间扑向了王飞。 轰! 漫天烟尘激起,那已经根本计算不清的木屑,几乎弥漫了整个天空,周围已经有不知道多少棵的树木,只剩下了一个光秃秃的树桩。 在烟尘散去了之后,嬴不凡的身姿不变,依旧傲然挺立在这地面之上。 而王飞则是连续爆退了数十步左右,单膝跪在了地上。 她那张俏脸已变得无比苍白,嘴角上还挂着丝丝血迹。 那只握着长刀的手掌,也在微微颤抖,甚至时不时还有那么一点点鲜血滴下。 “你不是已经重伤了吗?这样的攻击强度,怎么可能是一个重伤之人发出来的?” 王飞咬着银牙,有些虚弱地开口质问道。 “本王虽然重伤,但不代表毫无还手之力,哪怕是重伤的我,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杀的” 嬴不凡冷哼了一声,将右手背在了身后,眼中尽是睥睨之色。 但在王飞看不到的地方,这位大秦亲王的右手正在揉搓着数颗丹药。 这些丹药破碎之后,释放出了一缕缕精炼而凝实的天地灵气。 在一股无形气机引导之下,井然有序地汇入了嬴不凡的体内。 从东方不败的角度来看,能够很清晰地捕捉到嬴不凡的小动作。 “真是有够无赖的,打个架都还要作弊,还真是愧对他的世间第一天才之名” 这位东方教主撇了撇嘴,心里暗自腹诽道。 而一旁的秦护花见状,则并没有说些什么,只是满脸微笑地默默看着。 “本王刚才那一掌留了些力气,中原一点红应该不会死,看在往日的一些情分上,孤也不准备杀他” 嬴不凡半蹲了下来,微笑地看着眼前这个已经了失去战斗力的美貌女子。 “至于你嘛,看在你这张漂亮脸蛋的份上,本王也可以给你一次将功赎罪的机会” 听到这话,东方不败的柳眉瞬间倒竖,看向嬴不凡的目光变得不善了起来。 “你这个王八蛋,都到这种时候了,还想着调戏人家小姑娘” 她伸出玉手,在这位大秦亲王的腰间上狠狠扭了一把。 “我可是伤员,你下手轻点” 嬴不凡倒吸了一口凉气,一边揉着腰,一边满是怨念地说道。 “哼” 东方不败冷哼了一声,将头扭了过去,表示不想搭理他。 王飞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但还是冷笑着说道:“如果你想让我说出这桩生意是谁拜托的,那么我只能说声抱歉了。” “因为我也不知道到底谁才是最后的买主,而且就算知道了,我也绝不会把信息透露出去,这是一个杀手的基本准则” “你这女人不但没意思,而且顽固不化,年纪轻轻就干上了杀手这种没前途的行当,是嫌弃自己命太长,想要早点死吗?” “死脑筋的家伙,那什么所谓的杀手准则,难道还会比自个的命重要吗?” “真搞不懂你这样的女人来做杀手,居然也能称得上顶尖杀手,看来杀手界最近也是青黄不接啊” 嬴不凡不屑地冷哼了一声,话语中似乎还蕴含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你,你这个混蛋” 王飞听到这一连串的话,心头立刻涌起了一股怒火。 但因为自身文化水平的限制,一时间又想不到什么回击的词,整张小脸因此被气得通红。 “我的好王爷,您这张嘴也真是够毒的,骂人骂了这么多句话,连一个脏字都不带啊!” 秦护花在旁边默默地听着,心里不禁给嬴不凡竖了一只大拇指。 高人果然是高人,无论是做什么事情,都有与众不同之处,就连骂人都能骂得那么清新脱俗。 东方不败则是没有任何的表情变化,显然她早已经习惯嬴不凡对这种说话方式了。 “混蛋?我说姑娘,你这文化水平着实有点低了,连骂人的词汇都那么贫乏,难怪你会去当个杀手” “以你这种文化,除了青楼,恐怕也只有杀手这个行当愿意接收你了吧?” 嬴不凡摇了摇头,话语之中尽是嫌弃的意味。 “你,你这个王八蛋” 王飞顿时怒不可遏,锋锐的刀芒在其手中长刀上凝聚。 “我杀了你” 她强撑起身体,一刀斩向了眼前这位大秦亲王。 “我去,都已经重伤了,还有这实力吗?” 嬴不凡吓了一跳,在掌心中汇聚出了一团赤金色的光芒,准备硬接下这一刀。 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嘭! 王飞刚刚踏出一步,手中的长刀便跌落在了地上,然后“扑通”一声,整个人也随即倒在了地上。 嬴不凡见状,立马走上前去,将她抱起,放在了一旁。 然后闭上双目,将自己的手指搭在了王飞的手腕上。 短短几个呼吸后,他看起来松了口气,睁开了双眼,然后又无奈地摇了摇头。 “现在的年轻人,这心理承受能力还真是差,本王不过就是说了两句,居然也能急火攻心了” “你以为你那张破嘴,天下有多少人能够受得了?” 东方不败双手抱怀,一脸鄙视地说道。 “可惜了,没能从她嘴巴里套出背后那个人是谁” 东方不败的语气显得有些许遗憾之意,眼中也闪过一道寒芒。 “我去看看中原一点红和里赤媚现在的情况,如果还能找到他们的话,我会想办法把他们的嘴撬开” 说完,她便准备动身,但却被嬴不凡拦了下来。 “不必了,如果如我所想,是我预料中的那个人的话,咱们接下来麻烦恐怕会更多” “据我的了解,那个人的手笔可远远不会只有这些” 嬴不凡似乎想起了什么,说到最后的时候,眼中闪过了一丝难以察觉的落寞。 “那个人到底是谁?” 东风不败皱了皱眉头,开口问道。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真正的杀局,估计很快就到了” 嬴不凡脚步微动,坐到了一个光秃秃的树桩上。 “接下来就好好休息一下吧,如果真的是那个人出手,本王也不一定有把握成功回到咸阳” 说完,他便往嘴里扔了好几颗丹药,然后开始闭目调息了起来。 “装神弄鬼,本教主倒想看看那个在背后搞鬼的人是谁” 东方不败不满地冷哼了一声,然后身形一动,便盘腿坐在了一个树桩上,开始了闭目养神。 秦护花见状摇了摇头,然后也盘膝坐下,从怀里又拿出了一块手帕,开始仔细地擦拭起了自己的护花刀。 但三人刚刚坐下,一道低沉但又略显浑厚的声音便在空中响起。 “抱歉了,三位暂时恐怕还无法休息” 话音刚落,一道高瘦挺拔,身材修长的身影从那黑暗之中走了出来。 “还真是有够麻烦的,之前的时候不来,偏偏在这个时候跳出来” 嬴不凡缓缓睁开了双目,从树桩上一跃而下,满脸都是不耐烦的神色。 东方不败和秦护花也立刻站了起来,看向前方那道人影的眼神中也充满了不善。 那是一个身穿粗布衣裳,气质看起来颇为普通的男子。 但如果单单观其面相,则能够发现,此人绝对没有像他的穿着打扮那般简单。 鼻梁高挺,脸孔瘦长,给人一种坚毅沉稳,很值得信任的感觉。 而那双深陷的眼窝,则将他那本就高挺的鹰鼻衬托的更加突出。 若是再配上他那修长挺拔的身姿,则会彰显出一种神秘而又潇洒的气质。 “既然你此时来了,那一定不是来找本王聊天的” “阁下是谁?说出来也好,让孤知道你为何而来?” 嬴不凡目光灼灼地看着那个男子,开口问道。 “我已经很久没有在江湖上走动了,所以我的名字你们可能不太知道,不过告诉你们也无妨” 男子平和一笑,然后继续开口说道:“我叫虚若无,应该也算是这大明朝的一个闲散王爷吧!” 东方不败在听完男子的回答之后,仔细在脑海中思索了一下这个名字,但最后却一无所获。 “虚若无?好奇怪的名字,能成为大明朝的异姓王爷,想必应该也是个有本事的人” “你今日既然来了,那便由本教主领教一下你的本事吧” 说完,东方不败指间便出现了一根钢针,准备动手。 “等等,先不要出手” 嬴不凡伸手拦住了东方不败,然后笑着开口说道:“没想到曾经大名鼎鼎的鬼王虚若无,居然也会出现在这里,难道连大明朝廷,也想杀孤吗?” “你在京城里做的那些事情,还是留下了不少痕迹的,只要仔细查起来,你瞒不住” 虚若无脸上也充斥着笑意,很平淡地回答道。 “他到底是谁?很有名,很厉害吗?” 东方不败看到旁边秦护花那紧绷的神情,忍不住开口问道。 “他是夜帝的至交好友,大明朝的威武王,在百年前的江湖上,也是名扬天下的高手” “因为他是鬼王府的府主,所以当时的人们都称他为鬼王” 秦护花紧握着手中的护花刀,面色凝重地说道。 “鬼王?就是当年那个三大邪窟之首吗?” 东方不败突然想到了什么,语气带上了惊讶之色。 在百年前,大明江湖上有一股黑道势力颇为猖獗,被人并称为三大邪窟。 而这三大邪窟,则分别是万恶沙堡、魅影剑派以及鬼王府。 其中鬼王府最强,三大邪窟皆以之为首。 而这鬼王府的创建者,便是鬼王虚若无。 “没错,他所创立的鬼王府的确是三大邪窟之首,但如今早就没有了所谓的三大邪窟,想来早就被眼前这位亲手覆灭了吧?” 嬴不凡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的鬼王虚若无,语气中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 “没想到已经以为是传说中的人物了,现在居然还活着,这帮老一辈的家伙,还真是够能活的” 东方不败听到这话,也是冷笑着说道。 “没办法,年纪大了,一身本事早就没了大半,现在也就只剩下能活这一个优点了” 虚若无倒是毫不在意面前这两人那不客气的话语,依旧是微笑地说道。 “那就让本教主来领教领教,你这个老家伙究竟还剩下几分本事?” 东方不败把玩着手中的钢针,眼中闪烁着寒芒。 “我当年和葵花前辈也算是有些交情,从某种角度讲,我不应该对你出手” “但既然你执意如此,那老夫就陪你过上几招” 虚若无收敛起了笑容,然后扫视了一下四周,又说道:“这个地方施展不开,咱们去远一点” “也正好给接下来的这场大戏,腾个位置” 说完,他脚尖一点,便向远处掠去。 “什么大戏?这老小子又在说些什么东西?” 东方不败的眼中闪过了一丝疑惑,然后便转头看向了身旁的嬴不凡。 “不用看我,我也不是很清楚,我要是知道的话,这帮人怎么可能会来杀我呢?” 嬴不凡摊开双手,做出了一脸无辜的样子。 “你就装吧,不过本教主也管不了你了” 东方不败摇了摇头,便准备动身离开。 “小心点,之前的里赤媚是因为在速度上被你克制,才会败得这么快” “而这家伙,当年可是把里赤媚的师傅都给杀了,应该也能算得上是一个硬茬了” 嬴不凡伸手拍了拍东方不败的肩膀,开口叮嘱道。 “放心好了,只要这家伙还没有踏入天人至境,本教主便一定能够败他” 东方不败点了点头,便朝着虚若无离开的方向追去了。 “唉,终于离开了,看来那场所谓的大戏也该开始了吧?” 嬴不凡叹了口气,然后用锐利的目光环视着四周。 “诸位,这时候就不必再藏下去了吧?” 话音刚落,空中便有一道如月华般的剑光洒下,刚一出现,便径直戳向了嬴不凡的心脏。 嘭! 秦护花瞬间斩出了一道刀气,将剑光直接击散在了空中。 “果然是你,你终于还是忍不住出手了啊” 嬴不凡从险境中脱离,但脸上并没有那种劫后余生的喜悦,而是有种莫名的伤感和悲痛。 “你不是应该早就想到我会出手了吗?从第一批人出现的时候,你的心里不就已经有了猜测吗?” 在那剑光消失之后,一个动听但却充斥着森冷杀机的女声在空中响起。 下一刻,一个身上穿着水蓝色长裙,头上戴着一朵小小珠花,看起来清清淡淡如月光般的女子,悠然站立在了两人面前。 “明月心,虽然我早就猜出是你,但我有多么希望此刻站在我面前的人不是你” 嬴不凡闭上双目,脸上浮现出了一抹难过之色。 “明月心?智冠天下明月心,这便是那个惊艳了江湖的奇女子吗?” 秦护花听到这个名字,眼中闪过了浓浓的惊讶之色。 随后他的目光分别在嬴不凡和明月心两人身上扫过,捕捉到了这位大秦亲王脸上的悲伤,还有眼前这个江湖奇女子脸上的恨意。 “果然厉害,王爷,真不愧是您啊!” 不过短短片刻,秦护花便明白了事情的大概,那种对嬴不凡的敬佩之意,一下子油然而生。 第135章 昔年往事,邪王石之轩 秦护花之所以会产生对嬴不凡心生敬佩之情,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明月心这个女人,在当今江湖中是一个很特殊的存在。 在当今江湖之中,有着许多具有传奇色彩的女子,而明月心,无疑是其中颇为耀眼的一个。 没有人知道明月心师承何处,也没有人知道她究竟来自于哪里。 和那许多江湖上著名的人物一样,她是一个没有过去的人。 明月心刚刚出现在江湖上的时候,便为这个江湖解决了一场巨大的风波。 而在之后的七八年里,她更是几乎走遍了天下各处,做出了不少轰轰烈烈的大事情,成为了武林中一位极富色彩的传奇女子。 据说早在六七年前,明月心就已经组建了一个极其可怕的势力。 在这股势力的运转之下,江湖上发生的事情很少有能力瞒过她的耳目的。 而明月心在主持这股势力的情况下,为武林,为江湖,甚至为整个天下都做出了不小的贡献。 江湖上极少有女人能够得到所有江湖人的尊敬,而且还是那种发自内心的尊敬。 而明月心,则是为数不多的几位之一。 “想到不代表愿意见到,你知道的,我不想与你为敌” 嬴不凡眼神有些暗淡,带着些许伤感地说道。 “有些事情,不是你一句不愿意就可以掩盖过去的” 明月心眼中尽是凌厉之色,只是在那眼眸深处,也微微闪过了一丝痛楚和柔和,但转而又尽数化为了彻骨的寒意。 “你当年弃我而去的时候,怎么没有问过我愿不愿意呢?” 此话一出,秦护花瞬间瞪圆了眼睛,脑海中瞬间勾勒出了一段男子始乱终弃,女子由爱生恨的爱情故事。 他看向嬴不凡的目光中除了敬佩之意以外,也顿时多出了些许困惑与怀疑,甚至还有那么一丝若有若无的鄙视。 “你那是什么眼神?本王和她之间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嬴不凡脸上本来还有些许悲伤之意,但在看到了秦护花那略显微妙和复杂的眼神之后,面皮不禁抽搐了一下。 秦护花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地退到了一边,然后给了这位大秦亲王一个眼神后,便又坐在地上插起刀来了。 嬴不凡此刻显得有些无语,因为他非常精准地解读了刚才的那个眼神。 秦护花的意思是说:两位好好交流一下,我帮你们把风。 瞧瞧,这说的是人话吗? 好歹曾经也是一派掌门,怎么消失了十三年之后,就变成这样了呢? 嬴不凡在心里不断地吐槽道。 “堂堂的中原第一刀,居然是这样的妙人,小女子今天倒是开了眼界” 与嬴不凡的无奈不同,另一位当事人明月心,倒是饶有兴致地看了一眼秦护花,嘴角微微掀起了一抹微笑。 但很快,她的整张俏脸又变得冷漠了下来。 “到了现在,你就不准备为当年的不辞而别,做个解释吗?” 明月心的语气很冰冷,但她看向眼前这位大秦亲王的眼神中,却隐隐含着一丝期待。 “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又有什么好解释的呢?或许是你我缘分不到,有缘无份罢了” 嬴不凡的面色很平淡,但说话的声音却隐隐有些颤抖。 “有缘无份?好一个有缘无份” 明月心如遭重击,向后退了几步,娇躯都有些颤抖了起来。 “原来你我当年的那段感情,在你的口中,竟然就只是这么轻描淡写的一个词语吗?” 说到最后,她的身躯停止了颤抖,面色也变得无比冷冽了起来。 “何必要如此执着呢?有些事情过去就过去了,认真的话,你就输了” 嬴不凡轻叹了一声,有些落寞地开口说道。 这位大秦亲王与这位江湖奇女子明月心的纠葛,起源于八九年前的一次偶遇。 那个时候,嬴不凡和明月心两人都是初涉江湖,一个有着天下第一的天赋才情,一个也有着足以谋天算地的智慧与谋略。 那时候的他们,一个是初出茅庐,欲要试剑江湖,名扬天下的少年。 而另一个,也是刚刚告别了父母师长,尚且还保留着些许天真与单纯,欲要以一身谋略和才华,开辟出属于自己的一番天地的少女。 这两人,一个傲慢嚣张,一个高傲自负,按道理说,一碰面恐怕就可能会拔剑相向。 但有时候缘分这种东西,就是这么的不讲道理,这样两种性格的人,在初次相遇之时,居然并彼此心生好感,选择了结伴而行。 可能是日久生情,也可能是彼此之间都习惯了对方的存在,还有可能,只是两人初见之时,彼此相望的那一眼。 这一对少年少女之间,最后擦出了爱情的火花,各自都成为了对方的第一位恋人。 但久而久之,在结伴同行的过程之中,少年发现少女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般美好,两人的处事方式之间也发生了巨大的分歧。 最后,少年选择了独自离开,而少女也怀着满腔怨愤,开始了自己新的旅程。 其实嬴不凡和明月心之间的这段感情是很纯粹,很简单的。 在一起是因为彼此互相喜欢,最后分开,也只是因为发现对方并不是自己真正喜欢的那个人。 没有什么悲欢离合,也没有什么波澜起伏,更加没有什么狗血的剧情,这只是少年时期里,对爱情一次美好的试探而已。 顶多不过因为是初恋,所以印象深刻些罢了。 但可惜的是,这只是这位大秦亲王一个人心里所想,而另外一位当事人,也就是明月心,显然有着很不一样的想法。 “原来,我从一开始就已经输了吗?” 明月心轻轻一叹,眼中闪过了一抹泪光,脸上也浮现出了苦笑。 她似乎想起了什么,脸上隐约闪过了柔和之色。 但很快,她便伸手擦去了眼里的泪水,然后厉声说道:“既然如此的话,那今天这场大戏的结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唉” 嬴不凡叹了口气,然后摇了摇头。 “当年我的确有错,但我们之间终究是有太多的错过,你又何苦如此执着呢?” “无论你做什么,我们也回不到当年了” 明月心的美眸之中寒芒渐聚,脸上那淡淡的柔和之色褪去,变得冰冷了起来。 “那是你这么认为,当年你我之间的事情,无论你怎么说,你都是欠我一个交代的” “而你既然不愿意给我一个满意的交代,那我就用我的方式,自己来拿” 冷冽的话音刚刚落下,周围的空间便出现了些许变化。 空中突然闪过了数道淡淡的幻影,周遭的虚空也因此出现了些许扭曲之感。 数十个由气劲所组成的巨大气环在半空中出现,瞬间将嬴不凡笼罩在了其中。 明月心心里顿时一紧,忍不住往前跨了一步。 不过好在,嬴不凡并不是孤身一人。 一旁的秦护花不知何时已将护花刀握在了手中,无数道青红色的刀气呼啸而来,凝聚成了一道璀璨刀芒,狠狠往前斩了下去。 轰! 那数十个巨大气环瞬间破碎成了虚无,那道刀芒也随即湮灭在了半空之中。 嘭! 空中传来了一声脆响,一道的面虚幻,时而凝实的身影出现在了明月心的身旁。 “似幻似真,倒是好高明的幻术造诣,看这出手的方式,阁下应该也是一位非常出色的杀手,或者说是刺客吧?” 秦护花重新将护花刀抱在了怀里,面色微微有些许凝重。 明月心看到嬴不凡安然无恙,心里莫名地一松,然后面色冷冽地看向了旁边的那道身影。 “前辈,晚辈希望下一次您不要擅自出手,否则晚辈无法保证您是否能得到您想要的东西” 那道身影听到这话,并没有动怒,而是笑着说道:“放心,本王只是一时技痒,是不会破坏你的计划的。” “哦,对了” 那道身影转过身来,对秦护花开口说道:“本王似乎还没有回答你的问题吧?本王叫石之轩,曾经的确是一位刺客。” “石之轩?你便是号称刺客之王的邪王石之轩” 秦护花瞳孔顿时一缩,握着长刀的手又紧了几分,面色上的凝重之色更加浓郁了。 “邪王石之轩,刚才的不死七幻耍的倒是不错” 嬴不凡面色则是丝毫未变,只是眼眸之中多出了几分冷冽。 那道原本还有些虚幻的身影,在说出了自己身份之后,便彻底凝实了下来。 这是一个看起来四五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穿着一袭白色长袍,一头黑发之中夹杂着一撮白发。 他那张英俊的面孔,也因此凭添了几分沧桑感。 如果仅从外表上来看,恐怕没有什么人会将这个嘴角带笑的儒雅男子,和那位曾经威震魔门两派六道的魔道巨枭,邪王石之轩联系在一起。 “也不知现在的邪王,是否已经恢复成真正的邪王了呢?” 嬴不凡轻笑了一声,有些玩味地开口问道。 石之轩面色一凝,然后也是笑着回答道:“若还是之前那种人不人鬼不鬼的状态,本王可没有把握来走这一趟。” 石之轩知道眼前这位大秦亲王话里指的是什么意思,但经过这么多年的磨练,他的心境早已坚如磐石。 些许言语之力,根本不足以让他的心境起任何波澜。 明月心也看了嬴不凡一眼,然后心头有些许怅然。 曾经那个行事霸道嚣张的少年郎,如今也开始会谋算人心了。 邪王石之轩,曾经乃是魔门两派六道之中不世出的绝世奇才。 单论起天赋才情,更是比如今魔门两派六道明面上的第一高手,阴后祝玉妍还要更胜一筹。 他所创出的幻魔身法和不死印法,也曾是这天下武学中两朵盛开得极为灿烂的奇葩。 石之轩出身于花间派,后又得到了魔门补天道的传承,乃是身怀花间派和补天道两大至高功法的绝世刺客。 他以花间派和补天道的功法为主,再配上阴葵派那变化万千的幻术和部分武功诀窍,创造出了玄妙无比,变化无极的幻魔身法和不死印法。 从而一举明悟天人之道,成为真真正正的天下第一刺客,没有之一。 在石之轩的巅峰时刻,天下所有的杀手组织在他面前,也无不黯然失色。 就连曾经凶名昭彰的天池一百零八杀手,与他相比起来,也是相形见拙。 但英雄终归还是难过美人关,邪王石之轩碰上了慈航静斋的当代传人碧秀心,两人相知相恋,最后坠入爱河,结为连理。 虽然石之轩的心境因此出现了破绽,让他依旧深爱他的妻子,甚至为了碧秀心归隐田园,不再过问世间诸事。 但他却忘了,他的妻子是慈航静斋的传人,而他却是为天下正道所不容的魔门中人。 两人之间的结合,注定又是一场江湖上的悲剧。 宁道奇约战石之轩,利用这位邪王心境上露出的破绽,一举将其击败。 碧秀心也因为强练不死印法,导致体内功法冲突,最后带着满心遗憾离世。 邪王石之轩也因此精神大乱,人格分裂,最后连修为境界也跌落了下来。 不过在这方世界,终归还是有着无数机缘,在花费了十几年的时间之后,石之轩还是成功融合了自己分裂出来的两方人格。 他借此将幻魔身法和不死印法相融合,重新踏入天人,并且修为境界还更进了一步。 “是吗?若你真的恢复了,又为何不去找那个宁道奇报仇呢?堂堂的刺客之王,什么时候变成了一个不记仇的人了?” 嬴不凡把玩着无名指上的黑色古戒,嘴角的笑容里蕴含了些许轻蔑。 听到这话,石之轩的眼中终归还是闪过了点点寒意,然后沉声说道:“你用不着激我,等本王神功再进一步,自会去找那宁匹夫和慈航静斋报仇雪恨。” “本王?你不过只是一介江湖草莽,居然也敢在孤面前称王” 嬴不凡眼眸深处闪过了一道杀机。 “老秦,这家伙刚刚踏入天人,根基不稳,在加上他修炼的武功大都和幻术有关,真实战力强不到哪去” “你帮孤解决了他,说不定正好是你踏入天人的契机呢” 秦护花眼神一动,深深地看了身旁这位大秦亲王一眼。 他可是曾听三湘龙五说过,身旁这位掌握着一门能够推洐天机气运的强大秘法,在演算一道上,天下少有能与之比肩之辈。 既然连嬴不凡都这样说了,或许他踏破天人的契机,可能就落在今天了。 想到这里,这位曾经的中原第一刀客一步踏出,身上爆发出了一股惊人的刀意。 他朗声说道:“废话我就不多说了,让我见识一下阁下的不死印法吧!” “好强的刀意,你有资格做本王的对手” 石之轩点了点头,然后转头看向了明月心。 “前辈如果想动手的话,尽管动手便是,反正也是计划的一环” 明月心思索了片刻,然后开口说道。 石之轩微微一笑,然后身形突然从原地消失,如同鬼魅一般,直接跨过了虚空。 在一瞬间,他分出了十几道的幻身,直接向秦护花扑了过去。 那十几道沛然的掌力化出了漫天重重叠叠的掌影,将秦护花笼罩在了其中。 并有一股股诡异莫测的力量,直击他的周身要穴。 “哈哈,好一招不死印” 秦护花大笑了一声,那璀璨无比的刀光,立刻拔地而起。 那股傲然洒脱的绝世刀意,在其周身流转不停,凌厉的刀气纵横四方,直接将这方圆数里化为了一座恐怖的刀域。 第136章 十八罗汉阵,大风云掌 轰! 澎湃的掌力和那漫天纵横的刀气顿时碰撞在了一起。 一圈又一圈几乎化作实质的音波扩散而出,滚滚音浪席卷而来,几乎震动了整个天地。 “倒是好大的动静,既然他们二位开始了,那我们两个是不是也该来解决一下当年的恩怨了?” 明月心轻移莲步,语气显得更加冰冷了。 “其实本王不认为我们之间有什么恩怨” 嬴不凡微微一叹,然后又抬头看了看天空,发现那天边的夜色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悄然淡化,已有点点亮光,从天空中投射了下来。 “正好天也亮了,你执意如此的话,本王便陪你走一趟吧” 说完,他的身形便化作一道白光,向远处遁去。 明月心的俏脸上充斥着复杂之色,似仇恨似愧疚,又似乎带着些许杀机,甚至还有着几分爱意。 但这一切的情绪,最终都还是化为了一声长叹。 唰! 她也身形一闪,朝着嬴不凡远遁的方向追去了。 只留下石之轩和秦护花二人,还在激烈地交战着。 ……… 不过短短片刻,嬴不凡和明月心二人便来到了不远处的一个山谷之中。 “此处四周无人,如果你真的要和我清算些什么,那便在这里动手吧” 嬴不凡双手负在身后,面色平静地说道,只是在他的眼眸深处之中,闪烁着些许复杂之色。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想要和我把以前的事情都理理清楚,好结束你我之间的一切吗?” 明月心心头顿时一痛,说话的声音也有些颤抖了起来。 “小明月,你太执着了” 嬴不凡轻闭双眼,面色上闪过了一丝伤感,摇着头说道。 听到那一声小明月,明月心如遭重击,脑海中隐隐浮现出了曾经的些欢声笑语的画面。 “不凡哥哥” 她朱唇轻启,说出了这个已经有很多年未曾提及过的称呼,一缕缕柔情也在她那张美丽的面孔上浮现了出来。 女人终究是感性的,外表再强大的女子,终究都还是需要一个强有力的肩膀来给她靠一靠。 尤其是像明月心这种压得天下大半男儿抬不起头来的奇女子,在某些时刻,会比一般的女子更需要一个温暖的胸膛。 所以她才会对自己和嬴不凡对这段感情如此执着,不仅仅是因为她忘不掉,还因为她需要。 智冠天下明月心,这份智慧不仅体现在谋算别人的时候,她对于自己的需要,同样也一清二楚。 “不凡哥哥,我们应该还能够回去的,对吗?” 明月心的眼眶略微有些湿润,颤抖着开口说道。 嬴不凡睁开双目,看着眼前这个自己曾经挚爱的女子,眼中的那份期盼和希望,他此刻的心绪复杂异常。 沉默了好一阵子后,他终于又闭上双眼,脸上同时也闪过了一丝痛楚。 “对不起,我想你我都应该放手了” 说完,嬴不凡的身体仿佛像是一下子被抽空了一样,看起来有些无力地靠在了一旁的树上。 听到这话,明月心一下子愣在了原地,久久没能回过神来。 但她毕竟是号称能够谋划天下的一代奇女子,这样的打击还无法将她彻底击倒。 “哈哈” 明月心惨笑了两声,身体有些无力地向后退了几步,脸上充斥着愤怒与痛苦。 “当年你走之后,你知道我这些年是怎么过的吗?对不起,你欠我的又何止这句对不起” 说到最后,她那原本有些颤抖的话音已化作了低沉的咆哮,原本清丽温和的样子,也变得有些歇斯底里了起来。 越理智、越聪明的女人,往往在某些时候,会变得比常人更加偏执。 此刻的明月心便是这样的,她一直无法忘怀当年的那段感情,无法忘记眼前这个男人。 在她内心深处一直存在着某种美好的幻想,甚至连她自己可能都不知道自己会有这种幻想。 但在今天,这种幻想被彻底覆灭之后,明月心的情绪已经陷入了极端化,变得越发偏执了起来。 “既然我们已经回不去了,那也不必再多说,我之前便已经说过,今日不是你死,那便是我亡” 明月心话音刚落,一声响亮的佛号便在空中响起。 “阿弥陀佛,贫僧见过明月心施主,见过武王” 话音刚落,一个身穿黄色僧服的僧人便来到了明月心的身旁,而在他的身后,则是跟着另外十七个衣着相似的僧人。 “你是何人?看你这样子,应该不像南少林的人” “算上你的话,一共有十八个和尚,莫非要用那十八罗汉阵来对付本王吗?” 嬴不凡随意看了对面的十八位僧人一眼,便将他们的来历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贫僧明禅,今日带着众师弟,特来请武王赐教一下十八罗汉阵” 为首的那个僧人面色平淡,还算恭敬地掐了个佛号。 “南少林有十八棍僧,北少林有十八罗汉,本来以为都差不多,不过今日看来,你们北少林当年,没把真东西传给南少林的人啊” 嬴不凡挺直了身子,一股霸道强势的气息,也从体内逐渐升腾而起。 十八罗汉阵,又被称为十八铜人阵,是少林寺对外的一面铜墙铁壁。 无论是外敌想要进攻,还是少林寺内部弟子想要叛逃,这少林寺的十八铜人,都会是最难突破的一座堡垒。 在南北少林分流之后,南少林也有了所谓的十八罗汉阵,阵法一旦布置出来,阵势看起来也蛮宏大的。 但在真正的强者眼里,南少林的这十八罗汉,顶多只能算是十八棍僧,根本就无法与曾经的少林十八铜人相提并论。 真正的少林十八铜人,一旦联起手来,那是可以直接斩杀天人至境强者的。 如果在这十八铜人之中,能有天人强者坐镇,那即便是有三四位天人同时出手,那同样也奈何不了这十八罗汉阵。 “不过你们这十八个和尚,不好好守着你们的北少林养老,跑到这大明和大秦的边境来干什么?” “就不怕那些边军里的强者腾出手来,送你们去见你们的佛祖吗?” 嬴不凡身上的气势不断上升,原本黑色的双眸中也闪烁起了赤金色的光芒。 大明王朝也就罢了,里面好歹还有个南少林,朱氏皇族对佛门还有那么一点的容忍度。 但在大秦朝境内,几乎就见不到佛门子弟的踪影,倒不是因为嬴政容不下佛门。 而是因为佛门中人不事生产,还圈占土地,白受香火,这在务实的秦人看来,简直就是不能容忍的事情。 所以佛门在大秦的领土上,根本就没有任何群众基础,缺乏传教的可能性。 所以大秦的边军杀起佛门中人来,那是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我等诚心侍奉佛祖,自有佛祖庇佑,就不劳施主费心了” 明禅双手合拢,微笑着开口说道。 “这就是你请来的人吗?就凭这十八个秃驴,也想拿下本王吗?” 嬴不凡转而看向明月心,语气中有着些许不屑。 “少林寺欠我人情,他们这一趟不过是来还债的” “而且有一点你说错了,他们的确是十八罗汉,但并不是这一代的十八铜人,而是上一代的十八罗汉” 明月心双手抱怀,冰冷地开口说道。 “原来是上一代的老家伙,难怪本王一个都不认识,话说另外十八个当年被孤打成重伤的家伙,现在伤势痊愈了吗?” “如果还没好的话,本王倒是可以送你们一点天材地宝,就当是对当年的赔偿了” 嬴不凡剑眉一挑,说话的语气中多出了几分戏谑之色。 “多谢武王关心,我少林寺虽非天下第一大派,但疗伤的灵药终归还是有的,就无需您破费了” 明禅说话的语气虽然依旧很恭敬,但他的眼中已隐隐闪过了一丝愤怒。 当年嬴不凡行走江湖之时,曾经以一己之力打上过北少林山门。 不仅破掉了少林寺赖以成名的十八罗汉阵,甚至连少林寺当代方丈玄慈都败在了他手下。 那一次,偌大的北少林寺几乎都被他打了个遍,竟都找不到能与其匹敌的对手。 如果不是一位修为已臻至天人的高僧出手,少林寺在武林中数百年的威望,恐怕就要折损大半了。 “当年王爷来少林做客的时候,贫僧和众位师兄弟正在闭关,未能一见您当日的风采” “但听那些师兄师侄说过,王爷一身实力纵横天下,难逢敌手,贫僧不才,愿意和这十七位师兄弟一起,向您讨教一二” 话音刚落,明禅和其他十七位僧人便迅速摆开了阵势。 论起辈分,明禅乃是和北少林寺当代方丈玄慈同辈的高僧,更是上一代十八罗汉中的降龙罗汉,是这十八罗汉阵曾经的领导者。 当年嬴不凡破去北少林的十八罗汉阵时,将当代十八罗汉尽数打成了重伤。 而这一代的十八罗汉,则大多都是上一代十八罗汉的传承弟子。 正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如今这十八位僧人看到嬴不凡这个打算他们弟子的罪魁祸首,眼中都纷纷闪过了一丝愤怒。 少林寺素来都讲慈悲为怀,佛祖割肉喂鹰,但实际上这帮和尚最是睚眦必报。 曾经北少林有一位空字辈的高僧,被明教四大法王之一的金毛狮王谢逊打死。 这南北少林寺这么多年以来,便一直满世界追杀谢逊。 而嬴不凡当年可谓是将北少林的门面都按在地上狠狠摩擦了,半点情面也没留。 这所谓的十八罗汉,恐怕在刚刚出现的时候,心里就已经饱含着愤怒了吧。 唰! 明禅手掌往前一伸,一根通体金色,长有九尺左右,散发着浩大光明气息的降魔棍,便落入了他的手中。 其余的十七位僧人也纷纷将自己的金棍握在了手中,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 “阵起” 随着明禅一声令下,这十八罗汉都把手中长棍横起,将自己的气息完全释放了出来。 能成为少林寺的十八罗汉,那修为都至少要在大宗师后期以上,而这十八个人是上一代的罗汉,修为还要更加深厚。 他们每个人的修为都已经臻至大宗师巅峰,降龙罗汉明禅还要更强一点,他离天人至境也不过是一步之遥。 更关键的一点是,十八罗汉最强的并不是他们本身,而是他们联手布下的罗汉大阵。 虚空之中,开始响起了阵阵极乐梵音,在那十八罗汉身上,也飞快地涌现出了耀眼的金光。 轰! 一股无形神秘而又强大的力量似乎从天外而来,投射加持在了这十八罗汉的身上,他们身上气息因此更强了一筹。 此刻,明禅身上佛光普照,他将手中降魔棍指向嬴不凡,开口说道:“武王殿下,请赐教。” 嬴不凡笑了笑,并没有立即答话,而是转而将目光看向了一旁的明月心。 “还记得当年你我初见之时,我对你说过的话吗?” 明月心眼神微微一动,原本漠然的面色上闪过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柔情。 “我说过,早晚有一天,这江湖会因为我而风起云涌,而我也会执掌这江湖风云” 嬴不凡身上顿时涌起了一股难言的气势,而他的双目中也不再带有一丝情绪,只剩下了一种古井无波的凝望。 “这是?” 明禅心里突然一惊,只觉得有一种难以言语的感觉涌上心头。 明月心也注意到了嬴不凡身上的变化,天空之中也顿时刮起了一阵不知从何而来的狂风。 此时她突然想起了眼前这个少年曾经说过的一句话,神色也随即变得复杂了起来。 “大风起,云飞扬” “风云动,定山河” “这便是你当年遍观天下风云变化所创出来的武学,大风云掌吗?” 轰! 那原本不过刚刚亮起的天空,一下子变得如同正午时那般明亮。 那本该万里无云的空中,也突然涌现出了无数片的浮云,进而迅速凝聚在了一起。 一座笼罩了大半片天空,近乎无边无际的巨大云海凭空成形。 唰! 一道金光浮现,从天际边扩散开来,整座云海都被照耀得一片金光灿灿。 轰隆! 那座巨大的云海突然翻腾了起来,发出了巨大的轰鸣声。 蒸腾出来的水汽铺天盖地般地升起,顿时在整片天地之间沸腾了起来。 大风起兮云飞扬! 漫天的云海水汽涌起,受到无尽吸力的牵引,纷纷朝着天空汇聚而去。 无数的云气涌出,那几乎覆盖了整片天空的巨大云海被直接抽取一空。 天空之上顿时形成了一只广阔无边、铺天盖地的金色云手,那耀眼的金光刺人眼球,难以直视。 轰! 那只巨大的金色手掌,犹如神灵降下天罚一般,骤然间便轰然落下,夹杂着滚滚天威,一掌拍下。 天地起风云,风云皆由我!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明禅又掐了一句佛号,感受到这股可怕的力量之后,他的神色变得无比凝重。 他身上的气息升腾起来,和其余十七名罗汉的气息紧密联系在了一起。 十八罗汉阵,最下面一层站着八人,第二层站着六人,第三层则是三人。 而明禅身为十八罗汉之首的降龙罗汉,则是站在那最顶端的第四层。 轰! 虚空之中,顿时凝聚出了一尊华丽的金色巨佛,身上散发着熠熠金光。 第137章 六字大明咒,了却前尘 “佛又如何?在天下大势面前,别说是一尊伪佛,就算是释迦牟尼临世,那也得俯首称臣” 嬴不凡冷喝了一声,那只巨大的金色云手,如同流星陨石坠地一般,狠狠拍落了下去。 但就在这个时候,那尊屹立于虚空中的巨大金佛,骤然睁开了双眼,然后轻轻吐出了一个字。 唵! 空中顿时凝聚出了一个散发着璀璨金光的“唵”字,然后直接撞在了那只金色云手上。 嘭! 金色云手落下的趋势直接被打断,虽然云气尚未被轰散,但下落的速度却慢上了不少。 嘛!呢!叭!眸!吽! 那尊金佛又接连吐出了五个金色字符,每一个都重重砸在了那只原本气势磅礴的金色云手上。 轰! 无数金色的云气溃散而出,那只巨大的金色云手一下子就缩水了三分之一,其实也不如之前那般霸道雄浑。 唵、嘛、呢、叭、眸、吽这六字梵音,被称为六字大明咒,乃佛宗最为尊崇的无上咒法之一。 根据传说所言,此咒能解六道众生之疾苦,超度世间一切生灵。 若持诵“唵”字,便能够减除天界众生之痛苦。 而持诵“嘛”字,也能减除修罗道众生的痛苦。 持诵“呢”之时,能减除人间之痛苦,而持诵“叭”的时候,则能净除畜牲道痛苦。 当持诵“哞”之时,能除饥鬼道之痛苦,而在持诵“吽”的时候,便能减退地狱道众生之痛苦。 六字大明咒,可普度众生,度化妖魔。 在此咒之下,这六界众生都会成功忘忧愁,却仇恨,淡凡尘,了六根,最后皈依。 从此以后,青灯常燃,常伴古佛左右。 在六字大明咒下,不知道有多少满心仇恨的人放下了心中执念,放下了那颗争强好胜之心。 “武王,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明禅身上笼罩着浓郁的佛光,此刻的他,仿佛已经跨越了凡俗和神明的界限。 真正化身为了那位居于九天之上的降龙罗汉,身上的那股威严更是让人无法直视。 嬴不凡顿时嗤笑了一声,颇为霸道地开口说道:“若身在苦海,那我便将这苦海搅得天翻地覆。” “若前方没有我要走的道路,那我便用双手辟出一条大道来” 话音落下,那原本已经溃散开来的金色云气再度汇聚,一只气势更胜之前的金色云手,再度凝聚而出。 轰! 云手拍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落在了那尊金佛上。 咔嚓!咔嚓! 那尊金佛身上瞬间多出了几道裂痕,身上的金光也暗淡了不少。 噗! 那十八罗汉,包括明禅在内都吐出了一口鲜血,但脸上却都还是那悲天悯人般的神情。 “逆天而行,终究是取死之道” 明禅擦去嘴角的鲜血,静静地看着嬴不凡,口吐梵音。 “武王,你太过执着,如果一味地这样坚持下去,恐怕就再无回头之日了” 一语言毕,明禅的身躯陡时一震,点点金光从他体内涌出,然后尽数灌入了那尊金佛之中。 十八罗汉的身上,也随即金光大放,那盘坐在虚空中的金佛身上再度覆盖上了一层金色。 那些刚刚被打出的裂痕,在金光的流转之下,也开始了缓缓的愈合。 甚至在裂痕被完全修复的那一刻,这座金佛的身躯,还瞬间涨大了几分。 “十八罗汉阵,彼此力量相辅相成,十八人即一人,一人即是十八人,的确有几分玄妙” 嬴不凡见状,不由得点头称赞了一声,但转而又恢复了那副冷漠不屑的样子。 “可惜,早在多年前,本王就已经破过一次了” 话音落下,狂风在他脚下缓缓凝结,将嬴不凡慢慢地托至了半空之中,和那尊金佛相对而视。 “当年本王破十八罗汉阵之时,的确是取巧了,想来你们这些秃驴心中定有不服” “今日,本王便以力,来破你们这个阵法” 明禅闻言笑了笑,神色随即变得庄严了起来。 唰! 他整个人和手中的降魔金棍在一瞬间消失,化为了一道金光,快速融入了虚空中那尊金佛之中。 其余的十七个罗汉也是一样,尽数化为金光,融入了巨佛体内。 轰! 一头气势雄浑无比,生有六只象牙,看起来极为巨大的白象出现在空中,将那尊原本盘坐在虚空中的金佛驮起。 而在金色佛陀那巨大的手掌之中,更是握着一根巨大的降魔金刚杵。 这座由罗汉阵法之力所凝聚出来的金佛法相,顿时散发出了一种能够破碎一切邪崇,扫灭所有魑魅魍魉的无上威势。 “六牙白象,降魔金刚杵,这样子,在佛门诸多护法中,恐怕也是独一份的吧?” “没想到这十八罗汉阵修炼到极致,竟然能把佛门护法主神,帝释天给凝聚出来,还真是有些出乎本王的意料啊” 嬴不凡几乎遍览天下群书,诸子百家无所不通,哪怕是他不怎么喜欢的佛家,也多有涉猎。 而眼前这尊佛陀的特征如此明显,他自然能够认得出,这便是佛教那位护法天神,帝释天。 帝释天司职雷电与战斗,在佛教之中地位颇高。 与那所谓的大梵天,同为佛教之护法主神,是佛教“二十诸天”中的第二位天王,乃十二天之一。 在诸多佛陀之中,这位帝释天算是比较擅长战斗的一个了。 “既然武王扬言要以力破阵,那贫僧和众师弟便斗胆以这座帝释天菩萨的法相,来向您讨教讨教” 一道浑厚沉稳的声音,从那尊巨大的帝释天法相体内传出,化为了滚滚的音浪,在空中回响着。 嬴不凡微微一笑,缓缓地捏紧了右拳。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本王就好好陪你玩玩” 昂!昂!昂!昂!昂! 连续五声响亮的龙吟在天空中响起,并不断回荡,让人觉得前所未有得震撼。 白色、青色、黑色、赤色、黄色,这五种颜色的龙影围绕着嬴不凡的右拳,开始盘旋涌动了起来。 金木水火土,五行之间相辅相成,循环相生。 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这些五行之气相互转化,循环往复,开始不断地循环了起来。 昂! 又是一道龙吟传出,在五行之气的迅速涌动之下,那五色龙影尽数凝实,化为了五条颜色各异的神龙,在空中呼啸盘旋着。 嬴不凡的双目逐渐化为了赤金色,身后也随即出现了一尊散发着滔天皇威的帝皇虚影。 轰! 一股几乎震动天地的帝皇之威爆发开来,很快便涌入了那五条五行神龙之中。 昂! 一道惊天动地的龙吟声传出,金木水火土这五条分别代表着五行的神龙在空中开始了飞快的盘旋舞动。 这五条神龙首尾相连,并且互相壮大着,那股浩荡威压变得愈来愈重,周遭的虚空都开始不断龟裂了开来。 轰! 那头巨大的白象突然开始奔跑了起来,每一步都重重地落在了虚空之上,差点将周围的空间尽数踩爆。 那尊帝释天法相也缓缓抬起了手中的降魔金刚杵,然后朝着嬴不凡重重砸下。 与此同时,这位大秦亲王的右拳也伸了出来,缓缓向前打去。 轰隆! 两股力量碰撞在一起,犹如金钟乍鸣,千山回荡,声传百里。 几乎已经化作实质的力量波动扩散了开去,将这方圆数十里内的一切夷平,变成了一片废墟。 嘭! 一道身影倒飞了出来,连续后退了数十步,方才稳住身形。 噗! 嬴不凡吐出了一大口鲜血,面色变得苍白无比。 而那尊帝释天法相座下的白象已经消失不见,手中那柄降魔金刚杵也已再断成两半之后,消散在了空中。 那原本庄严强大的佛陀金身上也充满了裂痕,身躯上的金光也无比暗淡,完全没有了帝释天曾经守护佛教山门的威严和霸气。 “该死,若不是伤势未复,本王这招五龙尊帝拳,绝对能送这帮和尚下去见佛祖” 但他不过刚刚咒骂了一句,还没有缓过劲来的时候,明禅的声音再度在空中响了起来。 “凡尘虚妄,红尘一瞬,情仇嗔痴怨,皆为水月镜花,一眼万年” 虽然没有身形未动,但明禅的目光却仿佛穿透了一切,和嬴不凡对视了一眼。 “王爷,此时若还不明悟,又更待何时呢?” 一语言毕,在那虚空中的帝释天法的双眼里,顿时射出了一道璀璨的金光,没入了嬴不凡眼中。 精神攻击! 十八罗汉大阵,为佛家无上守护阵法,可攻敌制胜,也可以用于保全己身,在攻击对手时,同样也可以渗入对方精神。 这一次,面对这位虽然受伤,但依旧是深不可测的大秦亲王,在强力的攻击手段没有取得决定性效果之后。 明禅决定用佛家秘传的迷魂金光梵音,来影响嬴不凡的心志,以发出最致命的一击。 嬴不凡有些不由自主地闭上了双眼,而当他再度睁眼的时候,已经身处于一个豪华的房间里,躺在了一张柔软的大床上。 “怎么回事?我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嬴不凡看着自己白嫩的两只小手,抚摸着自己稚嫩的脸颊,顿时陷入了惊慌之中。 因为他发现此刻的他,已经失去了那一身惊天动地的修为,还变成了一个身体孱弱,年纪也只有七八岁的少年。 “轩儿,轩儿” 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个衣着华贵的美丽女子便直接闯进了房间,然后坐在了床上,一把将他抱进怀里。 “你吓死我了,你知道妈妈有多担心吗?要是你出了什么事,我可怎么活下去?” 女子抱着嬴不凡的头,哭泣着说道。 而嬴不凡此时已经来不及思考什么了,因为在他看到这个女子的面庞之时,整个人便已经呆住了。 嘀嗒!嘀嗒! 斗大的泪珠在其眼眶之中不断跳动,随后顺着他的脸颊缓缓流了下来,滴在了地板上。 “妈” 一声低沉,但却饱含着深厚情感的呼唤从嬴不凡那有些干涩的喉咙中传出。 随后,他张开还有些稚嫩的双臂,一把将面前女子牢牢地抱住,然后失声痛哭了起来。 “好了好了,你这孩子怎么还哭起来了?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有妈在,不会有事的” “实在不行的话,还有你爸在前面顶着呢,别哭啊,乖啊!” 女子看到嬴不凡这副抱头痛哭的样子,吓了一跳,连忙用手拍着她的背,轻声安慰道。 “儿子没事情了吧?” 一个浑厚的中年男音在房间里响了起来,一个相貌英伟,气宇不凡的中年男子不知何时走了进来。 “没事是没事了,不过可能是刚刚痊愈的原因,情绪波动好像有一点大” 女子一边轻轻拍着自己儿子的背,一边回答道。 嬴不凡听到这个男音之后,立刻抬起了头,然后看向了那个中年男子,眼中充满了欣喜之色。 他一把擦干了泪水,然后带着些许恭敬地喊了一声:“爸。” “嗯,看来你休养的不错,这一次干的也挺好,没有在暴徒面前退缩,没丢我叶氏子弟的脸” 中年男子看到嬴不凡那张虽显苍白,但却充满生气的脸庞后,脸上也闪过了一道微不可察的喜色。 但他的话语依旧很平淡,既有身为人父的严厉,但却还隐隐透着一点关心。 “都是您,还有爷爷教的好” 嬴不凡笑着回答道。 “哈哈,那当然了,我老叶家的种,自然是天下一等一的” 中年男子大笑,满脸骄傲地说道。 “得了吧,你叶家人除了能打一点,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活脱脱一个莽夫家族” “这次你这傻儿子面对的可是带枪的暴徒,居然还傻乎乎地冲了上去,还好没事,否则你叶家就要绝后了” 女子冷哼了一声,用犀利的眼神,狠狠地剐了这对父子一眼。 “好了,下次不要再做这么危险的事情,好好休息,妈过会儿再来看你” 女子一脸慈爱地摸了摸嬴不凡的头,然后站了起来。 “还不赶紧走,难道想在这里打扰儿子休息吗?” 女子看到那个中年男子还傻愣愣地站在原地,一时心头火起,便直接一脚踹了过去。 然后一把将他拉住,直接拖出了房间。 “这么长时间过去,这段回忆还是显得这么真实啊!” “妈的脾气还是这么暴躁,爸也还是这样严厉和自恋,真好,大家都还是那个样子,真好” 嬴不凡看着父母打闹着离开的样子,嘴角浮现出了一抹微笑。 “如果真的能一直这样下去,那该有多好啊!” 说着说着,他的眼睛突然又红了,一滴滴泪水,悄无声息地从他眼眶中滴落。 第138章 解开心结,更进一步 一旁的明月心眉头紧皱,眼中闪烁着挣扎之色,玉手之中悄无声息地出现了一柄长剑。 而此刻在战局中央,那尊帝释天法相已经破碎,重新化为了十八位罗汉。 虽然这些罗汉看起来都受了不轻的伤势,但身上的气息依旧是不容小觑。 而嬴不凡,此时正一动不动,紧闭着双眼,身体也被十八铜人手中的降魔金棍给架住了。 “到底怎么回事?我记得以前精神攻击对他来说根本就没有什么作用,怎么现在已经深陷进去了” “难不成是因为身受重伤,一时间没能抵御住的原因吗?” 明月心的心里对嬴不凡的确有着滔天的恨意,但有这样一句话说的很好,你恨得有多深,爱得就有多深。 女人是一种很矛盾,很感性的生物,她虽然口口声声说着要杀,但在心里,其实根本不愿意你死。 此时的明月心,正处于这样一种矛盾的状态。 她恨嬴不凡,痛恨他当年的不告而别,痛恨他当年的抛弃。 但也同样的,这位江湖上的奇女子,始终没能忘记当年的那份感情,在她的心底里,还是爱着这位大秦亲王的。 看到嬴不凡那时不时紧皱起的眉头,和那脸上微微闪过的痛楚之色,明月心心里莫名地揪了起来。 她看向那十八罗汉的眼神也变得有些许不善。 “明禅大师,你们少林寺要来这里还我这份人情,我表示感谢” “但若是你们因为一己私怨,导致这位大秦亲王陨落于此,这么大的责任,小女子可背不起” 明月心手中长剑开始吞吐起了寒芒,说话的语气也变得有些许冷冽。 明禅听到这话,只是扭头看了明月心一眼,什么也没有说。 因为他知道,如果此时轻举妄动,一旦对这位大秦亲王造成了影响,就会让其立刻从幻境之中挣脱出来。 到时候,他们之前所做的一切就都白费了。 明月心眼中瞬间闪过了一道怒意,正准备想做些什么的时候,脸色突然变了。 因为就在这个时候,在被十八铜人用手中的降魔金棍架住的嬴不凡身上,发生了变化。 原本嬴不凡给人的印象,从来都是高傲、尊贵,为人随心所欲又玩世不恭。 然而此刻,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里,只剩下了暴虐,暴虐得仿佛要毁天灭地! 这种暴虐的气息,带着足以让天地变色的渲染力,让在场的十八罗汉和明月心,身体都不由得为之一颤。 那原本已经逐渐变得非常明亮的天空,突然黯淡了下来。 厚厚的乌云渐渐地凝集,掩盖住了阳光,这十八罗汉头顶的那尊金佛,也变得黯淡了许多。 “怎么可能?” 明禅不禁失声喊道,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六字大明咒,再加上帝释天菩萨的教化之力,居然都没有办法度化他,甚至还让他变得这么愤怒和暴虐” “这个武王,曾经到底经历过什么事情?” 明禅觉得这件事情非常的不可思议。 眼前这位出身于皇室,从小锦衣玉食,不是应该最容易被影响心性的吗? 明禅永远不知道,自己用十八铜人罗汉阵中的六字大明咒幻象和帝释天法相的教化之力,来对付嬴不凡,到底是犯了多大的错误。 “不好” 在十八铜人大阵之中,明禅突然若有所觉,大喝出声。 他脸色一白,嘴角也溢出了一丝鲜血,然后迅速举起手中降魔金棍,连忙朝着嬴不凡的胸口击去。 嬴不凡的脸色恢复了平静,然后缓缓睁开了双眼。 那一双眼睛,仿佛带着跨越千年的沧桑,带着人世间所有的悲欢离合、生离死别。 但却又似乎一片空白,里面没有任何的内容与颜色。 纷杂、空洞,这两种可以说是完全对立感觉,却同时出现在这一双眼睛之中。 但让人惊奇的是,这两者之间不但没有显出丝毫的冲突,反而让人感觉无比地融洽。 这一刻,时间仿佛都停滞了。 嬴不凡身上的那股暴虐气息,也尽数消散了。 而且不仅仅是收敛,是真真正正的消散,完全地化为了乌有。 他笑了,脸上的笑容显得十分真诚和灿烂。 在嬴不凡睁开了双眼之后,厚厚的乌云突然散去。 太阳重新出现在了天空之中,阳光普照,比那尊坐在虚空中的金佛身上散发出的光芒,还要来的温暖和煦。 “说实话,本王其实应该谢谢你们,因为是你们让我知道” 嬴不凡嘴角微微掀起,然后缓缓伸出了右手。 他的手指后发先至,迅速抵在了明禅的降魔金棍之上。 那用精钢打造,坚硬沉重的降魔金棍,在嬴不凡那纤瘦修长的食指面前,竟然分毫难以寸进。 “原来之前的我,有那么多东西都未曾放下” 嘭! 一声脆响过后,在十八罗汉以及明月心那震惊的目光之下,那根本应无比坚固的降魔金棍,开始寸寸断裂。 这根降魔棍,此时便如同那失去了所有水分的泥土一样。 周身都布满了那密密麻麻的裂缝,并且还在飞快地扩大,最终,它化作了铁粉,散落在了地上。 “怎么…怎么可能” 明禅脸上露出了惊惶之色,看起来难以置信。 附着这十八罗汉所有的内力,和十八铜人阵法之力的降魔金棍。 在嬴不凡面前,竟然显得如此不堪一击,这…这真的是一个分明已经身受重伤的人,可以做到的事情吗? 嬴不凡嘴角微微一笑,身形便直接出现在了百米之外,双脚也落在了地面上。 他的身体原本是被十八罗汉的手中的降魔金棍所束缚压制住的。 然而此刻很明显,他已经从里面挣脱了出来。 没有人看清他是怎么挣脱的,这一切都发生在眨眼之间,甚至眼睛没有怎么眨。 只是视线传播的那短短一瞬,嬴不凡便已经从那十七根金棍之中成功脱身了。 明月心看到这一幕,心头莫名一松,嘴角也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一抹微笑。 但她很快意识到自己举动的不妥,又恢复了冷漠的神色。 “今日倒是多谢你们十八罗汉相助了,如果不是你们那个六字大明咒,恐怕这短时间之内,本王还没有办法更进一步呢?” 嬴不凡此刻脸上尽是如沐春风般的笑容,全身上下没有半点暴戾之色,相反充满了宁静和祥和。 如果一定要用一个词来形容他身上这种气质的话,那么圆满这个词,应该是八九不离十了。 嬴不凡的灵魂并非是这个世界上的人,而是来自于那颗水蓝色的星球之中。 他本名叶轩,出生于地球华夏的四大家族之一,有着滔天权势、地位和财富的叶氏家族。 叶氏对于家族子弟的培养极为严苛,甚至可以说是残酷,他虽然身为家主之子,但同样也没有受到什么优待。 叶轩八岁的时候,看到持枪暴徒,便敢挺身而出,直言不讳。 虽然差点因此身死,但也因为这一件事情,获得了许多豪门世家掌权人的青睐和自己家族的高度认可。 叶轩十岁被家人安排入特种部队,历时八年,被授予少将军衔,然后来到了魔都市。 凭借着一身武力和高超的权谋手段,他成为了魔都市新一代的地下霸主,创立了一个叫做天门的地下势力。 从此之后,他带着天门开始了南征北战,最后成功跻身全球地下世界的巨头行列,成为了一个名副其实的地下世界霸主。 商场、政坛、军界、科学界,医疗界、娱乐圈、体育界等各大领域,几乎都有他的身影,并且大多都取得了极高的成就。 叶轩这辈子做到了很多常人几辈子都做不到的事情,但上天是公平的,他也失去了很多正常人都应该享有的东西。 他在从小最宠他的祖父,也就是叶氏家族的老家主去世的时候,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因为那时候的他,正在欧洲浴血奋战,开疆拓土。 为了那能给人带来无上荣耀的权力,他和他的父亲决裂,甚至反目成仇。 导致他原本最孝顺的母亲因此忧怨成疾,最后因为心力交瘁,早早地便逝世了。 而那时候的叶轩,正好在很远的地方公干,当他拼尽全力赶回来的时候,连自己母亲的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 他曾经挚爱的未婚妻,因为仇杀倒在了血泊之中,但他却没法挽回,只能抱头痛哭。 他从小一起长大,亲如兄弟的伙伴,也为了救他受尽折磨,最后被抛尸大海。 而叶轩也只能在手刃了仇敌之后,每年去坟前给自己的好兄弟上一柱香。 为了那无上的荣光和权力,叶轩一直以来都是孤身一人,连一个后代都没有留下。 在他老去的时候,连一个能让他享受天伦之乐的人都没有,并且人到晚年,都还要时时刻刻提防着身边的人和敌人,以防他们夺权。 叶轩拼搏了一辈子,活了有足足九十几年,到了将死的时候才明白过了。 自己为之拼搏了一生的,居然是那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权势和金钱。 而那些他本该拥有的东西,却被他抛至一旁,不屑一顾。 所以叶轩在重生于这个世界,变为了嬴不凡之后,便厌恶了所谓的庙堂斗争,反而更加向往那自由自在的江湖。 而在刚才的幻境之中,嬴不凡则选择了另外一条道路,一路走的安安稳稳,并且一直都陪在父母亲朋的身边。 或许没有了曾经的滔天权势和荣耀,但他觉得自己过的很充实,也很满足。 “同时也谢谢你们,让我弥补了内心的遗憾,从而解开心结,在大道上更进一步” 嬴不凡身上的气息开始渐渐拔高,与此同时,他的身形似乎也逐渐伟岸了起来。 到了最后,仅凭他一个人的气势强度,便已经完全压制住了对面十八位少林高僧所结成的十八罗汉阵。 “你居然完全恢复了,这怎么可能?” 明禅感受到了这位大秦亲王身上的气息强度,再一次震惊了。 曾经剑魔独孤求败一人一剑,扫荡天下的时候,也曾去过北少林寺。 而那时候的明禅刚刚成为那一代的十八罗汉之一,曾亲身感受过这位剑魔那股仿佛足以撕天裂地般的可怕剑意。 而嬴不凡身上的伤势,便是由独孤求败的剑气所造成的。 而距离这位大秦亲王离开北海的时候,不过只有短短数天时间。 由那种几乎已锋锐到极致的剑气所形成的创伤,怎么可能会这么快恢复呢? “本王修为更进一步,伤势自然痊愈,有时候心灵的升华,要比身体上的进步,更有益处” 嬴不凡面色淡然,很平和地开口说道。 修武即是修心,自古以来,在武道修行上,精神心境对于武者的重要性,甚至还要超过躯体本身。 若是心境高远,不悲不喜,上承天道,修炼武道自然会事半功倍,一日千里。 最好的例子就是张三丰,区区百年不到时间,他便成长为了当世至强者之一。 至于嬴不凡则是个特例,因为他走的是一条与众不同的道。 人世间所有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任何的情绪波动,都能替他磨练大道。 一个武者若是心境受损,大受刺激,很可能会元气大伤,甚至就此气死的人,也并非没有。 便如西毒欧阳锋,因其子欧阳克的死亡,心境受损,又逆练九阴真经,最终陷入疯癫。 又如阴癸派上一任掌门,祝玉妍的师尊,因为祝玉妍不顾师门反对,执意与邪王石之轩交往,最后心力交瘁,郁郁而终。 再如邪王石之轩,堂堂一个踏足了天人至境的强者,因为体内花间派和补天道两派功法的冲突。 后又遭遇碧秀心死讯,心境崩溃,直接跌落天人境界,并产生了严重的人格分裂。 对于心、武双修的武者来说,有时候心境受损,产生的伤害远比普通人要大得多。 但同样的,若是心境能够得以升华,此人的修为很可能也会受到反哺,从而更进一步。 嬴不凡虽然修的并非是纯粹的武道,但他兼修百家,熔炼万法于己身,各门各派不同的功法之间,很容易会引起冲突。 而想要让这些功法融合,始终运转如一,便需要修炼者有很强的心境修为。 所以对于这位大秦亲王来说,心境上的修为显得尤为重要。 “为了庆祝本王在追求大道的路上更进一步,今日便送诸位高僧一份礼物” “让你们这十几个师兄弟一起早登极乐,早点去西天见佛祖如何?” 嬴不凡全身气息开始沸腾,语气虽然依旧温和,但却莫名透出了一股杀机。 明禅见状,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丝疯狂之色。 嘭! 他一把将手中的降魔金棍插在了地上,然后双手结起了印诀。 其余的十七位罗汉也纷纷将手中的降魔金棍插在了地上。 每一个罗汉的手中,都开始结起了佛门法印。 罗汉降龙印 罗汉伏虎印 罗汉光明印 …………… 罗汉净咒印 那十八道印法在空中化作了十八道金色梵文,并发出了嗡嗡的响声。 那尊原本盘膝坐在虚空中的金佛,身上的金光也逐渐浓郁了起来,然后突然动了。 它缓缓地伸出了自己金光璀璨的佛掌,结出一个不可名状的佛门印法。 虽然只有一个印,但却似乎有十八般变化,叫人捉摸不定。 罗汉伏魔印.佛家无上降魔大神通! 第139章 大日不灭真经,少林玄澄 “有趣的佛门神通” 嬴不凡看了面前的那尊金色巨佛一眼,赞叹了一句。 然后他抬起头,看向了那轮高高悬于天穹之上的太阳。 “太阳高悬于苍穹之上,也不知道以这太阳真灵之力,能否与天争锋呢?” 嬴不凡喃喃自语,身上的气息也变得灼热了起来,很快,他便仿佛与挂在天上的那轮红日融合在了一起。 在他的身上,极快地飞出了一只又一只金色的巨鸟。 那巨鸟通体金色,赤金色的双翼显得巨大无比,但却与一般的飞禽不同,因为它只有三足。 观其模样,这正是那神话传说中的太阳神鸟,三足金乌。 那一只又一只腾空而起的三足金乌,身上都燃烧着无比炙热的金色火焰,看起来就像是一轮太阳。 一阳初始,双阳凌空,三阳开泰………九阳在天。 足足有九只金乌,或者说有九轮太阳,缓缓升到了空中。 大半片的天空都因此被渲染成了红色,整个天地之间都充斥着一股极为灼热的气息。 在这股灼热气息的压制下,就连空中那尊金色巨佛身上的气息都有些虚弱了下来,手掌结印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这是……九阳神功?” 明月心看到这一幕,眼中随即闪过一丝困惑之色,心里也暗自猜测道。 “不,不可能,九阳神功虽然强大,但绝对没有如此灼热浑厚的气息” 但很快,她便推翻了自己的推测。 因为明月心也见过九阳神功,哪怕是在它的创始人斗酒僧觉远手上施展出来,也远远没有像现在那般气势恢宏。 “如果不是的话,那他现在使用的,又究竟是什么功法呢?” 明月心看向嬴不凡的眼神中闪烁着困惑与不解,脸上也有着思索的神色。 悬浮在半空中的嬴不凡似乎察觉到了明月心那疑惑的目光,偏过头看了她一眼。 “本王曾与斗酒僧前辈论道,从他手里得到了九阳神功,从而获悉了何为至阳至刚的九阳之力” “但在孤看来,九阳只是九阳神功的极限,但还远远不是至阳大道的极限” 嬴不凡的声音并不重,但那回荡在天地间的话语,却显得铿锵有力。 “所以这些年来,本王一直没有放弃对九阳神功的研究,终于在刚才福至心灵,成功堪破了那最后一层瓶颈” 随着这位大秦亲王的话音缓缓落下,在其身后,突然亮起了一点金光。 唰! 短短几个呼吸后,金光变得愈发明亮,并逐渐蔓延了开来,最后更是在嬴不凡的身后,形成了一片金光弥漫之地。 “而在成功突破之后,本王结合自己所想所悟,再加上对九阳神功的一部分感悟,又重新创出了一门功法” “这门功法以太阳真灵为基础,所能够修炼出来的至阳之力,将会远远超过九阳神功” “孤决定将其命名为,大日不灭真经” 当其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在那片金光弥漫之地,忽然有无数金光荡漾了开去。 只见得在那金光之中,有一枚古老的枯叶,静静地悬浮着。 但下一刻,枯叶便悄然碎裂而开,化为细微的赤金色光点,扩散了开来。 这些光点,似乎是拥有着一种神奇的牵引能力,一下子便引动了漫天的金光,让那数之不尽的金光逐渐涌动了起来。 只见得那铺天盖地的金光逐渐汇聚而来,隐隐之间,仿佛有着一座巨大无比的金身巨影,在空中缓缓凝炼成型。 短短不过十数息的时间,在那金光弥漫之地,便有一座巨大的赤金色法身凝聚成形。 而且,这座巨大的法身通体布满了耀眼的金光。 那如鎏金般的伟岸躯体,更是如同这世间最为坚固之物一样,没有什么力量,能将其摧毁。 在那金色的法身表面,还能够见到一些暗紫色的图纹,图纹看起来古朴而大气,犹如一颗颗烈日正冉冉升起,如同万日当空一般。 “这……这又是什么东西?难不成还真是太阳神降世吗?” 明澄大惊失色,其余的十七位罗汉的脸上,也浮现出了惊惧的神色。 在恐惧和惊骇的情绪左右下,那尊盘膝坐在空中的金色大佛手中结印的速度,又慢上了几分。 并且那尊巨佛身上的金光,也开始有些黯淡了下来。 “念力、武道、符道,这世上居然有人,能将这三条修行之路完美结合在了一起,简直就是不可思议” 明月心目光灼灼地看着嬴不凡身后那尊赤金色的巨大法身,眼中充满了惊叹之色。 “以一己之力,开天地之先河,走出了一条从未有人走过的独特道路” “嬴不凡,你还真不愧是古往今来的第一天才” 她口中喃喃自语,看向半空中那个少年的眼神里,也多出了几分炙热之色。 漫天金光汇聚,嬴不凡手掌微微一扬,便又凝聚出了一只燃烧的金色火焰的三足金乌。 若算上之前的九只,此时悬挂在天空中,便是十只金乌,或者说是十轮耀眼的烈日。 轰! 那十轮烈日突然融合在一起,然后化为一道金色光芒,射入了那尊巨大的赤金色法身之中。 “吾心如大日,煌煌而不灭” 如同钟鸣一般的淡淡低语声,隐约在天地之间回响着。 那笼罩在周围的漫天金光开始一点点地散去,而那座磅礴的金色法身,也彻底变得清晰。 那尊巨大法身的面目也变得一清二楚,看起来和嬴不凡长得一模一样。 远远望去,这座法身,比起那座由十八罗汉阵凝聚而出的金色巨佛,更像拥有着镇压天地之力的佛陀。 而且,在那尊法身的脑后,更有一轮巨大无比的金色烈日静静悬浮着。 烈日周围,悄然跳动着金色的火焰,显得神秘而威严。 “这尊大日不灭法身,便是将这门大日不灭真经修炼到了极致的体现” “其实你们很幸运,因为你们将是这门功法的,第一个祭品” 嬴不凡说完,便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面色肃穆,双手结起了一个奇异的印诀。 轰! 那由九只三足金乌所化作的九轮金色大日,自那大日不灭法身中冉冉升起,最后更是脱离了法身,悬浮在了周围。 而那轮悬浮在法身脑后的煌煌大日也开始了不断的震动,散发出了可怕而又令人心悸的波动。 这一轮最大、最耀眼的金色大日,位居于中心,在其周围,有着九轮金色大日在不断盘旋,犹如众星捧月。 突然,旋转开始加快,那九轮金色大日,竟然直接撞向了那第十阳。 轰隆! 紧接着,巨声响彻,无法言喻的浩瀚金光,犹如实质一般的蔓延开来。 整片天地,也因此变得金光璀璨了起来。 明澄见状,面色彻底疯狂了起来,体内的内力也被其催动到了极致。 嘭! 他全身七窍突然开始流血,身上的气息也一下子变强了许多。 很明显,这位少林寺上一代的十八罗汉之首,已经开始燃烧起了寿元,准备拼命了。 其余的十七位罗汉看到了这一幕,也咬了咬牙,随即跟着自己这位师兄一起,燃烧起了寿元。 “阿弥陀佛” 一声洪亮而又悠远的佛号,在天地中响起。 那尊金色佛陀身上金光大放,而那罗汉降魔印的印法,也终于夹带着无穷的声威,落了下来。 “何必如此呢?你们所做的这一切,都不过只是螳臂挡车而已” 嬴不凡摇了摇头,随后神情变得漠然了起来。 “大日.擎天手” 随着一声低语落下,只见得那无尽的金光之中,突然有着一只无法形容的金色大手伸了出来。 那只大手之上,似乎铭刻着十轮金色大日,犹如黄金所铸一般。 这只金色巨手显得完美无瑕,令人一眼看去,竟是有着一种无法移开视线的诡异之感。 远远看去,竟是真的犹如神灵之手从天而降,似乎有着一股无法形容的威压之感,笼罩了下来。 一旁正在观战的明月心,身子倚靠在树上,一动未动。 她痴痴地看着嬴不凡那悬浮在空中的身影,和那尊伟岸霸道的金色法身,眼中露出了痴迷之色。 “果然,这世上的男人,还是他最好看” 随后,明月心的嘴角处甚至浮现出了一抹微笑,只是笑得略显苦涩。 轰! 金色的大手伸出,一把便是握住那只同样通体金色的佛掌,然后就这样轻轻巧巧地一捏。 那只原本显得无比巍峨强大的佛陀之手,在此时却犹如脆弱的鸡蛋一般。 砰! 一声脆响过后,便直接破碎了开来。 噗! 包括明澄在内的十八罗汉,同时吐出了一大口的鲜血,手中的降魔金棍也化为了齑粉。 空中的那座金色大佛也随之消散,化为了无数的金色光点,消散在了天空之中。 “既然全身修为已废,那活着也和死了没有区别,本王就好人做到底,送你们去西天见佛祖” 嬴不凡冷哼了一声,眼中闪过了一道杀意。 随后,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怖力量,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将周遭的空间尽数凝固。 唰! 空中闪过一道金光,一只完美无瑕的金色大手,自虚空中穿透而出,然后轻轻地朝着那十八罗汉拍落了下来。 以十八罗汉如今重伤垂死的状态,如果这一招击实了,那绝对不会有幸免的道理。 但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意外突然发生了。 轰! 一股磅礴而又浩瀚的气息突然在这片天地之中爆发了开来。 在这一瞬间,仿佛有另一方天地降临,直接和那只金色巨手碰撞在了一起。 轰隆! 一声巨响过后,漫天烟尘随即激起,弥漫了大半的天空。 烟尘散去后,大地上已然出现了一道肉眼可见的巨大裂痕,像是被一股天地巨力,生生将地面分成了两半一样。 而在烟尘散去之后,在那十八罗汉的身前,则站着了一个身穿朴素僧袍的中年僧人。 嬴不凡看到此人,眼神微微眯起,剑眉也挑了起来。 他能感觉的到,眼前这个看起来其貌不扬的中年僧人,是一位货真价实的天人强者。 “真是麻烦,这少林寺的和尚还真够多的,打了一个还有一个” 嬴不凡转头看向了明月心,开口问道:“这也是你从少林寺请来的人吗?” “你想太多了,少林寺能出动十八罗汉来帮我,已经给足了面子” “你现在看到的这位高僧,可不是一个人情就能请得动的” 明月心撇了撇嘴,面色冷漠地回答道。 “武王殿下,我这几位师弟已然落败,你又何必要痛下杀手,斩尽杀绝呢?” 正当嬴不凡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那个中年僧人掐了一个佛号,用质问的语气,开口问道。 “本王这辈子做事,从来就没有理会过别人怎么想,孤想杀他们就杀他们,你又能如何呢?” 嬴不凡目光一转,眉头皱起,望向那中年僧人的眼神之中,隐隐浮现出了一抹杀机。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他都极为讨厌有人用说教的语气,和他讲话,更讨厌有人质问他。 而眼前的这个中年僧人,刚才这两点都犯了。 “武王如此行事,未免也太过霸道,须知凡事得饶人处且饶人,冤家宜解不宜结” 中年僧人听到嬴不凡这般不客气的语气,脸上隐隐闪过了不悦之色,但还是耐着性子开口说道。 “是吗?少林寺可都是一帮记仇的秃驴,居然也好意思说这话” 嬴不凡不屑地嗤笑了一声,然后又略带嘲讽地问道:“那请问这位少林高僧,你的法号是什么呢?” 这位中年僧人微微一笑,全身气息彻底释放了出来,身上浮现出了,一股比之前更加浩瀚强大的力量。 虚空之中,似有佛音诵唱,振聋发聩,又似有佛香袅袅,引人入胜。 若是心智不坚之人,在这样的气氛引诱下,很有可能会产生遁入空门的冲动。 “这和尚的实力,恐怕足以和之前的卫光明比肩了,看来北少林的这帮秃驴虽然不要脸,但底蕴还真是够深” 在嬴不凡的感知之中,这个中年僧人的实力,竟然比他之前预料的还要更强。 “贫僧玄澄,见过武王殿下” 中年僧人微微久身,平静地开口说道。 嬴不凡闻言,瞳孔微微一缩,眼神之中也多出了一分凝重之色。 虽然他对于佛门这些不事生产的和尚没有太多好感,但也从来不否认佛门武学与功法的精妙。 所以对于很多出身少林寺的佛门天人强者,这位大秦亲王还是有所了解的。 而在这些佛门天人强者之中,玄澄无疑是佼佼者,并且在其中有着颇为响亮的名号。 第140章 交手,洗髓经 玄澄,乃是当今北少林方丈玄慈的师兄,更是少林玄字辈之中当之无愧的最强高手。 甚至是再往上排的灵字辈,也基本没有人能够在武学造诣上与他相提并论 玄澄好武成痴,并且习武天赋也的确惊世骇俗,短短二十几年时间便,将少林武功练到了炉火纯青之境。 有许多前辈高僧一致认为,少林寺这二百年来,玄澄和尚的武学天赋,当属第一。 原本,以玄澄的实力。少林方丈的位置,是怎么也轮不到玄慈的。 然而,少林武学虽然大多都博大精深,但往往戾气极重,需要以相应的佛法化解,方能解决后患。 因为玄澄修炼武功过于勤奋,积累的戾气没有及时疏通,导致走火入魔,一夜之间功力散尽,毕生苦修付之东流。 而那个时候,恰逢北少林方丈轮换之际,玄澄功力全失,自是无法再担任方丈之职,所以这少林方丈之位,最后落到了玄慈手中。 不过玄澄功力全失之后,并没有因此颓废,自暴自弃,反而大彻大悟。 他自此之后,放下了武学,醉心于佛学道理,精心研究少林诸般经典。 俗话说,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玄澄苦心练功,但却迟迟不能明悟己身大道,突破到天人至境。 然而,当他放下武学,精修佛理后,他的精神境界却开始了突飞猛进,飞快地赶上了修为境界,甚至还有所超越。 如今已经数十年过去,玄澄破关而出,不仅成就了天人,还一举度过了大小天人五衰,成功踏足天路之境,位列世间至强。 “没想到北少林寺这次连你也派出来了,你们这帮秃驴究竟想要做什么?” 嬴不凡眼神微眯,冷冽地开口问道。 “武王说笑了,贫僧没有想做什么,此来也只有两个目的,还望王爷能行个方便” 玄澄手拈佛号,平静地开口说道。 只是当他眼角的余光瞥到身后那重伤垂死的十八罗汉之时,眼中闪过了微不可察的愤怒之色。 “既然如此的话,本王便给你这个面子,先说你的目的吧!” 嬴不凡双手抱怀,似笑非笑地回答道。 “那就谢过王爷了” 玄澄先道了一身谢,紧接着又开口说道:“第一,贫僧与身后这十八位师兄弟颇有些情谊,此次随他们前来,也是希望能够搭把手。” “在他们不敌的时候,贫僧也能向王爷求个情,放他们一条生路” “说的倒是冠冕堂皇,不过你稍微来迟了一步,你这第一个目的就已经失败了” 嬴不凡轻笑了一声,用手指了指那站立在地上的十八罗汉,摇着头说道。 听到这话,玄澄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他立刻转头望了过去。 在他的面前,十八罗汉虽然依旧站立着,但是他们的眼睛已经缓缓地闭上了。 他们身上的气息也在飞快地衰弱,变得越来越弱,越来越弱,最终已彻底无法感知他们的生命气息了。 嘭! 这十八罗汉的身体,也慢慢地倒了下去。 他们身上没有一丝伤痕,甚至金光消散之后,连脸色都没有任何改变,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 然而在场的人都知道,这北少林寺的上一代十八罗汉已经死了,而且死得很彻底! 看到这一幕,玄澄脸上的表情顿时僵硬了,眼中闪过了难以掩饰的愤怒之色。 “王爷,您痛下杀手,未免也有些过分了吧” 说到最后,这位少林寺有名的高僧,脸上已经出现了寒意。 “他们没有留手,本王又何必留手呢?” “如果你要替他们报仇,那就动手吧,不过孤把丑话说在前头” 嬴不凡活动一下手腕,说话的语气也颇为冰冷。 “现在本王可是全盛时期,虽然杀你有点难,但打得你找不着北,还是做得到的” 玄澄闻言,眉头顿时紧皱了起来,神色也变得肃穆了不少。 “王爷,你欺人太甚了!” 话音刚落,他那宽大的手掌便从袖袍之中伸出,然后很快就捏成了拳状。 轰! 金铁之声大作,玄澄身形化作一道残影,挥拳攻向了嬴不凡。 这一拳虽然没有之前那般惊天动地的浩大威势,但大道至简,这看似简单的一拳,绝对有开山裂石的强大力量。 因为这一拳的招式,正是少林七十二绝技之一,大力金刚拳。 “倒是好俊的大力金刚拳” 嬴不凡冷笑了一声,直接反手一掌,便是往前拍去。 这一掌同样没有造成什么太大的波动,但却和玄澄的拳法一样,威力内敛于其中,势不可挡。 拳掌相击,两者相互碰撞在一起的地方,忽然闪过了一道紫光,发出了一声巨响,犹如雷霆乍惊一般。 轰! 一道无比粗壮的柱形紫色雷霆顺势缠绕上了玄澄的手臂,然后狠狠轰击在了他的胸膛上。 玄澄脸色微变,一下子便向后倒退了七八步。 他的右拳微微颤抖,而右臂之上,也有着道道紫色电弧在不断地跃动。 玄澄胸口的僧袍已破碎,而他那裸露出来的胸膛上,也出现了点点焦黑的痕迹。 “掌心生雷,王爷果然是世间第一修行天才,当真是好手段” 玄澄感受着体内略微有些翻腾的气血,看向嬴不凡的眼神之中也多出了几分凝重之色。 他虽是少林两百年来的第一天才高手,但是和嬴不凡这种等级的天骄比起来,终究还是有着比较大的差距。 再加上大力金刚拳本就属于刚猛拳法,一拳击出,拳如金刚。 而这位大秦亲王此刻使出的掌心雷神通,则正好克制这门绝技。 大力金刚拳的金刚拳头,反而成为了掌心雷的最佳导体。 很明显,这一次短暂的交锋,这位少林高僧吃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暗亏,暂时落了下风。 “昔年拜会武当山各位宿老的时候,曾经亲身领教过青松道长的霹雳神掌” “后来随着对家传功法的理解越来越深,本王与这所谓的自然大道也越来越亲近” “掌心生雷,不过是小手段,让大师见笑了” 嬴不凡半讥讽半谦虚地开口说道,看向对面这位少林高僧的眼神中也充满了玩味。 “那么咱们已经过了一招,大师是否还要继续打下去呢?” “阿弥陀佛” 玄澄双手合十,默念了一句佛号,然后又开口说道:“这十八位师兄弟的因果,来日贫僧以及我少林寺,定会向王爷讨回,但今日并不是好时机。” “哦?那你倒是说说看,你今日又有什么事情,要比那十八个和尚的性命还重要” 嬴不凡有些诧异,说话的语气也显得有些惊讶。 玄澄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神情严肃地说道:“贫僧今日来,是为了向王爷讨要一件东西。” “这倒还真是奇了怪了,你堂堂一个北少林的天人强者,大老远跑到这里来找本王要东西” “本王倒是很想知道,孤这里到底有什么东西,值得你们如此大费周章呢?” 听到这话,嬴不凡眼中的好奇之色顿时更浓了几分。 原本正在一旁闭目养神的明月心,也立刻睁开了双眼,看她那个样子,似乎也很想知道这件东西是什么。 “王爷又何必明知故问,贫僧要的,正是我少林寺的五大至高神功之一,洗髓经” 玄澄的话刚刚说完,一旁的明月心便已经惊呼出声:“洗髓经?就是号称那本修炼大成之后,可以得道飞升的洗髓经吗?” 玄澄偏过头看了明月心一眼,然后点头说道:“明月心施主,倒不愧是有智冠天下之名,居然连我少林寺洗髓经的秘辛都知道。” 说话间,这位少林高僧的神情中流露着些许骄傲之色。 显然外人对于少林寺洗髓经的高度评价,让他很是受用。 “这些不过只是坊间传闻,真正的洗髓经虽然强大,但根本就不能让人得道飞升” 嬴不凡不屑地冷哼了一声,有些不满地开口说道。 “这么说来,王爷承认洗髓经是在你手上了” 玄澄回过头来,看向这位大秦亲王的眼中满是郑重之色。 “洗髓经乃是我少林寺祖师达摩所创下的无上经文,此事关乎我少林传承,希望王爷能够将其归还” “本王只是说洗髓经的威力,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强大,又不代表这东西就在孤身上” “这位大师,你能不能不要曲解本王的意思?你再这样,小心孤对你不客气” 嬴不凡撇了撇嘴,看起来根本就没有把眼前这个少林高僧放在眼里。 “王爷,洗髓经对于少林寺的重要性,您应该知道,若是贫僧今天要不到,日后自有其他师兄弟再来” “若是一众师兄弟都失败了,那藏经阁里的那位,恐怕也会拉下身段,亲自来找您” 玄澄双手合十,态度看起来颇为恭敬,但语气之中,却隐隐有着威胁的意味。 不过其实他这也是没有办法,因为洗髓经对于少林来说实在太过重要,是必须拿回来的。 少林寺传承了上千年,那少林七十二绝技堪称独步天下。 但这七十二门武学,并非是少林寺最强大的绝学。 君临天下易筋经,飞升得道洗髓经,天下无敌金钟罩,无垢无漏童子功,还有那横扫乾坤金刚不坏神功。 这五门绝世武学,方才是少林的至高绝学。 其中金刚不坏神功,乃是后人借鉴童子功并加以改进所得,并非达摩所创,而且已在少林失传。 但其他的四门神功,却是达摩凭借一己之力所创下的。 达摩最早创出童子功之后,又创下了金钟罩。 之后又将简化过的金钟罩,和天竺瑜伽术以及道家天地观结合在一起,创出了易筋经。 而根据传闻,达摩最后更是将这四门神功的精妙之处尽数合一,创出了一门最强武学,也就是洗髓经。 在达摩四神功中,童子功最为弱小,金钟罩与易筋经的威力难分上下,几乎是不分轩轾。 而其中最强的一门神功,当是达摩一生武学的大成之作,也就是洗髓经。 可惜少林寺传承千年,根本就没有几个人能炼成洗髓经的,到了后来,这门少林寺的最强神功更是直接失传,再无任何音讯。 为了保证传承的完整,保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没有在后人手上遗失,少林寺都必须将这洗髓经找回来。 虽说这门少林寺最强神功就没有多少人练成过,但修行这种事情又有谁说的准呢? 说不定哪天,少林寺就有人能把它练成了呢? 所以无论出于哪个原因,少林寺都必须拿回洗髓经。 “若是那位圣僧亲自前来,本王倒是愿意给他一个交代,可惜他今天没来” 嬴不凡把玩着右手无名指上的黑戒,冷笑着说道。 “如果你真的有洗髓经的话,最好还是交给他吧,少林寺乃是千年佛宗,放眼天下佛门,那都是一等一的存在” 明月心走了过来,来到了嬴不凡的身边。 “这些和尚对于传承看的最重,你要是真占洗髓经不还,保不齐他们会跟你不死不休的” “有本事就来吧,本王可不是被吓大的” 嬴不凡冷哼了一声,脸上布满了寒意。 “那我也没办法,你们两个看着办吧!” 明月心耸了耸肩,随后偏过头看着嬴不凡,开口说道:“如果你能成功回到咸阳城,我会亲自去咸阳找你。” “咱们之间的事情,可不会就这么简单地结束了” 明月心说完,幽幽地看了这位大秦亲王一眼,随后脚尖一点,身形便迅速向远方掠去。 “刚才还喊打喊杀的,现在看起来又不想杀我了,女人还真是有够善变的,琢磨不明白啊!” 嬴不凡看着明月心那离去的背影,不由得叹了口气,随即又将目光放在了玄澄身上。 “本王说没有就没有,如果大师执意如此的话,那就划下道来,做过一场吧” 话音刚落,一股极为霸道的气势便从他的体内散发了出来。 “既然王爷这么说了,那么贫僧便得罪了” 玄澄双手合十,缓步向嬴不凡走了过来。 随着他脚步的移动,漫天金光在其身后汇聚,在隐隐约约之间,仿佛勾勒出了一个巨大的金色卍字符。 但就在他即将接近嬴不凡的时候,突然传来了一声暴喝:“混账秃驴,修伤我家王爷。” 玄澄听到这话,脸上的神色一下子就变了,身形一动,便飞快地退向了后方。 破空之声骤然响起,随后地面上便传来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随后便激起了漫天的烟尘。 轰隆! 烟尘散去,一杆通体赤红,足足有两丈之长,碗口大小粗细的方天画戟深深地插入了地面。 而方天画戟落下的地方,正好是玄澄之前站立的位置。 而在这根画戟前方,则出现了一个身材极为高大,身穿赤红铠甲的英伟男子。 而在这个男子胯下,还有着一匹通体赤红色的绝世宝马。 第141章 温侯吕布,镇武军 “每一次出场都那么大声音,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谁吗?” 嬴不凡无奈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冲前方那个将领打扮的男子喊道。 男子听到这话,立刻便翻身下马,直接冲到了嬴不凡面前,然后行了一个极为标准的军礼。 “末将吕布,见过王爷” 男子的脸上充满了激动之色,言语之间也蕴含着难以掩饰的欣喜之意。 “行了行了,好歹也是封侯的人了,不要动不动就行大礼” 嬴不凡皱了皱眉头,袖袍微微一拂,便将其扶了起来。 “卑职见到王爷,心里开心嘛” 吕布站了起来,一脸无所谓地说道。 “好了,去把对面那人解决了,其他的之后再说” 嬴不凡摆了摆手,随口说道。 “好嘞,末将这就去” 吕布咧嘴一笑,然后便转过身来,缓缓向玄澄走去。 “敢问这位将军,高姓大名?” 玄澄面色颇为凝重,他的佛法造诣颇为高深,甚至对那所谓的佛门六通也有研究。 他能很清晰的感觉到,眼前这个一副将军模样的男子,身上笼罩着一股极为可怕的血煞之气。 而且以这股血煞之气的强度,就连玄澄这样的天人强者,如果稍有不慎,恐怕也会有煞气入体的危险。 如果他的感觉没错,此人绝对是战场上的一员绝世猛将。 “某家行不改名,坐不更姓,大秦镇武军二统领,一等军侯,温侯吕奉先” 吕布一把将地上的方天画戟拔出,一股极为浓烈的血煞之气从他体内涌出,缠绕在了画戟之上。 “也是今日,取你性命之人” 他双脚往地上一蹬,然后凌空跃起,手中的方天画戟,夹带着仿佛能够破碎一切的无穷威势,狠狠向玄澄当头劈落。 轰隆! 一股近乎化作实质的波动扩散了出去,周遭的虚空都被震得尽数破碎。 吕布的方天画戟并没有完全落下,因为他的这杆方天画戟,被玄澄用一双手掌牢牢夹住了。 这位来自少林寺的高僧,此刻两只手臂上的袖袍已尽数破碎,露出了一双坚实而又有力的臂膀。 而他的这对手臂,也已经完全化为了金黄色,甚至还有一道道金色的纹路浮现了出来。 “好强的肉身力量,居然连我都有些扛不住” 玄澄额头上布满了汗珠,双臂青筋暴突,显然在这次力量的对拼中,他落了下风。 嘭! 玄澄咬了咬牙,一股可怕的功力从体内迸发而出,双臂之上有金光再度涌出,直接将吕布的方天画戟震了开去。 “不错,不愧是少林寺出来,这肉身打磨的可以,居然能赤手空拳正面接下本侯一戟” 吕布虽被震退,但眼神却随之一亮,露出了一股炙热的战意。 “既然如此的话,本侯就真真正正的陪你战上一场” 话音刚落,他便发出了一声惊人的长啸,周身顿时覆盖上了一层赤红色的魔气,散发出了滔天的魔威。 那铺天盖地般的战意也随之席卷而来,将周围好不容易才愈合的空间再次破碎。 天地之间也顿时风云变色,一时间竟出现了一大片的乌云。 轰隆! 吕布体内涌出了恐怖的杀气,遮天蔽日般地倾泻了下来。 那狂暴的赤红色魔气,被裹挟在了方天画戟之上,然后悍然镇压而下。 那一刻,整片天空都有些暗淡了下来。 玄澄先是一惊,然后很快便镇定了下来,一团浓郁的金光顿时包裹了他那双犹如黄金所浇铸而成的金色铁拳。 嘭! 他此刻仿佛化身为了一尊从壁画中走出的伏魔罗汉,那双黄金铁拳,毫不留情地打了出去。 虽然同样是大力金刚拳,但和之前与嬴不凡之间的试探不同,此刻的玄澄,是真正用出了全力。 拳风所及之处,打得周围虚空都震荡不休,天人强者的风采尽显无遗。 少林寺两百年来的第一武僧,的确是名不虚传! 轰隆! 两股力量顿时碰撞在了一起,发出了一阵惊人的波动。 那两道身影也瞬间腾空而起,在空中发生了激烈的交战。 吕布的方天画戟看起来无比沉重,但在他手中却是挥舞自如。 每一戟落下,都会发出一阵鬼哭狼嚎般的声音。 那凄厉的叫声伴随着阵阵赤红色的光辉斩落而下,无比强势地摧毁着,所有碰触到的事物。 他的每一击都迅猛狂暴到了极致,简直让天地变色,风云变幻,骇人无比。 而玄澄的大力金刚拳同样修炼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放眼整个少林寺,估计都找不出几个能在这门武学上与之比肩的人。 伴随着阵阵金光的闪烁,那双犹如是由黄金浇筑而成的拳头,不停地砸在方天画戟之上。 每一次拳戟之间的碰撞,都会让画戟上的赤红色光芒弱上一分。 轰! 突然,玄澄身上再次冒出了浓郁的金光,双手上也随即浮现出了一道道金色的纹路。 下一刻,这位少林高僧手掌迅速翻动,立刻化拳为掌。 至阳至刚的少林大力金刚拳,骤然演化出了漫天掌影,好像有着无数人在同时发动掌力一样。 少林七十二绝技之一,千手如来掌。 玄澄和尚倒也不愧是少林寺两百年才出一个的天才,在至阳至刚和至阴至柔的转化之间,竟然丝毫未曾停滞。 轰隆! 玄澄这一突然变招,让对面的吕布有些猝不及防,一不留神便被抓住了破绽,被一掌拍了出去。 唰! 一道刺目的金光从虚空中突然遁出,从吕布脸颊上擦过,一下子在其脸上划出了一道血痕。 嘀嗒! 几滴鲜血从他的伤口处飞出,那原本应该是红色的鲜血,却隐约闪烁着极为诡异的紫红色光芒。 “秃驴,你居然敢打本侯的脸,简直是在找死” 吕布摸了摸脸上的伤痕,浓眉顿时皱了起来,脸上闪过了,一丝恼怒之色,那原本黑色的眸子,也逐渐化为了血红色。 他体内澎湃无比的气血之力,散发而出,隐隐化作了一条气冲云霄的气血长龙。 吕布原本便无比魁梧的体格,一下子又胀大了几分,围绕在周身的赤红色魔气,也变得愈发浓烈了起来。 轰隆! 吕布手中的方天画戟再次重重砸下,滔天魔气顿时汇聚纠缠在了一起。 一只通体漆黑,背生双翼,身长足足有上百丈的天魔虓虎,立刻出现在了空中。 吼! 一声震天动地的虎啸之音响了起来,魔虎咆哮了一声后,便直接扑向了玄澄。 这位少林高僧见状,眼神微微一凛,但面色却没有丝毫改变。 他以飞快的速度,迅速结成了一个佛门印法,然后手掌缓缓地推了出去。 在他的掌心之处,一下子涌出了无数的金光,在隐约之间勾勒出了无数个卍字。 轰! 在玄澄身后,更是有一座通体金色,上面正响着无数诵经声和佛号的高山虚影凝聚而出。 这一掌的名字,叫做须弥山神掌。 须弥山号称是那所谓西天所在之地,在佛教之中乃是神圣至极的存在。 以须弥山为名,还冠之以神掌之称,这一掌的威能,绝对是超乎想象的强大。 “须弥山?难不成这个世界所谓的少林寺,和那个只存在于佛教典籍中的帝释天真的有什么瓜葛吗?” 嬴不凡看到这座高山虚影,眼中顿时闪过了思索之色。 随着玄澄手掌的推出,一个个卍字缓缓出现在了空中。 这些金色文字汇聚在了一起,隐约之间,组成了一座通体金黄的高山,然后重重地压在了那只咆哮而来的魔虎身上。 轰隆! 在金山的镇压之下,那只巨大的魔虎发生出了一声哀鸣,然后化为红色的雾气,消失在了空中。 噗! 吕布吐出了一口鲜血,但身上的气势却没有半点衰减,反而还急速升腾了起来,脸上同样也布满了炽热的战意。 “哈哈,好手段,再来” 他大笑了一声,赤红色的魔气不断从体内涌出,然后汇入手中的方天画戟之中。 随着吕布战意的攀升,他身上的气息也开始了不断地上涨,那高大的身躯再次拔高了几分。 “给本侯起” 随着一声暴喝,金红双色的流光从他的双臂之中涌出,化为了金龙与红龙两条龙魂,然后缠绕在了方天画戟之上。 在龙魂的加持之下,吕布的攻击势头更加凶猛了几分,那杆方天画戟,或者说是无双画戟,骤然间如同泰山压顶般横劈而下。 “给我死” 吕布体内的力量全面爆发了开来,金红双色的光芒几乎扭曲了空间,如同鬼神在嘶吼一般。 那可怕的力量倾泻而出,金红相间的光芒自上而下横扫而过。 “为战而生,这大秦武王自己强悍就算了,跟在他身边的人竟也有这等本事吗?” 看到这一幕,玄澄眼中闪过了一道浓浓的震惊之色,但随即又尽数化为了凌厉之色。 他身后的那座须弥山虚影直接飞出,和空中那座略显虚幻的金色高山合二为一。 那座金色高山顿时又膨胀了许多,在虚空之中,也隐隐有些许佛音在咏唱,甚至还传出了袅袅的佛香。 轰! 玄澄一掌压下,那座金色高山将金红双色的光芒尽数粉碎,然后直接砸在了吕布身上。 嘭! 一道身影顿时从空中坠落,径直砸在了地面上,将地面砸出了一个巨大的坑洞,激起了漫天烟尘。 “这脾气还是这么暴躁,看来这边关上的杀伐,终归是没能让他成为一个优秀的将领” 嬴不凡见状,微微摇头,但并未做些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 烟尘散去,一个浑身染血,半跪在地上,手持方天画戟的高大身影顿时浮现了出来。 “该死的秃驴,本侯今天一定要将你挫骨扬灰” 吕布缓缓站了起来,眼中充斥着滔天杀机,手中画戟上缠绕着的金红双色龙魂,又胀大了一圈。 曾经跟这位温侯共事过的人都知道,这个盖世猛将,骨子里是一个很爱面子的人。 在自己最尊敬的王爷面前,被一个素来都不怎么瞧得起的秃驴从空中砸落在了地上。 对于吕布来说,这是一个奇耻大辱,必须要用眼前这个和尚的鲜血来洗刷。 “够了奉先,退回来吧” 就在他准备再次上前的时候,嬴不凡那颇具威严的声音在他的耳旁响了起来。 “王爷,再给末将一点时间,我一定能将这个和尚斩杀” 吕布转过身来,说话的语气显得有些急迫。 “你乃是战魔之体,战斗的时间越长,实力就越强,我自然相信你能够斩掉面前这个和尚” “但你不要忘了,咱们眼下可没有多少时间” 嬴不凡看了吕布一眼,缓缓开口说道。 “这…末将遵命” 吕布本来还想拒绝,但看到自家王爷那凌厉的眼神,他只好把想说的话又吞进了肚子里,然后乖乖的退到了嬴不凡身后。 “怎么?王爷是准备要亲自出手,还是说想把洗髓经交出来?” 玄澄略微调息了一下,收回了一身功力,然后目光灼灼地盯着嬴不凡。 “本王不会直接出手,但也不会交出你口中的那个东西,因为解决你,不是什么难事” 嬴不凡活动了一下身子,淡淡地开口说道。 “哦?那贫僧便拭目以待了” 玄澄轻笑了一声,语气看起来颇有几分不信。 但就在他话音刚刚落下之时,远处便传来了一阵几乎浓郁到了极致的煞气,而且还伴随着阵阵的马蹄声。 这位少林高僧面色一变,立刻顺着声音望了过去。 噔!噔!噔! 片刻后,马蹄声由远及近,那股冲天般的煞气也越来越浓烈。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三杆矗立而起的血红色军旗。 一书:嬴,一书:武成,而最后一面,则写着镇武二字。 如果有大秦军方的人物看到这三杆军旗,那一定会心生敬畏。 因为这支军队,便是隶属于大秦武王,曾为秦国立下赫赫战功,杀敌无数的镇武军。 据说镇武军组建于百年之前,乃是由上一代武王亲手组建,在百年前大秦横扫六国的战役中,立下了汗马功劳。 但后来因为政治上的原因,这支军队最后没落了。 但在十年之前,镇武军再度崛起,重新成为了大秦的一支王牌军队。 这支军队曾以三千兵马,击败了五万之众的蒙古铁骑,实现了一个又一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奇迹。 哪怕是号称秦国第一强军的铁鹰锐士,在战场上也未必能胜过这支镇武军。 噔!噔!噔! 马蹄声越来越近,一匹匹身披血色铠甲的骏马,开始出现在了视线之中。 这些马与普通的马匹不同,此马四肢生有利爪,眼睛呈现猩红之色。 这种马叫做龙睛兽,需要经过精心的培育才有可能诞生,每一匹都至少价值上万两银子。 这种马,哪怕是在极为崎岖的山地里,那也能够日行八百,速度极快。 即便是放在盛产马匹的西秦之地,那也是极为罕见的异种。 但在镇武军中,却是每个人都有一匹,足足有着三千匹之多。 第142章 武镇天下,斗酒僧 随后,一名名身穿血色鳞甲,手持血红色大戟的甲士也进入到了视线之中。 “停” 在距离嬴不凡等人只有百米之遥的地方,一个将军打扮的魁梧男子抬起了手掌,低声喝道。 话音刚落,那原本颇为沉重的马蹄声立刻停止,那些原本在不断前进的甲士立刻停止了动作,一动不动地呆在了原地。 他们的神情极为肃穆,只有当其目光扫到眼前那位大秦亲王的时候,会闪过几分崇拜和炽热。 那个魁梧男子的目光一下子便放在了嬴不凡身上,眼中顿时闪过了一丝狂喜。 嘭! 男子从龙睛兽身上一跃而起,直接跳到了这位大秦亲王面前,然后跪在了地上,行了一个大礼。 “典韦,见过王爷” 一个浑厚粗犷的声音响起,其中尽是掩饰不住的激动和兴奋。 “起来吧,啧啧,这么多年没见面,你这身子骨倒是又壮了不少,还真是天赋异禀啊!” 嬴不凡拍了拍男子的肩膀,感受到那无比强壮的体魄,不由得啧啧赞叹道。 “吃的伙食好了,身体自然也就好了” 典韦摸了摸头,憨厚地说道。 “那你以后多吃点,如果能成长到存孝那个地步,那就再好不过了” 嬴不凡笑了笑,开口说道。 “大统领太厉害,我打不过他,估计以后也没希望了” 典韦挠了挠头,有些苦恼地说道。 “以后的事谁又知道呢?别妄自菲薄” 嬴不凡用力往典韦的胸口捶了一拳,然后转身看向那面色颇为难看的玄澄。 “这位大师,不知道你这一身少林武学,能挡住这三千镇武军的几轮冲锋呢?” “王爷来试试,不就知道了” 玄澄的面色虽然极为凝重,但语气上却没有半点示弱,一身功力更是暗自催发到了极致,做好了随时出手的准备。 “真不愧是少林寺的高僧,不见棺材不掉泪,只怕到了最后,大师你可能连棺材都没有啊” 嬴不凡摇了摇头,面色随即变得冰冷了起来。 “典韦,拿本王的戟来” “是” 典韦应了一声,随后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杆通体赤红,足足有三丈之长的巨大画戟。 “给你,王爷” 嬴不凡接过方天画戟,然后又让典韦拉来了一匹龙睛兽,脚尖微微在地上一点,便跃上了马背。 “典韦,你和奉先一起,到周围去找找,如果碰到了一个用刀的高手,就把他带回来” “属下明白” 听到这话,典韦用力地点了点头。 “末将领命” 吕布也随即抱拳,恭敬地回答道。 回礼之后,两人便身形一动,向远处掠去,不过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便消失在了视线之中。 “接下来,本王会让大师看到,镇武军,为何叫做镇武军?” 嬴不凡握着手中的那杆恐怖的大戟,冰冷地开口说道。 “王爷这三千镇武军果然不凡,当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可惜今日,贫僧必须带回洗髓经,所以也就不得不领教领教了” 玄澄双手合十,神色极为郑重地说道。 “冥顽不灵,那本王现在就送你下去见佛祖” 嬴不凡冷哼了一声,剑眉微微挑起,眼中浮现出了一抹杀机。 “镇武军所属,向前行军” 这位大秦亲王的声音不大,但却铿锵有力,一下子传遍了全场。 此话一出,原本一直待在百米之外一动不动,身穿血色铠甲的甲士瞬间有了动作。 吼! 这些士兵座下的龙睛兽同时昂头,发出了一声震天般的嘶吼声。 那一张张被面甲所覆盖得只能露出双眼的脸庞上,顿时浮现出了无比的狂热和凌厉的杀机。 轰! 一股恐怖无比的煞气在这支军队上空凝聚而出,滔天的杀伐之气渲染而出,半边天空都几乎被染成了血色。 唰! 仅仅半个呼吸的时间,这三千镇武军将士便骑着龙睛兽,来到了嬴不凡身后。 “镇武军,参见王爷” 三千甲士同时下马,然后跪在了地上,向这位大秦亲王行了一个最高规格的军礼。 轰! 在这些将士跪地的那一刻,地面顿时传来了巨响,整片大地似乎都震上了一震。 “好可怕的军队,难怪秦国的兵锋能够无往不利,有此等部队在,又怎么可能会有打不赢的仗呢?” 玄澄将一切尽收眼底,脸上闪过了一丝浓浓的忌惮之色。 “都起来吧,别的话本王也就不多说了” 嬴不凡用锐利的目光扫视了一圈跪在地上的镇武军将士,随后又转过身来,似笑非笑地看着对面的玄澄。 “镇武军,列阵杀敌” 一句森冷而又饱含杀机的话语落下,所有的镇武军将士瞬间翻身上马。 轰! 刹那之间,这三千镇武军的阵型瞬间散开,随后又飞快地重聚在了一起。 不过是眨眼的功夫,一个恐怖无比的军阵,便迅速形成了。 “镇武!” “镇武!” “镇武!” 镇武军的甲士们纷纷扬起手中的血色大戟,怒吼出声。 他们身上的气息,在军阵阵势的牵引之下融汇归一,变得浑然一体了起来。 但凡行军打仗的人都知道,军阵之术分为一至九品,每三品为一个等阶。 唯有上三品的军阵之术,才有可能凝聚出传说中的军魂,成为一个国家真正的王牌军队。 镇武军此刻所排列出来的强大阵势,叫做武镇天下,乃是由百年前的武王嬴荡所创。 后来经过了无数场战役的磨练之后,渐趋完善,最后在嬴不凡的手中臻至大成,为大秦在战场上立下了汗马功劳。 毫无疑问,这种名为武镇天下的军阵之术,哪怕是放在上三品的阵势之中,也是最顶尖的那一撮。 如果将领得力的话,凭借这种军阵之术,哪怕是天人强者,也只有引颈受戮的份。 唰! 一道道血色光芒从这些镇武军将士体内射出,隐约在空中汇聚成了一片浩瀚的血海。 轰! 在上空的那片血海之中,渐渐站起了一个通体血红,身披血色铠甲的百丈巨人。 这个巨人的面容模糊不清,周身缠绕着滔天血气,在其手中,更是抓着一杆比他身躯还要庞大几分的方天画戟。 这个散发着滔天凶威的血色巨人,便是镇武军的军魂! 轰隆! 一股恐怖的杀伐之气和庞大的煞气融合在了一起,气势之磅礴,仿佛足以直冲云霄,撼动天地。 玄澄见状,倒吸了一口凉气,脸上的神情看起来有些难看。 但不过短短片刻,他的面色又恢复了平静,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 “阿弥陀佛” 念了一声佛号过后,玄澄那双已然化作金色的手臂探出,无边的金光在上面涌动。 乍一看去,他的这双手掌,似乎化作了传说中的佛掌一般。 嘭! 漫天金光汇聚,一尊巨大的金身佛陀在虚空中凝聚而出。 这尊佛陀怒目圆睁,相貌魁梧高大,呈现大忿怒之相,自带一种降妖伏魔的独特气质。 他右手持斩魔慧剑,左手则握有困魔绳索,背后燃烧着熊熊的火焰,仿佛能够焚烧掉一切邪恶。 在诸般佛陀之中,符合如此形象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佛教密宗八大明王之首的不动明王。 “我记得,你们少林寺的传承似乎跟禅宗渊源颇深,可你凝聚出来的这尊佛陀,居然会是密宗的不动明王” 嬴不凡手持大戟,脸上的笑容显得有些许玩味。 “你们禅宗不是一向瞧不起密宗吗?可今日这件事情,倒是让本王开了眼界” “密宗也好,禅宗也罢,都是我佛门徒,贫僧修的是佛法,信奉的是佛祖,不是那些只存留于纸上的经文” 玄澄面色平静,沉声说道。 “说的倒是不错,就冲你今天这句话,本王留你一个全尸” 嬴不凡开始全力催动起了体内的功力,空中那股血煞之气涌入了他的体内,与其身上的气息形成了一个源源不断的循环。 在他泥丸宫中盘踞着的庞大念力,顿时化做了一张大网,涌入了那浩如烟海的军阵之力之中。 那股磅礴到近乎无穷无尽的念力,让他直接掌控了那尊血色巨人的控制权,并掌握了其中八成左右的力量。 在军阵一道上,如果能掌控三成军阵之力的人,那就有被称为将才的资格。 而能掌握四成的,便能够成为军中大将,至于掌控五成军阵之力的人,则是帅才。 如果出现了能够掌控六成及以上的军阵之力的人,那必然都是一颗冉冉升起的绝世将星。 这样的人才,是每一位帝王都梦寐以求的。 人间皇朝之所以能压过那些顶尖宗门,靠的便是军阵之力。 如果有一位成长起来的绝世将星领军,那么只需要十万大军,便能纵横宇内,横扫无敌。 可惜这样的人才太少,大秦的武安君白起算一位,大明朝第一战将戚继光也算一位。 驻扎在大宋边境的杨无敌杨老将军,如果拼尽全力的话,也勉强能算上一位。 世上的绝世将星,在明面上便仅有此三人。 不过从今日的情况看来,大秦朝的这位武王,同样也是一位强悍的绝世将星。 “斩” 随着嬴不凡的一声暴喝,他手中的血红色大戟便悍然抬起。 军阵上方那个由血煞之力所凝结而成的巨人也怒吼了一声,抬起了手中那杆巨大无比的方天画戟,然后直接抡了下来。 玄澄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身形化作一道金光,与站立在虚空之中的那尊不动明王合二为一。 漫天火焰在这尊不动明王身后熊熊燃烧着,体现出了一种能够诛灭世间一切邪祟的无上威严。 轰隆! 不动明王开始奔跑了起来,那开始运动的巨大身躯,把周遭的虚空都撞出了道道裂痕。 左手上握着的困魔绳索化为了一个巨大的金色火圈,直接套向了眼前的那个血色巨人。 而在不动明王右手所持着的斩魔剑上,也燃起了金色的火焰,然后奋力向前斩去。 轰隆!轰隆! 地面疯狂震动了起来,恐怖的血煞之气和金色的佛光交织在了一起,发出了阵阵接连不断的巨大碰撞声。 眨眼之间,地面便被犁出了一道足足有三丈之深的深沟,足足延伸到上千米方才停止。 漫天烟尘被激起,在这等恐怖的交锋之下,弥漫了半边天空。 片刻之后,烟尘开始慢慢地散去,在那道深沟之前,地面上还出现了一个巨型坑洞。 而在这坑洞之中,则半跪着一道满身鲜血的身影。 “早早退去不好吗?非要搞成这么奄奄一息的样子,又有什么好处呢?” 嬴不凡摇了摇头,看向眼前那个气息无比微弱的玄澄和尚的眼神中带有些许遗憾之色。 “贫僧来了这里,但却没有能够救下十八位师兄弟,那么寺里吩咐下来的第二件任务” “贫僧就算粉身碎骨,也要尽力去完成” 玄澄挣扎着爬了起来,说话的声音显得极为虚弱。 “虽然不喜欢你们北少林寺的作风,但本王承认,你们这种执着的品质很让人敬佩” “可惜有的时候,太过于执着不是什么好事,因为你很有可能会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 说完,嬴不凡便再次抬起了手中的血红色画戟。 “本王今天送你最后一程,并且留你全尸” “然后,孤会派人把你的遗体送回北少林寺,算是最后一份交代吧” 他手中长戟抡了一圈,无尽的血煞之气再度汇聚,然后便以开天之势,悍然斩下。 这一击的威力,并没有之前和玄澄对拼的那一招来得强悍。 但根据玄澄此刻的伤势来看,这招若是打在了实处,他绝对没有活下来的可能。 不过可惜的是,今天发生的意外似乎特别多,这一次也同样不例外。 就在这个时候,天空中突然升起了九轮太阳,那耀眼的光芒,将原本的那轮太阳都盖了过去。 轰隆! 两股力量碰撞在了一起,将周围的地面都掀开了一大块,无数尘土飞溅而起,发出了震耳欲聋般的响声。 烟尘散去之后,一个打扮有些奇怪的和尚,出现在了视线之中。 看到这个人,嬴不凡的眼神瞬间眯了起来,脸上的神色微微有些变化。 眼前的这个和尚看起来颇为奇怪,会让人凭空生出一种不喜的感觉。 倒不是因为他的行为举止看起来奇怪,而是因为他的卖相实在差到了极点,根本就没有一个得道高僧的样子。 这个人身上的衣着打扮显得十分奇怪,有三分之一像儒家文士的长衫,三分之一像道家中人所穿的阴阳长袍。 但他身上,这偏偏又披了一件和尚穿的袈裟,腰间还挂着一个酒葫芦,时不时地散发出了阵阵醇厚的酒香。 嬴不凡微微一笑,将手中画戟轻轻顿在了地上,地上立刻发出了一身脆响。 这个动作就好像拉上了开关一样,身后的镇武军将士立刻散去了军阵,一切异象也随之消失,重新归于了平静。 “言行令止,王爷的这支军队确实不凡,不愧是百战强军” 这个腰间挂着酒葫芦的僧人笑呵呵地说道。 “这个当然不需要多说,镇武军以往的战绩足以说明一切” 嬴不凡的脸上闪过了一丝理所当然的骄傲之色,但脸色又很快恢复了平静。 他笑了笑,又开口说道:“倒是你啊,觉远大师,这次突然出现,又是来找我喝酒的吗?” 那名僧人也笑了笑,大大咧咧地说道:“觉远这个名字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我现在更喜欢别人叫我斗酒僧。” 第143章 返秦,各方态度 “行吧!大师喜欢叫什么名字,本王就叫你什么名字” 一反之前对待那些少林和尚的态度,嬴不凡对于眼前这个僧人却是颇为客气。 “名字不过是代号,我一向都不太在意,还不如喝酒来的实在” 斗酒僧边说边拿下了腰间的酒葫芦,往嘴里猛灌了一口,然后边喝边说道:“不过我今天来这里,倒不是为了找你喝酒。” “本王明白,大师来此,是为了他吧?” 嬴不凡嘴角微微掀起,用手指指了指一旁重伤的玄澄,说话的语气显得有些似笑非笑。 “不错,我想向你讨个人情,放我这位师弟一马,就当卖我一个面子如何?” 斗酒僧拿着酒葫芦,一脸笑容地说道。 “既然大师都这样说了,本王自然要给这个面子,这个玄澄和尚也算是个人物,饶他一命倒也无妨” 嬴不凡略微思考了一下,便爽快地回答道。 “那我便先在这里谢过了” 斗酒僧拱了拱手,然后转头看向了气息十分虚弱的玄澄,摇着头说道:“师弟,如此执着,你又是何苦呢?” 也不知是因为不想开口回答,还是身体太过虚弱的缘故,玄澄默默垂下头去,没有答话。 “看来师弟闭关这么多年,有些东西还是没能看透” “这一次之后,便随师兄我一起,去这红尘乱世走一遭吧!” 斗酒僧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无奈之色,然后轻轻地拍了拍玄澄的肩膀。 “师弟,谢过师兄” 玄澄终于开口,只是这说话的声音显得有些沙哑和虚弱。 “你我师兄弟之间,又何须言谢呢?” 斗酒僧笑了笑,然后转头对嬴不凡说道:“多谢了,我这师弟受伤颇重,得赶紧回去疗伤了。” “下一次时间来得及的话,我一定请你喝酒” “那我一定好好宰大师一顿,点上两壶好酒” 嬴不凡也报以微笑,平和地开口回答道。 “那就说好了,到时候一定不醉不归” 斗酒僧眼神一亮,看起来颇为开心地说道。 “那是自然,一定不醉不归” 嬴不凡也笑得很开心,只是在其眼眸深处,微微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哈哈哈” 斗酒僧一把抓住玄澄的肩膀,在大笑声中化作了一道金光,向远方掠去,不一会儿便消失在了天空之中。 “不醉不归吗?但愿下一次见面的时候,咱们是坐在一起喝酒,而不是兵戎相见吧” 嬴不凡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嘴里喃喃自语道,脸上的神色也显得有些复杂。 “派人去把典韦和吕布两位将军找回来,咱们也是时候动身回去了” 嬴不凡略微思考了一下,开口吩咐了一句。 “是” 镇武军中立刻闪出了数十道黑色的身影,然后朝着多个方向飞掠而去。 “对了,王爷,我等在前来的路上,发现了两个东瀛人,现已将他们首级取下,请您过目” 一名镇武军将士手里提着两个人头,缓缓走到了嬴不凡面前,然后将这两个人头放了下来。 “东瀛人?这两人一看还长的挺像,估计是一对父子” 嬴不凡微微扫了一眼摆在地上的人头,发现这两个被斩杀的人长得十分相似。 然后他略微思考了一下,眼中闪过了一道明悟之色。 “估计是朱无视手下的柳生鬼哭和柳生但马守两父子吧?就这么点手段,居然还想来杀本王,简直是不知所谓” 嬴不凡一下子就把事情猜了个八九不离十,然后满脸不屑地笑了一笑。 他随意地摆了摆手,开口吩咐道:“两个倭人而已,一把火烧了算了,省的本王看了碍眼。” “是,属下遵命” 那名将士立刻将两个人头提了起来,然后快步离去了。 这位大秦亲王将手中的画戟交给了身后的将士,然后便从龙睛兽身上一跃而下,落在了地面上。 他盘坐在了地上,抬头仰望着天空,似乎在思考些什么。 “阔别了大半年,本王终于能回去了,也不知道这么久没在,这咸阳城又发生了什么趣事呢?” 嬴不凡嘴角掀起了一抹微笑,偏过头,望向了远方。 他的目光在一瞬间似乎透过了重重阻碍,落在了那座秦国的中心—咸阳城上。 随即,那双如星辰般皎洁的双目,立刻变得深邃了起来。 …… 咸阳,四海归一殿。 “章邯参见陛下” 影密卫统领章邯快步走进了大殿之中,然后恭敬地向那坐在龙椅上的嬴政行了一礼。 “皇叔那边,情况如何了?” 嬴政微微抬了一下头,然后边批改奏折边问道。 “那里的战斗动静太大,影密卫的人不敢太过靠近,不过根据传过来的情报,战斗似乎已经结束了” “武王殿下也率军离开了那里,现在正在返回咸阳的路上” 章邯拱了拱手,开口汇报道。 “看来朕那位皇叔布下的手段还真是挺多的,蒙恬的黄金火骑兵还没有赶到,居然就已经把一切都解决好了” 嬴政放下了笔,脸上的笑容显得有些许玩味。 “那是否需要让蒙恬将军率军回来呢?” 章邯想了想,开口问道。 “不必,朕不便离开咸阳城,就让他替朕迎接一下皇叔吧!” 嬴政那细长的眉眼微微垂下,在双目之中,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 “对了,你多派点人手过去,保证皇叔在我大秦境内畅通无阻,顺便替朕去武王府问问,他家王爷什么时候能回到咸阳” “朕也好早做准备,迎接这位我大秦的功臣” 嬴政又思考了一下,然后开口吩咐道。 “是” 章邯在听到加派人手的时候,脸色微微一变,但还是反应非常迅速地应了一声。 “下去吧,朕还有一大堆奏折需要批阅,就不留你了” 嬴政拿起笔,又开始批阅起来那堆积如山的奏折。 “属下告退” 章邯恭敬地说了一句,然后便转过身去,快步离开了宫殿。 “没想到连常年待在朕身边的影密卫统领,对皇叔你的认同度也有这么高” “朕不过说了句加派人手,他居然能解读出这么多的意思,以为朕要对你不利” 在章邯离去之后,嬴政抬起了头,口中喃喃自语,目光也变得悠远而又深邃。 “虽然你看起来的确无心于皇位,但朕有的时候,却不得不对你心生忌惮啊” 嬴政轻叹了一声,随后又继续开始认真地批改起了奏折,与此同时,一道威严的声音,也从其口中传出。 “派人盯着章邯还有蒙恬,朕要知道他们和武王之间,究竟有没有什么特殊的联系?” 话音刚刚落下,在宫殿的黑暗处也同时传来了一个略显冷酷的声音。 “是” ……… 大元,兴圣殿。 “报” 一个头戴红翎的侍卫快步来到了殿门前,开口汇报道:“大汗,秦国那里传来了情报。” 听到这话,原本正在闭目养神的成吉思汗,立刻睁开了双眼。 一旁的蒙古皇后孛儿帖眼神也是微微一动,眼眸深处闪过了一道期待之色。 夫妻二人相互对视了一眼,然后冲门外大声喝道:“赶紧进来。” 嘭! 侍卫赶紧走了进来,跪在了成吉思汗面前,然后双手高高抬起,将来自秦国的情报举了起来。 成吉思汗立刻上前几步,一把接了过来,那龙行虎步般的身姿,尽显大漠苍龙的绝世风范。 嘶啦! 他将密封的卷轴一把撕开,然后摊在了桌子上,将上面的内容尽数收入了眼帘。 片刻之后,成吉思汗冷哼了一声,面色略微显得有些难看。 “还真不愧是号称世间第一修行天才的人物,手段真是够多的,居然真的让他成功回去了” 孛儿帖闻言,眼中也闪过了一丝遗憾和不甘,带着些许怨恨地开口说道:“真是便宜他了,这样的围杀,居然也能让他逃过去。” “那家伙的手段够多,而且本汗怀疑他那所谓的身受重伤,也有很多水分” “说不定是为了想削弱一波那些想对付他的人,才搞出来的说辞” 成吉思汗重新坐了下来,说话的语气显得有些许冰冷。 “不过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子,他真的有这般心机吗?” 孛儿帖听到这话,脸上微微动容。 当年嬴不凡一人独闯蒙古皇宫的时候,她也与其有过几面之缘,甚至还有过短暂的交锋。 那个少年的修为和天资,的确当得起世间第一修行天才之称。 但孛儿帖却是没能看出,当年那个敢一人一枪独闯皇宫的少年,居然会有如此深的城府和心机。 “嬴不凡很小的时候,就被那些秦国人称为鬼狐,你觉得这小子的心机和城府会有多深呢?” 成吉思汗摇了摇头,想起当年那个和他把酒言欢的少年,神情微微有些复杂,然后转而又变得冷酷了起来。 “但这不是重点,重要是昊天道那群家伙,这次居然没有出手,这是把本汗的话当了耳边风啊!” “这帮家伙,真以为本汗的苍狼刀不利了吗?” 成吉思汗似乎想到了什么,一股怒火油然而生。 锵! 腰间的苍狼刀顿时出鞘,一道狼型的血色刀光斩出,直接将那光滑而又坚硬的地板砍成了两半,留下了一道非常可怕的痕迹。 咔嚓! 周遭的虚空,都在这位成吉思汗铁木真的刀锋之下颤抖,发出了阵阵清脆的响声。 “大汗息怒” 孛儿帖看到丈夫的样子,连忙出言劝说道。 “反正当年收留昊天道那帮人的时候,咱们也没指望他们能发挥多大的作用” “更多的不过是为了日后进军中原,能省下些麻烦罢了,您何必如此动怒呢?” 孛儿帖轻轻捏着成吉思汗的肩膀,柔声说道。 “说的的确是这个道理,但这帮人此次违背本汗的命令,也绝不能轻饶” “本汗在的时候,他们都敢阳奉阴违,要是哪天本汗不在了,他们保不齐要闹出什么事情来” 成吉思汗的手掌在苍狼刀的刀柄上缓缓摩挲着,眼中有凌厉之色闪过。 “如果咱们的那几个孩子,能够有嬴不凡这样的手段和城府,这偌大的蒙古帝国,也算是后继有人了” “本汗又何必要考虑这么多事情呢?” 说到最后,成吉思汗想到了自己那几个儿子,眼中微微闪过了一道失望之色。 没有比较的时候,觉得自家的儿子还过得去,可一旦要真的比较了起来,那可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人家嬴不凡不过二十出头,便已经位列世间至强,他们几个儿子少说也快三十岁了,修为最高的也不过大宗师中期。 这差距,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根本就没有办法比较。 “大汗不必如此,咱们生的几个儿子,心机城府的确差了点” “但咱们的孙儿,忽必烈那个孩子,未来应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孛儿帖伸出了洁白的玉手,替成吉思汗按捏着肩膀,柔声说道。 “忽必烈那个孩子吗?他的天资的确不差,不过还需要磨炼” 成吉思汗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道乖巧但又不失坚毅的少年身影,语气终于多出了欣喜之色。 他思考了一下,又冲外面开口吩咐道:“来人。” 话音刚刚落下,原本待在门外的一名侍卫迅速走了进来,然后跪在了成吉思汗面前。 “你去把忽必烈王子给本汗叫过来,就说本汗要见他” “是,大汗” 侍卫闻言,立刻起身领命,快步走出了殿门。 “大汗,你这是” 孛儿帖的面色上闪过了些许疑惑之色。 “突然想到一件事情,准备交给忽必烈去办,就当是对他的一个小小考验吧” 成吉思汗摆了摆手,看起来颇为随意地说道。 “原来如此” 孛儿帖虽然心里仍有疑惑,但却不愿对丈夫刨根问底。 因为男人自有男人自己的办事方式,作为妻子,有些东西还是不知道的好。 她轻柔地一笑,然后继续为成吉思汗按压起了肩膀。 ……… 大明,护龙山庄大殿。 “什么东瀛忍者?都是一群彻头彻尾的废物” “父子二人联手,居然连一个重伤的人都杀不掉,最后还把命丢在了外面,简直就是废物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 朱无视在接到嬴不凡安全离开的消息之后,整个人便陷入了暴怒的状态。 在强烈的情绪波动之下,他体内的功力尽数释放而出,整座大殿时不时都会因此震上一震。 嘭!嘭!嘭! 那些原本摆放在大殿之内的许多精美装饰品,在朱无视那股强悍无比的功力作用下,被全部震成了粉碎。 护龙山庄大殿的地面上,到处都是各种颜色的瓦制碎片。 狠狠发泄了一番之后,这位铁胆神猴终于安静了下来,重新做回那张黄金王座上,神色显得颇为阴晴不定。 “罢了,这次不行总还有下次机会,眼下最重要的问题,是如何解决小皇帝的反扑” 朱无视仔细思索了一下,决定暂时不去管嬴不凡那边的事情。 因为现在这个时候,整个大明朝的朝局都显得非常不稳,小皇帝朱厚照在朝堂上进行了一次大刀阔斧的改革,打了朱无视一个措手不及。 而且随着改革的深入,朱厚照这张皇位也坐得越来越稳,手中所掌握的力量也越来越强。 太平王、平南王还有安世耿都已经覆灭,而燕王朱棣则率军驻扎在边境。 朱厚照的下一个目标,绝对是他这位掌控着护龙山庄这样强大组织的十三皇叔。 “告诉皇宫里的人,计划可以开始准备了,这件事情宜早不宜迟,挑一个合适的时间,咱们直接动手” 朱无视踱着步伐,来来回回走了好几次,最后终于站定,看起来似乎下了一个非常重大的决定。 他的话音落下后,在大殿的黑暗处也随即传出了一道声音:“请侯爷放心,一切都准备妥当。” “很好,那本侯就等你们的消息了” 朱无视笑了笑,身形随即消失在了大殿之中。 …… 第144章 黄金火骑兵 嬴不凡带着吕布、典韦和三千镇武军将士朝着大秦方向,策马飞奔而去。 而与此同时,一名之前被派出去的探子也骑着骏马,来到了这位大秦亲王面前。 “禀告王爷,蒙恬将军带着两万黄金火骑兵,正在边境等候” 听完探子的话,嬴不凡神色一动,拉住了正在奔跑的龙睛兽,停下了前进的脚步。 而身旁的典韦和吕布,也迅速停了下来,静候在两旁。 身后那三千镇武军将士也立刻按住了坐骑,停止了前进,然后在原地一动不动。 “有意思,本王和蒙恬这家伙也有很多年未见了,没想到这次,会是他来迎接孤” 嬴不凡的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了一个英武少年,嘴角也不免掀起了一抹微笑。 “两万黄金火骑兵,王爷您这次行动可没多少人知道,他蒙恬可没有这个权利,动用这么多的兵力来迎接您” 吕布虎目之中闪过了一道思索之意,语气中浮现出了一抹担忧。 “不错嘛,看来在边关的这段时间,你还是有些长进的,学会动脑子了” 嬴不凡偏过头看了吕布一眼,说话的语气之中,带上了一抹由衷的欣慰。 吕布听到这话,额头上不禁冒出了几条黑线,然后有些无奈地开口说道:“王爷,这么多年没见,您表扬人的方式还是这么的独特。” “与众不同,方能让人印象深刻嘛” 嬴不凡拍了拍吕布的肩膀,微笑着说道。 “蒙恬那小子的确没有那么大的权利调动如此规模的黄金火骑兵,这估计是陛下的安排” 原本呆在一旁,一声不响的典韦突然开口说道。 “什么情况?典韦,你居然能想到这一点,还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 嬴不凡顿时转过了头来,眼神中带上了一丝惊讶。 “我这些年一直呆在两位军师身旁,总是要有些长进的嘛” 典韦挠了挠头,看起来颇为憨厚地说道。 “有道理,看来以后得多派点人到那两个家伙身旁去,至少这脑子都能变得灵光点” 嬴不凡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一下子布满了和煦的微笑。 “走吧,咱们加快步伐,快点赶到东郡,别让蒙恬那些人等的太久” 话音刚落,他拍了拍座下的龙睛兽,然后连人带兽,一起化作了一道赤红色光芒,向远处掠去。 “向前行军” 吕布高声喝了一句,然后用手拍了拍胯下的赤兔宝马,紧跟了上去。 典韦见状,也是赶紧夹了夹马肚,紧紧地跟在了吕布身后。 这三千镇武军也立刻催动了坐骑,化作了一条血色洪流,带着吞天之势,如浪涛般奔走着,牢牢地跟在了后面。 他们走的这条路是小道,往常的时候很可能会有许多土匪来这里劫道,抢劫那些贪图运货时间短一点,便抄小路的商家。 但在镇武军所过之处,没有遇到过任何阻拦,甚至连一个过路的商家都没有。 因为这支军队所到之处,都笼罩着滔天的杀伐气息,座下的龙晴兽凶猛嘶吼,简直让人胆战心惊。 在这种威势之下,就算是再不开眼的土匪,估计也没胆子出来劫道。 所以不过半天的功夫,他们便抵达了此行的目的地,也就是黄金火骑兵的驻扎地所在—东郡。 东郡,乃是齐鲁故地,早在百年前大秦昭襄皇帝赢稷,覆灭了六国中的齐国之后,便在此设立了郡县,改名为东郡。 这个地方虽然很小,但却是大秦帝国中位于最东方的一块地盘,也是大秦与大明接壤的地方。 虽然还算不得什么兵家必争之地,但地理位置也算是颇为重要。 而此刻,在东郡的最边缘,则驻扎着一支散发着冲天血气和滔天杀伐之气的军队。 这支军队的士兵,身上都披戴着金色的甲胄,铠甲上雕刻着百战雄狮,胯下则是一匹赤红如炭,宛如行走的火焰般的雄壮宝驹。 每一个骑兵的背后,都有着一杠黑底白纹的旌旗,上面绣有一条腾飞的黑色巨龙,看起来似乎有着吞吐日月般的气势。 这支军队有一个极为显赫的名字,叫做黄金火骑兵! 黄金火骑兵,这是一个威震天下的名字,乃是大秦帝国最强大的军队之一。 它的建立时间不长,顶多也只有百年,根本无法与铁鹰锐士这样传承悠久的王牌军队相比。 但黄金火骑兵在整个大秦帝国乃至整个天下的名声,却丝毫不比铁鹰锐士差上多少。 这支大秦帝国的王牌军队,始建于大秦昭襄皇帝赢稷时期,乃是由大秦有名的豪门世家,蒙氏家族上一任家主蒙骜所创立的。 它和镇武军一样,都是在大秦昭襄皇帝赢稷覆灭六国的战役中,历经了无数鲜血与杀伐才崛起的。 时至如今,黄金火骑兵已经成为了当之无愧的天下强军,甚至还有足够的能力去争夺天下第一强军的名号。 而这支军队的统帅一直都是蒙氏家族的人,最开始是蒙骜,然后是蒙家当代家主蒙武。 而如今,统帅着这支黄金火骑兵的,正是蒙武的长子,蒙恬。 而此刻的蒙恬正坐在一匹全身赤红如火的高头大马上,用一种很祥和的目光静静地看着远方,神色也显得肃穆而又平静。 噔!噔!噔! 远处突然传来了一阵沉重的马蹄声,蒙恬眼神顿时一动,然后微微转动了一下身子,看向远方的目光中似乎多出了那么一份期盼和激动。 “真是没有想到,当年那个看起来就不太聪明的少年,居然也变成了黄金火骑兵的统领” “这世界上发生的事情,果然桩桩件件都奇妙的很” 嬴不凡在不远处停了下来,看到了那披着铠甲,坐在骏马上的蒙恬,嘴角露出了一抹微笑。 “人都是会变的,王爷你不也说了,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嘛” 旁边的典韦出言说道。 嬴不凡用诧异的目光看了身旁这个忠心耿耿的属下一眼,然后略有所悟地说道:“说的有理,看来你还真是有些变化,本王也该改变对你的看法了。” 说完,他拍了拍典韦的肩膀,随后策马飞驰而去。 “什么意思?王爷你这话说的不太明白啊” 典韦有些苦恼地挠了挠头,眼中充斥着疑惑之色。 “看来王爷对你的评价并不是完全正确,你的确变聪明了,但实际上还是有点傻” 吕布轻叹了口气,也拍了拍典韦的肩膀,随后骑着赤兔马,奔向了嬴不凡离去的方向。 “敢说我傻?吕奉先,我跟你没完” 典韦听到这话,顿时感觉有些不高兴了,他怒骂了一句,然后一夹马肚,也快速跟了上去。 后面的三千镇武军也紧跟着自己主帅的步伐,化为了一道血色洪流,向前方快速前进着。 蒙恬一直用期盼的目光看着远方,但却迟迟没有看到他想要看到的人。 就在他感到失望,准备收回目光,继续等待的时候,一道多年未曾听到,但却无比熟悉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朵。 “小泥娃,好久不见,你倒是长得壮实了不少” 听到这话,蒙恬整个人顿时一震,然后猛然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身穿黑金色王袍的青年。 而在其身边,则有一个状若远古凶兽般的壮汉,还有一个手执方天画戟,身披赤红色铠甲的高大青年。 而在三人身后,则是跟着一支弥漫着滔天煞气,宛如一条血色洪流的军队。 “臣蒙恬,参见王爷” 蒙恬一下子从马上跳了下来,向那端坐在龙睛兽上的嬴不凡行了一个规格最高的军礼。 他说话的语气变得有些颤抖,不过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太过于激动和欣喜,说话的时候甚至还有些许哽咽。 “何必行此大礼,本王更喜欢当年那个和我一起玩泥巴的小男孩” 嬴不凡面带笑容,手掌微微一拂,一股玄奥且无比强大的力量凭空出现,将蒙恬那高大的身躯直接托起。 “如果王爷还要玩的话,末将也愿意奉陪” 蒙恬爽朗一笑,看起来很开心地说道。 “得了吧你,多大的人了,还玩这种小孩子玩的东西,你不想要面子,孤还要呢” 嬴不凡翻了翻白眼,然后身形一闪,直接来到了蒙恬身侧,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旁边的典韦和吕布也纷纷跳下马来,一左一右地站在了自家王爷的身旁。 “这兵倒是练得不错,没有丢你蒙氏的脸,也不枉本王当年向陛下推荐你” 嬴不凡仔细地看了看面前的黄金火骑兵,感受到了那股冲天的血气和杀伐之意,不由得满意地点了点头,出言称赞道。 “我也是看了祖父生前留下来的一些东西,才将这黄金火骑兵训练出了军魂,不过是借了前人余荫,当不得王爷夸赞” 蒙恬拱了拱手,看起来非常认真地回答道。 “你我年少相识,何必如此恭敬和拘束,就像当年那样便好” 嬴不凡看到蒙恬这般样子,心头没来由地泛起了一丝不悦,眉头也不禁皱了皱。 嬴不凡和蒙恬在很小的时候就已经认识了,并且还曾一起在书院里学习过。 他们一个是皇室血脉,一个是将门虎子,身份相当,并且两人都有颇为出众的才华和天资。 经过少年时的几次接触,嬴不凡便和蒙恬,还有他的弟弟蒙毅成了很好的朋友。 到了后来,他甚至还向赢政推荐了蒙恬,让他掌管了咸阳城的守备。 蒙恬也不负众望,在当年罢黜吕不韦的事件中,他也立下了不小的功劳。 不过在嬴不凡离开秦国,孤身去闯荡江湖之后,他和蒙氏兄弟就再也没有见过了,也没有什么信件上的交流。 今天的这一次见面,应该是两人这么多年来的第一次相见了。 “礼不可废,而且有些东西,总是需要遵守的” 蒙恬听到这话,拱手的样子顿时多出了几分恭敬,但在眼眸深处却闪过了一道灰暗之色。 “既然如此,那随便你吧!” 嬴不凡微微摇头,脸上的笑容比起之前要暗淡了一些。 “吕布,你现在便带着镇武军回驻地去,你们这次出行本就已经违反了军令,离开时间长了,只怕会落人口实” “至于典韦,就跟在孤身旁,充当一下临时护卫吧!” 他偏过头,对身边两个心腹爱将淡淡地说了一句。 “王爷,你是不是忘了,咱们镇武军什么时候守过军令?” 吕布一脸愕然,随即有些戏谑地笑了起来。 但当他看到嬴不凡那看似平淡但又藏着点点寒芒的眼神后,又立刻把笑容收了回去,变成了一脸正色。 “可是王爷,这离咸阳城还有很长一段距离,您真的不需要我们保护吗?” 吕布想了想,还是硬着头皮开口问道。 “这里是大秦境内,天下又有何人能在此对本王不利?” 嬴不凡眼中闪过了一丝根本不加以掩饰的傲意。 昂! 一道若有若无的龙吟声,在其话音落下之后,也隐约响起,似乎是在回应这位大秦亲王所说的话。 “还有,以后少给本王找这些乱七八糟的借口” 嬴不凡淡淡地瞥了吕布一眼。 “别以为孤不知道你那点心思,不就是嫌驻地偏远了些,待着没劲吗?” 吕布听到这话,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然后开口说道:“王爷,不是末将抱怨,自从几年前把蒙古人打退之后,我们这帮兄弟就再也没有打过什么像样的仗了。” “咱们镇武军好歹也是大秦一等一的军队,就把咱们晾在驻地这么多年,不太合适吧?” 嬴不凡冷哼了一声,然后开口说道:“就你们能耐,我大秦其他军队就不能打仗了吗?” “王爷,你大可以让那些人把队伍拉出来,别说我欺负他们,就这三千对他们一万” “要是打输了,我吕奉先这辈子不会就这个问题跟您讨论第二次” 吕布立刻拍了拍胸膛,高声说道,看向蒙恬和他身后两万黄金火骑兵的眼神中也多出了那么一分挑衅意味。 蒙恬见状,眼中闪过了一道淡淡的不悦之色,但并未开口说些什么。 “蒙将军这眼神,看起来颇有些不服气的味道,要不您拉点人出来跟咱们练练” “如果输了的话,本侯二话不说立刻带人就走,如何?” 吕布性如烈火,但并不是什么粗枝大叶的人,他一下子就捕捉到了蒙恬眼神,然后立刻大声说道。 “吕奉先,是本王好久没有动手揍你的缘故吗?你这厮倒是越来越放肆了” 嬴不凡面色铁青,直接飞起一脚,将吕布踢了出去。 “赶紧给本王滚蛋,过段时间自然有你们打仗的时候” 听到这话,吕布立刻一个鲤鱼打挺,瞬间从地上跳了起来,然后满脸堆笑地对嬴不凡说道:“好嘞王爷,末将这就带人回去。” “对了王爷,您能稍微透露一下,什么时候开战啊?” 嬴不凡冷着脸,厉声喝道:“现在、立刻、马上,给本王滚回去。” “您放心,我马上滚” 吕布瞬间挺直身子,然后行了一个庄重的军礼,随后直接跳上了赤兔马的马背。 “撤军,回营” 吕布轻轻拍了一下座下的赤兔宝马,然后连人带马一起化作了一道红光,向远方飞驰而去。 他身后的镇武军也立刻动了起来,如同血色洪流一般,浩浩荡荡地紧跟了上去。 第145章 东郡现状 “这吕奉先,当年本来是想磨磨他的傲气,没想到现在居然磨出了一身的痞气,这还真是有点出乎本王的意料啊” 嬴不凡有些头疼地揉了揉酸胀的眉心,面色显得有些无奈。 前世的三国第一武将,傲绝天下的温侯吕布,原本是一个何等高傲和霸气的人物。 可如今怎么就变成了这样,混成了一个活脱脱的**呢? “吕将军身为当世猛将,性格特殊点也是正常的” 蒙恬笑了笑,开口说道:“如果刚才按照吕将军的说法,我和他真的比上一场,等待我的恐怕是一场惨败啊。” “你也太抬举那家伙了,他也就空有一身武力,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学会动动他那脑子,要真的在战场上对决的话,他绝非你对手” 嬴不凡把玩着右手无名指上的黑戒,平淡地说道。 “末将向来有一说一有二说二,若真的以三千对一万的话,在下绝非吕将军的对手” 蒙恬说话的样子看起来非常认真,显然不是开玩笑的。 事实上,他也的确是这样认为的。 吕布虽然性子鲁莽了些,但的确是一位不可多得的绝世猛将,有这样一员猛将在,能够大大地提升军队士气,凝聚军队的战斗力。 三千镇武军对上一万的黄金火骑兵,不论兵员素质的话,这顶多算是一场小型战役。 在这种战役中,如果能有一员冲阵无双的盖世猛将,那么基本上这就是一场必胜的战争。 单论个人修为和武力,蒙恬的确不是吕布的对手,所以在这种小型战役中,他无法起到一锤定音的效果。 蒙恬真正擅长的,是军阵杀伐之术,是大兵团之间的作战。 如果双方参战的规模达到了数十万之众的话,吕布恐怕会被这位在前世地球上有华夏第一勇士之称的绝世名将完全碾压。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本王也懒得和你争辩” 嬴不凡摆了摆手,看起来兴致不是很高,完全没有之前那种欣喜的模样。 他将双手背在身后,然后缓步向前走去,前方的黄金火骑兵也纷纷让开,空出了一条道路。 蒙恬和典韦连忙跟了上去,在嬴不凡身后两侧慢慢走着。 “蒙恬,你带着黄金火骑兵在东郡呆了多少年了?” 走着走着,嬴不凡突然偏过了头,开口向蒙恬问道。 蒙恬顿时一愣,随即拱手回答道:“回禀王爷,末将在此已经驻守了三年了。” “已经有三年了吗?那也算是一位有些资历的边关将领了” 嬴不凡听到这话,眼神微微变得复杂而又深远。 “你我初识的时候,你七岁,我五岁,转眼十几年过去,我成了大秦亲王,你也实现了年少的梦想,成功镇守一方” “不错不错,至少当年定下的目标还都算完成了,也算是有所成就了” 他拍了拍蒙恬的肩膀,脸上又重新浮现出了笑容。 “王爷谬赞了,末将只靠着父辈余荫而已,算不得什么成就” 蒙恬笑了笑,看起来非常谦虚的样子。 “还真是年纪越大越谨慎,你当年的那个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嬴不凡笑容变得有些许玩味,然后又说道:“其实你不用说得那么谦虚,因为出身好,那也是一种值得炫耀的资本。” “王爷说笑了,要是末将成了依靠家世为非作歹的纨绔子弟,您恐怕会第一个把我抓进黑冰台的大狱吧!” 蒙恬脸上的笑容更盛了,而且此刻的笑容中,比起之前多了那么一份真诚。 “纨绔子弟也没有什么不好的,至少活得逍遥自在,只要自身修为够强,背景够硬,所做的事情也没有特别伤天害理的话” “凭心而论,本王还是挺欣赏这种人的,有时候也会网开一面,放他一马” 嬴不凡思考了一下,看起来颇为认真地说道。 “那是因为王爷小时候也是这样的纨绔子弟,这应该是彼此之间的惺惺相惜吧!” 典韦听到这话,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笑呵呵地说道。 “惺惺相惜是这么用的吗?等回了咸阳,我一定找个先生好好教教你” 嬴不凡瞬间黑了脸,没好气地白了典韦一眼。 “说到伤天害理,末将驻扎在东郡三年,倒也见了不少的事情” 蒙恬似乎想起了什么,眼中闪过了一道凌厉的杀机。 “有话你就直说,不必在本王面前遮遮掩掩的” 嬴不凡很敏锐地听出,这很明显是话里有话啊! “王爷可知,咱们现在走的这条路是通往哪里吗?” 蒙恬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了一个看起来丝毫不着边的问题。 “典韦,这条路是通往什么地方的?” 嬴不凡并没有多加思考,直接向身旁的典韦开口询问道。 了解这位大秦亲王的人都会知道,他每次要出远门,都不会孤身一人前往。 这并不是因为嬴不凡为人有多么谨慎稳重,而是因为这位曾经有着世间第一修行天才的人物,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路痴。 除了行军路线的地图以外,哪怕你把一张无比精准的地图放在他面前,他也肯定会迷路。 “王爷,咱们现在走的这条路,是通往东郡的治所,桑海城的” 典韦跟随嬴不凡也有很多个年头了,自然了解自家王爷的性格,于是很快便出言回答了。 “桑海城,这不是小圣贤庄所在的地方吗?” 嬴不凡转头看向蒙恬,开口问道:“这和你说的事情又有什么关系呢?难不成这位郡守出身于小圣贤庄吗?” “那怎么可能?荀老夫子好歹也是儒门中德高望重的前辈,其门下弟子又怎么可能会是如此不堪的人物呢?” 蒙恬摇了摇头,很果断地回答道。 “有话快说,本王没空跟你在这里扯皮” 嬴不凡脸上已经出现了不耐烦的神色,说话的语气中也带上了几分不耐。 “桑海城乃是东郡中心,而这条路是通往此城的必经之路,本应该热闹非凡” “可咱们这一路走来,王爷可曾看到过半个人影吗?” 蒙恬沉声问道,语气中甚至还泛着冷意。 听到这话,嬴不凡立刻扫视了一下四周,不禁皱起了眉头。 “这东郡的郡守究竟是干什么吃的?这样的情况难道也不准备处理一下吗?” “王爷,咱们这位东郡的郡守可是一位颇为难缠的人物啊” 蒙恬那略显冰冷的语气中,带上了些许嘲讽。 “你的意思是,那些所谓伤天害理的事情,和这位现任的东郡郡守有关,对吗?” 嬴不凡的眼神突然变得凌厉了起来,他是何其聪慧的人物,一下子便明白了蒙恬话里隐藏的意思。 “来人” 他轻喝了一声,一道身穿黑袍的身影便从虚空中浮现出来,跪倒在他面前。 “给本王去查查,这位东郡郡守到底是何等人物,又做过几件让人印象深刻的大事” 嬴不凡面色冰冷地下令道。 “是,属下立刻去办” 那道黑袍身影恭敬地回应了一句,然后立刻消失在了空中。 “如果真如你所说,这位郡守大人做了如此多的恶事,为何他今天还能坐在这东郡郡守的位置上呢?” 嬴不凡偏过头,开口向蒙恬问道。 蒙恬虽然是武将,但却是一个心细如发之人。 他明白这位大秦亲王话里的意思,这是在问自己,既然知道这位郡守的罪行,为何不将那人直接斩杀呢? 于是他微微思索了一下,便开口说道:“那人已经做了有五年的东郡郡守,在这东郡的根基非常深,想要动他,末将可没有这能力” “如果是少年时期的你,恐怕这位郡守早就人头落地了,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你的确变了很多” 嬴不凡注视着蒙恬那张英俊但又不失坚毅的脸庞,依稀还能从上面找出一些少年时的脸部轮廓。 人还是那个人,只是不再是他熟识的那个了。 “王爷不也一样变了吗?如果是少年的时听到我这话,您的第一反应该会是直接动手杀人,而不是派人去求证我这话的真假” 蒙恬的态度依旧恭敬,但在说话的语气中,却隐隐透出了那么一抹复杂。 “人总是要成长的,这么多年过去,本王变得慎重了,有什么不对吗?” 嬴不凡剑眉微微挑起,说话的声音不禁提高了一些。 “王爷说的很对,所以末将做事比当年也慎重了很多” 蒙恬面色如常,说话的样子也非常平淡。 听到这话,嬴不凡注视了蒙恬良久,随后重重地叹了口气,然后大步向前走去。 在大道之下,最锋利的利刃并非是什么神兵利器,而是那亘古不变的时间和无法揣测的人心。 随着时间的推移和人心的不断变化,嬴不凡与蒙恬这对少年时期的至交好友之间,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两人虽未形同陌路,但也没有了当年那份不是兄弟,却胜似兄弟的情谊了。 蒙恬站在原地,面色变得有些许复杂,但很快又快步跟了上去。 “说说吧,三年了,你为什么不杀那个东郡郡守呢?” 嬴不凡一边向前走,一边开口问道。 “别跟我说什么根基深厚,你出身于蒙氏家族,统领黄金火骑兵,那是赫赫有名的新锐将领” “以你的身份背景,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郡守,杀了根本就不会有什么后患” 蒙恬苦笑了一声,然后开口回答道:“正是因为我出身于蒙氏,所以我才不能杀他。” “哦?” 嬴不凡挑了挑眉,嘴角微微掀起了弧度。 “看来东郡的这位郡守来头不小啊,竟然能让你这位蒙氏一族的少族长都心生忌惮” 说到最后,这位大秦亲王的话语中已经带上了一丝微微的责备,或者说是冰冷。 “蒙氏在大秦不是没有敌人,所以更需要拉拢强有力的盟友,末将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蒙恬自然听得出这丝责备为何而来,他身为边关守将,肩负着镇守疆土的重任。 与此同时,对于当地官员的不法行为,他也有向上面汇报和检举的义务与权利。 而这一次有关于东郡郡守的事件,的确是他的失职。 这一点,蒙恬不准备否认,责任他也准备一力承担。 “那就说说看吧,那个郡守到底是谁?” 嬴不凡停住了脚步,开口询问道。 “他姓白,武安君白起的白” 蒙恬轻叹了口气,说话的语气显得有些无力。 “难怪你对他如此忌惮,原来是武安君的族人,那在没有足够的证据支持下,你的确没有资本动他” 嬴不凡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随即又变为了了然之色。 在整个大秦军方,出名的将领统帅有很多,但资历最深,战功最为卓著的人,当属大秦帝国都不世杀神,武安君白起。 这位名震天下的人屠出身于兵家,在兵道上有着极高的天赋,但在一开始参军的时候,也只是大秦的一个无名小兵。 而白起能够有如今的地位,那是靠踩着无数敌人的尸骨与头颅,一步一步走上来的。 放眼整个大秦帝国,甚至于整个天下,这位武安君都算是一个没有什么人敢招惹的人物。 蒙恬所在的蒙氏家族也算是一个军功卓著的豪门世家,但那也要看和谁相比。 如果和武安君白起相比的话,这点军功根本算不了什么。 与白起立下的赫赫战功相比,蒙氏一族还是差的有些远。 “王爷,这是您要的东西” 那道黑袍身影又自虚空之中浮现了出来,将一本书册交在了嬴不凡手中,然后又迅速消失了。 这位大秦亲王打开书册,快速地浏览了一遍,然后一把将其重重地合上。 “东郡郡守白屠,还真是武安君的直系后裔,不过这人品倒是足够恶劣,简直该杀” “没想到在武安君的后裔中,居然也会出现这种败类,看来这一次本王又要动手杀人了” 嬴不凡的双眸之中跳动着冷冽的杀机,然后手中功力涌动,直接将这本书册化为了虚无。 “王爷,因为武安君所修功法的问题,白氏一族人丁不旺,所以每一个子嗣都很重要” “这白屠也是嫡系子弟,您若真的杀了他,即便是以您的身份,白氏一族恐怕也不会就此息事宁人” 感受到嬴不凡身上透露出来的那股杀机,蒙恬有些担忧地出言提醒道。 在他看来,罢免东郡郡守的位置,然后按律做些处罚,这样的惩罚力度便已足够。 白屠虽然作恶多端,但毕竟也是白起的直系子孙,终归还是要给那位一个面子。 那位武安君坐镇北疆多年,劳苦功高,可轻易得罪不得。 “按照大秦律法,白屠当斩,到时候就算武安君亲自来找本王,孤也是这句话” 嬴不凡冷哼了一声,偏过头对典韦说道:“准备马车,既然这位东郡郡守大张旗鼓,那咱们也就陪他好好玩玩。” 说完,他又转头看向了蒙恬。 “这一次便劳烦蒙将军带着黄金火骑兵充当一次本王的护卫军,如何?” “既然是王爷开口,末将自当遵令” 蒙恬拱手回答道。 “很好” 嬴不凡把头偏向北方,目光似乎透过了重重阻碍,看到了那由武安君白起亲自坐镇的北疆,也就是大秦和大元接壤之地。 “白老将军啊,这一次就算本王对不起你了” 第146章 斩白屠,收钟离昧 东郡,虽然是大明和大秦的接壤之地,也能算得上是兵家要地。 但终究地理位置位于帝国的最东方,实在是太过偏僻。 就连嬴政数次巡游大秦天下的时候,也都没有来过这里一次。 正所谓鞭长莫及,纵使大秦帝国的兵锋威压天下诸国,在此地也同样有所不及。 故而在不知不觉之中,东郡就变得鱼龙混杂,各种各样的人都在此地扎根。 就算是一些江洋大盗,有时候也会来这里避难。 如果能碰上一个能干的官员的话,或许在一定程度上能够压制的住东郡的局势,将此地情况稳定下来。 但这一地的郡守白屠,却偏偏只是一个酒囊饭袋,混吃等死的废物。 整日都贪图享乐,除了中饱私囊,鱼肉百姓,以及会变着法讨好上司之外,根本就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本事。 但此人是老秦人出身,更是当世杀神武安君白起的直系后裔。 在整个大秦帝国里,都没有几个人愿意招惹武安君白起。 所以就是这样一个废物,却也顺势成了一方镇边大员。 但可惜的是,这东郡的众多百姓在他手下,就讨不到什么好生活了。 但今天,这个地理位置颇为偏僻的小郡,迎来了一位前所未有的尊贵客人。 因为这一日,大秦武王从大明朝归来,而他落脚的第一站,便是东郡。 白屠通过自己的人脉,提前得知了这位大秦唯一的亲王殿下,将会来到东郡的消息。 他有心讨好这位在大秦帝国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所以把自己手下所有的人马都动员了起来。 并且禁止了百姓进出城门,强制要求桑海城中的所有百姓和他一起,夹道欢迎这位亲王殿下。 乍一看去,似乎所有的人都在欢迎着大秦武王嬴不凡的到来。 但这前提是要忽略这些百姓眼中的愤懑和不满,以及那极为松散凌乱的城中防务。 骨碌碌! 车轮缓缓转动,发出了一阵清脆的响声。 一辆小房子般大小的马车,在许多黄金火骑兵的保护之下,成功抵达了东郡的治所—桑海城。 阳光映照之下,马车被照射得熠熠生辉,光凭这一辆马车,就足够让一户三口之家的百姓,舒舒服服地过上一辈子了。 哗啦! 看到那缓缓驶来的马车,一名站在城门口,身穿官服,面色显得苍白的中年男子急忙翻身下马,跪在了路上。 在其下马的过程中,身体还发生了一瞬间的停滞,很显然是扭到了腰。 下个马就会扭到腰的人,那一定是一个酒色过度,身上半点也没有英武之气的人。 “下官白屠,参见武王殿下,祝武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参见武王殿下” 随着白屠的动作,他身后那些站着的一众兵马也相继跪下,一道参拜了下来。 那正骑马跟在在马车旁边护卫的蒙恬看到此幕,眼中闪过了鄙夷和杀机。 “也不知道像武安君这样的盖世人物,怎么会有这种如废物一般的后代呢?” 他暗自在心里鄙夷道。 正坐在马车前赶车的典韦,也是有些不解地摇了摇头,看起来显然对白屠也充满了厌憎。 而在那跪下的一众兵马里,一个英气勃勃,身穿一身亮银色甲胄的小将,默默地垂下了双眼。 在他的双眸之中,浮现出了发自内心的不满。 “真是一个废物,亏他还姓白” “白屠?” 前行的马车顿时停住,一个有些虚无缥缈,仿佛来自天外般的声音响起,无比清晰地传入了众人的耳朵里。 但却无人能够肯定,这个声音是从何而来的。 “正是末将,敢问王爷有什么吩咐吗?在下一定竭尽全力为您办到” 身为武安君白起的直系后裔,白屠虽然没有什么本事,但也算不上什么傻子。 他刚听到这个声音,便明白这是从那位修为通天的大秦亲王口中传出的。 所以他的回答,也显得非常迅速。 “没想到武安君的子嗣中,居然也会有你这样的存在,还真是家门不幸啊!” “也罢,本王今天就替武安君清理门户,以免日后你牵连到他” 嬴不凡从马车中走出,面色显得十分冰冷。 “典韦,把这个鱼肉百姓,一无是处的废物给本王杀了” 冰冷的话语显得毫不留情,毫不犹豫地下达了斩杀白屠的命令。 什么? 听到这话的时候,上至白屠,下至那些普通民众都吃了一惊,以为自己听错了话。 霎时,众人顿时觉得有些惊骇莫名。 “是,属下遵命” 典韦咧嘴笑了笑,一股如蛮荒凶兽般的彪悍气息从他体内散发了出来。 唰! 两柄通体漆黑,散发着凶悍气息的短戟出现在了他手中。 典韦跳下了马车,手提双戟,缓缓地走向了跪在地上的白屠。 “王爷,臣冤枉,冤枉啊!” 白屠整个人瘫在了地上,身体不停地颤抖着,脸上涕泪齐流,不停地开口哀求道。 嬴不凡不为所动,整个人盘膝坐在马车上,看起来一副正在闭目养神的样子。 “你真的是武安君的子嗣吗?他老人家兵道天下无双,可这教育后辈的本事看来不太行啊!” 典韦渐渐逼近了白屠,凶悍的脸庞上布满了不屑和杀意。 “对对,你们不能杀我,武安君是我祖父,他是我祖父,我要是死了,他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白屠听到这话,好像是突然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一般,疯狂地高声喊道。 “白痴,哪怕是武安君今天亲自来了,那也救不了你,你今天的这条命,注定要没” 典韦狞笑了一声,一股暴虐的杀意从体内散发了出来,一下子就震慑得白屠说不出话来,只能浑身不断颤抖。 他走到了白屠面前,然后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开口说道:“下辈子,做个好人,也许你能比这辈子多活些年月。” 说完,典韦便缓缓抬起了手中短戟,空中隐隐出现了一股恐怖血腥的气息。 白屠不断向后退去,挣扎着想要逃离,但却被典韦身上那股恐怖的威势生生压住,丝毫不能动弹。 他只能一直不断地念着:“别…别杀我。” 可惜他的这些话,只不过是死前无谓的呻吟罢了,丝毫用处也起不到。 噗嗤! 随着短戟的落下,滚烫的鲜血自脖颈处喷出,染红了一小块的地面。 一颗斗大的头颅滚下,重重地落在了地上。 那原本如同东郡土皇帝一般,往日一直作威作福的的白屠,此刻在那张狰狞的脸庞上,充斥的尽是无法散去的绝望和恐惧。 蒙恬脸色微微有些变化,但最终都化为了一声重重的叹息。 而那名跪在地上的军中小将则是眼神一亮,脸上闪过了一丝喜悦之情。 他原本以为,这位高高在上,以无双天资和惊世谋略著称的大秦亲王,会是一个不知民生疾苦的皇族中人。 但没想到的是,他刚一露面,就直接将白屠这个鱼肉百姓的混蛋给斩杀了。 这还真是一个大大的惊喜! 但出乎这位小将的意料,对他来说,这个惊喜还没有结束。 “钟离昧” 在快刀斩乱麻般斩杀了白屠,在一定程度上收揽民心之后,嬴不凡又唤出了这位军中小将的姓名。 在听到自己的名字后,这位小将并没有立刻反应过来。 直到被自己身边的同袍推了一把后,他方才回过神来,然后迅速跪在了嬴不凡面前。 “末将钟离昧,见过王爷” “从现在开始,在朝廷重新派遣官吏之前,你便是这东郡的郡守” “末将谢过王爷” 钟离昧闻言大喜,立刻磕头拜谢道。 “蒙恬,你带着黄金火骑兵回驻地去吧,莫要惊扰了民众” 嬴不凡从马车上走了下来,对一旁的蒙恬开口说道。 蒙恬听到这话,立刻拱手回答道:“请王爷放心,末将一会儿便带人回去。” “接下来,本王会在这城里呆一段时间,安全问题便由你来负责了” 这位大秦亲王看着钟离昧,笑着说道。 “请王爷放心,臣一定会竭尽全力” 钟离昧从狂喜中回过神来,心头泛起了一阵感激。 他在这东郡呆了很多年,而眼前这位亲王殿下是第一个愿意提拔他的人。 对于钟离昧来说,这等知遇之恩,不亚于他的再生父母。 如今若是有人想伤害嬴不凡,那就都要从他的尸体上踏过去。 钟离昧拱手领命之后,迅速适应了东郡郡守的身份,指挥兵马将道路清出,准备迎接嬴不凡进入桑海城。 嬴不凡脚尖一点,便重新进入了马车之中,典韦随即也跳上了马车,开始了他的赶车工作。 骨碌碌! 这辆马车的车轮再次转动,在许东郡百姓的注视下,缓缓驶入了城中。 这一次,这些百姓看向这辆马车的目光中,再也没了半点愤怒,而是充满了激动和欣喜。 在这些大多都不怎么认识字的百姓看来,这个一露面就斩杀了白屠这个坏蛋的大秦亲王,已经算是一个天大的好人了。 其实这些黎民百姓的心思很简单,只要没有影响到他们柴米油盐醋这样的日常生活,那么谁来统治他们都是一样的。 如果这个统治者态度能够宽容温厚一些,这些百姓更是会拼了命地去拥戴他。 嘎吱!嘎吱! 随着时间的推移,在钟离昧以及麾下士兵的护送下,嬴不凡对车驾渐行渐远,最后消失在了远方。 东郡郡守府。 马车驶入府邸,在钟离昧目光的注视下,一个身穿黑色王袍的青年从马车里走出。 刚才事出突然,这位刚刚被任命为东郡郡守的年轻将领之前并没有看清楚这位大秦亲王的面容。 而此刻,他看到这道从车厢中走出的身影,眼中随即闪过了一道意外之色。 虽然今天只是第一次见面,但钟离昧也曾听说过这位大秦武王的传闻。 眼前这个人是世间第一天才,修行天赋绝世无双,不过短短双十年华,便已经跻身世间至强者的行列。 这样的男子,想必一定是风姿如玉,风采绝世的吧! 但今日一见,他却发现眼前这位大秦亲王,是一个身穿黑金色王袍,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儒雅随和之气的青年。 若非是其眉宇之间隐约透露出来的霸气和凌厉之气,钟离昧都几乎要怀疑,眼前这个是不是从儒家小圣贤庄走出来的弟子了。 钟离眛拱了拱手,对嬴不凡说道:“王爷,这段时间就劳烦您住在这里了,东郡较为贫困,招待不周的地方,还望您见谅。” “放心吧,钟离将军,本王不是什么娇生惯养之人” 嬴不凡微微颔首,然后开口说道:“你下去忙你的吧,如果查到有和白屠一起作奸犯科之人,该杀的千万不要手软。” 钟离昧看到眼前这位大秦亲王和自己不过初次见面,便对自己如此信任,心头顿时泛起了难以言表的感动。 他立刻拜谢道:“还请王爷尽管放心,臣明白。” 随后嬴不凡又简单地交代了几句,钟离昧便告辞离开,出去重新布置城防了。 “典韦,带人去布置一下府邸周围的防御,本王可不想天天被一些小毛贼打扰” 嬴不凡嘱咐了身旁这位心腹爱将一句后,便快步向前走去,走入了府邸大厅。 他刚刚踏入大厅,一个早已等候在里面的白衣男子马上站起了身来,恭敬地向嬴不凡行了一礼。 “子房来了,赶紧坐吧” 嬴不凡淡淡地看了对方一眼,然后指了指旁边的椅子。 “谢王爷” 张良也没有客气,很快便挑了一张椅子,在上面坐了下来。 “本王这次来东郡,其中有一个目的,是想见见你的师叔,也就是荀子他老人家” 两人都坐下之后,嬴不凡并没有多说其他废话,而是直接开门见山地开口说道。 “这恐怕要让王爷失望了,我师叔隐居多年,恐怕不会轻易见人,更何况您的身份还是皇族子弟,就更难见到他了” 张良斟酌了一下,脸上浮现出了一抹苦笑的神情,然后有些为难地开口回答道。 “都已经到了现在了,荀老夫子难道还在记恨着当年夫子说的那些话吗?” 嬴不凡轻笑了一声,然后转而又开口说道:“还是说,即便是到了现在,荀老先生还是不愿意把宝押在我们大秦国身上吗?” 说到最后,这位大秦亲王的语气已经变得冷冽了起来。 “很抱歉,这些年来我们小圣贤庄一脉虽然和王爷有颇多的联系,但我师叔他老人家,终究是不愿意把所有的东西都押在秦国身上” 张良的面容变得有些苦涩,硬着头皮回答道。 “哼” 嬴不凡冷哼了一声,然后开口说道:“难不成荀老先生现在还是认为,中立才能得到最大的好处吗?” 张良苦笑着摇了摇头,开口说道:“这当然不可能,但对于整个儒家来说,损失也算不上多大。” “而且我儒门遍地开花,我们小圣贤庄一脉,也算不了什么” 说到最后,张良脸上隐隐浮现出了一抹自傲之色。 “说的倒也有些道理,诸子百家之中,当以儒家势力最为雄厚” 嬴不凡皱了皱眉头,说道:“以儒门的强大实力,荀老先生确实有着观望的资本。” “这样吧,你去通知你那师叔一声,本王会亲自去拜访他,到时候见与不见,他自己决定” “属下明白了” 张良点了点头,然后身形微微一闪,便消失在了原地。 “小圣贤庄,还真以为自己有资格待价而沽吗?身处乱世,哪还有他们选择的资格呢?” 嬴不凡抬头看向了那湛蓝的天空,然后不屑地笑了笑。 那傲慢而又充满嘲讽的话语,也在整个大厅之中不断回响着。 ……… 第147章 儒家荀子 儒家发源于鲁国,这是一个存在于当年那个战国时代的国家,久经战乱,最后被秦国所灭。 而儒家学说也在这乱世之中成为了显学,但却没有得到这乱世之中各国统治者的认可。 在鲁国被秦国覆灭之后,儒家学说顺势也在这片西秦大地上生根发芽。 经过历代儒生的推崇,在各大诸子百家的学说之中,儒家学说已经成为了赫赫有名的显学。 近千年前,诸子百家的学说离开西秦大地,发扬到天下诸国,进入了这个世界的各个角落。 在秦国这片祖宗之地上,儒家学说并未能够独占鳌头,但在秦国之外,它却是大放异彩。 宋国和明国两个大国,便几乎都是由儒家士子在把持着朝政。 这两个国家的朝堂,几乎就变成了儒家学说的一言堂,而整个国内的主流学说,也只剩下了儒家学说一种。 而在这片西秦大地上,真正能够代表儒家的势力,便是那位于东郡中的小圣贤庄了。 书院的那位夫子虽然也出身于儒门,但他一身所修极为驳杂,算不上什么正统的儒门之人。 所以在秦国境内的儒家势力,这个小圣贤庄,便是最具代表性的一个了。 哗啦!哗啦! 小圣贤庄位于桑海城的郊外,前面有一条看起来颇为转折起伏的水道。 两侧波光粼粼,水波荡漾,水流之中还时不时有鱼儿在其中翻腾跳跃。 碧绿青翠的接天荷叶,悄然绽放的艳丽荷花,位于这种湖光山色的美景之中,小圣贤庄看起来便像是所谓的世外桃源一般。 “上一次来这里,也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没想到这地方还是那么让人心旷神怡” “儒家讲究入世,可这小圣贤庄坐落的地方却跟世外桃源一样,从这住所上来看,不像是那挥斥方遒的儒家学子,倒更像是那隐居的道家中人” 嬴不凡缓步走到了小圣贤庄的门前,打量了一下四周的景色,语气中颇有感慨之意。 “这地方的确挺不错的,我感觉这比那道家天宗呆的地方还要漂亮几分,你说对吗?王爷” 典韦也在仔细地看着周围的景色,心情看起来颇为愉悦。 “道家天宗所在的太乙山风景美则美矣,但比起这小圣贤庄来,要少上那么几分香火气息” 嬴不凡想了想,笑着说道:“相比于道家的出世,本王倒是还更喜欢儒家的入世,毕竟生而为人,总得沾染些香火气息吧!” 典韦挠了挠头,看起来一副疑惑不解的样子,但脸上依旧带着发自内心的笑容。 以他的头脑,根本就搞不清什么儒家和道家的学说问题。 不过自家王爷能够认同他的观点,这就已经让典韦很高兴了。 随后,他迈开步子,便准备走上前去敲门。 “咱们主动去敲门,那多丢本王的面子,得让他们主动出来迎接我们,这才能匹配身份” 嬴不凡伸出手掌,阻止了典韦的动作,看起来漫不经心地说道。 “可是王爷,如果咱们不敲门的话,由于阵法的问题,里面的人根本就不知道咱们来了” 典韦有些苦恼地挠了挠脑袋,开口说道。 “阵法又如何?你且先在旁边呆着,一会儿自会有人出来迎接我们” 嬴不凡摆了摆手,典韦便很自觉地站到了一旁,老老实实地在原地耐心等着。 而这位大秦亲王则是静静地看着小圣贤庄的那扇朱漆大门,周身的气息逐渐散发了开来。 他的发丝和衣袖轻舞,一股难以言说的气韵在其周身缠绕散发,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仙神之感。 而在小圣贤庄那安静空旷的大厅之中,一个身穿布衣,看起来仙风道骨般的老者陡然睁开了双眼。 “太上忘情之境,当真是举世无双的天赋” 老者喃喃自语了一句,随后又开口说道:“客人已经来了,你们三个出去迎接一下吧。” 话音刚落,大厅中便迅速站起了三个风姿各异的男子。 他们在向老者行了一礼后,并一起快步走了出去。 “当真是个异数,也不知道你的到来,究竟是好,还是坏呢?” 又自言自语了一句后,老者轻叹了口气,随后又闭上了双眼,静静地坐在了大厅之中。 “王爷,都已经快一刻钟了,还没有人开门,咱们就推门进去吧” 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典韦觉得有些不耐烦了,瓮声瓮气地对自家王爷说道。 “稍安勿躁,要是太过心急,你就什么事情都做不成了” 嬴不凡倒是看起来不慌不忙,慢悠悠地回答道。 听到这话,典韦撇了撇嘴,想要开口反驳,但就在他刚准备开口的时候,小圣贤庄的门口忽然传来了动静。 唰! 那扇朱漆大门突然打开了,那三名风姿各异的男子一前两后地走了出来。 在他们身后,有着一众儒生装束的弟子跟随着。 这三位男子,便是如今儒家小圣贤庄的三位当家人。 为首的那个男子,叫做伏念,乃是小圣贤庄当代的掌门人。 而站在他身后的两个男子,一个是儒家小圣贤庄二当家,号称毕生未逢一败,手持风胡子剑谱上的宝剑—含光的颜路。 而另外一个,便是曾经的韩国相邦之孙,如今的大秦武王府账房先生,也是小圣贤庄的三当家,张良张子房。 “拜见武王殿下” 小圣贤庄当代掌门人伏念走到嬴不凡面前,躬身参拜道。 嬴不凡笑了笑,转头对身旁的典韦说道:“着急什么,这不就出来迎接我们了吗?早就跟你说了,你叫王爷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情。” 说到最后,他的语气中竟隐隐泛起了那么一丝得意。 典韦有些无奈地挠了挠头,拱手说道:“王爷英明,属下佩服。” 听到这话,嬴不凡脸上顿时露出了一抹得意的微笑。 看到这样一幕,那小圣贤庄的三位当家都不禁莞尔一笑,身后的那些儒家士子,脸上也浮现出了笑容。 这位大秦武王的名声可谓是传遍了天下,若非亲眼所见,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这样的人物,居然也会有这样孩子气的一面。 想到这里,这些小圣贤庄的人脸上不禁露出了一丝轻松,原本有些凝重的气氛,也缓和了下来。 “三位当家和这些学子都赶紧起来吧,本王今天是来拜访的,没必要如此” 嬴不凡衣袖一拂,一阵清风突然吹过,伏念等人顿时感觉有一股无形的大力将他们生生托起,不由得都站直了身子。 伏念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眼中闪过了一丝骇然之色。 要知道他可是大宗师巅峰的高手,虽然年纪轻了点,但实力绝对不在天宗掌门赤松子这种老牌强者之下。 可眼前这个王爷不过是轻轻一拂,竟然就让他们这群人不由自主地站直了身子。 这种超绝的功力,当真不愧是世间第一修行天才。 想到这里,伏念对眼前的这位大秦亲王产生了一种由衷的敬佩。 “王爷,师叔他老人家在大厅里等您,请吧!” 伏念和身后的那些小圣贤庄的人退到了一旁,给嬴不凡让开了一条道路。 “看来,荀老夫子是接了本王的拜帖,没想到他还是愿意给孤这个面子的” 嬴不凡挑了挑眉头,满意地说道。 他来此拜访之前,便让他的谋士,也就是小圣贤庄的三当家张良替他送过拜帖。 本来嬴不凡都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可没想到荀子居然就这么同意见他了,这倒是有些出乎意料。 “既然如此的话,那便请几位先生在前面带路吧!” 嬴不凡那张俊朗不凡,充满着英武之气的面孔上,挂着一抹真挚的微笑。 “王爷,您请” 伏念伸出手,对这位大秦亲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客随主便,还是几位先生先请吧!” 嬴不凡摆了摆手,满脸微笑地说道。 “王爷客气了,您先这边请” 张良笑了笑,往前站了半步,引领着这位大秦亲王向小圣贤庄内部走去。 嬴不凡点了点头,在张良的带领下走入了小圣贤庄。 身后的典韦以及伏念众人也连忙跟了上去,跟在了这位大秦亲王身后。 “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 “子曰,温故而知新,可以为师矣” “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焉” ……… 刚一踏入小圣贤庄,一阵朗朗上口的读书声便传入了耳畔。 在这座偌大的小圣贤庄内,到处都是手持经典的儒生,他们正在翻阅圣贤典籍,并且诵读不止。 在一个空旷的角落中,竖着一个比较坚固的靶子,有好几个学生正在练习射箭。 在一棵高大挺拔的大树下,有两名儒生各执黑白棋子,正在棋盘上进行着一场激烈的搏杀。 在一片安静空旷又有些偏僻的空地上,则有着一名儒生盘膝坐在地上,双手正耐心地拨动着琴弦,弹奏着一曲华美的乐章。 正所谓君子六艺,便是这礼、乐、射、御、书、数六项。 而流传在明宋两个大国中的儒家,早已抛却了这君子六艺,将儒家学说尽数变为了所谓的封建道德礼教。 导致这两个国家的国力江河日下,一天不如一天。 而呆在西秦这片根源之地的儒家,则是因为与其他诸子百家之间激烈的斗争,还保持着儒家学说最本来的面貌。 那些君子六艺,依旧是小圣贤庄门生所必修的课程。 或许正是因为这些最本质的东西,荀子这位闻名天下的大儒,始终不愿意离开西秦之地,去其他地方发扬儒家学说。 因为他知道,其他地方的儒家学说,早已违背了儒家最初修身、治国、齐家、平天下的理论了。 “还算是不错,比起当年来的时候繁荣了不少,这里的学生,也比宋国和明国那帮腐儒强多了” 嬴不凡仔细留意着四周发生的事情,微微地点了点头。 伏念注意到了这位亲王殿下的神色变化,心头不禁暗喜。 看来这位在大秦朝堪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武王殿下,对他们小圣贤庄的印象还算是不错。 众人越往前走,所遇到的儒家中人就越少。 嬴不凡跟着前面那小圣贤庄三位当家的脚步,漫步在了一条幽静但又郁郁葱葱的小路上,缓缓向小圣贤庄的大厅走去。 最后,一群人很快便来到了处在树荫中的大厅前。 伏念一步向前,用手推了一下大门,那原本紧闭的门户立刻应声而开。 唰! 大门开启,嬴不凡跟着儒家三位当家的脚步走入了其中,身后的典韦则是站在了门口,禁止其他人的进入。 这位大秦亲王刚刚踏入,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个看起来神清气俊,仙风道骨般的老者。 与其说是儒家中人,这位老者倒更像是那已经隐居了多年的道家高人。 无需多言,嬴不凡在很多年前便见过眼前这个老人,自然知道此人的身份。 这个老者便是如今儒家小圣贤庄辈分最高的人,也是小圣贤庄真正的掌控者,荀子。 如今正在大秦朝堂之中担任刑部尚书和廷尉的韩非与李斯,便是这个老人的高徒。 说来也让人有些奇怪,荀子身为当世大儒,最出色的两个弟子竟然修的都是法家学说。 这就不得不让人怀疑荀子究竟是不是正统的儒家中人。 如果荀子是纯粹的儒家中人的话,他最得意的两个弟子又为何投身于法家了呢? 不过嬴不凡倒是觉得眼前这个老人的的确确是儒家中人,只不过他的学说比起其他的儒家之人更贴近时势。 而且这样的学说,也更容易受到各国统治者的欢迎。 在他的前世,有人说大秦丞相李斯是外儒内法之人。 其实在嬴不凡看来,眼前的这位荀子,也同样有一些外儒内法的苗头。 “拜见师叔” 到了大厅之后,伏念和颜路二人上前一步,向荀子行了一礼。 而旁边的张良则是动也没动,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师叔。” “早就跟你们说过了,为人处世不需要拘于那种俗礼,这么多年过去,你们还是改不过来” 荀子看到伏念和颜路二人那无比恭敬的大礼,不禁皱了皱眉头,没好气地开口说道。 嬴不凡听到这话,不禁莞尔一笑。 他以前见过荀子,所以对这位老先生的脾气也有所了解。 这位荀老先生爱好种植花草,精通围棋,但脾气古怪,为人有时也比较严苛。 他经常会把伏念和颜路这循规蹈矩的二人骂得狗血淋头,不过对于不怎么遵守规矩的张良,倒是有些另眼相看。 “王爷” 荀子目光穿过了三人,欣赏地看着站在前方的那个黑袍青年。 “我们二人应该也有很多年没有见面了吧?” 第148章 交谈 “的确有很多年未见了,自从当年夫子带我来过这里一次后,我就再也没有见到过荀老先生了” 嬴不凡笑了笑,微微拱手道。 “那今天正好,咱们两位故人旧叙叙旧吧” 荀子袖袍一挥,淡淡地开口说道:“你们三个去忙你们的事情吧,老夫自会好好招待王爷的。” 听到这话,伏念和颜路二人相互对视了一眼,随后一起开口回答道:“是,师叔,弟子告退。” 说完,两人便离开了大厅。 而张良则是有些迟疑,直到得到了嬴不凡的眼神暗示之后,方才推门离去。 在他离开的那一瞬间,还回头看了一眼,看起来一副不怎么放心的样子。 荀子见状,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开口说道:“我这个师侄对你还真是忠心,这样子看起来,是生怕我这把老骨头为难你。” “我与子房已相交多年,早在少年时期我们两人便已相识,与其说是忠心,倒不如说我和他的友情足够深厚” 嬴不凡笑了笑,开口回答道。 “友情?如果说是别人来说这样的话,可能还有几分可信度” 荀子听到这话,脸色突然变得有些许嘲讽。 “你身为纵横家最出色的弟子,本就应该是一个不相信感情的人,又何来友情呢?” 老者的语气中带上了些许讥讽的意味。 “这是因为不相信感情,所以更加渴望七情六欲” “世界上哪有石头做的人,大家都是肉体凡胎,凭什么纵横家的传人,就不能有友情了呢?” 嬴不凡并没有因为荀子的话而动怒,他依旧满脸微笑地说道:“老先生如此评判,是否有失允呢?” 荀子脸上的表情骤然一变,浮现出了一抹略显满意的微笑。 “老夫曾听鬼谷子那个老家伙说过,每一位纵横家的传人都有自己心里的纵横之道” “看来你的纵横之道,要比鬼谷子那个老家伙的有意思” 这个看起来更像是道士的儒家高人脸上笑容微微一变,变得有些许玩味。 “每个人评判的标准不同,对于某种事物的理解自然也就不一样” “不过现在看来,荀老先生和本王的标准,似乎有些许相似啊” 嬴不凡把玩着右手无名指上的黑戒,语气略显平淡,但又不失礼数。 “有趣,既然你我有兴趣相投之处,那便请屋里坐吧” 荀子轻笑了一声,便起身向大厅深处走去。 嬴不凡随即也站了起来,迅速跟上了荀子的步伐。 走着走着,两人便走进了一片竹林里,然后进入了竹林中的一个小屋。 在这个小屋之中,烧着一种很好闻的熏香,和翠竹的清香混合在一起,会让人感到心旷神怡。 在一张用竹片制成的案几上,嬴不凡与荀子二人相对而坐,两人面前都摆放着一杯茶水,杯中尚且还冒着腾腾的热气。 “老夫记得上次见你的时候,你还只有十二岁,不过转眼的功夫,便是九年过去了” “还真的是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啊” 荀子面带感慨地说道。 “时间过得的确很快,不过老先生和九年前相比,似乎并没有太多的变化” 嬴不凡看着眼前的荀子,笑着开口说道。 “老夫早已年迈,已经半个身子入了黄土,除了日渐衰老之外,那还会有什么变化呢?” 荀子摸着胡须,对嬴不凡笑着说道,那双眼眸之中,似乎有着精光在闪动。 “倒是你,在这九年里的变化和成长倒真是让人感慨万千啊” “昔日的那个少年,如今已经位列世间至强者,成了威震天下的大秦武王” “古今未有,举世无双,当年天机老人的这句话,依老夫来看,你已经配得上了” 嬴不凡闻言笑了笑,脸上的神情显得非常温和。 天机老人,那也是武林中一个不世出的奇人,以一手天机棍与天机卦术闻名天下。 但凡是他做出的批语,就从来失算过,每一个被他推算过的人,最后的结果都会和批语上的相仿。 当年这位天机老人也曾经为嬴不凡算过一卦,最后留下了古今未有,举世无双这句话后,便飘然远去了。 时至如今,以这位大秦亲王如今的成就来看,这句古今未有,举世无双的批语,的确未曾有假。 “老先生谬赞了,我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很多都是机遇使然,当年小圣贤庄和老先生不也给予了我不少帮助吗?” 嬴不凡拿起案几上的茶杯,朝面前的荀子扬了扬。 荀子也微微一笑,端起茶杯和嬴不凡在空中虚碰了一下,随后两人便仰头将这杯茶一饮而尽。 “那今日你执意要来拜访我,又为的是什么呢?不要说什么向我请教的话,你的那位夫子师兄,可比老夫有本事的多” 喝完茶之后,荀子将茶杯放在了案几上,目光灼灼地看着对面的嬴不凡。 “也没什么大事,刚刚办完事回来,恰巧路过此地,就想着顺路来看看故人” 嬴不凡笑着说道。 “顺路?” 荀子眼眸中微微闪烁起了思索之色,随后在他那双清浊分明的眸子中,闪过了一道明悟之色。 “看样子,你是刚从大明朝回来啊?” “老先生果然高见,本王正好在大明办完事回来” 嬴不凡微笑着回答道。 “办事?” 荀子眼中微微闪过了一道嘲讽之色。 “无非是要将你当年灭六国的手段,在那大明朝重演一遍吧!” “老先生这么说也没错,不过手段这种东西,总得因地制宜,当年的那些事情用过一次,就无法用第二次了” “这一次,本王在大明朝做的事情,是以另外一种方式来实现的” 嬴不凡笑着拿起来案几上的茶壶,给荀子和自己都倒了一杯茶。 他拿起茶杯小酌了一口,然后微微叹了口气:“老先生,你这里的茶叶味道不行啊,下次本王托人给你带点武夷山的大红袍来,让你尝尝味道。” “嫌弃我这的茶水,有本事你下次别来” 荀子冷哼了一声,不但没有给这位大秦亲王面子,还正面怼了回去。 他拿起了那冒着热气的茶杯,目光则穿过白色的热气,落到嬴不凡的脸上。 “你办的事情,结果如何呢?” 嬴不凡闻言只是淡笑,并没有说些什么,而从他的脸上,也根本看不出任何东西。 “不愿意说吗?” 荀子脸上露出了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开口问道。 “过段时间,老先生自然能了解到本王做了什么,相比于听别人的转述,自己亲耳听到的,想必会更真实一些” 嬴不凡微微一笑,平静地回答道。 “如此也好,那老夫便拭目以待了” 荀子喝了口茶,淡淡地说道,倒也并没有刨根问底。 “不过说起事情的话,本王还真有一个不情之请,想要请老先生帮个忙” 嬴不凡将茶水一饮而尽,面带笑容地说道。 “果然,你们大秦皇室的人从来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什么特意来看老夫,那都是个幌子” 荀子冷哼了一声,神情看起来有些不悦,但还是开口问道:“你先说说看,老夫能帮你什么?” “陛下和本王准备在大秦各地开设华夏学宫,夫子担任学宫的第一任大祭酒” “但副祭酒这个职位,一时间并未找到合适的人选,不知道荀老先生,愿不愿意担任呢?” “原来是此事” 荀子听到这话,眼中泛起了思索之色,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嬴不凡也并没有感到焦急,而是微笑地喝着茶水,看起来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 “想要老夫帮你们做事,倒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得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在思考了片刻后,荀子终于开口问道。 “老先生但说无妨” “当今秦皇是不是有统一天下,成就万世霸业之心?” 荀子并没有废话,直接抛出了一个颇具分量的问题。 “从当今陛下登基开始,他毕生的目标便是这个” 嬴不凡并没有多加掩饰,很痛快地就说出了他和嬴政当年所定下的目标。 或许天下诸国的君主都有统一天下之心,但除了大元的成吉思汗之外,从来没有人公开承认过。 因为一旦承认了,那就会有被群起而攻之的可能。 也就是成吉思汗本就身为异族之人,天生会被中原诸国针对,所以才能够肆无忌惮的承认自己的野心。 但以如今大秦朝的国力,还有中原其他国家那种糜烂的局势,就算说出了这话,也不会有什么大的影响。 所以身为大秦唯一的亲王,嬴不凡才会回答这么痛快。 “大秦以军武和法纪立国,朝堂之中大多都是法家和兵家之人,但仅凭这两家学说,恐怕还不足以治理统一后的天下吧” 荀子又喝了口茶水,淡淡地说道:“不知当今陛下,对于其他诸子百家的学说态度如何呢?” “陛下有气吞八荒囊括寰宇之雄心,欲开疆拓土,创下前所未有的万世伟业” “而要做到这些,不能光靠法家与兵家,而是需要有百家之言” “物尽其用,各展所学” “这,便是陛下对诸子百家的态度,也是他创立华夏学宫的初衷” 嬴不凡眼眸之中有精光闪动,语气中带上了几分炙热和对未来的憧憬之意。 “开疆拓土吗?” 荀子摸着有些花白的胡须,望着嬴不凡的眼中带着感慨之意。 强国雄主,英才猛将,放眼天下诸国之中,秦国的确是最有希望一统天下的国家。 “我大秦一直崇尚百花齐放,从来不会刻意打压任何一家学说,诸子百家齐头并进,那才是最好的局面” 嬴不凡静静地看着荀子,笑着开口说道:“陛下对于诸子百家的人态度还算是友善,除了一心要想要造反到底的农家外,就连墨家不也投靠了朝廷吗?” “墨家投靠的只怕是你,不是朝廷和当今秦皇吧?” 荀子脸上的笑容显得有些许玩味。 “我是大秦的亲王,投靠我,和投靠朝廷有区别吗?” 嬴不凡喝了口茶,语气淡漠地说道。 “一个帝国只能有一个皇,而你不是那个皇,所以你只能代表你自己,代表不了整个大秦朝廷” “你刚才说的话,是不是显得有些过于幼稚和天真了呢?” 荀子摇了摇头,边品着茶水边说道。 “这不是重点,我今天不准备和你谈这个话题” 嬴不凡眼中闪过了一丝复杂之色,并不怎么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缠下去。 “如今的大秦朝堂,需要有新鲜的力量进入,若是老先生有意,你小圣贤庄的弟子同样也可以入朝为官” “你这是在为秦国当说客,游说小圣贤庄吗?” 荀子摸着胡子,笑了笑。 “不过王爷你怕是要失望了,小圣贤庄之人不过是一群喜欢做学问的读书人罢了” “他们喜欢清静,皆不会愿意远赴朝堂为官的” 说到最后,这位老一辈的儒家高人,面色变得有些淡漠了。 “哦,是吗?” “可我们大秦的廷尉李斯,李大人可也是儒家士子,是从小圣贤庄走出来的人,还曾在荀况先生门下受教过呢” 嬴不凡的眼眸深处闪过了一丝戏谑。 “人各有志,而且我的弟子也只有韩非一人” “李大人位列三公九卿,身份尊贵,我这等粗俗的读书人岂敢以师高居?” 荀子说到李斯的时候,神情显得无比淡漠仿佛,就好像在说一个陌生人一般。 “老先生忽怪,本王只是想诉说一件事,人无其罪,怀璧有罪,学问也是如此” “小圣贤庄欲退隐在这桑海小城之中,但其名声却是天下皆知” “这闻名天下的儒宗之名,注定了在这乱世大局中,小圣贤庄不可能置身事外,独善其身” 嬴不凡眸光闪烁,眉宇之中满带着运筹帷幄,看穿世事变化的平静和淡然。 “大隋朝立国时间比较短暂,根基不稳,而杨广又是一个眼高手低之人,如今内部已生叛乱,覆灭是迟早的事情” “大明朝的朱厚照登基不久,国内多的是狼子野心之辈,照这个样子下去,早晚也会动摇国本” “大宋就不必多说了,亡国只是时间问题,而大元的成吉思汗太过暴虐,不得人心” “所以天下最有希望统一河山的国家,唯有秦国” 嬴不凡话语中尽是自信和骄傲之意。 “这是一个乱世,为了争夺,天下诸国之间早晚会刀兵四起” “而对于诸子百家也是一样,乱世若是不争,一定会被时代所淘汰” “阴阳家选择了秦国,佛家则是四处开花,兵家也一样,天下诸国中都有传承,至于儒家,大部分人则呆在了宋国” “许多诸子百家的流派都已经做出了选择,而你小圣贤庄,又会怎么选呢?” 嬴不凡看着面前的荀子,笑着开口问道。 第149章 世事如棋,何人执子 “王爷认为老夫和小圣贤庄应该怎么选呢?” 荀子面色未曾变化,问话的态度依旧显得颇为平静。 “摆在小圣贤庄面前的,左右也不过只有两条路而已” “一条宽敞通明,一条狭隘艰辛,就要看小圣贤庄如何去选了” “老夫愿闻其详” 荀子拱了拱手,似乎很期待嬴不凡接下来的话。 “本王之前便说了,乱世必定要争,如果要争的话,自然得投入力量” 嬴不凡笑着说完后,便拂袖起身。 “本王言尽于此,昔日孤曾受过荀老先生和小圣贤庄的恩情” “这次和先生所言,就当是偿还这些恩情了,告辞” 嬴不凡朝还在出神思索的荀子行了一礼后,便转身推开竹门,准备离开。 而当他推开竹门,一名穿着青色儒衫,容貌秀气的少年人从旁边走了出来,皱着眉头,目光直直地凝视着他。 “你是?” 嬴不凡也皱起了眉头,不知道为什么,他莫名觉得眼前这个少年有些眼熟,但一时间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你怎么会在这里?大秦的亲王殿下,嬴不凡” 身穿青色衣衫的少年开口质问道。 他的神情看起来难以平静,衣袖下的手也悄悄握紧成了拳头。 “你认识本王?” 嬴不凡眼神一凝,越发觉得眼前这个少年面熟了。 “看你这架势,本王和你以前有仇吗?” 他清晰地捕捉到了眼前这个青年眼底的那抹愤怒,然后笑着开口问道。 “灭族之仇,毁国之恨,你说我们两个之间有没有仇?” 少年的双眸之中充满了寒意,说话的语气显得极为冰冷,甚至还透着几分杀意。 “灭族毁国,这种事情本王做的也不是很多,看来你是当年的六国贵族之后” 听到这话,嬴不凡眼中顿时闪过了了然之色,但随即又化作了凌厉。 “荀老先生,你小圣贤庄窝藏六国余孽,这事情是不是应该给本王一个交代呢?” 嬴不凡面色冰冷,转头对着竹林小屋开口说道。 “他还只是一个孩子,当年韩国覆灭的时候,他什么也不懂,王爷又何必执意为难呢?” 一个有些无奈的声音从小屋里传了出来,荀子推开门,缓缓从中走出。 “别跟我谈这些,本王只知道窝藏六国余孽,这是满门抄斩的死罪” 嬴不凡说话的语气完全没有了之前的平和,反而显得寒意十足。 这时候,儒家小圣贤庄的三当家张良急匆匆地跑了过来,然后将那个少年护在了身后,然后向嬴不凡行了一礼。 “请王爷恕罪,他今年只有十五岁,还请您饶过他言语上的无礼” 张良的语气显得有些颤抖,但却透着一股坚定。 “张子房,这些年呆在黑冰台里任职,学的很快嘛,如今都已经学会避重就轻了” 嬴不凡面色冷冽,看向张良的目光锋锐如刀。 张良一下子跪在了地上,面色看起来非常苍白,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王爷息怒,臣自知有罪,但还希望您能给臣一个解释的机会。” “事到如今,还解释什么?” “荀老先生刚才都说了,这个少年来自韩国,你又如此护持,想必是韩国王族之后吧” 嬴不凡用颇为冷冽的目光瞪了张良一眼,然后转而看向了那个青衫少年身上。 那名本来直身挺立着的少年突然感受到了一股难以抵挡的威压,整个身子都弯曲了下来,脸上顿时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王爷,如此欺负小辈,传出去对您的名声也不是什么好事吧?” 荀子叹了口气,缓步来到了那个少年人面前,释放出了自身的气息。 嘭! 空气中隐约传出了一声脆响,那个青衫少年顿时感到身上的压力消失不见,随后便直起了身子,重新站了起来。 嬴不凡眼神一变,他倒是没有想到,眼前这位以学问闻名天下的儒家高人,居然会有如此修为。 他仔细打量了一下荀子,发现他全身上下浑然如一,一时间竟丝毫看不出任何破绽。 这等层次的境界,绝对已经踏入了天人至境。 “老先生,你们小圣贤庄是想要庇护六国余孽吗?” 嬴不凡眼神微眯,冰冷地开口问道。 即便他知道了眼前的荀子也是一位天人至境强者,但语气依旧没有丝毫的变化,甚至还要更加强硬了一些。 对于这位大秦亲王来说,天人强者,也不是不能杀死。 “不知者不罪,他当年还只是一个孩子,不应该被上一辈的恩怨所牵连” 荀子眉头皱了皱,但还是较为坚决地开口说道。 “是啊,王爷,他还只是一个孩子,您何必咄咄逼人呢?” 张良也在一旁开口说道。 “我咄咄逼人?张子房,你真是太让本王失望了” 嬴不凡摇了摇头,随后开口说道:“典韦,把张良给我带出去,等此事之后,本王再处理他。” 嘭! 话音刚落,一柄黝黑的短戟便直接砸在了张良的脖颈上,直接把他砸晕了过去。 那壮硕如远古凶兽般的典韦随即出现,像抓小鸡一样,一把将张良提了起来。 然后他转头看了身旁那个青衫少年一眼,嘴角露出了一抹有些残忍的微笑。 那个少年人一下子被吓住了,忍不住向后退了几步,面色也变得苍白了起来。 “还真是个胆小鬼” 典韦摇了摇头,随即身形微微一闪,带着张良一起离开了。 嬴不凡看着那个少年熟悉的面容,逐渐将其和记忆里尘封已久的一张面孔重合在了一起。 “前世唐宋八大家之一的韩愈,没想到在这个世界,居然成了韩国王室” “不得不说,有些东西还真是奇妙的很” 嬴不凡的嘴角泛起了一丝玩味的笑容,脸上的神色也显得有些意味深长。 “如果本王没记错,你应该是韩非的弟弟,当年那个韩王安的第十四个儿子,韩愈吧!” “是我,你来这里干什么?难道你想对小圣贤庄做些什么吗?” 那个少年紧皱着眉头,冷冽地望着嬴不凡。 就是他,就是他下令将自己的兄长和父王尽数杀死,毁灭了自己的家族和国家! 少年的眼底深处,仿佛有一团火焰在燃烧,情绪显得有些高涨。 “退之,武王殿下乃是我小圣贤庄的客人,怎可如此无礼?” 荀子眉头紧紧皱起,出言呵斥道。 “是,师公” 韩愈看向了荀子,荀子朝他隐秘地摇了摇头,他心头微微清明,心绪也渐渐平复下来。 “你究竟是蠢呢,还是看不清楚时势呢?” 嬴不凡挑眉淡笑,只不过这笑容显得有些许嘲讽。 他负手而立,神情显得非常淡泊冷漠,身姿峻拔,一头墨发披散于肩头。 那眉宇间满带着平静之意,虽衣着非常华贵,看起来染满了红尘气息,但却依然有一种难言的仙韵神秀之气。 “连你这种六国余孽都能呆在小圣贤庄,本王堂堂皇室亲王,天潢贵胄,又为何不能来此呢?” 荀子听到这话,眉头皱得更紧了,看起来似乎有些不悦。 但他还是对一旁的韩愈开口说道:“退之,还不给王爷道歉?” 韩愈眼眸微张,衣袖中的双拳握紧。 他很不愿这样做,因为他心中的傲气和那埋藏多年的国仇家恨,不允许他向眼前这个仇人低头。 但韩愈的理智告诉他,他必须这样做,因为这样做,才是眼下最好的解决办法。 “道歉就不必了,就像你们说的那样,他只是一个无知的孩子,本王也不需要一个孩子的道歉” 嬴不凡看着面前的韩愈,依稀从他身上找到了些许故友韩非的痕迹。 从他的身上,这个大秦亲王隐约看到了当年那个在新郑城里挥斥方遒、自信飞扬的韩国九公子。 一时之间,嬴不凡的神情竟然有了那么一瞬间的恍惚。 韩愈闻言一怔,抬眸看向了嬴不凡,两人的目光也正好对视在了一起。 嬴不凡的嘴角微微勾起,浅笑着说道:“若真要说起来,咱们也算是故人重逢,当年本王曾在皇宫里见过你,还曾经教你读过书。” “尽管你可能不认识我,但你应该还记得我吧?” 他说到这里,眼里闪过一抹罕见的追忆之色,一抹许久未见的倩影也在脑海中生成。 “那个时候,你还经常和你的九哥出去玩” “在那泛着杏花的香气的新郑城内,干净热闹的新郑大街上,你,韩非还有红莲…” “够了,不要说了” 韩愈低下了头,一颗心隐隐作痛,那刚刚原先平复下来的心绪再次被搅乱。 当年韩国复辟的时候,他已经有七岁了,所有的事情他都记得很清楚。 正是因为清楚,所以这么多年来,韩愈一直都不愿想起,因为那太过痛苦。 “只不过现在,韩国被本王随手覆灭,韩非入朝为官,红莲离去,你也来到了这小圣贤庄,成为了新入学的一名儒家弟子” “这还真是往事如烟,一去不复返啊!” 嬴不凡负手摇头,轻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 唰! 一柄修长的剑直朝嬴不凡的眉心刺来。 这位大秦亲王负手淡然视之,而那柄剑的剑尖,也在他眉心前的三寸之处停了下来。 “你以为这都是谁的缘故?” 韩愈手持长剑,眸光冷冽如刃地望着嬴不凡说道。 “退之” 荀子望着手持长剑,直指嬴不凡的韩愈,出声斥责道。 “无妨” 嬴不凡笑着摆了摆手,然后看着对面的韩愈,开口道:“你觉得是我造成这一切的?” “确实是我率人杀了你的父王和一众贵族重臣,但就算我没有这么做,你觉得韩国就不会灭吗?” 嬴不凡平淡地说道:“世间自有大势,我也曾经不止一次提醒过韩非,流沙不可能成功,韩国必灭。” “而韩非却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以身涉险,最后国破家亡,这……能怪的了谁?” 听到嬴不凡此话,身旁的荀子脑海中也是浮现出了韩非的音容笑貌,心中忍不住一叹。 他当年也曾看到过自己那位最得意的学生心如死灰的模样,那样子不比死了好过。 “而且就算是韩非,如今不也同样认清了现实,做了我大秦的刑部尚书吗?” 嬴不凡脸上非常平淡,但说出的话都如一把把利刃一般,深深扎进了眼前这个少年的心里。 韩愈不禁向后退了几步,脸上满是痛楚之色。 “其实这个结局已经还算不错了,你还活着,红莲也活着,韩非同样还活着” “你们都还活着,结果不就算不上太糟吗?” 嬴不凡把玩着右手无名指上的黑戒,似笑非笑地说道。 韩愈脸色稍显缓和,但他看向这位大秦亲王的眼神中,依旧充满了仇恨之色。 “别那么看着我,本王知道你恨我” 嬴不凡看起来满不在乎地开口说道。 “我知道你恨我什么,你恨我这个被韩非视为友人的人在韩国最危险的时候,却帮助敌国给了韩国最致命的一击” “你恨我伤透了红莲的心,让她失去了往日的纯真和善良” “恨我害得你再无故国,只能流落天下” 嬴不凡说着说着,眼中闪过了追忆之色,但很快又都变为了极致的冷漠。 “这些皆无可厚非,我接受你的恨意,就像我对世上所有恨我的人一样” 他的目光落在韩愈的脸上,冷笑着说道:“来吧,努力学习,然后用自己的毕生所学,竭尽全力地来对付本王。” “也好让孤看看,韩非曾经最宠爱的弟弟,韩国王室曾经最出名的少年神童,究竟有着怎样的本事?” 他的的话音一落,身影便宛若泡沫,又如尘埃一般消失在两人眼前。 空中唯独留下嬴不凡最后的一句话语。 “世事如棋,谁能做执棋之人?韩愈,希望你能让我产生些乐趣” “执棋之人吗?” 韩愈收剑归鞘,眼底闪烁着玩宛如烈火一般的精光。 “好,我早晚会成为这种层次的人物,然后在那场名为天下的大局之中,彻底击败你!” 荀子抚摸着胡须,望着韩愈,眼中带着些许宽慰和感慨。 从他的身上,这位小圣贤庄最出名的大儒,仿佛看到些许韩非当年的影子。 “好了,退之,下去读书吧,想要做到你想要做的事情,你还需要很长时间的努力” 荀子很快便从感慨之中回过了神来,然后温和地对韩愈说道。 “是,师公” 韩愈恭敬地拱了拱手,然后缓步退去,快速离开了。 “时间还真是过得够快,当年那个还需要向我求教的小子,如今已经到了能够逼老夫做出选择的地步了” 荀子摇了摇头,似感慨,又似是无奈地自言自语道:“老了老了,真是岁月不饶人啊!” 说着说着,他便缓步向竹林中的小屋走了过去。 不过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荀子的身形便消失在了竹林中,只留下那淡淡的话音,还在空中不断地回响着。 ………… 第150章 回归咸阳,皇族矛盾 唰! 嬴不凡的身影出现在了小圣贤庄的大厅外。 “王爷,这么快就谈完了吗?” 典韦看到自家王爷的身影,立刻开口问道。 “算是谈完了吧,不过不太清楚这些儒家之人的选择” 嬴不凡活动了一下身子,然后又淡淡地开口问道:“张良,现在在哪里?” “我把他放在了郡守府,随时等候您发落” “也好,那现在本王就去问他几个问题吧” 话音刚落,嬴不凡的身形便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一旁的典韦也是身形一闪,化为了一道红光,向远方飞掠而去。 郡守府。 此刻的张良正跪在郡守府的大厅之中,面色淡漠而又平和。 但他那紧紧攥成拳头的双手,和时不时有些颤抖的身体,说明了此刻的他,内心其实很不平静。 张良跟在嬴不凡身边已经差不多有十年之久了,他对自家这位王爷的性格还是有些了解的。 如果有下属反对,不服甚至公开反抗,只要是光明正大,在明面上做出来的行为。 在这位大秦武王看来,那都是可以容忍,甚至也可以被原谅的行为。 毕竟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手底下人有意见,那也是在所难免,可以理解的事情。 但这位大秦亲王也同样有不能容忍的事情,那就是下属和亲朋好友的欺骗与背叛。 张良知道自己的行为,实际上已经一定程度上地触及了自家王爷的底线。 他同样也知道,对于欺瞒与背叛者,自家这位主子会有着多么凌厉和可怕的手段。 张良此刻很内疚,很惭愧,百般情绪堆积于心中,可谓是百感交集。 但他并不后悔,因为有些事情不得不做,至于做了之后将要付出的代价,就当是为过去的自己赎罪了。 “从回来到现在,本王观察了你很久” 突然,张良耳边传来了一道非常熟悉的声音。 他猛然抬头,便看到了身穿黑金色王袍,满脸漠然的嬴不凡。 这位大秦亲王正端坐在主位之上,面色平淡而又冷漠,单单仅靠观察,根本无法看出有任何喜怒哀乐的情绪。 “你很愧疚,也很难过,甚至还有那么一丝的恐惧” 张良听到这话,身体颤抖地更加厉害了,他用略显沙哑的声音说道:“属下自知有罪,也知道自己的行为对不起王爷,还请王爷责罚。” “从头到尾,哪怕是到了现在这个时候,本王居然没能从你眼中看到那么一丝后悔之色” 嬴不凡说话的语气更加漠然,双眸之中隐约有寒流涌动。 “属下有罪,请王爷重重责罚” 张良把头重重地磕在了地上,又重复了一遍之前所说的话。 那沙哑的声音,让人隐约觉得有些许悲凉,但似乎却透着一股无法撼动的坚定。 “有罪?” 嬴不凡微微冷哼了一声,脸上浮现了一抹愠怒之色。 “若真的要以罪行论处,死的可远远不止你一个” “你张氏一族上至古稀老人,下至嗷嗷待哺的孩童,那都得人头落地” 说到最后,这位大秦亲王的话语里已充斥着无边的寒意,语气也显得非常愤怒。 听到自家王爷这饱含着寒意和怒气的话语,张良的身体再度猛地一震,脸色变得无比苍白,找不出半点的血色。 他的脸部肌肉在不断抽动,双眸之中隐隐有泪光闪烁,在他的脸上浮现了百般的情绪。 可即便是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也无法从张良的脸上捕捉到那么一丝一毫的后悔之意。 “还请王爷看在属下这十年来尽心尽力的份上,给我张氏一族留下一条血脉吧!” 张良的头再次重重磕落在了地上,丝丝血迹从他额间流出,语气之中充满了请求之意,甚至还带上了那么一份哀求。 “都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你居然还是不知悔改,真是个混账东西” 嬴不凡脸上浮现出了一抹怒不可遏的神色,然后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一股无形的威势凭空生成,以他为中心,向外扩散开去。 嘭! 张良直接倒飞了出去,身体撞在了大厅的柱子上,然后重重地砸在了地上,吐出了好大一口鲜血。 周围那些摆放着用于装饰的瓷器也凭空碎裂,地上随即多出了许多瓷器碎片。 “你跟在本王身边十年,从少年变为了青年,一起经历了不少的事情” “本来以为你总会成熟一点的,可没想到的是,你还是和当年在新郑城的时候一样天真” 嬴不凡重新坐了下来,脸上已经挂满了失望之色。 “咳咳” 张良挣扎着从地上爬起,轻轻咳嗽了几声,然后颇显艰难地拱手说道:“多谢王爷手下留情,多谢您不杀之恩。” “以你的才智,当年护下那个孩子的时候,就应该知道早晚会有被本王发现的一天,也应当明白这么做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可你依旧这么做了,这就不得不让本王觉得,你不但天真,而且愚蠢透顶” 嬴不凡冷漠地看着张良,说出来的话语丝毫不留任何情面。 张良缓缓伸手,擦出了自己嘴角的血迹,然后整个人倚靠在了柱子上,脸上逐渐挂起了微笑。 “您早些年的时候说过,人这一辈子,总是会有冲动的时候,也总会做出一些不受理智所控的事情” “或许我当年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便是一时冲动吧!” “一时冲动?” 嬴不凡嗤笑了一声,然后冷冽地说道:“你可知你这一时冲动,会让你张氏一族,从此之后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那可是株连九族的重罪,为了区区一个孩童,便付出这般代价,值得吗?” “哪有什么值不值得,您不是说过吗?人生在世,活得痛快才是最重要的” “至少做出那个决定之后,属下心里觉得很痛快,也觉得很高兴” 张良此刻笑得也非常痛快,或许没有了之前那种如沐春风般的儒雅随和,但更加真实了几分。 “你所有的族人都可能会因此而死,你未来可能会举目无亲,这样的日子,你过得痛快吗?” 嬴不凡冷笑了一声,语气中带上了几分嘲弄。 “或许你是为了恩情,才会去保护那个孩子,但凡事量力而行,能力不够就去做事,只会害人害己” “夫子还说你有谋圣之姿,本王觉得你有时候,真的蠢得可以” 张良闻言一怔,脸色又变得苍白了几分,整个人的神情也有些恍惚了起来。 “这次事情就算了,你跟在我身边十年,从来没有提过一个要求” “这一次,就算本王送你的礼物吧!” 嬴不凡走到张良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把他扶了起来。 这位大秦亲王的面色也变得有些许复杂,说话的口气中也带上了些许感情色彩。 “记住,这种事情只有一次,若是让本王发现还有下一次的话,再大的情面,那也没用了” 说到最后,这位大秦亲王的语气中出现了一抹杀机,顿时刺激得张良有些背后发寒。 “好了,准备回咸阳吧,那里还有一堆事情要办呢” 话音刚落,就在张良抬起头,刚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 嬴不凡便转过身,缓步离开了大厅,然后走入了内院之中。 张良一下子愣在了原地,整个人伫立在那里好久,从艳阳高照的正午站到了黄昏。 直到落日的斜晖洒在了他的身上,张良方才回过神来。 “多谢王爷,属下日后一定竭尽全力,以死相报” 张良不顾额头上的血迹,又朝着内院的方向,重重地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 随后,他有些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迈着有些晃动,但却无比坚定的步伐,缓步离开了大厅。 ……… 咸阳,四海归一殿。 嬴政正坐在龙椅上,快速批改着堆积如山的奏折。 他的眉头时不时会皱上一下,脸上的神色有时也会发生变化,时而轻快,时而阴沉, 但唯独那飞快的落笔速度,一直未曾变过。 突然,这位素来以霸道和威严闻名天下的秦皇放下了手中的笔,脸上闪过了一道无奈之色。 “为什么你每一次来,都不愿意让人通报一声呢?” 嬴政转过头,看了过去,那本该空无一物的旁边,此刻却多出了一把装饰颇为华美的椅子。 而在这把椅子上,则坐着一个看起来玩世不恭的青年男子。 “因为我懒,要是一层层通报下来,得浪费多少时间?” “反正早晚都得进来,还不如直接点来的方便” 嬴不凡把玩着右手无名指上的黑戒,看起来颇有些百无聊赖地说道。 “算了,随便你吧,反正朕说的话,你也不见得会听” 嬴政无奈地摇了摇头,又开口说道:“你派人传回消息,看来大明那边的事情进展得颇为顺利啊。” “也就那样吧,只是给大明的诸王之争加了把火,暂时把他们的矛盾激化了” 嬴不凡淡淡地开口说道。 “不过大明朝毕竟传承了有数百年,底蕴颇为深厚,我这点权谋手段,可毁不了它的根基” “这点朕自然知道,灭国之战,自然要以本国之力灭掉他国” 嬴政笑了笑,言语之间似乎有着无穷的自信。 “你的自信倒是够足,但愿真的能一切顺利吧” 嬴不凡笑了笑,眼眸之中有着一闪而逝的复杂。 “我这一次亲自动手,用柳白的大河剑,斩掉了一部分大明国运,虽然这部分国运不多,但也能让大明朝伤筋动骨了” “哦?” 听到这话,嬴政眼中顿时闪过了一道惊喜之色。 “看来你这一次去大明,收获还真是不小,不仅乱了大明朝堂和江湖,还动摇了国运” “厉害,当真是厉害!” 这位秦皇毫不掩饰自己的赞赏之意,欣喜之情也溢于言表。 “你见到的还只是一部分,大明朝这场被掀起的内乱,可不会就这么容易地被结束” 嬴不凡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笑容也变得有些诡异。 “看来你在那里还留了后手,那朕倒是很期待接下来的事情了” 嬴政眉头微微一挑,饶有兴致地说道。 嬴不凡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两个茶杯和一个茶壶,然后给嬴政和自己都倒了杯茶。 他小酌了一口清茶,然后慢悠悠地说道:“你也不必抱太大希望,大明朝真正用来镇压国运的那件东西,不是金龙玺,也不是斩龙剑” “只要那件东西还在,想要覆灭大明,难度不小” “查到那东西是什么么了吗?” 嬴政的眉头微微皱起,眼中有着思索之色在闪动。 想要建立一个国家,那就必须找到属于这个国家的龙脉,并将龙脉中的强大气运之力镇压住。 隋、宋、元、明、秦这五个国家都是借助了龙脉中的强大气运之力,才建立起来的。 而想要镇压住龙脉,那就需要用一件非常强大的器物作为气运神兵,并将其作为龙脉之灵。 只有这样做,才能为自己的国家立下万世之基,这个国家也才有可能传承下去。 而如果想要灭掉一个国家,那就必须重创这个国家的国运,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斩掉这个国家建立时所用的龙脉。 而斩龙脉的最好办法,便是摧毁那件与之息息相关的气运神兵。 如果秦国想要快速灭掉明国,那就必须找到那件气运神兵,然后将其彻底摧毁。 否则就算成功把大明给灭了,这朱氏皇族也很有可能会死灰复燃,重新建国。 毕竟气运一说本就玄之又玄,天底下也没有几个人能够说清楚它究竟是怎样一回事。 “没找到,我在大明做了很多安排,应该会有消息,只不过需要一定的时间” 嬴不凡又喝了一口茶,平淡地说道。 “需要多久?” 嬴政开口问道。 “这个说不准,要看运气和手底下人的效率了” 嬴不凡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最好能快点,攻陷大明对我大秦来说,是一个很重要的开头,下手必须迅速而又准确” 嬴政面色严肃,语气显得非常郑重。 “你不必如此担心,那个金龙玺其实也算是大明朝那件气运神兵的一部分” “我这次把这件东西里的国运之气尽数打散,足够让朱家人伤筋动骨了” 嬴不凡将一杯清茶推到了嬴政面前,示意他放轻松一点。 “不是朕着急,是此刻我嬴氏皇族迫切地需要一场战争,来转移族内的矛盾” 嬴政轻叹了口气,缓缓开口说道。 “族内矛盾?看来本王不在咸阳的这段时间,又发生了些许趣事” 嬴不凡剑眉微微一挑,眉宇之间隐隐露出了一缕煞气。 他醉心于修行,一心求的是那逍遥长生大道,但这并不代表他不在乎红尘间的事情。 相反,这位大秦皇族有史以来的第一修行天才,对于这人间诸事是非常在乎的。 而他最在乎的,便是这个生他养他的秦国和这个养育他长大的嬴氏皇族了。 如果有人敢触碰到这些东西的话,那嬴不凡一定会不死不休。 第151章 始皇陵 “别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现在正值关键时期,不适合在族内大动干戈” 嬴政看到嬴不凡的样子,连忙开口说道。 “是黑龙,还是玄鸟?” 嬴不凡面色看起来颇为平静地问道。 “两者皆有之吧,咱们最近的动作有点大,在那些顽固不化的老东西里面,怕是有几个坐不住了” 嬴政叹了口气,开口说道。 “不就是怕自己得到的国运之气变少吗?一群怕死的老鬼,简直无可救药” 嬴不凡的面容变得冷冽,说话的语气也带上了丝丝凉彻人心的杀意。 “不是什么人都有勇气,动用这么大的力量,去对付那个东西的” 嬴政抬头看向了那片湛蓝的天空,眼中闪烁着凌厉。 “至少在那些老家伙看来,咱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做无用功,他们认为这样做毫无意义” “这群蠢货从来不知道什么是未雨绸缪,也只有到火烧眉毛的生死关头,他们才知道起来反抗” 说到最后,嬴政的语气带上了浓浓的嘲讽和不屑。 “天工坊里的那件东西,造得如何了?” 嬴不凡微微思索了一下,开口问道。 “还在建造过程中,那件东西耗时良久,这样的浩大工程,恐怕不是短时间内能够完成的” 嬴政摇了摇头,开口回答道。 “没关系,咱们还有时间,只要国运之气足够,我们就还有机会” 嬴不凡似乎想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了一道自信之色。 “想要再度铸就一件气运神兵,用于镇压天下龙脉,消耗的国运之气实在太大” “如果单单用大秦的国运之气的话,咱们的损失会很大,族里面那些老家伙只怕会跟我们拼命的” 嬴政站起身来,目光显得悠远而又深邃。 “只有掠夺他国的国运之气,才能加快计划的进度,也可以堵住那些老家伙的嘴” “这也是为什么,朕迫切地想要发动一场战争的缘故” 嬴政转过头来,郑重地对嬴不凡开口说道。 “放心,我这一次回来,带回了一点东西,应该能缓上一阵子” 嬴不凡又喝了一口清茶,语气里尽是自信。 “五年前我托人送回来的那件东西,你现在放在哪了?” 但他转而似乎又想起了什么,神色略显严肃地开口问道。 “放心,那件东西事关我大秦万世基业,朕早已妥善保管” 嬴政说完,便伸手握住龙椅的扶手,然后以一种比较奇特的顺序转了几圈。 咔嚓! 一声脆响过后,那张由纯粹黄金所铸成的龙椅开始动了起来,逐渐向后方慢慢退去。 不一会儿,一个看起来深不见底的暗道入口便出现在了四海归一殿之中。 “走吧,和朕一起下去看看” 赢政从龙椅上站了起来,冲嬴不凡笑了笑,然后缓缓踏入了这条暗道之中。 嬴不凡嘴角微微勾起,然后身形一动,迅速跃入了那个暗道入口之中。 咔嚓! 在两人都进入了暗道之后,那张黄金龙椅又开始缓缓向前移动。 直到将那个入口完全覆盖住之后,这张龙椅才恢复了原样,停在原地一动不动。 嬴不凡和嬴政二人此刻正走在一条黑暗、荒凉,并且无比安静的密道之中。 “这地方看起来有点阴森,似乎和我送回来的那个东西,相性不太符合吧” 嬴不凡微微打量一下四周,皱起了眉头。 这地方看起来显得太过于阴森荒凉,凭空就让人心里生出一种不喜甚至恐惧之感。 如果不是这周围还挂着许多散发着淡淡火光的灯笼,他都以为这地方是住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呢。 嬴政并没有开口回答,而是淡淡地说道:“跟紧朕的步伐,这一路上到底埋了多少的机关,就连朕自己也算不清楚。” “只要有一步踏错,所有的机关都会在一瞬间启动,到时候即便是你我这样的修为,也未必能够安然脱身” 听到这话,嬴不凡看起来有些不太在意地笑了笑,但从他紧跟着嬴政的步伐来看,还是把这句劝告听进去了。 片刻之后,两人便来到了一扇青铜大门前。 “接下去看到的东西,一定能让你感到很惊讶” 嬴政停下脚步,转头说道。 “是吗?那我就拭目以待吧” 嬴不凡听到这话,心里已经微微有了些许猜测,但脸上依旧是那看起来漫不经心的笑容。 嬴政见状笑了笑,也没有多说什么。 他将双手放在了青铜大门上,体内功力开始涌动了起来。 那双龙眸之中开始跳动起了黑色的火焰,一道道漆黑的龙影似乎也在这火焰之中翻腾。 昂! 一声无比嘹亮的龙吟自嬴政体内传出,一股恐怖的帝皇之威从他身上散发了出来,让整条密道都微微震动了一下。 而在那道青铜大门之上,也顿时浮现出了一条威严霸气的黑色神龙图案。 咯吱!咯吱! 那道青铜大门顿时发出了清脆的响声,然后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打开了。 “走吧,咱们进去” 嬴政双手负在身后,直接大步走了进去。 嬴不凡袖袍微微一甩,身形也快速窜入了其中,而在他刚刚进入的那一刻,整个身体瞬间僵直了。 正如嬴政所言,在看到了这扇青铜大门后面的情形时,嬴不凡的确是被震撼到了。 在他视线之内,是一座恢宏大气到了极点的城池。 一座座古楼民居,一条条大街小巷,只要是一座城池应该有的东西,这里一样都不缺。 并且每一样东西,几乎都是华丽尊贵到了极致。 而这座城池的周围,则是坐落着许多名山大川,江河湖海在四周奔流不止。 在城池上空,更是有着无数日月星辰在不断运转,黑夜与白昼在此地不断地转换。 但这些还不是最吸引人注目,最让人震撼的地方。 在这座城池前的空地上,跪着一队队数不胜数的头戴兽首头盔的黑甲士兵。 而他们所跪的方向,正好朝着嬴不凡与嬴政二人。 弩兵、弓兵、步兵、骑兵等许多兵种应有尽有,细细数来,这些士兵居然有着百万之多。 虽然这些黑甲士兵一动不动,但却仿佛有一股无边的杀气扑面而来,让人胆寒。 威严的军容,肃杀的气氛,还有那仿佛置身于尸山血海之中的可怕煞气。 放眼天下,恐怕也没有一支军队能跟着百万秦军相匹敌的,也没有一个国家,能挡住这百万秦军的征伐。 嬴不凡虽然贵为当朝亲王,也曾经领军上过战场,立下过赫赫战功。 但这也还是他第一次看到,足足有百万之多的精锐之师,跪倒在他的面前。 嬴不凡走上前去,仔细地打量了一下这些士兵,然后用一种非常惊讶的目光看向了嬴政。 “这些…都是机关造物?” 他说话的语气中带着些许不确定的意味。 仔细看去,这些士兵的双眼显得呆滞无神,裸露出来的部分皮肤也显得有些僵硬,看起来并不像是一个有血有肉的生命。 而这些士兵身上穿着的黑色铠甲,也被刻上了许多道无比精妙的符文。 这种种特征,都和传说中的机关术造物非常相似。 嬴政微微颔首,笑着开口回答道:“不错,这便是集墨家机关术和公输家的霸道机关术于一体的机关造物。” 嬴不凡此刻已经从之前的震撼中脱离了出来,面色恢复了往日的平淡。 他看着这些用机关术造出的士兵,开口说道:“没想到如今机关术已经发展到这种程度了,居然都已经可以造出人型的机关造物了。” “这可不只有机关术,阴阳家的阴阳术,还有符术和念力都是建造的基础” “甚至连昊天道的昊天神辉,也能在上面找到痕迹” 嬴政面色看起来平淡,但眼中却有着难以掩饰住的骄傲。 “虽然这些士兵不是活物,但朕同样给了他们一个部队番号” “什么番号?” “兵马俑,大秦兵马俑” “果然是好名字,有我们老秦人的风范” 嬴不凡神色一动,出言赞了一句,随即将目光扫向了四周,眼中充满了欣赏和赞叹。 “当真是鬼斧神工,如此宏大浩瀚的工程,真令人叹为观止” 说着说着,这位大秦亲王的脸上隐约浮现出了一抹发自内心的自豪和骄傲。 前世他身为炎黄子孙,这一世他为大秦皇族,看到这样一座如此宏伟的建筑,他有资格为其感到骄傲和自豪。 “这处地下宫殿是以我大秦都城咸阳为蓝本,从大秦开国之初便已开始建造,直到五年前方才完工” 嬴政笑了笑,又开口说道:“刚好你五年前将那个东西送过来,朕便将其安置在这里了。” “放在这里是个好选择,正好能够物尽其用” 嬴不凡眼中闪过了两道紫金色的光芒,再一次仔细打量了一下四周,然后转头看向嬴政。 “我曾经在皇族藏经阁里看到过一本书,那本书里说,我大秦疆域那是天下诸国之中最辽阔的” “所以,我大秦国的龙脉也不止一条,而这里,便是其中一条龙脉的所在,对吗?” 嬴政眼中闪过了一道微不可察的惊讶之色,然后点头回答道:“不错,这处地下宫殿的建立,便是为了镇压这处龙脉。” “难怪族里那帮老家伙忍不住要跳出来了,原来是命根子快要没了啊” “十二金人,万里长城,再加上这处地下宫殿,到目前为止,我大秦已经有三件气运神兵了” “虽然国内有多处龙脉,但对于国运之气,同样也是一个巨大的消耗啊” 气运神兵镇压龙脉,让皇族中人得以利用国运之气强化己身,但凡事都没有这么简单,有得总归有失。 气运神兵在镇压龙脉的同时,也同样会吸收颇多的国运之气,用以温养和壮大己身。 嬴不凡刚才用天子望气术观察到在这处地下宫殿中,弥漫着一股极其磅礴的国运之气。 这种国运之气的强度,比起当年萧观音体内的两国气运,都还要强上几分。 由此可见,这处地下宫殿对于国运之气的消耗,绝对大到一种离谱的地步。 “没错,哪怕是以我大秦的国运之气,三件气运神兵,那也同样是一个无底洞般的消耗” “再加上咱们计划中不可或缺的那两件东西,我们能动用的国运之气正在不断减少” “所以,朕才那么迫切地想要开启灭国之战,就是为了能够掠夺更多的国运,来填补空缺” 嬴政轻叹了一声,摇着头开口说道。 “既然如此,为何不暂时抽调这出宫殿的国运之气,反正此地龙脉暂时不会暴动” 嬴不凡仔细观察了一下周围,开口问道。 “这绝对不可以” 嬴政很严肃地摇了摇头。 “在我大秦三件气运神兵之中,就属这个地方最为重要” “哪怕是把万里长城的国运之气调过来,这个地方的国运之气也绝对不能动” “这地方的重要性居然能堪比万里长城,能说说看用处吗?” 嬴不凡体内的无量元神迅速运转,近乎无穷无尽的念力从他的泥丸宫中散出。 很快,念力便逐渐渗透进了这处地下宫殿的每一个角落,然后开始仔细查探了起来。 “如果有一日我大秦基业意外崩塌的话,单凭此处地下宫殿,便能给后辈子孙东山再起的机会” 嬴政说这话的时候,神情显得也无比严肃和郑重。 “原来如此” 随着探查到的信息不断涌入脑海,嬴不凡也逐渐明白了这处宫殿的真正用途。 镇压龙脉只是其次,这地方真正的作用,那可是能够保大秦朝真正延绵万世的。 “这个地方看起来很像一个巨大的陵寝,有什么人葬在这里吗?” 嬴不凡突然开口问道。 嬴政愣了一下,然后笑着回答道:“曾经有一位先祖,想将这个地方当做自己的陵墓,所以在建造的过程中,便把它改成了类似于陵寝的制式。” “不过直到那位先祖死后,这地方也没能够建成,不过样子却是留了下来” “而且这处地下宫殿是当年太祖皇帝留给我们后辈镇压气运的一方底蕴所在,怎么可能会葬人呢?” “说的有道理,这地方有人取过名字吗?” 嬴不凡又开口问道。 “没有,有什么问题吗?” 嬴政的眼中闪过了一丝疑惑。 “那这个地方就叫作始皇陵吧,以后大秦统一天下了,咱们两个百年之后便葬在这里,如何?” 嬴不凡笑着开口说道。 “始皇陵吗?倒是不错的名字,看来以后朕一统天下,也可以改改封号” 嬴政想了想,笑着点了点头。 “好了,咱们一起去看看那件东西吧,镇守在那个地方的家伙,你可是好久都没见了呢” 说完,嬴政身形一动,便消失在了原地。 “那个大家伙吗?的确是有些年月没有见到了” 嬴不凡似乎想起了什么,眼中浮现出了一抹笑意,然后身形逐渐变得模糊,很快也迅速消失在了原地。 第152章 火麒麟,神州龙脉 两人进入了这座翻版的咸阳城之中,并很快走进了城中的皇宫。 他们在宫中左弯右绕,最后来到了咸阳宫中一处颇为僻静的密室之中。 这处颇为僻静的密室,看起来极为荒凉黑暗。 在那黑暗之处,似乎隐藏着无穷的杀机,有着无数的凶残厉鬼在其中藏身,随时都有可能跃出,择人而噬。 “在这种地方呆久了,整个人恐怕都废了” 嬴不凡感受着四周那种阴寒入骨的凉气,皱着眉头说道。 他体内的功力不由自主地运转了起来,一股股热流在他的四肢百骸中流过,将侵入体内的寒气尽数驱逐了出去。 “也只有这样的地方,才最适合保存重要的东西,不是吗?” 嬴政淡淡地笑了笑,开口回答道。 “说的也有道理” 说着说着,嬴不凡便和嬴政二人一前一后地走入了密室之中。 “还没到目的地吗?这里怎么还是什么东西都没有?” 走进密室,嬴不凡仔细打量一了下周围,却毫无所获,看到的只是一片黑暗。 “这么重要的东西,说是我大秦朝的命脉也不为过,当然是需要进行层层保护了” 嬴政笑了笑,然后走到了密室的一个角落里,体内功力开始缓缓涌动了起来。 赤、橙、黄、绿、青、蓝、紫七种颜色的光芒汇聚在了他的手掌之上,然后一掌拍在了一旁的用石头做成的墙壁上。 嘭! 随着一声脆响,石壁上顿时亮起了五颜六色的光芒,一道道精妙的符文在那面石壁上显现了出来。 片刻后,那面石壁便变成了一扇布满复杂而又充满玄奥的纹路的石门。 “这扇石门只有拥有嬴氏皇族血脉,并将浑天宝鉴修炼到了血苍穹境界的人才能打开” 嬴政将双手放在了石门上,嬴氏赵姓的传承神功—浑天宝鉴开始在他体内运转了起来。 “还真是层层保险,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谨慎了?” 嬴不凡嘴角抽了抽,语气显得有些许无奈。 这一路走来,他不知道碰到了多少机关,拐了多少个弯,如果不是有嬴政带路,他估计早就迷失在路上了。 如此严密的防护,就算是嬴不凡这位大秦亲王,也同样是生平罕见。 “小心驶得万年船,朕觉得谨慎一点,总归是好事” 嬴政双手往前一推,那扇石门便缓缓向两边拉开,露出了一个密道的入口。 “还有密道?你到底在这里设置了多少的机关,这未免也太过于谨慎了吧?” 嬴不凡无奈地揉了揉酸胀的眉心,有些有气无力地说道。 “做皇帝嘛,考虑的事情难免要多了一些,在朕看来,慎重方才是最重要的” 嬴政严肃地回答了一句,然后快步走进了密道之中。 “我也是服了你了,这么多的机关暗道,自己人走起来也够呛吧?” 嬴不凡摇了摇头,小声嘀咕了几句,随即也快速跟了上去。 很快,两人便来到了密道的尽头,而那里也又一次出现了一扇青铜巨门。 这个时候的嬴不凡已经没有吐槽的想法了,因为他隐隐发现自己已经有些习惯了。 嬴政将功力凝聚于双手之上,然后用力把门推了开来。 咔嚓! 青铜巨门缓缓打开,一股温度极高,显得无比炙热的热浪顿时扑面而来。 这条密道的四周,是由无比坚固的水晶所制成的。 但即便是这如此坚固的水晶造物,在这股热浪之下,也隐隐有着被融化的趋势。 “我们进去吧” 嬴政快步走了进去,嬴不凡也紧随其后,踏入了这扇青铜巨门之中。 进门之后,这位大秦亲王仔细打量了一下四周。 脚下的土地显得无比干裂,上面还有着许多道裂缝,而在那些裂缝之中,甚至有着火焰在燃烧。 而在不远处,也就是正中央的那个位置,则有着一座高大巍峨的火山。 熊熊的烈焰包裹了这座火山的四周,几乎将那方圆数十里都化作了一片火海。 “好大的手笔,你居然真给那个大家伙造了一座火山出来,你还真是够舍得的” 嬴不凡看到这样的场景,看向嬴政的眼神中闪过了一丝惊讶。 “人家可是祥瑞,能够提升并稳固国运的存在,当然得好好供着” 嬴政笑了笑,但随即又自言自语道:“不过当年这个火山建造完的时候,这温度似乎没有这么高吧? ”难不成里面那个大家伙的道行又高深了几分?” 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一股磅礴的功力自嬴政体内涌出。 一层几乎化作实质,并闪烁着五彩光芒的护体屏障在空中凝成。 然后将嬴政的全身都包裹在了里面,将周围那些袭来的滚滚热浪尽数隔绝在外。 “早就说了,有空多锤炼锤炼肉身,身为武者,连这点温度都扛不住,传出去可不怎么好听” “而且我大秦皇族的武道传承,在当年可号称天下皇族之首的” 嬴不凡摇了摇头,看向嬴政的眼神中似乎充满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嬴政面色一僵,嘴角也有些微微抽搐,但还没等他反驳,那位大秦亲王便已经迈开了脚步,走向了那座中央火山。 随着嬴不凡脚步的缓缓移动,他身上那股仿佛凌驾于众生般的无上威势也逐渐散发了开来。 那些本在熊熊燃烧,看起来桀骜不驯,充满了毁灭气息的火焰突然便安静了下来。 那诸多裂缝中的火焰被直接熄灭了大半,而包裹着那座中央火山的惊天烈焰也缩水了一大圈,并且还在不断暗淡着。 “我都到这里了,难不成你还不愿意出来迎接一下吗?” 嬴不凡来到了那座中央火山的附近,对这座火山轻笑着说道。 吼! 他话音刚落,便有一声惊天动地的兽吼声自这座火山中传出,听这声音,好似龙吟,却又似虎啸。 “虽然不是第一次听到,但这声音的确是大的吓人” 远处的嬴政忍不住揉了一下耳朵,自言自语地说道。 而首当其冲的嬴不凡,看起来却和似乎根本没有听见这声兽吼一样,甚至脸上还浮现出一抹微笑。 轰! 火山中发出了一声巨响,然后一个浑身冒着火光的巨大身影冲了出来。 那是一只极为庞大的异兽,光论高度,便足足有两丈有余。 它全身都覆盖着一层熊熊燃烧的烈焰,样子看不太清楚,只能看到一个比较模糊的身影,无法得见其真面目。 直到这只异兽快速冲至嬴不凡面前,并跪伏下来之后,它身上那层恐怖的烈焰才逐渐散去,露出了本来的面目。 那是一只通体赤红,浑身上下逸散着红光的巨兽。 龙角、鱼须、马脸、牛身……从这种种特征来看,这世界上符合这一系列特点的异兽只有一个。 那便是曾经呆在凌云窟,被世人称为火魔的火麒麟。 “好久不见,你倒是又壮实了几分” 嬴不凡伸手摸了摸火麒麟身上那厚厚的鳞甲,笑着轻声说道。 “呜” 火麒麟轻吼了一声,用自己的大脑袋蹭了蹭嬴不凡的脸颊,露出了一抹人性化般的微笑。 但若是仔细看去,这抹微笑之中竟有着那么一丝哀怨和不满。 “好了,把你扔在这里五年不管不问,是我的错,我这回不是过来看你了吗?” 嬴不凡摸了摸火麒麟的脑袋,脸上的笑容更盛了几分。 当年这位大秦亲王孤身一人离开秦国,欲要以天下江湖中的诸多豪杰,来磨砺自己这一身绝学和修为。 嬴不凡到了大隋之后,便亲自来到了凌云窟这个在天下都久负盛名的地方。 曾经有无数的强者都曾前往这凌云窟,有的是想探寻这里隐藏的秘密,有的是想要收服那头火麒麟当作坐骑。 也有的人想从中得到一些传说中的血菩提,用来提升己身修为。 但无一例外,他们在进入了这凌云窟之后,就再也没有人能够回来过。 而这些强者之中,几乎都是大宗师巅峰以上的人物,甚至连天人至境的高手,也同样是不在少数。 不过嬴不凡的运气不错,实力和手段也颇为不俗,在误打误撞和一番搏杀之下,居然让他发现了凌云窟中隐藏着的真实秘密。 最后他成功从中脱身,并且带走了那头原本居住在凌云窟中的火麒麟。 不过在嬴不凡决定闭关整理己身所学之后,他便将火麒麟送回了咸阳,交给嬴政来照料。 现在看来,他当初这个决定做的不错,至少这只火麒麟身上的气息看起来比起当年强盛了许多。 “行了,等会儿你好好陪它玩玩就行,现在先进去吧!” 嬴政此刻也缓步走了过来,开口说道。 “让它帮我们开一下门,这个地方的开启之法是由它掌握的” “有意思,你当初建造这里的时候,居然会选择这样的方式” 嬴不凡顿时感觉有些诧异。 “这好歹也是堂堂神兽,由它来守卫着最后一道关卡,不是最保险么?” “而且以这个大家伙的骄傲,除了你,估计谁也不能让他听话吧!” 嬴政平淡地开口回答道,似乎觉得他当年的决定非常正确。 “说的倒也是,的确几乎没有人能让这大家伙屈服” 嬴不凡想起他当年在凌云窟收服火麒麟的时候,看到的那个桀骜不屈的眼神。 如果不是后来的机缘,就算是以他的手段,也绝对拐不走这只天生地养的神兽。 “不对,那你之前又是怎么进来的?” 嬴不凡突然想起了什么,颇有些惊奇地开口问道。 “除了刚刚建成的那一次,这是我第二次来这里” 嬴政开口回答道。 “还是你厉害,我佩服” 嬴不凡嘴角微微一抽,然后拍了拍火麒麟的背部,开口说道:“开门吧,大家伙,我们要进去看看。” 火麒麟点了点头,然后迅速站了起来,又发出了一声巨大的兽吼声。 吼! 随着这声兽吼落下,那座火山四周的火焰在一瞬间便尽数散去。 一扇刻有复杂纹路的漆黑大门逐渐在这座火山上浮现了出来。 “我说,你这未免也太慎重了,我们这一路走来,我都看到有不下十道门了” “造门也需要钱的,想要聘请那些机关大师,还有那些大匠师,价钱可不便宜” 嬴不凡轻抚着额头,有气无力地说道。 “这是最后一道了,进去吧!” 嬴政的手掌往门上一拍,那扇大门便被缓缓打开了。 “在外面等我,过会儿我就出来陪你” 拍了拍火麒麟的脑袋,嬴不凡便和嬴政一起快步走了进去。 呯! 两人刚刚踏入门内,那扇漆黑的大门便直接关了上去,关得严严实实,一点缝隙也没露。 门后,是一间看起来颇为僻静的密室,数十盏由水晶所制成的宫灯摆放在各个角落,让此地变得无比明亮。 而在这密室的最中央,放置着一座颇为华美的神龛。 而在那神龛中,则供奉着一件看起来有些奇怪,但却透露着一股神圣气息的东西。 那是一根三尺左右的脊骨,看起来九节分明,上面还散发着一层莹莹的白光,给人一种触目生辉的感觉。 虽然这东西不大,但只要是能来到这里的人都知道,这根小小的脊骨,才是这间密室真正要保管的东西。 “五年的消耗,这龙脉之中的国运之气还是这般浓郁啊!” 嬴不凡的双眸已彻底化为了紫金色,将天子望气术催发到了极致的境界。 从他的视线角度来看,这根小小的脊骨上,蕴含着浩如烟海般的国运之气,几乎堪比中原诸国国运的总和。 “那可是当年轩辕大帝的脊骨,几乎承载了整个神州气运” “只要有它在,朕一统天下的把握就会大上许多” 嬴政的脸上流露出了一丝自信和傲然。 “这倒也是,轩辕大帝身为一统天下的第一人,做到了以一己之身承载整个天下的气运” “他的这根脊骨,几乎可以算是这整个神州的龙脉了” 嬴不凡点了点头,赞同地开口回答道。 这根脊骨,也就是所谓的神州龙脉,便是他当年从凌云窟里带出来的。 而这件东西,也关系到了凌云窟里的一个重大秘密。 “可惜那本所谓的九龙天书还没有找到,否则单单凭借对着气运之力的把握,我大秦征伐天下的步伐也会大大加快” 嬴不凡想到这里,眼中浮现出了一抹遗憾之色。 “早晚会找到的,能够推算出神州龙脉变动之期的盖世奇书,绝对不能落在别人手里” 嬴政的眼中闪过了一道坚决和冷冽,话语中似乎透着一股无法撼动的意志。 “我也这么觉得,而且根据我的消息,有一个目前不确定死活的人或许知道九龙天书的消息” 嬴不凡想了想,淡淡地开口说道。 “是吗?正好这段时间朕脱不开身,你抽空去找一下那个人,务必找到一些有用的线索” 嬴政的眉头挑了挑,缓缓开口说道。 “放心,我会去办的” 嬴不凡点了点头,平静地开口回答道。 第153章 嬴氏族老 “我之前说了,我从大明带回了一些东西” 说完,嬴不凡便自怀中摸出了一个小巧的玉瓶。 这个玉瓶是真的小,高度连半寸都不到,粗细程度也仅仅只有一个筷子头那般。 而瓶上那个软玉塞,更是小的像半粒黄豆那么大,如果不仔细去看的话,可能根本无法发觉有这个东西。 “好小的瓶子,不过总感觉里面似乎有些了不得的东西” 嬴政微微皱眉,脸上浮现出了一道感兴趣的神色。 “瓶子是小,不过里面的东西可不是区区了不得三个字就可以概括的了的” 嬴不凡微微一笑,然后屈指一弹,弹开了小玉瓶的瓶塞。 这处原本应该僻静幽深的密室之中,顿时刮起了一阵的狂风,将周围那些水晶宫灯扑灭了大半。 而在那呼啸的狂风之中,隐约有着嘹亮的龙吟声响起。 嬴政仿佛也有所触动,双眸之中闪过了漆黑的龙形幻影,甚至还有些许黑色火焰在燃烧。 一声亢奋而又悠远的龙吟声也从他体内传出,似乎正在呼应着什么东西。 “这,便是我这一次从大明带回来的收获之一” 在这呼啸的狂风与震天般的龙吟中,嬴不凡身上一袭黑色王袍开始猎猎舞动。 “大明朝的十年国运,都在这瓶子里了” 他的话音刚落,整座密室中的灯火都被卷动了起来,然后隐隐化作了一条火龙,在空中盘旋呼啸,再度掀起了阵阵狂风。 “还真是够野的,看来那次出手还是没有把你打怕啊” 嬴不凡微微皱眉,面色变得冷冽了下来。 “那这一次,本王少不得要动点强硬手段了” 话音未落,一股如天地般浩瀚的可怕意志顿时从他身上猛然爆发了开来。 “你给孤老实一点” 嬴不凡伸出右手,磅礴功力凝聚于掌心之上,直接一掌朝空中那条火龙狠狠拍去。 轰! 在那携带了无匹功力和可怕意志的一掌之下,那条火龙直接爆裂了开来,重新化出了点点烛火,再度将整个密室点亮。 就在此刻,嬴不凡迅速伸手往那还未散去的烛火中抓了一把,然后放到了嬴政的面前。 “这东西,应该能让咱们的计划再支撑一段时间” 他摊开手掌,一脸微笑地开口说道。 这位大秦亲王此刻手掌上有着无穷的内力与念力在翻腾,正牢牢地困着一样正在挣扎不休的东西。 嬴政看到嬴不凡手掌中的那个东西,目光顿时一凝。 “他老朱家的气运竟有这般深厚吗?不过是十年的国运,居然已经凝练成了真龙之状” 这位秦皇的语气中带着浓浓的不解与疑惑。 此刻在嬴不凡手掌中挣扎不休的东西,乃是一条手指大小,身子略显虚幻的五爪真龙。 此龙通体金黄,那双灵动的龙目中,也映射出了点点紫色光芒。 “当然不止是十年的大明国运,还有那大明小皇帝朱厚照本人的气运之力” 嬴不凡笑了笑,开口说道:“今后那个小皇帝要是想再度调动如此规模的国运之气的话,一定会遭受他无法承受的反噬之力。” 说完,他手掌再度一翻,一股更加刚猛绵长的劲道和内力涌现而出。 嘭! 凭借着那股沛然巨力,那条小型的五爪金龙被直接重新拍回了玉瓶之中,然后盖上了塞子。 “拿着,可以派人送去天工坊,也可以留在这里,反正你才是大秦的皇帝,这东西你做主” 嬴不凡随手便将玉瓶甩给了嬴政,淡淡地说了一句。 “朕明白,不过这顶多只能解一时之需,灭明之战必须尽快打响,否则我大秦依旧会陷入被动” 嬴政接过了玉瓶,眼中闪过了一道喜色,但还是面色颇为郑重地说道。 “放心,本王明白,你不是已经让韩信带人去试探了吗?发起总攻的时机很快就要到来了” 嬴不凡笑了笑,身形在空中突然模糊了起来,很快便消失在了原地。 “走的还真够快,总喜欢把一大堆麻烦事抛下来” 嬴政轻叹了一声,手里紧紧攥着那个玉瓶,目光则放在了密室中央供奉着的那条神州龙脉上。 “都是好东西,可惜一个个消耗的都太大,而且也不是朕找回来的” 说到最后,在这位秦皇的龙眸之中,闪过了一丝复杂但又无比锐利的神采。 “小皇叔,你做了这么多事情,就真的只是为了大秦这个国家吗?” “朕不想怀疑,但有时候也不得不怀疑啊” “毕竟朕如今坐着的这张位置,天下不知道有多少人虎视眈眈呢?” 伴随着叹息声的话语落下,嬴政也转过身去,缓缓走出了密室。 嘭! 随着一声轻响,密室的大门缓缓地闭合了上去,里面的灯火尽数熄灭,再度恢复了冷清和幽暗,就好像是从来没有人来过一样。 ……… 嬴不凡走出密室后,与火麒麟一起呆了一会儿后,便快速回到了地面上。 正当他准备离开咸阳宫时,几个身穿黑色蟒袍的男子从角落里走了出来,将他拦住了。 “殿下留步,几位族老有要事相商” 为首的那个男子恭敬地行了一礼,然后不紧不慢地说道。 “黑色蟒袍?你们是黑龙一脉旁系子弟,看来是黑龙一脉的那几位找本王有事” 嬴不凡用目光淡淡地扫了这几个男子一眼,嘴角泛起了一抹玩味但又透着几分凌厉的笑容。 “不过就让你们几个旁系子弟来找孤,是不是有点太不尊敬了呢?” 大秦皇族,嬴氏赵姓内部一直以来便被分为了黑龙与玄鸟两大派系。 曾经是玄鸟一脉过分强大,独霸皇族内部,而现在则是黑龙一脉更加强势,已经有了压过玄鸟一脉的势头。 同一个派系的子弟也会有嫡庶之分,也就是主家和旁支的区别。 只有真正觉醒了三首黑龙血脉的嬴氏皇族嫡系子弟,才有资格穿戴绣有黑龙图案的大秦黑龙袍。 而旁系子弟,如果这辈子都无法觉醒三首黑龙血脉的话,一辈子也就只能穿黑蟒袍了。 “用不了多久,在下就能觉醒血脉,穿上黑龙袍了” 那个男子的语气虽然依旧显得恭敬,但却隐隐多出了几分傲然之意。 “是吗?你跟本王说这些都没用,因为这根本不值得关心” 嬴不凡不屑地笑了笑,然后看着那个男子的脸色从平淡无奇变得铁青,然后又迅速恢复了平静。 “殿下,几位族老在后面等您” 男子退到一旁,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也罢,既然是族中长辈相邀,那本王也得给这个面子” 嬴不凡眼中闪过了一道复杂而又凌厉的光芒,然后开口说道:“前面带路,本王赶时间。” 那几名身穿黑色蟒袍的男子闻言迅速动了起来,带着这位大秦亲王从咸阳宫前部绕到了后殿。 最后,几人带着嬴不凡走进了后殿一处非常偏僻,但又显得无比幽静的小院里。 刚踏入小院,嬴不凡便将那领路的几人驱赶了出去,然后习惯性地打量了一下四周的布置,想要看看有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其他倒也没什么,不过他发现在东南角的角落,居然有着一片绿莹莹的菜地。 并且那菜地上种着的菜,还散发着颇为浓郁的天地灵气,显然并不是什么普通的蔬菜。 看到此景,他不免微微冷笑了一声,开口说道:“居然还在这里种了一片菜地,当真是好闲情雅致。” “人老了,当然要做一些稍微有些雅致的事情,否则一辈子都那么俗气,岂不就真成了个俗人吗?” 一个须发皆白,但却透着一股威严之气的高瘦老者从内院走了出来,面色颇为淡然地说道。 这名老者身上穿着一袭绣有五爪黑龙的黑色王袍,而且那眉眼之间隐约和嬴不凡有着那么一点点相似。 很显然,眼前这个老人乃是秦国皇族中人,并且地位和辈分都颇高。 “既然知道老了,那好好养老不好吗?非要跑出来多生事端,是嫌自己这把骨头欠活动吗?” 嬴不凡认识眼前这个老者,也知道眼前这个老人从血脉和辈分上来讲算是自己的长辈。 但他说话的口气却丝毫没有给任何面子,连一点对长辈的恭敬都没有,相反还带上了讥笑和嘲笑。 “这么多年不见,你果然还是像当年那样目无尊长,胡作非为” 老者皱起了眉头,眼中闪过了一道愠怒之色。 “对于曾经想要出手杀死我的长辈,本王从来不会有什么好话,更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如果这算目无尊长,胡作非为的话,那就随你说吧” 嬴不凡双手抱怀,语气里依旧充斥着不屑和嘲讽。 “狂妄的小子,别以为你修为踏入了天人至境,老夫就惩治不了你” “就算你是天人,老夫一定要教训教训你,让你明白地记得,在咸阳宫,别惹我们这些老一辈的人” 昂! 话音刚落,这个高瘦老者体内便传出了一声龙吟之音。 一道微小的金色龙形虚影顿时钻入了他的眉心,使这个老者体内的气息迅速膨胀了起来。 嘭! 空中传来一声轻响,漫天云雾汇聚于那个高瘦老者的身后,凝聚出了一柄又一柄的三尺长剑。 到了最后,那由云雾凝聚而成的长剑,已经根本数不清楚究竟有多少了,这数量已经多到几乎覆盖了半边的天空。 “白云烟,居然被他修炼成了剑法,倒是有点门道” 嬴不凡眉头微微一挑,看起来眼中多了那么几分兴趣。 天下诸国皇室,都有属于自己的传承功法,但大秦皇族的传承功法却是公认的最强。 因为浑天宝鉴这门神功,据说乃是上古大神女娲所传,其中的每一层都能当做一门绝世神功来用。 所以每一个修炼了这门功法的大秦皇族之人,他们所修炼出来的东西都不一样。 或许修炼出来的东西各有千秋并没有什么高下之分,但如果论起威力的话,却也各有强弱。 而眼前这个高瘦老者此刻凝聚出的万剑齐发之景,正是浑天宝鉴的第一层,白云烟。 “去” 那名高瘦老者手掌往前一挥,然后轻喝了一声,那无数柄长剑如同春雨落地一般,洒向了对面的嬴不凡。 “这么大把年纪,也就只有这么点水平,还好意思拿出来献丑” 嬴不凡站在原地动也没动,只是伸出了手掌,然后在空中微微一转。 哗啦啦! 突然,空中传来了一阵潺潺的流水之声。 在那如漫天花雨般洒下的长剑四周,顿时出现了无数条正在不断地奔流的小溪。 嘭! 那无数条小溪逐渐汇聚在了一起,然后发出了一股难以言表的强大吸力。 那些由云雾所凝聚而成的长剑在空中嗡嗡作响,最后被尽数卷入了小溪之中,一柄不剩。 但这一切还没完,那无数条小溪汇聚在了一起,再将空中那些长剑尽数吞没后,竟然凭空化成了一片汪洋大海。 昂! 在那片大海中传出了一声无比响亮的龙吟,周围的天地灵气瞬间被吸摄一空。 一条生有五爪,满身鳞片闪耀着别样光泽,通体碧蓝色的可怕神龙从大海中冲了出来。 随后那双巨大的龙眸盯住了下方的那个高瘦老者,然后它龙躯微微一动,便张牙舞爪地向下方扑了过去。 这一切的变化看似漫长,但实则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那名高瘦老者根本就来不及反应,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神龙朝自己猛扑了过来。 “不凡,差不多了,有些事情不要太过分” 突然,一个有些苍老的声音出现在了空中。 这个声音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力量,甚至音量还有点小。 但就在这个声音响起后,那条碧蓝色的神龙瞬间停下了动作,随后轰然破碎,化为了漫天光点,逸散在了天空之中。 那片汪洋大海也消失不见,在空中也找不到了一丝这片海洋曾经出现过的痕迹。 听到这个声音后,嬴不凡眉宇之中终于多出了那么一份凝重,原本的轻佻和不屑也收起了几分。 “以后做事懂点分寸,还是和当年那样蠢笨,每次和小辈都会动上手” 一个看起来有些风烛残年,手执拐杖的老者缓缓从内院里走了出来,然后一拐杖抽在了那个高瘦老者的身上,毫不客气地说道。 “明白了,大哥” 那个高瘦老者在挨了这一记拐杖之后,嘴角都溢出了鲜血,但却不敢有丝毫的不恭敬。 “滚回去吧,剩下的事我和他来谈” 手持拐杖的老者说话依旧毫不客气,甚至看都没有看那个高瘦老者一眼。 “是,我马上就回去” 高瘦老者不敢有任何反驳的语句,立刻恭敬地应了一声,然后转身走进了内院之中。 只是在他转身的那一刻,给了嬴不凡一个极为愤怒的眼神,意思是以后等着,有你好看。 那个手指拐杖的老者有些颤颤巍巍地走到了那片菜地前,然后拿起了旁边的水桶,往菜地里浇了点水。 随后,他转头对嬴不凡开口说道:“好歹也是长辈,出手的时候多少注意点分寸,别下狠手。” “我知道,大叔祖,不过刚才看三叔祖出手的样子,也不像是对待小辈的方式吧” 嬴不凡此刻的面色虽然还是有些不善,但语气却是缓和了不少,至少比起之前多出了一份恭敬。 放眼整个大秦皇族,没有多少人值得这位大秦亲王去尊敬的。 但眼前这个手执拐杖的老者绝对算其中一位,因为这位是大秦嬴氏黑龙一脉的族老之首。 在目前还呆在咸阳宫中的嬴氏族人里,这个老者是黑龙一脉中辈分最高的一个。 第154章 对决,镇国武成王 这个老人叫做嬴疾,乃是百年前昭襄皇帝赢稷的兄弟,如今也同样是一位天人至境的高手,算是皇室的底蕴之一。 而且,嬴疾还有着知命境的念力修为,是一位不折不扣的念力强者。 念力与武道相结合,他最后凭借一身强悍的实力,成为了大秦黑龙一脉众多族老的领袖。 大秦皇室的族老,也就是嬴氏族老,在整个皇族之中都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皇族内部按照血脉分为玄鸟和黑龙两脉,而这些族老同样也氛围黑龙和玄鸟两个派系。 每个派系都有各自的领袖,嬴疾,便是这一代黑龙一脉的族老之首。 这些嬴氏族老平常并不插手任何朝堂上的事情,甚至也没有在宗族内担任任何职位。 就连整个大秦朝最重要的皇位更替,他们也基本上从未插过手。 但却从来没有人忽视过这股力量的存在,因为这力量太过强大,几乎强到了可以左右皇族内部一切事物的程度。 这些族老就相当于大明朝里面的太皇阁一样,乃是皇族最强的底蕴之一。 但相比于那名不副实,早已被打得七零八落的太皇阁,这些嬴氏族老就要强大的多了。 天人至境级别的强者平日里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但在嬴氏皇族的族老团中,却差不多有着五指之数。 由此可见,这股力量是有何等的强大。 “老三他有时候脾气是差了点,出手也没什么分寸,你也不要太放在心上了” 嬴疾一边用水壶浇水,一边淡淡地说了一句。 看他的言语之间,似乎就准备这样把此事一笔带过了。 嬴不凡眼眸之中闪过了一丝微不可查的冷意。 嬴疾很明显就是倚老卖老,以自己的身份在公然进行偏袒,想要重新拿回谈话的主动权,以完成自己今天见面的目的。 “大叔祖,我怎么记得族规里明明白白写着,擅自对小辈出手,那可是要被关进黑狱的,这罪行可不轻啊!” 这位大秦亲王冷笑了一声,语气渐渐变得有些不善。 “得饶人处且饶人,你在外也游历了这么多年,怎么现在还是这么锋芒毕露呢?” 嬴疾听到这话,将水壶放下,手中的拐杖重重敲在了地上,说话的语气中出现了些许不满。 “他也算是你的长辈,你居然想让他被关进黑狱,这心肠未免太狠了点吧” 说到最后,这位大族老脸上已有了怒意,眼中也出现了些许凌厉之色。 “生在皇族,不狠不行,这一点想必大叔祖比我明白” 嬴不凡轻笑了一声,只是这笑容里似乎带上了些嘲讽。 “这种处罚只是按照族规论处,我又何错之有呢?” “嬴不凡,你当真要如此撕破脸皮吗?” 嬴疾再次将拐杖重重跺在了地上,脸上布满了怒意,厉声开口喝问道。 “别以为本王不知道你们把我叫过来干什么,不就是那点国运之气分配不均吗?” 嬴不凡笑容中的嘲讽之色更加浓郁,言辞之间更是透露出了几分不屑。 “一群行将就木的老家伙,每天想着的就只有自己眼前的利益,每日尸位素餐,也不想想你们为这大秦做了什么?” “若是按本王的想法,你们就连如今这点国运之气都分配不到” “混账小子,我等也曾为大秦南征北战,如今更是以老迈之躯为大秦镇守龙脉” 听到这位大秦亲王那无比辛辣的嘲讽之语,嬴疾的那张老脸气得通红,整个身子也开始微微颤抖。 他一边拿着拐杖狠狠地跺着地面,一边愤怒地说道:“你不过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也居然敢站在这里指责我等的不是,试问你又有何资格呢?” “你以为就只有你们这些老东西为大秦征战过吗?本王七岁那年就上过战场,亲手杀过叛逆” “后来也率军上过北疆战场,那一柄青铜剑下,不知道砍下过多少个异族的狗头” 嬴不凡说话的声音同样也大了起来,而且说得慷慨激昂。 “论对大秦的功劳,本王比起你们绝对只多不少,如果不是因为你们辈分够高,年纪够大的话” “你以为你有资格在本王面前这么说话吗?” 说到最后,嬴不凡已经不再顾忌什么了,正如嬴疾所说,反正已经撕破脸皮,倒不如撕得更彻底一点呢。 “放肆,老夫今天就教教你何为尊卑有序” 嬴疾脸上浮现出了一抹怒不可遏的神色,手中拐杖再次往地上狠狠一跺。 轰! 一轮炽热的大日在其身后逐渐浮起,无边绚丽的光芒耀射而出,看起来耀眼无比。 哪怕比起苍穹上那轮真正的烈日,只怕也不会逊色多少。 浑天宝鉴神功一共分为九层,每一层都能当做一种绝世神功来使用。 而这位辈份极高的嬴氏族老,最擅长的便是浑天宝鉴神功的第八层,金晨曦。 “那就来看看,谁的金晨曦更强一点吧?” 嬴不凡冷笑了一声,无穷的金光在其双手上浮现出来,然后自其双掌上爆发出了赤金色的火焰。 昂! 咆哮的龙吟声过后,两条赤金色的火龙盘旋而出,张牙舞爪地扑向了对面。 龙,最早可以追溯到那远古圣族,海之八部天龙身上,有着极为高贵的血脉。 这种生物极其高傲并且强大,翻江倒海,排云布雨,能力可怕而又非凡。 无论面对的敌人是谁,又有着怎样强大的实力,它们都不会选择退却,只会战斗到底。 从来都只有战死的龙族,没有逃跑或者苟且偷生的龙。 烈日熊熊,悬于苍穹之上,固然可怕非凡,但对于高傲并且不可一世的龙族来说,只要是挡在他们前进道路上的,那都是敌人。 而只要成了敌人,那就必须将其撕成粉碎。 两条火龙直接扑在了那轮炽热的大日上,滚滚的龙威和仿佛要摧毁一切的龙息尽数轰击在了上面。 转眼之间,那轮大日便被直接撕碎,两条赤金色的火龙也迅速盘旋而下,扑向了嬴疾。 “哼” 这位活了有上百年的嬴氏族老冷哼了一声,手中拐杖再次往地上一跺。 嘭! 他双脚站立着的地面顿时蠕动了起来,无数尘土随之飞溅而起。 两股恐怖的地煞之力凭空凝聚成了两条张牙舞爪的土龙,和那迎面扑来的两条火龙撞在了一起。 嬴疾好歹活了也有一百多年的时间,浑天宝鉴的九层神功虽然不能说是层层精通,但至少层层都会有所涉猎。 他此刻使用的,便是浑天宝鉴神功的第三层,土昆仑。 “看来大叔祖年纪虽然大,反应倒不是很慢嘛” 嬴不凡双掌合拢,漫天灵气汇聚而来,一下子便形成了滔滔不绝的沧浪之水,几乎将大半个院子都化作了一片汪洋。 浑天宝鉴神功的第七层,靛沧海。 沧海之势,奔腾不休,无边无际的沧浪之水从四面八方涌向了嬴疾。 “好狠的小辈,老夫倒还真是小看了你” 嬴疾感受着四周滔滔不绝,一层强过一层,并且近乎无穷无尽的沧浪之水,脸色不禁发生了变化。 轰! 金色的火焰从他体内爆发了出来,然后覆盖了全身,并且将他周围还能掌控的那一部分尽数化为了火海。 在这位族老全力催动金晨曦心法的情况下,从表面上看,他周身的这片火海暂时是挡住了沧浪之水的侵袭。 但如果仔细去观察,随着时间的渐渐流逝,那片火海的面积其实在不断缩水,火焰也开始一点点地暗淡了下去。 估计用不了多长时间,这片火海便会被这些沧浪之水淹没,而位于火海中央的嬴疾,也将直面那近乎无穷无尽的沧浪之水。 ………… “陛下,武王和嬴疾族老动上手了” 赵高安静地站在嬴政身后,语气非常恭敬地汇报道。 “正常现象,以那家伙的脾气,和这帮老家伙动手是难免的” 嬴政批改奏章的笔微微顿了一下,随后又马上开始飞快地书写了起来。 “正好也借他之手试试这些常年闭关的老家伙,朕以后动手处理这帮老家伙的时候,也好有个准备” “陛下英明” 赵高有些谄媚地笑了笑,态度恭敬得无可挑剔。 “你前几日说,大明朝的上官金虹父女投靠了你们罗网,是吗?” 嬴政好像想起了什么,突然开口问道。 “是,前段时间武王殿下不是去大明掀起了一番风云吗?臣也借机派人去了一趟,想着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赵高低下了头,但脸上的笑容却隐隐更盛了几分。 “最后虽然没有帮上忙,但也找到了几个不错的人,很适合加入奴才负责的罗网,为大秦做事” “很好,让他们父女两人替朕去办件事情” “陛下请吩咐” 赵高笑得愈发恭敬了,因为他现在非常开心。 在他看来,嬴政连自己启用的新人都准备重用,很明显这位秦皇对自己和自己手下的罗网,是要有大用啊! 他本就是残缺之身,如今心里所向往的也只有权利,而身为一个太监,想要获得权利,便只有从皇帝这里拿。 皇帝越重视他,那他能获得的权利就越大,心里那种因身体残缺而产生的自卑感,也会随之消弭。 “让他们父女找机会打入武王府内部,朕需要有信得过的棋子,呆在那位皇叔的身边” 嬴政的目光显得有些深邃,说话的语气也略显复杂。 “这…奴才明白了,奴才现在就去办” 赵高愣了一下,然后当即便准备离开去办这件事情。 “不必如此着急,朕还有一件事情要吩咐” 嬴政伸手拦住了赵高,又开口说道:“传朕旨意,武王嬴不凡功勋卓著,赏赐良田三百亩,黄金五万两。” “特封为镇国武成王,赐打皇金鞭,上打昏君,下打佞臣” “是,奴才遵旨” 赵高听到这道命令,瞬间瞪大了眼睛,但在看到嬴政眼中那幽幽的寒芒之后,明智地选择了避口不言。 “下去办事吧,朕还有奏折要批呢” 嬴政摆了摆手,又重新开始批阅起了那堆积如山的奏折。 “是,奴才告退” 赵高缓步向后退去,很快身形便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还得再等等,时间啊,终究还是太过于紧迫了” 嬴政放下笔,用悠远而又深邃的目光看向了远方,口中喃喃自语道。 ……… 嬴疾此刻脸上变得无比苍白,整个人几乎都靠在了那根拐杖上,嘴角甚至还挂着些许血迹。 “咳咳” 他轻咳了两声,看向对面那个青年的眼神中充满了复杂。 这位活了有上百年的嬴氏族老一辈子都在为大秦而奋斗,他很高兴看到后辈子孙里能出现像嬴不凡这样的绝世天才。 但这位老人同时也感到异常愤怒,因为眼前这个绝世天才丝毫不懂得什么叫尊卑有序,甚至连尊敬长辈这种简单的道理都做不到。 所以,这位族老此刻心里非常复杂,但他并没有继续出手,因为他已经没有了出手的能力。 在刚才的交手之中,嬴疾被全面压制在了下风,交手的结果是被完全碾压。 现在他还只是受了点轻伤,要是再执意打下去的话,他这把老骨头恐怕就撑不太住了。 “就这样吧,大叔祖您也活了有些年月了,有些东西您应该明白,再怎么阻止都是没用的” 嬴不凡说完,缓缓环视了一下四周,眉头微微跳了跳,神色显得略有些尴尬。 他刚才和嬴疾动用浑天宝鉴神功相互对拼,使用了好几招大范围的攻势,破坏力不小。 哪怕这是在咸阳宫内,设有着颇为高明的阵法,这处偏僻的小院也被刚才的战斗破坏得七零八落。 旁边种着的的那片菜地,更是被直接夷成了平地,好像从来没有人在上面种过什么东西一样。 “您这处院子的损失,本王会如实补偿,这是疗伤的丹药,我给您放在这里了” 嬴不凡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白玉瓶,然后放在了地上。 “如果没有别的事情的话,本王府里还有点事,先走一步了” 说完,他便身形一动,准备离开这里。 “等一下” 那道苍老又显得有些沙哑的声音响了起来。 “您还有什么事情吗?” 嬴不凡停下脚步,重新转过了身来。 “你以后好自为之,老夫不要求你守什么族规律法,但你如果敢做对皇族不利,对大秦不利的事情” “老夫拼尽一切,哪怕拼着这把老骨头不要,也会杀了你” 嬴疾的声音隐隐透着那么一丝虚弱,但却有着一股无法撼动的坚定之意。 “放心吧,我也是嬴氏赵姓的族人,自然也希望自己的姓氏能够成为天下最尊贵的那一个” 嬴不凡笑了笑,脚尖在地上微微一点,身形便快速消失了。 “咳咳咳” 嬴疾又猛烈地咳了几声,手中拐杖往地上狠狠一跺。 “臭小子,这下手还挺狠,不过我这把老骨头,的确有些不中用了” 伴随着一阵轻咳声,这位老者拄着拐杖,也缓步离开了这里。 ………… 第155章 回府,斩龙剑到手 “王爷,咱们到了” 坐在马车里的嬴不凡听到车外车夫的呼唤后,猛然睁开了眼睛。 他拉开帘子,向外看了看,眼中顿时闪过了一道惊讶之色。 “你确定,这里真的是本王的府邸吗?” 他探出头看向车夫,有些狐疑地问道。 “王爷,小人替您拉车也有段时间了,路还是认得的,这里的确是您的府邸” 车夫苦笑了一声,恭敬地回答道。 嬴不凡看着自家府邸的变化,心里一下子变得有些许复杂。 眼前这座府邸的牌匾是由黄金铸成的,上面还写着镇国武成王府这六个金光闪闪的大字。 在门口还放置着一座石碑,上面刻着国之柱石四个大字,字迹遒劲有力,入木三分,很明显是出自于大家之手。 “本王不是受封武王吗?怎么一下子就变成镇国武成王了?” 嬴不凡微微摇了摇头,然后抬腿跨过了门槛,走入了王府之中。 “回来了,喝茶” 他刚一进入大厅,一个身穿金色长裙,面容颇为温婉的少女便伸手将一杯还冒着腾腾热气的茶水递了过来。 嬴不凡笑了笑,伸手接过了茶水,并且喝了一口,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不错,看来在我去大明国的这半年里,绯烟你的泡茶技艺进步神速啊!” 他将茶水一饮而尽,然后在大厅里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 “我记得你曾经说过,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只要愿意用心去做一件事情,就一定能大有长进” 绯烟轻笑了一声,随后也在嬴不凡身旁坐下,然后又亲手给他泡了一杯茶水。 “我不在府里的这段时间,有什么事情发生吗?” 嬴不凡拿起茶杯小酌了一口,然后缓缓开口问道。 “没什么大事,就是这府里的银钱流失的有些快,但我特意去账房查了一下账本,也没能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 绯烟犹豫了一下,然后果断开口回答道。 她喜欢眼前这个男子,也觉得自己这辈子就只会认定这么一个男人。 所以东君绯烟希望嬴不凡方方面面都能好,而在这种潜移默化的心态之下,她也逐渐将自己当成了这座府邸的女主人。 所以在这段时间里,这位原本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东君大人开始接触生活中的那些日常琐事,并且进行了努力的学习。 当她发现这王府的银钱流向有些许异常的时候,她也选择了开口直言。 并没有因为自己要说的这件事情可能会触怒眼前这个男子,而选择闭口不言。 “你有心了,不过本王家中的开销一向很大,银钱用的快些也很正常,你不必太过多心” 嬴不凡听到这话,目光微微闪烁了一下,然后笑着回答道。 “好了,本王有些饿了,你让厨房准备点东西,孤要吃点” “好,你在这等着,我马上就过去” 绯烟似乎想起了什么,脸上浮现出了一抹动人的微笑,然后莲步轻移,迅速离开了大厅。 “绯烟最近,有什么异常吗?” 嬴不凡的指尖敲动着椅子的扶手,眼中闪烁着思考之色。 在他话音落下的那一刻,空中浮现出了一抹红衣。 这是一个看起来只有豆蔻年华的红衣少女,那张绝世容颜,足以倾国倾城。 一袭红衫随风飘动,青丝高高盘起,玉面粉腮,那一双如同秋水般的明眸也同样是顾盼生辉,摄人心魄。 更让人心动的是,这位红衣少女的一双玉足是赤裸着的,那双晶莹如雪的玉足,几乎足以让天下所有的男人为之疯狂。 她举手投足之间,如同弱柳扶风一般,一举一动仿佛都散发着一股天成般的媚意。 就连嬴不凡这种修为的人物,在刚刚红衣少女出现在他面前的那一刻,心头也变得微微火热。 “绯烟姐姐很守规矩,既没有与阴阳家通讯,王府的各处禁地也都没有去过” “除了平时向我请教泡茶和做菜的技巧,其他的也没干过什么事情” 红衣少女嫣然一笑,坐进了嬴不凡的怀里,一对洁白的藕臂也顺势搂住了他的脖子。 嬴不凡身子微微一僵,小腹处似乎有股邪火在涌起。 他悄悄咽了口唾沫,全力运转起了体内功法,一股清明之意流转了四肢百骸,强行压下了体内的那团邪火。 “休得放肆,给本王把媚功给收起来” 嬴不凡轻声呵斥了一句,满脸严肃的神色。 嘴上虽然那么说着,但他的身体却很诚实,双臂已经不由自主地搂上了红衣少女的腰。 “人家这不是好久没看见王爷你了,想要给你一个惊喜嘛” 少女放开了这位大秦亲王的脖子,但整个身体却直接缩进了嬴不凡的怀中,就像一只楚楚可怜的小猫一样。 嬴不凡体内那股好不容易压下去的邪火差点又冒了起来,他用手轻轻拍了一下少女的翘臀,面色故意作严厉状。 “好了,别闹了,本王这次回来是有正事的” 听到这话,那个红衣少女才不情不愿地从这位大秦亲王身上爬了下来,百无聊赖地坐在了一旁。 “红儿,你确定绯烟和阴阳家一次都没有通讯过吗?” 嬴不凡拿起之前那杯上去还冒着热气的清茶,小小地喝了一口,然后开口问道。 “我非常确定,怎么说我也是少爷你从小训练到大的贴身侍女,虽然修为不如绯烟姐姐,但盯住她的一些动向,还是没问题的” 红衣少女甜甜一笑,温柔地说道。 “说的也对,以你的天赋,即便是绯烟这种级别的高手,若是稍有不慎的话,也可能会栽在你手上” 嬴不凡闻言也点了点头,似乎很赞同红衣少女这句话。 这个红衣少女的名字叫做任红昌,这个名字或许不怎么有名,但如果提起她另外一个名字的话,那在前世地球上一定是如雷贯耳。 因为根据野史记载,三国第一美人貂蝉,原名便是任红昌。 而在这个世界,嬴不凡从小到大的贴身侍女,名字便叫任红昌,后来也曾在咸阳宫中担任女官,官名便叫貂蝉。 “对了少爷,绯烟姐姐之前提出要看王府帐房的流水,因为有些东西她不能看,所以我就找了本假的账本给她” 貂蝉歪着脑袋想了想,又开口说道。 “做的不错,虽然本王很自信绯烟不会背叛我,但她终究是阴阳家的人,不可尽信” 嬴不凡又喝了一口茶,赞许地点了点头。 “我倒是不那么认为” 貂蝉眨了眨漂亮的大眼睛,开口说道:“我觉得绯烟姐对你的感情是真的,哪怕是阴阳家的东皇太一亲子开口,也改变不了这份感情的真挚。” “本王从来没有认为绯烟的感情是假的,只是很多东西她自己都无法决定,比如她身上流淌着的血脉和她的身份” “这些都注定孤不可能全身心地相信她,也不可能把什么都告诉她” 嬴不凡轻叹了口气,面色显得有些许复杂。 “少爷,奴家可不可以认为您对于绯烟姐姐,其实并没有特别深的感情” “您如今表现出来的一切,是否都是为了利用其阴阳家的身份和她那一身高深的修为呢?” 貂蝉舔了舔娇媚的红唇,脸上虽然都是微笑,但说出来的话却是让人有些脊背发寒。 “本王不玩弄别人的感情,所以以后不要说这样的话” 嬴不凡脸色一变,说话的语气变得有些冰寒,但转而又变得淡漠了起来。 “不要说是我和绯烟,哪怕是那些真正的夫妻之间,又有哪些不是在相互利用吗?” “有时候只有两个人彼此都还有对方可以利用的地方,这段感情才能长久地维持下去” 说到最后,这位大秦亲王将手中的茶水一饮而尽,眼中闪过了一道落寞之色。 “我记得少爷您曾说过,真正的爱情从来不需要什么东西,只要两个人愿意彼此相信,这便是最美好的爱情” 貂蝉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眼眸深处闪过一道复杂之色,有惭愧,有内疚,有关切,甚至还带着点点的恨意。 “美好的爱情永远只存在于那些话本当中,而现实世界永远不会美好” 嬴不凡勉强笑了笑,缓缓开口说道。 “你先下去吧,好好陪着你的绯烟姐姐,如果她有什么异于平常的举动,立刻向本王汇报” 嬴不凡整个人躺在了椅子上,直接闭上了双目,似乎不想再多说些什么了。 “少爷,二十二年了,您真的变得越来越无情,奴家也变得越来越不认识您了” 貂蝉盯着眼前这个从小和她一起长大的男子看了很久,随后冷冰冰地抛下了一句话,身形迅速消失在了空中。 “感情?如果还是之前那个逍遥天下,游戏人间的浪子的话,到时能够有几场风花雪月般的爱情” 在貂蝉离去后,嬴不凡缓缓睁开了双眼,眼中带上了回忆之色,嘴里也在不断喃喃自语着。 “不过可惜的是,我既然已经决定回了承担起我的责任,那那些所谓的感情,只能够成为累赘了” 嬴不凡叹了口气,坐在椅子上的身形顿时模糊了起来,片刻后便消失在了大厅里。 ………… 嬴不凡半躺在床榻上,手里捧着一卷书册,正在耐心品读。 而他的下方,则跪着一个面须皆白,浑身上下透着一股阴柔之气的老者。 观其面貌,正是曾经的黑冰台密探,后来的大明朝东厂督主曹正淳。 “怎么样?时隔多年后返乡,与家中亲人团聚的感觉,应该是很不错的吧!” 这位大秦亲王放下手中书册,偏过头向跪在地上的曹正淳开口问道。 “都是王爷您的恩赐,奴才我才能和家人团聚,如此大恩大德,老奴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曹正淳跪在地上,恭敬地叩首说道。 这个大明朝曾经的太监头子,其实此刻的心情非常不错,因为时隔数十年,他终于再次见到了自己的至亲之人。 虽然双亲已逝,但兄弟姐妹却还尚在,态度也还算是热情。 或许这样的亲情不够圆满,但对于一个长期混迹于黑暗之中,根本从未体会过亲情为何物的特务头子来说。 这样的亲情,已经算是上天赐他最好的礼物了。 嬴不凡精准地将曹正淳的所有反映尽数收归眼底,然后嘴角微微掀起了一抹微笑。 “听说你们老曹家出了几个不错的天才,有兴趣娶皇家女吗?” 此话落下,曹正淳如遭重击,整个人一下子就懵了。 不过不是被吓懵,而是一时间被这个问题所惊讶到,有些高兴得不知所措。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恭敬地回答道:“族里那些小子都还算争气,不知道王爷您看中了哪一位呢?” “你二哥曹嵩的长子,曹操就有是个不错的选择,以他的才华有资格娶我嬴氏皇族的女子” 听到这话,曹正淳那张充满褶皱的老脸一下子笑得跟花一样,他感觉有一股从内而外的惊喜,一下子涌上心头。 “你先别高兴的太早,你应该知道在老秦人之中,你曹家的身份地位不算太高” “所以你那侄儿曹操能娶的,也只能是我嬴氏的旁系女子而已” 嬴不凡看到曹正淳那欣喜若狂的样子,忍不住出言提醒了一句。 听到这话,曹正淳心中的欣喜微微冷却了几分,但还是十分高兴并且恭敬地说道:“皇恩浩荡,能娶皇族女子为妻,是孟德那小子的幸运。” 虽然这位曾经的大明朝太监头子只是刚刚回家,但他对自己家里的那几个年轻后辈已经有所了解。 这个曹操曹孟德,也就是他二哥曹嵩的长子,应该就是未来撑起整个曹家的栋梁之人了。 以自己这些年来忍辱负重,充当卧底得来的功勋,再加上曹孟德自己的才华,现在还有了皇族驸马这层身份。 至少未来上百年里,曹氏一族不会衰败,甚至如果机遇得当,更进一步也不是问题。 “臣有一件很珍贵的东西,想要献给王爷” 曹正淳思考了一下,面色非常郑重地开口说道。 “珍贵的东西,应该是你在大明朝得到的吧?” “既然你有这个心,便直接拿过来吧!” 嬴不凡听到这话,立马坐直了身子,对曹正淳开口说道。 曹正淳看了看四周,然后深吸了一口气,从身后抽出了一个长条形的盒子,伸手递到了这位大秦亲王身前。 “还是个长条的东西,看来你送的东西应该不错嘛” 嬴不凡的眉头挑了挑,然后伸手打开了盒子。 就在盒子被开启的那一瞬间,一道仿佛来自于远古洪荒的龙吟声顿时响彻天地,那耀眼的金光也随之亮起,充满了整个房间。 “大明皇室的斩龙剑,没想到会是这个东西” 嬴不凡眼中微微闪过了一道惊讶,手中功力涌动,勾勒出了一个淡金色的符文,然后直接将满屋子的金光都尽数封入了盒子之中。 “这礼物很不错,本王收了,你先下去吧!” 嬴不凡将手里的长条盒子放在了一旁,笑着对曹正淳说道。 “过两天,自然会有媒人上门,来找你曹氏商量婚事” “奴才谢过王爷大恩” 曹正淳顿时大喜,连续磕了好几个响头,然后方才转身离去。 “连斩龙剑都丢了,看来这大明朝如今的情况很不妙嘛” 嬴不凡摸着下巴,眼中闪过了些许思考之色。 “是时候再给他们加把火了,得让大明先乱起来” 想到这里,这位大秦亲王的眼中闪过了一道颇为凌厉的光芒。 “来人,把郭奉孝和张子房两位大人给本王叫进来” “是” ………… 第156章 天工坊,蜃楼巨舰 放眼天下诸国的军队之中,秦国的军队,也就是秦兵,那绝对是独占鳌头。 无论是从军纪还是军队战斗力来看,大秦铁骑都是当之无愧的第一。 或许在冲锋杀敌的凶狠程度上面,秦国的铁骑要略微逊色于蒙古铁骑。 但若是从综合战力来看,十万大秦铁骑对战十万蒙古铁骑,蒙古绝对会全军覆没。 排除掉秦国那些强悍的特殊兵种,光是普通的秦兵便颇为强悍。 在蓝星地球上有着一汉当五胡的说法,而在这个世界,一名普通的秦兵,也足以同时单挑五个普通的蒙古士兵。 而秦兵的战斗力之所以会如此强悍,除了本身的兵员素质和平时的高强度训练之外,它所配备的装备也绝对是功不可没。 一柄青铜剑,还有那一身无比坚固的黑甲,以及一把射程极远,又颇为方便携带的秦国连弩。 这便是一名普通的秦国士兵,所需要配备的装备。 这些装备听起来很普通,但他们的质量绝对能碾压各国士兵身上佩戴的所有装备。 大秦铁骑能够纵横天下,横扫无敌,这些做工优良的装备绝对功不可没。 而这些颇为精良的装备,大多都出自于大秦最著名的兵器制造场所,大秦天工坊。 在大秦千年来最著名的那一次变法之后,二十级军功爵制度和耕战体系便正式确立。 这数百年来,经过大秦历代帝王的改善,这一系列的制度已经变得颇为完善了。 而与此同时,历代大秦帝王对于军队兵器的重视也是与日俱增。 这些皇帝屡次发布招贤令,以极其丰厚的条件招募天下所有具有优秀技艺的工匠。 于是,大秦朝的第一兵器制造场所天工坊也随之应运而生。 天下无数有名的工匠大家或因为丰厚的条件,或感动于这些帝王的诚心,也可能是为了自己能有一展所长的地方。 总之在天工坊这个地方建立之后,它变成了天下所有工匠大家风云际会的地方。 哪怕是号称天下第一能工巧匠的鲁妙子,也曾经在天工坊内学习过一段时间。 在天工坊的最深处,有一座由精钢所铸成的熔炉耸立在那里。 这座熔炉好像是镶嵌在大地上一样,炉中似乎孕育着无数足以焚天的烈焰。 而在熔炉之前,则站着数道样貌各异的身影。 一个身穿黑金色的王袍,生着一张俊美不凡的脸庞,浑身上下好像都笼罩着一层无形的屏障,将所有的高温都隔离了开去。 观其面貌,此人正是大秦镇国武成王,嬴不凡! 而他身旁的那一个,则赤裸着上半身,露出了双臂上那无比遒劲有力的肌肉。 虽然长着一头白发,但却难掩那种扑面而来的力量感和那无比抖擞的精气神。 如果看到这个老者,世界上可能没有多少人认得出他是谁。 但他的名字,一定有很多人都听过,并且如雷贯耳。 天下第一铸剑大师,有匠祖之称的欧冶子。 欧冶子出生于西秦故地,乃是一位土生土长的老秦人,有着一身无比精湛并且高超的铸造技艺。 在当时的秦皇发出了招贤令之后,他便响应号召,带着一大批手艺精湛的工匠加入了天工坊。 时至如今,他已经替大秦皇族铸造出了天问、鱼肠、承影等数柄神兵。 就连嬴不凡手中的那柄七星龙渊剑,同样也是出自于这位欧冶子之手。 如此多的绝世神剑,皆是由此人所铸成,这天下第一铸剑大师的名头,绝对是实至名归。 而这天工坊如今的掌舵人,便是这位欧冶子大师。 而站在欧冶子右手边的那个老者则看起来身材矮胖,相貌也不是特别英俊。 他须发皆白,看起来应该有一大把年纪了,甚至他还有一只手臂并非是血肉之躯,而是用铁木制成的机关手。 此人便是墨家当代非攻机关术的传人,班大师。 在历代大秦帝王发出招贤令的过程中,也有相当一部分的墨家人被那丰厚的条件和皇帝的诚心所打动,选择加入了天工坊。 而班大师的这一脉,便是其中之一。 在多年的打拼和墨家非攻机关术的巧妙运用之下,这些墨家人也的确是在天工坊里站稳了脚跟。 甚至还有不少人,开始与外界的墨家重新建立了联系,准备利用墨家的力量让他们能够更进一步。 而班大师作为这一代墨家非攻机关术最优秀的一位传人,自然而然被推举成了代表,成为了欧冶子大师的副手。 在这位大师百年之后,他便很有可能接管整个天工坊。 在班大师左侧,则站着一个看起来四五十岁,身穿一袭白袍的中年男子。 此人叫做钟眉,乃是曾经位于大隋的拜剑山庄里最出色的一位铸剑师。 拜剑山庄是天下一个非常出名的铸剑场所,里面曾经铸成过不少绝世名剑。 而这座山庄曾经的主人乃是一个姓氏为傲的家族。 这个家族的命运比较悲惨,原本偌大的一个家族,最后只剩下了孤儿寡母。 还有一个外来的强者因为觊觎这座山庄女主人的美色,长期霸占此地不走。 嬴不凡当年前往大隋游历的时候,便以绝强的武力强势击杀了那个占据拜剑山庄的强者。 那位拜剑山庄的女主人,也就是傲夫人,那也是一位极有决断力和雄心的女子。 如果不是生得女儿身,本身的修行天赋也不够高的话,说不得也会是一位枭雄人物。 在这位大秦亲王提出有大秦帝国来庇护拜剑山庄,并答应让拜剑山庄成为最强的铸剑家族这个许诺之后。 这位傲夫人便决定将整个拜剑山庄从大隋迁至大秦,决定将整个家族的命运都赌在大秦的身上。 钟眉身为拜剑山庄最强的铸剑师,自然也被嬴不凡收为了手下,带到了天工坊之中。 在这些年里,这位钟大师也有不少的作品问世,并取得了不错的成绩。 他凭借着自己高超的铸剑技巧赢得了天工坊各位同僚的认可,也成了天工坊的领军人物之一。 再往右边看去,则站着一个身穿青黑色衣裳,论年纪看起来不在班大师之下的老者。 只是不同于班大师的矮胖,这个老者的身材显得十分高大并且无比挺拔。 此人乃是墨家的一位统领,也是西秦之地一位极为有名的铸剑名家,叫做徐夫子。 在墨家答应投诚之后,在嬴不凡的要求之下,他也随之加入了天工坊,以表示墨家的诚意。 最后一人,则长得最为怪异,也最为奇怪。 此人全身上下只有一只右臂还算是血肉之躯,而其他的三肢,则早已被青铜所铸铸成的机关手脚所替代。 此人光着个脑袋,看起来模样半人半鬼,非常可怕。 整个大秦甚至于整个天下,能长成这副模样的人,估计也只有公输家当代掌门人,公输仇一个了。 而在这几人身后,则是一件件足以让任何修炼了机关铸造之术的工匠为之发狂的绝世宝物。 需经过反复的锤炼,方能提取而出的百炼精钢;一大块在世上颇为罕见,但却足足有上百斤之重的千年玄铁。 虽然只有之十斤,但却堪称稀世珍宝的万年寒铁;其貌不扬,但内部却蕴藏着极为炽热的气息,看起来像块大石头一般的天外陨铁。 两颗看起来颇为湛蓝,但却透露着森森阴寒气息,可能稍微触碰一下,就足以将一个大活人生生冻死的内丹。 还有一柄尚未出鞘,但已透露出森森杀伐之气和炽热气息的古朴短刀。 以及一块散发着浓浓的怨毒气息,暗藏着深厚魔性的神铁。 “如此多的罕见神材,这还是老夫这辈子第一次见到” 欧冶子伸手抚摸着那块天外陨铁,用一种颇为炽热,乃至于疯狂的眼神看着周围的这些材料。 他那喃喃自语的样子,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狂信徒,见到了自己信仰的上帝一般。 “若非亲眼所见,老夫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世上居然真的有人能收集到如此多的绝世材料,这简直是匪夷所思的事情” 班大师的眼神看起来也颇为炙热,好像是看到了什么人生中最重要的东西一般。 若非是他的身份不够高,再加上有一位大秦亲王呆在一旁,他的样子可能比欧冶子还要更加不堪。 其余的三位铸造大师虽然眼神也看起来无比炽热,但他们和久居天工坊的欧冶子与班大师不同。 这三个人,都深知身旁这位大秦亲王的可怕,所以他们都很规矩地站在一旁,只是用眼睛看着,并没有表现出什么。 “这些材料本王今天既然已经带来了,就不准备再带走了,欧冶子大师,你又何必如此呢?” 看到在场这些人的表情,以及欧冶子那看起来颇为疯狂的样子,嬴不凡的嘴角露出了一抹无奈的苦笑。 听到这话,欧冶子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眼神微微眯起,笑着开口说道:“看来王爷你今天来找我们这些老骨头,是要我们用这些材料打造兵器吧?” “大师果然聪慧,本王就是这个意思,毕竟材料都是拿来用的,与其堆在王府的库房里,不如用来造些有用的东西” 嬴不凡也报之以微笑,平和地回答道。 “王爷果然好眼光,放眼天下所有的铸造场所,也只有我天工坊有这个人力和物力来熔炼这些绝世材料” 欧冶子摸了摸雪白的胡须,十分骄傲和自信地说道。 “本王自然是知道这一点,才会带这些材料来这里的” 嬴不凡看了看四周,笑着开口问道:“还有几位大师呢?他们怎么没来呢?” 一旁的班大师听到这话,拱手说道:“王爷有所不知,您当年送来的那份图纸所打造出来的东西,需要时刻有人盯着,所以今天才有人没能到场。” “原来如此,那便跟本王说说那件东西的进度吧” “欧冶子大师,便由你来给孤讲解一二吧!” 嬴不凡看了一眼那还在他带来的那堆材料中摸索着的欧冶子,摇头说道。 “好的王爷,臣这就过来” 欧冶子看起来颇为不舍地摸了摸身旁的万年寒铁,但最后还是选择站起身来。 他虽然骄傲,但也是认得清楚时势的,这位大秦亲王所说的话,在整个大秦国境内,除了当今秦皇以外,没有人能够违背。 欧冶子和身后的一众铸造大师带着嬴不凡来到了一旁,然后伸手从腰间摸出了一卷不知是何材质的图纸。 啪! 欧冶子将双手从宽大的袖袍中伸出,然后将那卷图纸缓缓地打了开来。 尽管此地的温度如此之高,但这张不知是用什么材质所制成的图纸,却是半点都没有受到影响。 随着图纸的打开,一艘气势磅礴,上面点缀着数之不尽的奇珍异宝的巨舰,缓缓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根据王爷和阴阳家的几位大人当年带来的图纸,老夫和几位同僚对其进行了简化和修改” “这张图纸,便是经过最后修改之后的完整图样” 听到这话,嬴不凡走上前来,开始细细端详起了这张图纸,那紧皱着的眉头逐渐舒展了开来,面容上也渐渐浮现出了一抹笑容。 “不错,看到这张图纸,本王对于诸位大师的进度有了些许猜测,想必这蜃楼的外部应该打造完成了吧?” “算是吧,只不过这蜃楼巨舰太过庞大,恐怕这一次无法让王爷一观了” 公输仇那可怕的脸庞上露出了一丝有些狰狞的笑容,缓缓开口说道。 “本王明白,不过是骡子是马,总要拉出来溜溜,大师们打造蜃楼可是有规定期限的” “到了那一天,本王和陛下可都很期待众位的杰作啊” 嬴不凡的脸上尽是如沐春风般的微笑,但这笑容却显得有些意味深长。 “这一点王爷放心,陛下和您给足了时间和材料,老夫和众位同僚自然会完成这项任务” 欧冶子和身旁的众人相互对视了一眼,然后拱了拱手,欠着身子说道。 “如此便好,本王可是很期待这艘宏伟巨舰的” 嬴不凡将图纸合上,然后收入了袖袍之中。 “这卷图纸你们应该有备份的,本王这一趟来,总要带回去点什么给陛下作为交代” 听到这话,欧冶子笑着开口回答道:“这个自然,王爷尽管带走便是。” 班大师用灼热的目光瞥了一眼嬴不凡之前带来的那些材料,忍不住开口问道:“王爷您这一趟来,应该不只是单单问蜃楼的进度吧?” 听到这话,嬴不凡的嘴角微微勾了起来。 “终归还是忍不住了,孤还以为这些所谓的铸造大师如今已经改了性子,对这些珍稀材料不感兴趣了呢?” 想到这里,他脸上的笑容更盛了几分。 “本王之前便说了,这次前来,主要是想请诸位大师帮忙打造几件兵器” 嬴不凡指了指之前带来的那堆材料,开口说道:“就用这些东西打造,孤想要打造两件堪比轩辕剑的兵器。” 第157章 左刀右戟,东皇太一的信 “轩辕剑?” 听到嬴不凡这话,在场的几位铸造大师眼中都闪过了震惊之色,欧冶子更是直接惊呼出声。 轩辕剑,这可是传说中那第一位一统天下的人族皇帝姬轩辕的配剑,号称圣道之剑,更是位列传说中的十大神器之一。 据说想要成为轩辕剑的主人,那就必须怀着一颗仁爱、慈悲、正义的心灵。 因为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发挥出这把神器的最强威力。 根据历史记载,历朝历代每一位轩辕剑的主人,那都是有着能以大宗师之境逆斩天人至境的无双战绩的。 光凭这一点,便足以证明轩辕剑这把绝世神器的强悍之处。 而如今,这柄神器轩辕剑的主人便是大隋朝明面上的第一强者,镇国太师宇文拓。 据说这位镇国太师宇文拓也同样身怀皇族血脉,只不过父辈那边的血脉是前朝的,但他的母亲却是当今隋皇杨广的亲姐姐。 所以从血脉上来说,这位镇国太师宇文拓乃是杨广的亲外甥。 宇文拓当年的成名之战,便是以手中的轩辕剑,一人一剑荡平了十万叛军。 也正是这一战,让宇文拓的威名传遍了天下,成为了整个大隋朝明面上的最强者。 后来在杨广登基之后,他便被封为大隋朝的镇国太师,号称是能够一人镇一国的存在。 杨广好大喜功,大隋境内烽烟四起,但杨氏皇族的统治却依旧能够维持下去,至今无人能够撼动。 这位宇文太师在这个方面,可谓是功不可没。 在嬴不凡被封为了大秦武王之后,便和宇文拓一起被称为天下双璧。 他们二人,被天机老人评为这个时代最出色的两个盖世英杰。 “王爷,恕在下直言,轩辕剑这种盖世神兵能够出世,那是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所以这几乎是一样无法复制的神兵” 铸剑大师徐夫子斟酌了一下,硬着头皮开口说道。 “本王从来没有想过要复制轩辕剑,孤的兵器,注定将是天下无双之物” “哪怕是圣道之剑轩辕又将如何呢?前人造出来的东西,难不成我们这些后辈就无法超越了吗?” 嬴不凡冷哼了一声,然后将目光看向了欧冶子。 “欧冶子大师,你被人称为天下第一铸剑大师,也曾经打造出许多柄可称为神兵的宝剑” “但轩辕剑终究是全天下的第一神剑,你打了这么多年的剑,恐怕没有一柄剑,能够比肩乃至超越轩辕的吧?” 欧冶子的眉头挑了挑,眼中闪过了一道不喜之色,但他终究没有开口反驳,而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身为一位闻名天下,德高望重的铸剑大师,他还是有这个气量承认自己的不足的。 更何况,自己造出来的宝剑输给轩辕剑,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并不是丢人的事情。 因为轩辕剑这种盖世神兵,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本就是一个超越不了的奇迹。 “那大师就没有想过,要打造出一件不输于轩辕剑,甚至还要超过它的神兵吗?” 嬴不凡笑着开口问道,脸上的笑容微微显得有些许复杂。 他转过身,用手指向了那堆之前带过来的材料。 “千年玄铁,万年寒铁,七彩水晶母,火麒麟的精血,两颗有近千年道行的蛟龙内丹” 说到这里,嬴不凡快步走上前去,用手拿起来那块充满了怨毒之气,上面闪烁的丝丝暗红之气的神铁。 “还有这块承载了万剑痛苦和怨愤的神铁” 说着说着,他又拿起了那把散发着炽热气息的古朴短刀。 “以及这把所谓的龙魂刀” “用这些东西来铸就两件绝世兵刃,再加上诸位大师的高超技艺,届时神兵出世,未必不能与轩辕剑匹敌” “本王说的话,诸位大师认为正确与否呢?” 嬴不凡放下了手中的材料,微笑地看着周围站着的几位天下闻名的铸造大师。 “王爷的话的确有道理,不过绝世神兵出世,需要时间和时机,就算是我等,也没有把握能够成功” 这几位铸造大师相互对视了一眼,集体沉默了片刻后,最为德高望重的欧冶子终于开口说道。 “本王知道,时间有的是,至于时机嘛” 嬴不凡咧嘴一笑,说道:“以在座几位大师的高超技艺,相信一定能把握住这个时机的。” “诸位大师,你们说本王说的对吗?” 话说到最后,这位大秦亲王的语气里凭空多出了几分凌厉之意,让周围的气氛也变得有些肃杀了起来。 周围的这些铸造大师都忍不住咽了口唾沫,面色变得有些僵硬了起来。 甚至那修为稍弱的班大师和公输仇二人,在嬴不凡的磅礴威压之下,面色都变得有些苍白。 在座的都不是弱者,毕竟铸造大师也是要有一定修为的。 他们这些人,都清晰地感知到了眼前这位大秦镇国武成王语气中的威胁之意,但却无可奈何。 因为说到底,天工坊的地位再怎么尊崇,也都是一个为大秦帝国而服务的机构。 而眼前这个人乃是整个大秦帝国唯一的亲王,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 说句不客气的话,眼前这位大秦亲王如果将他们这些铸造大师全部杀死,也顶多不过是挨两句不痛不痒的骂。 甚至到了最后,这位可能一点事儿也不会有。 因为和嬴不凡这位镇国武成王相比起来,他们这些工匠的命的确和蝼蚁无异。 “请王爷放心,我等一定会竭尽全力替您打造神兵,届时这两件神兵出世,这世上绝对不会只有轩辕剑一家独大了” 在短暂的沉默过后,欧冶子摸了摸雪白的胡须,面色郑重地开口说道。 此话一出,周围那原本有些压抑的气氛瞬间松动了,嬴不凡的面容上顿时也重新恢复了微笑。 看到这个样子,那几位铸造大师也暗自松了口气,面色逐渐恢复了原本的红润。 “既然如此,那便拜托众位大师多费费心了” 嬴不凡笑了笑,走到了那座巨大的钢铁熔炉前。 “这口熔炉中的火焰,那是我嬴氏赵姓中擅长锻造的先辈当年从地底深处提炼出来的不灭火” “这种火焰,比起一般的火温度高了不知道多少,足以融化一切坚固的玄铁” 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这口巨大的钢铁熔炉,那能够焚烧一切的高温对这位大秦亲王而言,似乎没有任何的影响。 “今日本王将这些材料交到助位大师手上,还望众位能够不让孤失望,将那两件绝世神兵打造出来” 话音落下之后,公输仇思考了一下,开口问道:“在下刚才听王爷说了那么多,但似乎还不清楚王爷想要打造怎样的兵器。” “现在,还麻烦王爷将兵器的样式告知我等” 这位公输家族的掌门人拱了拱手,样子看起来十分恭敬。 “本王想要打造的兵器是一刀一戟,左手刀右手戟,在神兵出世之后,便应该是孤日后将会长期使用的兵器了” 嬴不凡笑着回答道。 “一刀一戟,想要打造这样两件与轩辕剑媲美的神兵,这样数量的绝世材料,的确需要” 班大师听到这话,又微微看了一眼那堆材料,不禁点头说道。 “不过王爷,这块充满了怨毒气息的神铁和那火麒麟的精血一旦加入铸造,这锻造出来的兵器很有可能会失控啊” 曾经身为拜剑山庄首席铸剑师的钟眉,都对于天下各种铸造材料极为熟悉。 他看向那堆材料的眼神中除了炽热以外,还有着那么几分担忧。 “火麒麟虽然生性凶戾,但却是瑞兽,它的血液里面既有几分疯狂之意,但也同样也有祥瑞存在” “而这块神铁则是秉承着剑坟怨气而生,怨气、疯狂与祥瑞三者结合在一起,这才能让造出来的兵刃富有灵性” 嬴不凡很果断地摇了摇头,开口说道:“这两件东西是铸造中不可或缺的,绝对不能放弃。” 他虽然不精通锻造,但却曾经直面过宇文拓的轩辕剑,十分明白寻常的神兵与轩辕剑之间的区别。 若是去掉这两件东西,那造出来的也将会是世上难得的神兵,但却绝对无法与轩辕剑相媲美。 而无法达到完美的兵器,嬴不凡宁可不要。 “恕臣多嘴,敢问王爷想要打造这两件神兵,是否是为了击败那位大隋朝的宇文太师呢?” 欧冶子有些按耐不住心里的好奇心,忍不住开口问道。 此言一出,周围几位铸造大师脸色都皆是一白。 这位大秦亲王喜怒无常的性子是众所周知,询问他这么私人的问题,这恐怕是有生命危险啊! 不过出乎意料,嬴不凡并没有因为这个问题而动怒,相反脸上的笑容都变得更加灿烂了几分。 “有这方面的原因吧,如果不是那柄轩辕剑的缘故,本王想要杀他宇文拓,就如同探囊取物般简单” “等你们把这一刀一戟锻造出来之后,孤一定亲自去一趟大隋,好好领教一下那位宇文太师的轩辕剑” 说到最后,嬴不凡脸上的笑容变得自信而又张扬。 那张一直以来都显得有些少年老成的面孔上,也多出了几分少年人该有的锐气。 “请王爷放心,我等一定会竭尽全力,为您打造出能够击败轩辕剑的绝世兵刃” 欧冶子欠着身子,郑重地开口承诺道。 其余的几位铸造大师也纷纷弯下腰,颔首表示自己的决心。 轰! 熔炉之中的不灭火也随之迅速窜动了一下,这股从地底深处引出来的烈焰,似乎也在为有幸参与绝世神兵的铸造而感到高兴。 “还有这件东西,本王把它暂时留在你们这里,就当给你们参考观摩一下” 嬴不凡拿出了一个长条形的盒子,放到了这些铸造大师的面前。 “至于锻造时间你们不用太过担心,一年不够就两年,本王暂时还等得起” “材料已经给你们了,接下来便看尔等手段了” 说到最后,他袖袍一挥,身形也逐渐模糊了起来。 而就在此刻,欧冶子赶忙大声开口问道:“敢问王爷,这盒子里放的是什么东西?” “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那柄轩辕剑的一部分而已” 嬴不凡的身形消失在了原地,只留下这么一句话,还在空中渐渐回荡着。 而听到这话,在座的这些铸造大师身形顿时一震,感觉如遭雷击一般。 随后,他们集体将目光同时放在了那个长条形盒子上,眼神变得古怪而又炙热。 ………… “出什么事了?这么急着要找本王” 嬴不凡刚回到府里,绯烟便急匆匆地跑了过来,一把把他拉进了书房里。 “东皇大人派人传讯,让我把这封信交给你” 绯烟将一封密封得非常完好的信递给了嬴不凡,脸上的神情变得有些忐忑了起来。 嬴不凡清晰地捕捉到了身旁少女的神情变化,但并没有说什么,而是很快便将信接了过来。 唰! 在他手中功力的涌动之下,信封瞬间化为了飞灰,几张白纸随之飘落在了他的手中。 “有趣,堂堂的阴阳家当代掌教东皇太一,居然想要见本王一面,而且还是在这晚上的时候” “什么时候孤王的面子,已经大到这种程度了呢?” 粗粗浏览了一遍信纸的内容之后,嬴不凡脸上浮现出了一丝难以捉摸的微笑。 “那你要不要去?其实如果你不想去,我也可以跟东皇大人说的,他不会有任何责怪的” 绯烟一时间把握不准嬴不凡话语中透露出来的情绪,所以她说话的语气也显得非常小心翼翼。 她很喜欢眼前这个男子,喜欢他的全部,所以她不希望这个男子有任何一丝一毫的不开心。 嬴不凡看到少女脸上那有些小心翼翼的神情,心头莫名一酸,突然涌上了一股愧疚之情。 “或许,是我对她的防备太过深了,也许我应该对她多一些善意和喜欢” 想到这里,嬴不凡脸上浮现出了如沐春风般的笑容。 “谢谢你,绯烟” 这位大秦亲王伸出手臂,将这位阴阳家的东君大人一把搂入了怀里。 绯烟顿时愣住了,一时间竟没能反应过来。 她跟在嬴不凡身边也有差不多一年的时间了,虽然身边这个男人平日里不说,但她能感觉的到两人之间那层难以消磨的隔阂。 这一年以来,她自己的心意已经表达得很明显了,而自己爱慕的这个男子却表达得很有限。 对于绯烟释放的种种爱意,嬴不凡表现出来的反应,也仅仅只是达到了喜欢的程度。 从这位大秦亲王的反应来看,不要说有情人终成眷属,哪怕是彼此成为恋人,那都还很有很长的一段距离要走。 而今日的这一抱,应该算是嬴不凡对这位东君大人,在这一年之间最亲密的一次举动了。 许久之后,绯烟终于反应了过来,红着脸庞,顺势靠在了这位大秦亲王的肩上。 这位东君大人的脸上,此刻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可就在这个时候,嬴不凡脸上突然浮现出了一抹无奈之色,眼中也微微闪过了一道怒意。 他轻轻放开了绯烟,然后在身旁少女那不解的目光中缓缓开口说道:“你们阴阳家的人,都那么喜欢不请自来吗?” 话音刚落,在书房之中,便多出了一男一女的两道身影。 第158章 会面东皇太一 那个女子身穿一身浅色宫裙,一双灵动的美眸上搭着一条长长的丝带作为眼影,头上更是有三千淡紫色的长发束起。 男子则是一个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的少年人,身穿一袭深紫色长袍,眼角遍布诡异复杂的花纹,看起来颇为邪魅娟狂的样子。 观其面貌,这是阴阳家三大护法中的两位,月神与星魂。 “你们二人为何来此?” 绯烟一下子从嬴不凡的怀里站了起来,说话的语气凶显得颇为不善。 平白无故被人打扰了与心爱之人的幽会,随便是哪家女子,那都会心生不喜。 又更何况是这位在阴阳家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东君大人呢? 此时这位身穿金色衣裙的少女已柳眉竖起,一双美眸之中似乎有着金色火焰在闪动。 这书房里的温度,似乎都因此上升了不少。 “东君先不要动怒,我等来此是奉了东皇大人的命令,特意请武成王殿下前去一叙的” 月神微微欠身,说话的样子显得有些许恭敬,但在她那旁人看不见的眼眸深处,却闪过了一道微不可察的寒光。 “拿东皇大人来压本东君,莫不是当真以为我不敢动你们吗?” 绯烟双眸之中燃烧着的金色火焰愈发浓烈了几分,俏脸上开始出现了冷冽的寒意。 虽然月神是她的亲妹妹,但两人毕竟在阴阳家这种尔虞我诈,你死我活的地方呆了这么多年。 小时候的那种姐妹情谊,现在能留下些许痕迹就已经不错了,又怎么可能重新成为真正的姐妹呢? 这样一个没有多少感情的亲妹妹,在这位东君大人看来,根本就无法和身旁这个自己深爱的男人相比。 听到这话,星魂皱了皱邪魅而又修长的眉头,眼中闪过了些许不悦之色,但转而又尽数化为了思索之意。 他虽然与月神不合,但在这种时候,面对咄咄逼人的东君,他必须选择站在了月神这一边。 想到这里,星魂定了定神,不由得轻叹了口气。 他硬着头皮开口说道:“东君阁下,我等三人同列护法之席,您虽然居于我等之上,但并无惩处我等之权。” “是吗?那本东君倒想看看,东皇大人是否会为了你们二人为难与我呢?” 绯烟眼中闪过了些许怒意,双眸中的金色火焰隐隐演化出了三足金乌的形状。 区区一个居于三大护法之末的星之护法,居然也敢出言顶撞自己这位日之东君,还真是好生狂妄。 想到这里,她那双修长的玉手上顿时燃起了金色的火焰。 “算了吧,本王可不想看一场你们阴阳家三大护法的内斗” 见到身旁的少女已经有了想要出手的想法,嬴不凡连忙伸手将她拦住了。 他站起身来,偏头看向了月神和星魂,淡淡地说道:“赶紧前面带路,看在绯烟的面子上,本王就去见见这个东皇太一。” 星魂听到这话不禁松了口气,感受着书房内那正在不断上升的温度,那张邪魅的脸庞变得有些许苍白。 这位星之护法平日里看起来狂妄,但其实知道自己究竟有几斤几两。 面对盛怒之下的东君,星魂可不敢保证自己能够全身而退。 想到这里,他连忙拱手,恭敬地开口说道:“多谢王爷体谅,我等这就去前面带路。” 说完,星魂便直接化为了一道蓝光,掠向了门外。 月神微微抬头,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看了嬴不凡一眼,随即也跟在星魂身后,离开了书房。 “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这个女人认出我了吗?” 嬴不凡皱了皱眉头,莫名觉得月神那这个女人哪个地方有些不对劲。 “抱歉,如果你真的不愿意去见东皇大人的话,其实也没必要为了我勉强自己的” 听到这话,嬴不凡愣了一下,然后转头看到了绯烟那张带着些许歉意的俏脸。 “还真是个傻姑娘,难怪会被燕丹这种伪君子骗得团团转” 这位大秦亲王的心头难得泛起了一丝惭愧之意,但很快又消失不见了。 身旁的这个少女现在居然还真的觉得自己是为了她才去见东皇太一的,真是有些天真幼稚啊! “早晚都要见一面的,现在见面也一样,你不必放在心上” 嬴不凡笑着摸了摸绯烟的头,然后缓缓拉起她的手,说道:“陪我一起去见东皇太一,如何?” “那是当然” 绯烟嫣然一笑,主动地将小手放入了身旁这个男子的手掌中。 两人相视一笑,然后便携手跨出了书房。 ………… 在这咸阳城外往东一百余里的地方,是一片生长得颇为郁郁葱葱的山林。 树木葱郁,峰峦叠嶂,山林还中还有许多座孤峰乍起。 其中最高的那一座,更是足足有百丈之高,就像是一柄出鞘的巨剑,要刺向天穹一般。 嗖!嗖!嗖! 在这片寂静的山林之中,突然响起了阵阵破空之声。 嬴不凡与东君绯烟二人手牵着手,如闲庭漫步一般,在山林里肆意穿梭着。 他们两人虽然是在之后出发,但却稳稳地居于首位,将月神和星魂二人甩在了身后。 那阴阳家的其他两大护法虽然拼尽全力追赶,但也只能堪堪在后面紧跟着。 饶是他们全力催动身法,却依旧连齐头并进都做不到,更不用提追赶上去了。 不过片刻的时间,这一行人便已抵达孤峰脚下。 “见过武成王殿下” 嬴不凡刚刚拉着绯烟从树梢上落下,一道清脆动人的声音便自前方响起。 抬头望去,一个身穿黑红色长裙,看起来颇为妖艳妩媚的女子和另一个长着一头粉红色长发,轻纱遮面的少女出现在了视线当中。 那两个女子脚踏树梢,速度似慢实快地靠近而来。 “你们阴阳家还真是有趣,两大护法亲自来找本王,可呆在这里迎接的,却是五部长老中的大少司命” 嬴不凡放下了绯烟的手,缓缓停下脚步。 他转头看向了堪堪赶到的月神和星魂,眼神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和玩味。 “这传讯的和迎接的,身份是不是搞反了呢?” 月神听到这话,笑着开口回答道:“我阴阳家对待门人,一向是一视同仁,没有什么尊卑上下之分。” “而且五部长老的身份也不算低了,好像谁也没有规定迎接之人的身份一定要比传讯之人高吧?” 嬴不凡剑眉微微一挑,眼中微微掠过了一丝欣赏之色。 难怪这位月神能够成为阴阳家的二号实权人物,这种犀利的言辞的确是颇为难得。 “好一个一视同仁,既然如此的话,那以本王的身份,讨要一个阴阳家弟子做侍女,不为过吧?” 嬴不凡依旧是满脸笑容,但月神总觉着这笑容里隐藏着些许不好的东西。 “承蒙王爷抬爱,您如果需要的话,自无不可” 月神想了想,还是决定答应这个要求。 毕竟只是区区一名弟子,还是不要拂了这位镇国武成王的面子。 “月神大人不是说阴阳家对待弟子一向一视同仁吗?” “如此说来,你和一名阴阳家的弟子身份也并无不同” “这样的话,就请你做本王的侍女,如何?” 嬴不凡用一种肆无忌惮的目光打量着月神那窈窕有致的身躯,看起来一副登徒浪子的模样。 此言一出,星魂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怪异,而月神身躯则是微微一僵,脸色变得不是很好看。 “王爷说笑了,在下身为阴阳家护法,恐怕无法如您所愿” 月神冷着脸,淡淡地回答了一句。 “如此说来,那什么一视同仁都是假的,月神护法之前说的,都是在消遣本王吗?” 嬴不凡脸色变得冷漠,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也变得有些冷冽了起来。 看到此状,月神的身躯微微僵直,大少司命纷纷都警惕了起来,就连一旁的星魂脸色也微微有了变化。 这些人体内的功力都暗自涌动了起来,生怕这位素来喜怒无常,以不守规矩著称的大秦亲王,会突然出手。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声音凭空响了起来。 “武成王既然已经到了,又何必在这里跟这些小辈为难呢?” 声音如同汹涌而来的海浪,澎湃而不失激越,但其中却隐隐透出一股稳重的感觉,浑厚如高山峻岭一般。 这个声音略显沙哑,听不出是男是女,但绝对足够让人感到印象深刻。 那声音中带着的无上威严和惊人气势,就像是从四面八方传来一样,飘渺不定而又无迹可循。 但嬴不凡终归也是世间至强者之一,很快就捕捉到了这股声音的源头。 这个声音,来自于那座最高的孤峰绝巅! 这位大秦亲王抬起头,看向了那座孤峰的山巅。 隐约之间,他好像捕捉到了一道身影,正站在孤峰的山崖边上,俯瞰着自己。 很明显,此人便是阴阳家的最高掌权人,东皇太一! “浊酒已经备下,武成王何不上来共饮呢?” 话音落下之后,那道站在山崖边上的身影便转过身去,消失在了嬴不凡的视线中。 “居然还在上面布了奇门遁甲之术,还真是有够谨慎的” 嬴不凡嘴角泛起了一抹冷笑,然后转头对绯烟说道:“不必担心,乖乖在这里等我。” 说完,他脚下便有金莲涌动,周身隐约响起了风雷之音,身形微微一闪,便已来到了那座孤峰之巅上。 “好快,这便是天人至境的手段吗?” 大司命瞳孔微微一缩,眼中闪过了一道震惊之意。 “寻常天人也没有这等手段,这是一门非常高明的身法,想必是这位镇国武成王自创的吧!” 月神深深吐了口气,颇为感慨地说道:“虽然此人行事嚣张,目中无人,并且难以揣测。” “但这份无双的天资,的确是当得起世间第一修行天才之名啊!” 说完,她转头看向了一旁的东君绯烟,隐于面纱之后的眸子显得平静如水。 “东君阁下,好不容易见上一次面,坐下来喝杯茶可好?” 绯烟看向月神,目光微微有些许闪烁。 “你看起来,似乎对东皇阁下充满了信心” “你我同为阴阳家的弟子,东皇大人的神秘,我等至今难以看透” “不过有一点却是显而易见,东皇阁下算无遗策,至今未曾败过,不是吗?” 月神淡淡地回了一句,随后长袖一拂,转身向不远处摆放着的那方石桌走去。 石桌旁边摆放着一盏油灯,桌上有着一壶茶水,还有两个冒着腾腾热气和袅袅清香的茶杯。 身为阴阳家的月之护法,她精通占星卜算之术,早已算到今日会和自己这位亲姐姐在此地碰面。 “武成王殿下,在这二十几年的岁月里,同样也从未败过” 绯烟皱了皱柳眉,随后淡然一笑,迈步走了过去。 东皇太一固然强大无比,但那位镇国武成王同样也是盖压一个时代的绝世强人。 而且更重要的是,此地离咸阳城只有百余里,放眼周围只有咸阳这么一座城。 大秦皇族子嗣在此地能够调动的国运之气,将会无比雄厚。 一旁的星魂听到两人这暗藏机锋的对话,眼中闪过了不耐烦的神色。 但他同样也是三大护法之一,倒也不好就这般离去,所以只好靠在一旁的树上,独自闭目养神。 至于大少司命,则就在一旁静静地呆着,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 孤峰之巅! 这处山巅,差不多有方圆十几里的大小,看起来平整无比,像是被人用一剑斩出来的一样。 呼啸的山风,在其中不断地吹拂着,那冰冷的温度,宛若寒冬腊月一般,地面上都结出了一层浅浅的白霜。 在那清冷的月光洒下之后,更是增添了几分彻骨的寒意。 在这处山巅的中心,摆放着一方石桌,一盏灯笼挂在一旁,烛火在其中摇曳,明灭不定。 呯! 脚掌落地,嬴不凡看到了那在石桌旁静静坐着的东皇太一,淡淡地说道:“你倒还真是会挑地方。” 话音落下,他便直接径直走了过去,同时还仔细打量起了东皇太一。 对于这位阴阳家的掌教,嬴不凡听说过不知道多少次,两人之间甚至还隔空交手过。 但真正见到本人,这还是第一次。 东皇太一身上穿着一袭黑色金边的长袍,将全身上下尽数笼罩在其中。 就连手上,都带着一副鎏金色的面具,全身上下没有一丝一毫的地方暴露在外。 那漆黑宽大的黑色发饰,显得有些许夸张,但却似乎象征着某种特殊意义。 此人脸上带着一副金色面具,只露出了一双深邃的眸子。 神秘、威严、强大! 这便是东皇太一给嬴不凡留下的第一印象。 虽然这位阴阳家掌教身上的气息看起来极为隐晦,但在他的天子望气术之下,终究还是发现了几分端倪。 那股若有若无的压迫感,证明此人的修为绝对不在那位武当山老神仙张三丰之下,比起书院的夫子也只是略逊了一筹。 鬼谷子,荀夫子这些诸子百家中的高人,单论修为,恐怕顶多也只能和这位东皇太一来个旗鼓相当罢了。 第159章 短暂交锋 在嬴不凡打量着东皇太一的同时,这位阴阳家掌教同样也在打量着眼前这个久负盛名的大秦镇国武成王。 虽然他曾经也见过这位号称世间第一修行天才的无双俊杰,但正式见面,这的确还是第一次。 当嬴不凡缓缓走到石桌前落座之后,东皇太一也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或许你是第一次和本座见面,但本座却不是第一次见你了” “这么多年过去,你比本座预料之中成长的更快,也更加强大” 话音落下,这位阴阳家掌教便拿起了石桌上那只古朴的酒壶,给自己和嬴不凡都斟满了一杯。 醇厚的酒香扑鼻而来,酒味浓烈而又显得中正醇和,其中更是透着一股难言的炽热,就好像是正在燃烧的火焰一般。 嬴不凡那如同利剑般的眉头微微一扬,端起了桌上的酒杯,然后轻轻嗅了一口。 霎那间,他感觉像是吸入了一团火焰一样,整个人都变得有些许炽热,身体更是隐隐出现了些许灼烧之感。 “东皇出手,果然非凡” “这不仅是好酒,更是绝世的烈酒!” 嬴不凡仰起头,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顿时感觉喉咙里燃烧起了一团火焰。 就在那酒水入腹的一瞬间,那股炽热的感觉顿时席卷全身,一股猛烈的热气从他身上升腾了起来。 此刻的这位大秦亲王,显得有些大汗淋漓,但同时也觉得通体舒畅。 “虽然不知道东皇上一次见本王是什么时候,不过本王倒是第一次见到东皇” “你本人果然如传闻所言,神秘莫测,让人难以琢磨啊!” 放下了手中酒杯后,嬴不凡看向了东皇太一,笑着开口说道:“不过你这一壶浊酒,味道倒真是不错的很!” 东皇太一也仰起了头,将酒水尽数饮入腹中,然后笑着开口回答道:“这酒的名字叫做烈阳,本座在地窖里藏了有几十年了。” “虽然比起我曾经一位故友所酿的酒来,还差些火候,不过入喉一尝滋味,倒也还尚可” 说着说着,东皇太一又端起了酒壶,给两人斟满了酒。 “阴阳家的掌教,按理说应该是一位仙风道骨,不理凡俗之事的超凡之人” “而本王的脾气世人皆知,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俗人” “你我二人今日在这孤峰之巅喝酒,若是传出去,恐怕也不会有多少人相信” 嬴不凡摇头笑了笑,端起了桌上的酒杯,再度将酒水一饮而尽。 那种通体如同燃烧般的感觉,着实让这位大秦亲王感觉到非常痛快。 尤其是还在这等孤峰绝巅上,虽然有着凛冽的寒风吹拂,但浑身上下却是大汗淋漓。 此中感觉,绝非是单单一个美妙之词便可以形容的。 东皇太一端着酒杯,并没有将酒水喝下,而是平静地看着面前的嬴不凡。 “世间哪有所谓的逍遥神仙,身在红尘之中,有怎么可能不理人间凡俗诸事呢?” “只要身在世俗之中,哪有真正逍遥之人呢?” 观这说话的语气,这位阴阳家的掌教似乎有颇多的感慨。 “本王当年踏上修行之路的最初目的,便是想要逍遥长生” “但这么多年来孤王的修为虽然是与日俱增,可这逍遥的日子的确是不多” 嬴不凡叹了口气,语气之中似乎有着认同之意。 “王爷本来可以选择的,你之前已经在江湖上逍遥了七年,如果坚持的话,应该能过上你想要的生活的” 东皇太一小酌了一口酒水,平淡地说道。 “你都说了这只是选择,可有些选择,注定都只有一个选项” 嬴不凡脸上的笑容上泛起了一抹苦涩,语气中似乎多出了那么一份自嘲。 “本王是大秦皇族,是嬴氏赵姓的一分子,很多东西是逃不掉,躲不过去的” “看来这一年多以前,王爷就已经把事情想的很明白了呀” 东皇太一的语气依旧是那么得波澜不惊。 “本王一直都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所以早在回到咸阳的时候就把一切看明白了” “当局者迷,王爷现在已经是局中人了,恐怕也不一定看得很明白吧?” “而且本座对于王爷此次回归咸阳的目的,也略知一二” 东皇太一又喝了口酒,说话的语气变得有些难以捉摸起来。 “东皇阁下有话便直说吧,本王不喜欢说话也要和人打机锋” 嬴不凡皱了皱眉头,有些淡漠地开口说道。 “上古时期,人族各个大部落混战不休,最终出了轩辕大帝这位绝世天骄,成功一统天下,建立了人族的第一个王朝—大周” “但可惜的是,即便是像大周那般强盛的国家,也终究是难逃衰败的命运” “春秋战国时期,大周分封的各大诸侯各自为战,各国君主都抱着一颗想要统一天下的雄心” “而到了如今,昔年各大诸侯国只剩下了如今这五个帝国,其中一个还是异族人建立的” 东皇太一从石凳上站了起来,那无比高大的身材看起来竟足足有两米左右。 他转头看了一眼嬴不凡,然后转身迈步到了孤峰的崖边。 登高而望远!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咸阳城里的一切,街道上那一盏盏高悬着的华灯。 以及在那座咸阳皇宫中,一座座富丽堂皇的楼阁殿宇。 东皇太一负手而立,缓缓开口说道:“天下五国,大秦帝国的建立时间最久,至今已有千年。” “从当年的诸侯国并列于乱世,到如今的五大帝国争雄于天下,千年时光,你大秦一直屹立不倒” “所以在这场名为天下的棋局之中,本座很看好你们嬴氏皇族” 嬴不凡耸了耸肩,然后又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杯酒,脸上闪过了一丝无所谓的神情。 “所以你今天找我过来,是要告诉本王,你们阴阳家会一直站在大秦这一边吗?” “你这样说,是想让本王以后对阴阳家下手的时候,能留几分情面吗?” 说到最后,这位大秦亲王的语气中多出了那么一丝难言的嘲讽。 “王爷何必用言语讥讽,本座还不至于做这种无聊的事情” 东皇太一右手抬起,那宽大的袖袍轻轻一挥,方圆百里之内本在不断呼啸着的寒风在一瞬间尽数散去。 霎那间,天地顿时恢复了一片寂静,再无半点风声。 “更何况王爷若真想对阴阳家下手,又何必等到今日呢?” 这位阴阳家掌教转过头来,看着嬴不凡说道。 “这修为……倒真是有两下子” 嬴不凡眼神微微一凝,眼眸深处发生了些许变化。 这样的驱散寒风的手段他也能做到,甚至可以做的比东皇太一更加轻松。 但那是因为他的修行之路比较特殊,手段更加奇异而已。 而眼前这位阴阳家掌教能做到这一步,凭借的是自身修为,而这一点,便证明此人在天人之路上走得极远。 恐怕连那位想要收拢天下剑道气运来破碎虚空的剑魔,也未必有东皇太一走得远。 或许那传说中的破碎虚空,眼前这位已经摸到了门槛吧! “天下一统,乃是大势,是历史的潮流所向” “这神州天下终究要被真龙所一统,就如同那滚滚而来的命运车轮一般,无人可以逆转” 微微顿了一下,东皇太一将目光转向了那座咸阳宫。 “那四海归一殿里住着的那条黑龙的确有雄主之姿,但他却不是天定的神州真龙,注定无法一统天下” 嬴不凡听到这话,面色彻底冷漠了下来。 他放下手中的酒杯,站起来说道:“你之前还说看好我大秦皇族,怎么现在又说嬴政无法一统天下了呢?” “莫非你对我大秦,还另有图谋吗?” 说到最后,这位镇国武成王的语气里已带上了些许寒意。 “本座不过说了一个看到的事实而已,王爷又何必如此动怒呢?” 身为阴阳家的最高领袖,东皇太一不仅有着通天般的实力,而且精通各种阴阳术法,包括那些占星卜算之术。 这位阴阳家掌教所能看到的东西,的确要比常人来的多,并且要透彻许多。 “这个天下战乱太久,真龙出世,横扫八方,一统六合,这是大势所趋,无人能够改变” 嬴不凡重新坐了下来,拿起桌上的酒杯晃了晃,悠悠地说道:“东皇太一,你精通占星律,本王也自有本王的天机推演之术。” “这所谓的天下大势,对于你我而言并非是什么秘密,这天下也不止你我二人知道这件事情” “你今日说这话,和本王与你今日的会面又有何关系呢?” “王爷何必明知故问,那一统天下的神州真龙并非是赢政,当然更加不可能是其他四个国家的君主” “你想要说什么就直说,又何必拐弯抹角的呢?” 嬴不凡眉头紧皱,神色有些不悦地说道。 “王爷你也精通推演之术,那预言之中的天命真龙乃是大秦皇族,但并非是如今的秦皇” “至于这条真龙究竟是谁,王爷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吧?” 东皇太一那本有些虚无缥缈的声音中带上了些许情绪,说话的语气也变得有些戏谑和玩味。 嬴不凡将手中的酒樽缓缓放在了石桌上,那双如星辰般皎洁的眸子,一下子变得凌厉并且锋锐了起来。 “东皇太一,你这是在威胁本王吗?” 昂! 话音落下后,一声无比响亮的龙吟自这位大秦亲王体内传出,他那双深邃的眸子中也同时燃烧起了黑金色的火焰。 嘭! 一声轻响过后,漫天金光在嬴不凡身后涌现,并逐渐勾勒出了一尊赤金色的盖世神灵。 这尊神灵虽然全身上下都有着赤金色的光芒在流转,但其五官却被勾勒得极为清晰。 仔细看去,竟与这位大秦亲王一般无二。 以自身之力凝聚神灵,然后以神灵之力惊动天地。 这便是惊神掌的第九式,天地惊惶。 一出手就是这样的杀招,可见这位大秦亲王此刻心绪并不平静。 轰! 那尊赤金色的神灵抬起手掌,漫天的金色流光自其手掌中射出。 金光在空中涌动,然后凭空汇聚成了一座赤金色的小型山岳。 嗤!嗤!嗤! 漫天空气直接被撕裂开来,周遭的虚空也出现了一道道的裂缝。 狂暴无比的劲风席卷而下,那座金色山岳携带着磅礴的威压,狠狠朝着东皇太一当头砸下。 东皇太一的身形不动如山,面对这样的攻击,身上似乎什么动作也没有。 轰! 空中突然传出一声炸响,然后这位阴阳家掌教的身上便出现了一股无上的锋芒之气。 这股锋芒之气并未凝聚成形,只是周围闪烁着淡淡星光,然后直接迎上了那座金色的山岳。 轰隆! 那一瞬间惊雷炸响,在方圆百里之内的天空顿时乌云密布,那耀眼的雷龙在乌云中不断翻腾,散发着滔天般的威势。 嗤!嗤!嗤! 一道道带着可怕波动的气息化作了洪流,以两人为中心,向四周散发了出去。 周围的空气被疯狂切割,虚空被直接撕裂,卷起了一阵阵恐怖无比的狂风。 这座高绝的孤峰在这一刻也震颤不已,一块块巨大的碎石从峭壁上脱落,向下方砸落了下去。 “不好,他们交手了” “糟糕,快躲开” 在孤峰脚下,正坐在石桌边喝茶,并进行言语交锋的绯烟等人在听到那惊天的碰撞声后,立刻察觉到了不对。 众人齐齐抬头,看到那一块块落下的巨大碎石,脸色纷纷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绯烟和少司命二人齐齐出手,魂兮龙游与万叶飞花流携带着磅礴的威势,将那落下的一块块碎石击成粉碎。 月神、星魂和大司命也立刻全力出手,各自将那砸落下来的巨石轰碎扫飞了出去。 咸阳宫,四海归一殿。 刚刚结束奏折批阅,独自一人在宫外散步的嬴政骤然停下了行走的脚步,将目光看向了远方。 “是皇叔的气息,他在和什么人交手,居然连国运之气都动用了” 思索了片刻后,嬴政突然抬起了头,开口吩咐道:“派人去城外看看,回来把情况告诉朕。” “是” 黑暗处传来了一道略显阴冷的声音,然后一道黑光在空中掠过,很快便消失不见了。 镇国武成王府。 典韦身披盔甲,两柄短戟放在身旁,正大口地喝着美酒。 突然,他抬起了头,眯起眼睛看向了城外。 “这是……王爷的气息,敢对王爷出手,简直是找死” 典韦那张丑脸上闪过了一道暴虐之意,随后抄起身旁的武器,身形微微一闪,便消失在了原地。 与此同时,王府中还有数道身影也同时消失,纷纷朝着城外快速赶去。 孤峰之巅! 呼!呼!呼! 那冷冽的狂风再次呼啸不已,那股无比锋锐的气息在这夜空中回荡,久久无法散去。 在那高空上,更是有着两股无形的气息洪流,在不断肆虐并且碰撞着。 嬴不凡和东皇太一二人相隔十丈而立,而两人背后便是那万丈悬崖。 第160章 东皇太一的实力,一笔交易 那一方原本两人用来喝酒谈话的石桌此时已经消失不见。 在原地也只留下了一堆齑粉,堆在那里随风飘扬,不断地被狂风席卷吹飞。 那原本佩戴在腰间的七星龙渊剑已经被嬴不凡握在了手中,剑锋出鞘三分,显露出了可怕的锋芒。 而对面的东皇太一,在那只完全被黑袍所覆盖的左手上,此时同样也握着一柄剑。 此剑虽未出鞘,但却隐隐透着一股可怕的寒气,看起来并不比七星龙渊剑逊色多少。 “此剑便是风胡子剑谱的第四名,名剑霜魂了吧?” 嬴不凡淡淡地瞥了一眼东皇太一手中的长剑,缓缓开口说道:“你们阴阳家的底蕴,的确比本王想象的要深。” 风胡子,乃是这西秦之地最有名的相剑师,一生曾经见识过无数把名剑。 他曾经凭借自己高超的相剑之术,编写了一本叫做风胡子剑谱的书,里面记录了天下名剑。 虽说这风胡子剑谱可能没有包揽天下名剑,但能在这剑谱上排到第四名,所以看出此剑不凡。 东皇太一手中所持的这柄霜魂古剑,绝对也能算得上是一柄神兵了。 “王爷的七星龙渊剑,不也同样是天下闻名的神兵吗?” 东皇太反问了一句,面色看起来十分平淡。 “这七星龙渊剑是一位昔日故友所赠,否则即便以本王的能力,也未必能弄到这样一柄神剑” 嬴不凡眼中掠过了一丝稍纵即逝的复杂,随后脸上又浮现出了一抹略显玩味的笑容。 “不过让本王没有想到的是,东皇阁下修行的,居然是剑道” “孤一直以为阁下身为阴阳家之主,修的应该是阴阳变化之道呢?” 通过刚才的那一次碰撞,这位大秦亲王清晰地捕捉到了眼前这位阴阳家掌教气息中隐藏着的那股剑意。 而且在嬴不凡看来,这位阴阳家之主的剑道也算是另辟蹊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算不上是纯粹的剑道。 东皇太一将自身的意志和阴阳家的理念、思想全部融入了剑道之中。 与其说这是剑道,不如说这是此人自己走出来的一条大道。 嬴不凡又将目光放在了东皇太一手中的那柄霜魂剑上,眼中闪过了一丝忌惮之色。 这柄名列风胡子剑谱第四名的霜魂古剑,乃是曾经那一统天下的大周王朝所留下来的东西。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柄剑算是上古之物。 而且他在这柄剑上还感觉到了与众不同的气息,那是阴阳家术法的感觉。 而且那股气息与阴阳家独有的一门禁术,也就是阴脉八咒看起来颇为相似。 很显然,这柄霜魂剑已经被东皇太一动用禁术重铸过了,即便说这是一柄魔剑,也丝毫不为过。 此剑一旦出鞘,东皇太一的实力恐怕会更上一个层次。 届时哪怕是书院的夫子出手,也未必能拿得下这位阴阳家之主了吧。 “大道三千,条条皆可证道,我辈修行者,又怎能拘泥于形式呢?” 东皇太一的语气非常平静,似乎对之前的交手毫不在意。 此人左手一翻,那柄散发着可怕寒气,并透露着些许邪异气息的霜魂剑,便隐没入了其那宽大的袖袍之中。 嗡! 这位阴阳家之主随手一挥,方圆百里内的狂风骤然散去,那高空中的气息洪流也立刻完全消散。 东皇太一迈步到先前摆放石桌的地方,看着那已被狂风卷走的石屑齑粉,轻轻抬了抬手。 嘭! 地面顿时蠕动了起来,一块巨大的石头在地面上凝聚了出来,然后凭空升起。 随后,这块大石便如同那千变万化的水流一般,不过两三息的时间,便化作了一方石桌和两个小小的石凳。 看那样子,和之前被交手余波所摧毁的石桌石凳一模一样。 “好一招皇天后土,不愧是阴阳家的掌教,这手阴阳术倒真是玩的出神入化” 嬴不凡看到此幕,不禁开口称赞了一句。 皇天后土,乃是阴阳家之中一种极为顶尖的阴阳术,或者说是一门颇为高明的功法。 阴阳术和那些所谓的道术有些许相似,同样也分为金木水火土这五种术法。 五种阴阳术法,化为了阴阳五部,各有阴阳家的五部长老掌控。 大司命,掌管火部! 少司命,掌管木部! 云中君,掌管金部! 湘君,掌管土部! 湘夫人,掌管水部! 阴阳五部,每一部都各有其代表性的顶尖功法。 比如少司命所修习的万叶飞花流,便是木部的传承功法,据说修炼到极致,能够掌握天下植物的生死循环。 而这皇天厚土,便是那土部湘君所修炼的功法,有着颇为神奇的功效。 据说若是能修炼到至高境界,那便如同君临大地一般,脚下所踏之地,尽数落入掌控之中。 而东皇太一身为阴阳家的最高首领,修炼的乃是一部叫做阴阳神鉴的绝世功法。 阴阳家所有的阴阳术法,包括阴阳禁咒,都记录在了这本功法之中。 东皇太一会皇天后土这门阴阳术并不奇怪,但能将皇天后土运用到如此程度,那也的确能当得起旷世奇才之称了。 毕竟眼前此人,并非是主修皇天后土这门功法的。 “王爷,本座选择今日来此与你见面,并非是为了威胁你来的” 东皇太一长袖轻拂,缓缓坐在了石凳上,那双本就深不可测的眸子变得更加深邃了几分。 “如果本座要威胁你的话,此刻那四海归一殿中,便会出现一份新奏折了” 嬴不凡冷笑了一声,淡漠地开口说道:“话别说那么好听,谁知道你到底要干嘛?” “这里没有别人,有些事情你我自知,又何必过多掩饰呢?” 从一开始,他就不认为眼前这个阴阳家的最高领袖是抱着善意而来的。 因为此人太过神秘,神秘到根本无人知道其真实身份。 所以无论如何,嬴不凡是绝对不会对这位阴阳家掌教轻易放下防备的。 东皇太一微微摇头,然后抬手倒了两杯酒,伸手指了指对面的那个石凳,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本座今日来此,只是想要和王爷你做一笔两全其美的交易而已” “交易?” 嬴不凡挑了挑眉头,似乎有些不确定地问了一句。 “不错,正是一笔交易” 东皇太一点了点头,示意他并没有听错。 “本王记得上一个要和我做交易的人,现在应该已经死了” 嬴不凡在大明朝搅动风云的时候,曾经收买过不少大明朝廷的官员。 其中有几个位高权重的,甚至还大言不惭地说要和他这位大秦亲王,或者是整个大秦帝国做一笔交易。 但现在,这些人的坟头草应该都有快一米高了吧。 “现在的大明早就不是当年朱元璋建立的那个大明了” “那帮愚蠢的明人,他们又如何能够与本座相比呢?” 东皇太一看了嬴不凡一眼,声音显得非常稳重,并还有着些许迟缓。 “即便是那自认聪明的严嵩,对于本座来说,也不过是一个跳梁小丑而已” “东皇真是好手段,连严嵩和本王之间有联系,你都知道,看来你和那帮蠢货还真是不一样” 嬴不凡把酒杯放在了桌上,眼眸深处的忌惮之色更浓了几分。 和这位大秦亲王有过联系的大明朝官员,其中官位最高的,便是原来大明朝的内阁宰辅,严嵩。 不过这位曾经的大明朝内阁宰辅胃口实在有些太大,不仅想要捞好处,还想借此机会立功。 只可惜到最后机关算尽,但却什么也没有捞着。 现在的严嵩,可能已经被贬为庶民,或者已经人头落地了。 但嬴不凡和严嵩之间的联系颇为隐秘,就连嬴政都未必清楚这件事情。 可眼前的这位阴阳家掌教几乎是足不出户,又如何会知道这件事情的呢? “王爷是不是很奇怪本座为何会知道严嵩这个名字呢?” 东皇太一小酌了一口酒,然后开口问道。 “严嵩好歹曾经也做过大明的内阁宰辅,有点名气也不奇怪” 嬴不凡喝了口酒,平淡地回答道。 “王爷何必避重就轻,本座说这话只是想告诉你,除了这阴阳家之外,本座还有另外的情报渠道” “什么?” 听到这话,嬴不凡的瞳孔狠狠一缩,眼中闪过了一丝根本无法掩饰的惊讶之色。 “很惊讶对吗?这件事除了本座自己之外,王爷你是第一个知道此事的人” 东皇太一将酒水一饮而尽,语气之中竟难得地露出了一丝柔和。 “你到底是谁?有为何要将此事告知于本王呢?” 嬴不凡双眸中闪过了丝丝凝重之意,身上的气息也变得有些凌厉了起来。 “本座到底是谁,这件事王爷日后自会知晓” “王爷现在只需要告诉本座,是否愿意做这笔交易呢?” 东皇太一又给自己倒了杯酒,摇晃着酒杯说道。 “你且先说说看,要和本王做什么交易?” 嬴不凡收敛了气息,然后也将酒水一饮而尽。 “本座愿倾整个阴阳家之力,相助于王爷,助王爷达成一切目的” “条件呢?既然是交易的话,本王又要帮你做什么呢?” 听到这话,嬴不凡丝毫未曾有任何动容,相反嘴角还泛起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 因为他知道,这世界上从来不可能有无缘无故的帮助,所谓的倾囊相助,更多的不过是利益使然。 东皇太一这么做,一定是想要从自己这里获取更大的好处。 虽然嬴不凡并不知道这位阴阳家之主究竟想要什么,但有一点却是可以确定的。 东皇太一能得到的东西,绝对会比所付出的来的多。 “本座不要别的,只要王爷一个人情,如何?” 东皇太一喝了口酒,说话的语气变得有些郑重了起来。 “只要本王的一个人情,便能得到整个阴阳家的助力吗?” 嬴不凡的脸上非常冷漠,看不出有任何一丝情绪的变化。 “不错,只要王爷的一句话,本座包括整个阴阳家在内,都可以成为王爷的帮手” “甚至在有些时候,本座也可以任王爷调遣” 东皇太一说话的语气显得非常郑重,而且听起来无比真诚。 嬴不凡眯起了眼睛,他身怀无量元神,对于周围的人心好恶和情绪变化极为敏感。 所以他很清楚地感知到,眼前这位阴阳家之主说的并不是谎话。 但也正因为如此,这位大秦亲王才越发觉得不对,心里的那份疑虑也越发得重了起来。 “在所有诸子百家之中,阴阳家的底蕴应该算是比较深厚的,虽然曾是道家的分支,但发展至今,已经不惧道家分毫了” “你们阴阳家在这西秦之地呆了也有数百年,我大秦帝国的历代帝王屡次派人邀请,可却都被你们拒绝了” “直到百年之前,我大秦昭襄皇帝赢稷以无上兵锋镇压了这世间诸国之后,你们方才答应相助秦国” 嬴不凡脸上布满了冷笑,说话的语气中尽是毫不掩饰的嘲讽。 “这么强大的阴阳家,如今居然因为本王的一个人情,便愿意倾尽全力相助” “什么时候,我这个镇国武成王的面子已经大到这种程度了,能让东皇掌教这样的人物都愿意投效了呢?” 东皇太一并没有在乎这位大秦亲王话语中那满满的恶意,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隐藏在面具之下,而看不出任何变化。 这位阴阳家之主缓缓地开口说道:“世上的人都说世事难料,认为未来的事情无迹可循。” “但他们却不知道,这世间之事运行的轨迹,其实都在那诸天星辰的变化之中了” “就连那天地大势的变化,也都隐藏在了其中” 嬴不凡眉头微微挑动,开口说道:“你这是在夸赞你阴阳家的占星律有多么高明吗?” “王爷出身于皇族,有身怀鬼谷和书院两大传承,就连天机老人也曾传授你天机推演之术” “但即便如此,我阴阳家的占星律也未必会逊色多少” “你是天定的神州真龙,本座和阴阳家顺应大势,投效于您,又有何错呢?” 东皇太一站了起来,语气中充满了自信,甚至还带上了几分狂热之意。 “还真是够能演的,再这么听你说下去,本王还真有可能相信了” 嬴不凡脸上布满了冷笑,说话的语气里满是冷意。 “到了现在,王爷还是不相信本座的诚意吗?” 东皇太一平静了下来,语气恢复了之前的淡漠。 “本王相信东皇的诚意,但本王不喜欢被人蒙在鼓里,更不会做别人的棋子” “如果你真的要和孤交易的话,就拿下你的面具,咱们开诚布公地聊一聊” 嬴不凡也站了起来,一股颇为澎湃的气息从体内释放了出来。 “抱歉王爷,有些事情本座日后一定会让你知道,但现在还不是适当的时候” 东皇太一的语气里掠过了一丝淡淡的遗憾之色,但却透露着一股坚定的拒绝之意。 “那还真是遗憾,其实本王是很想和东皇掌教做这笔交易的” 嬴不凡摇了摇头,脸上的神情看起来颇显遗憾。 “既然如此,那本座就只好先行一步了,如果王爷日后想通,这个交易随时有效” 东皇太一摇了摇头,转身准备离去。 “来都来了,掌教为何不再多留一会儿呢?” 嬴不凡笑了笑,双手负在了身后,身上的气息变得越发磅礴了起来。 第161章 围堵,咸阳鱼市 “哦?” 东皇太一身形一顿,语气中多出了那么一抹诧异和玩味。 “王爷果然是好手段,不过短短半个时辰的时间,这孤峰附近便已经布满了人手啊!” 似乎是感知到了什么有些危险的东西,这位阴阳家之主身上的气息骤然一变,变得更加深邃莫测了起来。 “没办法,本王实在太好奇阁下的身份,所以只能出此下策了” 嬴不凡手掌往腰间一抹,七星龙渊剑便落入了手中,一股仿佛足以惊世的剑意在其身上隐而不发。 “本座以诚相待,可王爷却暗自设下埋伏,着实令人有些心寒啊!” 东皇太一摇了摇头,语气中似乎有些许难过。 “阴阳家的两大护法和两位长老应该已经被王府里的人擒下,所以不要指望有人来帮你” “而此刻在这座孤峰周围,差不多应该有三名神射手埋伏着,其中一名更是已经有了天人至境的修为” 嬴不凡脸上布满了微笑,尽管这笑容之中隐藏着极深的寒意。 “如果是本王面对这样的埋伏,恐怕也无法全身而退,还希望东皇阁下能够认清形势,不要让孤为难” 话音刚落,嬴不凡身边便出现了一个身穿赤红色甲胄,看起来如同远古凶兽般的壮汉。 “王爷,阴阳家的两位护法和两个长老都已经控制住了,太史兄弟和黄老哥,还有养先生都已经在周围准备完毕” “就等您一声令下了” 典韦将两把短戟插在了腰间,然后恭敬地向这位大秦亲王说道。 “很好,你不是一直想要一件天工坊打造的重铠吗?” “这一次事情过去,明日你便自己去天工坊定做,账就记在王府头上” 嬴不凡拍了拍典韦的肩膀,做出了嘉奖。 “多谢王爷,有了这具重铠,末将就能替您挡住更多敌人了” 典韦面色一喜,看起来非常高兴地说道。 听到这话,嬴不凡眼眸深处隐隐掠过了一丝感动,随后又重重拍了一下典韦的肩膀。 “不错,你有心了” 随后,他转头看向了对面的东皇太一,冷笑着说道:“东皇阁下,到现在还不愿意摘下面具吗?” “本王只是要一个真相,知道之后立刻离去,绝不会为难于你” “好锋锐的气息,王爷府里的这位三位神射手,只怕都堪比那所谓的天下三大神箭手了” 东皇太一察觉到了四周那三股将其牢牢锁定着的锋锐气息,语气中带上了一抹感慨。 这位阴阳家之主很清楚地感觉到,这三股气息已经将其全身上下都封锁住了。 只要稍有异动,这位阴阳家的最高领袖便会被这三位神射手那以雷霆之势射出来的箭给穿心而过。 “高手在民间,本王除了修行上的才能以外,也只有这双眼睛,还算得上是慧眼识英才” 嬴不凡眼中闪过了一丝得意,语气之中尽是骄傲。 “王爷还真是不谦虚,不过也足够坦诚,不愧是命定的真龙” 东皇太一不禁哑然失笑,但最后还是用一种很平静的语气,点着头说道。 “还不快说,本王的耐心有限” 嬴不凡眼中闪过了一丝不耐,身上的气息里多出了那么几分凌厉之意。 “王爷的确大手笔,不过想要困住本座,终归还是差了一点” 东皇太一摇了摇头,说话的语气重新变得像之前那般虚无缥缈了起来。 “什么意思?难道你还能在本王面前跑了不成?” 嬴不凡冷哼了一声,语气里带上了些许不屑之意。 但就在这一刻,东皇太一的身形突然开始变得模糊了起来,气息也逐渐开始变淡。 “什么?” 嬴不凡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之色,然后磅礴的功力涌动,直接一掌拍向了前方。 身旁的典韦也拿起了一柄被赤红色光芒所包裹着的小戟,然后扔向了东皇太一所在的位置。 “武成王殿下,本座今天所说的交易依旧有效,还望你回去之后能够慎重考虑” 淡淡的话音落下,在这孤峰四周回荡着,而东皇太一的身影也即将完全消失在了原地。 嘭! 与此同时,一根看起来平淡无奇,但却蕴含着无尽锋锐之气的羽箭破空而来,径直射向了那位阴阳家之主所在的位置。 咻!咻! 而紧接着,空中又划过了两道如彗星般的一金一银的轨迹。 金黄色的箭矢和银白色的箭矢一前一后地划过长空,携带着强大的威势急射而下。 在那两根箭矢的箭尖上分别化出了一只巨大的金乌和一条长啸的银色巨狼。 金乌展翼,银狼咆哮,都纷纷扑向了东皇太一所在的位置。 轰隆! 一声巨响过后,在接二连三的攻击之下,差不多有半座孤峰直接被击成了粉碎。 大小不一的碎石如同磅礴大雨一般洒向了地面,就像是下了一场陨石雨一样。 “真是好手段,这样居然也能让这家伙逃了” 嬴不凡看着那座被轰掉了一半的孤峰,眼中闪过了一丝怒意。 随后,他愤怒地一拳打在了旁边的树上。 嘭! 碗口粗细的树应声而断,在这位大秦亲王饱含怒意的一拳之下,整座山林都为之一震。 “王爷息怒,这一次是属下的失误,没能及时盯住他” 一名身穿麻衣的中年男子欠身说道。 这个男子手中拿着一张刻有火焰印记的神弓,身后背着一个不小的箭袋。 观其那如渊如海的气息,这绝对是一位声名不显,但可怕到了极点的当世神射手。 “先生不必自责,好歹也是阴阳家之主,怎么可能没点压箱底的手段呢?” 嬴不凡摆了摆手,眼中闪烁着思索之色,转而又恢复了平静。 “太史慈和黄老将军他们人呢?怎么到现在还没有看见?” 看了看周围,他开口向那个中年男子问道。 “子义和汉升兄去四周警戒了,顺便搜寻一下东皇太一的踪迹” “让他们回来吧,东皇太一那样的人物,光凭找是找不到的” 嬴不凡说完,便准备转身离开这里。 但随即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又转过头来对旁边的典韦说道:“把阴阳家的人给放了,既然计划已经失败了,咱们就没必要再节外生枝,把恩怨加深了。” “一会去把仲康叫回来,明日黄昏之时,你们二人陪我去趟鱼市” 说完,嬴不凡身形一闪,便消失在了原地。 而典韦众人也纷纷散了开去,有的去处理手头事情,有的则回到了武成王府坐镇。 ………… 在大秦帝国的疆域中,流淌着一条叫作渭河的巨大河流。 它流入东海,滋养着大秦帝国大部分的农田,还让大秦帝国的船舶开辟了和海外岛国通航的路线。 甚至可以让一些武者和念力修行者从海外得到一些罕见的珍宝。 巨大的渭河到了咸阳城,又分散成了数条支流。 这条河的源头一直可以追溯到大秦帝国的边缘,也就是巴山蛮荒之地。 而在咸阳城城东,便有着一条渭河最小的支流,叫做东清河。 这条宽不过十余米的小河,已经因为农田开垦的需要,被拦腰截断。 位于城内的部分有些成为了鱼塘,而有些,则在上面建立起了市集。 这些所谓的市集,本身只是以一些已然无法行驶的船舶为交易场所的水集。 然而经年累月下来,两岸建起了无数重重叠叠的棚户,而这些棚户的屋顶和招牌遮天蔽日,里面高高低低地隐藏着无数通道。 就连那水面和泥塘之间,也都建起了许多吊脚楼。 一些简陋的木道舢板,下方的一些小船,甚至是稍微大一点的木盆,都成了这里面的交通工具。 这一切的一切,更是将这里变得如那阴沟里的蛛网般交错,显得无比错综复杂。 尤其在天光不甚明亮的时候,从两岸高处,往市集中心低处看向那位居于阴暗中的市集。 更是如同那建立在深渊里的鬼域一样,显得鬼影重重,甚至还有鬼火在燃烧。 而这一片几乎望不到尽头的集市,在咸阳城里的武者和念力修行者,甚至于那些普通百姓中,都有着很大的名气。 这个地方叫做咸阳鱼市,虽然叫做鱼市,但这个地方卖的不仅仅是鱼。 除了鱼之外,不仅是寻常的百姓,就连绝大多数的武者和念力修行者,甚至于是那些一向自命不凡的符师。 他们所能想象得到的东西,这里几乎都有。 虽然大秦帝国从不禁止普通民众携带刀剑,甚至公开的一些打斗比试也不禁止。 但一些杀伤力巨大的军械,乃至一些修行器具和修行典籍,都是属于严禁交易流通的物品。 一名踏上修行之路的人所想象得到的东西,其中很大一部分,自然是不能用来交易的。 然而这些东西在鱼市里便如荷叶下的鱼一样隐着,一般人很难察觉的到。 而鱼市又只不过是自发形成的市集,这里面的很多生意,自然都并不合法。 只是这样的市集就在咸阳城的边缘,在那么多大人物的脚下,甚至就在大秦皇帝的眼皮子底下。 在这么多大人物的目光注视之下,这样不合法的地方为何能够这么多年都一直长久地存在下来呢? 此刻,一个看起来衣着华贵的年轻人心里便有这样的疑问。 这个年轻人是一位少年,他的衣袍上绣着金色的花纹,衣服的材质用的是最上好的布料。 而在他的腰间,则配着一柄黑色的长剑,剑虽未出鞘,但却淫淫已透出锋芒。 很显然,这是一柄很不错的宝剑。 而在他身旁,则站着一个衣着极为朴素,但眉宇之间却流转着坚毅洒脱之气的少年。 这少年面容还算清秀,但说不上英俊,只是身上那种独有的桀骜气质,颇有些引人注目。 这两个人手里都拿着一把黄纸伞撑在头顶,为他们挡住那落下的小雨。 在前方鱼市无数重重叠叠的棚户上,从高到低不断落下了如珍珠跳跃般抛洒的雨珠。 那个衣着华贵的少年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宁缺,为什么这样的地方能存在这么久呢?” 那个少年冷笑了一声,开口回答道:“这是因为朝堂上那些人的同意和默许,这地方才能够存在得这么久。” 那个衣着华贵的少年顿时愣了愣,然后依旧带着一丝不解地看着旁边这个叫做宁缺的少年。 “不合法的交易,往往能够带来更高的利润” “而更高的利润,则能让更多不要命的人,源源不断地带来更多的东西” 宁缺继续冷冷地说道:“这些年在咸阳城里多了许多来自于海外的奇珍异宝,甚至还有不少的海外商人在咸阳城定居。” “不少的海外偏远小国能和修行者与咸阳城之间建立联系,依靠的不仅仅是渭河的航道,还有这个鱼市的关系” “而对于高坐庙堂之上的那些人而言,他们也能够从中获取到之前不可能获得的东西” “所以他们便采取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容许这个鱼市继续存在下去” 那个衣着华贵的少年听着听着便握紧了拳头,有些愤怒地开口说道:“为了自己的一些利益,他们便置整个大秦的利益于不顾吗?” “公子,每个人都有私心,而且在他们眼里,这未必是在损坏大秦的利益” 宁缺淡淡地开口说道。 “在这个地方做生意的人,比任何地方的生意人都要懂规矩,他们很懂这个地方所需要的秩序” “所以不要说庙堂里的人,就算是皇族,恐怕也有不少人插手过这鱼市里的生意” “就连堂堂的大秦皇族,都已经堕落至此了吗?” 衣着华贵的少年眼中的愤怒之色更浓了几分,两只拳头被握得更紧了。 “公子,你一定要明白一点” 宁缺看到少年这个模样,淡淡地开口说了一句。 “哪一点?” “任何的勾当,一定要给人带来更大的利益,才会令人有兴趣和你交易” “而且绝大多数的亡命之徒都不会与虎谋皮,他们不会和那些远远高于自己,随时可以一口吞掉自己的对象交易” “所以公子你以后在处理事情的时候,一定要紧紧扣着利益二字,并且学会藏拙” 宁缺拱了拱手,看起来颇为真诚地说道。 “这世间的所有事情,难道本质上都是从利益出发的吗?” 少年将双手负在身后,眼中划过了一丝淡淡的忧伤。 “从某种角度来说,无论是谁,做什么事情,那都是需要有利益来驱策的” 宁缺平静地回答道。 “所以说,十三先生今天带我来这个地方,便是想要教会我这个道理吗?” 少年的神色突然冷冽了下来,语气也不复之前的亲近。 “在下只是想告诉公子,如果您真的想要争那张位子,这便是必须要牢记于心的道理” 宁缺看起来依旧不卑不亢,并没有因为少年的动怒而感到惊慌。 “很好,真不愧是夫子的高徒,颇有见地啊!” 少年突然笑了起来,然后大步地向前走去。 “走吧宁缺,来都来了,总要好好逛逛” “今天,你在这里的一切消费都由我请客” 说着说着,少年便拉着宁缺走入了鱼市之中,并很快地消失在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第162章 偶遇,对话 鱼市里的道路崎岖起伏,很泥泞很不好走。 数十米的落差,便层层叠叠地隔出了十余条高低不同的通道。 对于不经常来的人而言,更是如同迷宫一般。 然而对于鱼市大多数根本不欢迎闲逛者的生意人而言,他们不介意道路变得更复杂,更难走一些。 所以现在虽然是下雨天,先看起来也很黑,但无数雨棚交替遮掩的商铺间道路更黑。 可却只有少数一些心地较为善良的商家挑起了灯笼。 那偶尔的微弱灯笼光芒像是少数的异类,在风中摇晃不安。 “好久没来了,这地方的店家还是这么黑心,居然连点灯笼都不愿意打” 嬴不凡走在崎岖的小道上,打量着四周,颇有些感慨地说道。 “做生意的商人,哪个心不是黑的?” 一旁的典韦撇了撇嘴,看起来很是不爽地说道。 在嬴不凡的另一侧则跟着一个身材丝毫不下于典韦,甚至还要更加壮上几分的壮汉。 这个壮汉听到典韦的话后,脸上便露出了十分不忿的神情。 “谁说商人都是黑心的,我们老许家做生意,一向都是光明正大” “所以每次轮到你来管你们家店铺的时候,都是你们许氏商行亏损最多的时候” 典韦撇了这个壮汉一眼,很是不屑地说了一句。 “典黑鬼,你是想找打吗?” 那个壮汉听到这话,脸上不禁一红,立刻开口怒骂道。 “许胖子,想打就来啊,某家从小到大在打架这个方面,还从来没有怕过谁呢?” 典韦牛眼一瞪,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 “你这个死黑鬼,我今天非得揍得你满地找牙” 壮汉顿时撸起了袖子,看起来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 “差不多得了,每次带你们两个出来,都是这个样子,能不能换点新鲜的玩意” “你家王爷我每天都看一样的戏份,很累的好吗?” 嬴不凡揉了揉那有些酸痛的眉心,有些无奈地说道。 这名壮汉叫做许褚,和典韦一样,都是这位大秦亲王的贴身护卫之一。 但和典韦出生于寒门不同,许褚家里乃是地地道道的地主,家财万贯,良田千顷。 这家伙从小就不愁吃穿,从某种角度来说,也算是一位实实在在的富家少爷。 此人的声名也颇为不凡,在前世的蓝星上,同样也闯出了虎痴的名号。 当年嬴不凡游历天下之时,便看到天赋异禀的许褚。 并且看到他在并没有动用武道功法的前提下,便以己身的肉身力量强行将一头已经成为异兽的黄牛倒拽了回来。 在那之后,许褚便成为了嬴不凡的贴身护卫。 而整个许家庄,也借此机会举族迁到了咸阳附近,并且在这位大秦亲王的支持下,在整个大秦帝国各地都建立了不少的商铺。 放眼整个天下的商贾家族,如今的许氏家族,也算是能排的上号的。 “王爷,我和这黑鬼都是粗人,就算是吵架也吵不出什么名堂,哪有什么新戏份给你看?” 许褚挠挠头,有些无奈地开口说道。 “没有就给我消停点,本王来这里可是有正事的” 嬴不凡瞪了许褚一眼,毫不客气地轻斥了一句。 许褚那硕大的身躯顿时吓得一缩,不敢再有任何言语。 旁边的典韦正想出言笑话,但却在眼角的余光里,看到了两个非常熟悉的人。 “王爷,您看那边,好像是书院的十三先生和胡亥皇子” 典韦凑到嬴不凡身旁,小声地说道。 “你确定没有看错?他们两人怎么会在一起,而且居然还同时出现在这个地方?” 嬴不凡眼中闪过了一丝诧异,然后顺着典韦所指的方向,随意地望了过去。 “还真是他们两个,鱼市这种地方,他们来干什么呢?” 这位大秦亲王的瞳孔一缩,脸上闪过了一丝诧异之色。 在他的视线中,竟然真的出现了两个面容极为熟悉的少年。 而且观其模样,正好是嬴政的十八皇子胡亥和夫子的第十三位弟子宁缺。 “仲康,把这两个小子给本王带过来,记住,要悄悄的” 嬴不凡眯起了眼睛,对身旁的许褚说道。 “王爷放心,我去去就来” 许褚咧嘴一笑,壮硕的身躯微微一闪,便消失在了来来往往的人群之中。 “典韦,咱们找个地方休息一下,顺便和那两个小子谈点事情” 嬴不凡冷漠地甩了甩袖袍,然后转身离开了。 典韦见状,也立刻跟了上去,迅速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这么黑的天,这鱼市的人怎么都不打灯笼呢?” 胡亥看到周围那少得可怜的灯笼,有些疑惑地开口问道。 “鱼市的人大多都是生意人,他们最讨厌那些来这里闲逛,却不花钱买东西的人” “再说商人大多黑心,怎么可能会平白耗费灯油钱来打灯笼呢?” 宁缺跟在胡亥身后,笑着回答道。 “这些逐利之夫,心还真是够黑的” 胡亥微微惊讶了一下,随即便很是不屑地嘲讽了一句。 “世间熙熙攘攘,大多数的人,不都是为了利益而不断奔走的吗?” 宁缺看着那周围来来往往的人群,有些感慨地开口说道。 “我看你跟我年纪差不了太多,怎么说话跟一个七八十岁的老人一样?” “总感觉你似乎经历过很多沧桑的往事啊” 胡亥转过头,有些奇怪地看了宁缺一眼,揶揄地说道。 “多经历一点事情总是好的,公子你愿意跟我来这鱼市,不也是想多走走多看看吗?” 宁缺笑了笑,开口回答道。 “说的也是,咱们往里面去走走吧,说不定还能淘几件有趣的东西回去” 胡亥笑了笑,便准备拉着宁缺继续向前走去。 但就在这个时候,两人突然感觉脚下悬空,整个人似乎被一只大手直接提离了地面。 “这鱼市可不是那么好逛的,两位还是跟我去见见我家王爷吧” 两人在昏迷之前,只听到了这个无比浑厚和响亮的声音。 ………… “没想到在这鱼市之中,你居然还能开上这么一座茶楼,倒真是手段非凡” “贾文和,贾文和,本王以前只知道你手段阴毒并且狠辣,没想到连这商贾之术,你居然也都有所涉猎” 嬴不凡喝了口茶水,目光灼灼地看着对面那个满脸苦涩的中年男子。 此刻,他们身处的地方乃是鱼市中唯一的一座茶楼,也算是在纷乱的市集中,唯一还能称得上是清净的地方。 “王爷未免太高看我了,在下哪里有这个本事呢?” 贾诩苦笑了一声,有些无奈地开口说道:“这座茶楼,不过是各方势力平衡之下的产物而已。” “最开始这座茶楼并非是黑冰台经营的,只不过最近这段时间移交到了咱们手上而已” “是吗?那本王为何不知道黑冰台在这鱼市中还有这座茶楼呢?” 嬴不凡小酌了一口茶水,面色变得有些淡漠。 “这……可能是因为您有一段时间没有去黑冰台,所以手底下的人疏忽了吧?” 贾诩的额头冒出了冷汗,小心翼翼地开口说道。 “真的是这样吗?那本王下一次去黑冰台的时候,希望你们不要给孤太多惊喜才好” 嬴不凡冷笑了一声,看向贾诩的目光中隐隐带上了些许不善。 “请王爷放心,属下会将一切处理好的” 贾诩的额头上布满了冷汗,但依旧是毕恭毕敬地回答道。 “很好,本王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因为那会很轻松” 嬴不凡拍了拍贾诩的肩膀,脸上浮现出一抹微笑。 就在这时,典韦大踏步地走了过来,在这位大秦亲王的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 嬴不凡的眉头挑了挑,然后对贾诩说道:“你先下去吧,本王有几个客人想要见见。” “属下遵命” 贾诩顿时松了口气,连忙起身行礼,然后便准备离开。 “明日,本王要看到这段时间里这大秦朝堂上发生之事的所有记录” 就在他即将离开的时候,一句声音不重但却饱含威严的话语,传入了他的耳朵里。 贾诩身子顿时一颤,但随即又挺直了起来,然后很坚定地向外走去。 “这个老狐狸,不用手段逼一逼他,还真的试不出这家伙究竟有多少分量” 嬴不凡看着贾诩离去的背影,嘴角泛起了一抹冷笑。 “让仲康把人带上来,本王想听听这两个小子有什么话要说” “是” 典韦行了一礼之后便快速离开了。 但不过几个呼吸之后,他便和许褚一起将两个少年人提到了这位大秦亲王面前。 “一个皇子,一个书院的十三先生,居然携手来逛鱼市” “能不能告诉本王,你们两个小兔崽子究竟想干什么呢?” 嬴不凡的手指敲击着桌面,淡漠地看着眼前那看起来颇为拘束和紧张的胡亥与宁缺。 “是我把十八皇子带来这里的,与其他人无关” “我只是想让他对这个世界多一些更深层次的了解,这难道有什么错吗?” 宁缺定了定神,抬头看向眼前这个让他又敬又畏的小师叔,硬着头皮开口问道。 “那么敢问,十三先生是以什么身份,把一位皇子带到这等地方来的呢?” 嬴不凡面色依旧淡漠,但问话的语气里已多出了几分寒意。 那一瞬间,周围的温度似乎都随之下降了许多。 宁缺顿时感觉脊背有些发寒,那根原本无往不利的三寸不烂之舌此时都变得有些僵直了起来。 一时之间,这位素来以雄辩著称的书院十三先生,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十三先生是我的老师,是父皇从书院聘请来的” 一旁的胡亥咬了咬牙,开口说道。 “有意思,一个不过刚刚踏入知命境界,符道也入门不久,并且胸中没有多少点墨的人,居然也能成为皇子之师了” “看来我大秦皇族子弟请老师的标准,是一年比一年低了啊” 嬴不凡嘲讽地笑了笑,语气似乎变得越发地不善了起来。 “宁缺他修行念力不过只有两年时光,便已经有了知命境的修为,而且他已经能画出半道神符,也算是一个不弱的符师了” 胡亥似乎有些不满这位大秦亲王语气中的不屑,有些倔强地开口争辩道。 “看来你对他倒是很欣赏,身为皇子,的确应该有一颗招贤纳士的心” 听到这话,嬴不凡脸上寒意尽数褪去,然后莫名地出现了一缕笑意,并且开口称赞了一句。 “不过你父皇的眼光倒也都确实独到了些,书院二层楼的弟子的确个个都是人杰,可他偏偏找了最奇特的那个” “跟着宁缺多学学,或许你会有不一样的收获” 嬴不凡脸上的笑容更加浓郁了几分,在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之多,便站了起来。 “鱼市不是什么好地方,以后尽量少来” 留下了这样一句淡淡的话语之后,他便带着身旁的典韦和许褚离开了这座茶楼。 不过没有人能够看到,在离开之前,这位大秦亲王的嘴唇其实微微动了几下,似乎是在说些什么一样。 “我这位长辈,这么多年过去,性情还是这般难以捉摸” “一会儿冷得像要杀人一般,可一会儿又突然笑了起来,真是不知道一个人的心情怎么会变化得如此之快呢?” 胡亥看到嬴不凡离去了之后,便站了起来,活动了一下身子,顺便把身旁的宁缺也拉了起来。 “公子说笑了,镇国武成王乃是你的长辈,不可妄加言论” 宁缺的身形此刻依旧有些许颤抖,脸上挂出的那抹笑容也显得有些勉强。 “长辈?家里的那些长辈就没有一个我看得懂的,我从来就不知道他们到底在做什么?” 胡亥挑了挑眉头,看起来无所谓地说道:“不过这样也好,反正天塌下来也有他们这些高个子顶着,咱们就不需要愁这些东西了。” 说着说着,他便拍了拍宁缺的肩膀,然后拉着这位十三先生向外走去。 “走吧,我这位长辈的性子,虽然喜怒无常,但向来说一不二” “他说这鱼市不好,那就一定不会让我们久呆” “要是再让他看到我们还在这个鱼市里,恐怕就不止是今日这一番对话那么简单了” “可是公子,你能不能不要乱扯我的衣服,这衣服在我所有的衣服里算是最好看的了” 宁缺甩了甩胡亥拉在他衣服上的手,脸上闪过了一道无奈之色。 “不就是件衣服吗?你以后要用的衣服,本公子给你买” “实在不行,我帮你找皇宫里专门做衣服的人订做” 话音还未完全落下,这两名看起来意气风发的少年,便在互相拉扯的过程中,走出了这座茶楼,并消失在了那来来往往的人群之中。 第163章 拍卖,见面 “王爷,胡亥皇子和十三先生都离开了鱼市” 嬴不凡此刻站在河边,而贾诩也一改之前的唯唯诺诺,正一脸平静地站在旁边汇报道。 “确定他们已经离开了吗?” “非常确定,咱们的人看到他们回了皇宫和书院之后,才回来做的汇报” 嬴不凡闻言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了一丝复杂之色。 “本王总想着让书院和皇室能够和睦相处,可还没有动手,宁缺那小子居然就把第一步迈出去了” “难怪夫子师兄会收他做关门弟子,这个偷奸耍滑的小子,有时候的确有些过人之处” 说到最后,这位大秦亲王的眼眸深处,悄然掠过了一丝笑意。 “但十三先生的这种方式太过于直接,失败的风险很大,如果一步走错,矛盾就会立刻触发” 贾诩的面色依旧平静,但说出来的话却是毫不客气。 “那小子做这件事情的目的本就不纯,做事情的方式自然也就不会考虑太多了” 嬴不凡冷哼了一声,似乎想到了什么让他有些不悦的事情。 “不过他也还算有些脑子,并没有在私底下耍些小手段,否则他就算是夫子师兄的弟子,本王也会一掌拍死他” 说着说着,这位在大秦帝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镇国武成王眼中闪过了一道无人能够察觉得到的寒意。 “十三先生到底想做什么,书院又想做什么呢?” 贾诩有些不解地开口问道。 “宁缺是宁缺,书院是书院,有时候两者是一体的,但有时候两者却不能混为一谈” “你回去翻一翻黑冰台里关于宁缺的卷宗,便会知道我这位师侄到底想做什么了” 嬴不凡微微眯起了眼睛,眼神忽明忽暗,似乎是在想些让他都有些头疼的事情。 贾诩见状,便也静静地站在一旁,一言不发。 “你派人和鱼市里的那位说上一声,就说本王想见一见她” 片刻的沉默之后,这位大秦亲王轻叹了一口气,然后淡淡地吐出了一句话。 贾诩思索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地说道:“王爷,如果用镇国武成王的名头,那位可能不愿意见您。” “那就用别的名头,总之事情你们去办,本王明天一定要见到人” 嬴不凡突然感到有些许烦躁,随手甩了甩袖袍,冷冰冰地抛下一句话后,便转身离开了。 贾诩的脸庞变得越发得苦涩了起来,那原本还算白净的面孔上甚至都因此多出了几条皱纹。 “这年头的差事,真是越来越难办了” “上面的主子啊,也都是一个比一个难伺候啊!” 摇着头自言自语了几句,他也迈动步伐,向嬴不凡离去的方向紧紧追了过去。 ………… “夫子的那个弟子,今日带胡亥去了鱼市,并且还碰到了朕的那位皇叔,对吗?” 嬴政此刻站在四海归一殿的中央,用一种复杂而又深邃的目光看着前方。 “是的,不过十三先生和胡亥皇子还没在鱼市里呆上多少时间,就被镇国武成王殿下赶回来了” 影密卫统领章邯半跪在皇帝的身侧,恭敬地说道。 “咸阳城的鱼市,这真是一个充满了回忆的地方,当年朕和皇叔小时候也偷偷去那边玩过” “可惜没玩一会儿,就被当年的父皇派人抓回来了” 嬴政的眼中闪过了一道追忆之色,脸上的神情也变得微微柔和了一些。 不过这脸上神情的变化只持续了短短的一瞬间,这位秦皇很快就恢复了往日的淡漠。 “查清楚,武成王去鱼市干什么了吗?” “属下无能,鱼市里的势力太过盘根错节,影密卫很难渗透进去” “在武成王殿下刻意隐瞒行踪的情况下,我等根本探查不到” 章邯把腰弯得更低了,说话的语气也变得更加恭敬了几分。 “的确,以你们的能耐的确对付不了朕的这位皇叔,毕竟他本就是站在这个世间顶峰的人物” “也罢,你先下去吧,朕要一个人好好想想” 嬴政摆了摆手,然后缓步走出了四海归一殿。 “陛下万安,属下告退” 章邯恭敬地行了一礼,随后身形迅速模糊了起来,融入了身后的那片黑暗之中。 “鱼市,看来朕还真得找机会好好敲打一下那些人,我大秦帝国的生意,可不是那么好做的” 嬴政站在大殿前的平台上,目光一下子变得冷冽和肃杀了起来。 ………… 鱼市里有无数桩见不得光的生意,也有无数个见不得光的人,无数道噪杂的声音。 但是在那靠近东清河边上的偏远市集里,却只开设着寥寥几间店铺。 按理说这里也同样属于鱼市的一部分,但这个地方却没有鱼市其他地方那般热闹,反而显得还有些冷清。 但在一个一般人不怎么看得到的地方,有许多陆陆续续的人走入了靠河边的一间当铺之中。 这些人没有典当任何的东西,也没有说任何的话。 他们只是在一名手持着黑竹杖的佝偻老者的引领下,通过了这间当铺的后院门,并穿过一条狭窄的弄堂,最后进入了一扇大门中。 弄堂虽然阴暗狭窄并且潮湿,但里面却显得十分安静。 然而一旦进入了这扇大门,便如同是进入了另外一番天地。 这是一个并不算大的厅堂,里面摆了十余张方桌。 每一张方桌周围都做满了,密密麻麻的人,至少也挤了有十几个人。 这里四处角落都燃着沉香,不过因为人太多,声音又比较嘈杂的缘故,依旧显得乌烟瘴气。 而呆在这里的人,身上的气息都颇有些许不凡,至少比起寻常百姓都是要强韧上许多。 很明显,这些人都是已经踏上了修行之路的修行者。 有些是武者,有些是念力修行者,甚至可能在暗处,还藏着几个极为少见的符师。 而此刻,这些人的目光都放在了屋子中间的玉台上,准确的说,是放在了这个玉台上摆放着的一件东西上。 那是一截只有拇指左右大小,颜色呈现蜡黄状的玉石。 在寻常人的看来,这或许就是一段成色不好的普通黄玉,根本算不上什么值钱的东西。 但几乎天下所有的修行者,无论是武者,念力修行者还是符师都会知道这看似普通的东西,究竟有着多么重要的意义。 这截看起来成色不好的黄玉,实际上是一枚丹药,而且还是一种极为出名的丹药。 这个世界上存在着炼器师,也就是那些所谓的工匠大师,那自然同样也会存在着炼丹师。 并且相比于炼器,这些丹师更加稀少,地位也更加崇高。 天下所有的丹药和兵器都是用九品之法来评分好坏等级的,一品最次,九品则为至高。 这枚黄芽丹,便是很著名的一种六品丹药,大多数的修行者对其都非常渴求。 黄芽丹药性温润,有利于滋养丹田气海,是先天不足的武道与念力修行者用于突破的最佳辅助丹药之一。 这种丹药最早出自于大秦朝荆州南阳郡的南阳丹宗,在当年也曾经盛行一时。 可惜南阳丹宗最后触怒了大秦朝廷,被当时的秦皇派兵剿灭。 自此之后,南阳丹宗消失在了这个世间,而黄芽丹也近乎绝迹。 在南阳丹宗全盛时期,一年所能炼制的黄芽丹也不过数百颗。 而此时,这个已炼制丹药为生的宗门已不复存在,黄芽丹自然更加稀少。 这种丹药,在大秦帝国也属于不准交易的禁品,一旦被黑冰台或者是影密卫的人查到,那绝对是不轻的罪行。 然而这屋子里充斥着的噪杂声音,却都是连连的喊价声。 很明显,这个地方是一个非法的拍卖场所。 而此刻,对于这一颗黄芽丹的争夺已经到了有些疯狂的地步。 早些年价值两千两银子一颗的黄芽丹,此刻已经被人喊到了千两黄金的价格,而且还有数方依旧在争夺。 又喊了几声之后,争夺的双方最终只剩下了一名身穿灰衫的年轻剑师和一个脸蒙黑纱的中年男子。 年轻剑师的面孔已经涨得无比通红,额头上也有着一滴滴汗珠在不停地滑落。 而那名脸蒙黑纱的中年男子却端坐着不动,看起来非常得沉着和冷静。 他每一次喊价,也只是按照最低规则,在那名年轻剑师的出价基础上再加一百两银子。 不过片刻之间,这枚黄芽丹的价格,便已经涨到了一千三百两黄金。 这个年轻剑师的面容已经由红润变得苍白了起来。 这枚黄芽丹对他极其重要,若是没有这颗黄芽丹,恐怕以他体内的病根,根本就没有可能突破到下一个境界。 所以他转过头,用请求,甚至是近乎于哀求的目光看了那名脸蒙黑纱的中年男子一眼。 中年男子看到了他的目光,但却只是冰冷而不屑地发出了一声轻笑。 年轻剑师的情绪终于失控,他霍然站起,开口厉声喊道:“两千两黄金。” 此言一出,顿时满室俱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这个年轻剑师的身上。 即便这名年轻剑师是大秦某个财力惊人的世家子弟,就算他在家里很受宠。 但对于任何世家而言,两千两黄金用于购买一颗黄芽丹,这种行径还是太过奢侈了一些。 若是没有那名脸蒙黑纱的中年男子的抬杠,恐怕这颗黄芽丹在千两黄金左右便可入手。 听到年轻剑师喊出两千两黄金的价格,脸蒙黑纱的中年男子身形明显一滞。 然而他依旧沉稳地坐着,只是说话的声音微微带上了些许寒意。 “兄台果然是好气魄,在下自愧不如,只是你真的拿得出两千两黄金吗?” 年轻剑师顿时感觉如坠冰窖,那通红的面孔也变得无比雪白。 在座的人,也都是一片哗然。 单单看这个年轻剑师的神色,这个房间里所有的人便知道他根本不是那种巨富世家的子弟。 刚刚喊出两千两黄金的价格,不过是因为一时的情绪失控,心态有些失衡而已。 在一片嘲笑之后,周围的气氛便变得冰冷了起来。 虾有虾路,蟹有蟹路,任何地方都有规则,而鱼市身为地下贸易场所,规矩就更为严苛了。 之前站在黄芽丹前面,主持拍卖的是一个身穿黄衫的瘦削男子。 他摇了摇头,用同情的目光看着这名年轻剑师,轻叹道:“你应该明白,这里的规矩是什么。” 听到这话,年轻剑师的衣衫都被汗水所浸透了。 他伸出右手,放在了斜挂在腰间的长剑剑柄上。 然后深吸了一口气,神色一下子变得坚定了起来,随后缓缓伸出了自己的左手。 原本这个屋内所有人的目光,已经聚集在了他腰间的这柄长剑之上。 此刻看到这个年轻剑师这样的动作,屋内绝大多数人眼中嘲弄的神色却是开始消失,脸上也出现了一丝尊重的神色。 这个人的剑看上去很轻,剑柄是一种罕见的青金色。 这把剑绝对不是凡品,价值也应该至少在两千两黄金之上。 按照鱼市里这种黑市的规矩,既然他已经喊出了价,那他至少可以用这柄剑来抵,换取那颗黄芽丹。 但这个年轻剑师此刻的动作,却明显不肯舍弃这柄佩剑,而是要用削指的方法,来给出一个交代。 剑失可以再寻,指断却不能再生。 但手中的剑,对于一个修剑的剑客来说,却是一种象征,也是一种精神。 拥有这种精神的修行者,往往会在修行的道路上走得更远。 所以这名年轻剑师此刻做出的选择,让周围所有人心中的轻视和嘲笑尽去,并多出了那么一份小小的尊重。 “够了,他买这枚黄芽丹的钱我出了” 就在这个年轻剑师即将发力,斩断自己两根手指的时候,一个清冷但又不失稳重的声音响了起来。 这声音听起来简单而又平静,没有任何想要炫耀并博取人好感的情绪在里面。 年轻剑师有些错愕地转过了头去,发现开头的是一个看起来年纪跟他差不多大的清秀年轻人。 这个年轻人在说出了话之后,点直接从旁边的包袱里取出了一大叠的银票和几十根金条。 虽然一时间数不清楚数量,但这里的银票加上金条,绝对要比两千两黄金要多。 年轻剑师确信自己从未见过这个人,想着那名清秀年轻人只要出声慢上一步,自己的两根手指此刻便已落在地上。 他首先感到幸运和惊喜,接着的却是羞愧而且无地自容,一时说不出什么话来。 这个清秀的年轻人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看了一眼旁边那个拄着黑杖的引路老人,然后开始移动了步伐。 这个看起来有些佝偻的老人也不多话,随即便带着这个年轻人走向了这屋内的一扇侧门。 就在年轻剑师回过神来,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一个依旧清冷但却多了几分感慨的声音再度传了过来。 “我不需要你报答什么,所以也不用告诉我你的名号,只是希望在今日之后,在做每一件事之前,你能多思考一些时间” 清秀年轻人没有回头,只是有些平静到不近人情般地开口说道。 然后他跟着那名老人进入那扇偏门,消失在所有人愕然的视线之中。 而那个年轻剑师,也顿时愣在了原地,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我要见你们家小姐,有要事要说” 那个清秀的年轻人,在跟着老者进入侧门之后,很干脆地开口说道。 第164章 商氏遗女 老者听到这话后,什么动作也没有,只是依旧静静地向前走去。 年轻人眉头微微一动,但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快步跟了上去。 侧门里面,是一条看起来颇为幽深的胡同。 胡同上方的屋檐和雨棚搭建得并不完整,时不时会有些雨线淋洒下来。 两边的许多间房屋里,有很多人影如鬼般晃动,声音杂乱,不知在做些什么勾当。 有一句话用来形容此刻的情景非常合适,风雨如晦人如鬼,此时应当便是如此了。 在这样的画面里,就算是这个随手便赐掉一颗黄芽丹的清秀年轻人。 那双平静而坚定的眼睛里,也多出了那么一分幽思。 然而他马上就醒悟了过来,脸上浮现出一丝怒意。 一股无比锋锐的气息以他的身体为中心扩散开来,将周围的风雨阴晦气息尽数斩碎。 引路的老人手里拄着一根黑竹杖,而在左侧前方的不远处,靠着胡同的墙边,也种着几株黑竹。 就在这一刹那,那几株黑竹如活蛇般扭动起来,迅速地化为一团黑气,消失不见。 景物骤然一变,很多在屋子里如同鬼影般晃动的人影消失。 而那几株黑竹消失的地方,却是出现了一扇虚掩的木门。 在木门的里面,是一个幽暗的房间。 “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但当年的商君想必是风姿盖世,是一位盖压时代的绝世人物” “可没想到他的后人,商家的大小姐,走的居然是这种鬼魅幻术一道” 这个面容清秀的年轻人脸上布满了冷笑,说话的语气也显得极为漠然。 幽暗的房间里,隐约坐着一名红衫女子。 在这个女子面前摆放着一张琴,旁边有一个香炉。 而在其身旁两侧,也同样生长着几株墨玉般的黑竹。 “大侠沈浪的亲生儿子,名震天下的飞剑客,不也同样变成了他人的门下走狗吗?” 冷漠而又充满不屑的声音缓缓从这个红衫女子口中吐出,让这本就阴暗的屋子里更添了几分寒意。 清秀年轻人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几分,眼中的愤怒之色愈发浓郁。 他并没有说话,只是手中突然多出了一柄剑。 但这东西说它是剑,其实也有些勉强。 因为这只是一个看起来只有三尺多长的铁片,既没有剑锋,又没有剑锷,甚至连剑柄也没有。 只不过是用两个软木钉钉在上面,暂时充当剑柄了而已。 这样的东西,顶多算是一件玩具,一件小孩子的玩具。 但就是这样一件像是玩具一般的铁片入手之后,这个年轻人身上便爆发出了一股锋锐无比的气息。 曾经面对过剑客的人都知道,这是剑意,而且是一股无比强大和凌厉的剑意。 “先不要动怒,她也只是一个可怜人,你至少还有父亲在世,而她可能已经没有亲人了” 嬴不凡今日穿着一袭月白色的长袍,走到了年轻人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而身后,则站着典韦和许褚两个如同远古凶兽般的壮汉。 “好,我听你的” 有些生硬地吐出了这句话,这个面容清秀的年轻人收起了手中的剑,缓缓退到了嬴不凡的身旁。 “好久不见,可还欢迎吗?” 这位镇国武成王看向了那个呆在幽暗房间里的红衫女子,笑着开口问道。 “堂堂亲王大驾光临,小女子我能说不吗?” 香炉中黑烟袅袅,这名红衫女子的身影在空气里显得有些晃动,就如鬼影般阴森。 但她说话的声音却显得温婉而动听,尽管话说的不好听。 嬴不凡对着屋中的女子微微欠身,然后波澜不惊地走入幽暗的房间,在红衫女子的对面坐下。 在那具古琴之前,还有一道薄薄的黑色纱帘,在坐下来之后,这位大秦亲王,便和红衫女子隔帘相望。 那如同远古凶兽一般的典韦和许褚也在门外行了一礼,然后转身守在了门前。 那个清秀的年轻人脸上浮现出了一抹嘲讽之色,随后也在门前盘膝坐下,开始用心擦拭起了他那柄一点都不像剑的剑。 “不愧是武成王,连那大名鼎鼎的飞剑客也是你门下高手” “只是不知道他父亲沈浪身为大明的侠客,心里会怎么想呢?” 红衫女子说话的声音很细,但语气里依旧带着嘲讽之意。 女子的声音并不小,那个盘膝坐在门前的年轻人,也就是鼎鼎大名的飞剑客阿飞听到此话,身形没来由地一颤。 “沈浪虽是阿飞的父亲,但却抛下儿子独自离去,这样的父亲根本就不称职” “更何况孩子长大了,终归是要选择属于他自己的道路,就算身为人父,也没有理由去阻止” 嬴不凡的声音很平和,平和到似乎有了一种魔力,将门外阿飞心里的情绪尽数抚平,重新让他静下了心来。 “你这张嘴,果然还是那样的能言善辩,很容易就能让别人对你抱有信任” 红衫女子的语气依旧是那般的不客气,只不过这一次,话音似乎不像之前那般平稳。 “那是因为本王说的是真话,事实永远胜于雄辩,也只有真实的事情才会让人无条件相信” 嬴不凡端起了面前的茶杯,小酌了一口里面的茶水后,眼中闪过了一丝诧异。 然后他便笑着说道:“看来商大小姐早就知道本王要来,今日居然准备了上好的龙井,倒还真是有心了。” “从你踏进鱼市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找我” “因为我认识的那个嬴不凡,做事情都是直入主题,不会拐弯抹角” 红杉女子冷笑了一声,此刻说话的语气里多出了那么几分异样的情绪。 “本王当年认识的商大小姐,也不应该是是如今这副鬼气森森的模样” 嬴不凡轻叹了口气,眼神变得有些黯然。 “什么时候等你也经历过家破人亡,亲人死绝的那一刻,你就会知道与鬼相伴,也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事情” 红衫女子说话的语气一下子冷冽了起来,并且在其中多出了几分怨毒和恨意。 嬴不凡脸色瞬间骤变,一股磅礴而又威严的气势从他体内逐渐散发了出来。 “无论当年之事究竟如何,你也不该在本王面前说这样的话” “你我从小相识,你应该知道我最在乎的事是什么” “哈哈哈” 红衫女子突然笑了,但笑声却显得有些凄厉和悲凉。 “说便说了,我早已家破人亡,你又能拿什么来威胁我呢?” “你…” 嬴不凡顿时有些语塞,眼眸之中出现了点点寒意,但最终却化为了无奈和惭愧。 “罢了,当年的确是我大秦皇族对不起你商家” “人都已经死光了,现在来说对不起,不觉得太晚了吗?” 红衫女子眼中的恨意和怨毒之色更加浓烈了,话语中的情绪波动也剧烈了几分。 “当年先祖商鞅变法,一举让大秦富强了起来,可你大秦皇族的新君登基,先祖便惨遭车裂” “你们嬴氏赵姓的族人,永远都喜欢过河拆桥,翻脸不认人” “说难听一点,你们这一族那些所谓的人杰,都是些无耻之徒” 说到最后,这个女子身旁已经缭绕起了森森的鬼气,俏丽的脸庞上布满了恨意。 嬴不凡的眉头已经皱紧,双眸之中隐隐泛起了黑金色的火焰,但最终还是归于了平静。 这位大秦亲王并没有因为面前女子这些不好听的话而发作,只是那双拳头,已经牢牢握紧。 眼前的这个红衫女子姓商,她的名字可能没什么人知道,但她先祖的名字,却在整个大秦都是如雷贯耳。 因为此女的先祖叫做商鞅,乃是整个大秦帝国影响最大的一次变法的主持者。 每一次变法,就代表着会有一大批人的利益受到损伤,并且会有很多人因此而丧命流血。 而商鞅主持的这次变法,更是把整个大秦帝国的根本给彻底改变了。 百年前的大秦昭襄皇帝赢稷之所以能够横扫天下诸国,带着大秦成为最强的国家。 很大程度上便是因为商鞅变法的成功,给整个大秦帝国带来了极大的国力提升。 但说来也有点可笑,那个推动整个大秦帝国国力提升的人,也就是主持变法的商鞅。 他最后的结局,便是被刚刚登基的昭襄皇帝赢稷下令处以车裂这种极刑。 这前后的变化看起来很离谱,也很没有道理,但却是不折不扣的事实。 而且这个事实,也被诸多大秦帝国的上层人物所接受并且认可。 不仅仅是因为商鞅触动了他们的利益,也同样是因为此刻的大秦帝国不再需要商鞅了。 他的价值已经用尽,需要在一个恰当的时机,以一种恰当的方式死去。 这听起来很残酷,但所谓的政治,本就不是什么善良的东西。 “你们商家当年的命运,本王很抱歉,但商鞅死的时候,孤和陛下都还没有出生” “所以,这不应该成为你怨恨我们的理由” 嬴不凡的面色恢复了平静,看着面前的商家小姐,非常平淡地说道。 “你是真把我当白痴吗?你真的以为你和嬴政二人当年所做的那些事情,我一点也不知道吗?” 这名商氏唯一还活在世界上的孤女,脸上充斥着恨意,看向这位大秦亲王的眼神中也充满了无尽的嘲讽之意。 嬴不凡神色微微一变,然后不动声色地问道:“是吗?那你倒说说你知道了什么?” “如果不是你当年说动了我父兄动用法家的力量帮你们,吕不韦哪有可能这么简单就倒台?” “可怜我那天真的父兄还以为商氏东山再起的时候到了,结果却变成了你和嬴政夺权的牺牲品” “当年明明已经被骗了一次,可居然还会被骗第二次” “有时候想想,我们这些姓商的人还真是够笨的” 这位商家小姐说话的语气中尽是无尽的恨意和些许自嘲,她周身跳动着的森森鬼气也变得愈发凝实了起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在其身后隐约出现了几株若隐若现的黑竹。 并且这些竹子会随着她的呼吸而不断地消失出现,显得诡异而又阴森。 “原来我以为,你父兄应该不会告诉你这件事情,因为他们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 “他们知道本王和陛下都是念旧情的人,所以会闭口不言” “因为凭我们自幼相识的情分,在他们死后,你至少能够在这咸阳城好好活下去” 嬴不凡的面色丝毫未变,但身上那股威严的气势里却多出了几分寒意,周围的温度似乎也在随之不断下降。 “但这一切的前提,都是你不知道真相” “真是可惜,你今日放弃了自己能够活下去的机会” 话音刚落,嬴不凡身上的气息骤然一变,一股无比炙热,仿佛能焚灭一切的高温,从他体内散发了出来。 那位商家小姐脸色骤变,然后在她身前突然凭空出现了许多株黑竹。 而这些竹子也并未像之前那样随着她的呼吸而消散,而是突然开花,长出了深红色的花朵。 与此同时,这位商家小姐的肌肤也迅速变成了与黑竹一样纯粹的黑色。 磅礴而又阴森的鬼气开始在空中不断涌动,这个原本幽暗的屋子在一瞬间,顿时长满了开着深红色花朵的黑竹。 “天人之下,终为蝼蚁,挣扎也是徒劳而已” 嬴不凡微微摇头,然后双眸之中燃烧起了赤金色的火焰。 也就是在这一瞬间,整个屋子里顿时充满了赤金色的光芒,显得明亮无比。 在这个小屋的最高处,更是隐约凝聚出了一轮赤金色的太阳,似乎有种光耀众生的味道。 嘭! 一声轻响过后,光芒散去,那开满屋子的黑竹也尽数消散。 这个屋子也恢复了之前的僻静幽暗,甚至比之前还要更黑暗上几分。 嬴不凡依旧坐在原位上,但对面的商家小姐那张俏丽的脸庞上却变得无比苍白,嘴角更是溢出了丝丝的鲜血。 “有时候不知道要比知道强,至少如果你不知道的话,安安稳稳地活在咸阳城里,还是没问题的” “你先祖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你商氏一族在其被车裂之后,还能有血脉存世” “你父兄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们选择隐瞒了真相” “可惜你不懂,所以本王今天不得不出手” 嬴不凡小酌了一口茶水,微笑着说道。 对面的商家小姐嘴角微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此时的她全身僵硬,就连舌头都无法动弹。 想要说些嘲讽的话语,对于此刻的她来说,是一件根本无法完成的事情。 “本王这辈子最在乎的便是大秦皇室的传承,这嬴氏皇族的人可以死,但皇族的传承不能断” “所以无论是谁想要在我嬴氏皇族内部搞风搞雨,本王都会诛他九族,让他全家死光” 嬴不凡脸上挂着微笑,但说出来的话却带着一股让人寒彻心扉的冷意。 “本王知道你家先祖没死,他躲了快一百年了,也是时候该出来透透气了” “记住一月之内,让他来武成王府见我,否则本王会动用力量将这个鱼市连根拔起” “本王知道你不怕威胁,也没有多少可以用来威胁的地方” “但在这个鱼市中每一个见过你,每一个和你说过话的人,本王都会杀” “一直杀到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再认识你,没有人知道你是谁为止” “当然,前提是你的先祖没有来见我” 第165章 大朝试,太后召见 嬴不凡此时说话的语气淡漠得可怕,完全没有了之前那种玩世不恭和运筹帷幄的感觉。 这位大秦亲王此刻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一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亲王殿下。 他此刻身上的气质,更像是一个满手血腥的屠夫,或者说是一个视人命于无物的杀神。 “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我知道我这么做很无耻,很恶毒” 嬴不凡看着眼前这位儿时好友那怨毒到了极致的眼神,脸上的笑容更浓了几分。 “可终究是没办法,但凡有其他的可能,本王也不会这么做” “你知道的,如果没有外在因素的影响,孤还是一个比较喜欢念旧情的人” 这位大秦亲王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然后缓缓站了起来。 “记住本王的话,也请你明白在这座咸阳城里,哪怕是嬴政也无法阻止我做出的决定” “所以希望能看到你做出的选择是正确的” 嬴不凡走到了小屋的门前,然后又转头说道:“最后,也许你不会接受,但本王还是想跟你说一声对不起。” 说完,他便推开门离去了。 也就是在这一刻,那位商家小姐恢复了行动的能力,一株黑竹也在她面前缓缓地生长了出来。 但出乎意料,这位商氏遗女在看到害得自己家破人亡的仇人,并受到了极为严重的威胁之后,神色依旧显得很平静。 她没有愤怒地咆哮,也没有无声地哭泣,这位商家的大小姐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安静了很久之后,这位身穿红衣的商家小姐终于动了。 她给自己倒了杯茶,随后小酌了一口,脸上露出了一抹无比嘲讽甚至还带着些许快意的笑容。 “什么镇国武成王,活的还真是足够可悲” “当年那个一心想要逍遥长生的少年,现在却变成了自己最不喜欢的那种人” “身为世间第一修行天才,却根本无法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真是太可怜了” “嬴不凡,我倒是很想看看你接下来会做什么,是否会让你这肮脏至极的人生变得更加让人恶心呢?” “总之,你这辈子估计是快意不起来了” 那饱含了恨意和讽刺的喃喃低语声在这个小屋里缓缓回荡着。 而那个红衫女子的身影则已经消失在了屋里,只留下了那杯尚且还冒着热气的茶水。 ……… 咸阳宫,四海归一殿。 一个身穿一袭色调偏黑的大秦丞相官服,容貌俊秀,面色看起来毫无波澜之人出现在了嬴政前方。 此人长发束冠,如墨般的发丝上流淌着淡淡的晶莹光泽。 身形虽然略显瘦削,但身姿却如同险峻山岳一般高大挺拔。 这个人的双眸看起来深邃而又宁静,一眼望去,就像陷入了一望无际的幽深大海一般。 无形之中,散发出了一种幽寂沉默,让人觉得恐慌的气息。 “臣张仪,参见陛下” 这个男子微微欠身,向坐在龙椅上的嬴政行了半礼。 放眼整个大秦帝国,除了镇国武成王嬴不凡以及皇族的一些老人以外,能够不对秦皇嬴政行全礼的人,朝堂上只有两个。 那便是大秦帝国现任的两位左右丞相,苏秦和张仪。 合纵苏秦,连横张仪,在整个天下都享有偌大的名头。 相比于以纵横剑术闻名天下的卫庄和盖聂,他们二人才是真正传承了鬼谷纵横术的鬼谷弟子。 只不过因为打破了鬼谷一纵一横相互争斗的规矩,所以才被鬼谷子剔除了弟子身份。 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张仪和苏秦才是最正统的纵横家传人。 “不必多礼,爱卿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嬴政摆了摆手,面色平静地看着下方的张仪。 “算算时间,我大秦独有的大朝试也是时候要开始了” “臣今日来,是想请问陛下,这一次的大国试,由何人来主持?” 张仪拱了拱手,面色显得非常平淡,好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一样。 而坐在上方的嬴政则是神色一动,眼中开始闪烁起了思考之色。 在那次商鞅变法之后,大秦便废除了世袭选官制,开始实行起了科举制。 文试科举,便是一年一度的春闱科考,用来选拔朝堂上的文官人才。 而秦人天性尚武,大秦帝国同样也是以武立国,将武力视为国家之本。 这所谓的大朝试,便是类似于一种武科科举,是一种以战斗胜负来定结果的考试。 相比于那一年一度的的春闱考试,这个大朝试相隔时间颇长,乃是十年一次,并且还要隆重许多。 文科科举选出来的状元未必能够成为大秦的栋梁之才,也未必能在这大秦的朝堂上发光发热。 但若是能从这大朝试中脱颖而出,获得名次的人才,绝对会进入大秦上层人物的视线之中。 甚至名次靠前的人,还会被直接重用,进入一些大秦帝国的重要部门任职。 大朝试面向天下修行者,无论是武者还是念力修行者,亦或是符师都可以参加。 无论你是明人、宋人,又或者是隋人,只要你认为自己的修为足够出色,那都可以来参加大朝试。 放眼天下五国,唯有大秦帝国会有这样海纳百川,不考虑国界之分的考试。 只要你从大朝试里脱颖而出,只要你愿意定居在秦国,愿意为大秦做出贡献,那你就可以成为大秦帝国的一员。 对于人才不拘一格的态度,或许也是大秦帝国能够快速崛起的原因之一吧! “朕记得上一次大朝试,是当朝宰相亲自主持的,那一场场对决还挺精彩的” “朕的皇叔,如今的武成王,还在那一次考试中力压群雄,夺得了大朝试首名呢” 片刻后,嬴政脸上浮现出了一抹微笑,用一种略带追忆的口气开口说道。 “武成王殿下天资无双,自然是风姿盖世” 张仪笑了笑,点头说道。 “既然上一次大朝试是宰相亲自主持,这一次不如也由张卿和苏卿一起主持,如何?” 嬴政脸上的笑容更盛了几分,看起来似乎很是真诚。 张仪听到这话眼神一动,嘴角微微掀起了一抹弧度,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苏丞相那里如何,臣倒不太清楚” “但臣年事已高,主持大朝试这种辛苦的事情,这把老骨头恐怕是吃不太消” “还是烦请陛下,另选高明吧” 他微微欠身,拱手说道。 这位昔日曾经名震天下的纵横家传人混迹朝堂多年,自然知道有些活能接,有些活不能接。 上一次主持大朝试的的确也是大秦的宰相,按理说这一次由他这位宰相来主持也没有什么不可以。 但那位主持大朝试的宰相的名字,叫做吕不韦,一个在大秦没多少人愿意提的名字。 虽然事情已经过去多年,但谁也不知道这位秦皇是不是依旧心存芥蒂,依旧对那个人心存不满。 这种有可能违逆圣意的事情,混迹朝堂多年的张仪,可不会做。 “年事已高吗?可朕怎么感觉张相的修为更上一层楼了呢?” 赢政挑了挑眉头,说话的语气显得有些随意,并从桌上拿起了一本奏折开始翻看。 “臣这么大年纪了,如果没点修为傍身的话,恐怕能做陛下臣子的时间就没多少了” 张仪面色丝毫未变,只是说话的语气变得有些恭敬了起来。 “这倒也是,你是三朝元老,修为高点倒也是应该的” 嬴政放下手里的奏折,然后站了起来,开口说道:“那你不妨和朕说说,你认为这大朝试,应该由谁来主持呢?” “如此大事,自然是陛下乾纲独断,臣一把年纪,脑子也糊涂了许多,哪能有什么好人选呢?” 张仪微微低头,满脸笑容地拱手说道。 “张相老当益壮,怎么可能会老糊涂呢?太过谦虚了” 嬴政皱了皱眉头,眼中隐隐闪过了一丝不悦之色。 “不过既然张相说自己老了,那朕便批你几天假,回府里好好静养一下” “等觉得自己身体好点了,再回来上朝也不迟” 这位秦皇冷哼了一声,一甩袖袍,便重新坐回了龙椅上。 张仪面色一僵,随即也只好苦笑着说道:“臣领旨,在此多谢陛下关怀。” “既然你身体不好,就早些下去吧,回去好好养身体,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药物,朕会派人给你送” 嬴政翻看着手里的奏折,头也没抬地说道。 “是,微臣告退” 张仪行了一礼,便缓缓转身,快步离开了四海归一殿。 “还真是一条油盐不进的老狐狸,难怪能在这朝堂上屹立这么多年而不倒” 张仪离去之后,嬴政把奏折往桌上一扔,脸上浮现出了浓浓的不悦之色。 “不过老家伙这次说的也没错,大朝试这种事情,的确是应该好好考虑一下” 不满过后,这位秦皇脸上的神色变化不定,手指不停地敲击着桌面,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重要的事情。 “赵高,你觉得这大朝试应该交给谁来办呢?” 嬴政的话音刚落,下方便出现了一个跪在地上的红袍太监。 “如此大事,陛下圣心独断便是最好的选择,奴才又怎敢有什么意见呢?” 赵高深吸了一口气,眼中闪过了惶恐之色,深深低下的脸庞上也充满了不安。 “这大朝试开办了十次,也有一百多年了,是时候换换新花样了” 嬴政突然展颜一笑,似乎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 随即低头看到赵高的样子,有略带不屑地笑了笑,开口说道:“赶紧起来吧,在朕面前,没必要装出那么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 此言一出,赵高眼中的惶恐之色更加浓郁了,他跪在地上的身子也开始不断颤抖了起来。 “奴才所说的话皆发自肺腑,吾皇天威在上,这世上又哪有人,敢不诚惶诚恐呢?” 说到最后,赵高的牙齿似乎都有些在打颤,说话的声音也显得十分颤抖。 “少装模作样了,赶紧给朕滚起来” 嬴政皱了皱眉头,厉声喝了一句后,又转而说道:“把这一次参加大朝试的人选拟一份名单上来,朕要亲自过目一下。” “奴才遵命” 赵高咽了口唾沫,勉强支撑起身子,站了起来,只不过小腿肚子还略有些在打颤。 “既然遵命,那还愣在这里干什么?快滚去做事” 嬴政见状,眉宇之间那抹不悦之色更浓了几分,旋即便开口厉声喝道。 “陛下恕罪,奴才这就去,这就去” 赵高顿时吓了一哆嗦,连忙连滚带爬地离开了四海归一殿。 “这身边的人,一个比一个让人厌烦,一个比一个油滑,真是让人不悦啊!” 在看着赵高离去后,这位雄才大略的帝皇似乎想到了什么,眉宇之间隐隐闪过了一丝厉色。 “皇叔啊皇叔,如果你我之间能够像当年一样,一直持续下去该有多好” 轻叹了一口气后,嬴政翻开桌上的奏折,开始不断批阅了起来。 ………… “你是说,太后找本王有要事,需要本王进宫一趟” 嬴不凡放下了手中的书卷,说话的语气中带上了些许诧异。 坐在一旁的张良小酌了一口桌上的茶水,然后开口回答道:“太后身边的亲信宫女已经来过一趟了,催的还挺急。” “那还真是有意思,自从当年离开咸阳城之后,本王就再也没有和那个女人见过一次面了” 嬴不凡站了起来,双手负在身后,眼中闪烁着思考之色。 “咱们安排在她身边的人,有传讯说是什么事情吗?” “没有,咱们安排在太后身边的人似乎并不知道这件事情” 张良拱手回答道。 “看来经过当年一事,那个女人也变得谨慎了些啊” 嬴不凡轻轻抚摸着下巴,面带思索地自言自语道:“现在这种紧张的时候,她突然派人来找本王,想必不会有什么好事情。” 说到最后,这位大秦亲王的脸上多出了几分冷冽之色。 “那王爷您的意思是,不准备去见太后吗?” 张良也站了起来,有些迟疑地开口问道。 “去,本王当然要去” “否则以那个女人的性情,日后本王怕是少不了麻烦” 嬴不凡的脸上阴晴不定,最后闪过了一抹坚决之色。 他笑了笑,走上前拍了拍张良的肩膀,开口说道:“孤倒是很想看看,在吕不韦倒台之后,那个女人还有什么手段能够耍的。” 说完,他便开口向屋外喊了一句:“来人,准备马车,本王要去安清宫一趟。” 随后,嬴不凡转过头,对张良说道:“这一次你跟我一起去,也好帮本王看看这后宫究竟藏了些什么东西?” “这…王爷您想知道什么?” 张良眼中闪过了一丝疑惑,有些不解地开口问道。 “本王这些天翻看了不少黑冰台这些年来的卷宗,发现了不少有趣的事情” “咱们这位陛下的后宫里,可藏了不少有趣的东西呢!” 说到这里,嬴不凡的嘴角微微掀起了一抹弧度,只不过这抹弧度显得冰冷异常。 “好了,咱们走吧,去看看到底是哪些魑魅魍魉等着咱们” 嬴不凡笑了笑,用力拍了拍张良的肩膀,随后快步向外走去。 张良脸上浮现出了一抹苦涩的笑容,但脚步移动的确很迅速,没有半点迟疑,牢牢地跟在了自家王爷身后。 第166章 赵姬 此刻的咸阳城,已经进入了深夜时分,万籁俱寂。 大多数的百姓也熄灭了灯火,进入了梦乡,他们都想要有一个良好的睡眠,以便为第二天的劳作做好充分准备。 空旷的街道上,有萧瑟的秋风徐徐吹来,带来了阵阵寒意。 时不时也会有巡逻的士兵穿梭在大街小巷之中,严密地监视着各个可能发生意外的角落。 但因为是深夜时分,这些士兵也都往往巡逻了一会儿,便很快离去了。 为了以身作则,也为了更好地获取民心,巩固帝国的统治。 从百年前的大秦昭襄皇帝赢稷开始,皇宫中的灯火每日都会准时熄灭,争取和百姓进入梦乡的时刻平齐。 除了还要深夜批阅奏折的皇帝所在的宫殿以外,其余任何皇族子弟以及后宫嫔妃所居住的宫殿,都必须按时熄灭灯火。 但在如今的秦皇嬴政登上皇位之后,这个规矩便做了少许改动。 在整个咸阳城的中央,也就是皇宫的附近,伫立着一座独立于皇宫,但雄伟奢华丝毫不次于皇宫的宫殿。 这座宫殿叫做安清宫,乃是当今秦皇赢政在正式执掌了秦国大权之后派人督造的。 而这座宫殿的主人,便是当今秦皇的亲生母亲,大秦帝国的太后赵姬。 而此刻,身穿着一袭艳丽的白色宫装,看起来风华绝代的赵姬端坐在这座安清宫的主位上。 宫内所有侍卫随从都被遣退了出去,只留下了两个中年模样的侍女在两旁侍奉。 其实这位大秦帝国的皇太后的成长经历,也是有些传奇色彩的。 燕赵之地多慷慨悲歌之士,在赵国被大秦的昭襄皇帝覆灭之后,依旧有那么一批仁人志士在坚持不懈地为复兴赵国而奋斗。 而赵姬的父辈便是其中之一,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位皇太后乃是六国余孽之后。 因为父辈的缘故,这位皇太后从小便做了舞姬,自幼练习赵舞。 不过短短数年的时间,她便以很小的年纪,成为了闻名西秦之地的一代绝世舞姬。 后来,她因为曼妙的舞姿和绝世的容貌,被还在做商人的吕不韦所看中。 将其当做了礼物,赠予了还没有成为秦皇的嬴异人,也就是如今镇国武成王的亲兄长,大秦帝国的上任皇帝。 再到后来,她生下了如今的秦皇嬴政,在嬴政登基之后,她也便顺势成为了大秦帝国的皇太后。 “派人去通知武成王了吗?” 赵姬那纤细的玉指不断敲击着座椅的扶手,偏过头向身旁的侍女开口问道。 “太后放心,奴婢亲自去的,武成王也答应了会来” 左边的那个中年侍女弯下腰,恭敬地回答道。 “如此便好,哀家也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还是了解一些他的性格的” “只要是答应了的事,这位武成王便不会反悔” 赵姬嘴角掀起了一抹弧度,缓缓点头说道。 啪!啪!啪!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阵颇为响亮的鼓掌声,在宫殿外突然响了起来。 “什么人?” 赵姬柳眉一竖,那双如同秋水般的眸子顿时变得冰寒彻骨起来。 轰! 她抬手一挥,一道可怕的凌厉劲风凭空掀起,宫殿的大门瞬间破碎,化为了漫天碎屑,向外面席卷而去。 “果然好手段,这么多年未曾见面,修为倒是高了不少” 一句颇为淡漠的话语凭空响了起来,随后在宫殿之外,突然亮起了一阵耀眼的金光,四周弥漫开了一股炙热的气息。 嘭! 漫天碎屑被尽数化为虚无,赵姬刚才的那道掌力也被完全化解于无形之中。 片刻之后,劲风散去,漫天飞舞的烟尘也缓缓消散,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渐渐浮现了出来。 “原来是你,你果然还是如我所料,前来赴约了” 看到这道身影,赵姬脸上浮现出了一抹微笑,眼中的神情也变得妩媚了起来。 “本王说来,那自然会来” 嬴不凡随便找了张椅子,毫不客气地坐了下来。 “你们两个先下去吧,哀家有话和武成王说” 这位皇太后看了一眼身旁站着的两个侍女,颇具威严地吩咐道。 “是,奴婢告退” 那两个中年侍女恭敬地向赵姬和嬴不凡分别行了一礼后,便缓缓退出了宫殿。 “你这两个侍女居然有差不多大宗师境界的实力,看来你这皇太后这些年,没有白当嘛” 嬴不凡微微扫了一眼那两个离开了宫殿的中年女子,面色颇为冷淡地开口说道。 “算算时间,咱们叔嫂之间也有差不多十年未见了,叔叔这样貌倒时越发俊俏了许多” 赵姬站起身来,手里拿着一杯茶,缓缓走到了那位大秦亲王的旁边。 “我的好叔叔,喝茶” 她将手中的茶水递到了嬴不凡的嘴边,脸上充满了妩媚的笑容。 嬴不凡面色丝毫未变,伸手接过了茶水,但在伸手的那一瞬间,却不小心触碰到了赵姬那如同羊脂玉般的小手。 与此同时,一股充满诱惑气息的香风也从这位太后身上,传入了他的鼻子里。 嬴不凡脸色微微一变,一缕邪火自小腹中生成,但短短半个呼吸的时间,便被其尽数镇压了下去。 “这个妖精,媚功倒是越发得精深了” 这位大秦亲王将手中的茶水一饮而尽,眼眸深处闪过了一丝忌惮之色,身子也往旁边微移了一点。 单论样貌来说,这位大秦帝国的皇太后绝对能算得上是倾国倾城之貌。 她老人家按理说应该已经年过半百,但无论是脸庞还是身段,看起来都像是一个只有二十几岁的姑娘一样。 她举手投足之间,都透露着一种无边的风情,堪称是一位绝世尤物。 哪怕是嬴不凡这种万花丛中过的风流之人,有时候也会被自己这位名义上的皇嫂所诱惑到。 “如果你今天是有正事要谈,便收起你的媚功,否则本王立刻翻脸走人” 嬴不凡的面容看起来平淡而又冷漠,似乎什么都不怎么在乎。 但他此刻说话的语气,却显得郑重而又认真。 对这个眼前这个名义上是他皇嫂的女人,嬴不凡心里除了有些许感情以外,更多的是一股淡漠。 只是有碍于现在的身份,所以不得不耐下性子和这个女人交谈。 他没有过多的情绪,也并不讨厌眼前这个大秦帝国的皇太后。 不过两人之间当年发生的那些事情,嬴不凡倒是记忆犹新。 原本以他的性子,对于眼前这个在前世记忆里风评极为不佳的女人,应该是充满厌恶的。 这位大秦亲王是一个非常正常的男人,所以他不怎么喜欢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但经过在这个世界二十几年的生活来看,前世记忆里的那些传闻很多都是无稽之谈。 赵姬和吕不韦之间的确有一些联系,但绝非是传闻中说的那般苟且的关系。 如今的秦皇嬴政,也的的确确是大秦皇族的血脉,这一点从他身上那浓郁到极致的黑龙之血便可以看出了。 他那如同父亲般的兄长可是一介质子之身做到了大秦帝国之主的位子,又怎么可能会连自己的儿子都搞不清楚呢? 再昏庸的君王,恐怕也不会乐意接受一个水性杨花的妻子吧? 更关键的是,嬴不凡当年和赵姬初见的时候,便感受到这位皇嫂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强悍波动。 单论起个人实力来,他那位兄长嬴异人,只怕还比不上他的这位妻子。 听到嬴不凡的话,赵姬那水汪汪的双眼中闪过了一抹黯然之色,但很明显,这就是故意表现出来给人看的。 “小不凡,难道现在修为高了,当了镇国武成王,你就要和嫂嫂我疏远了吗?” 带着一股甜腻和淡淡悲伤的娇媚声音响起,这位皇太后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嬴不凡。 穿着一身白色宫装的赵姬,将魅惑和清纯两种气质融合为一体,看起来根本不像是一位德高望重的帝国太后。 嬴不凡眉头微微挑了挑,但面色却没有丝毫的改变,只是身子又往旁边移了移。 “有话就说吧,本王赶着回去睡觉呢” 这位大秦亲王说话的语气,听起来极为平淡,并且带着一抹不耐烦的意味。 听到这般不客气的语气,赵姬心中真的落下了一抹有些伤感的叹息。 虽然辈分不同,但嬴不凡的年岁比起嬴政还要小上好几岁。 小时候,嬴政和嬴不凡二人是一起长大的,赵姬作为嬴政的亲生母亲,也曾经照顾过如今这位大秦亲王一段时间。 嬴政生下来天性冷漠,和谁都没有特别亲近的时候,哪怕是和赵姬这位相依为命的母亲也一样。 但嬴不凡却不同,他乃是生而知之,少年老成之人,从小就知道和身边的人打好关系。 赵姬作为嬴政的生母,自然也是他打好关系的一个重要对象。 所以对于这位皇太后来说,眼前的这位大秦亲王有时候就跟她的亲生儿子一样。 虽然两人之间产生过一些纠葛和误会,但在赵姬心里,眼前的这位大秦亲王还是有着一个很特殊的位置。 可惜自己的儿子和眼前这个人都长大了,性子都变得淡漠无情了起来。 不过在叹息的同时,赵姬的心里也产生了一抹有趣。 虽然眼前这个人变得淡漠了,但捉弄起来一定就更加有趣了。 自己的儿子嬴政便是这样,越是淡漠,看起来就越发得有趣。 当眼前这个家伙那淡漠的脸上露出羞恼又无可奈何的表情,那一定会非常可爱吧。 想到这里,赵姬那张妩媚的脸庞上笑容更盛了几分,她轻移了莲步,又靠在了嬴不凡的身旁。 “难不成嫂嫂没事,就不能找叔叔你来聊聊天吗?” “我真是太伤心了,你这都还没有王妃呢,就已经把嫂嫂给忘了” “要是成亲了,嫂嫂在你心里还有地位吗?” 这位皇太后的声音中带上了一抹无比幽怨的意味。 嬴不凡实在是听不下去了,立马站起身来,向殿内走去。 他本来是想直接离开,但眼前这个女人这么多年第一次找上门,就这么离开,似乎有些不妥。 但又实在忍受不了这位名义上的皇嫂这般撩拔,所以只好找个地方暂时避一避了。 赵姬见状,也立马跟在了嬴不凡的身后。 她一路带着香风,跟着这位大秦亲王走到了大殿深处。 这一路上,这位皇太后一直在他耳边叽叽喳喳,话说个不停,一副没完没了的样子。 嬴不凡找了个偏僻的地方,自顾自地坐了下来,好似是没听到耳边那半是幽怨、半是撒娇的声音。 他目光微微垂下,什么话也不说,就好像是什么也没有听到的样子。 赵姬在一旁坐下,嘴里依旧喋喋不休,那样子看起来好像是能再说上三天三夜。 嬴不凡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已经无语到了极点。 说实话,这个女人变脸的本事着实厉害,如果放在前世,不拿个奥斯卡影后都可惜了。 赵姬时不时嘟嘴、叹气,看起来似乎想哭的样子。 她举手投足间,光芒四射,那种惊人的风采,堪称是绝代芳华。 这种绝世风情,几乎足以让全天下男人为之倾倒。 可惜她面对的,是那极为独特的几个例外之一。 这的确是个妖精,也是个绝世尤物。 但此刻的嬴不凡对她并没有多少兴趣,不仅仅是因为两人的身份问题,也因为眼前这个女子实际上并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这位大秦亲王体内悄然运起了功法,强行让自己进入了一种无法无念,无欲无求的状态,彻底隔绝了身旁的打扰。 这种状态在修行者之中有另外的几个名字,叫做天人合一,也叫做顿悟。 这是一种极为难得的状态,一旦有修行者进入这个状态,那在清醒过来之后,修为必然能够大涨。 只不过这种状态对于嬴不凡这样的怪胎来说,并不是什么可遇不可求的东西。 甚至在刻意的情况下,这位大秦亲王还能够强行进入这个状态,只不过需要耗费一些气力而已。 此刻的他,便是用这种状态彻底隔绝了赵姬那喋喋不休的打扰。 又是过了一会,见嬴不凡始终不理会自己,这位皇太后终于感受到了一抹短暂的无趣,不禁撇了撇嘴。 自己这个小叔子实在是太过无趣了,根本没有自己的儿子来的好玩。 她那么多的口水和表情,这回算是白白浪费了。 就在赵姬停下说话的时候,嬴不凡突然从那种状态里慢慢清醒了过来,眼眸深处闪过了一丝如释负重之意。 “刚才说了这么久,你应该也说完了吧,现在也该说正事了” 这位大秦亲王拿起了身旁的茶水,微微小酌了一口,缓缓开口说道。 “好吧,那我就说了” 赵姬知道眼前这个人已经快被自己撩拔到了极限,如果再继续说下去,效果很可能会适得其反。 她娇媚地一笑,正准备开口说正事的时候,之前的一名中年侍女突然走了进来。 “哀家和武成王有要事商谈,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吧!” 赵姬此刻身上终于出现了一抹太后应有的威严,皱眉看着进来的那个中年侍女。 似乎在这个时候,她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太后。 刚刚那张还在撒娇幽怨的玉容上,没有了笑意,看起来皆是端庄郑重之色。 “禀告太后,长公主殿下来了” 中年侍女恭敬地行了一礼,开口说道。 第167章 大秦长公主,招亲 “她怎么来了?而且还会是在这个时候来见哀家呢?” 听到侍女的汇报后,赵姬面色微微一变,显得有些阴晴不定了起来。 “长公主,原来是本王的好侄女来了,这么晚还来拜访太后,还真是好孝心呢” 嬴不凡听到这个侍女的话后,眼中也闪过了一丝诧异,但随即又尽数化为了戏谑之色。 他转头看向了赵姬,脸上浮现出了一抹玩味的笑容。 “皇嫂,不请她进来吗?” 赵姬听到这话之后,面色微微一僵,然后狠狠瞪了身旁这个大秦亲王一眼。 这位皇太后磨了磨银牙,心里暗自发狠道:“就知道给我捣乱,看我之后怎么收拾你。” “让长公主殿下进来吧,哀家也好久没有见她了,怪想念的” 赵姬虽然心里不悦,但脸上却充斥着慈母般的微笑,说话的语气里也不失威严,同时也带上了一种如同母亲对待女儿般的怜爱之意。 “是” 中年侍女应了一声,随后便快步走出了宫殿。 “本王的那位好侄女要来了,皇嫂你心里就没有什么感想吗?” 嬴不凡此刻的笑容充满了玩味和戏谑,那样子很容易就让人凭空生出火气,想要将他痛揍一顿。 此刻这位大秦帝国的皇太后便是这么想的,可惜碍于许多因素,她根本奈何不了这位大秦亲王。 所以想要揍人的想法,也就只能在心里想想了。 “你少给哀家来这套,那丫头向来和我不和,今天突然来找我,恐怕是冲你这位皇叔来的吧?” 赵姬冷笑了一声,看向身旁这位大秦亲王的眼神中充斥着不满和怨念。 “那又怎么样,本王和我那位侄女也好久没见了,如今正好见面叙叙旧” 嬴不凡又喝了口茶水,满不在乎地说道。 “希望你等会儿看到她的时候,也还能像现在这样冷静自若” 赵姬冷哼了一声,随即偏过头不再看着嬴不凡,自顾自地思考起事情来了。 “这天底下能让本王感到不冷静的事情,还没几件呢” 嬴不凡不屑地笑了笑,但在眼眸深处却悄然闪过了一丝复杂。 大秦帝国的长公主殿下叫做嬴红玉,其实和嬴政并非是亲姐弟或是亲兄妹的关系。 虽然都是嬴氏赵姓的血脉,但这位长公主其实并不是皇室的嫡系血脉,因为她的父亲并非是大秦的某一任皇帝。 嬴红玉的父亲乃是大秦上一任皇帝嬴异人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也算是一位大秦亲王。 但因为其英年早逝,偌大的王府基业无人继承,这位王爷的膝下又只有一个女儿,无法承担起将王府发扬光大的责任。 嬴异人这位大秦皇帝,这个时候总算念及了那颇为微薄的兄弟情义。 他将自己兄弟唯一的女儿接入皇宫,当成了亲生女儿来抚养,并且还给了她一个公主的封号。 所以,嬴红玉、嬴政以及嬴不凡三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彼此之间的交情非常深厚。 在三人长大之后,一个为了追求逍遥自在,进入了江湖游历,并闯出了偌大的名声。 一个成了大秦帝国的君皇,执掌千万人生死,拥有百万里的大好河山。 而另外一个也成了大秦的长公主殿下,并凭借着出色的智慧和颇具特色的美貌,在嬴氏皇族内部拥有了偌大的权利。 从心机手腕和修行天赋来看,这从小一起长大的三个人都是极为出色的天才。 嬴政君临天下,一步步将整个大秦帝国牢牢掌握在了手中,并推动其国力蒸蒸日上。 而嬴不凡则修为高绝,并且智计百出,无论是阴谋还是阳谋,在他手上都玩得出神入化。 凭借狠辣的手段和层出不穷的智计,甚至还赢得了鬼狐的称号。 尽管这一切并非他心中所愿,但那层出不穷的底牌与手段,的确是让大秦帝国的对手为之胆寒。 至于这位大秦的长公主殿下,那也同样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 整个大秦皇族的财政大权,那都是由这位长公主殿下一手掌控着的。 并且皇室旗下的许多著名的产业,都是长公主嬴红玉一手操办扶持起来的。 在整个嬴氏皇族内部,这位长公主有着极高的地位,享有着极高的话语权。 哪怕是嬴不凡这位大秦唯一的镇国武成王,在族内的话语权和地位也不如她。 不仅是在皇室内部,就连整个大秦朝堂,甚至于整个大秦帝国,也没有什么人敢得罪这位长公主殿下。 哪怕是秦皇嬴政,在有些时候也不得不让他这位堂姐三分。 “倒是很久未见了,也不知道这女人如今变成什么样了” 想起当年一起嬉戏玩乐的温馨画面,嬴不凡的面部曲线稍微变得柔和了一些,眼中也闪过了一丝淡淡的追忆之色。 想着想着,一个身穿一袭华贵的黑色宫装,身材高挑的女子缓步走入了宫殿。 这个女子的五官生得极为端庄匀称,如果单单挑其中一个来看,并没有什么出色之处。 但一旦组合在了一起,却会给人一种无比惊艳的美感,只要看上那么一眼,就绝对不会忘记这张面孔。 单单论起容貌来,这个女子算不上倾国倾城,并不是绝色之姿。 不说与貂蝉以及阴阳家的绯烟这种人间绝色比,就和这位太后赵姬相出,也还有那么一点差距。 但此女的身材极为出色,丰腴有度,并且凹凸有致,上身与下身的比例极为完美,对世间任何一个男子来说,都具有极强的诱惑力。 而且这个女人的气质也极为特殊,不仅有皇族独有的威严尊贵之感,还有一股莫名的英武之气。 这两种气质交织在一起,再加上出众的容貌与身材,这个女人的诱惑力绝对不比赵姬差。 在一颦一笑之间,这个女子便足以勾动男人内心深处的欲望。 “见过母后,见过武成王叔” 她缓缓走到了赵姬和嬴不凡二人面前,然后恭敬地行了一礼。 “都到了哀家这里了,何必要如此拘礼呢?” 赵姬淡淡地一笑,然后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开口说道:“赶紧坐下吧,站着也怪累的。” “你母后说的对,都是自家人,不必拘于礼数,赶紧坐下吧!” 嬴不凡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难以揣测,但说话的语气却显得很亲切真诚。 “谢母后,谢武成王叔” 这个女子,也就是大秦的长公主殿下嬴红玉再次恭敬行礼,然后轻移莲步,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 在先皇嬴异人把自己这位侄女带进皇宫之后,便宣布会把她像亲生女儿一样看待。 所以从小到大,嬴红玉便把赵姬叫做母后,从表面上看,她也的确是将这位太后视为了亲生母亲。 “红玉你这次来,是找哀家有什么事情吗?” 赵姬轻轻挥了挥手,在黑暗中便走出了几个侍从,将一杯温热的茶水放在了嬴红玉身旁,然后又快速退回了黑暗处。 “宗师境界,没想到在太后这安清宫里,端茶送水的人都有宗师境界,本王佩服” 淡淡地扫了一眼那几个侍从,嬴不凡的眼眸深处闪过了一丝奇异的光芒。 “哀家这点家底,哪比得上镇国武成王府里的众多高手呢?而且有武成王在,什么魑魅魍魉都会灰飞烟灭,不是吗?” 赵姬浅浅一笑,看向嬴不凡的眼神之中带上了些许媚意。 “母后这安清宫里果然是藏龙卧虎,比起而儿臣那长公主府,可是要厉害多了” 嬴红玉眼中闪过了一道精光,小酌了口茶水,微笑着说道。 “呵呵,这都不重要” 赵姬面色微微一僵,然后直接略过了这个话题,开口说道:“你这丫头,还没说找母后什么事情呢?”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儿臣也有二十好几了,再过几年,都要成了那半老徐娘了” “现在有时候一个人呆着,心里也会觉得莫名有些孤单,所以儿臣想给自己找一个伴,也能找一个靠得住的依靠” 嬴红玉脸上闪过了一丝别样的娇羞,看起来颇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说道。 “哦,这么多年来,哀家还是第一次听到你说这样的话” 赵姬脸上泛起了一丝略带惊讶的微笑,然后颇有些耐人寻味地问道:“红玉你的意思是,想要招一个驸马了,对吗?” “是这个意思,还烦请母后能够应允儿臣这个请求” 嬴红玉俏脸微红,羞涩地开口说道。 赵姬柳眉微动,眉宇之间闪动着些许诧异之色。 说实话,这位长公主殿下的话着实让这位皇太后吃了一惊。 在这大秦的后宫之中,能和赵姬这位太后分庭抗礼的人,便只有眼前这个长公主嬴红玉一人。 而且这位长公主掌控着皇室的财政大权,并且性子八面玲珑,和各方势力的关系都极好。 有些时候,她这位太后说话,还没有自己这位名义上的女儿说话管用。 可就是这样一位如此强势霸道的女人,现在居然会说出自己感到孤单了,想找一个伴这种话。 这简直就有些不可思议,根本就不符合这位长公主殿下的性格。 大晚上的来太后寝宫说这样的话,难不成是有什么阴谋吗? 想到这里,赵姬眼眸深处立刻闪过了一丝警惕之色。 一旁的镇国武成王听到长公主的话,眼睛顿时就瞪大了。 嬴不凡也被自己这位从小到大的玩伴给震惊到了,一时间面色都有些许变化。 论年龄,这位大秦长公主的确已经年近三十,差不多快到了女人如狼似虎的年纪。 但根据他对自己这位名义上的侄女的了解,她根本就不可能是一个渴求爱情的女人。 如果不是当今秦皇嬴政的才能足够出色,手段足够狠辣的话,保不齐这位长公主殿下,可能会行女皇武则天之事。 如果有机会成为一代女帝,这位大秦长公主是绝对不会拒绝的。 如果不是心中对于权力无比渴望的话,这位长公主也不至于到现在还没有成亲。 要知道这位长公主殿下,原来可是有着咸阳城第一美人之称的,追求者怕是不计其数。 从咸阳城郊外排到秦皇宫,恐怕这些追求者都排不太过来。 “本王有好久没有看见红玉侄女了,没想到一见面就听到了这样一个消息” “不知道我的好侄女看上了哪家才俊,孤一定帮你去向陛下请求赐婚,让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嬴不凡爽朗一笑,目光灼灼地看着眼前这位大秦长公主。 其实说实话,如果眼前这位长公主殿下真的想嫁人,他也是乐意成全的。 毕竟对于那被牢牢把控着的皇室的财政大权,秦皇嬴政可是不满很久了。 每次闲谈的时候,大秦的这位皇帝陛下都会向大秦的镇国武成王抱怨好久,甚至有时说着说着还会变得杀气腾腾起来。 如果能借着长公主嫁人的这个机会,收回皇室的财政大权,岂不是一个两全其美的好事。 嬴红玉听到嬴不凡的问话,面皮不禁微微抽搐了一下。 虽然她和这位武成王已经有许久未见,但毕竟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对于这声好侄女,长公主殿下心里其实是很无语并且不满的。 但现在是在太后寝宫里,身为大秦帝国雍容端庄的长公主殿下,她又岂能因此失了礼数呢? “皇叔说笑了,侄女我虽然没有您那举世无双的天赋,但也出身皇族,眼界还是有点的” “就这咸阳城里表面上的那些青年才俊,我还是不放在眼里的” 嬴红玉虽然心里对旁边这位大秦亲王有所怨念,但脸上依旧挂满了恭敬的微笑,表面上的礼数做得非常到位。 “既然如此,那红玉你又为何突然要找一个驸马呢?” 赵姬小酌了一口茶水,脸上的笑容显得有些让人捉摸不透。 “儿臣终究是个女人,总归是需要找一个坚实的依靠” “这种事情宜早不宜迟,所以儿臣心头刚刚涌起孤单之感,便前来找母后了” 嬴红玉微抿了一口茶水,俏脸上尽是灿烂的笑容。 “这作风倒是雷厉风行,很像你平时办事的样子” 赵姬笑着开口说道,只是在那眼眸深处,依旧闪烁着疑惑之色。 “那你说说吧,既然心里没有喜欢的那个人,你又想怎么来找你那个坚实的依靠呢?” 这位大秦的皇太后微微转动着手里的茶杯,满面笑容地问道。 嬴不凡见状,嘴角也微微泛起了一抹弧度,眼眸深处的戏谑之色越发浓郁了。 “我的好侄女,感情这种事可是一辈子的终身大事,自然得要自己喜欢才好,可不能马虎了事” “如果你真喜欢上了哪家才俊,不用害羞,大胆说出来就是” “就算那家的小子不愿意,看不上你的话,本王就算绑,也会把他绑到你的长公主府” “大秦长公主,我侄女看上的男人,孤王怎么可能会让他跑掉呢?” 说到最后,这位大秦亲王还给了旁边这位长公主殿下一个颇为巧妙的眼神。 这意思是说,叔叔我办事你就放心好了,保证那小子服服帖帖地跟你成亲。 嬴红玉脸色顿时一变,差点就没压住心里涌起的那股火气,站起来和这位大秦亲王单挑。 她的确没有想到,这位从小便善于玩弄阴谋诡计的玩伴,即便是成了大秦的镇国武成王,也同样还是那么喜欢捉弄人。 如果不是碍于身份,再加上自身修为不够的话,她一定会把眼前这个大秦亲王狠狠揍上一顿,以消心头之恨。 “皇叔说笑了,侄女我想来一场招亲比试,在选出我心仪夫婿的同时,也好测试一下我大秦年轻俊杰的本事” “这样两全其美的事情,想必母后和皇叔都不会拒绝吧?” 嬴红玉强行压下那股想要揍人的冲动,笑着开口说道。 第168章 宫殿里的老者 “招亲?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嬴不凡听到这话微微点头,虽然这位长公主今日的行径有些让人无法理解,但这办法倒是不错。 不过他随即又思考了一下,有些为难地开口说道:“不过现在大朝试在即,朝廷恐怕分不出人手来办你的招亲大会。” “是啊,哀家也听说了大朝试即将举办的这个消息,这可是国之重事,马虎不得” “眼下这个时候礼部那里恐怕抽不出什么人手,你的招亲比试还是延后些吧” 赵姬也是点了点头,对嬴不凡的话表示赞同。 她终归是大秦帝国的太后,所思所想和所作所为,那都是会对大秦帝国有利的事情。 虽然眼下这个由长公主自己提出的招亲比试是一个用来打压异己的好机会。 但相比于大朝试这种国家层面的大事,赵姬还是分得清楚孰轻孰重的。 “儿臣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才没有告知陛下,而是先来请示母后” 嬴红玉淡淡地一笑,似乎有万种风情都在这笑容之中洋溢着。 “这么听来,红玉侄女你,是有解决的办法了,对吗?” 嬴不凡眉头微挑,稍稍收敛了一下那颇具玩味的笑容。 “哦?” 赵姬听到这话,脸上的神色也稍稍有些变化,随即笑着说道:“母后和你皇叔都在这里,你有什么想法就说说看吧!” “儿臣想着,这大朝试那么多年来都一成不变,现在也是时候该为它添个彩头了” 嬴红玉眼眸深处闪过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复杂,但依旧面带笑容地开口说道。 “那你的意思是” 嬴不凡眉头微微皱起,他已经隐隐猜到眼前这位长公主殿下究竟想做什么了。 “我想用这场大朝试,替儿臣选拔出合适而又满意的夫婿” “儿臣自信还是有些魅力的,想来这个消息放出去的话,大朝试的这些青年才俊们,想必应该也会积极一点吧!” 嬴红玉脸上的笑容显得更真诚了一些,说话的语气也更柔媚了一些。 听到这话,嬴不凡的眼神一下子变得锋锐了起来,眼眸中跳动着冷冽的寒芒,一时间身上的气息也透露出了些许寒意。 但这不过是转瞬即逝,很快这位大秦亲王便恢复了平静,脸上依旧挂着那抹玩味和戏谑的笑容。 “这么做倒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历届大朝试都还从来没有和公主招亲联系在一起过” “这样的先例,哀家可没有权利做主,你还是得取得皇帝的同意” 赵姬的眉头也狠狠跳了几下,眼神一下子变得幽深了起来,但脸上依旧挂着如沐春风般的笑容,轻笑着说道。 “这点请母后放心,儿臣自会去向陛下请示,如果没有陛下的点头首肯,儿臣也断然不敢做这样的事情啊” 嬴红玉脸上的笑容更加浓郁了几分,只是眼眸深处悄然掠过了一丝冷冽和不解。 “不知道武成王叔,觉得侄女这个建议如何呢?” 这位长公主殿下转过头,笑着对嬴不凡开口问道。 “此事自然有陛下决定,不过侄女你想做什么,本王自然是会大力支持的” “还是那句话,看上哪家的青年才俊尽管开口,孤一定把他给你绑过来” 嬴不凡脸上的笑容变得爽朗无比,透出了一股别样的气质,再配上他那张英俊不凡的脸庞,绝对能够迷倒咸阳城里大半的女子。 但在大秦的长公主殿下看来,这张脸此刻显得尤为可憎,差点就让她压不住心里的火气,直接在这太后寝宫里动手了。 这已经是她第二次听到这样的话了,这简直就是士可忍,孰不可忍。 虽然嬴红玉平时看起来不将天下男子放在眼里,但天下却有大把的男人愿意为她去死。 一旦把大朝试与她的婚事联系在一起的这个消息放出去,天下五国的男子,估计都会有大半为之动容。 但按这位该死的镇国武成王,也就是她名义上的叔叔的话来说。 她这位大秦帝国唯一的长公主就像是嫁不出去,都已经需要长辈强行绑人了一样。 这样的话,着实有些刺激到了这位素来心高气傲的长公主殿下。 “多谢皇叔关心,侄女我相信在大朝试里面,一定会有适合我的青年才俊的” 嬴红玉心里虽然早已经怨念满满,但依旧脸上依旧是挂满了微笑地开口说道。 “既然如此,那儿臣就先行告退了” “皇叔和母后若是有事,就尽管商谈吧,儿臣来日定会再次登门拜访二位长辈” 嬴红玉向赵姬和嬴不凡分别行了一礼后,便快步离开了安清宫。 这位长公主殿下已经不想在这里多呆一刻了,因为她现在只要一看到那个武成王,心里的火气就会止不住地上升。 “长公主真是好手段,用自己的婚事做借口,想必就算是皇帝也拒绝不了这个请求吧” 赵姬饶有深意地看着旁边的嬴不凡,开口说道。 “本王觉得这个请求不错,陛下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而且长公主年纪也大了,也该找一个夫婿,好好收收心,过点相夫教子的日子了” 嬴不凡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了一个紫砂茶壶,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杯茶,慢悠悠地说道。 “你倒是会装,别以为我刚才没有看到,那丫头刚刚提起这件事情的时候,你的眼神看起来都想要杀人了” 赵姬嗤笑了一声,语气中带上了些淡淡的嘲讽之意。 “长公主应该是想要以自己的婚事为由,来插手大朝试,借机招揽人才,扩充并巩固自己的势力” “这么简单的意图,就连哀家都看的出来,你又何必要掩饰呢?” 说到最后,赵姬轻抿了一口茶水,那本就无比诱人的娇艳红唇上顿时沾上了点点水珠,更是增添了几分勾人的魅力。 “那又如何呢?她终究只是一个女人,而且还不是皇族嫡系,再怎么翻腾,也成不了什么气候” 嬴不凡喝了口茶,冷冷地开口说道:“更何况这大朝试,也不是她这样区区一个妇人,想插手就能够插手的。” “如果如叔叔所说的那样,自然什么都是好的” “可为何在嫂嫂我的感知里,武成王殿下此刻心绪波动颇为起伏不定呢?” 赵姬捂嘴轻笑了笑,看起来颇为妩媚地说道。 嬴不凡脸色瞬间一变,身上那原本锋芒毕露的气势顿时收敛,全身上下的气质也随之立刻转变。 一股凝实、浑然如一的气息萦绕在了这位大秦亲王周身。 “若是你再随便动用念力查看我的心绪波动,别怪本王不念旧情” 嬴不凡脸色略显低沉,那修长的眉眼中悄然掠过了一道冰冷彻骨的寒意。 “这么紧张干什么,哀家也只是好奇嘛,你既然不喜欢,我不看了就是” 赵姬似乎被这位大秦亲王身上透出的那股寒意吓了一大跳,连忙讪笑着说道。 “好了,现在可以说你到底叫本王来干什么了吧?” 嬴不凡将身旁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脸上闪烁着不耐烦的神色。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更多的只是嫂嫂好久没见你了,现在想要好好看看你” “如果你有急事的话,可以先回去,反正以后有的是见面的时间” 赵姬站起身来,纤细的玉指轻轻滑过了这位大秦亲王的胸膛,脸上的神情显得极为娇媚。 “本王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但既然你不愿意说,孤也不逼你” “正好孤王也乏了,就先回王府休息了” 嬴不凡的眼眸深处闪过了一丝嘲弄之色,随即拍开这位大秦太后的手,快步向宫殿外走去。 赵姬脸上依旧保持着妩媚动人的神情,默默地看着这位镇国武成王离去的背影,眼眸深处甚至闪过了一丝痴迷之色。 当嬴不凡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了她的感知之中后,这位大秦太后脸上的神色骤然一变,变得极为淡漠冰冷了起来。 “如果让你出手杀他,有几成把握?” 这蕴含着杀意的问话声落下,在这位太后身前,便缓缓浮现了出了一道身影。 这是一个看起来差不多已经有了六十几岁的老者,生有一头黑白相间的头发,身材看起来也极为高大。 此人身穿一身华服,以紫色为底,白色为边,上面还绣着一朵云状的花纹,隐隐透着一股尊贵神秘之感。 这个老人的腰杆挺得极直,身上的气息也颇为凝实浑厚,让人为之心惊。 虽然没有任何让人胆颤的危险气息透出,但却隐隐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一成把握也没有,即便是拼上我这把老骨头,也顶多只能让这位武成王轻伤而已” “甚至我以命相搏,他也有可能毫发无伤,全身而退” 那个老者脸上泛起了一抹苦涩的笑容,淡淡地回答道。 “没想到当年号称一人镇一国的赵国长安君,面对一个小辈,居然会如此的没有自信” “饶是以哀家这样的女流之辈来看,你也愧对赵国王室血脉” 赵姬不满地冷哼了一声,说话的语气显得极为不客气,甚至还带上了点点的寒意。 “老夫本就是罪人,早在十年前就该死了,如今也不过只是苟延残喘罢了” “早在十年前的时候,我这把老骨头就已经愧对这身赵国王室的血脉了” 老者并没有因此生气,相反还自嘲地笑了笑,眼眸之中尽是落寞孤寂之色。 “如果当年为了掩护你而战死的平原君听到这话,也不知会是做何感想呢?” 赵姬脸上的神色愈发冰冷了起来,话语中尽是毫不掩饰的嘲讽和不屑。 “住嘴,你不过是一个叛徒,根本就没有什么资格提平原君的名字” 老者脸上顿时浮现出了一抹怒意,身上的气息也顿时变得锐利了起来。 “叛徒?你扣的这顶帽子倒是挺大” 赵姬不屑地冷笑了一声,眼中尽是嘲弄之色。 “如果不是哀家这个所谓的赵国叛徒,你早就死于非命了” “你能存活至今,并且还能度过天人五衰,那都是因为哀家的帮助” 老者听到这话,微微沉默了一下,随即又冷冽地开口说道:“你身为赵人,却做了秦人的太后,这是丝毫都不能掩盖的事实。” “哪怕你救了老夫的命,你也同样是赵国的叛徒” “大势所趋罢了,你们这些赵国的男人无法保家卫国,难道还要我们这些女人一起去送死吗?” “而且如果不是哀家的话,先前武成王亲手布置的那次大围剿,你们这些赵人早就全军覆没了” “现在不过是没了一个李牧,已经是不错的结果了” 赵姬缓缓躺下身子,随手剥了颗水果扔进了嘴里,毫不客气地开口说道。 “李牧乃是我赵国战神,他的存在极为重要,又岂是你这样几句轻飘飘的话就可以带过的” 老者的面色变得极为冷冽,开口怒喝道。 “那又怎样,有本事你们去找镇国武成王,或者是哀家的那位儿子报仇去啊!” “堂堂的长安君,只会在这里冲我这位妇人大声喊叫,简直是丢赵国王室列祖列宗的脸” 赵姬立刻挺直了身子,眼中闪烁着冰冷的寒意,毫不客气地开口怼了回去。 老者先是一愣,似乎没有想到眼前这个人会对他如此说话。 但随即那张有些许皱纹的脸庞也彻底冷冽了下来,一股锋锐无比的气息渐渐从他体内散发了出来。 嗡! 在这座宫殿内部四周,也隐约响起了阵阵可怕的剑吟之声。 “你莫不是昏了头了,想在这太后寝宫里对哀家出手吗?” 赵姬双手抱怀,毫不畏惧地开口呵斥道。 似乎是为了迎合这位大秦太后所说的话,在这个宫殿里的黑暗处也立刻响起了阵阵鬼泣之声。 四周的黑暗之处,都隐隐浮现出了一道道黑色的身影。 “果然好手段,难怪你能凭借一介舞姬之身,坐上大秦太后的位置” 听到那鬼泣之声后,老者眼中闪过了一丝浓浓的忌惮之色,然后便将一身气息尽数收敛,脸上重新归于了平淡之色。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身为曾经的长安君,你也应该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日后希望你能对哀家多一点尊重” 赵姬用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那些黑色的身影瞬间消失,鬼泣之声也随之停止。 “这样做,对大家都好,对那些已经无家可归的赵国子民同样也好” 说到最后,这位大秦太后的话语已经变得无比淡漠,并且带上了些许不耐烦的意味。 “老夫明白,不需要你过多的提醒” 老者听到这话,眼中又是闪烁起了怒意。 如果是放在当年,敢这么跟他说话的人还真没有几个,即便是出现了,那基本上都下去见阎王了。 可惜终归是今时不同往日,如今的自己,再也不是那高高在上的长安君了。 想到这里,老者眼中的怒火尽数退去,高大的身形顿时显得有点萧瑟。 “时候不早了,你早点休息,老夫也就先走了” 随口说了一句后,老者的身形微微一晃,便消失在了宫殿之中。 “亡国的老家伙,哀家拿嬴不凡那个讨厌的小子没办法,难道还拿捏不了你吗?” 赵姬嘴角微微掀起一抹嘲讽的弧度,随即便缓缓躺了下来,开始了闭目养神。 那些离开的侍女和护卫也纷纷重新进入了宫殿,开始各司其职了起来。 第169章 颜瑟 “你这一次观察,觉得太后这座寝宫有什么异样吗?” 嬴不凡此时回到了王府,坐在书房之中,向身旁坐着的张良开口问道。 “这安清宫里有很强大的阵法守护,并且还有几道颇为隐晦但很可怕的气息盘踞在那里” “单凭属下的修为,尚且没有能力一探虚实” 张良脸上闪过些许惭愧之色,拱手回答道。 “如果不是今天去了一趟,本王也想不到在这太后寝宫中,居然还有如此底蕴” 嬴不凡眼中闪烁着危险而又复杂的光芒,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与淡然。 “当年给她建这座安清宫,本来就是想让她能够安稳待着,本王和陛下也能图个清净” “只是没有想到,孤这位皇嫂手段竟高明如此,有些出乎意料啊” 这位大秦亲王轻叹了一声,那双皎若星辰般的眼眸中闪过了复杂而又深邃的光芒。 “这些年来,陛下应该都没去看过太后吧?” 他转头看向张良,开口问道。 “自从当年吕不韦被罢黜,陛下掌握了大权之后,就再也没有踏入太后寝宫一步了” 张良恭敬地开口回答道。 “这心肠倒是足够狠,不过也正因为如此,咱们这位陛下会有很多东西都看不到” “而他所看不到的这些东西,很有可能会对他造成威胁” 嬴不凡似乎想起了什么,嘴角泛起了一抹冷笑。 “最近王府里,有什么新的情况吗?” “您在大明见过的上官金虹,带着他的女儿上官小仙,希望能够投效王爷” 张良微微思考了一下,开口回答道。 “原来是他们父女,那可是有点意思了” 嬴不凡眼中闪过了一丝冷意,然后捧起了桌上的书,开始慢慢地阅读了起来。 “上官金虹有成为天人的潜质,上官小仙也不弱,算是一个颇有潜力的天才” “他们父女可以收下,就留在王府里当个客卿吧” “是,属下明白” 张良点了点头,拱手应道。 “对了,把上官小仙交给红儿去调教,本王需要她成为一个合格的侍女” 嬴不凡眼神突然一动,翻书的动作也微微一顿,然后头也不抬地吩咐道。 “是,属下会办妥的” 张良恭敬地开口说道。 “时候也不早了,你也早点回去好好休息吧” “有什么事明天再处理,每一个崭新的一天,那都是一个全新的开始” 嬴不凡放下书,笑着对张良开口说道。 “谢王爷关心,属下先行告退” 张良行了一礼之后,便快步离开了书房。 “果然再亲密的关系,在利益和权力面前,终究是有些不堪一击呀” 嬴不凡叹了口气,眼中莫名闪过了一丝伤感之色。 “嬴政啊嬴政,你就那么迫不及待想要在我身边安插眼线吗?” “不过你这么做也对,毕竟本王在你的身边,同样也安放了不少的人啊” 自言自语了几句后,这位大秦亲王神色变得平静了起来。 他再次翻开了书卷,拿起旁边的笔,开始认真品读内容,并时不时地在书上做一些批注。 ……… 夜晚匆匆过去,明媚的阳光再次照耀在了大地上,崭新的一天再次拉开了序幕。 细柳巷,乃是大秦帝国许多达官贵人乃至皇亲国戚,甚至是皇族成员所居住的地方。 越往巷子深处走,府邸就会显得越发豪华高大。 因为住在巷子深处的人,无一不是站在大秦帝国权力顶峰的那些人物。 唯独只有巷子最深处的那座府邸例外,它看起来很高大,但并不奢华。 能住在巷子最深处的人,那一定是能够主宰大秦帝国朝局走势的大人物。 这样的人,所居住的府邸看起来却颇为低调朴素。 但在大秦帝国那些所谓的上层大人物眼中,这座府邸就像是一头盘踞在细柳巷里的安静巨兽。 虽然看起来非常低调简单,可一旦被触怒,那就会择人而噬,可怕无比。 而就在此刻,一个身穿麻衣,身上沾染着些许油污的高大老者缓步走到了这座镇国武成王府前方。 “站住,此乃镇国武成王府,不是可以擅闯的地方” 门口两个手持长戟的甲士立刻伸出兵器拦住了这个老者,面色冷冽地开口喝道。 “让开,老夫有要事找你们家王爷” 老者微微抬头,面色平静地开口说道。 这两个甲士也曾经是镇武军的一员,在跟着嬴不凡征战的时候也见过不少大人物。 在他们的眼中,眼前这个老者虽然看起来脏兮兮的,但身上却有一股如渊如海般的气息。 这样的人哪怕不是身居高位,也绝对是一位当世强者。 “请阁下先告知姓名,在下好进去通禀一声” 其中一个甲士微微拱手,不卑不吭地开口说道。 “老夫叫颜瑟,你去通报一声,你们家王爷一定会见我的” 老者说完便甩了甩衣袖,直接靠在了旁边的柱子上。 那两个守门的甲士见状,相互对视了一眼,随后其中一个甲士便转身进入了王府内。 而另一个甲士则是站在原地,手掌牢牢地握着身旁的长戟,面带警惕地看着旁边的颜瑟。 “颜瑟?这个老家伙,怎么突然想起来见本王了呢?” “只怕是为了他那宝贝徒弟宁缺的事情吧!” 嬴不凡听到手下人的汇报后,眉头微微一挑,开口说道:“不过既然他来了,那就请他见一见老朋友吧。” “让李管家出去迎接一下,也好让他们叙一叙师兄弟之情” “是” 那个下人微微行了一礼,便快步走了出去。 “当年昊天道南门最出色的一对师兄弟,时隔数十年后再度相见,心里又会是怎样的思绪呢?” 嬴不凡似乎想到了什么,嘴角微微挑起了些许弧度。 “旧日的恩怨情仇,这样的戏份虽然看了很多,但每发生一次,似乎都会有些许不同啊” 轻笑了一声,这位大秦亲王再次捧起桌上的书卷,开始品读了起来。 ………… “阁下久候了,我家王爷有请” 那名之前进去通报的甲士走了出来,恭敬地对靠在一旁柱子上假寐的颜瑟开口说道。 “这架子倒是越来越大了,当年他还是少年之时,可是从来不会让前辈等待的” 颜瑟睁开眼睛,伸了个懒腰,有些感慨地自言自语道。 “师兄你倒是一点都没有变,还是活得像当年那般逍遥自在” 一道清亮但却难掩激动的声音伴随着阵阵风声,从王府内传了出来。 颜瑟听到这个声音,猛然瞪大了眼睛,脸上的神色一下子变了。 他抬起了头,直直地看向了王府内部,似乎在努力寻找些什么。 一个身穿棉布道袍的人从王府内缓缓走出,面容平静,但眼中却闪烁着难以掩饰的激动之色。 此人眉直若尺,眼亮若泉,头上绑着一个简单道髻,身后则背着一柄长剑。 他脚上穿着一双草鞋,每一步踏下,皆成龙虎之势。 其身前落叶泥砾似乎也在畏惧他的威势,无风自动,簌簌地避至两旁。 “你…你…你是青山?” 颜瑟的手掌微抖,说话的声音有些抖动,也带着些许不确定。 他那曾经面对千军万马也未曾颤抖过的身躯,此刻竟变得有些许颤动。 这位已经经历了近百年岁月的伟大神符师,此刻竟然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师兄,好久不见” 那个道人微微一笑,然后拱手向颜瑟微微行了一礼。 “是啊,自从昊天道南门破灭了之后,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 “若非今日一见,师兄,我还以为你已经不在世上了呢” 颜瑟努力平复了一下情绪,神色颇为复杂地开口说道:“这么多年未见,你过的好吗?” “当年苟延残喘地活了下来,后来又幸蒙王爷关照,让我在这王府里做了个管家” “这些年过得也还算不错,虽然没有了曾经的身居高位,但起码平平安安的,挺好” 道人脸上尽是平和的神色,看得出这些话是出自于真心。 “说的也对,这年头也没有太多事情比活着更重要了” “今天看来,你过的倒也不错,至少这么多年都还没变” 颜瑟看了看道人的打扮,点头说道。 “其实还是有些变了,如今这身装扮也只是因为师兄来了,临时换上的而已” 道人看了看自己的穿着,笑着说道。 “李青山,你就真的甘愿呆在这王府里当个管家吗?” “当年的你,可是昊天道南门的掌教,大秦朝国师的有力竞争者” “如今寄人篱下,师弟你就真的甘心吗?” 颜瑟眉头微微皱起,目光灼灼地看向了眼前那个道人,也就是他的师弟,李青山。 “师弟我一向随遇而安,而且平静的日子过得也不容易,还是不要打破的好” 李青山微微一笑,平静地开口回答道。 “也对,平静总是来之不易,是要好好珍惜” 颜瑟听到这话,轻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了一道落寞之色。 “走吧,带师兄我去见见你们家王爷,我有事询问” 他走上前,拍了拍自家师弟的肩膀,笑着说道。 “师兄请” 李青山侧过身子,伸手对自家师兄做了个请的手势。 颜瑟顿时咧嘴一笑,当下便大跨步地走了进去。 李青山的眼眸深处闪过了一丝复杂之色,随即也跟上了自己师兄的脚步,快步走入了王府。 ………… “这是上好的西湖龙井,颜师请用” 嬴不凡将一杯冒着热气的清茶推到了颜瑟面前,然后也给自己倒了杯茶。 “西湖吗?老夫当年游历天下的时候,也曾经去那个地方看过,风景足够优美” “没想到那个地方还能有茶树生长,而且这茶味道还不错” 颜瑟小酌了一口茶水,眼中闪过了一丝意外之色。 身旁已经换上了管家服饰的李青山顿时面皮一抽,然后小声提醒道:“师兄,龙井出产自西湖附近的龙井村,并不是出产于西湖。” “老夫就说嘛,那地方到处不是水就是桥,怎么可能会产茶呢?” 颜瑟听到这话,丝毫也不觉得尴尬,只是很平淡地说了一句。 “颜师心性倒是不改从前,依旧是那般不在乎世人冷眼,果真是率真的很” 嬴不凡也喝了口茶,颇为欣赏地说道。 “老夫那不是不在乎,只是都已经差不多风烛残年,这张面皮早就水火不侵了” “你们年轻人要面子,老夫可早就过了那个年纪,现在是要多不要脸,就有多不要脸” 颜瑟将茶水一饮而尽,然后用手指敲了敲桌面,示意再来一杯。 李青山的面皮再次微微抽搐了一下,眼中闪过了一道无奈之色。 果然是人越老越不要脸,在这位昊天道南门曾经的掌教眼里,自家师兄的确有够不要脸。 嬴不凡倒是并未在意这有些无礼的举动,反倒笑着又给眼前的这个老者倒了一杯茶。 “不知道颜师此来,找本王又有何事呢?” 他又喝了口茶,面带笑容地开口问道。 “老夫有一个徒儿叫做宁缺,是书院二层楼,也就是夫子的弟子” “我想知道,他为何会无端地成为十八皇子胡亥的老师” “如果胡亥皇子真的想要学习的话,天下比我那徒儿合适的人选多的是,何必寻他呢?” 颜瑟并没有立刻喝茶,而是很郑重地开口问道。 “原来是为了此事,本王就说颜师为何会无缘无故来我这王府,原来是为自己徒弟来的呀” 嬴不凡嘴角微微挑起,脸上的神情看起来似笑非笑。 “不过此事本王也没有办法,陛下和夫子商量的结果,普天之下无人能够改变” “老夫只是想要个理由,只要理由合情合理,我绝不干涉此事” 颜瑟面色微微一僵,但还是执着地开口说道。 “那你去问陛下和夫子要吧,本王可从来没插手过这件事情,书院和皇室之间,孤可没这分量管这件事” 嬴不凡又喝了口茶水,悠悠地说道。 “王爷,老夫只是想要自己的弟子平安,你们又何苦将其卷进书院和皇室之间呢?” 颜瑟攥紧了拳头,带着些许怒火地低吼道。 “本王还是那句话,这件事情管不了,而且孤也不想管” 嬴不凡喝完茶之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脸上的神色平静但却不容置疑。 “那王爷和陛下就换一个镇守诛神阵的人选吧,老夫不干了” 颜瑟猛然站了起来,面色显得极为不悦。 “你未免把镇守诛神阵这件重任看得太轻了,有些东西不是你想走就能走的,想不干就不干的” 嬴不凡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神色变得有些冷冽了下来。 “不要忘了,你们昊天道南门的余孽之所以还能在中原活动,是因为我大秦帝国的仁慈” “你若是不识抬举,本王可以亲自出手将你们这帮昊天道余孽尽数抹去,反正合起来也没几个人” “更何况” 嬴不凡缓缓把玩着右手无名指上的黑戒,淡漠地说道:“我大秦不止你一个神符师,你死了,诛神阵照样可以运转,不会有任何改变。” 第170章 准备动手的朱无视 “武成王,你不要太过分了” “你们大秦皇族要真的是想撕破脸皮,老夫拼了这条老骨头,也要崩碎你们几颗牙” 颜瑟眼中燃烧着名为愤怒的火焰,身上的气息开始起伏不定,周身的天地元气也微微有些运转了起来。 “你大可以试一试,这里是咸阳城,是我大秦的帝都,没有人能在这里撒野” 嬴不凡喝了口茶,说话的语气虽然平淡,但却有着一抹寒彻人心的冷意。 “那为何当年卫光明能在这咸阳城大开杀戒呢?” 颜瑟冷笑了一声,忍不住出言讥讽道。 “所以他现在死了,尸骨无存,彻底消散在了天地之间,连一个给他收尸的人都没有” 嬴不凡平静而又冰冷地说道。 “不过卫光明也算一个有本事的人,只是太过偏执了,始终都不愿意回头” “听说颜师曾经做过他的师弟,还希望不要重蹈师兄的覆辙才好” 他轻抿了一口茶水,冷漠地说道。 “非要如此吗?凡事退一线,给彼此之间留一点情分,不好吗?” 颜瑟咬了咬牙,硬着头皮开口说道。 “没有了昊天道门,你根本就没有资格和本王谈条件,而且孤也并不缺一个神符师的人情” 嬴不凡微微摇头,语气还是那般淡漠和无情。 “既然如此,希望你们大秦皇族日后不要后悔” 颜瑟听到这话,将面前的茶水一饮而尽,然后甩下了一句狠话,便准备转身离开。 “曾经雄踞天下的昊天道,如今也没有几个拿得出手的人物了” “本来卫光明算一个,可惜他被本王杀了” “颜师你也同样算一个,希望你能够认清楚现实,不要做一些让大家都感到为难的事情” 嬴不凡那看似真诚实则暗藏杀机的声音在颜瑟耳边响了起来。 “哼” 这位神符师冷哼了一声,随即便甩手离去了。 “送送你师兄吧,顺便好好跟他聊聊,让他不要做一些自不量力的事情” 嬴不凡瞥了一眼前方那道离去的背影,对旁边的李青山说道。 “多谢王爷” 李青山面色一喜,拱手行了一礼后,便立刻走了出去,向自己师兄离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都这么大把年纪了,收个徒弟确实不容易” 嬴不凡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轻叹了口气,脸上多了那么几分怅然之色。 “看来抽时间的确得进宫看看宁缺那个小子,省得他真的惹出了什么大祸,届时也不好收拾” 在他自言自语的话音刚刚落下之后,一道笼罩在黑雾中的身影,便出现在了屋子里。 “王爷,大明那边传来的密报” 那有些阴冷的声音刚刚落下,一封用火漆密封好的信件便缓缓落在了书桌之上。 “大明?朱家人又想搞什么,还嫌自己家里不够乱吗?” 嬴不凡先是惊讶了一下,然后眼中闪过了一道不屑的嘲讽之色。 他打开信件,随意地浏览了一下,眼神发生了些许变化。 “本王之前倒是还真小看了这个铁胆神侯,这家伙居然还会有釜底抽薪,火中取栗的胆魄” “有意思,孤倒是很想看看他们这对叔侄,究竟谁胜谁负?” 嬴不凡嘴角微微掀起了一抹诡谲的笑容。 “让大明那边的人盯紧点,正好趁这一次动乱,把名单上那几个人给本王都干掉” “是” 那道被黑雾笼罩的身影恭敬地答了一句,随后便消失在了屋里。 “就让本王好好看看,大明朝究竟会是在这次动乱中浴火重生,还是会被直接摧毁最后一分根基” “哈哈哈” 一阵低沉的笑声在屋里缓缓回荡着,而这位大秦亲王的身影也早已消失不见。 ………… 大明,京都应天。 东厂督主曹正淳被杀之后,皇帝朱厚照临危授命,以身边亲信孙公公接掌东厂,负责进一步牵制铁胆神侯的护龙山庄。 无奈孙公公的资历固然够了,但无论是威望,还是武功,都远远不能与曹正淳相比。 尤其在护龙山庄成立的这么多年来,铁胆神侯早已暗中侵蚀了东厂与锦衣卫的职能,不知搜集了多少文武百官见不得光的隐私。 曹正淳在时,或许还能凭借自己高超的手腕,与铁胆神侯两相对峙。 自那位东厂的老督主死后,铁胆神侯朱无视开始大肆拉拢文武百官,将东厂打压得日益衰败。 而西厂的刘瑾和雨化田二人,和铁胆神侯之间素来存在着合作关系。 甚至连西厂督公刘瑾所修炼的吸功大法,也是从这位铁胆神侯手上拿得到的。 对于朱无视这种明目张胆的拉拢党羽,结党营私的行为,西厂众人没有给予多少帮助,但也没有出手打压。 如果不是朝中还有一帮以宰辅张居正为首的忠臣在,估计整个朝野上下都要对铁胆神侯朱无视俯首称臣了。 而在整个护龙山庄中,在天地玄黄四大密探之下,更是还多出了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这一百零八位高手。 其中随便哪个,那都是百里挑一的强者,彼此之间更是配合得非常默契,堪称少有能及。 在护龙山庄的力量急剧膨胀和铁胆神侯手中的权柄一日重过一日的情况下,朝堂上的局势一下子变得紧张了起来。 只要是个懂政治的人物都可以知道,这位铁胆神侯随时都会有造反的可能,并且很可能会成功。 小皇帝朱厚照一天之内,连下十几道圣旨,命十大将军率军回京勤王。 哪知,除了戚继光派了部分人马赶往京城之外,其余九位将军不是一推四五六,宣称自己驻地之内抽不开身,便是态度暧昧。 即便是那位忠心耿耿的大明第一战将,也并未全力相助,只是派出了部分兵马。 这种态度,也颇有些耐人寻味的感觉。 其实这十位将军都有见不得人的隐私掌握在那位铁胆神侯手里,再加上朱无视同样是大明皇族成员之一。 这些将军,能选择置身事外,任凭叔侄二人争斗,已然是很给皇帝面子了。 像戚继光这样还派人相助,那更是冒着身败名裂的风险了,绝对能称得上是忠心耿耿。 并且因为大明朝廷势力的逐渐衰弱,在应天城内外都布满了各方势力的探子。 大明朝内外的许多方势力,都想要在这次大明的内乱中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最起码也得捞些好处回去。 山雨欲来风满楼! 一场皇室内部,决定最高皇权归属的血腥厮杀,随时都可能爆发。 只是目前没有人能够知道,究竟何人才能笑到最后。 ……… 艳阳高照,金灿灿的阳光洒落天地间,将偌大的护龙山庄笼罩其中。 护龙山庄幽林内,一处石亭里。 三道身影齐聚在幽静的树林里,静静地坐在石亭之中。 那头顶那看起来非常炙热的阳光,似乎无法带给他们半点温暖。 在一侧的石桌上,摆放着几个酒壶,还有几个已经开封了的酒坛。 身形略显落寞的归海一刀举起一个酒壶,将清澈的酒水往自己嘴里拼命倒着。 段天涯刚倚靠在一根石柱上,一言不发,神情凝重。 上官海棠再无往日里的风流潇洒公子哥气质,而是不停地在亭中来回走动,发出了一阵清脆的脚步声。 “天涯,一刀” 上官海棠出言打破了这份沉闷而又凝滞的气氛。 “你们说,该怎么办?” “义父和皇上剑拔弩张,随时都可能开战,究竟是选择忠诚,还是选择孝道” “这样的答案,天底下估计也没什么人能告诉我们吧?” 段天涯自嘲地笑了笑,脸色显得非常苦涩。 “两不相帮即可,想太多也只是徒增烦恼” 归海一刀将手中酒壶内的酒水喝完后,反手便一把将酒壶摔了个粉碎,然后给出了自己的意见。 段天涯脸上的苦涩更加浓郁了几分。 “一刀说的的确有道理,就算以往那个忠义无双的义父,都只是演给我们看的假象” “他也终究是抚养我们长大,对我们恩重如山的义父” “在这种时候,或许置身事外才是我们最好的选择” 这位天字第一号密探,铁胆神侯最喜欢的义子,此刻颇为无奈并且带着些许悲伤地叹了口气。 如果说一开始,他们还认为他们的义父是一个守护国家的忠臣,以为那些传言都只是污蔑。 那这几日所发生的一切,便彻底粉碎了段天涯三人心中铁胆神侯那高大的形象。 上官海棠见自己的两名义兄都选了这条路,不甘心地一拳打在了石柱上,发出一声闷响。 “大哥,一刀,我也是这么想的” “不如,由大哥你去找义父,告诉义父,我们的决定” 思考了片刻之后,这位玄字第一号密探终于长叹一声,沉声说出了自己的决定。 在这三大密探中,段天涯与铁胆神侯的感情最为深厚,由他出面解释,最合适不过了。 段天涯点了头,神色略显悲伤和痛楚。 “那就这样吧,你们稍等片刻,我这就去找义父” 说完,段天涯挺起腰杆,向远处走去。 虽然他的脚步依然沉稳,可归海一刀与上官海棠都能看得出,自家这位永远自信的兄长,此刻已经失去了生气。 护龙山庄大殿。 “柳生鬼哭拜见神侯” 穿着一身暗红武士服的柳生鬼哭带着自己的儿子柳生旦马守,恭敬地向朱无视行了一礼。 “不必拘礼,本侯此次找先生过来,是有要事相商” 铁胆神侯微微一笑,不动声色地说道。 “莫不是侯爷的计划,要开始实施了吗?” 听到这话,柳生鬼哭的眼眸顿时一亮,说话的语气也重了一分。 “不错,本侯和那位坐在龙椅上的侄儿已经到了剑拔弩张的时候,算算日子,也的确该动手了” “不知道你们东瀛那边的人,是否到齐了呢?” 朱无视双眸之中闪过了一道精光,开口问道。 在这种皇室内部的争斗中,最简单有效,造成破坏最低的便是斩首行动。 无论铁胆神侯杀了皇帝,还是皇帝杀了铁胆神侯,都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 “还请侯爷放心,我家主上这一次派了大量高手前来” “哪怕是您的父亲夜帝想要亲自出手,我们也有人能应对” 柳生鬼哭眼中闪过了一丝自傲之色,看起来信心十足的样子。 “哦?” 朱无视眼眸深处闪过了一丝浓浓的震惊之色。 “既然如此的话,那本侯便期待各位大展身手了” 虽然心里很震惊,但这位铁胆神侯城府极深,脸上的表情依旧平淡无比,丝毫不起波澜。 作为夜帝的儿子,朱无视很明白自己父亲究竟有着何等的实力。 单论武力而言,在历代大明朝的国君之中,恐怕也只有先祖朱元璋才能压过夜帝一头了。 能够跟夜帝放对的人物,放眼东瀛那种弹丸之地,恐怕还不到五指之数。 能把这样一位大人物派出来,看来和自己合作的那位,的确是颇有诚意。 想到这里,这位铁胆神侯脸上浮现出一抹微笑,然后准备继续开口说话。 但就在这个时候,殿外传来了一个洪亮的声音。 “义父,天涯求见” 这位天字第一号密探的声音依旧坚定而又洪亮。 可极为了解这个义子的铁胆神侯朱无视,却从中听出了几分绝望和悲伤。 听得铁胆神侯有客人了,柳生鬼哭便立刻站在一侧,至于他身后的儿子柳生旦马守,则面色突然变得十分难看。 昔年,段天涯前往东瀛进行拜师学艺,与他柳生新阴派,产生了不少恩怨。 若非时机不对,柳生旦马守恨不得现在就将段天涯杀死,用以一雪当年之耻。 “参见义父” 段天涯大踏步地走入大殿,拜倒在铁胆神侯脚下,恭敬地开口说道。 他的眼角余光注意到站在一侧的柳生旦马守,同样面色变得有些许不对劲。 四目交错,柳生旦马守的双眸中充斥着杀机,而段天涯则是无限震惊。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莫非他也是义父的人吗? 一时之间,这位天字第一号密探心里出现了诸多的疑惑,脑海里顿时思绪繁杂。 而作为上一代柳生新阴派掌门人的柳生鬼哭却是一言不发。 这个中年人的神色极为平静,仿佛眼前的青年,只是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天涯,你怎么来了?” 铁胆神侯目光灼灼地看着段天涯,开口问道。 段天涯跪在地上,没有抬头,但身躯却略显得有些颤抖。 “义父,我和一刀,海棠,想要退出” 听到自面前这个最喜欢的义子口中说出的话,铁胆神侯神色瞬间大变,一下子变得极为阴沉。 “天涯,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些什么?” 段天涯依旧没有抬头,因为他觉得此时的他,并没有脸来面对面前这位抚养他长大的义父。 “义父,我说,我和海棠、一刀三人,想要在这件事中保持中立” “选择皇上,是对义父您不孝” “可选择义父,却是对皇上的不忠,唯有两不相帮,对我们三人来说才是最好的选择” 段天涯垂下了眉眼,眼眸深处闪烁着深深的痛楚。 他自己知道,相对于那个连见都没见过几次的小皇帝,他们三个如今做出的选择,是对抚养他们长大的义父的一种莫大的伤害。 可他们自小受到的教育,却让他们心里无法接受,也无法选择相助自己的义父谋朝篡位。 第171章 皇宫血雨 嘭! 朱无视脸上充斥着怒不可遏的神色,狠狠一巴掌打在了自己身侧的宝座扶手上,那由黄金做成的扶手都出现了道道裂痕。 “天涯,你知不知道,你们现在做出的选择,是对本侯彻头彻尾的背叛” “天涯知晓” 段天涯心中十分愧疚,自始至终都没有抬起头来。 “等到这件事结束后,若义父想要清理门户,天涯绝无二话” “呵呵呵” 站在一侧旁听的柳生旦马守听到这里,发出了讥讽的嘲笑。 “真是好一个想要忠孝两全的大丈夫,段天涯,多年不见,你还是一点都没变” 段天涯闻言,面色顿时变得无比冰冷。 “或许,我永远都不能了解你们那令人恶心的武士道精神” 面对身旁仇人的讥讽,他毫不迟疑地回敬了过去。 “我只能做出一些,不是很喜欢,却必须做的决定。” 段天涯在东瀛住过几年,学到的不止是东瀛忍术,还接触到了一些所谓的武士道精神。 东瀛那些杀身成仁的忍者理念与他自身在中原受到的忠孝仁义的教育发生冲突。 再加上那一系列错综复杂的经历,造就了段天涯这个人复杂的内在。 他兼具冷静、聪明、处事果断稳重、有勇有谋,领导才能等诸多优点。 但有时候却很优柔寡断,每每都会为自身不得不做出的选择而痛苦。 “好,本侯真是养大了三个孝顺孩子” 铁胆神侯从黄金宝座上站了起来,看着下方的段天涯,身上顿时散发出了一股澎湃的威势。 一时之间,整个大殿里的气氛顿时凝重了下来。 这位天字第一号密探在自己义父的威势压迫下,突然有了一种喘不上气来的感觉。 朱无视对下方的段天涯怒目而视,身上的气息有些起伏不定。 在这三名义子中,他最喜欢段天涯,甚至一度想要将段天涯作为自己的继承人。 可现在,不仅其他两名义子,就连这个自己最疼爱的义子也要弃他而去,着实让他气得不轻。 盛怒之后,朱无视犹如遭到了致命一击。 “罢了罢了,既然你们已经做出了选择,那便退出吧” 他摆了摆手,有些无力地开口说道。 见铁胆神侯答应了他们这有些过分的要求,段天涯先是一喜,但脸色随即又变得无比苦涩。 他知道,从今往后,他们和这位从小抚养三人长大的义父之间,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是,多谢义父” 这位天字第一号密探拜谢了一声后,便转身向殿门外走去。 锵! 一抹雪亮的刀光顿时浮现在了半空中。 那凌厉至极的刀锋直逼段天涯脖颈而去,速度之快,让这位天字第一号密探根本来不及反应。 那位柳生新阴派的第一高手,柳生鬼哭终于还是出手了。 并且出手看起来极为凌厉,似乎要为柳生家族与段天涯之间的恩怨做出一个彻底的了断。 宝座上的铁胆神侯顿时一惊,双手之上立刻凝聚起了澎湃无比的功力,随即便准备出手救援。 虽然眼前的这位义子已经背叛了他,但毕竟曾经是自己最疼爱的儿子。 朱无视还没有铁石心肠到能看着自己的义子死在自己面前,而不出手救援。 嘭! 电光火石间,刀光散去,尘埃落定。 一抹黑亮的长发掉落在地,一柄雪亮的长刀,已经架在了段天涯的脖子上。 啪! 段天涯一把按住腰间的刀鞘,哪知竟是空空如也。 他的佩刀,不知何时已经落入柳生鬼哭之手,随时都能取走他的性命。 “你……你是谁?” 段天涯睁大了眼睛,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之人,开口问道。 柳生鬼哭一言不发,眼中闪过了一丝嘲弄之色,脸上的神色也充满了不屑。 柳生旦马守向前走了一步,面色阴冷地向段天涯介绍道:“这位便是家父柳生鬼哭。” 得知眼前这个中年男子是柳生旦马守的父亲,东瀛排名前十的高手后,这位天字第一号密探脸上浮现出了一抹震惊之色。 “这怎么可能?那种级别的老家伙少说也快一百岁了,怎么看起来是一副中年人的模样?” 一时之间,段天涯脑海中闪过了许多思索之意。 “柳生先生,你这是做什么?” 铁胆神侯见此情景,面色有些阴沉地开口喝问道。 柳生鬼哭掌中的长刀一抖,再次回到段天涯腰间的鞘中。 正如段天涯不知他是如何拔刀出鞘,此刻也没有看清他将长刀入鞘的动作。 “段天涯,你与我柳生家族之间的恩怨,到此为止” 柳生鬼哭冷冷地开口说道:“自今日之后,你不再欠我柳生家族什么,我们也不欠你什么。” “多谢前辈” 虽然只是初次见面,但段天涯可以肯定,眼前这个柳生但马守的老子要是想杀自己,决定不会需要第二招。 听闻在这一刀后,彼此之间的恩怨烟消云散,这位天字第一号密探心里不无庆幸。 那块长久以来积压在心头的大石也随即落下,让他松了一口气。 当年,段天涯跟随东瀛高手眠狂四郎学习幻剑,意外击杀了柳生旦马守的儿子柳生十兵卫。 却在柳生旦马守的长女柳生雪姬的帮助下安然离开,而代价则是断了那段本就不该发生的恋情。 今日,一切终于了断了吗? 这位性格本就无比复杂的天字第一号密探心里有些庆幸,但却隐隐也有些失落。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在内心深处,他依旧对当年那个女人还留有情意。 只是这份原本海誓山盟的情意如今已经很淡了,淡到段天涯自己都以为他已经忘却了那个女人。 “义父,天涯告退” 这位天字第一号密探恭敬地向朱无视行了一礼,然后便转身离开了护龙山庄的大殿。 “神侯,我等也先下去准备了” 柳生父子也纷纷向铁胆神侯行了一礼,随后快步离去了。 “这结果还真是有够讽刺的,养了这么多年的孩子,最后为了所谓的忠义,居然背叛了义父” “本侯这辈子做人,难道就真的这么失败吗?” 朱无视整个人靠在了黄金宝座上,身形显得无力而又萧瑟。 “不,本侯做的都是对的,朱厚照那个小子根本就没有能力做大明的皇帝” “只有本侯执掌了皇位,这大明才能重新富强起来,才能重新有和天下诸国争锋的能力” 想到这里,这位铁胆神侯眼中又绽放出了精光,身形顿时再度挺拔了起来。 “等着吧,本侯会一样一样地证明给你们看,本侯才是最有能力坐上皇位的人” 话刚刚说完,朱无视的身影随即消失不见,只留下低沉而又有力的声音在大殿里不断回响着。 ……… 深夜,紫禁城。 今夜的天气不是很好,黑压压的乌云布满了天穹,遮盖住了星月,使得全城的气氛看起来无比低迷。 整个应天城内,都充斥着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氛。 入目所及,连巡逻的城防军、打更的更夫,都变得无精打采起来。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最近京城的氛围就是如此,每个人都揣揣不安,没有人能够静下心来做事情。 虽然已经到了深夜,但皇宫内犹自没有熄灭灯火。 这段时间,朝中随便什么人都知道,铁胆神侯朱无视造反在即,却无法准确的掌握时间。 今夜,或许便是一切尘埃落定之日。 嘭! 一名威武霸气的身影缓缓走了过来,很快便出现在了宫门外。 在举手投足之间,都尽显天潢贵胄风范。 “拜见神侯” 今夜当值之人,不是别人,正是锦衣卫的大档头铁爪飞鹰,也是曾经颇得曹正淳信任的属下。 而眼下这个时候,铁胆神侯来到了皇宫,铁爪飞鹰连通报都未曾通报一声,便直接指挥手下人打开了宫门,请铁胆神侯进去。 他自己更是非常干脆地站在了铁胆神侯的身后,俨然一副护卫的模样。 “厚照在哪里?” 铁胆神侯看了铁爪飞鹰一眼,毫不客气地直呼皇帝之名。 铁爪飞鹰禀报道:“神侯,皇上应该在御书房。” “带本侯去” 铁胆神侯吩咐道。 “是” 铁爪飞鹰是铁胆神侯昔日安插在曹正淳身边的内应,对铁胆神侯忠心耿耿。 相对于天地玄黄四大密探,他才是铁胆神侯真正的心腹。 只要是朱无视一声令下,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铁爪飞鹰也会尽力去做。 当即,他便带着铁胆神侯向御书房方向而去。 嗖!嗖!嗖! 与此同时,随着铁胆神侯深夜到来,整个皇宫大内宛如被人自迷梦之中惊醒一般。 一道道黑影相继扑入皇宫,与皇宫的护卫展开激战。 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 这些人都是铁胆神侯多年培养出的铁杆心腹,更修习了一种并体连功之法,可以化解他人的攻击。 他们秘密潜入皇宫,与皇宫多年培养出的高手交战。 大内一众侍卫之首,也就是潇湘剑客魏子云,面前出现了四个黑衣人。 “神侯有令,送魏大人上路。” 三十六天罡中的四人,齐声开口说道。 “就凭你们?” 魏子云缓缓拔出了腰间的长剑,冷笑着说道:“想杀老夫,就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锵! 说到最后,这位大内侍卫统领掌中的剑锋微微一抖,便幻化出无穷水波,将四大天罡卷入其中。 啪!啪! 面对享誉武林的潇湘剑客,四大天罡竟做出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举动。 四人并体连功,恍如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将魏子云的剑气尽数抵消,不存分毫。 继而四人身影一闪,将这位大内侍卫统领包围在了其中,彼此之间的配合可谓天衣无缝。 嘭! 饶是魏子云乃一等一的高手,一时间也未曾料及此招。 他剑锋一抖,只来得及在自己全身四周布下一层层剑圈,阻挡四大天罡的攻击。 那四位天罡的功力层层叠加在一起,化为了一道又一道澎湃的掌力。 这股功力的雄厚程度,几乎不在这位有着数十年修为的潇湘剑客之下。 嘭! 剑气与掌力碰撞在了一起,发出沉闷至极的闷响。 魏子云顿时面色一白,胸口处传来一股剧痛,接连后退了数步。 “果然厉害,能培养出这样的高手,看来这位铁胆神侯想要造反不是一天两天了” 他一把擦去了嘴角的鲜血,手掌紧紧握在了剑柄上,面色看起来冷冽而又警惕。 “都给我出手,杀了这帮叛贼” 魏子云冷喝一声,便有好几道身影,从他身后的黑暗之处爆射而出。 嗖! 一名犹如一条来自十八层地狱深处鬼魂一般的女子,穿梭在了数名地煞之中。 她的速度奇快无比,掌中握有一柄短刀,几名地煞只觉眼前一花,便尽葬身于她的刀下。 此人便是十几年前,江湖上大名鼎鼎的人物,红衣厉鬼——许落。 许落杀人无数,不知有多少人得罪了她,却连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知道,就已经死在了她的刀下。 可在她声名最为显赫之际,却退出了江湖,自此从江湖上消失。 世人皆以为,许落是自行归隐,却不知她已被皇室招揽,成为皇宫中的一名高手。 一阵清风刮来,红衣女子脸上的面纱被吹落,露出了一张轮廓清秀,但却遍布刀痕的脸颊。 只要看上一眼,世上绝对没有多少人有勇气看第二眼。 “妖女,休得放肆。” 一声怒吼响起,那四名天罡立刻冲到了许落的身边,直面这个红衣厉鬼。 这四人的气机牢牢锁定住了许落,不再给她以高超轻功杀人的机会。 “呵呵呵” 阴森至极的笑声自许落的口中发出。 “终于来了几个有本事的” “就让本姑娘领教一下,铁胆神侯真正的铁杆,到底有多少斤两吧” 言罢,一根猩红的舌头从她嘴里伸出,舔了舔自己刀锋上的血迹,看起来宛如一个嗜血恶鬼。 话音未落,这个红衣厉鬼便再次扑出,与自己面前的敌人展开了搏杀。 铛!铛!铛! 兵刃交击之声四起,迸射出无尽火花。 类似的场景,在整个皇宫各处都有发生。 但凡是皇帝的死忠护卫,皆迎来了来自三十六天罡和七十二地煞的猛烈进攻。 这并体连功之法,再加上宫中大内侍卫大都选择了作壁上观。 其他普通的宦官与宫女,更全无插手之余地。 在顷刻之间,这往日神圣辉煌的皇宫,赫然化为血腥的屠宰场。 无数护卫皇帝安全的高手与铁胆神侯多年培养出的压箱底高手,展开了不死不休的搏杀。 ……………… 踏!踏!踏! 在铁爪飞鹰的带领下,朱无视一步步向御书房走去。 这一路走来,以他那无比深厚的内力,清晰地听到了自皇宫四处传来的打斗声。 咯吱! 当这位铁胆神侯来到了御书房门外时,身旁的铁爪飞鹰便立刻上前几步,一把推开了房门。 唰! 御书房内的小皇帝朱厚照早已知道自己这位十三皇叔,也就是铁胆神侯朱无视的到来。 在房门开启的那一刻,他放下了自己手中的奏章,向门外的铁胆神侯看了过来。 第172章 高手尽出 噼里啪啦! 这对曾经关系还算是友善的叔侄二人目光交错,迸射出了无数的火花。 只不过是几个月的时间不见,在往日还有几分虚假温情的叔侄二人之间,此时已再无半点感情可言。 两人彼此对望的眼眸里,皆充斥着冷冽的光芒和毫不掩饰的杀意。 “皇叔,你终于还是忍不住了吗?” 朱厚照站起身来,沉声说道,样子看起来颇具帝王威严。 铁胆神侯此刻的面色看起来颇为阴沉,但在这副阴沉的模样下,却隐藏着些许激动。 “厚照,多余的话本侯也不想说了,你是自己乖乖退位,还是让本侯亲自来拿这张位子” “只要你退位,本侯保证,不会有任何人可以伤害你” “还会给你安排一片山清水秀的封地,让你可以安心调养身体,如何?” 不管怎么说,眼前这个小皇帝也是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好歹也有那么一份叔侄之情。 朱无视并不准备把事情做绝,打算让他们叔侄彼此之间留一份香火情,日后也能有些余地。 “哈哈哈” 听到自眼前这位铁胆神侯口中说出的话,朱厚照怒极反笑,笑声中充斥着压抑不住的愤怒。 “十三皇叔,你终于暴露了自己的真面目了吗?” “想要朕的大明江山,就看你有没有这足够的本事了” “的确,在我看来,你铁胆神侯还没有这个谋朝篡位的本事” 朱厚照的话音尚未落下,一个骄傲中略带不屑的声音便立刻响了起来。 这是一个手持一柄羽扇,玉面朱唇,看起来风流倜傥,虽然眼角有些许皱纹,但依旧俊美得不像话的男子。 在小皇帝身边符合这些特征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千面公子王怜花。 王怜花眼波流转,注视铁胆神侯的目光带着几分玩味,似乎是在好奇,这位侯爷究竟是有什么了不得的底气,竟然胆敢犯上作乱。 在其身旁,则有一人相伴。 那是一个看起来年纪不超过四十岁,脸庞上甚至还带着几分稚气的人。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在他那双眼眸中所释放出来的光芒中,却是闪烁着经历了岁月沉淀,无人能够忽视的智慧之光。 谁都可以看出,这是一个极为聪慧乃至才智高绝的人。 此人便是曾经的大明江湖第一名侠,沈浪。 此刻在这位武林公认的大侠手中,还持着一柄散发着锋锐之气,看起来浑然一体的长剑。 这柄宝剑的剑锋与剑柄好似是由一整块精钢锻造而成,看起来坚韧而又锋利。 噔!噔!噔! 清脆的脚步声在御书房内缓缓响了起来。 一名身穿奢华美丽的华服,面容俊秀不凡,骨子里就带着一股世家子弟风范的男子缓缓走出。 他手里持着一柄古色古香的长剑走出,面容看起来已经不再年轻,少说也有三十岁。 此人便是神剑山庄当代庄主——三少爷谢晓峰。 那柄凝聚神剑山庄数百年荣誉的谢家神剑此刻正紧紧握在他的手中,随时都能施展出超凡脱俗的剑术。 这位成名已久的绝世剑客已经多年未曾出手,却无人可以否认一件事,他依旧是这个天下最为顶尖的剑客之一。 在谢晓峰出现之后,又有一个人自他身后走出。 这个人看起来面容淡然,手里拿着一柄短剑,长得相貌平庸,属于那种丢入人堆后,再也找不出来的家伙。 但就是这么一个人,却没有人敢小看。 因为这个人的名字叫王重生,铁胆剑客王重生。 铁胆剑客王重生,或许在如今的大明江湖上,并不是剑术最高的剑客,却一定是最不要命的剑客。 他曾在一个月内,接连杀了七八个早就该死,却多活了十几年的江湖败类。 并且在以命搏命的情况下,他居然还没有丢掉自己的性命。 这样的事情被江湖中人视为一大奇迹,自此之后也无人再敢小看王重生手中的短剑。 锵! 一声清脆而又悠长的剑鸣声伴随着阵阵冰冷的气息响起,回荡在御书房左右。 一个面容英俊但周身气质冰冷无比,手中还提着一柄剑的年轻人缓缓走出。 此人便是万梅山庄之主,一代剑神西门吹雪。 突然,一股炽热如大日一般的功力散发开来,顿时将西门吹雪带来的冰寒气息驱散。 一个看起来面容颇为坚毅的中年男子出现在了小皇帝身边。 这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一轮正在燃烧的太阳一样,体内似乎蕴含着无限的力量。 他双手空空,看起来大有一副渊亭岳峙的宗师气度。 “是你,你也来了” 在沈浪,王怜花,谢晓峰,西门吹雪等人现身的时候,这位铁胆神侯面色依旧如常。 但当此人出现时,朱无视却下意识地瞳孔微微一缩,忍不住惊呼出声。 桀骜不驯的王怜花,稳重潇洒的沈浪,以及那不要命著称的王重生,在面对此人的时候,脸上皆是生出了一丝敬畏。 这种敬畏,不光是佩服这个人的武功,更是敬佩他这个人。 大明朝立国数百年,在江湖之中,素来都是高手辈出。 谁也不敢说,到底哪一个人才是大明朝有史以来的第一高手。 夜帝武功虽高,号称百余年来的天下第一,却也未必能做到无敌数百年。 更何况在这大明江湖之中,还有许多隐居的绝世高手,这些人的武功也未必在夜帝之下。 可若论数百年来,大明江湖的第一大侠,那根本没有半点疑问,只有一个人选,那就是铁中棠! 铁中棠这个名字,本身就是侠义的代名词。 大明皇室这么多年来招揽的高手,大半都集中在了这里。 一旦这些高手一起出手,铁胆神侯朱无视的武功就算成功突破了天人至境,那也同样有着很大的陨落风险。 首当其冲的铁胆神侯朱无视还能保持平静,而站在他身边的铁爪飞鹰却没他这么好的定力。 这位掌控着锦衣卫的指挥,使大人此时正一脸惶恐,汗如雨下。 他虽然不知出场的这些人的身份,却能感觉得出这些人随便哪一个的武功,都不会在曹正淳之下。 难道效忠于铁胆神侯,是他做的一件错事吗? “真没想到,本侯的好妹夫,终归是选择站队了” 朱无视面色冷冽,目光有些许不善地看着眼前的铁中棠。 “你终归是皇室血脉,要愿意悬崖勒马,及时收手,安享一生富贵还是没有问题的” 铁中棠深吸了一口气,认真地开口劝说道。 “本侯今天站在这里,就从来没想过要收手,成王败寇,这条路既然走了,那就停不了” 朱无视冷笑了一声,用一种有些嘲弄的语气开口说道。 “那到时候,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面了” 铁中棠微微闭眼,语气中带上了些许遗憾和难过。 “本候何时需要别人手下留情,真当我没有任何准备吗?” “都出来吧,或许还能见到几位老朋友呢” 当铁胆神侯的话音落下之时,数道身影从他身后的黑暗处缓缓走出。 “这里可真够热闹的,不如本公子也来凑一下热闹” 一把优雅动人的嗓音,从铁胆神侯的身后传出。 一名白衣如雪,俊朗不凡的男子踏步而来,每一步迈出,皆充斥非凡的自信,使人下意识地会忽略他的双眼。 在那一双眼睛内,看不到半点焦距,也没有半点神采,有的只有一片死寂。 很明显,这是一个瞎子。 “你是…花满楼?” 看到来人,明明知道不是一个人,但西门吹雪依旧眉头一皱,下意识地喊出了一个名字。 他与陆小凤交好,自然也会认得陆小凤最好的朋友花满楼,并且两人之间也同样交情匪浅。 其实不能怪他看错,实在是眼前之人与花满楼实在太像了。 并且还不是样貌上的相似,而是深入骨髓,从骨子里溢出的相似感。 就好像眼前之人与花满楼二人是天工造物的奇迹,恰好是一枚铜钱的正反面。 那双毫无神采并且毫无焦距的眼眸,和这个人身上体现出的卓越风姿比起来,着实是一个让人痛心的缺憾。 任谁都会心生叹息:如此卓越的人物,怎会是个瞎子呢? 事实上,成为一个瞎子,一直都是这个人心中不可磨灭的隐痛。 如果,花满楼已习惯自己作为瞎子的身份,并且已经开始享受作为瞎子的快乐。 那这个人,便将是自己双目失明的缺点视为逆鳞,是不能容忍任何人触碰的伤口。 这个人便是江湖四大山庄之一无争山庄的少庄主,大明武林中一等一的名人,原随云。 因为双目失明,原随云有着超乎常人的感知能力和近乎可怕的修武天赋。 虽然年纪不大,但这位无争山庄的少庄主身上的气息却是极为厚重,并且浑然一体。 根据武者的境界来算,他应该已经有了大宗师中期以上的修为。 原随云很自然地走到了铁胆神侯的身边,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唰! 在原随云现身之后,天穹飘落下了一片片晶莹剔透的花瓣,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幽冷而又芬芳的气息。 两名身穿粉色宫裙,肌肤莹润生辉的宫装佳人从天而降。 自空中黑色云朵的缝隙中,透出丝丝皎洁月光,洒落在了她们身上,将这两名女子衬托得像是传说中的月宫佳人一般。 其中一名风姿绰约,宛若从天上下凡而来的仙子,但她的容貌却无人能够描述,因为世上没有多少人敢多看她一眼。 这个女子的眼睛,闪烁着可让人间尤物变成瞎子的绝世光彩,她的面容,冷漠得如同寒夜里的幽灵一般,让人背脊发寒。 这个从天而降,又宛若仙子的女子肌肤胜雪,就像是一个如同美玉塑成的美人一般,十全十美,看起来毫无缺陷。 艳绝天下,美绝天仙,用来形容这个女子再合适不过了。 容貌绝世,气质不凡,有着天仙般的冷傲,更有着如同魔鬼般勾人魂魄的魅力。 放眼当代大明江湖之中,唯有移花宫的大宫主邀月,才能有这般绝世风姿。 而另外一个女子,也同样有着不逊色于邀月的绝世容貌和高贵的气质。 她体态婀娜,娇靥甜美,更胜春花,那双灵动的眼眸中更是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与此同时,这个女子身上还带着有一种天真烂漫的稚气,很容易就能让人生出怜惜之心。 有这般风采,又和邀月同时出现,这个女子的身份自然只能有一个,那便是移花宫的二宫主怜星。 移花宫邀月怜星两位宫主,以及无争山庄少主原随云这三人的出现,平衡了一下双方的实力对比。 使以铁胆神侯心腹身份出现在这里的铁爪飞鹰,心中产生了几分安全感。 但在绝对实力方面,铁胆神侯朱无视一方,仍然不及小皇帝朱厚照。 双方的人马对峙在了一起,空中荡漾着冰冷的杀气,一场决定大明朝至高皇权的较量,一触即发。 与此同时,在皇宫四处,仍然在不断传来喊杀声 效忠于铁胆神侯的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正在与小皇帝麾下所招揽的高手激战。 宫中的禁卫军还是选择了保持中立,静候这叔侄二人分出胜负后,再效忠于胜利者。 “皇叔,你倒还真是让朕大开眼界” 朱厚照看到站在铁胆神侯身后的三人,目中划过一丝惊讶。 “真是想不到,你连移花宫主与无争山庄的少庄主都能招揽,的确是好手段” “但就凭这三位,恐怕还不能扭转战局吧?” “能还是不能,试试看不就知道了吗?” “再说了,本侯的底牌可不止这么一点” “只是现在这个时候,还没有到完全掀开手段的时候” 朱无视冰冷地笑了笑,眼中闪烁着寒芒。 “是吗?那就让朕看看,皇叔,你究竟哪来的自信?” 朱厚照手掌一挥,身旁站着的沈浪、铁中棠、王怜花等人便直接冲向了前方的铁胆神侯。 朱无视活动了一下身子,对身旁的人开口说道:“诸位,赶紧动手吧,事成之后,本侯许诺的一切都会实现。” 说完,这位铁胆神侯便径直扑向了小皇帝朱厚照。 邀月怜星两姐妹和无争山庄的少庄主原随云也同时出手,寻上了自己的对手。 而与此同时,自黑暗中再次出现了几道身影,将小皇帝一方的高手尽数拦下。 移花宫的大宫主邀月直接找上了武林名侠沈浪,运转起一身已经臻至化境的明玉功,二话不说便悍然出手。 凭借着一手移花接玉的绝世掌法和一身无比玄奇而又深厚的明玉功功力。 即便面对的是成名已久的大侠沈浪,这位邀月宫主依旧表现得强势无比。 就算是实力强悍如沈浪,一时间也在这位移花宫大宫主那个如同狂风暴雨般的攻势下,被压制在了下风。 哪怕是有着皇宫的守护阵法,那地面上坚固无比的金砖,也在他们交手的余波下,被碾成了齑粉。 第173章 大战起 而神剑山庄当代庄主谢晓峰则对上了无争山庄的少庄主原随云。 同为江湖四大山庄当代最杰出的传人,今夜两人的对决之后,或许神剑山庄和无争山庄之间,就可以分出一个胜负高下了。 原随云身兼三十三种武功,可谓是博采百家之所长,一身武学渊博无比。 那柄由精钢所制成的折扇握在他的手中,赫然成为了一件极为玄妙的奇门兵器。 时而是短剑,时而是铁尺,时而是钢鞭,时而又成了短刀。 与这样一个人交手,绝对不是一件让人愉快的事情,哪怕是名震天下的神剑山庄三少爷谢晓峰,此时也同样不太好受。 谢晓峰有着堪称举世无双的剑道天资,曾经还成为过百晓生颁布的潜龙榜榜首。 如今他已至而立之年,一身剑法已接近大成,修为境界也几乎走到了大宗师巅峰之境。 但就是这样一个绝世剑客,在原随云的层出不穷的变招之下,却也有些应接不暇。 这位无争山庄的少庄主身兼三十三种绝学,并且每一种都被其练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这三十三种武学在原随的云手中已经到了出神入化、融会贯通的境界。 他此时的出招,便如同行云流水,随心所欲一般,哪怕是能够一剑破万法的谢晓峰,也对这层出不穷的变招和连招有些头疼。 轰! 谢晓峰手中长剑挥舞,一道道金色的剑光席卷而出,化作了一张绚烂的金色剑图,向前方的原随云笼罩而去。 唰! 原随云手中折扇在空中连续晃动变化,幻化出了漫天寒星,每一击都正好打在了那张剑图中相同的某一点上。 轰隆! 两股力量顿时碰撞在了一起,两道身影也是不断地交织,展开了一场激烈的搏杀。 至于移花宫的二宫主怜星,则是和名传武林的千面公子王怜花战在了一起。 怜星苦修明玉功多年,虽然比不上自己的姐姐邀月,但差不多也到了第八层的地步。 按照修为境界来算,这位移花宫的二宫主,也是一位修为臻至大宗师巅峰的绝世强者。 而这位千面公子王怜花虽然本身的修为也有大宗师后期左右,但其实并不擅长正面对敌。 他的一身本事,大多都在运筹帷幄和其他的一些东西上,武功并不是此人最擅长的。 凭借雄厚的功力,再加上足以开山碎岳的绝世掌法移花接玉,怜星稳稳地将千面公子王怜花压制在了下风。 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打得有来有回,但明眼人都看得出,王怜花落败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至于剑神西门吹雪,此刻则是面色凝重而又复杂,但眼眸深处隐隐透着几分兴奋之色。 就连他手中紧紧握着的长剑,此刻都隐约发出了嗡嗡的剑鸣声,似乎受到了主人情绪的感染,也变得有些兴奋了起来。 而在这位剑神对面,则出现了一个白衣胜雪,浑身上下笼罩着一股虚无缥缈,如仙又如神的气质的男子。 “叶孤城,你果然没有死,咱们终于有一决胜负的机会了” 西门吹雪的话音有些颤抖,身上那股凌厉的剑意都有些起伏不定了起来。 “我们是应该决一胜负,只不过不是今天” “叶某今天是受人所托,来这里走一趟而已” 叶孤城双手背在身后,笑着开口回答道。 “受人所托?那你今天的任务是要拦住我,对吗?” 西门吹雪皱了皱眉头,开口问道。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说的挺对,只要能拦住你,叶某今日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叶孤城脸上依旧挂着淡然的笑容,点头说道。 “你来都已经来了,想要把我拦在这里,就拿出点真本事吧” 西门吹雪话音刚刚落下,身形便瞬间动了,手中长剑径直刺向了叶孤城的脖颈。 这种出剑的速度,简直可以说是快到了极致,不过转眼之间,冰冷的剑锋便离叶孤城只剩下了咫尺之遥。 “既然你执意,那我就陪你过上两招吧” 叶孤城周身气质顿时一变,冲天的剑意汹涌而起,洁白的云气随即在其四周汇聚。 一道道白色的云气散发出了极为锋锐的气息,似乎那不是一片白云,而像是挥洒而出的一道道凌厉剑光。 西门吹雪手中长剑顿时一横,那如墨般的双瞳突然变得森寒了起来。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周围的温度突然开始了急速下降,四周突然飘起了漫天飞雪,唯美动人但却暗藏杀机。 轰隆隆! 两股完全不同的剑气碰撞在一起,这两位江湖上痴迷于剑的绝世剑客,也展开了一场别开生面的剑道对决。 而大明江湖数百年来公认的第一大侠铁中棠,此刻也遇到了一个许久未曾见到故人。 “真没想到,你还活着,而我今天的对手,居然会是你” 铁中棠此刻的神色看起来非常复杂而又无奈,刚毅的脸庞上也布满了苦涩的笑容。 而站在他对面的那人,是一个面如冠玉,剑眉星目,身穿白袍的青年男子。 这个男子看起来温润如玉,儒雅随和,但他的背上却有着一柄极为巨大的重剑,看起来与其气质极为不符。 并且在他的眉宇之间,还隐隐透着几分忧郁和悲愤。 这个白袍青年的样子看起来十分宁静稳重,那双眼眸深处却隐隐闪烁着几分飞扬欣喜。 “的确很久不见了,铁大哥已经成了名震天下的一代大侠,又娶了自己爱的女人,生活足够美满” “当年兄弟我因为意外没能向你道喜,今日便先向你贺一声恭喜了” 白袍男子满脸微笑,拱着手说道。 “云铮,我想要知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什么会选择站在铁胆神侯那一边” “我想,你应该会给我一个解释的吧?” 铁中棠目光灼灼地看着眼前的这个青年,沉声问道。 这位大明武林数百年来的第一大侠的一身武学,大多都来自于一个叫铁血大旗门的门派。 这个门派颇为神秘,很少有门人在俗世之中走动,所以并不为世人熟知。 但由于很多原因和意外情况,在许多年之前铁血大旗门遭受了重创,门人弟子死的死伤的伤,整个宗门都彻底失去了踪迹。 而眼前这个叫云铮的青年和铁中棠二人,应该是这个世界明面上唯一剩下的两个铁血大旗门的传人了。 并且大旗门在未消失之前的那一代门主云翼,便是云铮的亲生父亲。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罢了,希望铁大哥能给我一个面子,咱们二人叙叙旧,何必打打杀杀的呢?” 云铮满脸微笑地说道。 “看来这些年你真的变了很多,以前的云铮,绝对不会和我说这样的话” 铁中棠眼中闪过了一丝追忆之色,忍不住轻叹了口气。 “人总是要长大的,尽管成长的代价很痛苦,但只有成长起来,才有拿回一切的可能,不是吗?” 云铮面色稍稍有些变化,脸上的笑容变得淡了一些。 “出手吧,让我看看你这些年来究竟有什么长进” 铁中棠沉默了片刻,眼中闪烁着挣扎之色,但最后还是很坚定地说道。 “非要如此吗?反正无论谁赢谁输,都是他朱家人当皇帝,这有什么区别吗?” 云铮听到这话先是一愣,随即便有些愤怒地开口问道。 “不必多言,你不出手,那我便先出手了” 铁中棠神色一下子变得严肃了起来,两只笼罩着金色光芒的手掌迅速伸出了袖袍。 轰隆! 他身形一动,两只手掌便如同两轮太阳坠落一般,狠狠拍向了面前的云铮。 “你下手倒真是够狠,那也别怪我不留情面了” 云铮眼中闪过了一道冰冷的光芒,身后的那柄重剑瞬间入手,随后注入了澎湃的功力,以开山之势劈向了面前的铁中棠。 轰隆! 剑气与掌风交织在一起,发生了一次又一次的碰撞。 这对曾经的生死之交,不是兄弟却胜似兄弟的二人也终于开始了他们之间的战斗,一场属于铁血大旗门当代传人之间的战斗。 而铁胆剑客王重生,此时也遇到了极大的麻烦。 此刻的他正被四道看起来虚幻不清的鬼影围在中间,陷入了一场颇为焦灼的厮杀。 王重生本身的剑术和修为其实并不是很高,顶多就是初入大宗师的境界。 但由于其修炼的功法和本身体质以及意志的特殊和强悍,他往往能够用不要命的打法强行将敌人斩杀,而自己最后都存活了下来。 但此刻这位铁胆剑客却是陷入了一筹莫展的困境,因为他无论如何挥剑,他的攻击都会被这四道虚幻不清的鬼影所湮灭。 换句话说,他打出的所有攻击都是在做无用功,根本就没有一次是有效的。 “湘西四鬼,皇叔和万三千的交情还真是够好,连贴身护卫都愿意借给你” 朱厚照冷冷地看向了面前的朱无视,有些愤怒地说道。 “不过是利益交换和武力打压的效果而已,万三千终归只是一个小小的商人,翻不起多大风浪” “不过这湘西四鬼所修炼的魅影神功,的确是挺厉害的,别说是这个铁胆剑客,就算是西门吹雪或师叶孤城,也未必能奈何得了他们” 这位铁胆神侯冷漠地笑了笑,开口说道:“要是还有什么底牌,就快点拿出来吧,否则你必败无疑。” “以你自己的武功,恐怕不是本侯的对手” 朱无视已经站在了小皇帝朱厚照的面前,体内磅礴的功力悄然涌动了起来,随时都能出手擒住眼前自己这个皇帝侄儿。 “舅舅,这回又要麻烦你了” 朱厚照的话音刚刚落下,数以万计的金钱便化作了万千金色光芒从当空洒下,将朱无视笼罩在了其中。 与此同时,身穿白衣的无痕公子也缓缓落在了朱厚照前方的地面上。 “好一个无痕公子,好一个春梦了无痕” 铁胆神侯出言赞了一句,随后全身上下浮现出了金色的光芒,空中隐约传来了龙象嘶吼的声音。 一只巨大的龙象虚影在其身后缓缓凝聚成型,将那从四面八方袭来的金色光芒尽数挡了下来。 “这些暗器,本侯还给你” 朱无视冷哼了一声,雄厚的天地灵气迅速涌动了起来,一股无形的吸力凭空生成,将那落下的无数金钱汇聚成了一条金色洪流。 轰! 金色洪流径直轰向了前方,直击前方的无痕公子。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铁胆神侯的身形一动,与身后的龙象虚影合二为一,紧跟在金色洪流之后,冲向了前面的无痕公子。 “不好,孙老赶紧出手” 朱厚照见状脸色骤变,开口厉声喝了一句。 就在无痕公子即将被金色洪流吞没,并遭到朱无视的攻击之时,一根极长的烟枪凭空出现,在虚空中轻轻地一敲。 轰隆! 随着这么轻轻的一敲,金色洪流直接溃散,而铁胆神侯朱无视也立刻向后暴退了近百米,面色变得无比凝重了起来。 无痕公子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缓缓地退到了一旁。 而此时,一个须发皆白,身材又有些佝偻的老者缓缓走到了朱厚照的面前,向他行了一礼。 随后转过身,笑眯眯地看着面前的铁胆神侯。 这个老者手里拿着一杆极长的烟枪,也就是之前出现的那一杆,这东西被他握在手上,基本上就可以当做长棍来用了。 而事实上,这的确是一根不同寻常的棍子。 因为这是名震天下的武林七人天机老人的武器,天机棍。 而这个老者的身份自然也就昭然若揭了,他便是武林之中辈份高的出奇,又精通天机推演之术的一代奇人,天机老人。 “我的好侄儿竟然有这么大的面子,居然能让堂堂的天机老人都出手相助,真是让人意想不到啊” 朱无视长吐了一口气,面色警惕地开口说道。 “老夫欠过先帝一个人情,此番只是来还债的,还希望神侯你能行一个方便” 天机老人笑眯眯地说道。 “抱歉,本来以前辈的面子,什么事情都可以商量” “但唯独今日这件事情,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朱无视面容重新变得冷冽了起来,冷漠地摇了摇头,开口说道。 “那就没办法了,碍于先帝的情面,虽然有以大欺小的嫌疑,但老夫不得不出手啊” 天机老人叹了口气,手中的烟枪微微一转,面色看起来有些许无奈。 “十三皇叔,现在这回,你应该把你那所谓的底牌掀出来了吧?” 朱厚照重新恢复了自信,脸上的笑容里带上了讥讽之色。 “的确,有些东西是时候拿到明面上来了” 朱无视笑了笑,开口说道:“诸葛神侯,天机老人便交给你了。” 话音未落,朱厚照这一方的人脸色顿时骤变,而当他们看到一个提枪的老者出现在御书房中之时,面色更是难看得吓人。 “诸葛神侯,连你也要加入这个叛贼的队伍吗?” 朱厚照眯起的双眼,话语中带着些许难以置信和无法掩饰的愤怒之色。 第174章 燕十三,孔雀翎 那个手提长枪的老者,也就是名震天下的六五神侯诸葛正我,脸上露出了一丝无比苦涩的笑容。 “抱歉皇上,老臣有难言之隐,还望您能够见谅” 他拱了拱手,有些惭愧地对朱厚照开口说道。 “难言之隐?难道这就是你帮助朱无视犯上作乱的理由吗?” 朱厚照愤怒地喝问道,身上的气息变得有些起伏不定了起来。 “皇上恕罪,此番事了,臣一定会给出一个满意的交代” 诸葛正我说完之后,便不再过多原因,而是缓缓走到了天机老人的面前,手中紧握着的长枪也微微抬起。 随后他转头看向了铁胆神侯朱无视,冷冷地开口说道:“如果此番事了,你没有做到你的承诺的话,老夫一定会让你付出惨重代价。” 听到这话,朱无视眼中闪过了一道冷冽之色,但此刻他还是笑着说道:“放心,本侯的承诺一定会履行。” 诸葛正我冷哼了一声,然后面色凝重地看向了前方的天机老人。 “诸葛神侯,老夫倒是没有想到有一天居然会和你成为对手,倒还真是命运无常啊!” 天机老人虽然惊讶,但依旧保持着一副笑眯眯的样子,似乎看起来并不担心。 “前辈你不是号称精通天机推演之术吗?难道没有算到今日自己的对手吗?” 诸葛正我脸上浮现出了一抹无奈的笑容,缓缓开口问道。 “我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什么事情都算得到呢?” “要是老夫真有那么厉害,也许很多事情就不会发生了” 说到最后,这位天机老人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堪回首的往事,神色突然变得有些落寞了起来。 “请吧前辈,正好借这次机会,让晚辈领教一下您的天机棍” 诸葛正我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然后将手中的长枪一横,面色变得严肃而又凝重。 “也好,不过这里有阵法守护,放不开手脚,咱们去远一点的地方打一架” 天机老人微微一笑,身形便化作了一道白色的长虹,直接掠向了远方。 诸葛正我将手中的长枪立在了地上,然后运转功力将直在地上的枪身微微一屈。 随后他连人带枪向远处弹射而去,紧跟在了天机老人的身后。 “怎么样?我的好侄儿,还有什么东西就拿出来吧,一味的藏拙很可能会导致结果的失败” 朱无视脸上挂着玩味的微笑,身上涌动的功力,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越发雄厚了起来。 “李探花,这一次又要劳烦你出手了” 朱厚照深吸了一口气,有些咬牙切齿地开口说道。 他的话音刚刚落下,一个身穿白衣,满身酒气的年轻人便从其身后缓缓走出。 这个年轻人看起来面容憔悴而又消瘦,长得一副有些弱不禁风的样子。 但在他出场之后,空气里弥漫的那股冰冷杀气一瞬间被驱散了不少,一股极为宏大的浩然之意从此人周围扩散了开去。 普天之下,除了那些名扬天下的大儒以外,也只有名震天下的小李飞刀李寻欢身上,才会有如此光明正大的浩然之气。 “舅舅你尽量先缠住朱无视,给李探花一些准备的时间” 朱厚照转头对无痕公子说了一句。 无痕公子点了点头,数以万计的金色光芒再次从他手中洒向了前方,欲将铁胆神侯整个人都笼罩入其中。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柄暗红色的武士刀破空而来,燃烧着烈焰的暗红色刀气也随之爆发开来,将那漫天金钱尽数斩灭。 一个身穿红色武士服的中年男子缓缓落在了无痕公子面前,手中的武士刀上已燃烧起了熊熊火焰。 “柳生先生,这无痕公子便交给你对付了” 朱无视笑了笑,转头对柳生鬼哭说道。 “神侯放心,不过是一个玩暗器的小人,在下一定不负所托” 柳生鬼哭手腕微微一转,耍了一个漂亮的刀花,非常自信地开口说道。 “朕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那个被大秦武成王的镇武军杀了个片甲不留的柳生新阴派的人啊” “朕记得你,你的儿子正好是柳生新阴派的当代掌门人,他叫柳生旦马守,你应该叫柳生鬼哭吧?” 朱厚照有些嘲讽地笑了笑,看下柳生鬼哭的眼神中充斥着极度的不屑。 柳生鬼哭的面色瞬间变得难看了起来,体内功力涌动的速度一下子变快了不少,武士刀上的火焰刀气也迅速汹涌了起来。 之前他和儿子柳生旦马守一起去劫杀大秦武成王嬴不凡,但还没有见到本人,便被闻讯赶来的镇武军杀得丢盔弃甲。 那一战,柳生新阴派可谓是损失惨重,除了这柳生父子借着金蝉脱壳之计,假死逃生以外,所有的精锐弟子都死绝了。 现在这件事情,已经成了柳生鬼哭心里的阴影,同时也是逆鳞,而且是不可触碰的那种。 “八嘎,等我杀了这个所谓的无痕公子后,一定来取你性命” 柳生鬼哭杀意凛然地看了朱厚照一眼,随后举起了手中暗红色的武士刀,劈向了前方的无痕公子。 轰! 漫天金钱和火焰刀气立刻碰撞在了一起,两道身影在其中不断地交错着,一场激烈、凶险的搏杀已然展开。 朱无视摇着头笑了笑,然后缓步走向了前面的朱厚照。 “铁胆神侯,你若是再敢往前一步,在下便只能出刀了” 李寻欢那双由于喝酒而变得有些浑浊的眼眸一下子变得清醒了起来,看向朱无视的眼神中也闪过了一道凌厉的光芒。 “如果是平时的话,本侯倒也有兴趣领教一下李探花的小李飞刀,但今天本侯没空” “所以,我请了别人来招待你” 就在这铁胆神侯的话音刚落之际,一柄闪烁着诡异黑光的黑色长剑便破空而来,以飞快的速度劈向了站在一旁的小李飞刀李寻欢。 李寻欢脸色骤变,身上的浩然刀意一下子喷涌而出。 在不得已之下,他从腰间摸出了一把飞刀,飞快地射了出去。 正大光明的浩然刀意与黑色的诡异剑光碰撞在了一起,散发出了可怕的余波。 轰隆! 这座在前不久刚刚被摧毁过的御书房再次发出了剧烈的震动声。 好在这座守护阵法比较强大,在符文光芒的闪动下,暂时维持住了御书房的稳定。 李寻欢倒退了数步,脸上微微掠过了一丝苍白之色。 刚才的时间太急,速度太快,他那需要蓄势的小李飞刀并未发挥出最大威力。 所以在刚才的碰撞中,这位小李探花吃了一个不小的暗亏。 唰! 一个身穿黑衣的男子瞬间出现在了空中,然后握住了那柄黑色的长剑。 “小李飞刀,不过如此” 黑衣男子不屑地冷笑了一声,随后身形再次一动,手中长剑也顺势挥动。 一股恐怖的冰冷杀气立刻爆发而出,无数夹带着杀气的剑光如同漫天花雨般挥洒而出,向李寻欢全身上下各个致命要穴攻击而去。 轰隆! 又是一声剧烈的碰撞,李寻欢的身影再次倒飞而出,连续向后暴退了十几步。 噗! 这位小李探花稳住脚步后,直接吐出了一大口鲜血,身形变得微微有些晃动。 “若是没有时间准备,你这小李飞刀根本就不值一提” 那名黑衣男子摇了摇头,将手中长剑回鞘,看向眼前李寻欢的眼神中有遗憾,也有着微微的不屑。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小皇帝朱厚照才看清了眼前这个男子的面容和身材。 在看清之后,这位小皇帝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有些白了,那抓在龙椅扶手上的手掌也一下子牢牢攥紧了。 这个男子看起来大约二十六七岁的样子,黑发黑瞳,半边脸庞上黥着诡异的魔纹,看起来有些让人望而生畏。 他的双眼看似空洞无神,似乎对世上的一切都提不起什么兴趣。 但此人的眼眸深处却闪烁着让人惊惧的锐利寒光,让人凭空生出一种对死亡的恐惧。 他手中的那柄黑色长剑上镶有十三颗明珠,剑鞘也是纯黑色的,但隐约透露出的剑锋却是有些白亮如骨的意味。 此剑名为五毒白骨剑,简称为骨毒,亦有孤独的意味,乃是百晓生兵器榜上赫赫有名的魔剑。 而这柄剑的主人同样在天下江湖里也有着极为显赫的凶名,江湖人闻之无不闻风丧胆。 这柄剑的主人叫做燕十三,乃是名震天下的夺命剑客,是曾经和神剑山庄庄主谢晓峰平分秋色,甚至于更胜一筹的绝世剑客。 “本来今天是想找谢晓峰的,不过后来听说李寻欢也在这里,那我便想来见识一下小李飞刀” “不过小李飞刀的名气虽然比谢家剑法来的大,但这威力却是没多大差别,真让人失望” 燕十三的脸庞看起来极为冰冷无比,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极为冷冽的杀气。 倒不是因为他天生喜欢杀人,而是因为这位夺命剑客所修炼的剑术乃是家传剑法夺命十三剑。 而这一套剑法,本来就是用来杀人的,是一套号称可以杀证道的绝世剑法。 “没想到桀骜不驯的夺命剑客燕十三,居然也能替皇叔你办事,朕还真是小看了你” “执掌护龙山庄这么多年,皇叔的手段果然是令人敬佩啊!” 朱厚照咬牙切齿地说道,握住扶手的手指都显得隐隐有些发白。 “李寻欢已经受伤,名震天下的小李飞刀已经失去了往日的威力” “不知道侄儿你,还有什么手段没有使出来呢?” “十三皇叔,你莫要以为已经胜券在握了,即便无人相助,朕也未必就会怕了你” 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朱厚照逐渐平静了下来,似乎颇有自信地开口说道。 “是吗?那本侯倒是很想看看你究竟藏了什么手段,竟让你突然有如此的自信” 朱无视嘴角微微掀起了一抹冷笑的弧度,显然并不相信眼前这个侄儿还会有什么底牌。 “那皇叔你就好好看看吧” 朱厚照微微一笑,然后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锦盒,然后缓缓将其打了开来。 当锦盒打开的那一瞬间,朱无视往里面瞥了一眼,然后瞳孔顿时一缩,神色剧变,整个人都忍不住向后退了几步。 “这…这件东西怎么可能在你手上?” 这位一直以来都处变不惊的铁胆神侯,此刻面色变得极为凝重,在其眼眸深处,甚至还闪烁着忌惮与恐惧之色。 这个小小的锦盒之中放着一件很小的东西,这件东西是一个由纯金制成,并且闪闪发光的圆筒。 在这个圆筒末尾,还有两道金色的枢纽,同样也散发着金色的光泽。 而这个圆筒的前端,则和孔雀的尾羽无比相似。 “这孔雀翎,怎么可能会落到你的手上呢?” 朱无视此刻身形紧绷,极为难以置信地开口问道。 其实也不用怪这位铁胆神侯为何会因这么一个小小的物件,而如此紧张。 这实在是因为这件小物件,也就是传说中的孔雀翎,在江湖上的威名实在太盛。 根据江湖传闻,天下一共就只有三百多种暗器,其中最可怕,最深不可测的便是孔雀翎。 据传闻所言,从外表看来,孔雀翎是个由纯金铸成、闪闪发光的圆筒。 它上面有两道枢纽,只要按下了枢纽,筒里的暗器便会随即飞射而出。 据说这些暗器发出来时,美丽得就像孔雀开屏一样,辉煌灿烂。 然而,就在你被这种无比美丽的生灵感动得目瞪神迷时,它就已经要了你的性命。 名传天下的孔雀山庄,便是靠着这天下第一暗器孔雀翎方能立足于江湖的。 传说这件孔雀翎,便是由孔雀山庄的第一任庄主花尽毕生心血所打造出来的。 当时,有足足三十六名到达了大宗师巅峰境界的黑道高手为了毁灭孔雀山庄,不惜歃血为盟,联手发起进攻。 但最后的结果,却是他们全部都丧生在了孔雀翎下,从此之后,孔雀翎名扬天下,被传为是天下第一暗器。 在整个天下的江湖上,一直都流传着一句话:孔雀开屏,阎王索命。 又有传闻说:天人至境之下,无人能挡孔雀翎。 朱无视虽然自视甚高,认为大明皇族中除了夜帝以外,无人是他的对手。 但他毕竟还没有成就天人,面对天人之下无人可挡的孔雀翎,这位铁胆神侯心里依旧是存有些畏惧的。 这一点,从他此刻那无比紧绷的身形和警惕的眼神,便可以看的出来了。 “只要是存在着的东西,那就都有拿到手的可能,无非是利益等价交换而已” “朕能拿到孔雀翎,又有什么好奇怪的呢?” 朱厚照脸上的自信之色越发浓郁了,身形也缓缓挺直,看起来挺拔了不少。 “左右不过只是一件暗器,孔雀翎已经多年没有现世,所谓的江湖传闻也未必可信” 朱无视虽然神色警惕,但言语上却是丝毫都没有示弱的意思。 “既然如此,皇叔便亲自来试一试,如何呢?” 朱厚照脸上依旧挂着微笑,而手指已经缓缓移动到了孔雀翎的两个枢纽上。 第175章 独战天下燕狂徒 “终归只是借助于外物,我的好侄儿,你以为凭着这件孔雀翎,你就能坐稳皇位吗?” 朱无视两只手掌死死攥紧,面色颇为阴沉地出言喝问道。 “至少皇叔你,挡不住这孔雀翎的攻势” 朱厚照的手指已经放在了按钮之上,随时都有按下的可能。 “也罢,左右也只是一个人情,用了便用了吧” 朱无视眼中闪烁着犹豫不决之色,但他又看了孔雀翎一眼,最后还是很坚决地说道:“燕老前辈,交给你了。” 话音刚落,整座御书房,或者说整座皇宫都顿时震动了一下。 咔嚓咔嚓! 御书房外的符文阵法上也随即发出了碎裂的声音,短短几个呼吸之后,整座阵法便轰然破碎。 轰隆! 这刚刚重建了不久的御书房再度重新崩塌,那正在交战的众人身形也不禁一震,纷纷运转身法从废墟中跳了出来。 “好强的气息,这又是谁过来了呢?” 燕十三手中长剑微微一转,再度将李寻欢逼退了数步,脸上微微闪过了些许思考之色。 “再强又如何呢?助纣为虐,终究是取死之道” 李寻欢用袖袍擦去了嘴角的鲜血,两指间再次出现了一把三寸七分大小的飞刀,眼中闪烁着坚决之色。 “我只知道,这世界上所谓的胜负都是由力量强弱来决定的,这世上的道理,也都是用刀剑杀出来的” “只有力量够强,所说的道理仁德才有人会听” 燕十三看向李寻欢的眼神中充斥着嘲讽,显然对这位小李探花的话不屑一顾。 “这天下,终归还是正直之士居多” 李寻欢的眉头微微一挑,十分坚定地说道。 “随便你吧,反正我今天也只是受人所托,再陪你过两招,等事情结束,我也就离开了” 燕十三耸了耸肩,手中骨毒剑往前狠狠一扫,幻化出无数黑色的剑光,攻向了李寻欢。 这位小李探花眼神微微一变,澎湃的浩然刀意注入了手中的飞刀之中,然后便以极快的速度将飞刀脱手而出。 轰隆! 随着一声巨响,刀芒与剑光再度交锋到了一起,一时间似乎很难分出谁胜谁负。 “这等人物都来了,谢庄主你还要负隅顽抗吗?” 原随云使出了一招武当派的流云水袖,将谢晓峰扫出的一片剑光击成了粉碎。 随后他向后退开几步,笑着开口问道。 “无论谁胜谁负,你我之战都得继续下去” 谢晓峰冷冷地说了一句,手中谢家神剑开始剧烈嗡鸣了起来,随后便斩出了一道如同银河倒挂一般的惊天剑光。 这道剑光里所蕴含的剑气密集而又犀利,完美而又无痕,一剑横亘天地,当头向原随云劈下。 这位无争山庄的少庄主瞬间面色大变,全身功力迅速涌动起来,手中金刚折扇舞得虎虎生风,试图挡下这无比强大的一剑。 轰隆! 响声过后,原随云连续暴退了数十步,嘴角也挂上了一丝鲜血,显然受了不轻的伤势。 谢晓峰终归还是名震天下的一代绝世剑客,乃是神剑山庄的当世剑神。 原随云开始的时候虽然凭借着招式的多变占了些许上风,但凭借时间的推移,那位三少爷犀利的剑法早已将他打得疲惫不堪。 再这么打下去,这位无争山庄的少庄主落败不过是时间问题。 其余几人看到这个情况,也纷纷加快了自己的攻势。 邀月宫主手掌上的内力变得愈发雄厚了起来,身上的肌肤也越发得洁白如雪。 在她身上传出了仿佛能够吞天吸地般的气息,那两只玉手上放佛蕴含着黑洞般的力量,一掌接一掌地打向了沈浪。 沈浪也不甘示弱,长剑上的剑气一道比一道凌厉,将对面邀月宫主的攻势尽数挡了回去。 随着战斗的持续,他身上的气息也逐渐上涨了一层。 这位武林名侠此刻的气息,已经无限接近于天人至境了,显然在当初和小老头吴明的对决中,他取得了些许突破。 二宫主怜星看到自己姐姐如此强势,她也不再做丝毫隐藏,而是将体内的内力尽数爆发而出。 那原本便足以开山裂石的移花接玉掌法,一下子变得更加凌厉霸道了起来。 这让原本便处在下风的千面公子王怜花更加苦不堪言,只剩下了招架之功,而无任何还手之力。 而铁中棠和云铮之间打的却并不是很痛快,因为两人之间都彼此存在顾忌,不愿意全力出手。 哪怕是到了现在,也基本上是在你打我一掌,我砍你一剑这样的方式在战斗。 至于铁胆剑客王重生,此时身上已经鲜血淋漓,遍体鳞伤。 但他依旧以一种撼不畏死的精神和极强的意志力,在和湘西四鬼缠斗。 即便受伤颇重,他也依旧未曾倒下,并且还越战越勇,手上的剑法也挥舞得越发连贯了起来了。 ………… 大明皇宫深处,一处破旧的小院之中。 “好生霸道极端的气息,莫非是那人来了吗?” 夜帝喝了口茶水,眉头微微皱起。 一旁的葵花老祖笑了笑,有些揶揄地说道:“你之前不是说谁来,你这次也不会插手吗?” “怎么现在坐不住了,而是说你已经想好了要帮谁,准备出手结束这场内斗了呢?” 夜帝冷哼了一声,有些无奈地开口说道:“终归是自家人之间的斗争,我这个做长辈的也不好插手。” “反正只要我皇族血脉不再有所损失,便随他们斗去吧” 说到最后,这位大明皇室的老祖宗长叹一声,将茶杯里的茶水一饮而尽。 “你的儿子这次请的人可是不一般的很,你就不怕你那孙子顶不住吗?” 葵花老祖慢慢喝着茶水,悠悠地说道。 “儿孙自有儿孙福,能请到什么人都是他们的本事,我又何必管那么多呢?” 说完,夜帝又想了想,继续开口说道:“当然前提是那人完事之后自动离去,这样本帝也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可如果他想在我大明境内做些什么事情,本帝一定会亲自出手给他一个教训” 这位前代帝皇的话语之间,尽显威严和霸道。 “你还是一点都没有变,依旧那么强势霸道,须知过刚易折啊” 葵花老祖摇了摇头,似乎想起了什么,带着些劝慰的口气开口说道。 “放心好了,这些我都明白” 夜帝点了点头,随后拿起旁边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又自顾自地喝起了茶来。 ………… 在御书房崩塌之后,天空上的乌云顿时散了大半,一道浩浩荡荡的血气长河随即出现,直冲穹宇。 就连那轮高高挂着的皓月,在这股血气长河的冲击之下,似乎都有了摇摇欲坠,动荡不定的趋向。 与此同时,在离紫禁城不远处的高山之上奔跑出了一个人。 没有听错,不是御空飞行,而是真真正正地奔跑出了一个人。 这人从千丈高山上一跃而下,双脚踏在虚空之上,却如同踩在平地上一般。 随着他脚步的踏出,所触及到的虚空处无不发出了一阵阵爆裂之声,就如同放爆竹一般。 一阵噼里啪啦的爆炸声响过之后,这个人便从数里之外的高山上缓缓落下,出现在了小皇帝和铁胆神侯等人面前。 这个人有着一头花白的头发,长得浓眉大眼,身材魁梧。 他全身上下都传出了一股无与伦比的侵略性气息,就如同一头从囚牢之中被放出,刚刚重归人间的上古凶兽一般。 这个人还没有说话,但身上传出的那股气势,便足以让全场所有的人心中生出一种压抑之感。 哪怕是那些正处在激烈交战中的高手们,手上的动作也微微有些停顿,不似之前那般连贯。 虽然此人并未言语,但所有人一看到了这个人,心中都会油然而生一种感觉。 那便是来人必定是一个狂人,是一个睥睨天下,俯瞰世间英豪的绝世狂人。 或者说是一个信奉有我无敌,骄傲自负到了极点的盖世狂徒。 有些人生来桀骜不驯,如邪王石之轩,又如大宋五绝之中的那位黄药师。 有些人天生孤独,比如与剑为伴的西门吹雪和叶孤城。 有些人生而为圣,自小便天资绝世,比如如今大秦的镇国武成王嬴不凡。 而眼前这个头发花白的老者,却给人一种天生便是狂徒的感觉。 如此独特不凡的气质,再加上如此霸道嚣张的出场方式和那份深不可测的实力。 放眼天下,只有大宋权力帮的上代帮主,那位号称独占天下的绝世狂人燕狂徒,才符合上述的一切特征了。 “前辈是独战天下,燕狂徒?” 朱厚照深深皱起了眉头,收起了眼中的难以置信之色,开口询问道。 虽然他已经猜到了眼前这人的身份,但还是想确认一下,毕竟这个人的出现让他措不及防。 并且事先,朱厚照并没有得到任何消息,万一不是真的呢?这人不是燕狂徒呢? 燕狂徒哈哈一笑,点了点头,说话的声音如同金钟轰鸣般动人心魄。 “没错,老夫不在江湖已经这么多年,没想到你这样一个刚刚登基不久的小皇帝,居然也会知道我的名号” “权力帮在大宋的名头可是极为响亮,作为对手,朕自然要把底细查得清楚一点” 朱厚照冷冽地笑了笑,开口说道:“前辈此次公然插足大明皇室内部之争,就不怕给权力帮招致祸患吗?” “即便你现在已不再插手帮内的事宜,可你毕竟是权力帮的初代创始人,是权力帮的老帮主” “前辈就真的不再为权力帮考虑一下吗?” “关你屁事,老子就要动手,你能如何?” 燕狂徒满脸不屑,说话的语气也显得极为不客气。 天下人都知道,除了天下第一大帮丐帮以外,大宋的第一大帮派便是权力帮。 而权力帮则是由三大巨头共同执掌,共同发展的。 这个帮派的的帮主是君临天下李沉舟,其余的两大巨头分别是流云水袖赵师容和袖里日月柳随风。 但很少人知道,这不过是权力帮明面上的力量而已,也只是这个帮派近十年来发展出来的力量。 事实上这个帮派的历史远远不止十年,早在二十几年前,权力帮便已经横空出世。 而这个帮派的创始人,便是这位独战天下燕狂徒。 权力帮的现任帮主李沉舟已经算是天纵奇才,自创神功翻天三十六奇,区区二十几岁的年纪,便已至大宗师巅峰。 但这位燕狂徒的一生,比李沉舟更加辉煌。 传说此人十岁的时候便已经能够自创武功绝学,十三岁时便已有了一批忠心属下。 二十岁的那年,他便已经成为了同辈之中最杰出的几人之一。 其风头之盛,还要远远强过后来的铁胆神侯朱无视与不败顽童古三通。 燕狂徒在二十五岁的那年,意外获得了传说中的无极仙丹,随后更是一步登天,在武道之路上高歌猛进。 与他同辈的那些人直接被他甩在了身后,他也因此被誉为天下第一强人,武林第一异人,江湖第一奇人和世间第一狂人。 这位独战天下燕狂徒的一生是无比辉煌的,不过是二十五岁的年纪,便已经堪比他人上百年的修行了。 由六颗无极仙丹所赋予的三百余年内力,更让燕狂徒在天人强者之中也是难觅敌手。 这时候的燕狂徒骄傲自负到了极点,四处挑战名门大派的高手,从无一次败绩。 如果不是夫子行踪不定,云游天下的话,这位世间第一狂人估计就会直接上门挑战了。 但可惜的是,这位号称独占天下的绝世狂人实在太过狂傲,他行遍天下,希望兼修天下武学,实现他“武学大同”的理想。 最终他因为触怒了天下诸多的武林门派,被少林、武当、昆仑等众多武林大派联手镇压。 最后,燕狂徒身受重伤,不得不退隐江湖,算算日子,到如今他已经有二十几年未曾现身了。 所以在看到他的那一刻,这位小皇帝朱厚照才会如此惊讶,并有些不知所措。 “前辈是打定主意要插手这件事情了吗?” 朱厚照的脸色彻底变得阴沉了下来。 “是又怎样?你不是拿着孔雀翎吗?射出来试试,看这鬼东西能不能伤到老子分毫?” 燕狂徒一脸霸气地说道,看样子丝毫不把孔雀翎这件天下第一暗器和眼前的小皇帝放在眼里。 “狂妄,那便让你尝尝孔雀翎的滋味” 朱厚照当这个皇帝也有些时日了,自问还是有些养气功夫的。 在面对眼前这个世间第一狂人那嚣张无比的话语,这个小皇帝终于没能忍住,脸上浮现出了怒不可遏的神色。 小皇帝知道孔雀翎对于已经成就天人的强者来说并不是什么致命的东西。 但到了现在,因为自己的颜面和心中的愤怒,这也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第176章 深藏不露的小皇帝 朱厚照面色一狠,手中的孔雀翎发动了。 由这位小皇帝的内力托起,悄无声息地按下了那个金色的枢钮。 在这一刻,代表着机关暗器最高成就的孔雀翎,在时隔了多年之后,终于再次在世人面前展示出了绝世风采。 任何在场的一个人,包括那些正处在激烈交战过程中的人,恐怕也绝对不会忘记这样璀璨光辉的一刻。 因为在这一刻,一只璀璨无比的孔雀,悄然开屏了! 金色的光芒绽放而出,而在这漫天金光之中又带着血色,华丽之中又渲染着染血的残酷。 如同孔雀开屏,但却远远胜过那真实的孔雀开屏之景。 当孔雀翎发射的那一瞬间,那场景堪称是风华绝代。 那数以万计的孔雀金针如同花雨般挥洒而出,直接将那壮硕如雄狮一般的燕狂徒笼罩在了其中。 孔雀翎号称天下第一暗器,它的功击堪称是无解的,哪怕是天人强者在它面前,也有当场饮恨的可能。 看着那如同满天覆雨,遍布全场的孔雀金针,这位号称独战天下的燕狂徒嘴角掀起了一抹不屑的笑容。 “只能对付天人之下的暗器,又岂能对老夫起任何作用呢?” 这位世间第一狂人面对如此狂风暴雨般的攻击,并没有丝毫的退让,甚至连身形都没有动过一下。 孔雀针的攻击角度是全方位无死角的,绝对不会有漏洞,所以不可能有所谓的退让闪避之法。 更何况到了燕狂徒这种修为境界的人物,也不屑于为了区区一件暗器而避让。 嘭!嘭!嘭! 如金铁碰撞般的声音接连不断地响起,足足响了一刻钟的时间,方才停了下来。 漫天金光散去之后,燕狂徒那如同雄狮般的身姿再次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怎么可能?正面硬扛了孔雀翎一击,居然能毫发无损” 朱厚照倒吸了一口凉气,面色极为难看地看着眼前那个看起来毫无伤势的燕狂徒。 “区区暗器,二十年前就已经不可能伤到老夫了,又更何况是如今呢?” 这位权力帮的老帮主稍稍活动一下身躯,很不屑地开口说道。 “姓朱的小子,你找老夫过来,不会就是为了挡这个暗器吧?” “如果只是这么简单的话,老夫现在可就回去了” 燕狂徒转头看向了身旁的朱无视,有些不满地开口说道。 他大老远从宋国跑过来,一方面是为了还眼前这个小辈当年的人情。 而另一个方面是想找一个差不多的强者,活动活动筋骨,为他自己无聊的生活增添一点乐趣。 后者的原因远远大于前者,如果后者得不到满足,燕狂徒现在绝对会直接走人。 “前辈不要急,我这位侄儿的底牌恐怕不止孔雀翎一件,会有能让前辈活动筋骨的人的” 朱无视笑了笑,连忙说道。 “皇叔还真是好本事,朕佩服” 朱厚照此时面色阴沉得可怕,阴沉到几乎要滴出水来的地步了。 “咱们彼此彼此,你的那些底牌何必继续隐藏呢?再不掀出来,可就没机会了” 铁胆神侯淡淡地开口说道。 “白玉京,拦下燕狂徒,你欠朕的这个人情一笔勾销” 朱厚照微微思考了一下,沉声开口说道。 “可以,请陛下放心” 自这位小皇帝身后的黑暗处走出了一个锦衣白袍的年轻人,也就是之前救走白云城主叶孤城的长生剑白玉京。 “传说可与剑魔独孤求败比肩的绝世剑客,长生剑吗?” “希望你的剑,不会让老夫感到失望” 燕狂徒眼中闪过了一丝炙热的战意,边活动身子边开口说道。 听到这话,白玉京的眼神微微一变,一股飘逸如仙,高卧于云端一般的无上剑意缓缓从他体内散发而出。 “名震天下的世间第一狂人,独战天下燕狂徒,以你来做我此番出世剑下的第一个祭品,倒也还算可以” “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好,很好,你的确是一个值得一战的对手” 燕狂徒并没有因为白玉京的话而感到生气,相反那两条无比雄壮的手臂都开始有些颤抖。 不是因为害怕而颤抖,而是因其胸中涌起的那股澎湃战意,而感到亢奋。 “我不想在此地开战,你若是真想要一战,便随我来吧!” 话刚刚说完,白玉京便化作了一道剑光,消失在了原地。 “终于能活动活动筋骨了,也不知道长生剑和嬴不凡那小子的剑法谁强谁弱呢?” 燕狂徒想到了许多年前的那场战斗,脑海中浮现出了多年之前那场酣畅淋漓的战斗场景。 他咧嘴一笑,健壮的双腿往地上一踏,地面瞬间裂开了一道三尺左右的裂缝。 而燕狂徒本人则已经化作了一道金色长虹,追向了化为剑光而消失的白玉京。 “现在就剩下你我叔侄二人了,本侯的好侄儿,有什么本事就拿出来吧” “当然如果你直接选择退位,我这个做叔叔的也同样会让你安度余生的” 朱无视脸上浮现出了一抹得意的笑容,看起来已经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皇叔你尽可以来试试,看看朕是否还有底牌没有拿出来” 朱厚照的脸上不断闪烁着挣扎之色,但最终都化为了一抹坚定。 他看向铁胆神候的眼神中,也闪烁起了平静但无比冰冷的杀意。 “比起大哥,你还是太过年轻,有些过于狂妄了” 朱无视脸上泛起了些许冷意,右臂之上亮起了金色的光芒,一只巨大的金色龙象缓缓在其身后凝聚而出。 “既然侄儿你依旧如此执着,那皇叔我也只有亲自动手了” 话音刚刚落下,一阵龙象嘶吼之音随即传出。 随着朱无视的挥拳,漫天金光凝聚成了一只金色龙象,狠狠撞向了前方的朱厚照。 面对着这等攻势,小皇帝朱厚照并未惊慌,相反嘴角还泛起了一抹冷笑的弧度。 而就在这个时候,虚空之中突然传来了一声尖锐的鸣叫之音。 唳! 空中光芒涌动,凝聚出了一只浑身燃烧着紫色火焰的孔雀,直接迎上了那只奔腾而来的龙象。 轰隆! 巨响过后,金色龙象直接被烧成飞灰,化为漫天光点散去。 唯有那只浑身燃烧着紫色神焰的孔雀,还傲然屹立在空中。 “好一个紫火神功,好一个孔雀神尊秋天鸣,你是想要给孔雀山庄招来灭顶之灾吗?” 朱无视脸上露出了一抹气急败坏的神色,极为愤怒地开口说道。 就差那么一点,差那么一点他就能将朱厚照打下龙位,差那么一点他就能坐上那张梦寐以求的皇位了。 可这一切,都被眼前这只突然出现的紫火孔雀给破坏了。 这样功败垂成的结果,让这位铁胆神侯由衷地感到愤怒。 在那只紫火孔雀之中,渐渐浮现出了一个身材高大,面容颇为英俊的中年男子。 此人便是江湖上的一大势力,孔雀山庄的当代庄主,人送称号孔雀神尊的秋天鸣。 “先不说你现在还不是皇帝,就算你成了皇帝,大不了秋某便带着孔雀山庄所有人投奔他国,你又能奈我何呢?” 秋天鸣冷笑了一声,很明显不怎么把朱无视的威胁放在心上。 “很好,此番事了,本侯一定亲自带人,灭你孔雀山庄满门” 朱无视阴沉着脸,冲身后的黑暗处开口说道:“宫本总司,给我杀了这只孔雀。” “请神侯放心,在你完成这件事情之前,这只孔雀不会对你再造成任何影响” 一个身穿白衣,面容有些萧索的年轻人缓缓走出,笑着开口回答道。 “是你,你是当年和紫衣侯比剑的那个剑客” 秋天鸣看到这个白衣人后,不禁皱起了眉头,眼中也随即出现了那么一抹凝重。 他认识这个白衣人,准确的来说,整个大明武林里的大部分人都认识此人。 只因这个人多年前曾乘舟跨海而来,扬言挑战整个大明武林。 并且他以三式无极剑法,击败了无数的中原高手,在那个时候,可谓是震动了天下江湖。 当年,这个白衣人仗剑进入大明武林,一手剑法奇高无比,几乎找不到能与其匹敌的对手。 直到最后,大明皇族中走出了一名隐士,也就是夜帝的亲子,如今的皇帝朱厚照的皇叔紫衣侯。 在紫衣侯出手之后,这个白衣人方才退去,并说出了他的名字,宫本总司。 “在下当年来大明的时候,也曾经听过孔雀山庄孔雀翎的威名” “没想到这一次来,居然便可以领教一下孔雀神尊的紫火神功了” 宫本总司笑了笑,然后缓缓拔出了自己的佩剑,一件刀锋开在刀背上的奇特兵器——逆刀刃。 “那本座今日,愿也领教一下先生的无极剑法吧!” 秋天鸣笑了笑,身形再次融入了那尊紫火孔雀之中。 唳! 随着一声尖锐的啼鸣,漫天紫火喷涌而出,向前方的宫本总司席卷而去。 这位当年名震中原武林的白衣人此刻也是神色肃穆,手中逆刀刃卷起了无边剑气,径直迎上了那铺天盖地而来的紫色火焰。 轰隆! 火焰与剑气在一瞬间便交织在了一起,两人脚下的大地都出现了一道又一道的裂缝。 “既然他们都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对手,那本侯也是时候动手了” “我的好侄儿,最后便由咱们叔侄来做个了断吧!” 朱无视手掌上凝聚起了磅礴的内力,整只手掌都化为了金色。 他脚尖一点,携带着凌厉的劲风,一掌拍向了前方的朱厚照。 轰隆! 一声惊人的巨响过后,漫天碎屑和烟尘激起,在空中飞舞着,一道嘴角溢血的身影也在此时倒飞了出来。 但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这倒飞而出的身影并非是小皇帝朱厚照,而是离天人至境只有一步之遥的铁胆神侯朱无视。 “真是好深的心机与城府,这么多年来,你居然骗过了所有人” 朱无视强行稳定住身形,一把擦去了嘴角的鲜血,看向前方的眼神中带着些许惊骇。 此时,御书房里摆放着的桌案已轰然破碎,那张雕刻着金龙的椅子也已化为漫天碎屑,飞舞而去。 一道身穿龙袍的挺拔身影在漫天烟尘中缓缓走出,步伐坚定而又稳健。 在烟尘逐渐散去之后,朱厚照那张冷漠而又俊秀的脸庞重新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看到这样一幕,身旁那些正在交手的人们无不露出惊讶之色,手上的动作都不禁缓了一下。 就连和朱厚照最亲近的无痕公子,此刻眼中也闪过了一丝难以置信和诧异之色。 不过紧接着,他的脸上就露出了由衷的笑容,漫天金光再次暴射而出。 因为心中的喜悦,无痕公子将体内的功力提到了极致,以一种更加强势的姿态,攻向了对面的柳生鬼哭。 “皇叔你如此自信朕在武功一道上没有什么造诣,不过是因为你在小时候就给朕下了缩脉散而已” 强大而又浩瀚的功力在这位小皇帝身上涌动着,他每向前踏出一步,身上的气势就强上一分。 “缩脉散?” 朱无视听到这话,瞳孔不禁微微一缩,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没想到你居然查出了这件事,看来你并没有本侯想的那般废物” “当年本侯亲眼看着你喝下了缩脉散,你如今怎么可能会有如此高强的武功呢?” 说话间,这位铁胆神侯的脸上似乎流露出了些许不解之色。 “终归是人算不如天算,当年祖父花了很大的代价,为朕重新塑造了全身经脉,并洗经伐髓” “这件事除了父皇和祖父以外,只有朕自己知道” “本来还想继续隐藏下去的,可惜皇叔你的到来,让朕不得不动用自身的武功了” 朱厚照活动了一下身子,一股极冷又极热的气息逐渐从他体内散发了出来。 “父皇还真是有够偏心的,当年最疼大哥也就罢了,对你居然也如此偏爱” “看来在他眼中,我们这些做儿子的还真是没什么地位啊” 朱无视脸上泛起了一抹苦涩的笑容,眼神之中莫名显得有些落寞和萧瑟。 曾几何时,他最想要的便是得到自己那位父皇的认可。 但从现在这种局势看来,这恐怕只是他的一厢情愿,是一种无法实现的奢望罢了。 “就算你有了武功又如何呢?本侯习武数十年,难不成还会怕你一个黄口小儿吗?” 朱无视面色一下子变得冷冽了起来,双眸之中真正意义上地涌出了杀机。 如果说原本的铁胆神候还顾念几分亲情的话,那么现在的他,已经不打算让朱厚照再活下去了。 “那皇叔便亲自来试试吧,朕正好也想要活动一下筋骨” 朱厚照的双眸瞬间如烛火般点亮了起来,一左一右的两个瞳孔之中同时绽放出炽热和冰冷的火焰。 这一冷一热的火焰瞬间蔓延了他的全身,顷刻间便凝聚出了两面一红一蓝的罡气护盾。 一者至阳,是为火焰。 一者至阴,化为玄冰。 “皇叔,请赐教” 冰火二盾相交之下,释放出一股极为恐怖的阴阳交融之气。 凭借着这股气息,朱厚照身形一闪,直接冲向了对面的朱无视。 “本侯难道还会怕你一个黄口小儿不成?” 冷哼了一声后,这位铁胆神侯周身顿时汇聚起了一股极为恐怖的天地灵气,随后便正面和朱厚照碰撞在了一起。 轰隆!轰隆! 随着朱厚照和朱无视的正式交手,全场的众人都已陷入了混战之中。 而这片御书房所在的地方,几乎已经被打成了一片废墟。 各种防御阵法被尽数摧毁,到处都有着极为强大的力量余波在肆虐着。 第177章 张居正和王阳明 就在皇宫,乃至整个紫禁城已经沦为一片血腥的战场之时,应天城的大街小巷依旧如往日的深夜里那样平静。 百姓们依旧已经熟睡,也许在他们的梦里,这思索着明日如何能赚更多的钱,让自己和家人的生活过得更好些。 只是他们做梦也不会想到,当他们明日醒来的时候,可能这整座京城的天就变了。 应天城,宰辅张居正的府邸。 张居正,出身于儒门,乃是极为正统的儒门学子。 他是在弘治年间中的进士,随后被当时的皇帝朱佑樘,也就是先帝看重。 所以在此之后,张居正的官运一路亨通直上,很快变成了内阁中的重要成员。 而到了如今正德年间,在严嵩被满门抄斩之后,他便成为了内阁的新任宰辅。 单论品阶,在大明朝堂上除了皇帝,他便是头一号的人物。 此时的张居正,正端坐于书房之中,耐心地阅读着书册,并在思考着明天要呈上去供皇帝批阅的奏折。 自从太平王、平南王以及安王联手叛乱之后,整个大明朝各地都变得有些混乱了起来。 这也导致他这位新任宰辅的任务极其繁重,从早到晚几乎得不到什么休息的时间。 好在他从小修行儒门的浩然正气之法,虽然未曾名传天下,但却是一位实实在在的大儒。 虽然他不擅长斗战杀伐之术,但光论修为境界的话,也几乎堪比天人强者。 在此等修为的支撑下,张居正即便是上了年纪,每天又工作到深夜,睡眠也不足。 但他看起来也依旧是一副精神抖擞,神采奕奕的样子。 突然,张居正似乎觉察到了什么,立刻放下了手中的笔。 他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眸顿时闪过了一道白光,然后朝着皇宫方向看去。 眼神穿过一条条街道,透过一座座守护阵法,最后成功落入了皇宫之中。 在浩然正气的作用之下,他的目光洞穿了一切,察觉到了皇宫此刻的不对劲。 “如此浓郁的杀气和血气,皇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位新任宰辅心绪开始起伏不定,脸上神色也发生了也许变化。 “莫非铁胆神候已经开始犯上作乱了不成?” 刚刚自言自语到这里,张居正便猛然地一惊。 他回想起了这段时间以来那位铁胆神侯的所作所为,愈发肯定了自己心里的猜测。 “皇上有危险,我得赶紧入皇宫一趟” 想到这里,张居正立马放下了手中的书册,然后大跨步地走出了书房。 但就当他走到自家的院子里的时候,却发现了让他极为震惊并且愤怒的一幕。 张居正的妻子、儿子、女儿分别被几个黑衣人强行按在地上,并用刀架在他们的脖子上。 好在这几个黑衣人前面,则有着一个穿着一袭青衫的中年人,正微笑地看着这位当朝宰辅。 “你是何人?竟敢如此肆无忌惮地行此恶事” 张居正此时已怒发冲冠,雄厚而又磅礴的浩然正气一下子从体内释放了出来。 “大人何必如此动怒,令夫人还有令郎令爱,这不是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吗?” 那个中年人微笑着往前踏了一步,一股毫不逊色,甚至还要更强上一筹的的浩然之气从他体内喷涌而出。 轰隆! 两股强大的浩然正气瞬间碰撞在了一起,直接将院落里的石桌石椅震成了粉碎。 如果不是张居正曾经给自家府邸布置过符文阵法,估计这座颇为奢华大气的府邸,也会被直接粉碎了大半吧。 “能有如此修为,并且还能悄无声息潜入本官的府邸,绑架了本官的家人” “你到底是哪一方的人?你背后的主子到底又想做什么?” 张居正将胸中的怒火勉强压了下来,故作镇定地开口问道。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大人今日最好呆在府里,什么也不要做” 身穿青衫的中年人脸上依旧挂着和煦的微笑,说话的语气也显得非常平和。 “原来如此,看来陛下在皇宫中真的遇到了危险” 张居正瞬间明白了过来,心中对那身处在紫禁城的皇帝,隐隐生出了几分担忧。 “大人家眷的性命可都还在在下的掌控之中,这个时候反而去担心皇帝陛下,是不是不太妥当呢?” 中年人微微挑了挑眉头,笑着开口说道。 “食君禄,忠君事” “若是能保陛下无恙,我张居正哪怕是被诛灭九族,那也是死得其所” 这位大明朝新任宰辅冷冷地开口说道。 一股强大的念力从张居正的泥丸宫中涌出,然后和他身上的浩然正气融为了一体。 一股极为恐怖浩瀚的气势开始从这位宰辅大人体内散发而出。 周围几座房屋的墙壁,都因为人这股气势而出现了些许裂缝。 但可惜的是,哪怕是面对如此惊人的气势,这个身穿青衫的中年人也未曾后退一步。 甚至就连那几个持刀的黑衣人身形也未曾动摇过一下。 “张大人忠君爱国自然是一件好事,但就这么弃自己家小的性命于不顾,恐怕非君子所为啊!” 中年人摇了摇头,轻叹着开口说道。 “舍身取义方为君子,为了大明,我张居正虽死不悔,即便付出一家老小的性命,也一样” 浩瀚的浩然正气在张居正的手掌上汇聚,一柄青玉色的长尺悄然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以儒门戒尺作为本命物,大人还真是一个喜欢自省的人” “但大人真的做好决定,要用自己全家老小的性命,去救一个可能根本救不回来的皇帝了吗?” “这收获和付出完全不等价的交易,大人确定要做吗?” 中年人看了一眼张居正手中的青玉色戒尺,语气依旧非常平和地开口问道。 “如果本官执意,你想如何?” 听到这话,张居正的脸色有了些许变化,阴沉着脸开口问道。 “那大人和您的全家老小今日都走不出这座府邸,在下会送你们全家一起上路” 雄浑而又磅礴的浩然正气在这个中年人周身流转不休,看起来极为正气凌然。 但这个人说出来的话,却显得那么冷酷而充满杀机。 “你倒是足够坦诚也足够自信,就凭你们,还杀不了本官” 张居正将手中戒尺微微抬起,体内的浩然正气随即便涌入其中。 那根青玉色的戒尺微微一扫,便有数道青色长虹从中射出,攻向了前方的青衫中年人。 中年人微微一笑,随后伸出了一根修长白皙的手指。 那磅礴的浩然正气从他的指尖涌出,勾勒出了一个白色的玄妙符文,然后将那攻来的数道青色长虹吸入了其中。 “来而不往非礼也,在下比较穷,没钱回礼,这些东西还是还给大人吧!” 中年人手指凌空一点,白色符文在空中转了一圈后便立刻消散在了虚空中。 数道青色长虹凭空浮现,然后凝聚成了一杆长枪,径直刺向了前方的那位宰辅大人。 张居正面色微微一变,浩然正气再次涌动,手中戒尺微微一转,然后凌空拍下。 轰! 空中传来了剧烈的碰撞声,地面都被打出了一个不小的洞,周围的墙壁也出现了多道裂痕。 那杆青色长枪消失在了空中,但张居正也向后退了数步,脸上露出了惊讶之色。 “大人手段不凡,还好在下这么些年来修行还算刻苦,阻挡大人几招还是没有问题的” 中年人拱了拱手,脸上依旧挂着那人畜无害般的微笑。 “你到底是谁?你背后的人又是谁?” 张居正此刻的面色彻底凝重了下来,眼眸深处闪烁着极重的忌惮之色。 通过刚才的那次碰撞,他已经知道眼前这个青衫中年人虽然看起来貌不惊人,但那一身修为并不弱于自己。 甚至如果论起斗战杀伐之术的话,自己恐怕还不是眼前这个人的对手。 他张居正虽然是以治国理政闻名天下,但好歹也算是一代大儒。 大明境内竟有如此修为的儒门之人,可为何身为大明宰辅,他却从未见到过此人呢? “在下姓王,一般给面子的人都会称呼在下为阳明先生,不过这种小小的薄名,大人肯定是没有听过的了” 中年男子平和地开口回答道,脸上的微笑始终如常。 “王阳明,本官似乎在哪里听到过这个名字,你是否考取过进士?” 张居正听到此话,认真地思考了一下后似乎想起了什么,严肃地开口问道。 “多年之前,在下的确参加过科举考试,侥幸得了个进士的名头” “不过因为家中贫寒,在朝中没有什么关系,没能混上什么好的官位,所以大人对在下的名字不怎么熟悉” 王阳明笑了笑,面色显得颇为平静,似乎并没有因为曾经遭受过的不公待遇而感到愤怒。 “朝中那帮该死的蛀虫,居然为了自己那么丁点的利益,放过了这样的一个人才” “真是通通都该贬为庶人,再吃上几年牢饭” 张居正眼中出现了浓浓的愤怒之色,显然对大明官场上这种极为腐败的风气深恶痛绝。 “若你今日愿退开,本官可以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本官可以保证,若今日之后皇上安然无恙,内阁之中必有你王阳明的一席之地” 说到最后,张居正的话语显得铿锵有力,听起来非常真诚。 “太迟了,在下已经找到一条非常好的去处,就不劳大人费心了” “不过在下也并不愿意和大人为敌,只要大人答应今日安安稳稳地呆在府里,我立刻退去,绝不打扰” 王阳明微微摇了摇头,一脸正色地说道。 “你也是土生土长的明人,不思为国尽忠也就罢了,难道还要把事情做的如此绝吗?” 磅礴的浩然正气再次从张居正体内涌出,这位宰辅大人周围的天地元气都有些暴动了起来。 很明显,这位素来以治国理政之能闻名天下的大明宰辅,已经快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了。 “张大人,退一步对你我都好,何必要如此决绝呢?” 王阳明轻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地开口说了一句。 “既然如此,你我二人一战,我若败,今日绝对不出府邸一步” “但如果我胜了,你不可伤我家小半分汗毛,而且还要放本官出府” 张居正深吸了一口气,目光灼灼地看着眼前的王阳明,阴沉着脸说道。 “放你出府是不可能了,但如果你赢了,在下一定让大人的家小和您团聚” 强大又凝练的浩然正气从王阳明的右手中涌出,一团白光顿时包裹了他整个手掌。 片刻之后,白光渐渐散去,一支三寸六分左右的狼毫湖笔缓缓出现在了这位阳明先生的右手中。 “如果大人执意一战的话,在下陪您过上两招,也无不可” 王阳明牢牢握住了笔杆,一道道白色的纹路逐渐在这支湖笔上浮现了出来,显得玄妙又复杂。 “以一支笔作为本命物,阳明先生眼光倒是别具一格” “这湖笔上的符文如此精妙,想必先生应该是一位出色的符师吧!” 张居正体内的浩然正气和泥丸宫中的念力源源不断地涌入了手中的青玉色长尺之中。 在其身后,逐渐凝聚出了美丽的小溪山水,一座座名山大川,随后还出现了一条条的街道和络绎不绝的行人。 观其全貌,赫然是一片国泰民安,风调雨顺的锦绣山河之貌。 “好大的愿景,张大人果然心怀天下,让人敬佩啊” 王阳明看到张居正背后缓缓凝聚而出的锦绣山河,眼中闪过了丝丝感慨和敬佩。 “大人就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在下的建议,大家各退一步,各自相安无事,不好吗?” 这位阳明先生轻叹了口气,缓缓开口说道。 虽然因为很多事情,王阳明对整个大明朝已经不再怀有信心,也不愿再为它出力。 但他终归是明人,如果可以的话,王阳明并不愿意和眼前这个一直兢兢业业,为国为民的宰辅大人为敌。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 “就让本官来领教一下,阳明先生的高招吧!” 张居正手中长尺往空中一拍,浩瀚的浩然正气和念力顿时喷涌而出。 一座座名山大川和一条条奔流不息的大河随即凝聚而出,朝眼前的王阳明镇压而去。 “以山川湖海之力镇压来犯之敌吗?不愧是能悟出那么一片锦绣山河的大人物啊” 王阳明的嘴角微微掀起了一抹弧度,随后抬起笔,在空中用符文开始勾勒起了文字。 他的动作虽然看起来缓慢,但实际还不到一个呼吸的时间,一个散发着白光的符文大字便直接出现在了空中。 这是一个平字,扫平天下,平定一切的平。 此字刚一出现,一道道白色的符文之力便从中脱出,将那无数的山河大川包裹在了其中。 嘭! 随着沉闷的响声过后,那原本气势恢宏的山川湖海尽数消散,反倒是那个平字还牢牢地屹立在了空中。 “平字符,真没想到阳明先生不仅修为高绝,而且还是一位神符师” 张居正面色变得越发凝重了起来,用低沉的话音开口说道。 “微末之技,让大人见笑了” 王阳明笑着抬笔在空中微微一划,澎湃的浩然正气和念力立刻再次灌入了空中的平字符中。 “平之一字,最好的诠释无非是平天下,接下来便请大人赐教一番吧!” 他的话音刚落,那道平字符便化为了无数把透露着冰冷杀气的刀枪剑戟,随后便直接杀向了前方的张居正。 “妄以刀兵平天下,穷兵黩武之策,你的路走偏了” 张居正手中长尺再度横扫,体内无比浑厚的力量尽数涌出,直接正面迎上了王阳明的攻击。 轰! 两股强大的力量碰撞在一起,周围靠里面的墙壁被尽数震塌,房屋的窗户也尽数破碎。 两人脚下的地面也因此出现了一道又一道巨大的裂缝。 原本奢华的府邸此刻因为两人战斗的余波,已经变成了破破烂烂的了。 但是,王阳明和张居正的这一战,才刚刚开始。 第178章 燕王朱棣 “大人,铁胆神侯朱无视和那位小皇帝朱厚照已经在皇宫里展开了血拼” “咱们留在皇宫里的那些人手派人来报,说战况比较胶着,这一战短时间内恐怕难以分出胜负” 在应天城中一座门窗紧闭的民房内,一个身穿黑色长袍的中年人正坐在书桌旁喝茶。 另一个身穿黑衣的青年男子则半跪在地上,恭敬地开口汇报着。 “做的不错,张居正那里应该派人过去了吧?” 那个中年人小酌了一口茶水,淡淡地开口问道。 “阳明先生亲自带人过去了,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咱们的人还在张居正的府邸周围布下了阵法” “一旦情况有变,阵法会立刻启动,毁掉一切痕迹” 那个跪在地上的黑衣人,十分恭敬地说道。 “嗯,张居正好歹也是堂堂的一代大儒,虽然不擅长什么斗战杀伐之术,但修为高深,不容小觑” “你们这样做的确要稳妥些,此事办的不错” 中年人脸上露出了一抹浅浅的微笑,点头说道。 “多谢大人夸奖,属下还有一件事情要向大人汇报” 黑衣人面色没有任何变化,继续开口说道:“根据咱们布置在大明境内的探子来报,最近似乎有军队进了应天城。” “而且咱们的人在城外的一条小径上发现了许多的马蹄印,很明显是具有一定规模的骑兵” “哦,居然有这样的事情吗?” 中年人将手中的茶杯缓缓放在了桌上,原本古井无波的眼神中微微出现了些许变化。 “有没有查清楚是哪方的人?那些骑兵又驻扎在哪里?” “咱们大量的人手都铺设到了皇宫和几位重要官员的府邸之中,所以人手暂时有些不足” “而且在眼下这种紧要关头,咱们也没有办法进行全城搜索,所以暂时还没有发现那些骑兵的踪迹” “不过根据属下的推测和观察来看,这一支骑兵应该是来自于燕王朱棣的麾下” 说到最后,这位身穿黑衣的青年男子脸上出现了一抹自信而又坚定的笑容。 “说说看,你为什么觉得是燕王的人呢?” 中年人似乎来了些兴趣,原本歪着的身子也微微直了一些。 “此事我也不说,以先生几乎冠绝天下的智计,也一定能够想明白的” “在这个节骨眼上率如此规模的骑兵入京,放眼整个大明只有燕王朱棣有这个动机和能力” 黑衣青年微微低下头,说话的态度比之前更加恭敬了几分。 “说的不错,不过听说我朝陛下派出了淮阴侯韩信将军攻打大明” “以韩将军的能耐,此刻想必已经大有收获了,说不定整个大明北境已经有大半落入我军之手” “这燕王突然率一支骑兵入京,难道就不怕整个大明朝被我秦军攻陷,从此国将不国吗?” 中年人似乎想到了什么,话语之间突然带上了些许嘲讽之意。 “彦明,那你觉得咱们应该如何对付着燕王朱棣呢?” 中年人话锋又微微一转,眼神也看向了跪在地上的黑衣青年。 “据属下的愚见来看,燕王此番入京定也是为了皇位而来,我们不如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黑衣青年头更低的些,沉声回答道。 “用符文传书之法,把这里的情况汇报给王爷,此事由王爷亲自定夺” 中年人微微思考了一下,开口吩咐道。 “遵命,属下立刻去办” 黑衣青年拱手回了一句,随后身形便化为了一团黑雾,迅速消失在了原地。 “唉,居然把我贾文和派到这敌国京都来,陛下和王爷还真是看得起我这把老骨头” 黑衣青年走后,中年人,也就是贾诩贾文和缓缓站了起来,有些无奈地自言自语了一句。 “不过既然来了,那总得做出些事情来,否则要是没法交差,这日子怕是不会好过” 贾文和轻抚着下巴上的那抹小胡须,眼中微微闪烁着思索之色。 “如果这一次能够让朱家子嗣断绝,让夜帝变成孤家寡人” “在下的任务,就应该能够圆满完成了吧?” 那平淡而又显得没有任何温度的话语里带着些许的不确定。 但就是这不确定的话语中,却饱含着一股冰冷到了极致的可怕杀意。 ………… 夜帝生有八个儿子,其中大儿子朱佑樘继承了他的皇位,成为了新的大明皇帝。 朱无视成了铁胆神侯,执掌护龙山庄,替皇族监察天下。 平南王、太平王则成了表面上的闲散王爷,手中无权,也从不结交朝臣。 如果不是因为谋反的缘故,恐怕所有人都会相信这两位准备当一辈子的富贵王爷了。 安王安世耿由于身世的原因,在夜帝的安排下被困于应天城中,很难有什么大的作为。 但他凭借着自己的才华,也闯出了偌大的名头,拥有了富可敌国的财富。 甚至凭借着诸般算计,安世耿差一点便能够弑君成功,成为大明朝新的一位帝皇。 而在这江湖之上,同样也有夜帝之子的名号在流传着。 夜帝有一个儿子叫做紫衣侯,有着一身极为不俗的剑道造诣,乃是一位可与剑神西门吹雪,白云城主叶孤城等人比肩的绝世剑客。 当年他更是击败了渡海而来的白衣人,从而名震大明江湖,成为了武林的救星。 而夜帝最喜欢的儿子朱藻早年间也曾闯荡江湖,留下了不少风流的传闻。 但在夜帝的这八个儿子中,除却已经去世的大儿子朱佑樘之外,权柄最重的应当数那位坐镇大明北方,手握重兵的燕王朱棣。 而燕王朱棣,也是夜帝的诸多子嗣中唯一一个擅长于行军打仗的人。 而这位燕王之所以能够执掌重兵坐镇北方,也是因为夜帝当年对这个儿子军事天赋的看重和欣赏。 当然更重要的原因,是燕王朱棣与当时的太子朱佑樘乃是一母同胞所生,是真正的亲兄弟。 出于这几个因素,夜帝便将朱棣封为了燕王,让他替自己的大哥坐镇北方,覆灭来犯之敌。 大明这些年国力渐弱,但面对蒙古人的不断侵略,却是一寸土地都未失去。 其中大半的功劳,都应当属于这位能征善战的燕王朱棣。 而此时在应天城一处极为偏僻但占地却颇为庞大的府邸中,却布满了一个个身穿重装铠甲,手执长枪的骑兵。 而且这一个个重装骑兵身上都透露着一股冰冷的杀气和一股难言的煞气。 很明显,这些骑兵都是从战场上刚刚回来的,是极为精锐的百战之士。 若非这座府邸周围有颇为玄妙的阵法守护,光是这些骑兵身上透露出来的冲天血煞之气,就足以惊动大半个京城了。 一个浑身散发着铁血霸气,身形看起来极为高大的男子端坐在大厅的主位之上。 而在他下方的两边,则坐着几个身穿铠甲的将军和一个面容颇为平淡的文士,另外还有几个穿着打扮各异,但身上都散发着强大气息之人。 虽然坐在主位上的这个男子一言不发,但他身上偶尔传出的一些铁血威严之气,也在其下方坐着的那些人,感到有些心惊。 如果有北方边军的人在此,一定能够认出这个坐在主位上的威严男子,便是他们的主帅,威名赫赫的燕王朱棣。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位本应在北方边境镇守的王爷,竟然以一种悄无声息的方式来到了这应天城中。 而且他到来的这个时机,还是铁胆神侯和小皇帝朱厚照决一死战的时候。 在这个时候前来应天城,这位燕王朱棣的心里恐怕也是存了一些与铁胆神侯、安世耿这些兄弟相类似的想法。 “王爷,是时候该动手了,铁胆神侯和小皇帝应该已经到了,决一胜负的关头了” 一名身穿一身飘逸道袍,身上气息近乎于天地自然融合为一的道人站起身来,对坐在主位上的朱棣开口说道。 正在思考中的朱棣听到这话,浓眉微微皱起,但并未开口说些什么。 “木道长莫要心急,王爷自有王爷的考量” 那个面容颇为平淡的中年文士清楚捕捉到了自家王爷的神色,随后便站起身来笑着说道。 “杀伐果断,方才能成就大事,王爷怕不是临阵退缩了吧?” 一个身穿白袍的中年男子淡淡嗤笑了一声,眼眸中微微闪动着凶戾的光芒。 “欧阳锋,你再敢对王爷不敬,信不信我当场斩下你的狗头?” 那个中年男子的话音刚落,一个高大魁梧,身披赤色铠甲将领立刻站了起来,开口怒喝道。 一股霸道凶悍的血色煞气缓缓从这名将领体内散发了出来,这无比强大的气息令周围的虚空隐隐都有些扭曲。 “斩老夫的头,张玉,有本事你就来试试” 那个白袍男子体内隐隐有一股无比阴毒的气息散发了开来,眼神之中微微有杀机掠过。 两股强大的气机顿时对峙了起来,全场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凝重了许多。 “一个个都闹够了吗?如今大敌当前,咱们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在这里窝里斗,是要把本王的颜面都丢尽吗?” 坐在主位之上的朱棣脸上顿时闪过了一道怒意,周身那股铁血威严的气息几乎凝结成了实质。 一片模糊不清的红雾隐隐在其身后缓缓凝聚,传出了可怕的兵戈杀伐之音。 听到燕王朱棣的怒喝声,那名将领立刻行了一个庄重的军礼,告罪了一声后便坐了下来。 而那个白袍男子则是冷哼了一声,在眉宇之间闪过了一丝不悦之色,随后便缓缓坐了下来。 朱棣用目光扫视了一下下方的众人,虽然样子看起来颇具威严,但眼眸深处尽是淡然之色。 只有当他看到那个白袍男子的时候,眼眸深处闪过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杀意。 其实在这位征战沙场多年的王爷心中,唯有那些身穿铠甲的将领还有那个文士,才是他自己真正可以信任的心腹。 而另外一边坐着的那些人,只不过是他为了弥补在江湖上势力的不足,花费大力气招揽来的江湖人士而已。 而那个身穿白袍的中年人,则是在这些江湖人士中燕王朱棣最厌恶的一个。 此人叫做欧阳锋,名号西毒,乃是大宋朝江湖上最顶尖的五绝高手之一。 这个欧阳锋修为的确不错,凭借着一身毒功,天人之下没有多少大宗师愿意招惹他。 但此人的人品颇为恶劣,烧杀抢掠的事情没少干过,连自己唯一的儿子,也就是名义上的侄子都是跟自家嫂子偷情生出来的。 身为军伍中人,燕王朱棣行事自有自己的一套准则,他不算是什么英雄,但也不是那些视人命于无物的盖世枭雄。 像西毒欧阳锋这种人品恶劣的家伙,如果不是因为手下的江湖人士实在不够,他早就一刀把这个老毒物给宰了。 “既然都已经坐在了这里,那大家就都是一条船上的人,只有精诚合作,共图大业,本王和各位才能得到各自想要的东西” 朱棣神色肃穆地坐在主位上,缓缓沉声说道。 “如今我大明正值动荡期间,本王那几个兄弟和我的皇帝侄儿都在为了那张龙椅争斗不休” “本王也不掩饰自己的想法,此番和诸位一起回京,很大程度上也同样是为了那张皇位而来” “但如果最后失败了,本王也同样有办法带着诸位安全退出,至少性命无忧” 说到这里,这位征战沙场多年的燕王身上那股铁血威严的气息再度浓郁了几分。 “如果现在有想退出的人,尽可以离去,本王绝不阻拦” “但如果之后还有人敢对自己的同伴下黑手,本王穷尽一生,天涯海角也会将其诛杀” 说到最后,朱棣身后的那片红雾逐渐转为了血色,一片似乎有着千军万马般的战场隐隐在这血雾之中展开。 在座的众人,尤其是那帮江湖人士面色皆是微微一凛,神色也是有稍许的变化。 能被燕王朱棣要请来助阵的江湖人士,无一不是大宗师级别以上的高手。 但即便是他们,此刻也从这位以军阵杀伐之道闻名天下燕王身上感受到了极大的压力。 尤其是那个身穿白袍的西毒欧阳锋,此刻已经完全将身上的凶戾之气收起。 虽然他未曾露出服软的样子,但也不复之前的嚣张了。 “这个我等自然明白,还请王爷尽管放心” “若是有人要行不轨之举,老道我也不会对其心慈手软” 之前那个全身透露着道法自然之气的道人也向燕王微微拱手,看向身边那些江湖人士的眼中也隐隐透露出了一些肃杀锋锐之气。 “木道长客气,本王自然是信得过你的” 朱棣也客气地抱以微笑,语气颇为平和地说道。 “既然如此,诸位都先下去准备一下各自的事宜吧” “一个时辰之后,便随本王进入皇宫,大业能否成功,便看这一次了” 说完,朱棣便站起身来,走入了府邸内院之中。 而其余的诸位将领和那名文士对视了一眼后,也很快地走出了大厅。 而那帮被燕王朱棣请来的江湖人士由于心思不齐,心里都暗自揣着自己的打算。 所以也没有久待,彼此稍微寒暄了几句后,也都迅速离去了。 唯有西毒欧阳锋在原地思考了一会儿,然后带着一抹诡异莫测的笑容离开了。 第179章 胜负渐分 “王爷,这是大明的贾文和贾大人给您送来的符文传讯” 张良快步走入了嬴不凡的书房之内,来到了这位大秦亲王面前。 “贾诩那条老狐狸吗?想必他应该给孤带来一些与众不同的消息吧” 嬴不凡听到这话,放下了手中的书卷,看起来饶有兴趣地开口说道。 他随手一招,一道浅绿色的符文便从张良的袖口中飞出,然后缓缓落到了这位大秦亲王的手中。 嬴不凡那磅礴的念力瞬间进入了符文之中,然后读取了符文中的信息。 “燕王朱棣,连他都有些按捺不住,想要插上一脚了吗?” 浅笑了一声后,他手中的那道符文化为了漫天光点,迅速消散在了空中。 “朱棣可以入皇宫,但他带来的那些骑兵绝对不能进去” “以这位燕王的能力,如果有兵马在手的话,无论是朱无视还是朱厚照,都只有等死的份了” “如果真是这样,咱们这么久的努力也就白费了” 嬴不凡略微思考了一下后,抬头看向了张良。 “告诉贾文和,那支兵马,不过速度一定要快,必须要做到一击必杀” “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不要将这支兵马暴露在大明那些人的视线之中” “是,属下立刻传讯过去” 张良拱了拱手,随后快步离开了书房。 “朱棣啊朱棣,你终究还是没能忍住” “不过也好,说不定到时候你就不用死在沙场上,这个你从小长大的皇宫,或许也是一个不错的墓地” “哈哈哈” 一阵低沉的笑声过后,嬴不凡再度拿起了桌上的书卷,重新开始了阅读。 ………… 那原本富丽堂皇的皇宫大内此刻已几乎化作了一片血海。 无数具大内侍卫和许多叫不出名号的江湖人士的尸体都躺在了地上,可谓是尸横遍野。 但喊杀声还在继续,那些忠于皇帝的侍卫与江湖人士仍然在和铁胆神侯麾下的护龙山庄之人进行着殊死搏斗。 但终归是寡不敌众,再加上那三十六天罡和七十二地煞都擅长连体合击之术,那些忠于皇帝的保皇党之人被打得节节败退。 在移花宫二宫主怜星的猛烈攻势之下,那位千面公子王怜花渐渐已经失去了招架之力。 噗! 王怜花身形暴退了数步,然后直接吐出了一大口的鲜血,面容显得苍白无比。 “什么千面公子,你也就只能靠易容术逞逞威风而已” “就你这样的角色,以前居然也能名列公子榜前三,甚至还一度与他并肩” “看来百晓楼的评价,有时候也不一定准到哪里去” 怜星冷笑了一声,澎湃的功力汇聚于双手之上,那双本就洁白如玉的手掌,在一瞬间更是变得和一块美玉无异。 “没想到好几年过去,怜星宫主居然还想着那个人,可惜总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 “以宫主的性子,怕是连自己姐姐那关都过不去,又如何能得到那个人的青睐呢?” 王怜花擦去了嘴角的鲜血,嘴角掀起了讥笑的弧度,讽刺地开口说道。 “你找死” 似乎是被碰到了什么不可以碰触的逆鳞,怜星那张淡雅美丽的脸庞上一下子变得怒不可遏了起来。 因为愤怒,这位移花宫的二宫主身上的功力也随之激荡了起来,那原本浑然如一的防御顿时露出了一些破绽。 “好机会,就是现在” 王怜花折扇微微一摇,伴随着股股风声,一捧细微的粉末顿时被卷起,悄无声息地涌向了对面的怜星。 千面公子王怜花或许在武道上面并不是非常出色,但他却有着一身精湛的毒术。 哪怕是天人强者,在不注意的情况下都有可能会中了他的毒。 所以当毒粉撒出的那一刻,王玲花的脸庞上立刻出现了一抹自信的微笑。 在这位千面公子看来,战斗的结局或许已经注定了。 那就在此时,那位移花宫的二宫主脸上也随之出现了一抹不屑的嘲笑。 “又是这种小伎俩,果然是难登大雅之堂的小人” 怜星身上气质顿时一变,一股冷傲淡然,超脱于凡俗的气势出现在了她的身上。 如果此时她的姐姐邀月也站在她的身旁的话,就可以发现此刻的怜星,几乎和邀月一模一样。 轰! 一股无形的恐怖引力出现在了这位移花宫二宫主的身边,将周遭的虚空都隐隐撕裂了部分。 她周身十米之内的一切,包括那些随风飘来的毒粉,都被扭曲成了粉碎。 随着这位移花宫二宫主体内的功力不断涌动,一个无形但又真实存在着的黑洞在其身后徐徐展开。 一股恐怖到了极致的吸引力从这个黑洞中散发了出来,似乎要将周围的一切都吞噬殆尽。 王玲花脸色骤变,手中折扇一下子脱手而出,一下子在空中幻化出了无数白光,射向了前方。 面对这样的一击,怜星脸色极为淡漠,只是手掌微微一挥,那无数道白光便直接消散,就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给吞噬了一样。 随后,一股极度扭曲的恐怖引力出现在了王怜花的身旁。 在这股引力的作用下,这位千面公子立刻被撕扯得遍体鳞伤,衣衫破裂的地方露出了道道的血痕。 轰! 王怜花的身形倒飞而出,重重地砸落在了地上,一下子溅起了无数尘土。 这位曾经风流倜傥的千面公子此刻身上沾满了泥土,看起来狼狈至极。 并且他身上的气息也显得非常微弱,若非他那还在微微动弹的手指,恐怕看起来就和死人无异了。 “不好,王兄出事了” 一旁正在和邀月激战的沈浪顿时面色一变,手中长剑微微虚晃了一下,便想要抽身而出。 虽然王怜花过往和这位武林名侠有许多的恩怨纠葛,但这一切他们都早已冰释前嫌。 现在的王怜花,几乎可以说的上是沈浪最好的朋友了。 看到至交好友落到这副田地,沈浪第一个反应,便是立刻前去救援。 “和我交战,居然也敢分心,真是找死” 邀月冷哼了一声,周身那清丽绝伦的气质顿时显得更冷了几分。 轰隆! 一股极为浩大的气势从这位移花宫之主体内散发了出来,如同一个要吞噬一切的黑洞出现一般。 空间和光线在接触到邀月身旁的那一刻被直接扭曲消失,让人看起来感觉无比诡异而又恐怖。 唰! 虽然移花宫没有什么闻名天下的身法,但这位邀月宫主的身法绝对是天下少有。 连半个呼吸不到的时间,她便如同惊鸿一般出现在了沈浪身前。 那只因携带着澎湃功力而显得越发透明的玉手顿时压下,周遭的虚空也在这一瞬间崩塌。 轰隆! 邀月的掌心处似乎凝聚着能够吞没一切的黑洞,在拍到沈浪胸膛那一瞬间,直接将两人交战区域内所有的东西彻底毁灭。 就连两人交战的地面,也出现了一道深达三尺的鸿沟。 嘭! 一道如同流星般坠落的身影,立刻落到了王怜花身旁,顺便还把地面砸出了一个巨大的坑洞。 “咳咳” 沈浪咳出了几口鲜血,一下子从剧烈的疼痛中清醒了过来,此刻他感觉浑身的骨骼肌肉都被扭曲成了麻花,剧痛无比。 “武林名侠,实力的确不错,看在你名声的份上,我今天不杀你” 邀月走到了自家妹妹身旁,冷冽地瞥了一眼躺在地上的王怜花和沈浪二人,淡漠地说道。 “姐姐,原随云那边看起来快撑不住了,咱们要不要帮他一下?” 怜星看了一眼不远处那被谢晓峰打的节节败退的原随云,轻声开口问道。 “你去帮一把吧,稍微出手牵制一下就可以了,不用出太多力气” “反正咱们的任务已经完成,没必要太过于较真” 邀月说完,身形便微微一动,来到了一处不受战斗余波波及的地方,开始运功恢复起了刚才消耗的内力。 “明白了,我这就去” 怜星身形微微一动,迅速加入了原随云和谢晓峰二人的战场。 在这位移花宫二宫主加入了战场以后,原随云身上的压力一轻,神色立刻变得轻松了许多。 他那把金刚折扇也一下子挥舞得自然了许多,一招一式如同行云流水一般,威力顿时增加了不少。 而对面的剑神谢晓峰则是一下子压力倍增,手中剑势瞬间变得凌厉了起来。 那如星河般璀璨的剑光不断挥洒而出,覆盖了他的周身。 这位神剑山庄当代庄主一方面要应付原随云那层出不穷的变招,一方面又要小心提防从怜星身上传出的那股恐怖引力。 虽然短时间内他能够应付的过来,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谢晓峰体内内力不断地在消耗,处境也变得愈发被动了起来。 嘭! 又一次碰撞过后,谢晓峰向后暴退了数步,嘴角溢血,脸色看起来也苍白了许多。 “三少爷,还要继续吗?再这么打下去,你可讨不了什么好处” 原随云淡淡地笑了笑,开口说道。 “哪有半途而废的道理,我辈剑客,自当一往无前” 谢晓峰伸手一把擦掉了嘴角的鲜血,体内内力尽处涌出,周身的剑气再次激荡了起来。 一道道金色的剑光在其周身生成,并如同云霞般涌动,渐渐汇聚成了一张无比绚烂的剑图。 远远望去,这张剑图似乎有着万千神剑光辉汇聚,灼灼生华。 “终归是境界不够,眼下的内力也就只能使出这么一剑了” “若你们能够接下来的话,谢某自当退去,来日也一定差人到移花宫和无争山庄赔礼” 说话间,谢晓峰周身的剑霄霞光开始翻腾不息,如同天神的光辉一般,光芒万丈。 “这一剑,叫做地破天惊,天地俱焚” 他抬起了手中的谢家神剑,然后直接凌空一斩。 这位神剑山庄庄主这一剑,显得无比恢宏霸气,便如同号令一切的王者之剑一般。 谢晓峰周身的剑气滚动,如同化作了万道神光一般,尊贵而又祥瑞。 而在其身后,又隐隐出现了一尊从天而降的神灵,手中高举着太阳,携带着无匹的威势向前方的原随云和怜星碾压而去。 一股精纯到了极致的剑势也随之显化而出,将那位无争山庄的少庄主和移花宫的二宫主尽数笼罩在了其中。 怜星和原随云脸色顿时大变,立刻将体内的功力催动到了极致,并动用最强的攻势,联手迎上了谢晓峰的这一剑。 如果不是因为这一剑太快,快到二人根本就无法躲开,两人心里根本无法对这一剑出什么正面抵抗的心思。 因为这样的一剑,实在太过于恢宏大气,天人之下,恐怕没有几个能够将其挡住的。 轰隆! 随着一声巨响过后,地面被犁出了一道五尺左右的鸿沟,并出现了好几个坑坑洼洼的大洞。 怜星和原随云面色都变得无比苍白,嘴角都带着鲜血。 尤其是这无争山庄的少庄主,浑身衣袍都碎裂了不少,皮肤上也出现了一道道血痕,看起来狼狈至极。 而谢晓峰则是整个人都倚靠在谢家神剑之上,面容苍白得看不出一丝血色,看起来已经消耗完了所有的力量。 “好可怕的一剑,看来我也是时候离开了” 不远处的叶孤城微微一笑,一道如同白云般的剑光扫出,将西门吹雪从面前荡开。 随后他身形一闪,顷刻间便来到了谢晓峰的身旁,并一把将这位神剑山庄的当代庄主抓起,遁向了远方。 “叶孤城,你别想跑” 西门吹雪脸上闪过了一丝愠怒之色,随即将长剑入鞘,然后脚尖微微一点,也朝着叶孤城离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都走了,看来咱们的任务应该也完成得差不多了吧?” 原随云吃了颗丹药,勉强对身旁的怜星笑着说道。 “如果你想帮朱无视的话,也可以去帮他杀小皇帝,反正我是没什么意见” 正在运功疗伤的怜星微微睁开了眼睛,很冷淡地回了一句。 “还是算了吧,咱们来帮这朱无视也不过是受人所托,要是掺和的太深,不好和那人交代啊!” 原随云尴尬地笑了笑,随即闭口不言,开始运功疗伤了起来。 “我的好皇叔,看看你找来的这些人,除了那两个东瀛人外,哪个是真心愿意帮你的?” “就连朕这个对手看到,都为你感到有点难过” 朱厚照身上那至阴至阳交织在一起的气息已然化为了攻守兼备的阴阳二气,将对面朱无视那狂风暴雨般的攻击尽数挡了下来。 并且时不时的,还能够出言嘲笑几句。 “这不需要你管,反正你这一方的高手不也都消耗殆尽了吗?” “只要杀了你,本侯就能算是大功告成了” 朱无视微微扫了一眼四周,眉宇之间的冷冽之气更盛了几分,手上的攻势也变得越发凌厉了起来。 虽然没能对对面的朱厚照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却逐渐将这位小皇帝压制在了下风。 虽然两人的修为差不多,但铁胆神侯拥有吸功大法,有着极强的持续战斗能力。 而且论其战斗经验来,小皇帝比起自己这位皇叔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虽然朱厚照这些年来一直苦修明神武典,领悟了阴阳二气,但比起铁胆神侯,他依旧还是要逊色不少的。 要是一直打下去,输的绝对会是小皇帝朱厚照。 而且除了正在和燕十三交战的小李飞刀李寻欢,正和宫本总司交手的孔雀神尊秋天鸣。 以及那一直无法和柳生鬼哭分出胜负的无痕公子,还有那虽然身受重伤,但依旧在顽强抵抗的铁胆剑客王千里生外。 小皇帝朱厚照的所有手下,都已经落败,并且都在无再战之力。 这场在铁胆神侯和小皇帝朱厚照之间展开的有关皇位的争夺战,胜负已然开始明了了。 第180章 重骑兵之间的对决 “两位将军,这是王爷的虎符,这一次需要两位出手了” 此刻的贾诩正处在离应天城不远的郊外,而站在他对面的,则是两个身穿铠甲的威猛将领。 一个长须红脸,头上戴着一顶绿色毡帽,身上穿着一身绿袍,手中还提着一杆雕刻着一条青龙的大刀。 此人身高八尺有余,看起来威风堂堂,而且从他体内散发出来的雄厚气血来看,这绝对是一位不可多得的盖世猛将。 另外一个则长着一张还算是白净的面孔,但脸上的胡须微微有些茂盛。 此人的身材也极为高大,在一身纯黑色的铠甲衬托下,也透露出了一股威猛强势的气息。 这个将领手中提着一杆丈八蛇矛,蛇矛的矛尖处还闪烁着些许无比凌厉的寒芒。 那个长须红脸的将领伸手接过了贾诩手递过来的虎符,仔细看了一遍,然后微微点头。 随即,他又将虎符递给了身旁那个身穿黑色铠甲的将领。 “不错,这就是王爷的虎符,一年的时间了,终于等到了” 那名将领咧嘴一笑,然后伸手将虎符还给了贾诩,顺便拱手行了一礼。 “敢问两位将军高姓大名?” 贾诩接过虎符,仔细地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两个八尺大汉。 他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很淡然,但因为这两个将领的打扮着实有些许特别,所以在他的眼眸深处,还是闪烁着几分怪异之色。 眼前这两个看起来气度不凡的降临,一个身穿看起来比较怪异的绿色长袍,莫名让人有种说不出来的奇怪之感。 而另外一个明明是白净小生的模样,却莫名透露出了那么一种威武霸气的感觉。 “某家关羽关云长” 那个身穿绿袍,手持大刀的将领拱了拱手,看起来极为高傲地开口说道。 “我叫张飞,字益德,叫我老张就好” 那个身穿赤黑色铠甲的将领拍了拍胸膛,微笑着说道。 “原来是张将军和关将军,幸会了” 贾诩也微微一笑,拱手回了一礼。 “在下还有要事,必须得先行一步,拦截燕王朱棣的重骑兵这一任务,就拜托两位将军了” 他微微欠身,颇为郑重地开口说道。 “贾大人放心,有俺老张在,一定会把那什么燕王朱棣杀得丢盔弃甲,屁滚尿流的” 张飞拍了拍胸脯,充满自信地开口说道。 但与之前不同,这位张将军此刻开口说话的声音,便如同天上打雷一般响亮,简直要把人的耳朵都震聋了。 身旁的关羽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耳朵,就连地面上的尘土似乎也因为如此雄壮的声音而激扬起了不少。 嘭! 在这种如同雷鸣般的声音的震慑之下,贾诩咽了口唾沫,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还差点因为后方的一块石块而摔倒。 “张飞将军果然威武,真是声如洪钟,让人敬畏啊!” 贾诩勉强地笑了笑,言不由衷地恭维道。 “那当然,当年王爷收俺老张当家将的时候,便夸过我嗓门大这个优点” “当初俺老张上战场的时候,光凭嗓门就吼死过人呢” 张飞脸上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神情,看向贾诩的眼神也变得满意了起来。 显然贾诩刚才的恭维,让这位张将军感觉很受用。 “将军果然是威武不凡,不过在下今日有事,就先行一步了” “还希望两位将军能够快一点,王爷的任务可耽搁不得” 说完,贾诩的身形便化作了一道黑绿色的光芒,迅速消失在了原地。 “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家伙,速度还挺快的嘛,看来这帮所谓的文人,也不是个个废物嘛” 张飞看到贾诩那极快的身法,眼中微微闪过了一丝诧异。 “能够被王爷委以重任的人,又有哪个不是有本事的呢?” “咱们还是赶快回驻地调兵吧,不要误了王爷的大事” 说完,关羽身形一动,便迅速化作了一道青色长虹,向远方快速遁去。 “终于又能打仗了,这一年修养得我骨头都快酥了” 张飞微微活动了一下身子,随即也化为了一道黑光,向关羽离去的方向快速追去。 ………… “在下贾诩贾文和,见过大先生和二先生” 看着眼前这两个极为年轻的身影,贾诩发自内心并且非常恭敬地弯腰行了一礼。 能让贾诩这种老狐狸发自内心地尊敬,并称呼为大先生和二先生的人。 放眼整个天下,或许也就只有那么两个人。 那便是书院夫子的大徒弟李慢慢,和二徒弟君陌了。 因为只有从书院二层楼中走出来的人,才能得到所有秦人发自内心的尊敬。 这种待遇,哪怕是大秦皇族的子嗣都得不到。 “大人不必客气,这一次我师兄弟二人乃是奉了师叔之命,特来帮助大人行事的” 李慢慢的说话风格依旧是那么得缓慢,平和。 明明是一段很简短的话,可在他说来,却莫名给人一种过了漫长时间的感觉。 “不错,贾大人就直接告诉我们二人,要做什么就好了” 君陌漠然地点了点头,脸上的神色依旧显得那么冷峻。 “稍后关羽和张飞两位将军会率领一支重骑兵去拦截燕王朱棣等人” “到时候,还请二先生将燕王请来的那些江湖人士拦一部分下来” 贾诩拱了拱手,颇为恭敬地开口说道。 “好,我会尽力阻拦” 君陌听到这话,很爽快地点了点头。 “在下知道二先生是君子,但君子亦有杀伐果断之时,此次事关两国之战,还望先生能行铁血手段” 贾诩犹豫了一下,硬着头皮开口说道。 “这个自然,我奉行君子之道,但却并不是迂腐之人” 君陌用手指轻轻抚了抚腰间宝剑的剑柄,点头说道。 “既然如此,我在此先谢过二先生的援手了” 贾诩再次行了一礼,然后转头看向了大先生李慢慢。 “至于大先生的话,王爷希望您能够进入大明皇宫里,去找一件很重要的东西” 说着说着,贾诩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锦盒,伸手递给了李慢慢。 “王爷吩咐在下,要把这个东西给您,希望您能够根据这东西的气息,找到大明朝真正用来镇压国运的那件气运神兵” “而且如果可以的话,希望您能对这件神兵尽量造成损伤,如果能摧毁则是最好” “原来如此嘛,虽然我不怎么喜欢打架,但事关国运,我还是愿意走这一趟的” 李慢慢伸手接过了锦盒,缓缓笑着说道。 “那我便在这里,祝两位先生一路顺利,凯旋而归了” 贾诩脸上也浮现出了笑容,十分恭敬地弯腰行了一礼。 “大人客气,事不宜迟,我们二人便先行一步了” 李慢慢和君陌微微拱手,随后便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书院的传承中对于念力的用法果然奇特,早知道能够有这么快的移动速度,老夫当年拼了老命也要进书院学习啊” 贾诩眼中闪过了一丝感慨和羡慕之色,随后也是身形一动,迅速掠向了远处。 ………… 朱棣和手下一干心腹手下,还有那些江湖人士此时都坐在马上,朝着皇宫的方向不断进发。 而在他们的身后,则是有着足足两千,散发着强大威势的重装骑兵跟随着。 “王爷,今日这里的街道似乎有些不太对劲,太平静,而且这雾未免也太大了些” 之前的那个中年文士悄悄地来到了朱棣身旁,轻声开口说道。 听到这话,朱棣微微打量了一下四周,面色也不禁变得有些肃然了起来。 为了快捷而又悄无声息,他们此次选择的是离皇宫最近,而且人烟最少的一条街道。 但不管人烟再怎么少,这好歹也是一条位于应天城重要地段的街道。 而此时他们四周,居然真的安静到一点声音都没有,除了马蹄声之外,就连盔甲摩擦的声音都听得到。 更关键的是,在他们四周都笼罩着颇为浓郁的雾气,并且越往前走,雾气越重。 此时他们的前方,几乎已经充满了浓浓的雾气,光凭肉眼,几乎看不到里面是什么情况。 “再看看吧,咱们都走到这一步了,已经无法后退了” 燕王朱棣思考了一下,眼中闪过了一丝坚决,缓缓开口说道。 “是” 看到自家主公都做出了决定,文士见状也点了点头,不准备再多言了。 敢参与争夺皇位这种大事的人物,大多数都是有些真本事的。 无论是燕王朱棣的那些心腹,还是招揽来的那些江湖人士,都无一不是有着深厚修为的人物。 虽然此刻的情况有些不对劲,但光凭那些并没有什么实质伤害力的雾气,还暂时阻拦不了他们的脚步。 毕竟就那点雾气,光凭身后那支重骑兵身上散发出来的血气和煞气,就足以令其溃散大半了。 但走着走着,朱棣脸色突然一变,伸手勒住了坐骑的缰绳,那双原本黑色的双眸中隐隐染上了些许红色。 “等等,前面似乎有情况,有很重的血气和煞气” 凭借着常年征战沙场的经验和对血煞之气的敏感,这位燕王感知到了前方有着一股冲天的血气和杀意。 听到这话,那帮江湖人士和燕王手下的心腹都停了下来,身后的那些重骑兵也纷纷停下了脚步。 在场并没有人质疑这位燕王所说话的真假,因为论起行军打仗的本事,在这里的所有人加起来,都还比不上这位燕王朱棣。 而且到了这个时候,这位燕王也完全没有理由欺骗他们。 “前面的朋友,不必再隐藏下去了,本王已经感觉到你们的气息了” 朱棣的眼眸中悄悄地掠上了一丝凝重之色,看着前方那被浓雾笼罩着的街道,沉声说道。 “早就听说燕王朱棣征战沙场多年,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朱棣的话音落下后,一个如雷鸣般洪亮的声音顿时响了起来。 这声音的洪亮程度,让那些曾经纵横大明北境的重骑兵和这些叱咤江湖的高手们,身体都不由得为之一颤。 随后,那浓浓的雾气逐渐开始散去,一阵厚重但又显得铿锵有力的马蹄声逐渐响起。 手持青龙偃月刀的关羽和手持丈八蛇矛的张飞,骑着自己的坐骑从雾气中缓缓走出。 而在他们的身后,则是一千名身穿黑色重甲,手持黑色长枪,气势看起来极为不凡的骑兵。 “不知两位,又是何人呢?” 朱棣的眉头已经开始皱起,一股铁血杀伐的气息从他体内弥漫了开来。 在其身后缓缓凝聚出了一片颇为浓郁的红色雾气,隐约传出了些许兵戈杀伐之声。 这位燕王征战沙场多年,见识过不少的英杰猛将,甚至他手底下也有不少的出色将领。 他很清楚眼前这两个打扮有些奇特的将领,绝对算得上是当世猛将。 至少单论武力的话,即便是在他这位镇守大明北境多年的燕王麾下,也找不出几个能媲美的。 “你也不必知道我等二人究竟是何人,你只需要知道,你带着的这两千重骑兵,进不去紫禁城,也到不了皇宫” 关羽的脸上充满了冷傲之色,毫不客气地开口说道。 “狂妄之徒,就凭你这一千重骑兵,如何与我这两千重骑相斗?” “我看该留在这里的,应该是你们吧?” 朱棣身旁那个名叫张玉的将领冷笑了一声,略带嘲讽地说道。 “至少像你这种插标卖首之辈,今日绝对走不出这里” 关羽那修长的眉眼微微皱起,眉宇之间闪过了淡淡的杀气,手中的青龙偃月刀上也开始闪烁起了青色的光芒。 “狂徒,本将今日定斩你头颅” 张玉顿时大怒,一股颇为霸道的血煞之气破体而出,缠绕在了手中长枪之上。 “王爷,你们先走” “我和朱能在解决了这两个狂徒和他们身后的那一千重骑兵之后,就来和你们汇合” 张玉和身旁一个颇为魁梧的将领对视了一眼,开口对朱棣说道。 “尔等可有把握?” 朱棣有些凝重地开口问道。 “还请王爷放心,我等一定会尽快与您汇合” 张玉自信地笑了笑,很有底气地开口说道。 “好,那本王便先行一步了” 朱棣见状也就不再多言,立刻调转马头,和身旁那个中年文士,以及一干江湖人士一起,沿着另外一条道路赶去了。 关羽和张飞并未出手阻拦,而是静静地看着朱棣等人的离去。 在他们离去了之后,这两人方才将目光放到了前方的朱能和张玉二人身上。 “好弱的实力,俺老张真的不知道,他们的自信究竟是从何而来?” 张飞撇了撇嘴,看向前方二人的眼神中带上了些许不屑。 “管那么多呢,反正都是一群插标卖首之辈,早晚得死” “那两人交给我,你带着将士们冲锋,不要放跑一个” “届时也好让这帮明人知道,无论是重骑还是轻骑,唯有我大秦铁骑,方才是真正的天下无敌” 说完,关羽便将手中的青龙偃月刀拖在了地上,双腿微微一夹马肚,缓缓向前方行去。 “果然是狂妄之徒,竟敢小觑我等” 张玉和朱能的脸庞一下子涨得通红,眼中闪过了一道无比浓郁的怒意。 虽然二人并不是以冲锋陷阵之能才称为燕王爱将的,但能够在边境成为将领,那也同样是有着一身不俗的武力。 或许单对单,他们也许并不是眼前这个身穿绿袍的家伙的对手。 但是一挑二,眼前这个人未免也太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了。 “杀” 张玉和朱能对视了一眼,随后拍马飞驰而来,分别提着手中的大刀和长枪,冲向了关羽。 他们身后的那些重骑兵也跟着他们的主将一起,冲向了前方的对手。 “这么弱小的军队,到底是谁给你们的自信呢?” 张飞微微叹了口气,然后抬起了手中闪烁着浓郁乌黑光芒的丈八蛇矛。 “将士们,杀了这帮人,咱们就能回家了” 说完,他便驱马冲向了前方。 轰隆! 这两支重骑兵顿时碰撞在了一起,携带着滔天的血煞之气,展开了一场激烈的厮杀。 第181章 再度拦截 “王爷,事情好像有些不太对劲” 在改换道路后,那名中年文士似乎突然发现了什么,连忙开口对朱棣说道。 “你又发现了什么?赶紧告诉本王” 朱棣停下马,开口说道。 “属下刚才仔细观察了一下对面那一千重骑兵的打扮,发现他们身上的甲胄和大秦重骑所穿的龙鳞玄光甲极为相似” “所以属下怀疑,我大明朝这一系列发生的内乱,是否会是秦人的阴谋呢?” 这位中年文士面色凝重,并且带着些许畏惧地开口说道。 如果自己的猜想都是对的,那在背后操纵一切的那位秦人,未免也太过于可怕了。 这样一个仿佛操纵了一切的对手,普天之下恐怕没有一个人会不畏惧吧? 燕王朱棣的脸色也因为属下的这个猜测而变得阴晴不定。 但他最后还是平静了下来,开口说道:“此时已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咱们没有退路,只能不断向前了。” 说完,这位燕王用力夹了一下马肚,快速向前方疾驰而去。 那名文士苦笑了一声,知道自家王爷此时心里对皇位的渴望已经压过了一切。 他才微微叹了口气,随即和那帮将领与江湖人士一起策马跟了上去。 一行人,再度朝着皇宫的方向快速进发。 ………… 大秦,咸阳,四海归一殿。 “你是说,这次有把握找出大明用来镇压国运的气运神兵了?” 嬴政停下了手中的笔,用一种颇为诧异的语气开口问道。 身旁的嬴不凡微微小酌了一口茶水,点头说道:“我让李慢慢亲自去了一趟,应该能找到那东西。” “而且这一回,我已经定下了周密的计划,绝对能够重创大明朝的根基” “也许还不用等到大朝试结束,灭明之战便可以发动了” “这么有把握吗?可别到时候把自己的脸给打了” 嬴政摇头笑了笑,有些戏谑地开口说道。 “怎么可能?以我那位大师侄的无距之力,顷刻间便能回来” “而且这一次无论是朱厚照还是朱无视,都会死在那大明皇宫里” “还有那燕王朱棣,本王也会让大明皇宫成为他的埋骨之所” “这三个人死了,再加上气运神兵受到了创伤,大明朝绝对会元气大伤,国运大降,难道这还不算重创了大明根基吗?” 嬴不凡挑了挑眉头,开口反问道。 “别忘了,夜帝那个老家伙,可还活得好好的” “他曾经也是一代帝皇,只要他还活着,大明就没那么容易覆灭” 嬴政拿起旁边的茶杯喝了一口茶水后,沉声开口说道。 “那就让他去死,和他那几个儿子一起死在皇宫里不就好了?” 嬴不凡吹了吹热气腾腾的茶,一边喝着,一边悠悠地说道。 “你又有布置了?” 嬴政挑一挑眉头,饶有兴趣的开口问道。 “最近修为有所精进,实在不行的话,我就直接降临大明皇宫,把夜帝那老家伙宰了不就行了” 嬴不凡把玩着右手无名指上的那枚黑戒,看起来满不在乎地开口说道。 “书院的无距神通,你已经将其完全融入了自身大道中了吗?” 嬴政眼中顿时闪过了一丝惊讶之色,开口问道。 “算是吧,虽然强行降临于万里之外会付出一点代价,但这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灭明之战早一点打响,咱们的准备时间就更多一些” 嬴不凡喝了口茶水,淡淡地开口说道。 “那朕就放心了,但愿真的如你所说,一切能按计划进行” 嬴政轻叹了口气,提起笔准备继续批改奏折,但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又转头看向了嬴不凡。 “大朝试快开始了,你若是有闲暇时间,帮朕主持一下如何?” “我没那么多时间,主持大朝试这种事情可千万不要找我” “我还准备等大明的这件事情过去后,好好去别的地方玩一下,顺便见见几个故人呢” 嬴不凡连忙摆手,表达了很坚决的拒绝之意。 “既然如此的话,你有什么好人选推荐给朕呢?” 嬴政微微皱了皱眉头,但随即便舒展了开来,笑着开口问道。 “在本王看来,那个廷尉李斯便是一个不错的人选” 这位镇国武成王想了想,开口回答道。 “李斯吗?他的确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但就是资历浅了点” “而且他虽然是三公九卿之一,但相比于大朝试这种盛事来说,官位还是有些低了” 嬴政听到这个回答之后,也是仔细思考了一下,但还是摇了摇头说道。 “有志不在年高,官位也是一步一步提升的嘛” “一个李斯分量不够,那你就派一个皇族子弟过去,就当给他镇场子喽” 嬴不凡缓缓给自己的茶杯里倒满了茶水,边喝边开口说道。 “这……似乎以前的大朝试从未有过这样的先例” 嬴政闻言,神色微微有些许变化,很显然有些心动。 但这位秦皇脸上的神色,还是显得有些为难。 “也从来没有一届大朝试,会被用来给一位公主招亲呢!” 嬴不凡耸了耸肩,说话的语气显得有些玩味。 “这是权宜之计嘛,皇姐都求到朕的头上了,朕也不好拒绝嘛” 嬴政的眼中微微闪过了一丝尴尬之色,但随即又平静地说道:“反正只要长公主嫁出去了,皇室的财权将重归朕的手上。” “到时候咱们计划实行起来,不也能够更加方便一点嘛” “你那位皇姐的性格,难道你不知道吗?” “但愿你最后,不会搬起石头来砸自己的脚,给他人做了嫁衣吧!” 嬴不凡微微摇了摇头,有些怅然地说道。 “放宽心,虽然长公主很厉害,但朕能压她这么多年,也就能压她一辈子” 嬴政似乎也想起了什么,身上的气质顿时变得霸道了起来,言语之间充斥着独属于帝皇的威严。 “你自己心里有数便好,有些事情我也不方便多说” 嬴不凡笑了笑,继续慢悠悠地喝着他的茶水。 嬴政的神色也恢复了平静,拿起旁边的笔,继续开始批阅起了那堆积如山的奏折。 ………… 在换了一条道路后,朱棣和自己手下的那帮人紧赶慢赶,终于赶到了皇城门口。 虽然此刻的紫禁城因为内部发生的战斗太过恐怖,已经有大半的建筑化为了废墟。 但当燕王朱棣来到这座城前的时候,心头依旧泛起了一抹感慨之意。 他镇守北方多年,上一次来到这紫禁城的时候,应该还是他大哥朱佑樘登基的那一天吧! 这么多年过去,虽然很多事,很多人都已经物是人非,朱棣也不再像当年离开时那样满腔热血。 但对于这座从小在里面长大的城,这位燕王心中依旧有着一种非同一般的感情。 “燕王朱棣,应该是你吧?” 但还没等朱棣感慨多少时间,一个淡漠而不失平稳的声音便传入了他的耳朵里。 他猛然抬头,看到在皇城门口正站着一个头戴古冠,手持一柄颇为宽厚的长剑的年轻人。 随即燕王朱棣又看了一下自己周围的那些手下,发现自己手下那帮将领面色如常,但那帮江湖人士此刻的眼神却颇为凝重。 “敢问阁下,高姓大名?” 直觉告诉这位燕王,眼前这个年轻人绝对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 而且从那帮一向自视甚高的江湖人士的反应便可以看出,眼前这个年轻人绝对不一般。 而就在这时,在那帮江湖人士中,走出了一个身穿破旧僧衣,手持禅杖的年轻和尚。 “烂柯寺七念,见过二先生” 那个和尚微微弯腰,向站在皇城门口的君陌行了一礼。 “烂柯寺?” 君陌微微想了一下,随后开口问道:“岐山大师,是你什么人?” 虽然烂柯寺是名震中原的四大佛寺之一,但对于书院来说,这并不是什么特别强大的势力。 除了那位出身于烂柯寺,颇为擅长歧黄之术,品德又十分高尚的的岐山大师之外,君陌还真没听说过任何烂柯寺的僧人。 “岐山大师,正是在下的师叔” 七念笑了笑,恭敬地回答道。 “二先生?莫非是书院的那位二先生” 朱棣眉头微微一皱,随后脸上出现了一抹恍然大悟的神色,看向前方的眼神中立刻出现了凝重与恭敬之色。 “不知二先生,为何会出现在此呢?” 七念双手合十,拈了个佛号,面色凝重地开口问道。 “长辈吩咐,特来拦截尔等” 君陌的态度依旧是那么淡漠,哪怕对面来人是中土四大佛寺之一的烂柯寺弟子。 “二先生,夫子他老人家神通广大,恐怕我们这些人还入不了他的法眼吧” “而且二先生此次插手,似乎有些不符合书院的规矩吧” 七念皱了皱眉头,有些不相信地开口说道。 书院的地位极为崇高,不只是在大秦,即便是放眼整个天下也一样。 哪怕是什么中土四大佛寺,还是道门三大宗,那都同样要屈居于书院之下。 这不仅仅是因为夫子是天下第一人,还因为书院有教无类,从不区别待人。 无论是哪一国的人,只要有才能,有决心,那都可以进入书院修行。 而作为享受这种崇高地位的代价,书院一般也不会插手各大帝国的内政事务。 哪怕是有着大秦守护者之责的夫子,一般也不会轻易出手对付其他国家。 而君陌今日出现在此,无疑是违反了这个潜在的规矩。 “我没有打算拦截燕王朱棣,只是长辈所托,所以来走这一趟的” 君陌皱了皱眉头,如果不是知道自己这一次的行为的确有点违反规矩,他才不会和对面这帮人讲这么多废话。 “长辈?二先生,难不成除了夫子之外,你还有别的师长吗?” 七念眉宇之间闪过了一抹惊讶之色,忍不住开口问道。 “啰嗦,懒得跟你废话” 君陌手中长剑一抬,一道纯粹却又无比锋锐的剑光在空中生成。 随即剑光落下,如同落日的长虹般斩向了前方的七念。 “什么?” 七念面色瞬间大变,金色的护体佛光立刻从体内升起,包裹了他的全身。 他手上迅速掐了一个颇为玄秒的佛门法印,身上的护体佛光上顿时多出了数道符文,看起来更为玄妙了一些。 轰隆! 巨响过后,七念的身影瞬间倒飞了出来,然后带着满身伤势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怎么可能?你……你怎么可能这么强?” 在用一种难以置信的语气说完这句话后,这位来自烂柯寺的僧人便因伤势太重,直接晕了过去。 七念来自于中原四大佛寺之一的烂柯寺,有着极为优秀的传承和天赋。 如今他的一身战力,也堪比大宗师中顶尖的人物。 但可惜的是,他此时面对的敌人是书院弟子,而且还是二层楼弟子中绝对的强者,是天人之下近乎无敌的存在。 就连号称天人之下第一人的东方不败,那也是在未把书院二层楼弟子排在其中的情况,才拿到这个称号的。 单论战力的话,恐怕一般的天人强者出手,也未必能在这位书院的二先生手上讨得什么便宜。 “聒噪的人,直接动手不就好了吗?” 君陌冷哼了一声,脸上罕见地露出了一抹不满之色。 虽然这位二先生从小修的是君子之道,但做事却一般都是直来直去。 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和不顺心的人,一剑砍过去便是。 像之前七念那般废话的人,最让君陌感到不喜。 另一个同样身穿僧袍的年轻和尚连忙走了出来,将已经重伤的七念迅速扶起。 在给七念服了几颗丹药后,这名僧人用愤怒的眼神看向了君陌。 “二先生,七念大师究竟犯了何错,你要下此重手?” “我不想再重复之前的话,所以现在我准备直接动手了” 君陌眼中闪过了一丝不耐烦的神色,手中长剑瞬间舞动,扫出了一大片锋锐的剑光,将那帮江湖人士通通笼罩在了其中。 作为书院二层楼弟子中的领军人物,拐弯抹角,弯弯绕绕根本就不符合这位二先生的做事风格。 像昔日纵横天下的小师叔柯浩然那般一言不合,便血溅五步,方才是他,同样也是书院二层楼弟子做事的风范。 所以君陌这一次准备一次性将这帮江湖人士解决,这样就不需要再浪费口舌了。 轰!轰! 一道道密集而又锋锐的剑光将这帮江湖人士尽数包围在内,那纵横四方的剑气也在这帮江湖中人中间肆虐着。 虽然在这帮人之中也不乏大宗师巅峰的高手,但面对几乎可战天人的书院二先生,这些人还是弱小了一点。 “王爷,这位二先生太强,趁这个机会,咱们还是快走” “要是等这位腾出手来,咱们就直接栽在这里了” 那名中年文士看到君陌那几乎能够横扫四方,所向无敌的剑气,不禁咽了口唾沫,头皮都感觉有些发麻。 “咱们继续朝着皇宫进发,来都来了,总要进去一趟看看” 说实话,在经历了这两次拦截之后,燕王朱棣争夺皇位的信心一下子小了不少。 特别是在看到眼前这位书院二先生那无比强横的武力后,在这位燕王心里,便已经涌起了另外一种想法。 不过来都来了,就这么空手而归的话,朱棣心里也会很不高兴。 所以他咬了咬牙,最后还是决定带着身旁仅剩的这些心腹,一起进皇宫看看。 无论是争皇位也好,还是选择一方站队也罢,总得走进去看看结局,才能做出选择。 想到这里,朱棣便立刻借着君陌和这帮江湖人士交战的空隙,带着一帮心腹手下策马奔进了皇城。 可惜这位燕王不知道的是,这位书院二先生从头到尾都没有正眼看过他一次。 而且君陌,也从来没想过要对朱棣动手。 而这位镇守大明北方多年,战功赫赫的燕王朱棣,也终将因为自己的一念之差,藏身于这座大明皇宫之中。 第182章 古三通现身,宿敌再聚首 “我的好侄儿,你还要负隅顽抗吗?” 朱无视掌心处凝聚了大量的天地灵气,一掌将前方的小皇帝朱厚照拍退了数步后,面色颇为淡漠地开口说道。 “王重生重伤垂死,秋天鸣这只怕死的孔雀临阵脱逃,而小李探花很明显已经发不出小李飞刀了,只剩下你那位无痕舅舅还在坚持” “这样的局势已经说明你败了,何必还要硬撑下去呢?” 扫视了一圈四周的情况,这位铁胆神侯嘴角顿时掀起了一抹嘲讽的弧度,说话的语气里也带上了几分嘲笑。 朱厚照闻言,也立刻平复了一下体内激荡的气血,快速看了一下四周的情况。 铁胆剑客王重生虽然有着一股悍不畏死的意志力,但毕竟修为境界偏弱。 在湘西四鬼接连不断的攻势之下,这位以不要命著称的剑客最终还是倒在了血泊之中。 而那位曾经名震大明武林的白衣人,也就是宫本总司,此时已经擦干了自己长剑上的血迹,将其放回了剑鞘,然后缓缓站到了一边。 至于那位孔雀神尊秋天鸣,在地面上留下了一滩血迹之后,便消失不见了。 李寻欢和燕十三虽然修为境界差不多,但这位夺命剑客的剑实在是太快,并且招招夺命。 在这种剑法的逼迫下,那名震天下的小李飞刀根本无法以最强的姿态射出。 所以此刻的小李探花,早已全面落入了下风,根本就没有什么还手之力。 唯有无痕公子与柳生鬼哭之间的战斗还在继续,并且已经到了决一胜负的关键时候。 “即便朕今日败了,你也未必能坐上这张皇位” “别忘了,咱们朱家里真正能够决定这张皇位由谁来坐的,唯有祖父一人” 朱厚照的面色极为冷冽,那张还算俊秀的面容,此刻像是覆盖上了万载寒冰一般。 “可那又怎样呢?就算父皇他老人家偏爱你和老大,但自古天下都是有德者居之” “换句话说,谁更强,谁便能当皇帝,弱肉强食本就是法则,哪怕是父皇,也同样改变不了” 朱无视不屑地嗤笑了一声,满脸嘲讽地开口说道:“只要父皇他老人家还想要这大明江山世代流传下去,咱们之间的争斗,他便不会随便出手。” “父皇不出手,再加上你因为上次的伤势,已经没有办法大幅度调动国运之气” “在这种情况下,你拿什么跟我斗?” 说到最后,朱无视的脸庞上浮现出了一抹快意的笑容,眼眸深处也流转着一丝自得之色。 “那就来看看,皇叔你能否有击败朕的这个本事吧!” 朱厚照冷哼了一声,至阴和至阳的阴阳二气开始在周身流转。 那一红一蓝的两柄兵刃凭空凝聚而出,被其握在了双手之中。 炙热的火焰和冰冷彻骨的寒冰也在此时从他的体内不断涌出,将他周围十丈之内的区域,都尽数化为了冰火两重天。 “你的明神武典还真是修炼的不错,看来父皇的天赋,你还是继承了一点的” 朱无视微微一笑,双手缓缓向外伸出,一股恐怖到了极致的吸摄力从他的掌心中传出。 轰隆! 随着一声巨响,周围废墟中的那些瓦砾石块开始震动了起来,并且尽数飞上了天空。 几个呼吸之后,原本到处都是的瓦砾石块在地面已经所剩无几,几乎都在上空开始了飞舞。 “接下来,好好欣赏皇叔送你的这份大礼吧!” 铁胆神侯嘴角掀起了一抹冷酷的弧度,一缕金光从他的体内迅速涌出,和那些在上空飞舞的瓦砾石块融合在了一起。 昂! 一声嘹亮的龙吟响起,那些参差不齐,杂乱无序的瓦砾石块在短短数个呼吸的时间后,便组成了一条看起来颇有灵性的巨大石龙。 昂! 与此同时,朱无视体内也传出了一声龙吟,似乎是在回应着上方盘旋飞舞的那条石龙。 随后,石龙睁开了一双血红而又巨大的眼眸,用一种残忍而又淡漠的眼神看下了下方的朱厚照。 昂!昂! 仰天咆哮了数声后,那条石龙迅速盘旋而下,携带着滚滚龙威与炙热的龙息,张牙舞爪地扑向了那个小皇帝。 “终归只是一群废渣组成的东西而已,就算用国运之气点化了又怎样呢?” “废渣终究只是废渣,永远不堪大用” 朱厚照虽然这样说着,但脸上依旧浮现出了极为凝重的神色,甚至在他的眼眸深处,还闪烁着忌惮和丝丝恐惧之色。 他终究不是他的父皇朱佑樘,在登基成为皇帝之前,朱厚照从未经历过什么特别艰苦的磨练。 这样虽然让他有了一个非常美好而又圆满的童年,但却也让他少了那么一份身为帝皇该有的霸气和果断。 面对前方铁胆神侯如此可怕的攻势,这位登基不过数载光阴的大明皇帝,心头莫名泛出了一丝畏惧之意。 但朱厚照终归也算得上是一代人杰,即便有些许畏惧,他也依旧将体内的功力催动到了极致。 在有些透支了潜力的情况下,这位小皇帝用最强的姿态,正面迎上了铁胆神侯的这一击。 轰隆! 两股无比澎湃的能量在这一瞬间碰撞在了一起,形成了颇为浩大的余波。 好几座曾经富丽堂皇的宫殿因为这一次的碰撞,在顷刻间变成了废墟,只剩下了一堆乱石瓦块。 噗! 小皇帝朱厚照半跪在了地上,口中吐出了一大口鲜血,身上的龙袍也已破碎了大半。 而铁胆神侯朱无视则依旧牢牢地站在原地,除了面色略显苍白之外,看起来并无任何伤势。 很显然,这对叔侄之间有关于皇位的决战,铁胆神侯朱无视获得了胜利。 “给我去死吧!” 虽然朱无视此刻的心绪异常澎湃,体内的气血也有些翻腾。 但他还是全力运起了功力,飞身向前扑去,似乎是想要借此机会将自己的这位侄儿一举击杀。 “哈哈哈” 而就在此时,一个嘹亮而又浑厚的笑声由远即近,听起来似乎远在天边,但又近在眼前。 一句在场众人几乎都没有听过的诗号也随之响起:偷得浮生半日闲,心情半佛半神仙。 宫本总司在听到这句诗号后,面色如常,只是眼中闪过了那么一丝困惑之色。 而正在和柳生鬼哭苦战的无痕公子则是脸色一变,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再度将全部的精力投入了战斗之中。 唯有铁胆神侯朱无视在听到这句诗号之后,脸上露出了一抹难以置信的神色。 那原本迅疾无比的身法也顿时停滞在了空中,他那雄壮而又稳定的身形也微微颤抖,最后缓缓落在了地面上。 轰隆! 与此同时,一团散发着炙热气息的金光从天而降,缓缓落到了小皇帝的身前,并将地面砸出了一个巨大的坑洞。 数个呼吸之后,浓郁的金光缓缓散去,数道身影也随之逐渐浮现了出来。 那是一个身穿粗布衣裳,但身上气息却十分雄厚而又磅礴的中年男子。 他左手牵着一个身穿素白色长裙,看起来颇为温婉贤淑的女子。 右手则拉着一个身高只到他肩膀处左右,面容也与其有些相似,身上背着一个大包裹的青年。 无论什么人看去,这三个人都像是其乐融融,相亲相爱的一家三口一般。 而铁胆神侯朱无视此刻的情绪却极为起伏不定,就连周身涌动着的天地元气都差点有些没控制住。 这位一向以冷静沉着著称的铁胆神侯,此刻脸上充满了愤怒和嫉恨之色,全身上下流转着深刻入骨的杀机。 谁都可以看得出,这位铁胆神侯此刻非常想要杀人。 哪怕是在这次争夺龙位的斗争之中,朱无视也从来没有露出过这样的神情。 而且依照这位铁胆神候那深沉无比的心机,就算心里有杀机与愤怒,他也不会表现得如此明显。 但在这一家三口面前,朱无视却难以遏制地表现出了自己的愤怒和杀意。 可见眼前的这三个人,对于这位铁胆神侯来说,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 “古三通,二十年了,你终于出现在我面前了” 朱无视脸上浮现出了一抹略显狰狞的笑容,看向那个中年男子的眼神中充斥着凌厉的杀意。 那个中年男子,也就是昔日名震天下的不败顽童古三通则是淡然一笑,虽然面容冷冽,但却未像朱无视那般失态。 “朱铁胆,我也没有想到二十年过去了,你对我的仇恨还是如此之深啊!” 说到最后,这位不败顽童的语气里竟然带上了些许叹惋和遗憾。 时隔二十年,这对曾经最好的兄弟,如今的宿敌在大明皇宫里再度聚首。 铁胆神侯心中依旧蕴含着无比强烈的杀意,这位不败顽童,心中却已经没有了那份滔天般的恨意。 “用不着在那里惺惺作态,既然你今天已经来了,咱们两个人之间就只能活下来一个” 朱无视冷哼了一声,随后将目光放在了古三通身旁那个身穿白裙的温婉女子身上。 虽然二十年过去了,但这道让他魂牵梦萦的身影,却依旧是貌美如花。 时间未曾让佳人发生任何的改变,依旧还是那个让这位铁胆神侯心动的模样。 “素心,真的是你吗?” 当看到这个女人的时候,朱无视有一瞬间感觉自己是不是活在梦境之中。 毕竟自己努力了这么多年,就是为了让这个自己心爱的女人苏醒过来。 可当她真正苏醒的时候,朱无视却有了一种如同梦幻般的感觉。 “素心,你真的醒了吗?” 这位铁胆神侯心中那份积攒了二十年的爱情顿时涌动了起来,他身形微动,步履有些蹒跚地向素心走了过去。 而古三通则是冷笑了一声,伸手将自己的妻子挡在了身后。 “朱铁胆,还请你放尊重一些,这是我古三通的妻子” 嘭! 朱无视瞬间停下了脚步,凝视着三尺之外的古三通,咬牙切齿地说道:“今日哪怕放着皇位不要,我也一定要杀了你。” “杀了你之后,哪怕付出我所拥有的一切,我也会让父皇同意,让素心成为我的妻子” “原来当年祖父拒绝批准皇叔你的婚事,是因为你所爱的女人,已经是有夫之妇了啊” 旁边已经重伤的朱厚照缓缓伸手擦去了嘴角的鲜血,满脸讥笑地开口说道。 “你这辈子都无法和最爱的女人在一起,皇叔啊皇叔,哪怕你登上了这张皇位又如何,你永远快乐不起来” “你给我闭嘴,信不信我现在就宰了你” 朱无视对一旁的小皇帝怒声喝道,脸上交织着愤怒和杀意。 二十年前,古三通认为自己没有能力给素心幸福,便将其让与了朱无视。 而朱无视则满腔喜悦地将自己最爱的素心带回了应天城,想让她成为自己的妻子。 他找到了自己的父皇夜帝,希望自己的父皇能够应允这桩婚事,并且赐婚。 可夜帝早已洞彻了一切,觉得自己儿子这个举动,有辱大明皇室的颜面,坚决反对这门婚事。 最后,素心不得不离开大明皇宫,离开应天城,并且离开这位铁胆神侯。 朱无视心里之所以会对自己的父皇有诸般的怨怼与不满,这桩二十年前的旧事,便是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所以这件事一直被这位铁胆神侯埋在心底,视为一个不能触碰的逆鳞。 而此刻却被朱厚照无情地揭了开来,这让本就无比愤怒的朱无视几乎陷入了暴怒的境地。 “你在想什么呢?无胆神侯” 站在自己母亲身旁的成是非忍不住开口说道:“你还是少白日做梦了,我娘永远不会喜欢你的。” 身旁一直沉默着的素心,也用一种无比复杂的目光看了前方的朱无视一眼。 但很快,她便收回了自己的视线,然后充满爱怜地用手轻轻抚了抚自己爱子的头顶。 “神侯,小女子早已成家,就连孩子都有这么大了” 嘭! 就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便将这位铁胆神侯满腔的杀意和愤怒给尽数摧毁。 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抹痛入骨髓的心碎。 朱无视浑身有些颤抖,就像是遭到了致命一击一般。 自己最爱的女人成家了,并且居然还和自己最大的仇人有了一个孩子。 此时的他,都宁愿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也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 但理智告诉他,这便是真正的真相。 二十年前的一切都串连在了一起,在自己的父皇夜帝拒绝了这门婚事之后,素心便离开了。 直到一年后的天山一战,他才再次见到这个最爱的女人。 而那一年的时间,素心是和古三通在一起。 想明白一切之后,朱无视顿时感觉眼前一黑,原本不动如山的身子都开始有些摇晃了起来。 这位铁胆神侯毕生的奋斗信念都来自于眼前这个最爱的女人。 他希望这个女人能成为他的妻子,并成为最尊贵的皇后,他这么多年来的努力,也同样是为了这个目标。 但此刻素心的这句话,却摧毁了朱无视心中一直坚持的信念。 在这一刻,这位爱美人更胜于爱江山的铁胆神侯心中战意全无,再也没有半点斗志。 只要古三通随便打出一掌,朱无视可能就会当场命丧黄泉了。 但这位曾经威震武林的不败顽童并没有这么做,也许是因为身为一个武者,他不屑于做偷袭之举。 又或许是因为他此刻对于这位铁胆神侯的杀意,并没有那么的强烈。 甚至也有可能因为,古三通对于朱无视,还有那么一点点的兄弟情谊在。 总之这位不败顽童的心里,此刻也是异常得复杂,就连他自己一时间都讲不清楚自己此刻在想些什么。 第183章 宿命对决 “皇上,在下有东西要给你” 收敛了心神之后,古三通转头看向了旁边的朱厚照,沉声开口说道。 “是吗?古大侠还真是客气” 朱厚照有些喜出望外,本来他以为自己今天可能连命都保不住,但眼前这个人的出现,又平白给了他几分希望。 “非儿,把包裹解下来,打开来给皇上看看” 古三通转头看向自己的爱子,开口说道。 “好的,爹” 成是非听到自己老爹的话,很麻利地将身上的包裹解了下来,并且将其打开,露出了两个体积不小的锦盒。 “这…这是什么?” 朱厚照眼中闪过了一丝疑惑之色,开口问道。 “皇上看下去便是” 古三通看了自己儿子一眼,成是非便伸手打开了那两个锦盒。 锦盒打开之后,斑斑的血迹映入了朱厚照的眼帘,顿时让他心头一惊。 在那两个锦盒里,分别都装着一个鲜血淋漓的人头。 观察其鲜血的新鲜程度,两个人头应该都是不久前割下的。 但这并不是让小皇帝朱厚照吃惊的原因,真正让他惊讶的,这个两个人头原主人的身份。 这俩人,分别是西厂现任督主刘喜和东厂的现任督主,也就是朱厚照的亲信孙公公。 “古大侠,你这是什么意思?” 朱厚照的面色冷冽了下来,面色有些不善地开口问道。 自己倚重的亲信死了,而且还被人割了头,把头颅拿到了自己面前,这无疑是一种挑衅行为。 如果不是因为此时局势和这位小皇帝自己身负重伤的原因,他绝对不会和眼前这个不败顽童善罢甘休。 “没什么意思,我在来皇宫的路上,去了一趟东西二厂,把里面大多数的人都杀了” “这两个是里面领头的,想着应该有些身份地位,便拿来给皇上看看,认认脸” 古三通笑了笑,很平和地开口说道。 “你到底想做什么?你的背后站着的又是谁?” 朱厚照顿时眯起了眼睛,面色有些凝重地开口问道。 “皇上何必问那么多呢?至少草民现在站在这里,您的性命便得到了保证” “能保住性命,对此刻身受重伤的您来说,应该是最重要的事情了” 古三通说完,便不顾朱厚照难看的神色,偏过头将目光放在了那魂不守舍的朱无视身上。 “朱铁胆,咱们这几十年的恩恩怨怨,今天也该有个了结了” “不要一副失了魂的样子,拿出你当年那意气风发的样子来,和我堂堂正正打一场” “这是在咱们之间,最后的一场战斗,可别让我看不起你” 说完,这位不败顽童向前迈出一步,用一种无比冷冽的目光看着眼前这个曾经的兄弟,如今不共戴天的仇人。 听到这话,铁胆神侯那有些涣散的眼神渐渐凝聚了起来,原本那已经失去的斗志也重新出现。 数个呼吸后,朱无视长出了一口气,双眸之中再度恢复了往日的神采。 “古三通,你可没有资格看不起我” 这位铁胆神侯微微活动了一下身子,看向眼前那个不败顽童的眼神中充斥着愤怒和杀意。 在信念被摧毁之后,这个人有可能一蹶不振,也有可能生出满腔仇恨。 而此时的朱无视,无疑便是后者。 他要将满腔恨意和怒火,在接下来这场对决中释放出来,直至将古三通杀死。 “素心,你和儿子到别处去,别在这里呆着,因为等会儿可能会有些危险” 古三通转过头,很认真地嘱咐了妻子一句。 “好,你放心去吧,我会照顾好儿子的” 素心温婉地点了点头,拉着身旁的成是非向一旁走去。 这两名半只脚踏入了天人至境的绝世高手都纷纷释放出了自己的气势,身上都同时鼓荡起了无比凌厉的杀气。 轰隆! 两股气势瞬间碰撞在了一起,脚下那用大理石做成的地板再度被轰碎了好几块。 对于这两个人来说,今天这一战便是生死之战,是一场不死不休的战斗。 要么他们两人中有一个去死,要么就两个人一起同归于尽。 “古三通,你今日必死” 朱无视身上的气势无限拔高,体内的吸功大法开始疯狂运转,近乎无穷无尽的天地灵气也随之不断地涌入了他的体内。 “有本事,你就来试试” 古三通笑了笑,一头长发随风飘扬,然后手指微微一掐诀,无数石砾碎块现在他指尖凝聚成了一朵由石头做成的曼陀罗花。 随后,那朵石制的曼陀罗花悄然绽放,一片片花瓣随之展开。 成千上百道可怕的指罡,如那缤纷绚烂的漫天落雨般射向了前方的铁胆神侯。 “区区拈花指法,你也敢拿出来班门弄斧吗?” 朱无视不屑地笑了笑,指尖随即也亮起了一道金光,一指点向了前方的古三通。 随着这一指的点出,周围的温度瞬间上升,就连附近那些还算坚固的石块都隐隐出现了被融化的趋势。 这便是一门名震天下的绝世指法,纯阳神指。 这门指法的威力可能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大,但它的难缠程度,却是足以让人侧目。 当年古三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败给了朱无视半招,而他最后便是败在这纯阳神指之下。 这套指法的纯阳指力一旦进入人体,便会犹如附骨之蛆一般,始终游走在中招之人的体内。 并且还会灼烧经脉五脏,若无极寒之物配合镇压,极难化解。 若是当年嬴不凡并没有把古三通救出的话,在这二十年纯阳指力的折磨之下,这位不败顽童如今就该油尽灯枯,不治身亡了。 那朵曼陀罗花在碰到了纯阳之力之后,就像是碰到了克星一般,顷刻间便有大半被融化成了虚无。 而剩下的那些指罡则是被那位铁胆神侯一掌拍落,直接击碎成了漫天光点,消散在了空中。 “看来如今的你已经暗伤尽去,修为还更进一步了嘛” 朱无视冷笑了一声,眼眸深处悄然掠上了一丝凝重之色。 “这脱困的近十年里,我无时无刻都不在苦修,而你却因为世俗的事情受到了羁绊,虽然功力还在稳步提升,但境界却落了下乘” “这种状态的你,今日不可能会是我的对手,必死的人,应该是你” 古三通脸上的笑容变得冷冽而又桀骜不驯,并且满怀杀意地开口说道。 “说大话谁不会,有本事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我倒是很想看看,吸功大法与金刚不坏神功,究竟谁更胜一筹?” “又到底是哪一门武功,才是天池怪侠传承中最强的一门” 铁胆神侯身上传出了一种难言的气势,眼眸深处难得露出了一分炙热的战意。 “那便如你所愿吧” 古三通身上的麻布衣裳瞬间被震碎,露出了赤裸的上半身。 一股强横的内力从他体内激荡而出,直引得风云变色。 轰! 一道耀眼的金光从他的丹田处涌起,然后飞快地向上蔓延开来,向古三通全身各处激荡而去。 这一刻,浩大而庄严的佛音在虚空中咏唱着,似乎有着一股慈悲而又肃穆的气势笼罩了全场。 忽然,数道残影从古三通的四周掠过,四道鬼魅一般的身影随后便出现在了这位不败顽童的身旁。 四双手分别扣住了古三通的双手双足,四位一体,浑然无垢。 这四道身影,以一种无比巧妙的方式封禁了古三通的周身窍穴。 一时之间,这位不败顽童的金刚变身竟然无法持续下去。 那浩大而又庄严的佛音咏唱之声,也在这一刻骤然停止! 在大明江湖之中,能以四人之力短时间内锁住不败顽童古三通,让其金身变化都被打断的,也就只有那么一个组合了。 那就是大明朝最具盛名的富商万三千座下最强高手,湘西四鬼! “虽然不知道你今日会出现,但我依旧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什么不败顽童,你充其量只是一个有勇无谋的莽夫” “当年你会败给我,今日你依旧要败” 朱无视全身上下也开始涌动起了耀眼的金光,磅礴而又强大的龙象虚影在其身后凝聚而出。 在周围的虚空之中,也隐约响起了浩大的龙象嘶吼之声。 随着周围的天地元气不断涌入体内,这位铁胆神侯身上的金光也愈发浓郁了起来,身后那个巨大的龙象虚影最终也凝实了起来。 在朱无视不计体内经脉损伤的情况下,在无数天地元气的打磨之下。 这门龙象波若功的至高境界所凝聚而出的龙象金身,彻底被这位铁胆神侯所练成。 “无胆神侯,你这个卑鄙小人” 一旁的成是非看到自己老爹受了暗算,连忙出声怒骂道。 而素心虽然面色上隐隐闪过担忧之意,但依旧冷静地站着。 相比于成是非,她对于古三通的实力更加了解一点。 这样的局势,是绝对困不住自家这位丈夫的,否则他也就没有资格被称为不败顽童了。 “现在,你就乖乖给我去死吧” 伴随着龙象奔腾嘶吼之声,浩瀚而又强大的金色光柱从朱无视的拳头上喷涌而出,径直轰向了古三通的胸膛。 “真是愚蠢啊,你当真以为就这四个蝼蚁也能奈何得了我吗?” 古三通冷笑了一声,一股强大无比的劲力从他的四肢百骸之中爆发而出,直接将湘西四鬼震飞了出去。 魅影神功联合化解内功的方法的确是江湖一绝,然而金刚不坏神功功力绝对凝实,浑然一体。 而且古三通本身在金刚不坏神功上的造诣更是无比精湛,仅在创出这门功法的天池怪侠之下。 哪怕是在二十年前,湘西四鬼合力,甚至是偷袭,也只能束缚古三通几个呼吸的功夫。 更何况是如今实力大进的古三通,单单凭借湘西四鬼的能力,根本就奈何不了这位不败顽童。 金光飞快地蔓延了古三通的全身,甚至连他的头发也完全化为了纯金色。 这便是金刚不坏神功的最高境界,金刚不坏之体。 金刚不坏之体,听起来和少林七十二绝技之中的金刚不坏身有些相似,但是威力不可同日而语,甚至可以说是云泥之别。 金刚不坏之身只是说着好听,实际上强不到哪里去。 而古三通的金刚不坏之体在变身完毕之后,就算是天人强者,只要不是专修横练武功的,那也能够抗衡几分。 这一刻,这位不败顽童似乎化作了怒目金刚,两只金色的拳头瞬间伸出,毫不畏惧地打在了那迎面袭来的金色光柱上。 轰隆! 那道仿佛可以通天的金色光柱被直接打散,化作漫天光点逸散在了空中。 “爹,干得好,赶紧打死这个卑鄙小人” 成是非看到自家老爹脱困,立刻喜笑颜开,拍着手说道。 素心脸上也展开了笑容,居然没有说些什么,但那原本有些担忧的神色也舒缓了许多。 古三通偏过头,递给了自己的妻子与儿子一个自信的眼神,随后有些不屑地看向了前方的铁胆神侯朱无视。 “这么多年过去,你还是喜欢玩这些鬼蜮伎俩,登不上台面” 已经化作一尊黄金巨人的古三通活动一下身子,面带嘲笑地开口说道。 “这怎么可能?” 朱无视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了下来,神色也变得更加凝重了许多。 原本他是打算借助湘西四鬼困住古三通的这一瞬间,直接出手偷袭,迅速解决这场战斗的。 虽然这样会有失颜面,但却是最为稳妥的方法,也能够最大程度地保证自己的胜利。 但古三通的实力却是有些超乎了这位铁胆神侯的意料,让他有些不敢相信。 湘西四鬼的魅影神功可谓是独步天下,但却连困住这位不败顽童片刻的能力都没有,这简直有些令人不敢相信。 “来吧,朱铁胆,二十年过去了,让我看看你究竟有了几分长进” 古三通直视朱无视,大声开口喝道。 “来就来,难不成我还会怕了你吗?” 朱无视听到古三通的话,冷哼一声,身上也涌起了一股颇为炙热的战意。 他对于战斗并没有特别喜好,但是也不至于会怯战。 每一个男人,都有不能后退的时候,特别是面对情敌之时。 在古三通的面前,朱无视骨子里的骄傲不允许他退后。 更何况,素心都还站在旁边看着,自己又怎么可能退缩呢? 想到这里,这位铁胆神侯还转头看了一眼那个让自己魂牵梦萦的女子。 古三通见状,脚掌在地上微微一踏,把地面踩出了一个颇深的脚印。 随后他整个人便像是一颗金色的炮弹一样,径直冲向了前方的朱无视。 他攥紧拳头,抬手便是一拳轰下,力发千钧,打向了朱无视的脖颈处。 那位铁胆神侯同样也是不甘示弱,将龙象金身催动到了极致,一只泛着浓郁金光的手掌也是狠狠拍出。 轰! 拳掌相交,两股强大澎湃的功力碰撞在了一起,将周围堆积着的石块瓦砾都尽数掀飞了出去。 第184章 洪武令,保龙一族 嘭! 两人彼此的身躯皆是一颤,然后纷纷向后退了数步,在地上踩出了数个脚印。 随后,朱无视与古三通两人又在同一时间冲向了对方,展开了一拳一脚的正面搏杀。 锵!锵!锵! 古三通和朱无视两人的身体不断碰撞在了一起,一拳换一拳,一掌换一掌! 二人的身体上都散发出了点点的金光,从天空之中打到地上,又从地上打入这片废墟之中。 浩荡的内力排斥之下,周围的虚空都为之震荡并且发生了碎裂。 四周的空气都被排斥了出去,一个数丈大小的真空气罩出现在了地面之上。 这两人之间的恩怨实在是太过于深厚,对于对方几乎都是恨之入骨。 两人刚一交手,展开的便是最为激烈的近身搏杀。 古三通依仗着自己的金刚不坏神功,将从当年的八大门派中所学到的武功尽数施展开来,施展出了如狂风暴雨般的攻势。 朱无视则是靠着吸功大法,吸纳了将近千人的内力,练成了龙象波若功中最强的龙象金身,并且铸就了一身无坚不摧的护体罡气。 他的一拳一脚,那都有着极为强大的威力,都足以开山裂石。 两人的身法皆是天下少有,在交手过程之中,就像是两道不断穿梭的虚影在不断交织碰撞着。 轰隆隆! 随着战斗的不断深入,他们产生的战斗余波越来越强,几乎都化作了实质的波纹向外了扩散出去。 周围那几座仅存的建筑,也因为这两位半步天人的强者之间的交锋,正在被不断地摧毁着。 …………… 此时,书院的大先生李慢慢来到了一座富丽堂皇,并且散发着淡淡金光的宫殿之中。 “这里便是大明龙脉所在之地,果然是一个非同凡响的地方” 感受着周围那股极其雄厚的国运之气,这位大先生自言自语地说着,并且还缓缓点了点头。 “不过这大明朝用来镇压国运的气运神兵,又被放在何处呢?” 想到这里,李慢慢微微皱起了眉头,眉宇之间闪烁着些许思索之色。 “算了,先往前走走试试吧!” 这位大先生向来无比随性,做什么事都是不急不缓,不过他虽然做事缓慢,但每一件事情都会做得很认真。 他既然答应了自家小师叔要来探寻这气运神兵的所在,那他就会尽全力去完成这件事情。 所以在思索无果之后,李慢慢不急不缓地向前走去,想要更深入一点,看看能否了解到些东西。 嘭! 但就在这个时候,殿中微微传出了一声轻响,就好像有什么东西被启动了一样。 萦绕充斥在这座宫殿中的国运之气突然变得凌厉了起来,从原本的人畜无害变成了敌意十足。 宫殿内金光大放,近乎无穷无尽的国运之气开始涌动了起来,从四面八方向这位大先生挤压而来。 “没想到这些国运之气居然都有了识人的灵性,看来大明朝的国运不弱啊” 李慢慢感受着四周传来的巨大压力和凌厉的气息,眼中微微出现了那么一抹郑重之色。 唰! 那只被他绑在腰间的木瓢瞬间入手,一股无形而又澎湃而又凝实的念力从这位大先生的泥丸宫中涌出。 一个透明到几乎看不见,但却又实际存在着的念力护罩从他体内悄然浮现而出,将那从四面八方涌来的国运之气尽数隔绝在外。 虽然这层护罩看起来很薄,似乎一戳就破。 但实际上就是这么一层小小的护罩,为大先生李慢慢挡住了四周传来的所有压力,让他依旧能保持原来的速度不断向前。 “好雄厚的国运之气,怎么感觉在这个地方,我的无距神通也受到了压制呢?” 虽然李慢慢并未受到外界这些国运之气的影响,但他却实实在在的感觉到体内力量的衰弱。 而且连书院那横行天下的无距神通,似乎也受到了某种程度的限制。 “难道说在国运之气太过雄厚的地方,就无法使用无距了吗?” “难怪在咸阳城里的时候,就连老师这种境界,都很少动用无距” 李慢慢若有所思地想着,脚步依旧不急不缓地向前行进。 随着这位大先生的不断向前,周围的国运之气变得愈发躁动了起来,气息也变得愈发凌厉。 李慢慢很清晰地感觉到周围的压力在不断增加,而他体内的念力却在不断减少。 往日里那原本如同汪洋大海,根本用之不尽的念力,在此地却以一种难以言表的速度在减少着。 “好古怪的地方,这里似乎有着某种东西,在不断消耗甚至吞噬着我的念力” 这位大先生手中的木瓢中突然多出了几滴水滴,然后他将木瓢抬起,将水洒向空中。 轰隆! 随着他的这个动作,宫殿里的温度瞬间下降,厚厚的冰霜以他为中心,开始向宫殿四周蔓延开来。 不过片刻的功夫,这位大先生周身数十丈之内,便已经结满了冰霜,并且这些冰霜,还在不断向前延伸着。 随着冰雪的不断延伸,周围的国运之气开始变得平静了下来,不再像之前那般躁动。 就像是原本一条活蹦乱跳的鱼儿,突然被扔进了寒冰之中,给冻成了冰块一样。 这位大先生身上的压力瞬间骤降,但他的眉头却皱得更紧了。 “奇怪,我强行冻结了这些国运之气,可为什么念力还是消耗得这么快呢?” 李慢慢深吸了一口气,体内念力尽数喷涌而出,身形顿时化作一道白光,如一只离弦的箭一般,以风驰电掣的速度向前冲去。 但在他向前冲刺大约近百丈之后,却又不得不停了下来。 因为到了这里,前方的阻力实在太大,并且还莫名让这位大先生出现了一种心悸之感。 而且这近百丈的冲刺,已经消耗了这位大先生大量的念力,即便是以这位的念力储量,也已经有点吃力了。 虽然李慢慢是夫子首徒,还是掌握了无距神通的绝世强者,但此时他的面色也因为消耗过度,而略显苍白了。 不过到这里也就够了,因为在这位大先生前方,出现了一团浓郁到有些刺眼的金光。 而在这团金光下方,则是一个精心雕刻过的石台,四周同样也灯火通明,莫名地透出了一股神圣之感。 “这个地方看起来这么神圣,应该就是那大明气运神兵的所在之地了吧?” 李慢慢长吐了一口气,那原本有些苍白的面庞也缓缓变得红润了起来。 “我这么辛苦地进来,总算是有一些收获了” 说到这里,这位大先生的脸上缓缓露出了一抹会心的微笑,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唰! 下一刻,这位书院的大先生便出现在了石台前,开始仔细打量起了这团浓郁的金光。 “已经浓郁到了几乎化作实质的国运之气,看来我没找错,这的确是大明朝的国运神兵所在了” 李慢慢双眸之中闪烁着平和而玄奇的白光,目光穿透了那层浓郁的国运之气,看到了其中本质。 但当他看清楚里面这件东西的时候,眼中微微闪过了一丝古怪之色。 “只不过这神兵的样子,颇有些奇特啊!” 在这位书院大先生的感知中,在这雄厚无比的国运之气的包裹之中,放置着一块镶嵌着五条神龙的金色令牌。 而且在这块令牌的中央,这刻着金光闪闪的两个大字——洪武。 “看来这座宫殿之所以会让我寸步难行,原因就在于这块令牌上了” “把气运神兵造成这个样子,大明的这位太祖皇帝,看来也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 想到这里,李慢慢身上的气息再度拔高,一股强大而又磅礴的念力从他的泥丸宫中涌出。 在这股念力的包裹下,他缓缓伸出了手掌,要把这块令牌从那团金光之中取出来。 但就在此时,一个夹带着雄厚内力的声音顿时在这位大先生的耳旁炸响。 “宵小之徒,居然敢觊觎我大明气运神兵,其罪当诛” 在这响亮的话音落下之后,一道如同雄狮一般的黑色身影径直冲向了这位大先生。 轰! 一声巨响过后,地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坑洞,并且还激起了漫天尘土。 而原本站在石台前的大先生李慢慢则是已经来到了百米开外,正揉着自己有些疼痛的耳朵,神色也看起来有些苦闷。 “我就说嘛,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可能不派人守护呢?” “看到现在这个样子,上面那个东西就应该真的是气运神兵了” 李慢慢缓缓地将自己身上的尘土拍落,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道。 随着前方尘土散去,一个高大壮硕,身穿黑色袍服的男子出现在了视线之中。 这个男子此时脸上满是怒意,正杀气十足地看着前方的大先生。 “报上名来,我零零恭拳下不杀无名之辈” 男子双手背在身后,看起来充满了高手风范地说道。 “我叫李慢慢,你又叫什么名字呢?” 这位大先生笑了笑,很温和地开口问道。 “他刚才都已经说了,他叫零零恭,你难道没有听到吗?” 一道略显轻佻的声音凭空响了起来,言语之间显得有些不客气。 听到这道声音,零零恭面色微微一僵,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了一丝无奈之色。 从他这样子来看,刚才说话的那个人应该很让他头疼。 很快,那个说话的人便从黑暗处缓缓走出,那是一个看起来打扮很奇怪的青年男子。 这个人左手里拿着一个看起来分量不轻的流星锤,右手则拿着一把做工精细的西瓜刀。 他的腰间挎着一把做工颇为精致,看起来很不一般的火铳,身上则是穿着一件金光闪闪的衣服。 虽然大先生李慢慢的心理接受能力很强,但看到眼前这个人如此奇特的打扮,一时间也有些发愣。 按理说守护气运神器的人都应该是绝世高手,就算会有些玩世不恭,但起码也应该有些风范。 但眼前这个男子的打扮,看起来根本就不像是一个江湖上的武林高手,反倒是更像一个在街头玩杂耍的。 “这位仁兄的一身打扮,倒是很有想法” 不过能成为夫子首徒,李慢慢同样也具有很出色的接受能力,他很快就回过神来,温和地说道。 “零零发,你能不能不要把你这些发明拿出来丢人现眼?好好用武功打架不行吗?” 零零恭不禁用手捂住了脸,有气无力地说道,额头上也冒出了几根黑线。 “他如果出场正常的话,又不可能叫做零零发了” 一个颇为厚重的声音也随之响了起来,两道同样身穿着黑色袍服的身影也缓缓走到了零零发与零零恭的身旁。 “在下零零喜” “在下零零财” “见过大先生” 那两道身穿黑色袍服的身影向李慢慢微微欠身,颇为礼貌地行了一礼。 “两位认识我吗?” 这位大先生微微挑起了眉头,这个世上知晓书院大先生的人有很多,但真正知道这位大先生叫什么名字的人,却是屈指可数。 “一次偶然的机会,知晓了大先生的名字,后来便记在了心中” 零零喜微微一笑,平静地回答道。 “大先生?眼前这家伙又是哪里的先生?而且哪的先生还分一二三四的?” 零零发眼中闪过了一丝疑惑,诧异地开口问道。 “这位是书院的大先生,夫子的第一位弟子,书院二层楼的弟子之首” 零零财揉了揉眉心,有些无奈地开口解释道。 “这家伙居然是书院的人,而且还是夫子的弟子,来头这么大吗?” 零零恭顿时瞪大了眼睛,身上那桀骜而又凌厉的气息也随之收敛了一些。 普天之下,或许有人不知道自己国家是哪个,也有人不知道自己国家的皇帝是谁。 但几乎没有人会不知道书院和夫子,就算是那些不懂修行的贫苦百姓,也同样会知道书院和夫子的名头。 有些涵养和素质的人,在看到书院的人之后,都会表示尊敬。 而知道了大先生的身份之后,这四个名字很奇怪的人都纷纷向眼前的大先生行了一礼,表示自己对书院和夫子的敬意。 “恭喜发财,好奇特的名字,不知四位,师承何处呢?” 李慢慢念了念眼前四个人的名字,眼中闪过了一丝怪异,然后缓缓开口问道。 “我等的老师都已去世,而我们四人便是世代守护这大明气运神兵的保龙一族” “外界的人都叫我们恭喜发财四密探” 零零恭虽然眼里的敌意依旧不减,但说话的态度却比之前恭敬了许多。 “保龙一族?果然每一个国家的皇族,都有其深厚的底蕴啊!” 李慢慢颇有感慨地说道。 而与此同时,远在咸阳城秦皇宫四海归一殿里品茶养神的嬴不凡则是差点把自己口中的茶水喷了出来。 “你怎么了?难道大明那里出了什么事吗?” 嬴政停下笔,用一种疑惑的口气开口问道。 “没什么,只是我用无距神通看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 嬴不凡摆了摆手,微笑着开口说道。 “保龙一族?恭喜发财那四个家伙,在这个世界居然是用来守护龙脉的” 想到这里,这位大秦亲王的嘴角微微掀起了一抹弧度。 第185章 保龙一族之强,即将落幕的对决 “保龙一族?没想到这大明皇族还有这份底蕴在,倒是有些出乎朕的意料” 在听完嬴不凡的描述之后,嬴政也感到很惊讶,脸上的神色变得有些许古怪。 “恭喜发财,这种取名方式,还真是有意思的很” “估计只是当年大明太祖皇帝朱元璋过惯了穷日子,希望自己能够变得有钱” “所以才恶趣味地给保龙一族的四位密探,取了这样的名字吧” 嬴不凡则是用一种非常玩味的口气,微笑着说道。 “大先生,应该能对付得了他们吧?” 惊讶过后,嬴政脸上重新恢复了淡然肃穆之色,开口向身旁的这位大秦亲王问道。 “放心,我那位大师侄可没有那么弱,他的手段可多着呢” 嬴不凡喝了口茶,看起来悠哉游哉地开口说道。 “那里毕竟是大明国运之气最雄厚的地方,尽管大先生也已经掌握了书院的无距神通,但终归还是会有风险的” 嬴政面带凝重,有些担忧地开口说道。 身为独掌乾坤的大秦帝皇,他很清楚国运之气的威力。 身处敌国国运之气最雄厚的地方,不仅实力会受到很大压制,还有可能会遭到国运之气的攻击。 哪怕是那些已经到了天路之境的天人强者,恐怕也无法在那种地方全身而退。 “不必担心,如果李慢慢力有不逮的话,我和夫子都能感应的到,会立刻赶到那里把他救回来的” 嬴不凡转了转右手无名指上的黑戒,浅笑着说道。 “夫子他老人家日理万机,如今难道也在关心着这件事情吗?” 嬴政微微挑了挑眉头,用一种试探性的语气开口问道。 “无论如何,夫子终归是秦人” 嬴不凡面色一下子变得平淡而又冷漠,一字一顿地开口说道。 虽然这位大秦亲王说的话看起来有点牛头不对马嘴,但那个坐在龙椅上的秦皇却笑了笑,满意地点了点头。 “朕自然明白这一点,夫子永远是大秦的夫子,是我大秦的守护者” 嬴政笑着说完后,便继续提笔批改起了奏折。 “没想到这大明朝的气运神兵,居然是这个叫做洪武令的令牌,当真是让人有些意想不到” 嬴不凡看到嬴政的样子,轻叹一声后又转而说起了别的话题。 “只有让人意想不到,江山才能传得更久一点,不是吗?” 嬴政微微停笔,似笑非笑地说了一句,紧接着又开始了他批阅奏折的工作。 “你觉得,有没有可能让大先生将洪武令带回来,那样的话,咱们的计划还能更快些” 这位秦皇突然又停下了笔,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转头对嬴不凡说道。 “那里是大明皇宫,还是大明龙脉所在,我那位大师侄的本事虽然很不错,但终究敌不过一国底蕴” “他能从那里全身而退,就是最好的结果了,如果能对洪武令造成些破坏,那就更好了” “想把那块令牌带回来,根本就是异想天开,即便是夜帝那老家伙死了,这也不可能实现” 嬴不凡从旁边的水果中拿起了一颗葡萄,然后扔到了嘴里,开始细细咀嚼了起来。 “更何况,这老家伙现在还没有死” 说到最后,这位大秦亲王的语气中带上了些许遗憾。 “说的也对,反正在你的计划完成之后,大明估计也就完蛋的差不多了” “到时候,灭明之战也就可以彻底打响了” 嬴政也拿起一旁的茶杯小酌了口茶,随后抬笔蘸了蘸墨水,又开始批阅起了奏折。 为了做一个千古明君,成为一统天下的千古一帝,这位秦皇一天到晚花在批阅奏折上的时间,几乎占据了他生活的全部。 “一天到晚就知道批这些我看都懒得看一眼的奏折,你这辈子除了皇帝这个职业,估计也是干不了什么了” 嬴不凡摇了摇头,脸上满是不认同的神色。 但身为帝王,勤于朝政总比耽于享乐来的强,他也不能说嬴政有什么不是。 所以这位大秦亲王只能坐在一旁,自顾自地喝着茶水,并时不时的吃上些水果了。 ……… 轰!轰! 在那放置洪武令的宫殿之中,时不时地便传出了几声巨响,让宫殿中弥漫的国运之气都为之震动不已。 唰! 李慢慢身形飘忽,双脚在地上微微一蹬,便缓缓向后退了差不多百米。 “恭喜发财四大密探,果然是各有手段,在下佩服” 这位大先生用手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看向眼前这恭喜发财四大密探的眼神里,也微微带上了一点凝重之色。 在大先生李慢慢讲明了自己的来意后,这恭喜发财四位密探二话不说,便直接出手,一点都不给这位大先生讲下一句话的机会。 李慢慢也只好无奈地跟他们交上了手,简单地过了几招。 但就是在这过招之中,他发现这恭喜发财四大密探其实很不一般。 虽然这四人的功力大多只有大宗师巅峰左右,最强的零零恭也不过是一只脚踏入了天人。 按理说这样的阵容,根本就无法和这位领悟了无距神通的书院大先生相比。 但事实却是,在刚才的交手过程中,李慢慢并未在他们手上占到任何便宜。 甚至他还因为体内念力的大量消耗,还有周围国运之气的压制,隐隐还有些落了下风的趋势。 而对面的恭喜发财四大密探,虽然身上都带上了些伤势,但却个个战意十足,精神昂扬。 零零恭的上衣已经破碎,露出了无比精壮的肌肉,全身上下都覆盖着一层厚厚的黑气,并隐隐呈现了出一副盔甲的样子。 零零喜的衣衫也有些破碎,但周身依旧萦绕着极为雄厚的内力,并且精气神颇足,看起来颇为斗志昂扬。 零零财双腿部位的衣裳,在刚才的交手碰撞之中裂了几道不小的口子,露出了些许无比强壮的腿部肌肉。 很明显,这位的腿上功夫极为了得,估计轻功也是极为不凡。 就连那打扮最奇怪的零零发身上也涌动着大宗师巅峰级别的强大内力,手中的西瓜刀上也涌动着颇为锋锐的气息。 这保龙一族的恭喜发财四大密探,的确有着极为强悍的实力。 只可惜这保龙一族一直以来的使命都是守护大明龙脉,只要大明朝还没亡,他们便不会出手。 如果不是李慢慢来到了这里,而且还要打气运神兵的主意,保龙一族今日根本不会现身。 “四位,咱们要不打个商量,在下这就退去,今天就当咱们没有见过面,如何?” 稍稍思考了一下,这位大先生觉得没有必要再打下去,毕竟这里是敌国腹地,多呆片刻就会多出一些风险。 而且李慢慢的目的已经基本达到,至少他已经搞清楚了大明朝的气运神兵是什么,回去也能够向自家师叔交差了。 “不好意思,大先生” “你应该知道气运神兵对于一个国家来说有多么重要,你今天既然已经来到了这里,那我们便不能轻易放你离去” “这是我们保龙一族的历代传承的职责,谁都不能更改” 零零恭拱了拱手,神色极为严肃地开口说道。 “可即便是四位一起出手,刚才不也没能把在下怎么样吗?与其这样无用的纠缠下去,不如大家好聚好散,对双方都好嘛” 这位大先生揉了揉有些酸痛的眉心,耐心地开口劝道。 “大先生实力的确足够强悍,即便是我等四人结成合击阵法,也未能对您造成伤害” “所以接下来,我等便不准备四人联手于您一战了” 零零喜礼貌地行了一礼,神色严肃地说道。 他的话音刚落,十二个身穿黑色袍服的身影便出现在了恭喜发财四大密探周围。 这十二道身影形态相貌各异,有男有女,高矮胖瘦全部都有,他们唯一的共同点便是身上都有一股颇为强悍的气息在流转。 很显然,十二个人都有着一身不俗的武道修为。 “这…这又是什么情况?” 李慢慢顿时被惊住了,就连说话时那万年不变的慢语速都不禁有些加快。 “我保龙一族除了恭喜发财四大密探之外,还有十二生肖” “十二生肖里面的零零狗,还是在下的徒弟呢” 零零发自认帅气地将头发往上一拂,带着些许骄傲地开口说道。 “不错,接下来我等四人将会和十二生肖结成合击阵法,这也是我保龙一族最强的阵法之一” “到时候,还要请大先生赐教一番” 零零恭身上涌动着的黑气一下子变得更加浓郁了,那层原本若隐若现的盔甲也逐渐开始变得有些凝实了起来。 而这位书院的大先生则是面色一苦,脸上的神色看起来显得颇为无奈。 李慢慢很清楚自己的斤两,他知道自己的本事到底有多少。 至少眼前这些看起来颇为强悍的人所谓的那个合击阵法,应该就够自己喝一壶的了。 在书院之中,除了那位镇国武成王嬴不凡和夫子以外,唯有这位书院大先生掌握了无距神通。 并且论起修为来,这位大先生也是牢牢占据着书院二层楼的头把交椅。 虽说二先生君陌对自家这位师兄的做事方式一直都颇有微词,心里也存着挑战的心思。 但两人若真的交手,二先生君陌绝对会是完败,因为单单在修为上,两人便差了一大截。 但就是这样无比强大的书院大先生,面对保龙一族的全力出手,心里却依旧没有什么底气。 由此可以看出,作为大明朝底蕴之一的保龙一族,的确有着不为人知的强悍实力。 …………… 在这一拳一脚的激烈近身搏杀之中,古三通和朱无视几乎将毕生所学都展现了出来,都基本上将自身战力发挥到了极致。 但近身搏杀终归只是一方面,在两人身上都出现了伤势之后,这场激烈的搏杀终于落下了帷幕。 轰! 古三通一拳打出,狠狠地轰击在了那位铁胆神侯的胸膛上。 而朱无视也同样不甘示弱,反手便是一掌拍在了这位不败顽童的的胸口处。 强大而又充沛的功力在两人皆会的吸功大法的牵引之下,被尽数灌注于了大地之中。 轰隆! 随着一声巨响过后,地上出现了数个大洞,并且裂开了一道足足有五尺之深,数十米之长的巨大鸿沟。 嘭! 古三通向后退了三步,而朱无视也同样向后退了三步。 “你的龙象般若功,竟然练到了这等地步,当真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这位不败顽童擦去了嘴角溢出的鲜血,眼中那份炙热的战意更加旺盛了几分。 “只不过可惜的是,我这横练功法依旧比不上你的金刚不坏神功” “至少在防御力上,还是有所欠缺” 朱无视身上的伤势要比古三通明显不少,毕竟他的肉身强度并没有这位不败顽童那般强悍。 如果真的要一直这样近身肉搏下去,铁胆神侯便只有败亡这样一个最后结局。 朱无视之所以停止和古三通的近身搏杀,有很大程度上便是因为这个问题。 “不过即便如此,我依旧能够杀你” 说完,铁胆神侯双手便微微弯曲,掌心处涌出了一股强悍的吸摄力。 周围的许多碎石瓦片被尽数吸摄而起,渐渐凝聚成了一座漆黑的山峰。 在朱无视掌心吸力的作用下,这座山峰被其用吸功大法完美地控制在了手中,向前方的古三通砸了过去。 武道通神,擒山拿岳! 这门传自于天池怪侠的吸功大法,在这位铁胆神侯手中已经几乎堪比传说中仙人的移山神通。 如果在那些灵智尚未开化的愚昧部落里,可能都会人被当成供奉膜拜的神灵。 “雕虫小技,给我碎” 古三通脸上露出了一抹桀骜的笑容,随后身形直接迎着山峰冲了上去。 他一拳打出,那些还在漫天飞舞的瓦砾石块顿时化为了碎屑,周围的空间都被打出了好几道裂痕。 当纯粹的力量到达了一定程度的时候,往往会产生让人难以想象的强大效果。 那只闪耀着金色光泽的拳头一下子砸在了黑色山峰上,一道澎湃如海的暗劲顿时涌出,蔓延到了整座山峰之上。 轰隆! 那足足有十丈之高的黑色山峰在古三通这一拳之下变被打成了粉碎,化为了漫天碎屑落下。 这便是横练武功练到一种极高的程度所展现出来的威力。 不仅防御力无双,就连那攻击力也是无比凶悍。 而在那漫天碎屑落下之时,这位不败顽童双脚在地上一蹬,便化作了一道金光,径直冲向了对面的朱无视。 “狂妄,难道你还想一击解决我吗?” 这位铁胆神侯眼中闪过了一丝恼怒之色,随后那双颇具威严的眼眸之中开始闪烁起了金光。 昂! 随着一声龙吟的响起,那些漫天飞舞的瓦砾碎片再次汇聚到了一起,组成了一条活灵活现的巨大石龙。 在这位铁胆神侯那几乎修炼到了极致的吸功大法和国运之气的作用下。 这条石龙仿佛一下子变成了活物,张牙舞爪地扑向了前方的古三通。 “朱无视,就算你动用了国运之气,那也赢不了我” 古三通怒吼了一声,原本便颇为高大的黄金之躯再度暴涨,涨到了足足有十几丈左右的高度。 在体内功力的极致运转之下,他伸出了两只无比雄壮的手臂,生生地将那条巨大石龙的龙头强行抱在了怀中。 轰隆! 那条融汇了国运之气,少说也有数万斤之重的石龙被直接狠狠摔在了地上,摔成了满地的碎屑,一下子失去了灵性。 第186章 决战落幕 与此同时,古三通还顺势挥出了极为凶猛的一拳,直接朝着朱无视的头部砸去。 轰! 巨响过后,一道身影顿时倒飞而出,向后暴退了数十步,方才稳住身形。 噗! 朱无视吐出了一大口鲜血,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了起来。 “看来你这么多年,还真是没有白过,如果是二十年前的你,绝对没有如今这般强大的战斗意识” 他伸手擦去了嘴角的鲜血,阴沉着脸说道。 “这都是拜你所赐啊,被最亲的兄弟背叛,不管是谁,他对于战斗都会有新的感悟吧” 古三通笑了笑,只不过这个笑容充满了寒意和杀机。 “朱铁胆,今天就是你的末日,你这些年做了那么多事情,今天也该下去见阎王了” 这位不败顽童冷笑了一声,那高达十几丈的黄金之躯上再度涌起了浓郁的金光。 片刻之后,一副威风凛凛,气势不凡的黄金铠甲出现在了古三通的身上,将他全身包裹在了其中。 乍一眼看去,此时的不败顽童就像是一个黄金战神一般,仿佛就是真正的金刚降临人间。 “想要杀我,那就看你古三通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朱无视再度全力运转起了吸功大法,源源不断的天地灵气自周围汇入了他的体内。 随着天地灵气的入体,他那张原本显得有些许苍白的脸庞也逐渐变得红润了起来,身上的气息也开始有所提升。 这位铁胆神侯的身躯微微弯曲了一些,一双宽厚的手掌也缓缓放落在了地面上。 轰隆! 随着一股无比强大的吸摄力的爆发,大片用大理石铺就的地面被直接掀起,数不胜数的瓦砾石块再度开始飞舞起来。 “古三通,咱们两个这辈子一直都纠缠不休,那些所谓的恩恩怨怨也是说不清楚了” “所有的一切,就在今天将其彻底了结吧!” 朱无视缓缓直起身子,握紧了自己的拳头,深深望了一眼,那站在不远处的素心,那个让自己心动并且为之奋斗了一生的女子。 他的目光深邃而又动人,眼眸深处甚至还带着丝丝眷恋之意。 即便是到了这种生死关头,这位铁胆神侯最在乎的,依旧还是那个自己爱了一辈子,但却始终没能够得到的女子。 “如果今天我死在了你手上,还请你好好对素心,不要再像当年那样始乱终弃了” “这是自然,素心已经是我的妻子,哪怕豁出我这条性命,我也会保她无恙” 古三通活动了一下身子,那具金刚不坏之身上再次闪烁起了浓郁的金光。 虚空之中一下子也出现了万道金光,甚至还有佛陀诵经之声和佛钟敲响之声在隐约响起。 两尊散发着金色佛光,神态威严庄重,手中持有降魔金刚杵的金刚力士缓缓出现在了空中 与此同时,一股如同神佛般的气势自古三通体内缓缓升起。 “在当年从天牢里逃出来之后,我便苦修少林寺的易筋经,并将其中特质融入了金刚不坏神功之中” “今日与你的这一战,便用这一招来结束吧!” 朱无视神色彻底变得凝重了起来,体内的吸功大法和龙象波若功都运转到了极致。 大片用大理石铺就的地面在被不断地掀起,那些在空中盘旋飞舞的瓦砾石块也是越积越多。 “也好,那便一招定胜负吧” 这位铁胆神侯的嘴角掀起了一抹微笑,笑容之中充满了绝诀。 “既然如此,你便出招吧” 那两尊金刚力士的身形开始慢慢缩小,渐渐地,这两道虚影和古三通融为了一体。 这一刻,这位不败顽童缓缓伸出了自己那只已经完全化作金色的手掌。 而在这只手掌的掌心处,则有着一个光芒璀璨的“*”字标记,莫名给人一种威严和神圣之感,让人望而生畏。 “神象拱卫,群龙无首” 朱无视怒喝了一声,身上金色的光芒大放,一阵龙象嘶吼之声在空中响起。 那漫天飞舞的瓦砾石块在吸功大法的作用,也凝聚成了千百头充满了力量感的巨大龙象,向古三通奔驰而来。 这些龙象蹄踏大地,造成了如同地动山摇般的震动,那些在周围观看这场战斗的武林人士都险些没有站稳。 朱无视的身形也随之消失,并缓缓融入了这千百头奔驰而来的龙象之中,朝着眼前的这位不败顽童冲了过去。 “当年咱们一起练武的时候,我便已经提醒过你了,不是你的,终究不是你的” “凭借吸功大法吸收来的内力,无论有多少浩大,也只不过是疏散的烂泥” “如果面对钢铁般的敌人,哪怕只是那么一根小小的铁筷子,也足以将你彻底洞穿!” 古三通见状微微摇头,手掌也随之缓缓落下。 “这一招送你上路,也请你记住这一招的名字,金刚镇世” ”卍”字图案顿时散发出了无尽的神光,一股神圣威严的气势瞬间笼罩了全场。 这一刻,纵使是在旁边旁观的邀月怜星,以及无争山庄的少庄主原随云,还有其他武功高强的武林人士,也不由得闭上了眼睛。 金刚怒目,万邪辟易,降妖伏魔,镇压世间。 那射出的无尽神光缓缓凝聚出了一杆巨大的降魔金刚杵,然后朝前方重重地砸落而下。 神象在怒嚎,天龙在悲吟,当这一击落下之后,所到之处似乎万事万物都在消解粉碎。 轰隆! 随着一声巨响过后,这片废墟的面积再度扩大了近一倍,这座大明皇宫几乎已经有大半沦为了废墟中的一部分。 当声响达到了极限层次之时,却是大音希声,仿佛一切声音都不复存在了。 而那两个正在交战的身影,也被那散发出的无尽神光,尽数遮盖住了。 “三通” “爹” 不远处的素心脸上再度浮现出了担忧之色,而身旁的成是非更是直接高呼出声,脸上充满了对自己父亲的担心。 “看起来差不多了,我也不陪你继续打了,先走一步” 燕十三一剑将李寻欢劈开了数米,然后身形微微一晃,消失在了原地。 无痕公子见状,也放弃了和柳生鬼哭的争斗,快速来到了重伤的朱厚照身旁,将其保护了起来。 而柳生鬼哭也并未阻拦,只是脸色阴晴不定地站在原地,似乎在思考着自己应该留在这里,还是快点离开这个地方。 “他们绝对不会想到,辛辛苦苦为了这张皇位浴血搏杀,但最后却是谁也没有得到好处” 一旁的原随云轻轻挥了挥手中的折扇,感慨地开口说道。 “那是因为这些斗争之所以会这么快打响,是因为背后都是有人在操纵而已” “既然真正的幕后主使不是这些朱家人,他们又怎么可能拿到什么好处呢?” 一旁的邀月冷哼了一声,随后转头对怜星说道:“我们走,回移花宫。” 说完,这位邀月宫主身形便微微一动,化为了一道长虹,快速遁向了远方。 怜星见状,也连忙运转起了身法,跟上了自己姐姐的脚步。 一旁的原随云也是无奈地苦笑了一声,随后身形鬼魅地一晃,也是快速离开了这片几乎化作了废墟的皇宫。 而此刻,原本正在和葵花老祖喝茶聊天的夜帝,则是突然脸色大变,连手中茶杯都没能及时握住,让其摔了个粉碎。 “怎么了?你刚才不还一副稳坐钓鱼台的样子吗?怎么现在突然看起来有点慌了呢?” 葵花老祖也有些诧异地放下了茶杯,开口询问道。 “我不跟你多说了,眼下局势失控了,出大事了” “咱们下次再聊,我要先行一步了” 话音还未完全落下,夜帝便已消失在了这座小院之中。 “走的还真是快,不过就算你现在赶过去,应该也来不及了吧” 葵花老祖小酌了一口茶,脸上露出了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但在他的眼眸深处,却掠过了一丝淡淡的惭愧之色。 “老朋友,这一次的确算我对不起你,若是可以的话,我会尽全力保你朱家一条血脉的” 似乎想到了什么事情,这位修为无比高绝的老人轻叹了口气,面容显得有些落寞。 “老祖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又何必哀声叹气呢?” “反正一时半会,夜帝也不会知道连你也选择背叛了他” 一个沉稳而又清亮的声音在这座小院里响起,并不断回荡着。 “不愧是世间第一天才,大秦朝的镇国武成王,居然能够做到万里传音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 “书院的传承,还有夫子,的确足够厉害” 葵花老祖先是一愣,随后脸上泛起了一抹苦涩的笑容,说话的语气里带着惊讶和无奈。 “看来念力一道,的确是有它的独到之处” “万事万物的存在,都有它独特的意义,无论是大众普及的武道还是较难修炼的念力一道,那都是可以攀登大道的途径” “更何况在天下所有走念力一道的强者之中,又有几人是老祖您的对手呢?” 此时的嬴不凡正坐在四海归一殿内,边喝茶边开口说道。 而身旁的嬴政,则像是没有听到这位大秦亲王说的话一般,依旧在那里自顾自地批改着奏折。 “你让我做的事情,我已经做到了,接下来的事情,就要靠你自己的手段了” “不过我要提醒你一点,这里终归是大明的皇都,一个皇族数百年的底蕴,可不是好惹的” 葵花老祖将石桌上茶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后,颇为真诚地开口提醒道。 “这一点你放心,本王既然选择了这样布局,那自然有把握完成想要做的事情” 嬴不凡吃了颗葡萄,轻笑着开口回答道。 “既然如此,你便去做你自己的事情吧,老夫有些乏了,便先休息了” 说完,葵花老祖的身形便消失在了石桌旁,进入了院子里面的小屋中。 “没想到人年纪越大,就越多愁善感,现在居然连惭愧的心思都莫名生出了” “也不知道当年那个心狠手辣,冷血无情的葵花老祖,究竟到哪里去了呢?” 嬴不凡转了转手指上的黑戒,轻叹着开口说道。 “人不都是这样嘛,只有到了老的时候,才会去想自己曾经那些满不在乎的东西” “而那些曾经不屑一顾的东西,往往都会成为这些老人此刻最在意的一切” “人性的讽刺和矛盾,莫过于此了!” 嬴政也不知什么时候放下了手中的笔,颇有些感慨地开口说道。 “所以我才这么喜欢在这红尘江湖上游荡,就是不想让自己的人生留下太多遗憾” “这样到老的时候,心里也能够安稳太平些” 嬴不凡脸上也露出了些许感慨之色,边喝茶边开口回答道。 “好了,你就在这四海归一殿中等着我的好消息” “我现在要去一趟大明,等我回来的时候,灭明之战便可以开始了” 这位大秦亲王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开口对身旁的秦皇嬴政说道。 “灭明之战筹谋已久,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 “如果实在是难以成功,一定要以自己的安全为重” 嬴政郑重地开口说道,脸上也露出了些许担忧之色。 “放宽心,天下还没有人能够杀了孤王呢” 说完,嬴不凡身形便突然变得模糊了起来,然后逐渐消失在了原地。 “赵高” 坐在原地思考了一会儿后,嬴政眯着眼开口喊道。 “奴才在,陛下您有何吩咐?” 身穿一身大红色袍服的赵高立刻跪在了嬴政面前,神色无比恭敬地开口问道。 “给朕传令驻扎在东郡的蒙恬,还有在大明境内的韩信” “让他们随时整军备战,开启我大秦帝国覆灭国家的序幕” 听到嬴政这话,赵高先是微微一愣,随后脸上立刻浮现出了一抹激动和狂喜。 虽然赵高本人也有着不小的野心,但他同样也是出身于老秦人,同样也希望大秦能够富强起来。 这普天之下,哪还有比什么事情,能比灭国之战更能证明大秦帝国的强大呢? 想到这里,赵高即刻起身行了一礼,开口说道:“请陛下放心,奴才一定把您的命令带到。” 说完,这位红袍太监的身影便微微一晃,迅速消失在了四海归一殿之中。 “终于要开始了,我大秦帝国的盛世,终于要到来了” 嬴政的脸上难得露出了一抹发自内心的微笑,手上批改奏折的速度也随之快了许多。 ………… 在那响彻天地的声音渐渐消失之后,那杆散发着无尽神光的降魔金刚杵也随之消散。 朱无视和古三通的身影重新出现在众人面前。 古三通那防御无双的的金刚不坏之体被攻破,浑身上下都满是鲜血淋漓的伤口。 那原本还算整洁的衣裳也早在变身之时,便彻底粉碎消失了。 此时的这位不败顽童,正大口大口地向外吐着鲜血,显然受了极重的伤势。 然而另一边,那位铁胆神侯朱无视已经倒在了地面上。 在他的胸口处,有一个焦黑的掌印从前胸透过后胸,直接将他的心脏焚为了虚无。 但即便是如此,这位铁胆神侯依旧还留有一口气,并没有立刻死去。 “咳咳咳” 古三通发出了一阵轻微的咳嗽声,然后不无快意地说道:“朱无视,你终归还是输了。” “咱们这么多年的恩怨,也终于可以了结了” 说到最后,这位不败顽童脸上的那丝痛快之色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些许怅然之意。 第187章 恩怨了结,夜帝震怒 不远处的素心和成是非一路小跑了过来,小心翼翼地将古三通搀扶了起来。 “三通,你没事吧?” 素心拉着古三通的手,眼中带着关切之意,担忧地开口问道。 “素心?” 只剩下最后一口气的铁胆神侯朱无视,捕捉到了自己这一生最爱的女人的身影,本能地开口呢喃了一句。 这已经是一段持续了有二十多年的恩怨了! 当年,朱无视与古三通因为性格相投,一见如故,两人便成了八拜之交的异姓兄弟。 后来两个人一道前往天山,得到了天池怪侠的传承,分别修炼了金刚不坏神功与吸功大法。 再后来,朱无视爱上了古三通自小青梅竹马的未婚妻——素心姑娘。 但是素心真正爱的人只有古三通一个,毕竟他们两人之间有一段青梅竹马的情谊,并且还有着双方父母定下的名分。 可古三通是一个武痴,大半的心思都投在了修炼武功上,难免会冷落了素心。 而在这种情况下,朱无视趁虚而入,花费了大量的心机和手段,险些将其变成自己的新娘。 可惜因为自己父皇夜帝的阻拦,最后还是功败垂成。 后来,素心又回到了古三通的身边,还为他生了一个儿子。 古三通更被朱无视算计,囚禁在天牢最深处长达十年之久。 一家团聚后,古三通夫妇知晓了当年血案的真相,素心也由此对朱无视恨之入骨。 可正所谓是由爱生恨,如果没有爱的话,又哪里来的恨呢? 眼看着面前这个深爱自己的男人就要死了,素心那双温婉的眼眸微微转动,神色显得格外复杂。 虽说朱无视在二十年前便已经背叛了昔日结拜时的誓言,而古三通也在此之后,不再把他当做自己的兄弟了。 但真到了这位铁胆神侯要死的时候,这位不败顽童古三通的眼中还是闪过了些许不忍之色。 这位不败顽童亲手杀死了自己这辈子唯一一个兄弟,心里也是很不好受。 他轻轻握紧了自己妻子细腻的玉手,向她投以了安慰的眼神。 “无视,你一路走好” 素心对古三通笑了笑,然后放开了丈夫的手,走到了朱无视的身边,缓缓将他抱起,柔声说道。 虽然心里还是充满了对这位铁胆神侯的恨意,但眼前这个男人,毕竟是一个深爱了自己那么多年的男人。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这么多年以来,素心对于朱无视心里也不是没有半点感情,只不过对于古三通的感情更深而已。 所以在这个朱无视生命的最后关头,她还是愿意给予对方那么一丝安慰的。 就算为他们三个人之间纠缠了整整数十年的恩怨,做出一个最后的了断吧! 朱无视见状,脸上露出了一抹由衷的微笑,然后他闭上了双眼,静静地躺在了素心的怀里。 依偎在自己这一生最爱,却始终得不到的女人怀中,体会着她娇躯的柔软。 朱无视那张素来威严无比的面庞上,浮现出了一抹解脱之色。 在他那充满阴谋诡计和刀光剑影的内心中,眼前这个女子永远是他心底里唯一的一片净土。 这么多年以来,朱无视活得都很累,甚至有时候都想过要放弃自己的目标。 但只要一想到眼前这个女子,他便会重拾动力,不断朝着自己的目标进发。 在眼下这个即将死去的时候,能得到自己心爱女人的一个拥抱,其实也够了。 也许对于这位痴爱了自己兄弟的未婚妻一生的铁胆神侯,死在自己最爱的女人的怀里,也是一个不错的结局。 片刻之后,朱无视的双眼彻底闭上,在挚爱的怀中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这个大明朝上一代最具天赋才情的一位皇子,执掌了护龙山庄数十年,野心勃勃但却痴心不改的铁胆神侯朱无视。 在今日,终于还是倒在了这场宿敌之间的对决中,死在了他追逐一辈子的龙椅面前。 “终于还是结束了,二十年过去,现在终于可以解脱了” 看着倒在地上的朱无视,古三通眼中闪过了复杂之色,然后他转头看向了一旁的朱厚照。 “皇上,铁胆神侯已死,在下便带着家人先行离去了” 说完,古三通便在素心和成是非的搀扶下,准备离开这座几乎已经化作了废墟的大明皇宫。 唰! 在那已经度过了黑夜,开始变得明亮起来的天空中,突然传来了一阵破空之声。 一股无比强悍,又带着些许黑夜意味的强悍气息骤然出现,几乎将这一片明亮的天空重新化为了黑夜。 随后,一道白色的身影缓缓降落在了这片皇宫废墟之中。 朱无视之父,小皇帝朱厚照的祖父,大明皇室老祖宗——夜帝,终于赶到了。 在一阵心血来潮之后,这位夜帝知道大事不妙,便将身法催动到了极致,以最快的速度赶了回来。 但可惜的是,即便他用最快的速度赶了回来,也为时已晚了。 他的儿子朱无视的尸体,已经静静地躺在了地上,没有了一丝一毫的生气。 嘭! 夜帝现身,瞬间成为了所有人的焦点,引得了众人侧目。 古三通一家三口停下了离去的脚步,缓缓转过了身来。 无痕公子和朱厚照眼中都闪过了一丝欣喜之色,因为在他们的心里,只要这位大明皇室的老祖宗赶到了,他们的安全就有了保障。 旁边的小李探花李寻欢也是长出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如释负重般的神色。 眼前这位到了,那他也就能安心离开,不用再呆在这个危险的地方了。 李寻欢拖着伤势颇重的身子,用内力将那倒在一旁的沈浪和王怜花强行抬起,背在了身上。 然后一步一步,有些蹒跚地离开了这座大明皇宫。 而一旁的柳生鬼哭和宫本总司则是神色一变,两人对视了一眼,眼眸深处闪过了一丝担忧之色。 但两人随即又似乎想到了什么东西,神色逐渐变得安定了下来,静静地看着周围的一切。 眼见自己多年不见的儿子化为一具尸体,躺在了这冰冷无比的地面上,夜帝的双眸之中微微露出一丝痛楚之色。 纵然不是很喜欢这个儿子,但终归还是父子至亲,他又岂能没有半点感情呢? 夜帝走到儿子身边,那张与朱无视有五六分相似的面容上,露出了悲伤和难过的神色。 “无视,你安息吧!” 夜帝弯下腰,难过地伸手为自己的儿子合上了双眼。 嘶! 看清眼前这个来人的面容后,素心神色微微一变,下意识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当年,她曾经在大明皇宫生活过一段时间,自然也认识朱无视的父皇。 只是素心未曾想到,都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位大明的太上皇居然还活着。 心思转动之下,素心微微向后退了几步,躲到了古三通的身后。 “素心,怎么了?” 见妻子的神色有些不对,古三通抓住她的一只玉手,关切地开口问道。 虽然只是简简单单的握手,但却给了素心前所未有的安全感,使她平静了下来。 她开口对古三通说道:“三通,这位就是无视的父皇!” 一句如同和风细雨般沁人心灵的话语,清晰地点出了眼前来人的身份。 “原来是他,他就是那个大明的太上皇夜帝” 古三通眉头顿时皱紧,体内那所剩无几的功力,也开始运转了起来。 昔年这位不败顽童让朱无视带走了自己的未婚妻,认为自己的这个兄弟会对素心更好,能够给素心更好的未来。 而他只不过是一个武痴,无法给自己未婚妻想要的幸福。 可古三通怎么也没有想到,素心居然会被大明皇室给拒绝。 而当时坐在龙椅上的那人,便是朱无视的父皇,也就是眼前的这个夜帝。 “这么多年了,没想到这个老家伙竟然还活着!” 古三通很清楚自己的实力,别说是现在重伤的自己,就算是全盛时期,他也绝对不是眼前这个大明太上皇夜帝的对手。 而朱无视刚刚死在他手上,眼前的这个夜帝是绝对不可能放过自己这个伤害了他的儿子的仇人的。 但即便是如此,这位不败顽童也将体内最后的功力凝聚了起来,随时准备最后一搏。 古三通自有古三通的骄傲,哪怕对面的敌人不可战胜,他也绝对不会就地等死。 反正无论反不反抗都是死,还不如轰轰烈烈地一搏。 而且自己一家三口能够死在一起,也许也是一种不错的结局。 想到这里,古三通将自己的妻儿护在了身后,他身体上也开始闪烁起了金色的光芒,随时准备发动金刚不坏神功。 再次失去了一个儿子,夜帝的心里此刻无比悲愤,并且充斥着无边的杀意。 他将自己儿子的尸体摆放好之后,便转头看向了一旁的古三通等人。 “古三通,素心,你们都该死” 夜帝怒吼了一声,然后直接一掌拍出。 那澎湃的掌力之中,隐约跳动着雄浑的龙威。 这位大明的明太上皇年事已高,膝下的八个儿子也只剩下最后这么四个。 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今日竟然会再次感受到这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 在盛怒之下,夜帝出手没有半点保留的意思,势要让古三通一家口给自己儿子陪葬。 一波波掌力恍如长江黄河,绵绵不绝,化为一层层浪涛,将古三通夫妇和其儿子笼罩其中。 明神武典,焦阳剑煞! 此招可谓掌剑齐出,不给对手留下半点生路,由此看出,夜帝此时的杀机之盛! 古三通早就料到这位明太上皇不会轻易的放过他们一家人,所以此刻面色虽有些变化,那也并没有大惊失色。 他身上金光顿时大放,那防御无双的金刚不坏之身再次被其催动而出。 古三通将体内所剩无几的功力催动到了极致,然后双拳挥出,迎上了夜帝的掌力。 但可惜的是,两个人的功力差距实在太大,更何况此时的不败顽童正处于重伤状态,又怎么可能会是夜帝的对手呢? 古三通的那点仅剩的功力被夜帝澎湃的掌力轻易击碎,就连拖延一下时间都没能做到。 那层层叠叠如连绵不绝的沧浪之水一般的掌势,也顺势卷向了这位不败顽童,和他身后的妻子与儿子。 一旦这一掌击中,古三通一家三口绝对必死无疑,哪怕真的有大罗神仙下凡,也绝对救不了他们。 但就在古三通一家人即将死在夜帝掌下的时候,一个清亮的声音凭空响起: “以境界的优势欺负后辈,夜帝你是越活越回去了” 话音刚刚落下,在古三通一家人的四周便凭空汇聚起了大量的天地灵气。 随后,那近乎无穷无尽的漫天灵气汇聚在了一起,凝聚成了一个巨大的灵龟模样,将古三通一家三口包裹在了其中。 轰隆! 一声巨响过后,夜帝的掌力尽数化为虚无,而那只巨大的灵龟虚影随之消散在了天地之间。 但这位明太上皇并没有即刻再次出招,因为通过刚才这一次的碰撞,他很明白出手之人的实力并不比他弱。 若是再贸然出手,恐怕就会陷入不利的境地。 唰! 那些被激起的飞石碎屑散去之后,一道身穿黑金色王袍的身影随之浮现了出来。 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瞬间被吸引了过去,这道身影也立刻成为了全场焦点。 那是一个身材高大挺拔,面容颇为英俊的青年男子。 这男子的那双眼眸之中还透着一股极强的威严之意,让人忍不住就有一种俯首称臣的感觉。 不需要多说,一看就可以看的出,这个人的身份绝对极为高贵。 “你是谁?为何要插手我大明皇室之事?” 夜帝压住了心中的怒火,沉声开口问道。 在他的感知之中,眼前这个男子似乎就像是根本不会武功,就是一个普通的青年一般。 但仔细看去,眼前这个青年男子周身的气息,却几乎与天地融为一体,不分彼此。 而且通过刚才的交手,夜帝很清楚眼前这个人的实力并不比自己差上多少。 能在这般年纪便有如此修为的人,放眼天下便只有一个,那便是大秦的镇国武成王,嬴不凡。 若真的是此人前来的话,夜帝今天自己很可能是报不了杀子之仇了。 所以他还是想确认一下,毕竟天下英才无数,万一哪个地方又冒出了一个绝世奇才呢? “本王嬴不凡,初次见面,太上皇可好?” 嬴不凡双手抱怀,似笑非笑地开口说道。 “参见王爷,在下多谢王爷救命之恩” 古三通缓缓走到了这位大秦亲王旁边,恭敬地行了一礼。 “你本就是为本王办事,孤又岂能弃你于不顾呢?” 嬴不凡笑了笑,然后从怀里拿出了一个玉瓶,递给了古三通。 “服下去好生疗伤,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本王就好” 听到这话,古三通眼中顿时浮现出了一抹感动之色,随即再度恭敬地行了一礼,接过玉瓶,便走到一旁疗伤去了。 第188章 交锋,朱厚照之死 “阁下身为大秦皇族,来插手我大明之事,你未免管得太宽泛了些吧?” 夜帝眼中闪过了一丝怒意,冰冷地开口说道。 “等我大秦铁骑踏平了你大明,这里自然也就是我大秦疆土了” 嬴不凡微微一笑,毫不在意地说道。 “好生狂妄,就算那成吉思汗的蒙古铁骑,这么多年来也未曾覆灭我大明江山” “就凭你们西秦,哪来的底气大放厥词?” 夜帝直接大怒,体内那股深不可测的气势随之释放而出,将脚下的地面又震开了几条裂缝。 “如今你们大明朝堂乱成了一锅粥,你的几个儿子也相继死去,就连那护卫北方边境的燕王,此时也应该没了性命吧!” 嬴不凡假装思考了一下,颇为平和地开口说道:“就凭你们大明现在的力量,恐怕挡不住我大秦铁骑征伐的脚步。” “你…” 这位大明的太上皇顿时怒意勃发,旋即便想要动手,但他似乎又突然想到了什么,神色变得深沉而又平静了下来。 “我大明这段时间以来一直动荡不断,本来寡人以为是寡人教子无方,把这大明江山祸害成这样” “但经你刚才这么一提醒,似乎在这一系列的事件里,你们秦人应该也贡献不少吧?” 说到最后,夜帝语气中尽是冰冷的杀机和彻骨的寒意。 “算是吧,不过你那几个儿子也不是省油的灯,就算没有本王在暗地里使的小手段,他们早晚也会做一样的事情的” 嬴不凡把玩着右手无名指上的黑戒,看起来有些漫不经心地开口说道。 “真没想到你们秦国人除了蛮横无理,骄傲自大以外,竟然还会做出这等卑鄙之事” 夜帝此时已经怒发冲冠,全力运转起了体内的明神武典。 嘭!嘭!嘭! 强大至极的功力从他体内喷涌而出,直接震碎了周围的虚空,发出了阵阵沉闷的响声。 玄妙而又强大的日月双气顿时出现在了夜帝的双手之上,只待功力一动,便要将眼前的敌人碎尸万段。 “给寡人去死” 这位大明的太上皇愤怒地咆哮了一声,明神武典上记载的杀招再次打出。 明神武典这门由大明的开朝太祖朱元璋所创的绝世神功,可兼修日月阴阳之气。 修炼到一定程度,可调动日月阴阳之力,有着极为强大的威力。 夜帝作为大明皇室的最强者,这门大明的镇国神功自然已经被他修炼到了一种极高的境界,至少调动日月阴阳之气,绝无问题。 嘭! 那炽热如火的功力从夜帝的手掌中涌出,在空中凝聚成了一条如同匹练般的长虹,径直斩向了眼前的嬴不凡。 明神武典,烈火刀! “早知道还是要动手,本王就不跟你费这么多口舌了!” 嬴不凡摇了摇头,两只修长的手掌从袖袍中伸出,将那浩瀚的天地元气尽快招来,汇聚在了周身。 嗷! 一声怒吼即刻响起,在这位大秦亲王的操纵之下,浩瀚的天地元气汇聚成了一只巨大的黑熊,并且和他融为了一体。 轰! 一只巨大的熊掌直接拍在了那条来势汹汹的烈火长虹之上,将其打散成了漫天光点,逸散于天地之间。 而另外一只熊掌上也顿时闪烁起了赤金色的光芒,然后在嬴不凡的操纵之下,拍下了前方的夜帝。 “不过是一些雕虫小技,也拿出来献丑” 夜帝见状,右手顿时捏成了拳状,然后一拳打出。 昂! 伴随着龙吟之声,浩荡的皇威和无比深厚的内力合二为一,以一种霸绝天下的威势径直迎上了嬴不凡的这一击。 轰隆! 在夜帝的这一拳之下,这位大秦亲王周身的天地元气缓缓散去,那只巨大的黑熊也随之消散,露出了嬴不凡本来的面貌。 “修为倒是不错,再接寡人一拳如何?” 虽然用的是问句,但夜帝丝毫没有给眼前这个大秦亲王思考的时间,话音刚刚落下,他便直接出拳了。 昂!昂!昂! 接连不断的龙吟声响起,一道道金色的龙影也随即汇聚在了夜帝的拳头上。 无尽的金色拳罡也随之在他的拳头上凝练而出,然后打向了前方的那位镇国武成王。 “好拳法,本王今天就陪你对上一拳” 昂! 又是一声惊天动地的龙吟凭空响起,五条颜色各异的巨大神龙从嬴不凡体内钻出。 随后这五条五种颜色的神龙开始不断缩小,并缓缓融入了这位大秦亲王的右拳之上。 白、黑、赤、青、黄五种颜色的光芒开始在嬴不凡的拳头上流转不休。 这位大秦亲王的眼眸中也随即闪过了一道金光,一股浩瀚无比的皇威也随之涌出。 轰隆! 嬴不凡一拳打出,这五条代表着五行的神龙也再度显现,并且在不断盘旋舞动着。 随着五行之气的不断运转,这一拳的威力越来越大,最后几乎大到了超越极限的威力。 这一拳乃是嬴不凡将鬼谷一脉的阴符七术,大秦皇族的浑天宝鉴融入了拳法之中后,创出的一招叫做五龙尊帝拳的霸道拳术。 利用五行之间的相生相克的规律,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蓄势,单单凭借这一拳,便能直接重伤一位同级别的强者。 轰隆! 拳与拳顿时相碰在了一起,发出了如同金钟敲响般的洪亮之音,回音之大,几乎传遍了方圆十里。 古三通面色微微一变,将自身功力凝聚成了一层屏障,将所有的战斗余波隔绝在外,把自己的妻子和儿子护在了身后。 无痕公子同样也全力催动了体内功力,将战斗余波隔挡在外,护住了朱厚照。 只是在他的眼眸深处,闪烁着些许担忧之色,似乎在担心夜帝是否能在这次交锋中取胜。 “果然是老当益壮,作为大明的太上皇,的确是实力强劲啊” 嬴不凡身形微微后退了几步,甩了甩有些酸麻的手掌,然后出言称赞了一句。 同样是天人至境的高手,眼前的这位大明太上皇夜帝,显然就要比慕容世家的老祖宗慕容龙城强上不少。 慕容龙城拼尽全力,也没能让这位大秦的镇国武成王出现什么伤势。 而眼前的这位夜帝,只不过对了一拳,便可以让嬴不凡体内的气血有些翻腾。 可见这位大明太上皇,的确有着非同一般的实力。 虽然和武当老神仙张三丰这种级别的天人强者比起来还逊色了几分,但也绝对能算是一个不容小觑的对手了。 “你也不弱,可惜这拳头,还是差些力度” 夜帝的双拳之上闪烁起了极为耀眼的金光,眼神十分冷漠地看着眼前的嬴不凡。 “如此年纪便成长到这种地步,世间第一天才之名你当之无愧” “可惜你是大秦皇族,所以寡人今天一定会把你的命留在这里” 说到最后,这位大明的太上皇身上顿时透露出了一股浓郁到了极致的杀意。 “虽然这里是大明皇宫,你有大量的国运之气可以调动” “但就凭你大明现在的情况,你又有多少国运之气可以用呢?” “凭借你自己的实力,恐怕还没资格杀本王” 嬴不凡冷笑了一声,不屑地开口说道。 “找死” 夜帝眼中闪过了一道彻骨的杀机,最后一双眼眸都瞬间化为了金色。 昂! 惊天的龙吟声响起,这位大明太上皇身上顿时金光大放,那本就无比强悍的气息瞬间又被拔高了一个层次。 “给寡人去死吧!” 在大量国运之气入体后,夜帝立刻出手了,而且一出手就是绝对的杀招。 他身形化作了一道残影,瞬间便出现在了嬴不凡身前,然后向他挥出了如同山崩般的一拳。 这一拳的气势几乎可以说是霸道至极,无尽的金色拳罡也凝聚在了一点之上。 这样的一拳打出,颇有一种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盖世皇威。 “一大把年纪了,打架怎么还跟疯子一样,真是缺乏修养啊!” 即便面对着这样的攻势,这位大秦亲王还是那么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好像眼前的这一拳,根本就不会打在他身上一样。 看到这个样子,夜帝心里不经一突,好像感觉事情有些不对劲。 但此时他已经出拳,根本无法在仓促之间收回。 “本王现在可没空陪你继续玩下去了,先走一步,以后有空再见!” 话音还未落下,嬴不凡的身形便如同泡沫般碎裂开来,连带着古三通一家三口一起,迅速消散在了天地之间。 “什么?糟糕” 夜帝神色顿时一变,连忙想要收回拳势,但可惜为时已晚。 轰隆! 因为来不及收回,他这一拳直接轰击在了那本就满目疮痍的大地上,再度将其打了个四分五裂。 轰隆! 随着一声巨响,这皇宫仅剩的几座建筑也轰然倒塌,化为了废墟的一部分。 这原本象征着朱氏皇族至高皇权的大明皇宫,在经历了朱氏子孙的几场争斗之后,彻底沦为了一片废墟,再也不复之前的富丽堂皇。 “混账东西,寡人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夜帝再也压制不住体内那滔天般的怒火,忍不住怒吼出声。 强大的功力也随之激荡而出,在全场中回荡着,将周围站着的众人的耳朵都震得有些嗡嗡作响。 而周围的柳生鬼哭和宫本总司二人相互对视了一眼,随后默默退到了黑暗处,身形随之消失不见。 而此刻的夜帝已经有些被愤怒冲昏了理智,也未曾注意到这两个东瀛人的离开。 “夜帝陛下,出事了,皇上的身体看起来有些不对劲” 就在夜帝正在大肆发泄自己怒火的时候,无痕公子那焦急而又惶恐的声音传了过来。 “什么?” 听到这话,夜帝脸上的神色瞬间一变,立马来到了朱厚照身旁。 然后便看到自己的孙儿此刻面色苍白,手脚冰冷,身子也在不停地哆嗦,就连平日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眸,也变得有些涣散。 “这是怎么回事?厚照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夜帝转过头看向无痕公子,很是紧张地开口问道。 此时的这位大明太上皇,再也不想失去任何一个亲人了,再也不想承受那种痛苦了。 尤其是在现在这种自己可能只剩下了两个儿子的情况下,他对眼前这个唯一的孙子,显得格外的上心。 “根据在下的观察来看,皇上在很早之前便中了一种慢性毒药,只不过因为体内功力的压制,一直没有出现过中毒症状” “但现在突然身受重伤,体内功力消耗大半,便再也压制不住这种毒素了” 无痕公子眼中也充满了担忧之色,忧心忡忡地开口说道。 “可有解药?” 夜帝握住了朱厚照的手,将内力不断输入他体内,然后转头向无痕公子问道。 “皇上中的是东瀛的一种奇毒,若非是在下对于毒药还有些研究的话,根本就无法看出这种毒” “而且这种毒极其罕见,在这么短的时间,又上哪里去找解药呢?” 无痕公子苦笑了一声,开口回答道。 “寡人记得无视手下不就有几个东瀛人吗?赶紧把他们找过来,如果能救我孙儿的性命,寡人可以既往不究他们的过错” 夜帝一边加大了内力的传输程度,一边斩钉截铁地说道。 “那帮东瀛人已经不在了,估计看到铁胆神侯战死之后,就一起逃跑了吧?” 无痕公子看了看周围,并没有找到那些东瀛人的踪影,便摇着头对夜帝说道。 “那就去找太医,去找那些有名的神医,无论如何也要救回厚照的性命” 夜帝急切地开口说道。 “现在皇上已经毒入骨髓,再高明的医术恐怕也没用了,而且根本也来不及” 无痕公子摇了摇头,面带悲戚地开口说道。 “混账,这肯定是那帮该千刀万剐的秦人,还有那群东瀛人一起干的事情,寡人一定不会放过嬴不凡那个卑鄙的小人” “等寡人腾出手来,一定亲自率军踏平东瀛” 夜帝低沉地怒吼出声,但他无论如何往朱厚照的体内输送内力,都无法阻止自己这个孙儿体内生命力的逐渐流失。 “厚照,你可千万不能有事” 夜帝那双雄健有力的手掌都变得有些颤抖了起来,他牢牢握住朱厚照那冰冷的手掌,有些哽咽地自言自语道。 “你千万坚持住,祖父这就带你去找神医,一定救你回来” 他说着说着,便将朱厚照抱在了怀里,眼眶中隐隐有着些许泪水在打转。 虽说夜帝修为高绝,但他实质上也只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他也想要享受天伦之乐,希望儿孙满堂,阖家幸福。 但可惜的是,他的儿子一个接一个地死去,而他唯一的孙子也因为中毒昏迷在了自己怀里。 甚至下一秒,就有可能离他而去。 这样的命运对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来说,的确是非常不公平。 但对于一代帝皇来说,这件事情虽然残酷但也不是不能接受。 只是夜帝终究老了,没有了当年那盖压天下的魄力,他的心里多出了那么一份叫做情感的东西。 这么多年过去,他的修为稳步提升,但与此同时,在夜帝的身上也出现了致命的弱点。 一个重情重义的上位者,永远只能沦为他人的踏脚石。 “祖父…” 在悲伤之间,夜帝隐隐听到了熟悉的话音,然后便看到了朱厚照那有些抽动的嘴唇。 他顿时大喜,激动地说道:“厚照,祖父在这里,你醒醒,千万要坚持住啊。” 但他夜帝所说的话,终归是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回应,而且永远不会有回应了。 因为小皇帝朱厚照的眼神彻底涣散,那原本还算是有一点点温度的手掌也彻底变得冰冷。 他的双手无力地垂下,身躯上已经没有了半点的生气。 第189章 华阳太后 “我回来了,大功告成” 嬴不凡在安置了古三通一家人之后,便又回到了四海归一殿中,笑着告诉了嬴政自己得胜归来的消息。 “燕王朱棣,铁胆神侯,还有现在的那个小皇帝,真的都死了吗?” 嬴政听到这个消息,连忙站了起来,脸上充满了惊喜之色。 “算算时间,小皇帝朱厚照应该已经毒发身亡了” “而燕王朱棣的人头应该也已经摆到夜帝面前了吧?” 嬴不凡嘴角泛起了一抹冷酷的弧度,笑着说道。 “如此甚好,这一次就算不能彻底灭掉大明,也绝对能拿下它一半的疆土” “到时候,咱们的计划就能向前迈进一大步了” 嬴政脸上一下子充满了笑容,心情也一下子愉悦了起来。 “是啊,等拿下了整个大明,想必族里那帮老家伙也会消停点了” “毕竟能分给他们的蛋糕多了不少,在那种你争我夺的情况下,他们应该不会再给咱们找麻烦了” 嬴不凡喝了一口桌上那还没有变凉的茶水,开口说道。 “话是这么说,但咱们族里面的事情,恐怕没那么容易消停下去” 听到这话,嬴政脸上的喜悦之色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则是凝重和担忧。 “又怎么了?难不成那帮老家伙胃口已经大到我们无法满足的地步了吗?” 嬴不凡挑了挑眉头,有些疑惑地开口问道。 “前段时间,华阳太后出关了” 嬴政沉默了片刻,有些牛头不对马嘴地回答道。 “她来找过你了?” 听到这个名字之后,嬴不凡呼吸明显加快了一些,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脸上充满了淡漠之色。 “她是为了皇姐的婚事而来,简单的来说,是来替长公主撑腰的” 嬴政喝了口茶,缓缓开口回答道。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难道还没有放弃恢复楚系势力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吗?” 嬴不凡嘴角掀起了一抹嘲讽的弧度,有些不解地开口说道。 “谁知道呢?那些六国余孽持续了百年都还没有放弃复国的想法,更何况华阳太后,是血脉纯正的楚国王室” “更关键的是,楚系势力虽然已经没落了多年,但依旧还有不少力量隐藏在暗处” “而那些人,都会以华阳太后为尊” 嬴政边批改奏折边说道,脸上的神色显得平淡无比,有人觉得他似乎并不在意这件事情一样。 “你的意思是说,她想借着长公主招亲这件事情,插手大朝试,借机复苏楚系势力?” 嬴不凡略微思考了一下,似笑非笑地开口问道。 “也不无这种可能,当然也有可能只是为了替皇姐撑腰,想让她有个好一点的归宿” “毕竟皇姐和你,是我大秦皇族之中唯一两个有着楚国嫡系王室血脉的人了” 嬴政将一本批改好的奏折放在了一边,抬头看向了身旁的这位大秦亲王,眼眸深处闪过了一抹深邃而又复杂的光芒。 “有意义吗?楚国已经亡了上百年了,这种所谓的血脉早就应该消失在历史尘埃里了” “更何况在这种时候出来搞风搞雨,不就把自己直接暴露了吗?” “好歹这些楚系势力曾经是我大秦朝堂的支柱之一,他们还不至于傻到这种程度吧?” 嬴不凡将茶水一饮而尽后,沉声开口说道。 “总要防患于未然,父皇临终之前,可是郑重告诫过朕,绝对不能让楚系势力有复苏的那一天” “我大秦朝堂,早就已经不再需要他们了” 嬴政的眼眸深处闪过了一道坚定而又决绝的光芒,然后缓缓开口说道。 “既然如此的话,那我会着手去处理” “但这件事情我不能保证,毕竟从某种角度来说,本王身上同样有着楚国王室的血脉” “在这件事情上,你最好亲自派人盯着” 说完,嬴不凡便站起身来,身形微微一晃,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皇叔,在你的心里,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嬴政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困惑之色,脸上也有着不解之意,但很快又恢复了往日的淡然和冷漠。 “章邯” 这位秦皇思考了一会儿,突然低声呼唤道。 “臣在” 那身披一身黑色铠甲,腰间佩着一柄青铜剑的影密卫统领章邯立刻跪在了大殿中央。 “派人盯着华阳太后最近的一举一动,最近见了什么人,去了什么地方,干了什么事,都必须在掌控之中” 嬴政缓缓抬起头,看着下方的章邯,淡漠而不失威严地说道。 “臣遵命” 章邯低垂着头颅,恭敬地开口回答道。 “另外,动用人手监控黑冰台的一举一动” “朕倒是想要知道,如今的黑冰台,到底还是不是朕的黑冰台?” 说到最后,嬴政的眼眸深处闪过一道深邃而又复杂的寒意。 “是,臣遵命” 章邯听到这话,身体忍不住微微颤抖了一下,然后又把头往下低了一点,用尽量平稳而不失恭敬的声音回答道。 “记住,如果他们有任何异动,先不要轻举妄动,先来汇报于朕,朕自有打算” 说完,嬴政便重新低下头,开始提笔批改起了奏折。 章邯见状,恭敬地行了一礼,然后身形化作了一道黑影,迅速消失在了四海归一殿中。 “但愿,皇叔你真的没有其他心思,否则朕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才好了” 在这位影密卫统领离去之后,那坐在龙椅上的秦皇又突然抬起了头,目光变得复杂而又让人琢磨不透。 但在他凝视了一会儿与平日并无太大区别的天空后,又再次低下了头,手上批改奏折的速度还要比往日更快乐一点。 ………… 在咸阳宫一座地处偏僻,但外表却装饰得无比富丽堂皇的宫殿之中。 一个长相绝美的中年妇人正呆在宫殿中的一个院落里,有些慵懒地躺在躺椅上,晒着太阳。 这个妇人不是别人,她便是如今秦皇嬴政名义上的奶奶,也是大秦镇国武成王名义上的母亲,华阳太后。 这位太后今年已经近百岁了,但因为其修为深厚和注重保养的原因,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三四十岁的中年妇女一样。 早在百年前,大秦昭襄皇帝赢稷的时代,因为当朝太后是楚国王室血脉的原因,朝堂上有很大一批朝臣都是来自于楚国。 在楚国尚未覆灭之前,这帮来自于楚国的臣子曾利用自己的职权帮助楚国获得过不少便利。 但在六国,包括楚国被大秦铁骑覆灭之后,这帮来自于楚国的臣子都受到了清算。 就连那位当朝太后,也就是昭襄皇帝赢稷的母亲,也受到了毫不留情的打压,甚至是软禁。 但可惜的是,昭襄皇帝赢稷英年早逝,没能将这帮楚人完全赶出大秦朝堂。 在其死后,这帮楚系势力再度崛起,成为了大秦朝堂中一股极强的力量。 而华阳太后,也正是在这个时期,嫁给了当时的大秦皇帝,也就是嬴不凡的父皇。 当年嬴政的父皇嬴异人为了上位,还特地学习了楚地的风俗,讨好这位华阳太后。 甚至到了后来,还认她当了母亲,并改名子楚。 在做了这些付出之后,嬴异人获得了回报,得益于枕头风与楚系势力背后的推动,嬴异人最终成为了大秦太子。 甚至可以这么说,如果当初不是这位华阳太后点头认了赢异人当儿子,愿意出手相助的话,现在就没嬴政什么事儿了。 但在昭襄皇帝之后,大秦每一任帝皇登基之后,都会着手打压楚系势力。 终于在嬴异人,也就是上一任大秦帝皇的那个时代,彻底将楚系势力赶出朝堂,甚至还动手将他们尽数赶尽杀绝。 而在那之后,这位华阳太后也逐渐退出了大秦的政治舞台,隐居幕后,不再现身于世人面前。 “这个躺椅还真是好用,用来晒太阳还真是个好的选择” “看来哀家那个便宜儿子,除了修行上的卓越天赋以外,对于这些奇技淫巧,也颇有研究啊!” 晒着晒着,华阳太后突然转头对身旁的白发老太监开口说道。 在嬴不凡来到这个世界后,他除了修行和游历江湖以外,也创造出了许许多多这个世界原本没有的东西。 这个木制的躺椅,便是其中之一。 虽然华阳太后和这位大秦镇国武成王并没有太过亲近,但两人终究是名义上的母子。 秦人重孝,嬴不凡心里虽然不怎么喜欢这位华阳太后,但表面还是做出了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 这个小小的木制躺椅,便是他送给这位自己名义上的母亲的小礼物之一。 “武成王殿自然是不凡的,当年在他出生的时候,您不就已经称赞过了吗?” 一旁的白发老太监笑了笑,那满是皱纹的脸庞上也出现了笑容。 “是啊,在他出生的那时候,哀家就知道他一定会取得大成就,但却怎么也没想到,他会变成如今的这个样子” 华阳太后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眸深处闪过了一丝悔恨和痛楚。 “闭了几十年关,没有花功夫去调教他,这还真是哀家的失误” “失误吗?本王倒是觉得母后你闭关的时间恰到好处,如果不是因为你闭关的话,当年的事情还真就不好处理了呢” 一个清亮但又略带嘲讽的声音突然在庭院里响起,嬴不凡身形也随之在院落之中悄然浮现而出。 “逆子,你还有脸叫我母后” 见到这位大秦亲王,那原本躺在躺椅上闭目养神的华阳太后立刻直起了身子,一双美眸之中闪过了浓浓的愤怒之色。 “无论是从宗法还是伦理上来,本王的这一声母后,似乎都没有叫错吧?” 嬴不凡轻笑了一声,一脸平淡地开口说道。 “像你这样一个把母族斩尽杀绝的儿子,哀家根本不需要” 这位华阳太后从躺椅上站了起来,一股极为澎湃强大的功力也随之从她体内散发而出。 “就算本王不出手,母后认为当今陛下难道还会手软吗?” 嬴不凡丝毫未曾在意华阳太后身上散发出来的强大威势,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就算如此,你不应该一点情面都不留” “不管怎么说,你身上同样也流着楚国王室的血,流着楚国芈氏一族的血” 华阳太后眼中的怒火稍稍消退了一点,但那股因为盛怒之下而散发出来的威势却还要增强了几分。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已经嫁入我大秦皇族了,应该懂得如何做出选择” 嬴不凡随便找了张椅子坐下,让旁边的下人给了他拿了杯茶,边喝茶边开口说道。 “混账,你就是这样和你的母后说话的吗?” 华阳太后闻言,心头怒火再次熊熊燃烧而起,一股无比强大的内力从她体内涌出,向前方的大秦亲王冲击而去。 “你又并非我生母,本王何必对你如此尊重呢?” “大家彼此井水不犯河水,不好吗?” 嬴不凡微微叹了口气,手中茶杯微微一抖,几滴茶水化作一条直线向前方射去。 嘭! 华阳太后闷哼了一声,身子缓缓向后退了几步,重新倒在了躺椅之上。 而那几滴茶水在粉碎那股极具冲击力的内力后,化作了一道极为锐利的光芒,径直射向了这位太皇太后。 而就在此时,旁边那个白发老太监则是缓缓向前一步,手掌微微一拂,将那锐利的劲道尽数化去。 这个老太监笑着看向了前方的嬴不凡,开口说道:“太后这里的茶水可是很难得的,王爷还是好好品茶吧!” 说完,这个白发老太监手掌往前微微一推,一旁桌上的那个紫砂茶壶便以一种极快的速度,飞向了前方的那位大秦亲王。 嘭! 嬴不凡稳稳接住了茶壶,眼眸中随之闪过了一道诧异之色。 “忠心耿耿,又有些本事的奴才可不好找了” “母后你倒是好运道,身旁就有这样一个” 说到这里,这位镇国武成王的脸庞上浮现出了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 “不需要你多言,哀家可不是你这种无情无义之人,身边自然会有忠心的属下” 华阳太后重新坐直了身子,有些余怒未消地说道。 “或许吧,反正本王也的确不是什么好人” 嬴不凡倒是并未在意眼前这个大秦太皇太后的嘲讽,神色依旧是那样得平淡。 “本王不管母后你这一次出关到底想干什么,你和长公主之间又究竟有怎样的谋划” “孤只想让你知道一点,楚系势力不可能再度复苏,楚国也已经亡了百年了” “如果你一直执迷不悟下去,哪怕我不出手,嬴政也容不下你” 说完,嬴不凡便将手中的茶水一饮而尽,随后直接消失在了院落之中。 “这该死的逆子,他这是在威胁哀家吗?” 华阳太后一掌拍碎了身旁的桌子,神色看起来颇为恼火。 “太后又何必愤怒如此呢?武成王今天说话看似很重,但其实也并没有做出任何实质性的威胁” “虽然嘴上没说,但从今天的行为来看,在他的心里,您还是有那么一些份量的” 身旁的白发老太监笑眯眯地开口说道,顺便端起一杯茶水递给了旁边的华阳太后。 “也对,如果他真的什么都不在意的话,今天根本没有必要来找哀家” 华阳太后似乎想到了什么,神色一下子平静了许多。 “而且他说的也有道理,咱们都已经老了,有些事情也的确该放下了,再折腾下去,没好处” 身旁的老太监听到这话,笑呵呵地说道:“太后所言极是,有时候平静的生活,也挺不错的。” “是啊,其实现在也挺不错” 华阳太后叹了口气,然后对那个白发老太监说道:“让人重新换张桌子来,哀家还想在这里多晒会太阳。” “是” 白发老太监应了一声,然后便缓步走进了内院。 华阳太后随即也闭上了眼睛,开始在躺椅上闭目养神了起来。 ………… 第190章 燕南天来访,镜湖医庄 “王爷,有一个人在王府大厅等您” 嬴不凡刚刚回到王府之中,李青山便走了过来,低声说道。 “他有说他叫什么名字吗?” 这位大秦亲王皱了皱眉头,有些诧异地开口问道。 “是您的熟人,神剑燕南天” 李青山恭敬地开口回答道。 “是那个家伙,他怎么突然来了呢?” 嬴不凡眼中的诧异之色更浓了几分,但也并未再多说什么,身形微微一闪,便来到了王府大厅中。 而此时在王府大厅中,一道壮硕如雄狮,身上背着一柄巨大重剑的男子正在那边焦急地等候着。 “怎么了?看起来一副失了魂魄的样子,难不成你向蓉姑娘表白失败,被她从医庄里赶出来了?” 嬴不凡看到好友这个样子,脸上不禁浮现出了一抹笑意,打趣着开口说道。 “你又在那里胡说八道什么,我只是把蓉姑娘当妹妹,哪有你说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一听到这话,燕南天顿时看起来更急了,但他随即又继续开口说道:“不跟你扯这些了,赶紧跟我去趟镜湖医庄,有急事找你。” “别这么急嘛,有什么事情你先说清楚,医庄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嬴不凡神色微微一变,强行将燕南天按在了旁边的椅子上,神色很郑重地开口问道。 “念端先生被人重伤,此时正昏迷不醒,以蓉姑娘的医术,此时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燕南天神色颇为担忧地开口说道。 “什么?居然出了这种事情,那就赶快走吧” 说完,嬴不凡的神色也顿时变得紧张了起来,伸手直接抓住了燕南天的肩膀,然后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只留下一句话还在王府大厅回荡着:照顾好府里面,本王有事,出去一趟。 “还真是来无影去无踪,难不成这所谓的天才,都是这么让人琢磨不透吗?” 李青山见状苦笑了一声,随后也缓缓离开了大厅,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 在大秦帝国的南部,也就是在南海附近,有一个地方叫做天南海岭。 而在这天南海岭之中,又有一个地方叫做南忘崖。 南忘,难忘,这个地方会被取成这样一个名字,很明显是有一个很复杂的由来的。 而居住在这里的人,会给自己居住的地方取这样一个名字,显然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在诸子百家之中,有一家显得极为特殊而又不同。 这一家人数寥寥,武功不济,甚至还根本没有治国理政乃至于用兵的才能。 但如果是在有选择的情况下,却什么人会愿意得罪这一家。 这一家叫做医家,也算是诸子百家中赫赫有名的一脉。 医家传自于神医扁鹊,世代传承着无比通神的医术,传说甚至可以活死人肉白骨。 几乎可以说无论何等伤势,到了这些医家传人手中,往往都能够妙手回春。 当年战国时期,据说在神医扁鹊和当时的齐国国君之间发生过一段讳疾忌医的故事。 这个故事虽然未必属实,但从侧面也证明了医家之人医术的高超之处,除了治病以外,还能防患于未然。 人生在世,总有一个头疼脑热或是受伤的时候,那时候也总需要医生来治疗。 试问如果得罪了一个神医,在你需要医治的时候他不愿意给你医治,那无疑是自己找死。 所以每逢医家传人出世,天下大多数势力都会极力交好,不愿轻易得罪。 而这一代,正统的医家传人叫做念端,医术极为高超。 而且她还有一个徒弟叫做端木蓉,不仅生得貌美如花,而且还有不比自己师傅差的医术。 诸子百家之人,大多都称这位端木蓉为镜湖医仙。 念端师徒,便隐居在这南忘崖的镜湖旁,和外界从来没有过多的交流,并且为了避免麻烦,还立下了三不救的规矩。 除了那些大势力的掌门人和一些有心之人之外,根本没有人知道这对师徒的所在之处。 ………… “好像有些不对吧?念端先生很少踏出镜湖医庄,怎么会突然身受重伤呢?” “姓燕的,恐怕你这是在诓骗本王吧?” 嬴不凡施展无距神通,和燕南天二人迅速来到了南忘崖之中。 但直到到达了这里,这位大秦亲王突然有些回过了神来,看向身旁这位好友的眼神中充满了狐疑之色。 “先不要说这么多了,前面就是镜湖,咱们先进去再说” 燕南天眼中闪过了一丝尴尬之色,然后抬手指了指前方,看起来像是在掩饰些什么。 “你这家伙……算了” 嬴不凡此时已经明白了过来,但他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看向了前方。 前方有着一个大湖,那清澈如镜,倒映着蓝天的湖面在阳光照射下显得波光粼粼。 湖边则长着许多郁郁葱葱的芦苇,看起来就像是美丽的画卷上的景物一般。 “好久没看到这镜湖了,还真是和当年一样美丽绝伦啊!” 看到这样的景象,嬴不凡忍不住出言称赞了一句。 “那是当然,如果不是这里那么美丽的景象,我也不会死皮白赖地呆在这里,这么多年也不肯离开” 燕南天咧嘴一笑,很是自豪地说道,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里是他家一样。 “如果不是蓉儿在这里,我就不信你能在这呆那么长时间” 嬴不凡冷哼了一声,略带嘲讽地瞥了一眼身旁的好友。 “我…” 燕南天面色顿时一僵,被这一句话噎得有些说不出话来。 他生性豁达豪爽,本来就不擅长说谎,但同样也不擅长表达自己的心意。 虽然身旁好友所说的确实是他所想所念,但以这位神剑燕南天的性格,如果没有外在因素的影响,恐怕这辈子也不会说出来。 “喜欢就开口说嘛,人生在世总要活得快意一点,你不一直都是这样做的吗?” 嬴不凡嘴角掀起了一抹玩味的弧度,似笑非笑地开口说道。 “你知道的,端木姑娘喜欢的是你,不是我这种粗人” 燕南天的脸色一下子变得低沉了下来,说话的语气也显得有些许萧瑟。 “所以你这一次骗我回来,就是希望我能来见蓉儿一面,对吗?” 嬴不凡轻轻叹了口气,颇有些无奈地开口问道。 “没错,蓉姑娘虽然嘴上不说,但是谁都看得出,她一直都很想你” 燕南天重重地点了点头,郑重地回答道。 “其实有时候相见,倒还不如不见” 似乎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嬴不凡沉默了片刻后,有些低沉地开口说道。 “你这什么意思?你当年明明告诉我,你这辈子都不会辜负蓉姑娘的” 燕南天一个健步便冲了上来,抓住了这位大秦亲王的衣襟,神色有些愤怒地开口说道。 “很多事情你不明白,我和蓉儿之间的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嬴不凡拍掉了燕南天的手,然后又叹了口气,便缓缓向前走去。 “不过你说的也对,我已经到镜湖了,自然要进去看看” 说完,嬴不凡的身形便消失在了前方。 “神神秘秘的,越来越让人琢磨不透” 燕南天微微皱了皱眉,脸上闪过了些许疑惑之色,但他也很快就跟着好友的脚步,追了上去。 短短数个呼吸后,两人便一起来到了湖畔旁的几间木屋前。 “蓉姑娘,我回来了” 燕南天压低声音,伸手敲了敲门。 嘭! 木屋的门瞬间被推开,一个看起来双十年华的美丽女子从里面快步走了出来。 这个女子面容俏丽淡然,有着一双近乎紫色的双瞳,身上的穿着极为朴素,主要以布质为主。 她穿着一身藏青色抹胸长裙,半灰白半乳蓝的短袖外衣,手臂上有着一对缠绕着蓝紫色缎带的白色护腕。 而在这个女子的头上,还戴着一个藤紫色与白色相间的头巾。 三千黑发扎成一束细马尾,额前留着几分刘海,又生有着两条又细又长的眉毛。 不同于焰灵姬的妖娆多姿,东君绯烟的高贵冷艳,东方不败的高傲霸气。 这个女子身上的那份美丽颇有种小家碧玉的感觉,虽没有让人惊艳的美丽,但却给人一种如沐春风般的温暖。 在这镜湖医庄之中,唯有一个人能有这样的容貌,那就是医家传人念专先生的高徒,被人称为镜湖医仙的端木蓉。 “燕大哥,你终于回来了,我还以为你这几天突然消失,是出了什么事情呢?” 端木蓉脸上浮现出了一抹嗔怪之色,略带幽怨地看了眼前的燕南天一眼。 随后,她又注意到了身旁那一脸微笑的嬴不凡,脸上立刻绽放出了如花般的笑靥。 “你…你是来看我的吗?” 端木蓉的俏脸上充满了惊喜,说话的语气中也充满了喜悦。 这位大秦亲王用余光扫了一眼身旁好友那略带威胁的目光,只好无奈地笑着说:“最近闲来无事,就来镜湖看看你。” “这么多年没见面了,你真的长大了,也变得更加漂亮了” 这位大秦亲王和煦的笑容,温和的语气和那略带柔情的目光,让眼前的这位镜湖医仙,俏脸顿时一红。 “你当年来见我的时候不也就是一个小孩子吗?就算是现在,你年纪也没我大呢” 端木蓉轻声嘟囔了一句,然后欢快地抱住了嬴不凡的手臂,拉着他走进了木屋。 “燕大哥,我们先进去了,你先在外面逛逛,逛累了就回自己房间吧” “另外,谢谢你” 说完,那扇木门便立刻关了上去。 “这丫头,住在这里这么长时间了,哪还有地方可以让我逛的?” 看着端木蓉和嬴不凡那郎情妾意的样子,燕南天脸庞上充满了欣慰的微笑,但在他的眼眸深处,却悄然地闪过了一丝黯然之色。 但在他最后听到那句谢谢的时候,这位名震天下的大侠心里莫名涌起一股暖流。 他眼中那抹黯然之色随即迅速消退,取而代之的则是坚定之意。 “嬴不凡,如果你敢辜负端木姑娘,就算你我乃是至交,我也绝对不会轻易饶过你” 燕南天轻抚了一下纯阳无极剑的剑柄,随后微微一笑,大跨步地走向了自己的那间木屋。 ……… 端木蓉带着嬴不凡走进了木屋之中,并且穿过了一条略显昏暗,并且极长的走廊。 随后,他们来到了一个极为安静的院落前。 在这处院落门前,竖着一块用极为昂贵的沉香木所做成的木牌。 这块木牌上写着:上门求医者不救,外出出诊者不救,姓端木者不救。 “差不多都十年过去了,你师傅当年立下三不救的规矩,如今居然还没有改变,当真是固执的很” 嬴不凡看到这块木牌,不禁哑然失笑,摇着头说道。 “若非这三不救的规矩,这镜湖医庄恐怕每日都人满为患,喧闹不止了” 端木蓉整个人都靠在嬴不凡的肩膀上,笑着开口说道。 “说的也是,从某种角度来说,这也算是一些回忆了” 嬴不凡嘴角微微掀起了一抹弧度,眼中闪过的一丝追忆之色。 这位大秦镇国武成王一生下来便是天资绝世,深得当时秦皇嬴异人的宠爱。 就连名震天下的奇人鬼谷子也亲自跑到大秦皇宫来,打破鬼谷历代传承的规矩,将其收为了第三名弟子。 后来更是进入书院修行,成了夫子如今唯一的师弟。 但由于年纪太小,身体发育的程度不足,无法容纳那股由于修行天赋太过于强大,而产生的深厚功力。 在嬴不凡小时候,鬼谷子便带着自己这个第三名弟子,找到了镜湖隐居的医家传人念端。 而这位大秦镇国武成王也因此在这镜湖医庄中生活过一段时间,不仅治好了自身的伤势,还修得了一身卓越的医术。 而嬴不凡和这位镜湖医仙端木蓉之间的缘分,也正是从那段少年岁月里开始的。 “脱离墨家后的感觉,应该挺不错的吧?” 这位大秦亲王偏过头,对身旁的佳人开口问道。 “还可以吧,虽然身边没有那么多朋友了,但感觉轻松自由了很多” 端木蓉思考了一下,认真地回答道。 这位镜湖医仙虽出身于与世无争的医家,但对于那纷扰的红尘却颇为向往。 在一次下山历练的途中,端木蓉遇到了墨家之人,被对方那兼爱非攻,建立理想社会的目标所深深吸引,成为了墨家的一位统领。 也因为此事,为了保证医家的传承,端木蓉被念端逐出了师门。 直到后来,嬴不凡在那次处理六国复辟的事件中,遇到了在墨家效力的医仙端木蓉。 在动用武力和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情况下,他将端木蓉成功送回了镜湖医庄,并让其成功脱离了墨家。 在那之后,端木蓉才得以重新得到念端的承认,恢复了医家传人的身份。 “你如果闲来无事,也可以跟我回咸阳城玩玩,那里各行各业,形形色色的人都有” “相信你在那里,一定能交上不少好朋友的” 嬴不凡伸出修长的手指,蹭了蹭端木蓉的琼鼻,满脸笑容地开口说道。 “果然是出身皇族的亲王殿下,一开口就想把我徒弟拐去咸阳” “这样的举动,未免也太不把我念端放在眼里了吧?” 就在此时,院落内突然传来了一个动听但颇为冰冷的声音。 第191章 念端,墨家来人 而在听到了这个声音后,端木蓉立刻放开了身旁这个心爱男子的臂膀,默默地退到了一旁,神色看起来颇为紧张。 “唉,看来即便这么多年过去,念端先生心里对本王的印象,还是那么得不佳啊” 嬴不凡见状叹了口气,脸上浮现出了一抹苦笑。 “在下不过一介草民,可不敢对大秦的镇国武成王印象不佳” 一个身穿雪白长裙,头发简单地扎起,看起来颇有一股成熟风韵的美妇人从院内缓缓走出。 “要是你这个王爷一不高兴,派大军压境,我们师徒两个可就要尸骨无存了” 虽然声音颇为动听,但这个美妇人说话的语气却带着嘲讽和丝丝的恨意。 “师父,别说了” 一旁的端木蓉快步跑到了那个美妇人身旁,略带哀求地说道。 嬴不凡听到这话,那双极为好看的剑眉微微皱起,眼眸深处闪过了一丝难言的复杂之意。 这个美妇人不是别人,正是从小抚养端木蓉长大的师傅,当代医家之主,名传天下的神医念端。 这位念端先生今年少说也有四十出头了,但看起来却是连三十岁都不到的样子。 她和端木蓉两个人站在一起,不像师徒,也不像母女,更像是一对感情深厚的姐妹一般。 而嬴不凡和端木蓉之间最大的阻碍,便来自于这位念端先生。 “见过念端先生,这么多年没有见面,您依旧如当年那样美丽动人” 微微思考了一下,这位大秦亲王微微欠身,向眼前的这位神医念端行了一个晚辈的礼数。 “你也还是像当年那样,满口的花言巧语,半点也不见真诚之意” 念端很不客气地开口说道,然后便准备拂袖离去。 因为当年的一些旧事和她自身性子的原因,对于眼前的这位大秦亲王,这位神医一向很不待见。 但念端又看到身旁爱徒那哀求的眼神,心头又不禁一软,无奈地摇一摇头。 “罢了,你带着他进来吧,不管怎样也算是一位客人,总不能让人看轻了我医家的待客之道” 说完,这位念端先生便叹了口气,转身走入了院落之中。 “走吧,跟我一起进去,如果坐下来和师傅聊一聊,她对你的印象可能会改观不少” 端木蓉再次走过来抱住了心爱男子的臂膀,轻声劝慰道。 “要是光凭聊一聊,你师父就能对我印象改观的话,当年她就应该把我当成自己人了” 嬴不凡苦笑了一声,说话的语气中充满了无奈和复杂。 但看到身旁佳人那恳求的神色与眼神,他还是轻轻地点了点头,跟端木蓉一起走进了院落之中。 走入了院落之中,嬴不凡便开始四处打量了起来。 毕竟已经有十年左右的时间未曾来到这里,即便是以他这样超凡的记忆力,也难免会有些记不清楚样子。 医家虽然也声名赫赫,但毕竟只是行医济世之人,并没有积蓄下太多的钱财。 所以这镜湖医庄,也并未布置得特别奢华尊贵,相反看起来显得极为朴素简单。 不过是在这美丽的镜湖旁,搭建了几座简单的木屋,后又在木屋的包围中建了一个小小的院子。 木屋之中的陈设也极为简约朴素,不过是一张木桌再加上几把木椅,此外便只剩下一张床了。 女子皆爱美,可医家的这师徒二人房屋内的陈设却连一个女子该有的梳妆台都未摆放。 虽然这等陈设布局在这位大秦亲王看来略显简陋,但也让他从心底感受到了一股颇为奇特的简约素雅之风。 “念端先生,这么多年过去,有些东西咱们也该把它忘了” “不如趁这一次的机会,咱们开诚布公地聊一聊,也好让容儿不要那么为难” 在木屋中坐下后,嬴不凡倒了杯茶水,推到了念端面前,微笑着开口说道。 “你我之间,又还有什么可以聊的?” 念端冷笑了一声,面色显得嘲讽而不语。 但她眼角的余光又看到自家徒儿那面带哀求的神色,只好无奈地摇了摇头。 “那好吧,我也想听听你这位大秦的镇国武成王,究竟有什么话是能和我这个平民百姓说的” 念端喝了口茶水,偏过头对身旁的端木蓉说道:“蓉儿,你先出去等着,我和他有话要说。” 端木蓉面色上闪过了一丝为难之意,转头看向了旁边的嬴不凡。 “放心,你先出去等着吧!” 嬴不凡握了握端木蓉那犹如羊脂玉般的手掌,微笑着说道。 听到这位心爱男子的保证后,这位镜湖医仙方才放下心来,并点了点头。 端木蓉走到门口,回头看了一眼这位大秦亲王和她的师父念端,随后推开木门,走了出去。 “还真是女大不中留,有了喜欢的男人,就把师傅抛在一边了” 念端看到自家徒儿的离去,不禁冷哼了一声,神色显得略有些不悦。 “蓉儿对您还是很尊敬的,这一点您应该知道” 嬴不凡依旧保持着那温和的笑容,很平和地开口说道。 “有什么话快点说吧,我还有事情要忙” 念端看向前方这位大秦亲王的眼神变得很不善,脸上也充满了不耐烦的神色。 “你又何必如此呢?本王对你们师徒二人,从来没有恶意” “而且念端先生曾经救过孤王的命,这救命之恩再加上我和蓉儿的关系,咱们应该比较亲厚才对” 嬴不凡轻叹了口气,神色显得无奈,但又带着些许疑惑。 “你不用多想,我是绝对不会承认你和蓉儿之间的关系的” “而且当年如果知道你是大秦皇族子嗣,我不但不会救你,还会全力杀你” 念端那双美眸之中闪过了丝丝寒意,说话的语气也显得极为不客气。 “本王这辈子得罪过很多人,我大秦皇族的敌人也几乎遍布天下” “不过本王自问,从来没有得罪过你医家一脉” “你如此仇恨我大秦皇族,能告诉我一个理由吗?” 这位大秦亲王挑了挑眉头,微笑着开口问道。 “大秦帝国的铁骑横扫天下,因其而死的人不计其数,你又怎知没有得罪过我医家一脉?” 念端将手中的茶杯重重地放在了桌上,那双美眸之中带上了点点恨意。 “你不愿意说,但本王知道你为什么会恨我大秦皇族” “是因为蓉儿的父亲,也就是你曾经爱过的那个男人吧” 嬴不凡轻笑了一声,拿起桌上的茶杯小酌了一口,有些玩味地开口说道。 “胡说八道,我根本就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人” “蓉儿是我捡来的孤儿,是我从小养到大的徒弟,我哪知道她的父亲母亲是谁?” 念端那双好看的眉毛顿时紧皱了起来,说话的语气中带上了些许愤怒之意。 但在她的眼眸深处,却闪烁着些许惊慌之色。 “那个男人复姓端木,曾经是齐国端木世家之人,应该也算是所谓的六国余孽之一吧!” “早些年的时候,应该死在大秦黑冰台的追杀之下了” “这应该也是你为什么仇恨大秦皇族的原因吧?” 嬴不凡笑容依旧,只是那说话的语气充满了戏谑之意。 “念端先生,本王应该没有说错吧?” “你怎么就能肯定,我仇恨你大秦皇族,就是为了一个男人呢?” 念端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说话的语气中除了愤怒和不善,还多了些许惊慌之意。 “你那三不救的规矩中,有一个规矩是不救姓端木的男人” “只要是有点头脑的人,都能看出你肯定是被一个姓端木的男人用情伤过” “而蓉儿她又偏偏姓端木,这就不得不让人产生某种联想了” 嬴不凡又喝了一口茶水,淡淡地开口说道。 “本王曾经派黑冰台的人去调查过,不查不知道,这一查还真的查出了些东西” “那是一段英雄救美,美人以身相许,但最后遭受抛弃的故事,想想还真让人觉得有些悲哀啊!” “闭嘴,不要再说了” 念端一下子站起身来,一掌拍在了木桌上,那双美眸之中微微泛红。 她看向对面这位大秦亲王的眼神中充斥着愤怒,但隐隐又带着些许悲伤之意。 但嬴不凡丝毫不为所动,甚至体内还涌出了一股功力,强行将对面那愤怒的念端压回了椅子。 “后来这位美人选择离开了那位英雄,但最后却在那位英雄的家族灭亡之时,救走了那位英雄唯一的女儿,并抚养其长大成人” “多么可歌可泣的故事,念端先生听着应该很耳熟吧?” 这位大秦亲王把玩着右手无名指上的黑戒,脸上的神情看起来似乎有些许感慨。 念端听到这话,那原本在嬴不凡功力限制下不断挣扎着的身体一下子软了下来,瘫坐在了椅子上。 她有些痛苦地闭上了双眼,身体也微微有些颤抖,似乎想起了些许不堪入目的往事。 这位大秦亲王见状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坐在桌前静静地喝着茶水,气氛也一下子变得沉默了起来。 “还真不愧是世人眼中的天下第一修行天才,这份思维和智慧同样也是世间难得” 沉默了片刻之后,念端渐渐恢复了平静,神色也恢复了正常。 她抬起头勉强地笑了笑,说话的语气中带上了些许无力,但转而又变得愤怒了起来。 “蓉儿的父亲是因你大秦皇族而死,甚至可以说她的全家,都是死在你大秦黑冰台之下的” “所以,你永远不用妄想和她在一起” 说到最后,这位当代医家之主的眼神显得平淡而又坚定,毫不畏惧地看向了前方的这位大秦镇国武成王。 “你这又是何苦?上一辈人的恩怨又何必牵扯到下一代人呢?” 嬴不凡苦笑了一声,摇着头开口说道。 “如果蓉儿知道她全族人都死在大秦黑冰台的手里,你觉得她还会和你在一起吗?” 念端冷笑了一声,毫不客气地开口说道。 “在我调查到这件事的时候,我就已经想到会有那一天了” 嬴不凡叹了口气,略带苦涩地开口说道。 “不过一切顺其自然即可,我会珍惜和她在一起的时时刻刻” “好一个顺其自然,就是不知道蓉儿那丫头,能不能像你这样拿得起放得下呢?” 念端喝了口茶水,脸上隐隐浮现出了嘲讽之色,说话的语气里也有几分讥笑和愤怒之意。 “我永远不会负她,这是我的承诺” 嬴不凡依旧是那一脸和煦的微笑,看起来并未因为这位当代医家之主那极为不客气的语气而动怒。 “这偌大的江湖,谁不知道你这位大秦亲王乃是天下一等一的风流之人” “就算蓉儿的家族和你大秦之间没有那么多恩怨,我也不会答应你和她之间的事情” “因为你此刻说出的承诺,只怕已经有很多女子听到过了吧?” 念端的面色显得极为冷漠,说话的语气也尽显冰冷之意。 就在嬴不凡眉头一挑,正准备开口再说些什么的时候,门外的端木蓉缓缓推开门,走了进来。 而看到自家徒儿进来之后,那位念端先生的神情瞬间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和淡然,再无之前的冰冷之意。 “这女人,还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以前练变脸谱的吗?” 嬴不凡有些无奈地撇了撇嘴,心里暗自腹诽道。 端木蓉打量了一下这位大秦亲王和自己的师父,眼中掠过了一丝奇怪之色。 那她随即又用一种颇为温柔的眼神看了自己心爱的男子一眼,然后恭敬地向自己师父行了一礼。 “师父,墨家来人” 念端神色微微一动,缓缓开口问道:“墨家,是又有人受伤要来医治吗?” “他们未曾明说,只是说想来我医家拜访” 端木蓉微微思考了一下,开口回答道。 “既然如此,那便去见一见吧” 念端缓缓站起身来,准备向门外走去,但她似乎随即又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向了旁边的嬴不凡。 “武成王殿下,可愿陪老身一起去见见墨家的客人吗?” 听到这话,嬴不凡嘴角的笑容变得有些许玩味了起来。 他知道为什么念端会突然开口询问,因为一直以来,墨家和大秦之间的关系都不是很好。 双方一般一见面,就都不会给对方好脸色看。 所以这位念端先生,便想借此机会让嬴不凡难堪。 “这女人的心计倒是不错,可惜和外界脱轨太久,消息太过于落后了” 嬴不凡虽然心里暗自发笑,但却将嘴角的笑容悄然隐匿了起来,并未表露出分毫。 医家避世多年,对于诸子百家的了解大部分都停留在十年之前的样子。 墨家已经投靠了这位大秦镇国武成王的消息,只流传在大秦帝国的上层人物之间,知道的人并不是很多。 医家地处偏僻,自然也不会有半点了解了。 “既然念端先生邀请,本王自然要给这个面子” 说完,嬴不凡便率先推开了木门,走了出去。 “什么时候大秦皇族的人,对墨家之人这么热情了?” 念端心里闪过了一丝疑惑,但随即也和自己的徒儿一起快步走了出去。 第192章 默苍离 嬴不凡刚刚踏出木门,便看到在镜湖旁边,站着三个容貌气质各异但都极为不凡的人。 而那位神剑燕南天,已经将纯阳无极剑握在手中,神色无比凝重地和那三人对峙着。 与此同时,这位大秦亲王也在那三个人之中也感觉到了一股极强的气息。 甚至连他这样境界的修为,都在这股气息中感觉到了些许压力。 “这三个人,看起来实力倒是很不错” 嬴不凡走到燕南天身边,轻声笑着说道。 “这三个人随便挑出一个,都能和我打成平手,实力当然不错” 燕南天看到自己好友的到来,心里不禁松了口气,紧绷的身体也放松许多,当即没好气地开口回答道。 “这么高的评价,看来还真是有实力啊” 嬴不凡神色微微一动,便开始打量起了对面这三个人。 居中的那个,是一名身穿浅青色长袍,俊美不凡的男子。 这个人的头发早已变得雪白一片,但却让人们下意识地就会忽略这一点。 只因为这个人身上的那份超然的气度,半点也不像一个已至中年的男子。 在他的左手上,托着一面光滑澄净的镜子,照亮了他那张俊美的容颜。 并且让人奇怪的是,那男子却很少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在手中的镜面上。 其余两人的站位都落后他半个身位,根据这个样子来看,这个打扮略显奇特的男子,便是这三人之首。 在这个男子的左边,则站着一个身穿一袭黑裙,头戴精致发簪的美艳女子。 在徐徐微风的吹拂之下,这个女子身上那略显开叉的黑裙并未有任何起伏。 相反还看起来极为乖巧地贴在这个女子的身上,将那玲珑有致的身材体现得淋漓尽致。 显而易见,这个看似美丽的女子也同样有着一身不弱的功夫。 这个女子浑身上下几乎都被黑裙所遮掩住,在那双修长的美腿两侧还斜插着自己的兵器,未曾拔出来。 唯有在她的胸口处往下,有着大片的雪白,将肚脐眼和那两团高耸裸露了出来。 如此独特的装束,若有真正的智慧之人在此,一定会对此人心生警惕。 因为单从穿着来看,这是一个性格极为复杂,捉摸不透的人物。 而在那个青衣男子右侧,则站着一个身穿暗红色长衫,神情显得悠然自得的男子。 他的样子看起来,和中间那位青衣托镜男子看起来有着三四分的神似,似乎在这两人的骨子里,都有一种相同的东西铭刻着。 此人还时不时地抬起自己的一根手指,轻轻点在自己那高挺的鼻梁上,似乎是在思考着些什么。 这三人的神态样貌各异,但有一点却是极为相同,那就是这三个人身上的气息,都是超乎想象般的强大。 念端带着端木蓉缓缓走到了那三个人前方,眼中闪过了一道疑惑之色。 医家虽然从不涉及诸子百家之间的纷争,但这位当代医家之主一向和墨家巨子六指黑侠交好。 所以大部分的墨家之人,念端都是见过的。 可眼前的这三人,她却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师父,他们真的是来自于墨家吗?为何我以前从未见过?” 端木蓉在自己师父的耳边轻声开口问道。 念端微微摇头,同样小声地开口回答道:“为师也从未见过,不过除了墨家中人以外,也没多少人知道镜湖医庄的具体位置。” “而且看这三人的样子,也不至于冒充,应该是墨家机关城中声名不显于外的几位前辈吧?” 说完,念端便看向了居中的那位青衣托镜男子,开口问道:“不知三位墨家的前辈,来在下这镜湖医庄,是要来看什么病呢?” “念端先生客气,我等此来并非寻医问诊,而是来寻人的” 那位青衣托镜男子微微一笑,很客气地开口说道。 “敢问前辈,所寻何人?” 念端眼中的疑惑之色更浓了几分,略显警惕地开口问道。 “我等此来,是为了这位大秦的镇国武成王殿下” 青衣抱镜男子笑着看向了一旁的那位大秦亲王,脸上的笑容让人有种如沐春风般的感觉。 “那还真是有意思,尔等怎么知道本王在这镜湖医庄的呢?” 嬴不凡活动了一下身子,澎湃的功力在体内逐渐涌动了起来,并且光灼灼地看向了前方的三人。 “而且本王从未见过尔等,你们三人又为何要特意来寻找孤呢?” 说着说着,这位大秦亲王已经将手掌放在了腰间的七星龙渊剑剑柄之上,显然已经随时做好了出剑的准备。 “我叫默苍离,这个名字王爷你应该听过” 那个青衣托镜男子脸上的笑容依旧未变,说话的语气依旧是那般平和。 “这是我的师妹,凰后,另一个则是我的弟子,雁王” 说完,那个身穿暗红色长衫的男子和那个妖娆女子都纷纷向嬴不凡微微欠身,恭敬地行了一礼。 “默苍离?这名字听起来的确有些耳熟” 嬴不凡轻轻念了一遍这个似曾相识的名字,眼中开始闪烁起了些许思考之色。 而身旁的念端师徒以及神剑燕南天,在听到这个名字后则都是一头雾水,脸上也充满了疑惑。 “师父,燕大哥,墨家里面有这号人物吗?” 端木蓉小声地开口问道。 燕南天苦笑一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念端也开口说道:“为师从未听六指黑侠提到过此人,墨家之中似乎也从未有过此人的传闻。” “他们不知道也很正常,这个默苍离的确是墨家人,只是年代久远了些而已” 嬴不凡对端木蓉微微一笑,脸上的神色开始变得凝重了起来。 “墨家机关城最初的建造者,墨家有史以来最伟大的一位巨子,就是这个名不见经传的默苍离” 听到这话,端木蓉、念端、燕南天脸色瞬间大变,气氛也顿时凝重了许多。 这位神剑燕南天立刻将念端师徒护在了身后,极为警惕地看向了前方的三人。 “王爷果然见多识广,在下已经不在世间走动很多年了,您居然还知道在下的这些事情” 默苍离微微一笑,说话的语气依旧是那从未改变过的平和态度。 “墨家如今已经投靠在了本王麾下,孤王自然要对其有所了解,总归是要知己知彼嘛” 嬴不凡用手指摩挲着腰间神剑的剑柄,有些淡漠地开口说道。 “不知阁下今日此来,找本王究竟有什么事情?” 虽然墨家已经投诚,但这位大秦亲王依旧对眼前这个曾经的墨家巨子心怀警惕,并且缓步走到了念端师徒的身旁。 毕竟眼前这个人乃是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老怪物,和其他的墨家之人可不一样。 这种级别的人物,可从来不会对任何一个人献上自己的忠诚。 而且站在这个默苍离身边的两个人,身上的气息看起来也同样极为强大。 而今日自己匆忙出行,并没有带任何帮手,而燕南天顶多也只能拦住这三人中的一个。 虽然嬴不凡对自己的修为实力极为自信,但在一挑二,还要分心照顾念端师徒的情况,他也明白自己这一方并不占任何优势。 所以他必须时刻做好出手的准备,抢占先机。 “就算我不来找亲王殿下,殿下早晚也会找到在下的” “与其等着殿下带一大堆人来找我,倒不如我亲自来见殿下” 这位曾经的墨家巨子脸上的神情一直未曾改变,似乎那种温和的微笑已经成了他的习惯。 “所以你算准了日子,今天来的镜湖医庄堵本王吗?” 嬴不凡冷哼了一声,嘴角微微掀起了些许弧度。 “王爷误会了,在下只是想和您以及秦皇陛下做一个交易而已” 默苍离看了看手中的镜子,脸上的笑容随即更盛了几分,说话的语气也更加温和了。 “那为何不等本王回了咸阳城再来呢?在这个地方谈交易,阁下未免有些胁迫的意思吧?” 嬴不凡冷笑了一声,说话的语气显得极为冰冷。 “没办法啊,咸阳城可是您还有秦皇陛下的地盘,在那地方做出的交易,恐怕得不到在下想要的东西” 默苍离轻叹了口气,脸上的笑容终于稍微收敛了几分。 “为了保证交易的公平公正,在下用了些天机推演之术,算出王爷今日会来这镜湖医庄” “所以我特意带着徒弟和师妹,到这里来见王爷您一面” 说到后来,这位曾经的墨家巨子的脸上再次出现了原来那种如沐春风般的笑容。 嬴不凡听到这话,微微思考了一下,然后转头看向了身旁的燕南天。 “先带他们两个离开这里,走的远一点,这里的事情我来处理” “你一个人扛得住吗?这三个家伙可都不好惹” 燕南天有些担忧地开口问道。 “全身而退还是没有问题的,放心带他们两个走吧” 听到这话,燕南天咬了咬牙,重重地点了点头。 “蓉儿,快点带着你师父和你燕大哥一起离开,过会时间我会过来再把你们带回来的” 嬴不凡偏头看向了端木蓉,极为温和地开口说道。 “你一定要安全回来,我会一直等你的” 端木蓉知道自己这点修为,在这里只能添乱,所以并未拒绝自己心爱男人的好意。 在说完之后,她们师徒二人便和燕南天一起快步离开了这镜湖医庄。 而默苍离三人则是静静地看着他们离去,并未出手阻拦,甚至脸色都没有任何变化。 “阁下推算本王的行踪,应该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吧?” 目睹这三人离开之后,嬴不凡转过头了,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的默苍离。 “本来我这头发只白了一半,另外一半,便是我此次付出的代价了” 默苍离笑了笑,随手摸了摸自己那雪白的头发,看起来不太在意地开口说道。 “好心智,难怪能成为墨家历史上最伟大的巨子” 看到眼前这个人的样子,嬴不凡眼眸深处多出了那么一分忌惮之色。 一夜白头,这样的代价不可谓不大,可眼前这个今日的墨家巨子却能等闲视之。 这样可怕的心智,即便没有了一身可怕的修为,眼前这个默苍离也绝对是个难缠的人物。 “我看着镜湖的景色不错,不如咱们就在这里谈吧!” 嬴不凡手掌微微一挥,一张木桌和四把木椅,以及茶壶和几个茶杯便从木屋里飞了出来,稳稳地落在了镜湖边上。 “三位,请” 说完,他便径直走到了那张木桌旁边,直接坐在了木椅上。 “谢过王爷” 三人微微欠身,随后也缓步走到了木桌旁坐了下来。 在四人都落座了之后,同时都有一股极为强悍的功力在这四个人体内涌出,碰撞在了一起。 轰隆! 那原本安静的镜湖湖面因此一下子翻腾了起来,无数鱼虾从湖内被震了出来,在岸边不停跳动着。 片刻之后,一座无形的巨大结界也悄然形成,将整个镜湖医庄都包裹在了里面,将外界的一切都隔绝在了外边。 “三位果然是好手段,功力之深厚让本王叹为观止啊!” 嬴不凡眼眸深处的忌惮之色更浓了几分,嘴角也因此掀起了些许弧度。 通过刚才的碰撞,他很清楚地明白对面的这三个人都已经踏入了天人至境。 尤其是那个为首的默苍离,修为之深厚甚至不在他之下,而且还有一身极为强悍的念力。 如果真的要和这三个人硬碰硬的话,即便自傲如这位大秦镇国武成王,也没有多少的把握。 “王爷的手段更是厉害,让小女子佩服不已” 这个名叫凰后的女子闻言,掩嘴娇笑了一声,然后提着桌上的茶壶,缓缓站了起来。 “来,小女子我给你们倒杯茶” 说着说着,她以一种很快的速度,用茶壶中的水将桌上的每一个茶杯给装满了。 然后这个女人玉手轻轻一挥,其余三人的面前都同时出现了一杯几乎一模一样的茶水。 看到自家师妹的举动,默苍离神色未曾有任何变化,而那个名叫雁王的男子则是眉头一皱,但随即又恢复了淡然。 “姑娘手段也很不凡,尤其是这份容貌,本王很欣赏” 嬴不凡眉毛微微一挑,用一种带着些许调戏意味的语气缓缓开口说道。 “王爷果然好眼光,比我这个不解风情的木头师兄强太多了” 凰后脸上的笑意更浓了,然后拿起一杯茶水,对这位大秦亲王开口说道:“王爷,我敬你。” 说完,她便直接将那一杯茶饮而尽。 “姑娘泡的茶的确不错,可惜本王现在不敢喝啊!” 轻叹了口气后,嬴不凡伸出手指在自己面前的那个茶杯上空微微一点。 嘭! 一声轻响过后,一缕淡淡的黑气从茶杯之中涌了出来,随后快速逸散在了空中。 “现在,本王才敢喝这茶” 嬴不凡轻笑了一声,然后拿起茶杯小酌了一口茶水。 “武成王就是武成王,倒是小女子孟浪了” 凰后面色微微一僵,随后冷哼了一声,看起来有些不悦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第193章 九龙天书,未来劫难 “经过姑娘的手,这茶喝起来的确不错,若是有空的话,可以到本王府上一叙,一起探讨一下喝茶的手艺” 嬴不凡放下茶杯后,出言称赞了一句,脸上的笑容显得有些似笑非笑。 “王爷客气,小女子恐怕没这福分去您府上” 凰后脸色微微一变,那美丽的眼眸中隐隐闪动起了些许怒火。 但随后神情又归于了平静,只是说话的语气显得有些冷漠,不复之前那般热情活泼。 “在下师妹有点调皮,还希望王爷不要见怪” 默苍离见状,伸手拿起了面前的茶杯,然后向嬴不凡拱了拱手,象征性地小酌了一口茶水。 “美丽的女子往往有着常人享受不到的特权,而本王对于这样的一位佳人,同样也会有异于常人的宽容之心” 嬴不凡也端起了面前的茶杯,小酌了一口茶水,微笑着开口回答道。 凰后听到这话,眼中闪过了一丝细不可察的羞恼之色,俏脸也微微一红。 “大秦的镇国武成王,果然如传闻所言,是一个登徒浪子” 她轻轻啐了一口,狠狠地瞪了前方的嬴不凡一眼。 这位大秦亲王不怒反笑,转头看向了一旁的默苍离,笑着开口问道:“你刚才说交易,要和本王交易什么?说来听听。” “王爷出身大秦皇族,应该知道龙脉一说吧?” 默苍离又喝了口茶,淡淡地开口问道。 “龙脉,帝国之基石也,本王又如何能不知呢?” 嬴不凡转了转右手无名指上的那枚黑戒,脸上的神色显得平静而又淡漠。 “在下有幸学习过一些关于寻龙探穴,勘探风水方面的本领,所以对龙脉这种东西还算有些研究” 默苍离敲了敲木桌,身旁的凰后见状又拿起了旁边的茶壶,给自家师兄的茶杯里倒满了茶水。 “你的意思是说,你想要告诉本王,这天下哪个地方还有龙脉没有被找到吗?” “还是说你想毛遂自荐,加入我大秦钦天监,替我大秦勘探风水,保卫龙脉呢?” 嬴不凡眼中闪过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戏谑之色,脸上的笑容也显得有些似笑非笑。 “王爷说笑了,大秦人才济济,我这把老骨头,哪有资格去钦天监献丑呢?” 默苍离依旧是一脸微笑,看起来似乎并没有听出这位大秦亲王语气中的讥笑和嘲讽。 “那你的意思是,你有关于龙脉的消息告诉本王咯?” 嬴不凡微微挑了挑眉头,开口询问道。 “在下所说的事情的确和龙脉有关,但并非是龙脉本身” 这位曾经的墨家巨子笑了笑,淡淡地开口说道。 “有话就快点说,本王不喜欢拐弯抹角” 这位大秦亲王将手中茶杯内的茶水一饮而尽,然后又拿起茶壶给自己的茶杯里倒满了茶水。 他看向前方默苍离的眼神中也充斥着些许不耐烦的神色,显然已经没有多少耐心听下去了。 “当今秦皇这些年南征北战,打下了不少疆土,而这些疆土的下面似乎都有着龙脉的气息” “而且在下仔细观察过,大秦这些年以来的国运之气似乎时不时就会有大量的波动” 默苍离一边喝着茶,一边悠悠地开口说道。 “所以呢?你又想要借此说明什么呢?” 嬴不凡眼神微微眯起,身上隐隐透出了些许危险的气息。 “王爷和陛下的计划很大,但终归是少了最关键的一环,所以有很大可能会功败垂成” 默苍离此言一出,对面的大秦亲王立刻站了起来,双眸之中流转着极为危险的锋锐气息。 在嬴不凡腰间佩戴着的七星龙渊剑,也随之发出了阵阵的嗡鸣之声。 除了夫子以外,他和嬴政二人的计划从未与旁人说起过。 因为这个计划几乎可以堪称这个世界上最宏大,也是最重要的一个计划。 所以,在计划还未完成之前,绝对不能有其他人知道关于这个计划的任何一点信息。 虽然嬴不凡并不认为眼前这个墨家之人会清楚他们的计划,但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必须采取手段。 “武成王殿下,在下今天只是来做个交易,何必要动武呢?” 似乎感受到了对面这位大秦亲王身上那股仿佛足以破天的锋锐之气,默苍离脸上的笑容也微微收敛了一些。 他看似随意地扫了一眼身旁的雁王和凰后,继续开口说道:“更何况就算动武,王爷您也未必能占得上优势吧?” “你大可以试试看,看看凭你们三个人,能否胜过本王掌中这柄七星龙渊剑” 嬴不凡冷哼了一声,腰间的那柄七星龙渊剑上已经透出了些许极为锋锐的剑意。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王爷不就是怕计划泄露吗?在下要和您交易的事情,便和此事有关” 默苍离脸上依旧挂着那无比和煦的笑容,非常平和地开口说道。 “那你说说看,看你到底能给本王带来什么好消息?” 这位大秦的镇国武成王重新坐了下来,但身上那股极为危险的锋锐之气依旧还是在不停地流转。 “九龙天书,王爷你应该听说过吧?” 默苍离那原本平淡如水的双眸中突然闪烁起了光芒,说话的语气中也多出了几分情绪。 “哦?” 嬴不凡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惊讶之色,身上的那股锋锐之气逐渐消散,嘴角掀起了一抹耐人寻味的弧度。 “难不成你要告诉本王,这九龙天书在你手上吗?” 说到最后,这位大秦亲王的眼眸中闪过了一丝微不可察的精光。 “那倒不是,九龙天书这种宝贝在下可不会藏在身上,只不过是偶尔知晓了它的所在之处而已” 默苍离小酌了一口茶水,平淡地开口说道。 据传,在这片神州大地深处,隐藏着九条最为强大的龙脉。 当今五大帝国,除了成吉思汗的大元帝国以外,其余四大帝国的立国之基便是这九大龙脉中的四大龙脉。 无论是谁,只要能得到那九条龙脉的认可,便会成为天命注定的神州真龙。 一统天下,横扫八荒,成就千古一帝,将不会再是一个虚无缥缈的梦想。 明、秦、宋、隋这四大帝国的太祖皇帝,都是曾经获得过龙脉认可的真龙之一。 神州深处一共有九条龙脉,只要得其中一条,便可以成为真龙。 若能尽数得到这九条龙脉的认可,意味着整个神州大地所拥有的一切,都将臣服在此人脚下。 然而,这九条龙脉变化不休,几乎每时每刻都在不停变动,想要得到龙脉的认可,谈何容易。 更不用说,九条龙脉皆认可一人了。 但终归是人定胜天,搜寻这九条龙脉虽然无比困难,但终归也不是没有任何办法。 无数年来,一些精通风水堪舆之辈,都曾研究过神州龙脉,苦心钻研,将有关于龙脉的秘密,汇总为一部绝世奇书——九龙天书! 在九龙天书中,记载着有关于神州龙脉的大秘密,若能参悟其中精髓,便可掌握九龙气运。 每隔七个甲子,龙脉之中蕴藏着的国运之气便会发生一次暴动。 上一次龙脉暴动,便是在大明开朝太祖朱元璋的那个时代,距今大概已有近五百年了。 而算算时间,下一次龙脉暴动应该也近在咫尺,如果能有有缘人拿到九龙天书,便能彻底掌握这神州气运的变动。 到时候借着乱世称雄而起,或许又能建立一番不世伟业。 “九大龙脉,我大秦独占三条,这九龙天书有还是没有,其实也没有太大的区别” 嬴不凡冷哼了一声,看起来不太在乎地开口说道。 “是吗?但据在下看来,王爷和秦皇陛下的那个计划,这九大龙脉恐怕缺一不可” “而且秦皇陛下和您为了这个大秦帝国付出了那么多,应该是想要让其千秋万代的吧” “想要做到这些,九龙天书这件东西可就不可或缺了” 默苍离又喝了一口茶水,脸上那和煦的笑容中,多出了一些似笑非笑的意味。 “你知不知道,你说的越多,本王心里对你的杀意,就愈发浓郁” 嬴不凡将茶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后,轻声开口说道。 他那皎若星辰般的双眸中,也随之跳动起了森冷的光芒。 “在下自然知道,只是眼下的王爷恐怕杀不了在下,所以这场交易还是得继续下去” 默苍离神色依旧淡然,并未因为对面那位大秦亲王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意而有任何改变。 “不愧是墨家历史上最伟大的一位巨子,的确是有独到之处” 嬴不凡轻叹了口气,然后有些冷漠地开口说道:“说吧,你想要什么?” 说完,这位大秦亲王身上再次悄然凝聚出了一股锋锐之气,体内的功力也开始涌动了起来。 九龙天书这么珍贵的东西,想必能与之交易的事物也不会是一些简单的俗物。 所以嬴不凡已经做好了交易不成,翻脸动手的准备了。 “王爷也不必如此紧张,在下要的东西很简单” 默苍离笑了笑,继续缓缓开口说道:“对于天上的那个东西,相信王爷和秦皇陛下都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可未来这神州要面临的劫难,可远远不止压在咱们头上的那个东西一样” “阁下的意思是” 嬴不凡微微皱起了眉头,神色略显疑惑。 “想必以王爷的身份,应该听说过修罗域吧?” 此言一出,默苍离的神色,不再平静,眼眸深处闪烁着些许凝重之意。 而坐在他身旁的雁王和凰后,面色也都变得有些凝重了起来。 “修罗域?本王似乎曾经听夫子提到过,好像是什么上古妖魔聚集之地,但他并未细说” “不过有一点是确定的,在夫子的眼中,这个修罗域的威胁,比不上咱们头上的那个东西” 嬴不凡略微思考了一下,开口回答道。 “或许在夫子那等人物眼里,修罗域的确算不了什么,但对于整个神州众生而言,这修罗域也绝对是未来的一场极大劫难” 默苍离苦笑了一声,神色颇为凝重地开口说道。 “而且从某种角度来说,这个修罗域和咱们头上的那个东西也脱不了干系” “本王对此所知不多,还请阁下详细讲述” 嬴不凡听到这话,神色也微微变得严肃了起来,态度也不再像之前那般冷漠。 “其实那些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上古诸神,单论起实力和修为,也只不过是相当于天人强者而已” 默苍离的这句话,顿时让这位大秦亲王瞳孔狠狠一缩,眼中闪过了一丝难以置信之色。 虽然来到了这个世界之后,他见识了很多光怪陆离,稀奇古怪的东西。 同时也拥有了一身惊天动地的修为,哪怕是所谓的天道,他也同样敢与之一战。 但在嬴不凡的认知之中,那些所谓的上古诸神顶多只有几位是真实的,其余应该只是杜撰的传说而已。 可眼前这位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怪物,却直接明明白白地告诉了他,上古诸神不但存在,而且也并非遥不可及。 “本王曾经率军攻克楼兰,拿到了那个所谓的蚩尤剑和兵魔神” “甚至还亲眼见证了九天玄女用一滴眼泪,便将那楼兰的沙漠化为了一片绿洲” “这样可怕的实力,恐怕连夫子都做不到,怎么可能还只是天人强者呢?” 嬴不凡将一个埋藏于自己心里很久,而且夫子不愿意为他解答的问题问了出来。 当年为了扫平大秦征伐天下的道路,他曾中断过江湖游历,率军踏平了一个叫楼兰的小国。 也就是在那里,嬴不凡亲眼见证了一个与上古诸神有关的奇迹。 并且因为在那里的所见所闻,他对阴阳家东皇太一的身份产生了些许怀疑。 也因为这个原因,嬴不凡布下围堵之局,想要逼问出那位阴阳家掌教的真实身份,可惜最后还是功败垂成。 “所谓的上古诸神,从本质上来讲都是相当于天人至境的强者,那位九天玄女所做的事情,只是借助了她那与生俱来的天赋而已” 提到九天玄女这个名字,默苍离眼中闪过了一丝奇异的色彩,随后继续说道:“这种天赋,也正是这些上古诸神区别于人类的本质。” “原来如此,那倒是感谢阁下为本王解惑了” 嬴不凡此时思绪百转千回,一时间脑海里有很多曾经想不明白的问题获得了解答,但与此同时又产生了许多新的问题。 “敢问阁下,那些上古诸神是否天生便有相当于天人的实力?他们又是否能够长生呢?” 微微思索了一下,这位大秦亲王又抛出了两个问题。 “答案是肯定的,但也因为这种天生的强大,这些上古诸神的实力都无法再寸进一步” 默苍离并未拒绝回答这两个问题,而是很爽快地给出了解答。 “不过这些上古诸神虽然长生不老,但也并非不死不灭,本质上他们也会被杀死” 随后,这位曾经的墨家巨子微微思考一下,又开口补充道。 第194章 十大神器,书院现状 “那阁下能否告诉本王,这上古诸神的消逝,是否就和那个所谓的修罗域有关呢?” 嬴不凡微微眯起了双眼,开口询问道。 “不错,大部分的上古诸神如今都已经陨落,而且他们大部分都是死在和修罗域妖魔的对抗之中” 默苍离点了点头,略显沉重地开口回答道。 “能否告诉本王,这一切的由来呢?” 嬴不凡心里还是有很多疑问没有得到解答,但他并没有一个一个开口提问,而是准备直接从根源上寻找答案。 “抱歉,在下虽然活了很久,但也只是一个人类” “这一切的一切,也只是从那些存活至今的上古诸神口中得知的” “更加具体的东西,我同样也不太清楚” 默苍离无奈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不过远古时期的神圣三族之所以会消失在历史之中,也是因为和上古诸神一起携手对抗修罗域的妖魔的原因” 这位曾经的墨家巨子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迅速开口补充道。 “这可是天生神圣的种族,居然也在和这些妖魔的战斗中,被打到近乎灭族的地步了?” “这些修罗域里住着的妖魔,实力真的有如此强悍吗?” 嬴不凡微微一惊,有些难以置信地开口询问道。 “我只知道这些妖魔的实力绝对不下于当年的上古诸神,并且数量犹在诸神之上” “若非当年神圣种族出手相助,这片神州大地早就沦为这群妖魔尽情肆虐的乐园了” 默苍离喝了口茶,缓缓开口回答道。 “夫子这样的实力,比之上古诸神如何?” 嬴不凡沉默了片刻,开口询问道。 “一对一的话,没有一位上古诸神能与夫子相提并论” 默苍离放下手中茶杯,不假思索地开口回答道。 “你曾经跟夫子交过手?” 嬴不凡从这位曾经的墨家巨子脸上的神情中看出,他对于书院的夫子很是敬畏。 “当年卸任巨子之位后,曾经碰到过游历天下的夫子,有幸交了一次手,不过结局惨败” 默苍离颇为洒脱地开口说道,并未因为自己的战败而感到尴尬。 “那就不用担心了,有夫子他老人家在,区区修罗域妖魔,根本就不值一提” 嬴不凡转了转右手无名指上的黑色戒指,脸上的神色再次恢复了平静和淡漠。 “天上的那个东西,可不会眼睁睁看着夫子出手” 默苍离用一种颇为森冷的目光看了看天空,微微摇了摇头。 “那你希望本王能做什么?” 嬴不凡轻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开口问道。 这位大秦亲王现在算是明白了过了,眼前这个老怪物说了那么多上古秘辛,最终的目的只怕就是想把自己拉下水。 或者说他想借助自己和整个大秦帝国的力量,来对抗那个所谓的修罗域妖魔。 眼前这个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墨家老怪物,恐怕就是算准了自己听到这个消息,根本没有办法袖手旁观。 想到这里,嬴不凡眼神变得有些许不善了起来。 “我会把九龙天书的消息告诉王爷,而王爷也要答应在下一件事情” “这便是在下今日前来想要和您做的交易” 默苍离直起了身子,神色变得有些严肃了起来。 “你说吧,本王听着” 嬴不凡整个人靠在了木椅上,缓缓开口说道。 “我要王爷找到十大神器,修复神州结界,彻底隔绝修罗域和神州大地之间的联系” 默苍离一字一顿地开口说道,神色凝重而又严肃。 嬴不凡听到这话,缓缓直起了身子,眼中的神色微微发生了些许变化。 一股难言的尊贵气势也随即从他体内散发而出,让旁边的雁王和凰后都感觉到了些许压迫力。 “宇文拓,应该也在找这十大神器吧?” 这位大秦亲王的面色变得难以捉摸了起来,说话的语气却显得无比冰冷。 “也有人去找过那位大隋镇国太师,告诉了他这件事情,只不过不是在下而已” 默苍离的神色倒是没有任何变化,看向这位大秦亲王的眼神中还是那般平淡。 “你可知道这十大神器里面除了轩辕剑,其余九件根本就没有怎么现世过,你让本王去哪里找?” 两人对视了片刻后,嬴不凡散去了身上的威势,重新坐回了木椅上,只是说话语气依旧是那么冷漠和淡然。 十大神器,在一般人的眼里只是传说,但在那些五大帝国中的上层人物眼中,却是真实存在着的。 据说这十大神器是由上古诸神倾力打造的,到了如今,也算是上古诸神存在过的证明之一。 这十大神器分别是:东皇钟、轩辕剑、盘古斧、昊天塔、神农鼎、伏羲琴、崆峒印、女娲石、炼妖壶、昆仑镜。 传说其中的每一件,都是上古诸神倾力打造的,各自拥有着惊人而又独特的不世之力。 “宇文拓也会全力去寻找,而且以王爷你的本事,绝对不会一无所获的” 默苍离又喝了口茶水,看向前方这位大秦亲王的眼神中,似乎充满了信任。 “但愿吧,本王会回去找我家陛下商量一下,但提前说好,我大秦此刻能够抽出的力量不多,短时间内恐怕没有收获” 嬴不凡又躺回了木椅上,边喝茶边开口说道。 “咱们还有时间,修罗域的那帮妖魔没有那么快突破封印” 默苍离将茶水一饮而尽,然后将一封信从怀里拿出,放在了木桌之上。 紧接着,他对这位大秦亲王开口说道:“如果王爷你实在没有什么灵感的话,可以去阴阳家一趟,或许会有些收获。” 说完,他便拱了拱手,身形迅速消失在了原地,旁边的雁王和皇后也是身形模糊了起来,缓缓消失在了原来的地方。 “阴阳家?莫非这东皇太一,也是上古诸神之一吗?” 嬴不凡将那封信收入了怀中之后,微微思索一下,眼眸深处闪过了一丝惊骇之色。 若是自己的猜想正确,那这个阴阳家,可还真是一个了不得的流派。 ………… 咸阳宫,四海归一殿。 正在快速批改着奏折的嬴政突然神色一动,将手中的笔放在了一旁。 唰! 一团黑色的雾气涌动,影密卫统领章邯的身影浮现了出来。 “陛下,武成王殿下派人给您送来了一封信” 说完,他便将手中的信递到了嬴政面前。 这位秦皇手掌微微一招,信封便直接化为了灰烬,尽数消散在了空中。 只留下了一张薄薄的纸,缓缓飘入了嬴政的手中。 “什么?竟还有这等事情” 嬴政快速浏览了一遍信纸上的内容,瞳孔狠狠一缩,眼中闪过了一丝难以置信之色。 “真是多事之秋,计划才刚刚开始就又要做改动了” 微微思考了一下后,这位秦皇便将手中的信纸化为了飞灰,然后继续批改起了奏折。 一旁的章邯见状,也微微拱手行了一礼,然后身形一动,迅速消失在了原地。 “修罗域,上古诸神,天道,还真的是都凑在了一块” “不过这样也好,一次性都解决了,也省得朕到时候一个一个去找” 在这静默无声的四海归一殿之中,嬴政微微抬起了头,那有些单薄的嘴唇上泛起了些许嘲讽之色。 自言自语的话语之间,将那睥睨天下的豪气尽显无遗,似乎根本就没把这些名头极大的对手放在眼里。 ………… 咸阳城南面,在一座无名大山之下,便是经历了百年风雨,始终都没有名字的书院。 虽然书院在此地只建立了百余年,但却为整个大秦帝国乃至天下其余各国,培养了无数杰出人才。 所以每次书院招生的时候,在那座无名大山前,都会挤满了人和停满了各种华贵的马车。 “如今是几月份了?又到了书院招生的时候了吗?” 嬴不凡刚刚从马车中走下,便了看到大山前那来来往往的人群和车水马龙般的景象,不禁向一旁的典韦开口问道。 “王爷您又不是不知道,书院招生从来都没有固定时间,向来都是看书院二层楼那几位先生的心情” 典韦挠了挠自己的大脑袋,憨笑着回答道。 “说的有道理,不过本王最近心情不太好,所以这招生就推迟一些吧,等大朝试过了再说” 嬴不凡听到这话,不禁冷哼了一声,颇有些不悦地开口说道。 “王爷,一般来说夫子和大先生不在,这书院招生之事,就都是由二先生负责的” “这个二先生一向古板守礼,就算您是他的师叔,他也未必肯答应这件事吧?” 旁边的许褚挠了挠头,有些不解地开口问道。 “书院的规矩摆在那里,他不答应也得答应” 嬴不凡微微活动一下手腕,然后开口说道:“你们两个带着马车回王府吧,本王想要在这书院呆一段时间,就先不回去了。” 说完,这位大秦亲王身形便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典韦和许褚只感觉眼前微微一晃,还没回过神来的功夫,自家王爷便直接不在了。 两人只好面面相觑了一下,然后跳上了马车,缓缓驾车朝着细柳巷的方向驶去。 ………… 书院后山。 在一处恍若明镜般的小湖旁边有着一个凉亭。 而此时正有一个娴静无比的女子,在这湖畔凉亭内绣花。 这是一个看起来有些奇怪的美丽女子,长着一张少女一般的漂亮面容,但身上却有着一种成熟娴静的气质。 在整个书院后山,只有书院二层楼的七先生木柚,才符合上述的一切条件。 “不错,你这个本命阵法越来越完善了” 嬴不凡的身形悄然出现在了凉亭之中,伸手将这位美女七先生抱住,在其耳边轻声开口说道。 “一直这么绣下去,总还是要有些进步的,否则以后哪里跟得上你的脚步呢?” 木柚先是微微一惊,正在穿针引线的手也微微一抖。 但随后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声音后,她脸上浮现出了一抹开心的笑容,那穿针引线的动作更是还加快了几分。 嬴不凡闻言也笑了笑,将这位美女七先生抱在了怀里,温柔地看着木柚的一举一动。 这位七先生一手拿着绣花针,一手拿着绣布,正慢慢地将针从绣布中穿插而过。 按照一般人的目光来看,这位七先生此时的确是在绣花。 但如果修为足够高深,便能够发现木柚看似是在绣花,实则是在绣那些不停游走着的天地灵气。 她将那些天地灵气吸引在了绣布之上,并形成了一个极为奇异的阵法。 嬴不凡那皎若星辰般的双眸中一下子闪烁起了别样的光芒,双眼也逐渐化为了紫金色。 浩瀚无量的念力从他的泥丸宫中迅速涌出,一下子就覆盖了大半个书院后山,观察起了这些书院二层楼的先生们近日的动向。 九先生和五先生两人依旧在那里孜孜不倦地下着棋,而对弈的结果也从未有任何改变,这么多年来一直是不分胜负。 十先生西门不惑和八先生北宫未央二人则在那里探讨着属于他们的音乐,两个人的神色依旧是那般的眉飞色舞。 那身材壮硕的铁匠六先生沉浸在几乎没有尽头的打铁生活中,而四先生范悦还是在他那个沙盘上不断地画着符,颇为乐此不疲。 十一先生王持还是那样邋邋遢遢的样子,满脸欣喜地在那里摆弄着他的花花草草。 这些人始终沉浸在自己那忙碌的生活之中,对自家小师叔暗地里的窥视一无所知。 但当嬴不凡的念力扫视到三先生余帘的时候,却直接引起了自家这位师侄的警觉。 余帘此时正拿着笔,如往日那般写着喜爱的簪花小篆,但就在她即将写完的时候,却突然放下了手中的笔。 她抬起了头,用一种无比锐利的目光朝一个方向看了过去,面色显得有些冷冽。 “原来是小师叔,我还以为是谁能够突破阵法,偷偷进入后山呢” 说着说着,余帘身形不过微微一动,便已经出现在了木柚绣花的那座凉亭之中。 只不过她此刻的脸色看起来冰冷而又淡漠,看向旁边嬴不凡的眼神中也闪烁着些许不善之意。 “这只是个误会,师叔我好不容易回书院一趟,当然要好好观察一下你们的生活了” “了解晚辈的生活常态,也是为人师长的分内之事嘛” 这位大秦亲王被这位三先生的目光看得有些头皮发麻,有些尴尬地开口解释道。 “那小师叔当年偷看七师妹洗澡的事情,也是分内之事吗?” 余帘脸色一下子变得温和了起来,脸上也浮现出一抹看起来颇为温婉的笑容。 但这抹笑容在嬴不凡看来,却散发着无尽的寒意。 因为他已经感觉到有一股极为锋锐的寒气正在向他袭来。 这位大秦亲王脸色微微一变,略带讨好地看向了旁边那把玩着手中绣花针的木柚。 “误会,这完全只是误会” “当年我还只是一个孩子而已,仅仅出于好奇,绝对没有其他的意思” 嬴不凡咽了口唾沫,身形微微向后退了几步,满脸讪笑着开口解释道。 “不用担心,我一直都是很相信你” 木柚温柔地笑了笑,看向这位大秦亲王的眼神中充满了那种温婉的笑意。 但嬴不凡并未因此而放松,相反还又往后退了几步。 嗖!嗖!嗖! 下一秒,几根闪烁着凌厉寒芒的绣花针顿时从这位七先生手中飞了出去。 唰! 嬴不凡的身形瞬间消失不见,那几根绣花针也是直接扎在了凉亭的一根柱子上。 “跑的够快,还真是跟他小时候一样滑头” 木柚冷哼了一声,然后笑着把手中的绣布递给了旁边的三先生余帘。 “师姐,你帮我看看我这阵法是否还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 “好” 余帘笑着接了过来,然后和自己的七师妹开始探讨起了关于阵法的问题。 第195章 书院里的日常生活 “还好我跑的快,玩针的女人还真是可怕,反正本王是惹不起” 嬴不凡的身形出现在了一处山崖之上,心有余悸地用手拍掉了身上那因为速度太快,而沾染上的灰尘。 虽然木柚的那几根绣花针对他根本没有什么影响,打在身上甚至比挠痒痒还要差几分意思。 但按照这位大秦亲王纵横花丛二十几年的经验来看,继续呆在那里绝对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毕竟嬴不凡少年时期在书院修行的时候,就曾经遭受过木柚和余帘这两个女人的毒手,直到现在心里还留有几分阴影。 虽然如今的木柚和他之间的关系早已并非从前,但这位大秦亲王依旧不想在那两个女人同时出现的地方久待。 “算了,先去找君陌把这一次书院招生给取消了,其他的事情过两天再说吧” 思考了一会儿,嬴不凡的身形便随即消失在了山崖上。 ………… 书院原本已经定下的招生计划取消了,这个消息一经传出,引来了那些达官贵人,以及不远万里慕名而来的修行者极度的不满。 但在书院的二先生君陌拿着手中那宽厚的剑鞘,从书院后山中走出。 并在那用大理石铺就的街道上划出了一道足足有七、八尺深的鸿沟之后,那些人便不再开口,都作鸟兽状散去。 这座无名的大山前,也再一次恢复了往日里的平静。 “这些人总算走了,整天唧唧歪歪吵个不停,要不是碍于礼数,我早就一剑送他们回家了” 君陌看着眼前那许多辆急速离开的马车,不满地冷哼了一声。 但他又用手揉了揉自己那有些发青的右眼眶,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小师叔下手够黑,以后我一定要找回这个场子” 在赌咒似地自言自语了一句,君陌的身形随即也如同鬼魅般消失在了原地。 这座大山附近,也随即陷入了一种无言的安静之中。 唯有那条深深的鸿沟,证明着这里曾经有人来过,诉说着这里发生的一切事情。 ………… 十天后。 在书院后山的一处山崖上,夫子正从一个冒着滚滚热气的小锅中不断往自己碗中夹着肥美的肉片。 一旁的嬴不凡也同样是不甘示弱,一双筷子舞得虎虎生风,往自己碗里夹肉的速度比夫子还要快上几分。 而那一直跟随在夫子身边的大先生李慢慢,则在一旁不断地忙碌着。 或是切肉,或是择菜,再或是看到夫子和自家小师叔的酒杯空了之后,便跑过去倒酒。 不过,似乎也不能说他忙碌,因为他做这些的时候很慢。 慢慢地顺着牛肉的纹理用刀切割着,慢慢地找寻着新鲜青菜上枯黄或是泥垢的部位摘去。 慢慢地将酒坛盖子打开,慢慢地将酒一丝不撒的倒在那两个算是师门长辈的人的空酒杯中。 夫子正开心地吃着肉,但吃着吃着却发现那小锅之中已经没有了肉片。 他当即将目光放到了自家师弟的碗里,却刚好看到自己那个无良的师弟把那最后一片肉给放进了嘴里。 “慢慢啊,你怎么还是这么慢,为师都说了你这么多年了,怎么就不见你改过呢?” 夫子用筷子敲着碗,很不满地冲自己的大徒弟嚷嚷道。 “他如果不慢的话,又怎么会被叫做慢慢呢?夫子师兄,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如果连豆腐都吃不到,你又怎么能指望吃上肉呢?” 嬴不凡随手抽出了一根牙签,给自己嘴里剔了剔牙,有些幸灾乐祸地开口说道。 “要不是你刚才跟我抢,老夫现在怎么可能会没有肉吃?” 夫子冷哼了一声,非常不满地瞪了眼前这个师弟,随后又冲自家的大徒弟喊道:“你给我切快点,否则你师傅我就要饿死了。” 正在切肉的大先生李慢慢抬起了头,对自家师尊笑了笑。 “老师,您不是说过,慢才能够更一丝不苟的感悟这天地吗?” “在学生看来,这世间人们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渗透着天地至理,都需要用心去体悟” “而且这么慢,也是为了能够将您伺候得更加舒服” 夫子面色微微一僵,对于自己这位大徒弟所说的话语一时间似乎反驳不得。 因为李慢慢虽然说了这么多,但所有的内容都是在围绕着他这位老师转。 若是他反驳的话,那无疑就是在反驳他自己。 “就是,做事情都得循序渐进,切肉这种事情也一样,想要切出好的肉片,那可急不得” 嬴不凡从锅里夹了几片青菜,放进了嘴里,脸上露出了颇为满意的神色。 “而且这锅里除了肉,还有那么多可口的青菜呢,荤素搭配,对身体更好” “夫子师兄,您要不要试试?” 他筷子夹起来几片青菜,冲夫子晃了晃,笑着开口问道。 “你还是留着自己吃吧,老夫都上了年纪,当然要吃些肉好好补一补,就这几片菜叶,连塞牙缝都不够” 夫子有些嫌弃地看了看那几片青菜,连忙摆手说道。 “人老了就是要吃点清淡的,现在的人啊,真是不懂得饮食搭配的重要性” 嬴不凡颇为遗憾地摇了摇头,然后将那几片青菜放进了自己的嘴巴里,开始细细咀嚼了起来。 而就在这位大秦亲王满脸笑容吃着火锅,夫子唉声叹气,充满怨念地看着自家大徒儿的时候,一个风风火火的身影冲了过来。 那道身影看起来颇为臃肿,仔细看去,是一个穿着深青色院服的肥胖少年。 这个少年的脸圆得跟大苹果一样,那小眼睛里的黑色眼珠看起来却跟米粒一般。 他每走上一步,那可爱的大肚子就要抖上一下,看起来充满了滑稽和喜感。 在书院后山之中,除了夫子的十二弟子陈皮皮外,再也没有人符合以上所有特征了。 他此时气喘吁吁地跑到了夫子和嬴不凡面前,脸上的肥肉一抖一抖的,看起来消耗了很大的力气。 “不是,这后山里的阵法什么时候一下子变得那么厉害了?” “我本来想用念力加快一下赶路速度,可没成想越跑越慢,差点没把我累死” 这个小胖子很不满地在自家老师和师叔面前嚷嚷道。 此刻他的那张胖脸上看起来充满了怨念,但因为自身形象问题,本应十分委屈的模样,却莫名地让人觉得有些喜感。 “哈哈哈,我说皮皮,你最近是不是又胖了?就这么点路,你就累成这样?” 嬴不凡忍不住哈哈大笑,十分幸灾乐祸地开口说道。 “我…我明明有注意锻炼,怎么可能会胖呢?” 听到自家小师叔的话,陈皮皮本来想大声开口反驳,但一想到自家二师兄脸上那个还发青的眼眶,他说话的声音就慢慢变小了。 这个小胖子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知道在这书院后山,除了宁缺和那只湖里的大白鹅以外,他谁也招惹不起。 而且就连自家那个素来爱管闲事的二师兄都被这个暴力的小师叔打青了眼眶,小胖子觉得自己在这个师叔面前还是规矩点好。 “注意锻炼是好事,但你吃的实在太多,锻炼根本不提任何作用,自然不瘦反胖了” 嬴不凡又吃了口青菜,看起来颇为遗憾地开口说道。 陈皮皮的胖脸顿时一垮,整个人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脸上充满了沮丧的神情。 “那怎么办?我要是没办法把这一身肥肉减掉,小棠就不会喜欢我了” 看到这个小胖子的样子,夫子和嬴不凡皆是忍不住大笑了起来,就连一旁的李慢慢脸上也浮现出了一抹笑容。 “等师叔我有空的时候,带你去大秦边军一趟,去战场上好好历练一下” “到时候等你回来,一定能够脱胎换骨,从肥胖少年变成潇洒公子哥的” “等那个时候,小棠那个姑娘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扑入你的怀里” 嬴不凡放下手中筷子,拿起旁边的手帕擦了擦嘴,看向小胖子的眼神中充满了安慰和鼓励。 前段时间,二先生君陌在返回咸阳城的途中,经过极北荒原,遇到了一个叫做唐小棠的姑娘。 这姑娘的修行天赋极佳,又一心想要拜入书院,所幸君陌就直接将她带了回来,给夫子见见。 随后夫子便指派三先生余帘做了唐小棠的师傅,收下了这个性子颇为跳脱的徒孙。 而陈皮皮这个死胖子,居然一眼看中了这个姑娘,心里生出了追求的想法。 也是从这之后,这个小胖子找到了嬴不凡,希望能够减掉自己这一身肥肉,好让自己的追求之路少一些坎坷。 而这位大秦亲王此番也算是见识了什么叫一见钟情,于是便很爽快地答应了,还给他规划了一系列的减肥方法。 只可惜从今日的效果来看,陈皮皮这一身肥肉,用常规的方法恐怕是减不掉了,必须要下猛药了。 “还是算了吧,我想要一个温和的减肥方法,强行割肉这种方式恐怕不适合我” 听到自家小师叔的话,陈皮皮似乎想到了什么,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连忙摆手拒绝道。 “这…这是什么意思?你这家伙最近想象力有点丰富,想的未免太多了吧?” 嬴不凡先是一愣,随即立刻明白了这个小胖子的意思,然后不禁哑然失笑,有些无语地开口说道。 在李慢慢终于切好了肉片,并且放在锅里煮熟了之后,夫子脸上终于重新出现了微笑。 他边吃肉边听着自己师弟和自家徒儿的对话,听到最后已是满头黑线,有些听不下去了。 “好了,你不要老是把皮皮的注意力拉到别的地方去,不管是胖还是瘦,那都是一种美丽,都会有人欣赏的” 夫子在听不下去后,直接出言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在他看来,自家这个十二徒弟确实是太胖了点,未来在感情这条路上也的确有可能因此遇到不少坎坷。 但不管怎么说,这个小胖子还只是一个少年,如此残酷的现实怎么能这样就说出来呢? 就算要说,也要委婉一点嘛,怎么能这么直接呢? 想到这里,夫子不禁瞪了一眼自家那个还在埋头大吃的师弟。 “真的吗?夫子,如果我不减肥的话,小棠也会喜欢我吗?” 陈皮皮听到自家老师的话,脸上顿时出现了一抹欣喜的神色,眼神之中也多出了几分期盼。 “这个…这个问题嘛” 夫子稍微思考了一下,觉得自己作为老师,还是很有必要照顾一下自家徒儿那幼小的心灵的。 所以他果断开口说道:“唐小棠那个姑娘和你有缘,你放手去做就是了。” “真的吗?夫子你不会是在骗我吧?” 陈皮皮眼神顿时一亮,但随即很快就暗淡了下来,脸上出现了些许狐疑之色。 从这一点看来,这个小胖子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明白在追女孩这个方面,自己其实是没有多大优势的。 “为师什么时候骗过你们?为师告诉你们的每一句话,那都是通过缜密的推演得出的” 夫子一边很肯定地回答着自己的徒弟,一边则快速吃着肉片,将自己脸上的心虚之色掩盖住。 “多谢夫子教诲,弟子明白了” 陈皮皮脸上一下子布满了傻傻的笑容,整个人的精神看起来都好了几分。 “难怪这个小胖子会被叶红鱼从知守观逼走,这智商,还真是让人感到捉急啊!” 嬴不凡见状不禁摇了摇头,脸上的神色看起来有些无语。 虽然夫子修为高绝,并且活了已经不知道有多少年了,但他自己目前也还是孤身一人。 在感情这方面,这位名震天下的夫子估计也是一窍不通,否则也不至于单身到现在。 一个感情白痴问另外一个感情菜鸟,除了一些精神上的鼓励,又能得出什么答案呢? 想到这里,这位大秦亲王便不屑地撇了撇嘴,继续和夫子争抢起了锅内的肉片。 “对了夫子,我来这里是想问您宁缺去哪?为何我已经有好几天时间没有看到他了?” 陈皮皮本欲离去,但总感觉好像有什么事情没办。 他在原地来来回回转了不知道多少趟,然后一拍脑袋,终于想起了自己此来的正事。 “现在才想起来问,你和宁缺之间的师兄弟感情真是够深的” 嬴不凡摇了摇头,有些无奈地吐槽了一句,随即看向了眼前正在埋头大吃的夫子。 “夫子师兄,正好我也想知道一下,宁缺会被你关到那个后山的崖洞里面去?” “难不成他最近,做了什么作奸犯科的事情吗?” 陈皮皮本来神色正常,现在听到后山崖洞这四个字后,脸上的神色瞬间大变。 “夫子,就宁缺那不过洞玄境的修为和半吊子的符道造诣,进崖洞容易,出来可就难如登天了” 这个小胖子的神色看起来极为焦急,一时间竟直接冲夫子嚷嚷了起来。 “又不是为师逼他进去的,这是他自己的选择,你冲我嚷嚷啥?” 夫子又吃了一口肉,然后用手帕擦了擦嘴,开口说道。 “这怎么可能?就他那点胆量和修为,怎么敢去崖洞呢?要知道当年就连柯师叔,都在里面困了三年才出来” 听到这话,陈皮皮那张胖脸看起来更加焦虑了。 “不行,我得赶紧过去看看” 说着说着,他便迈开大步,快速跑下了山崖。 第196章 困在崖洞中的宁缺 “看来这小胖子,的确是把宁缺当成了自己的师弟,这感情还是挺深厚的嘛” 嬴不凡看着陈皮皮那焦急离去的背影,脸上浮现出了一抹会心的微笑。 “话说,你对宁缺就真的有这么自信吗?万一他走不出那崖洞呢?” 这位大秦亲王偏过头,笑着看向了自己的夫子师兄。 后山的那个崖洞,是一个除了嬴不凡和夫子两个人外,书院后山里没有人愿意提及,所有人都颇为忌讳的地方。 因为书院二层楼的弟子们,大多都曾听过或见过自家那位已经战死的柯浩然师兄,还有如今的这位小师叔被关在其中,后来又从中走出的故事。 所以这些书院二层楼的弟子都明白,想要踏入那里,然后从那里破关而出,究竟需要着怎样的勇气和毅力。 陈皮皮之所以在听到宁缺进入书院后山崖洞后神色大变,便是担心自己这位十三师弟可能会有很长时间,甚至可能是一辈子也走不出崖洞。 “他对自己的道路很迷茫,所以他需要看清一些东西,就像当年的你和柯浩然两人一样” 夫子边吃肉边回答道,只是在提到柯浩然这个名字的时候微微顿了一下。 “是吗?据说柯师兄当年在这崖洞里困了三年,而我在这崖洞中困了三个月” “如今不知道这宁缺,又需要多少时间,才能从里面走出来呢?” 嬴不凡眼中闪过了一丝对昔日时光的追忆之色,随后又用筷子夹起了一块很大的牛肉,将其放入了自己的嘴里。 “你这家伙懂不懂得尊老爱幼,居然把最大块的牛肉拿走,简直是不能容忍” 夫子看到锅里少了一块极大的牛肉,当即愤怒出声,一时间连吃都未曾顾上,只顾着一个劲地把牛肉往自己碗里放。 嬴不凡出手同样也很迅速并且精准,不过片刻的功夫,李慢慢刚刚切好的一组牛肉便被这一老一少给瓜分干净了。 一旁的李慢慢不禁微微摇了摇头,苦笑了一声,随即又开始以自己的慢速度切起了牛肉。 ……………… 在书院的后山里,有着一个无比清澈的小湖,而在这如明镜般的湖水之上,除了一只飘荡着的大白鹅,其他什么也没有。 而二先生君陌,此刻则站在湖水旁,右手放在了那宽厚的剑鞘之上,神色看起来平静而又严肃。 那只大白鹅不停地在湖面上嬉戏游荡,时不时发出欢快的高昂叫声,并将平静的湖面打出了一道又一道的波纹。 君陌见状眉头微微皱了皱,但并未对这只大白鹅做出什么举动。 不仅仅是因为这只大白鹅在释放自己的天性,更是因为这只白鹅和这位二先生之间关系很亲厚。 而此时,胖的已经快成一个球的十二先生陈皮皮也快步跑到了这个小湖旁。 “何事如此着急?不是告诫过你遇事要冷静吗?” 君陌拦住了自己这位已经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师弟,有些不悦地开口说道。 “二师兄,宁缺都被夫子扔进后山崖洞里了,我怎么还冷静的下来呢?” “要知道就算是咱们小师叔那样的盖世奇才,在里面也呆了三个月啊!” “当年的柯师兄,更是在里面呆了足足三年啊!” 陈皮皮此刻虽然已经跑得气喘吁吁,但出于对这位二师兄的敬畏之心,他还是很认真地开口回答了这位师兄的问题。 君陌听到这话,眉头一下子皱得更紧了。 “夫子这么做自然有他的用意,你又何必如此惊慌呢?” 不过随即二先生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眉头缓缓舒展了开来,说话的语气也恢复了往日的平淡。 “可是,可是二师兄你应该也知道宁缺的实力,就他那点能耐,没个十年八年的,恐怕根本没法从那走出来啊!” 陈皮皮看到自家二师兄那副平淡如常的模样,脸上的神色一下子变得更加焦虑了起来。 “后山那个崖洞代表的并不是惩罚,代表的是某种机缘,对于小师弟来说,那也是他的缘法” 君陌用手指抚摸着那宽厚的剑鞘,淡淡地开口说道。 “缘法这种东西,一向都是玄之又玄,别说是我们这些师兄弟,就算是小师叔或是夫子出手,这次也帮不了小师弟” 作为整个书院中最崇拜浩然剑先柯浩然的人,在整个书院后山中除了嬴不凡与夫子之外,君陌是对后山崖洞最为了解的人。 所以他很清楚夫子让宁缺进入崖洞闭关的原因,也因此他也并未阻拦宁缺的行为。 陈皮皮听到这话,先是用力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然后狠下心来捏了一把自己的胖脸。 随后他有些吃痛,并用一种惊讶的语气说道:“二师兄,你什么时候开始接触佛门的这些理论了?莫不是前几天被小师叔打傻了?” 君陌闻言,额头上不禁冒出了几条黑线,面色也彻底黑了下来。 嘭! 一道清脆好又不失力量的响声过后,陈皮皮的身影便直接化作了一道优美的弧线,向小湖的北岸极速飞去。 看着自家师弟以弧线形式离去的背影,君陌冷哼了一声,重新将那宽厚的剑鞘放在了地上。 “对师兄师叔不敬,当罚” ……………… 书院后山,其实便是那所谓的书院二层楼所在之处。 相比于书院的外院,也就是那些普通弟子修行的地方,这书院二层楼的面积堪称是无比庞大。 而那书院后山的崖洞,则几乎是位于这后山的最深处,呵书院二层弟子们的居所之间,有着非常远的距离。 “这路可真是难走,二师兄既然已经动手了,怎么就不干脆把我直接拍到崖洞前呢?” “还说什么缘法?难道他就不知道送佛送到西的道理吗?” 被自家二师兄一剑鞘拍飞的小胖子陈皮皮此时已经气喘吁吁,嘴里充满怨念地不停嘀咕道。 这个小胖子被拍飞之后,穿过一条很少有人踏足的小路,走进了开满鲜花长满了青草的峡谷。 还走过了十几处像是银布一般的飞瀑,随后又越过了一条流速极快的小溪。 而此时的他,正站在一座高耸入云的绝壁,胖脸之上充满了怨念和苦涩。 这绝壁很高,就像是一柄傲立在咸阳城南门已经有不知道多少年的那杆大戟。 也像是这个小胖子在自家小师叔的王府内看到的那根高大到超过常人想象的巨大树木。 自下而上地去看这面绝壁,只能看到一片漆黑的山体与正不断翻腾的云海。 它的最高端,即使以陈皮皮知命境修为的眼力都看不清。 不过既然是绝壁,那一定会有一条充满着惊险的山路。 而小胖子之所以会充满怨念和苦涩,便是因为在仔细查看之下,他发现那条山路隐藏在了花草灌木与悬崖峭壁之间。 虽然陈皮皮是世间难得的修行奇才,但在不动用念力的情况下,以他的身材去爬这样险峻的山路,那绝对是种煎熬。 “算了,宁缺啊宁缺,你下次一定要请我吃好东西啊,你十二师兄为了来看你,可是豁出去了” 陈皮皮咬了咬牙,狠下心来将自己的袖子挽起,然后无比艰难地进入了那条山路。 “爬得真是有够慢的,看在是我师侄的份上,还是帮他一把吧!” 嬴不凡用念力看着那正在山路上艰难攀爬着的陈皮皮,摇头微微叹了一口气。 他随后将一块牛肉放进了自己的嘴里,然后随手一挥,一股浩瀚的天地元气便向那个小胖子所在的地方冲了过去。 “你不是说要帮他减肥吗?现在怎么又出手帮忙了呢?” 夫子喝了口汤,边吃肉边开口问道。 “这小胖子爬的姿势太丑,速度又爬的那么慢,说不准等他爬到那里的时候,宁缺那小子都已经出来了” 嬴不凡也喝了一口肉汤,不急不缓地开口回答道。 “说的也对,看来过段时间老夫也得帮他松松筋骨,这样也好稍微提高一下我书院二层楼弟子的整体风范” 夫子闻言点了点头,随后又往嘴里放了一块牛肉。 一旁的李慢慢听到自家老师和师叔的对话,嘴角不禁微微抽搐了一下。 他心里暗自为自己的十二师弟默哀了一会儿后,又全身心地投入了切肉之中。 而那在爬山过程中的陈皮皮则是那猝不及防之下,突然感觉到了一股极强的冲击力,整个人一下子向前飞了出去。 嘭! 一声巨响过后,他感觉整个人都有些天旋地转,一时间竟然无法从地面上爬起。 等到这个小胖子勉强清醒了过来,缓缓从地上爬起后,便看见前方出现了一个山洞。 随后又看到了那在山洞旁同时用一种古怪眼神看着自己的七师姐木柚和三师姐余帘。 “见过三师姐,七师姐” 看到自己这两位师姐之后,陈皮皮立刻完全清醒了过来,然后躬身行了一礼。 “死胖子,你这出场方式着实有些奇特,从天而降这种形式,不像你的风格啊” 从那个山洞之中,当即也传出了一道让这个小胖子感觉非常欣喜的声音。 “宁缺,你果然在这里,你现在怎么样?” 一时之间,陈皮皮完全忽略了自己的两位师姐,然后快速跑到了山洞前,笑着大声喊道。 “小爷我当然很好,有吃的有睡的,还有人聊天,能有什么问题?” 宁缺穿着一身黑色袍服,微笑着走到了山洞前,看向陈皮皮的眼神中充满了笑意。 陈皮皮看到宁缺的身影,很欢快地想要冲进崖洞,但却被一层结实的屏障给撞了回来。 “好硬啊,我就不信了” 作为十五岁便进入知命境的当世奇才,这个小胖子觉得被区区一层天地屏障拦住让他很丢面子。 尤其是在他看到宁缺脸上那充满揶揄的笑容之后,那张胖脸上更是出现了些许羞恼之色。 当即,大量的念力从陈皮皮的泥丸宫中涌出,汇聚在了他的那只胖手上。 随后更是全部凝聚在了他右手伸出的一根手指,以一种很凌厉的势头,一指点在了那层由天地元气所构成的屏障上。 这一指可来头不小,乃是这位书院二层楼的十二先生身上的两大绝学之一,天下溪神指! 嘭! 但就是这样的一指,却只是让那层屏障微微抖动了一下,随后更是发出了一股很强的反弹力量,将陈皮皮直接向后震退了好几步。 扑通! 在猝不及防之下,这个小胖子甚至还脚下一滑,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哈哈哈” 看到这一幕,宁缺当即拍了拍手,在崖洞里大笑了起来。 一旁的木柚和余帘看到陈皮皮那狼狈的样子,也是不禁掩嘴轻笑了起来。 “你还好意思笑,你知道这地方是哪里吗?当年就算是小师叔都足足困了三个月,柯浩然师叔更是困了三年” “就你这点斤两,没个十年八年恐怕出不来,到时候看你怎么办?” 看到众人这副样子,陈皮皮脸上的羞恼之色更盛了几分。 在不好冲自己两位师姐嚷嚷的情况下,立刻跺脚大声地向崖洞里的宁缺表示着自己的不满。 “这地方也没什么不好的,有两位师姐在外面陪着,里面又不缺吃的,不缺喝的” “我也不至于孤单寂寞,更不会在里面饿死,就算要在这里呆上个十年八年,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宁缺看起来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颇为随意地开口说道。 “你,你” 陈皮皮顿时感觉十分气恼,但一时之间又不知道该怎样反驳。 随即他只好求助似地看向了自己的两位师姐,似乎希望从她们两人那里得到些许帮助。 木柚当即低下了头,做出了一副专心致志的模样,仔细地在绣布上绣起了花。 余帘则是微微一笑,开口对陈皮皮说道:“皮皮,你不用太担心宁缺,他不是你小师叔,也不是你柯浩然师叔。” “在这崖洞之中,他自然会有他的缘法,会有他的机遇,不用多久他就能成功出来的” 随后,这位三先生从一旁的石凳上站了起来,然后缓缓顺着山路走了下去。 而陈皮皮则愣愣地站在原地,好像还在思索着自家师姐刚才那番略有些高深莫测的话。 “死胖子,难道你不想见唐小棠了吗?三师姐这次下去,可是去教徒弟的” 宁缺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后大声冲外面喊道。 陈皮皮听到这话,如同醍醐灌顶一般清醒了过来,随后他向木柚行了一礼,便快步向山下跑去。 他还边跑边喊道:“三师姐,三师姐,你走慢一点,我跑不了那么快的,你等等我。” 一旁的木柚闻言,脸上泛起了些许无奈,随后手中的绣花针微微一抖,周遭的天地元气立刻朝那个正在奔跑的小胖子周身涌了过去。 嘭! 在措手不及之下,陈皮皮再一次在这条山路上飞了出去。 “这么慢的速度,等你跑到那边的时候,三师姐都回房休息了” 做完这一切后,木柚转头看向了崖洞里的宁缺,眼中充满了关切之意。 第197章 交谈,昔年往事 “小师弟,以后师姐每天会给你来送饭,现在时候不早了,你好好休息,师姐就先走了” 说完,木柚便抱着绣花针和绣布站了起来。 “如果实在撑不住的话,你就跟师姐说,我会让你小师叔出手把你带出来的” 说完这话,这位美女七先生便冲自己的小师弟挥了挥手,然后准备转身离开。 “师姐,小师叔有没有跟你说过这个崖洞里的事情?” 宁缺突然想到了什么,立马开口叫住了即将离去的七先生。 “这个崖洞代表的是这个世界的一种规则,应该也算是那些世间至强者所必须掌握的一种东西吧” 木柚微微思考了一下,开口回答道。 “也就是说,只有像小师叔那个境界的绝世强者,才能将这崖洞上刻着的东西悟透吗?” 宁缺微微一惊,连忙开口询问道。 “那倒不是,你小师叔当年这修为可还没有那么强,但他依旧看透了这里的规则” “他曾经说过,只有承认了这片天地,坚定了自己所思所想或者强大到足以和整片天地对抗的人,才能够走出这个崖洞” 木柚仔细回想着曾经嬴不凡和她闲聊时说起的话,然后几乎一字不差地复述给了宁缺。 “坚定所思所想,承认了这片天地的人,这是什么意思?” 宁缺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困惑之色,显然对这些话不太理解。 “我也不是很清楚,毕竟我从来没有在这崖洞里呆过” 木柚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无能为力。 “好了,你好好休息吧,师姐我明天再来看你” 这位七先生向自己的小师弟挥了挥手,随后转身离去,身形也迅速消失在了这条山路之中。 宁缺看到自家师姐的离去,又看着眼前这道看似平淡,实则是由无数道构造无比复杂的丝线构成的屏障,不由得叹了口气。 “如果我有小师叔那样的绝世天赋,或许现在,就不用这样苦恼了吧?” 微微自嘲了一句后,宁缺便转身往洞内走去,他走得很快,同时也很急。 因为在这个崖洞之中,除了他以外,还住着与宁缺从小相依为命的小侍女桑桑。 而桑桑之前正在熟睡之中,现在算算时间,也该醒来了。 但当宁缺即将走到这个崖洞的最深处的时候,却听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声音,同时也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宁缺,见过小师叔” 看到那正在和桑桑交谈的嬴不凡之后,这位十三先生连忙欠身,恭敬地行了一礼。 “起来吧,本来进来的时候就想叫你的,不过你这小侍女挺有趣,所以就多聊了几句” 嬴不凡摆了摆手,示意宁缺不必多礼。 随后,这位大秦亲王又转头看向了那个正和他聊得开心的姑娘。 “小丫头,本王送你一个礼物如何?” “好啊,不好的礼物我可不要” 不知道为什么,桑桑觉得眼前这个长的很好看的大哥哥看起来非常亲切。 他说的每一句话,也很容易让桑桑这个从小颠沛流离的姑娘感到很开心。 所以在听到嬴不凡要送自己礼物的时候,桑桑点了点头,看起来十分高兴的样子。 “放心,本王出手,自然不会是什么差的东西” 这位大秦镇国武成王笑了笑,便从怀里掏出了一颗透着圣洁意味的琉璃色珠子,递给了桑桑。 “好漂亮,好暖和的珠子,谢谢大哥哥” 这个小丫头一拿到这个珠子,便感觉身子暖和了很多,脸上不禁出现了天真的笑容。 “宁缺,这是曾经一位故人留下来的传承,桑桑很合适,也只有这种传承,才能医治好她身上的寒疾” 嬴不凡站起身来,开口对宁缺说道。 “我代桑桑谢过小师叔” 宁缺脸上浮现出了一抹欣喜的神色,然后恭敬地行了一礼。 “小事而已,现在我要和你谈一些事情” 说完,这位大秦亲王的手掌微微一拂,桑桑便抱着那颗珠子,直接躺在了床上,昏睡了过去。 “小师叔,你这是” 看到自家的小侍女倒在床上,宁缺的神色顿时出现了变化。 “让她好好睡一觉,这样也有助于吸收我那位故友在这颗珠子里留下的传承” 嬴不凡看到宁缺那有些担忧的神色,缓缓开口说道。 “明白了,小师叔,您坐” 宁缺听到这话,顿时脸上充满了笑容,然后还给这位大秦亲王倒了杯茶。 “师叔,您喝茶” 嬴不凡接过茶水小酌了一口,然后看起来颇为随意地问道:“怎么样?有办法从这里走出去了吗?” “您都花了三个月,我在这呆了不过大半个月,哪有那么容易从这里走出去呢?” 宁缺苦笑了一声,摇着头开口回答道。 “那你能告诉我,为什么选择进入这个崖洞吗?你在进来之前,应该了解过这地方代表着什么吧?” 嬴不凡又喝了一口茶水,很平淡地开口问道。 宁缺闻言低下了头,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了起来,然后低沉地浅笑了几声。 “小师叔,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的,何必明知故问呢?” “本王其实很想要知道你的决心有多大,所以想来听听你的回答” 嬴不凡放下茶杯,脸色虽然依旧平静,身上却莫名透出了一股威严之感。 “十七年前的仇怨,我想要亲手去了结,所以我需要获得更加强大的力量” 宁缺的神色一下子变得严肃了起来,很认真地开口回答道。 “林光远一家都被屠杀殆尽,而你和他们并没有血缘关系,没有理由替他们报仇” 嬴不凡轻声笑了笑,摇着头开口说道。 “看来当年的事情,小师叔你早就调查得差不多了” 宁缺微微惊讶了一下,随后便恢复了之前的平静淡然。 “只要是在这大秦帝国发生过的事情,但凡我想知道的,那都可以调查得一清二楚” 嬴不凡眼中悄然闪过了一丝自得之色,嘴角也微微扬起了些许得意的弧度。 “师叔还真不愧是大秦的镇国支柱,果然是手眼通天啊!” 宁缺笑了笑,眼眸深处悄然掠上了些许的嘲讽之色。 “可既然你调查清楚了,为何不替当年的宣威将军府翻案呢?” “要知道曾经的那个宣威将军林光远,可是靠军功挣得的官位,是在战场上为大秦立下过汗马功劳的有功之臣” 说到最后,这位十三先生的眼眸中已经隐隐燃烧起了一种名为愤怒的火焰。 “当年宣威将军府一事,的确是朝廷的失职” 嬴不凡听到这话,并没有因为宁缺那有些失礼的模样而动怒,反而还微微叹了口气。 在十七年前,也就是当今秦皇嬴政刚刚登基不久,尚且还是吕不伟执掌朝政的的时候,咸阳城里曾经发生过一桩大案。 那就是宣威将军府将军林光远因犯下叛国罪,被满门抄斩,五族诛灭。 而宁缺和他的侍女桑桑,便是这桩灭门大案中唯二的幸存者。 当年的这桩大案的结局其实是受到许多上位者认可的,因为至少明面上的证据的确已经足以成为铁证。 但时至如今,无论是当今秦皇嬴政还是镇国武成王嬴不凡,抑或是书院的十三先生宁缺。 他们都明白那些所谓的铁证,实际上也同样是一种诬陷,也都已经知道林光远叛国一案,实际上从头到尾都只是一个阴谋。 “既然知道失职,又为何不去补救?虽然过了这么长的时间,但只要愿意去查,总会有所结果” 宁缺双手上青筋暴突,低沉地开口说道。 “十七年时间实在太久,大部分的人都已经忘记,咸阳城里曾经有林光远这个人了” “而且当年的这桩案子,动手之人身份不低,没有什么人会为了一群没有任何价值的死人翻案” 嬴不凡微微沉默了一下,面色很平静地说出了这个听起来有些残酷的事实。 宁缺当即抬起了头,目光灼灼地看向了眼前这个大秦亲王,双眸之中甚至出现了些许血丝。 “对于这些曾经为国家流血流汗的将士,朝廷就连为他们翻案都做不到吗?” “什么时候那个以法律公正严明闻名天下的大秦,也变得如此腐朽了呢?” 说到最后,这位十三先生的语气已从压抑化为了低沉的咆哮。 “你可知道,当年的动手之人是谁?他背后又站着谁吗?” 嬴不凡长吐了一口气,开口向宁缺问道。 “我当然知道,十七年过去,我早就调查清楚了” 宁缺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神色看起来无比冰冷。 “那个人叫做夏侯,那是如今镇守大秦北疆的大将,是大秦战神武安君白起白老将军的心腹爱将之一” “并且,他还和老秦人中的夏侯氏族有着非同一般的关系,甚至还有一位妹妹,在后宫之中做了当今陛下的妃子” 嬴不凡听到如此详细的描述,眼中微微掠过了一丝惊讶之色。 “真没想到,你还真是把夏侯这个人打探得一清二楚啊!” “我曾经在大秦边军服役过,自然明白情报的重要性,报仇之前自然要对仇人有足够的了解”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宁缺也给自己倒了杯茶,然后将其一饮而尽,那冰冷的面色显得稍微缓和了些。 “可你既然已经知道此人的背景复杂并且强悍,就没有想过放弃报仇吗?” 嬴不凡转了转右手无名指上的黑戒,饶有兴趣地开口问道。 “在进入书院之前的岁月,支撑我活下去的最大动力,就是这股致死都能忘记的仇恨” “就算是如今,报仇也是我活着的意义之一” 宁缺的神色坚定而又决绝,眼中隐隐跳动着浓烈的复仇火焰。 “你准备怎么报仇?光明正大地杀了夏侯吗?” 嬴不凡看似随意地开口问道。 “等他回到咸阳城之后,我便会向他约战,生死不论” 宁缺沉默了一下,随后神色无比坚定地回答道。 “如果是这样的话,先不提你有没有杀他的实力,就算你真的杀死了他,你也一定会给他陪葬” “到那个时候,即便是夫子和书院也保不住你” 嬴不凡冷笑了一声,毫不掩饰对宁缺这个办法的嘲讽。 “为什么?以夫子和书院在大秦的地位,为什么会保不住我?” 宁缺有些疑惑地开口问道。 “夏侯是镇守北疆的大将,有着从一品的军职,并且还有爵位在身” “你如果光明正大地杀了他,那就是触犯了我大秦律法,到时候你的敌人就将会是整个大秦朝廷甚至是整个大秦皇族” 嬴不凡面色平淡地说出了这个让宁缺有些惊惧的事实。 “真的有这么严重?” 宁缺咽了口唾沫,试探性地开口问道。 “在大秦境内,秦律与皇权地位平等,甚至有时高于皇权” “对于那些普通的秦人来说,秦律便是天” 嬴不凡喝了口茶,淡淡地开口说道:“你虽然是书院的十三先生,可同样也是秦人,所以你没有权利违背大秦律法。” “如果说,夏侯乃是天魔宫的余孽,这个理由是否能让我光明正大地杀了他呢?” 宁缺思考了片刻,然后深吸了一口气,看起来十分冷静地开口问道。 “天魔宫,那都是好几百年前的事情了,如今真的把它挂在心上的人都没有多少” 嬴不凡冷笑了一声,嘴角挂起了一抹戏谑般的笑容。 “更何况你现在说夏侯是天魔宫的余孽,又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证据吗?” “这…这种事情不应该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吗?” 宁缺面色一僵,但还是有些不想放弃地开口说道。 “就连你都知道这件事情,难道本王会不知道吗?” “早在很多年前,本王就去那处天魔宫遗址见过莲生三十二了” 嬴不凡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嘴上挂着的那抹笑容似乎是在嘲笑着宁缺的无知。 “莲生三十二,他和夏侯之间有什么关系?” 宁缺突然想到了什么,有些疑惑地开口问道。 “夏侯的授业恩师,便是那个莲生三十二,一个学贯三宗,高深莫测的大修行者” 嬴不凡轻轻揉了一下有些酸胀的眉心,轻笑着开口回答道。 “原来如此,那既然小师叔你早就知道他是天魔宫的余孽,为何还让那个夏侯做了北疆的大将?” “要知道这个天魔宫,曾经可是被举世讨伐的” 宁缺微微垂下了头,沉思了片刻之后,声音略显低沉地开口询问道。 “当年知道了这件事情后,武安君阁下亲自出手,把夏侯所修炼的天魔宫功法尽数废除” “所以现在的夏侯,和天魔宫半点瓜葛都没有” 嬴不凡开口回答道。 “如果你想杀夏侯,就必须要过武安君这一关,因为夏侯曾经救过武安君的命” 随后,这位大秦亲王又似乎想起了什么,开口补充道。 “大秦杀神,人屠白起吗?为何连夏侯这种人,都能有如此气运” “上苍,究竟是何等的不公?” 宁缺的面色看起来极为苦涩,双眸之中甚至隐隐透出了些许绝望之意。 “你什么情况?武安君的名头虽然响亮,可也一向只对外敌有极强的震慑力” “你身为大秦子民,又何必畏惧成这样呢?” 看到宁缺那有些被镇住了的样子,嬴不凡眉头微微一皱,说话的语气里带上了些许斥责的意味。 第198章 夫子的想法 “小师叔你说的轻巧,那可是我秦国的战神武安君白起,大秦军方的擎天之柱” “在这等人物面前,恐怕我这书院十三先生的名头,有和没有,也没有多大区别吧?” 宁缺惨然一笑,将茶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说话的语气里透出了浓浓的绝望之意。 “人的强大在于自身,莫非你这辈子就准备靠着书院和夫子的名头活下去了吗?” 嬴不凡眉宇之间闪过了一丝怒意,身上那股威严之气中也带上了些许锐利。 “难不成武安君的一个名头,就已经把你吓退,放弃了报仇的念头了吗?” 说到最后,这位大秦亲王已经动用了些许功力,融入了自己说话的声音之中。 宁缺闻言,随即身体一震,整个人的身躯似乎在那一刻全部僵直住了。 他就保持着这个动作,在那里坐了好久,什么都不做,同时也一言不发。 嬴不凡见状也并未出言打扰,因为他知道宁缺此刻需要自己安静一下,毕竟有些事情必须要他自己想明白,别人没有办法帮助。 而随着时间的逐步推移,这位十三先生似乎想明白了什么,脸上那种苦涩和绝望之色渐渐褪去,开始逐渐恢复了正常的模样。 “书院十三宁缺,多谢小师叔教诲” 宁缺站起身来,随后毕恭毕敬地躬身向眼前的这位大秦亲王行了一礼。 “不必如此拘礼,你想要复仇,这一点没错,只是人生在世不能只为了仇恨而活” “所以如果你想走出这个崖洞,拥有复仇的力量的话,你就必须想明白,你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 嬴不凡摆了摆手,颇有些语重心长地开口说道。 “大朝试即将开始,武安君将会从北疆归来,夏侯也会跟着他一起回来” “如果你不想再等上十年的话,这是你唯一一次杀他的机会” 宁缺闻言立刻抬起了头,脸上再次出现了疑惑之色。 “您不是说,我不能光明正大地杀了夏侯吗?现在又怎么鼓励我去杀他了呢?” “因为我这个人,一向都是帮亲不帮理,夏侯与我非亲非故,但你却是我的师侄” “再说了,我大秦军方能征善战之辈不计其数,左右不过是一个夏侯而已,有和没有区别不大” 嬴不凡轻笑着开口回答道,言语之间,将那股生而尊贵却又霸道张狂的气势尽显无遗。 “正如师叔你所言,复仇只是我人生的一个目标,所以我并不想要为复仇付出自己的性命” “如果没有能够保全自己,让我和身边的人都能全身而退的方法,即便是要再等十年,我也等得起” 而宁缺此时却是摇了摇头,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如果是在拜入书院之前的他,那么哪怕付出一切,只要能报了灭门大仇,他都愿意。 但现在宁缺已经是书院的十三先生,有了敬爱的老师,也有了许多真心关爱她的师兄师姐。 所以此时的宁缺,想要在这个世界上活得久一点,让自己能有足够的时间来领略世间的风景,享受人世间应有的快乐。 “虽然你这样的想法听起来很没有勇气,但本王很欣赏,因为我从来不喜欢一个有勇无谋的莽夫” 嬴不凡听到宁缺的回答,颇为赞许地点了点头。 “你觉得雁鸣湖那边的风景看起来如何?” 在微微了停顿了一下,这位大秦亲王问一个似乎前后根本不搭边的问题。 “雁鸣湖?那边风景挺不错的,可这跟我杀夏侯这件事之间有什么关系吗?” 宁缺先是一愣,随后有些奇怪地开口问道。 “你不需要管那么多,如果想杀夏侯的话,你就把整片雁鸣湖给买下来,然后住在那边” “只有在雁鸣湖上决战,你复仇的可能才会增加几分” 嬴不凡喝了口茶水,不急不缓地开口说道。 “雁鸣湖这地方,很特殊吗?” 宁缺眼中微微闪过了一丝惊讶之色,有些疑惑地开口问道。 “对于这座咸阳城来说,那的确是一个比较特殊的地方,如果真想知道答案的话,就去问问颜瑟,他应该会给你解答的” 嬴不凡将茶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随后缓缓站起了身来。 “你和夏侯之间的这段恩怨,虽然算不上人尽皆知,但我大秦能在这件事上插上手的人大多都已经知晓了” “所以书院、皇室和军方之间明里暗里会发生几场博弈,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师叔的意思是,会有人来找我麻烦?” 宁缺眼神微微眯起,面色显得平静如水。 “夏侯在我大秦军方威望不低,愿意为他效死的人自然不少” 嬴不凡并没有正面回答,只是看起来有些感慨地说了一句。 “不过你放宽心,那些真正的军方大人物如果要出手对付你的话,你的师兄们和师叔我都不会袖手旁观” “哪怕是武安君阁下要出手,本王也会帮你把他拦住,所以你只要需要保证自己杀得了夏侯,保证自己的实力够强,就可以了” 嬴不凡看着宁缺那略显凝重的神色,笑着开口说道。 “小师叔,为了帮我,和大秦军方乃至于武安君交恶,对你来说真的值得吗?” 宁缺沉默了片刻,有些犹豫地开口问了一句。 “这句话问得好,其实本王也不知道值不值得,毕竟你小子可能这辈子都达不到武安君那个境界” 嬴不凡想了想,看起来有些遗憾地开口说道。 “不过,本王看你小子顺眼,至少比那个夏侯顺眼,所以本王乐意帮你” 他微微活动了一下身子,然后看到那个十三先生脸上的神色依旧显得有些不解,不禁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小子不必要想那么多,本王帮你是因为本王乐意帮你,如果你真能杀了夏侯,孤会感到有些开心” “在本王看来,天大地大,也没有让本王开心的事来得大” 嬴不凡笑着伸手拍了拍宁缺的肩膀,随后身形如同泡沫般破碎,消失在了崖洞之中。 “天大地大,开心最大?” 宁缺此刻的神色看起来极为奇怪,看起来就像是冥思苦想之后,却依旧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 “小师叔果然是小师叔,这种做事风格,果然是我辈楷模啊,恐怕我这辈子都达不到这样的境界了” 这位十三先生莫名地感慨了一句,随后用一种极为温柔的眼神看向了躺在床上的桑桑。 在默默注视了一会儿之后,宁缺便拿起了桌子上的书籍,开始耐心阅读了起来。 ………… “你倒还真是心大,自家徒弟说不准就死在别人手上了,你还坐在这里吃饭” 嬴不凡看着面前那依旧在埋头苦吃的夫子,嘴角显得微微有些抽搐。 “人都还没回来,那小子怎么可能会死呢?” 夫子看起来满不在乎地开口回答道,并且还顺手往嘴里塞了一大块牛肉。 “以那小子的水平,如果不趁人还没回来之前做些准备,回来之后就真的只有送死的份了” 嬴不凡冷哼了一声,然后也夹了块肉放进了自己嘴里,有些不满地开口说道。 “这本来就是一场堪称九死一生的复仇行动,如果连点风险都不敢冒的话,还复什么仇呢?” 夫子喝了口汤,极为平淡地开口说道。 这位大秦亲王听到这话,先是一愣,随后有些复杂地叹了口气。 “就算是为了促进他的成长,用这般酷烈的手段,未免有些拔苗助长的嫌疑了吧?” “他挡不住的人自然有咱们这些做长辈的替他来挡,宁缺需要做的就是杀了夏侯而已” “这本来,不就是他复仇的目标吗?” 夫子将那碗散发着醇厚肉香的肉汤一饮而尽,脸上流露出了些许回味之色。 “如果这一次白老将军亲自出手的话,师兄你准备出手吗?” 嬴不凡也端起一旁热乎乎的肉汤喝了一口,看似不经意地开口问了一句。 听到这话,夫子的神色微微一变,脸上那原本因为食物的可口而浮现出来的笑容悄然收敛了起来。 “你知道的,现在的我不能随便出手,而你,同样也不可能全力出手对敌” 夫子缓缓抬头,看向了外边那湛蓝的天空,目光变得深邃而又悠远了起来。 “因为眼下的这个关头,上面那个东西很容易捕捉到你我的气息,到时候后果不堪设想” 说到最后,这位名震天下的夫子脸上居然多出了那么一分凝重之色。 “上一次我也不是没跟那个东西面对面过,那个什么天道,也不见得有什么好怕的” 嬴不凡倒是一脸满不在乎的样子,边吃肉边开口说道。 “你和慕容龙城交手的时候,那股气息就隐隐已经超出了它所能容忍的范围” “而武安君的实力,又岂是一个慕容龙城可以媲美的,要是真的要跟他交手,就连老夫都不得不全力出手啊!”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夫子捋了捋雪白的胡须,带着些许感慨地说道。 “白老将军的实力,究竟强到了什么程度?” 嬴不凡眉头微微挑了挑,开口问道。 “早在你曾祖父昭襄皇帝赢稷的时候,白起那老家伙就已经是大秦第一名将了” “如今一百年过去,谁知道他强到了什么地步?不过如果你能全力出手的话,和他五五开,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夫子美美地吃了口肉,很平淡地开口说道。 “可惜你不都说了嘛,我现在可没办法全力出手,否则上一次我就会直接把默苍离三个人留下来,有些麻烦也可以省省” 嬴不凡夹了口青菜放在了自己嘴里,眉宇之间掠过了些许不满之色。 “墨家的那个老古董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不过上一次他跟你说的都是真的” “你还真得抽时间,好好去找找那十大神器” 夫子从锅里拿出了一串田螺,津津有味地啃了起来。 “总得先帮你徒弟把这大仇给报了,然后再把这次大朝试的事情解决了” “否则现在让我离开大秦,我心里难免有些不安啊” 嬴不凡把一旁摆放着的土豆和豆腐一股脑全部倒进了锅里,然后还动用功力给这口锅加了点温。 做完这一切后,他眼中闪过了一丝满意之色。 “你还真跟你曾祖父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只不过他的修行天赋远不如你” 夫子看着对面这位大秦亲王那张英俊的脸庞,神色显得有些恍惚了起来,似乎想起了曾经的一些往事。 “当年嬴稷那个家伙心里要是能少些牵绊的话,不说长命百岁,活个七八十岁还是没有问题的” “可惜了,这家伙根本就不听老夫的劝,丝毫都没有把我的劝诫放在心上啊!” 说到最后,夫子看起来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然后开始用勺子缓缓搅拌起了锅里的汤。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想要守护的东西,夫子师兄,你不也同样有要守护的东西吗?” “否则以你当年的性子,怎么可能会容忍伤了自己徒儿的人活到现在呢?” 嬴不凡手中功力再次涌动,直接强行将这锅内的豆腐和土豆给催熟了。 随后,他从锅内夹出一块豆腐放进了嘴里,咀嚼了一会儿,脸上便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不用这么夸我,老夫一直都不认为自己是一个高尚的人,否则也不会这么多年都东躲西窜了” 夫子将勺子放在了锅里,看向外边那片湛蓝的天空的眼神中,多出了那么一丝凌厉之色。 “如果时间能再早个一两百年的话,老夫说不定就直接提剑和天上那个王八蛋拼个你死我活了” “终归是老了,没有当年能够折腾了” 说到最后,这位名震天下的世间最强者无奈地叹了口气,最后拿起筷子,开始在锅里寻找起大块的牛肉了。 “老了挺好,要是你们老一辈的人不早点退场,我们这些年轻人又怎么能够出头呢?” 嬴不凡微微一笑,又从锅里夹出了几片土豆,咀嚼了起来。 “年轻人?你的确很年轻,但已经差不多跟我这把老骨头一个级别了” “你要是折腾出个大的,天上那个东西一样也不会放过你” 夫子从锅里夹了好几块牛肉,然后放进了嘴中,边吃边开口回答道。 “那可不一样,我没有你那么多的顾虑,天上那个东西真的敢提前动手,本王就敢豁出一切,跟他打个你死我活” 嬴不凡脸上浮现出了一抹霸道张扬的微笑,嘴角也微微掀起了些许弧度。 “对了,昊天道不是和天上那个东西有很大的瓜葛吗?” “你说我过段时间去蒙古把昊天道全砍了,那个所谓的昊天,会不会跳出来跟我拼命呢?” 似乎又突然想到了什么,这位大秦亲王挑了挑眉头,看起来有些许兴奋地开口说道。 “小师叔,如果是你亲自去蒙古的话,迎接你的应该是十万以上的蒙古铁骑以及成吉思汗本人” 李慢慢捧着一盘刚刚切好的牛肉走了过来,用一种很慢的语速笑着说道。 第199章 雍城,商鞅 “我现在是真觉得,你老师说的也不无道理,有时候你有必要加快一下速度” “你刚才去了这么长时间,就拿了这么一盆牛肉来,这效率是不是有些低了?” 嬴不凡看着李慢慢那双除了一盘牛肉外空无一物的双手,捂着脸开口说道。 “慢一点切肉,能让牛肉吃起来更加有味道一点” 李慢慢在一旁坐了下来,一边用勺子搅拌着锅里的汤,一边笑着开口回答道。 “听起来是这个道理,但你之前去土阳城那件事情,未免有些操之过急了” 嬴不凡喝了口肉汤,然后缓缓开口说道。 “的确是有些急了,应该没有给小师叔您添麻烦吧?” 李慢慢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然后开口说道。 “放心好了,你也是为了宁缺做的这件事情,其实我会帮你搞定的” 这位大秦亲王笑了笑,然后故作豪气地拍了拍这位大先生那有些瘦削的肩膀。 “就让为师来尝尝,你这新切出来的牛肉味道究竟如何?” 夫子往锅里轻轻吹了口气,锅内那原本平静的一切一下子就沸腾了起来。 那刚刚放下去不久的牛肉,也在短短几个呼吸后被迅速催熟,然后出现在了夫子的碗中。 “嗯,这牛肉的嚼劲,的确比之前的分要好上一点” 夫子一边咀嚼着牛肉,一边开口称赞道。 “别光顾着吃肉,宁缺终究是书院的人,而夏侯的爵位也是当今陛下亲封” “无论最后那小子的复仇失败还是成功,书院都应该给咱们的陛下一个交代” 嬴不凡这一次并没有和夫子抢夺牛肉,反倒是继续慢慢品尝着土豆和豆腐,脸上的神色看起来颇为满意的样子。 “说的也对,要是真的连一声招呼都不打,陛下恐怕就要和我这把老骨头翻脸了” 夫子一边吃着肉,一边转头对一旁的李慢慢说道:“你抽个时间进宫一趟,把话说明白,就替咱们书院表个态就行。” “是,老师” 李慢慢将那搅拌得差不多了的鲜美肉汤倒入了嬴不凡夫子两人的碗后,缓缓开口回答了一句。 “对了,这一次大朝试,由谁来主持?” 夫子美美地喝了口肉汤,随口问道。 “如果所料不差的话,应该是如今朝堂上的大红人,廷尉李斯” 嬴不凡想了想,缓缓开口回答道。 “又是李姓,看来这年头姓李的能人不少” 夫子笑着说了一句,随后又慢慢咀嚼起了一块刚从锅里捞出的牛肉。 “李氏确有很多人才,可惜大半都集中在大隋境内的陇西李氏和赵郡李氏两大世家之中,肯来我大秦做官的人,也就那么几个” 嬴不凡轻叹了口气,随后也从锅里夹出了一块牛肉,缓缓咀嚼了起来。 “慢慢,厨房里除了牛肉以外,应该还有些鱼虾吧?” 牛肉下肚之后,这位大秦亲王转头向一旁的大先生开口问道。 “应该还有些,师叔需要吗?” 李慢慢稍微思索了一下,开口问道。 “你去拿过来吧,相比于这些牛肉,我还是更喜欢那些鲜美的鱼虾” “好,我这就去” 李慢慢点了点头,随即身形迅速消失在了原地。 “师兄,武当山上的那位用大宋北方萧氏的萧观音设了个局,想要试探一下天上的那个东西” “到时候,我也会走一趟” 嬴不凡沉默了一会儿,抬头看向了夫子,面色十分平静地开口说道。 “张三丰那个老小子居然有这么大的魄力,不愧是天生的道种” 夫子听到这话,眼中微微闪过了一丝惊讶之色,随后又继续吃起了肉来。 “你可想好了,如果你不能全力出手的话,未必挡得下天上的那个东西,去了也是白去” “萧观音那个小姑娘不错,我总不能看着人家去死,而且我在武当山上承诺过了,可不能让张三丰那个家伙说我出尔反尔吧” 这位大秦亲王的语气中带着些许无奈和洒脱,但脸上却依旧挂着和煦的微笑。 夫子拿筷子的手微微顿了一那么一下,然后边吃边问道:“还有多少时间?” “丫头过完年就十七岁了,满打满算不到一年了” “那你把这里的事情了结之后,就去大送一趟吧!” “那是自然,大宋还有一大堆事情需要师弟我处理呢” 嬴不凡又喝了口肉汤,脸上的笑容中多出了那么一份坚定之色。 “这肉怎么又快没了?李慢慢这速度,还真是够慢的” 夫子拿着筷子和勺子在锅里不断翻找着,却只找到了一两块个头不大的牛肉,脸上顿时出现了些许不悦之色。 “以他的速度,拿过来估计还要好长时间,否则又怎么配得上他李慢慢的名字呢?” 嬴不凡吃了块豆腐,不急不缓地开口说道。 “不过师兄你要没肉吃的话,趁这段时间,可愿意跟我一起见见老朋友?” 嬴不凡似乎想起了什么,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笑着开口问道。 “老朋友?老夫这辈子朋友还挺多的,虽然大多数都死了,但一时半会儿也搞不清楚你指的是谁?” 夫子微微挑了挑眉头,边吃边回答道。 “去了就知道了,总之肯定不会让你失望” 嬴不凡话刚刚说完,身形便鬼魅般地消失了,丝毫没有给夫子拒绝的机会。 “还是这般无赖,不过吃的也差不多了,陪你去见见也无妨,就当和老朋友叙旧了” 夫子见状摇了摇头,随即也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整个人一下子就消失在了原地。 …………… 雍城,这是一座在大秦境内有着独特意义的城池。 因为在当年人族第一位皇帝轩辕大帝分封诸侯的时候,秦国的先祖便被分封在雍城。 在此之后,在大秦太祖皇帝正式建国之前,整个秦国的中心,也就是都城,都在雍城。 在整个大秦帝国那无数座大大小小的城池之中,除了边境的几座重镇以及都城咸阳以外,雍城的地位应该是最高的。 雍城看起来并没有咸阳城的高大雄伟,也不像雁门关那样属于兵家必争之地。 但它之所以能成为大秦的一座重要城池,是因为一个比较特殊的原因。 执掌大秦帝国江山社稷的嬴氏皇族的宗庙,也就是供奉了大秦历代帝皇的宗庙,就位于这座雍城之中。 此时此刻,在这座位于大秦古都雍城的嬴氏皇族社稷宗庙之中,迎来了一个很多年都未曾来过的客人。 一名鹤发苍苍,身穿一袭黑色麻衣,年近古稀之年的老者正面色平静地站在这皇族宗庙最深处的祠堂之中。 他的眼神牢牢地盯着那陈列着几十个大秦皇帝牌匾之位的地方,目光中充满了复杂与怀念之情。 虽然这名老者容貌虽然垂垂老矣,身体也看起来颇为孱弱,但从他那双眸之中闪烁着的精光可以看出,这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老人。 而且一个普通的老人,绝对不可能穿过有着重重封锁与保护的皇族宗庙,来到这座祠堂之中。 “秦公啊,当年一句君为青山,吾为松柏,让鞅下定决心出山,决定誓死追随秦公!” “可如今岁月不复,流水东去,秦公你已薨于世间,独留鞅一人在这世间苟延残喘!” “可叹青山已不在,但松柏仍存啊!” 这名老者缓步走到了一块牌匾前方,脸上的充满了感叹和怀念之色。 “可惜了,我这把老骨头当年终归还是怕了,想要给自己和家族留条后路,有负于秦公的厚望啊!” 说到最后,这名老者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惭愧之色,原本挺直的身躯也微微佝偻了一些。 “如果是让现在的我来选的话,当年绝对会立刻奔赴九泉之下,来与秦公作伴” 在这位老人驻足前方的这块牌匾之上,则是有着几个用秦国小篆书刻的大字——大秦孝文皇帝赢渠梁之灵位! 而这位皇帝,也是所有老秦人迄今为止,都不敢忘却的大秦帝王之一。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你这个老家伙居然有了这样的觉悟,看来时间这把刻刀,当真是有一种非凡的伟力啊!” 突然,身后传来了一道洪亮之中带着些许欣喜的声音,让这名老者身躯猛地一震。 但他似乎又突然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神色变得苦涩了起来,身躯也微微松弛了些,只不过依旧未曾回头。 “怎么?老朋友来找你,也不愿意转过来见一面吗?” 那个声音再度响起,只不过比起刚才,少了几分欣喜,多出了一份询问的意味。 “都是已经老去的朋友了,见与不见没什么关系,倒还不如不见” 那名老者微微摇了摇头,虽然依旧未曾回头,但脸上带上了些许感慨之色。 “不愧是曾经鬼谷的高徒,跟你那个师兄一样能说会道” 夫子倚靠在祠堂门口,说话的语气中带了些许对往事的追忆。 “可惜,鬼谷门人最讨厌的就是遇到兵家子弟,因为在他们面前你们根本就没有说话的机会” “对于那帮兵家的人来说,手里的刀剑就是他们该说的一切” “所以你当年败的很惨,和雄踞北疆的白老将军比起来,你和一条丧家之犬没什么不同” 嬴不凡大跨步地走入了这座嬴氏祠堂,看向前方这个老者的眼神中充满了复杂,有玩味,有嘲讽,甚至还有些许遗憾。 听到这话,那名老者身上的气质顿时一变,原本有些佝偻的身躯也一下子挺直了起来。 他脸上的那两撇白眉一下子飞扬了起来,一股凶悍并且锐利的气息从这看起来有些苍老的身躯里散发了出来。 “镇国武成王嬴不凡,老朽应该没有认错人吧?” 那名老者缓缓转过了身来,看向这位大秦亲王的眼神中充满了冷冽。 “商君的眼力过人,又岂会有认错之理呢?” 嬴不凡微微一笑,脸上的神色看起来非常平和。 “嬴稷?不对,他死了有一百年了,你不可能是他” 而这位老者在转头看到这位大秦亲王面容的时候,脸上闪过了一抹浓浓的震惊之色,身形都忍不住向后退了几步。 “商君这是何意?莫非本王和昭襄皇帝长得很像吗?” 嬴不凡眉头微微一皱,半开玩笑半疑惑地开口说了一句。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一旁的夫子却点了点头,开口说道:“你和赢稷的确很像,和年轻时候的他几乎长得一模一样。” “什么?这怎么可能?” 这回轮到嬴不凡大惊失色了,他的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和不解的神色。 虽然直系亲属之间长得像的有很多,但能让夫子和眼前这个老人这般在意。 就说明他和传说中的那位大秦昭襄皇帝有着极高的相似程度,甚至可以说他看起来就像是那位皇帝的翻版。 “难怪,当年那群老家伙看到我的脸,都会是那样的神情” 嬴不凡顿时想到了曾经的一些往事,脸上闪过了一抹了然之色。 “不用如此怀疑,你是嬴稷的直系子孙,长得像一点也很正常” 夫子拍了拍这位大秦亲王的肩膀,颇为随意地开口说道。 “长得像的有很多,可长得像你和嬴稷两个这么像的,我这一百多年来也是头一次见” 那位老者冷笑了一声,不怎么客气地开口说道。 “那只能说,你这老家伙这些年来孤陋寡闻,见识太少” 夫子有些不悦地瞪了这个老者一眼,不满地开口说道。 “也许吧,不过俗话都说相由心生,武成王殿下和昭襄皇帝长得这么像,想必心肠也跟他一样狠辣无情吧!” 老者耸了耸肩,语气之中丝毫未曾掩饰自己的嘲讽与不屑。 “看来商君对于本王当初对商小姐的威胁,始终是耿耿于怀啊!” 嬴不凡听到这话,便立马明白了眼前这位曾经名震天下的老人对他如此不客气的原因。 “百年前南门徙木的商鞅先生,如今的心胸也如此狭窄了吗?” 这位大秦亲王有些感慨地摇了摇头,神情竟显得有些叹惋,甚至是遗憾。 那位老者,也就是曾经为大秦帝国变法立下赫赫功劳的商鞅,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脸上的神色越发冰冷了起来。 “当年嬴稷下令将我车裂,并且屠了商氏一族的时候,可丝毫没有看出他有多么宽广的胸襟” “还有你和当今的这位秦皇算计我儿子和孙子的时候,同样也没有显露出什么宽大为怀的心胸” 商鞅的神情看起来充满了不屑之色,那幽深的双眸之中也越发显得不善了起来。 “武成王殿下拿整个鱼市威胁我那孙女的时候,也丝毫看不出有什么心胸宽广的地方” “非常时期行非常手段,就跟当年先生变法时的铁血手段一样” 嬴不凡挑了挑眉头,说话的语气很平淡,但却隐隐透出了些许杀伐之意。 “老夫今天就想问一句,如果前段时间我不现身的话,王爷是否真的会做到当初在于是所说的话?” 商鞅稍稍收敛了一下自己身上的锋锐之气,正色问道。 “一般的情况下,本王对自己说出来的话都会负责任,尤其是这种带着威胁意味的话” “本王一向言而有信,说杀人全家绝不漏下一个,说动鱼市,也绝对不会只是空口威胁” 嬴不凡脸上的笑容依旧平和,但语气中这隐隐透出了冰冷的杀机和寒意。 商鞅脸色顿时一变,一股漆黑阴森的鬼气开始从他体内散发了出来。 第200章 过招,鬼道之术 “不愧是嬴稷的曾孙,手段倒是足够狠辣,心肠也足够冷酷” 这位曾经引领了秦国变法的老人手中出现了一根散发着漆黑光芒的竹子,说话的语气中带上了些许森然的意味。 在这祠堂中交谈了这么的长时间,这是商鞅头一次表露出自己的杀机。 “不狠不足以立足,人不都是那样吗?惧怕暴力而又崇尚暴力,不来点实质性的威胁,谁也不会把谁放在眼里” 嬴不凡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脸上依旧挂着和煦的微笑。 “那就让老夫来看看,你这世间第一修行天才到底有多少的底气来说这样的话?” 商鞅手中黑竹微微一动,森然的鬼气汹涌而出,化为了一道道鬼魅般的黑影,将面前的嬴不凡包围在了中央。 “这里终归是祠堂,你们在这里动手,未免有些不敬先人吧?” 夫子叹口气,轻轻挥了挥手,便将周围那些散发着森然之气的鬼魅黑影尽数驱散。 “也好,那就出去再说吧” 嬴不凡活动一下脖子,随后身形立刻消失在了祠堂之中。 “好一个书院无距,果然不愧是世界第一修行天才” 商鞅眼神微微眯起,随后往前踏出了一步,也消失在了这祠堂之中。 “整天打打杀杀的,又有什么意思呢?” “还不如大家一起坐下来,吃顿火锅来得舒服” 夫子摇了摇头,随后缓缓走出了祠堂门外,身形微微一晃,便来到了不远处的一座山崖之上。 这位天下第一人在山崖上坐了下来,从怀里拿出了他最喜欢的九江双蒸,然后美美地喝了一口。 喝完之后,夫子看着下方正在对峙的嬴不凡与商鞅二人,脸上那慵懒的神色变得稍微端正一点。 “我说,你们两个真的要动手打一架吗?” “都到了这里,不和大名鼎鼎的商君过上几招,本王这心里难免有些不舒服” 嬴不凡双手负在了身后,那双深邃的黑眸逐渐化为了紫金色,一股难以言状的可怕威势从他体内释放了出来。 “那老夫,就陪王爷你好好过上几招吧!” 商鞅则更是直接,澎湃的念力与森然的鬼气从他体内涌出,尽数灌入了手中的那根黑竹之中。 唰! 不到一个呼吸的时间,数朵殷红的花朵便在这根黑竹上悄然绽放了开来。 “没想到在这百余年时间里,你居然将法家正统之法和这鬼道之术合二为一” “这事情要传出去,你会名声尽毁的” 嬴不凡面色没有丝毫变化,只是那双已经完全化作紫金色的眸子深处闪过了一道精光。 “如果不是靠着鬼道之术,百年前那一次我就已经身死魂消了” “现在的老夫不过是一只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哪还管得了什么名声呢?” 商鞅冷哼了一声,近乎无穷无尽,强悍而又阴森的黑气随着红色竹花的绽放喷涌而出。 昂! 一道声音不大,但却响彻人心的龙吟声凭空响起。 那根开满了红色花朵的黑竹一下子变成了一条足足有百丈之长的黑色巨龙。 这条黑龙身上长满了一根根倒数着的骨刺,周身萦绕着一道道看起来恐怖而又阴森的鬼气。 就连头上那两根巨大的龙角都是由白骨构成的,并且在那对龙角的尖端还闪烁着黑色的光芒。 “白骨冥龙,这是已经大成了的鬼道之术” 嬴不凡的神情缓缓变得凝重了起来,那只原本放在身后的右手也缓缓伸出了袖袍。 “没想到数百年过去,还能在这个世界上看到一名修为境界大成的鬼道修士” “虽然是旁门左道,但在当年也曾经大放过异彩,还真是有够不容易的” 夫子坐在山崖上喝着手中的九江双蒸,有些感慨地自言自语了一句。 “王爷,请赐教” 商鞅微微笑了一下,伸出了有些枯瘦的手掌往前一推。 昂! 那条在空中盘旋飞舞着的白骨冥龙顿时仰天咆哮了一声,那双幽深的巨大龙眸之中略过了一丝冰冷而又无情的杀意。 随后,这条白骨冥龙迅速俯冲而下,张牙舞爪地扑向了下方的嬴不凡。 那巨大的龙躯所过之处,都燃起了绿色的幽冥之火,将周围的树木尽数焚烧殆尽。 周遭的虚空也似乎承受不住这条冥龙身上散发出的强大气息和可怕龙威,出现了层层破碎的情况。 而与此同时,嬴不凡双眸之中的紫金色光芒愈发浓郁了起来,在他右手的食指之上,也开始闪烁起了点点金光。 这位大秦亲王此刻已经将天子望气术完全施展了开来,在他的视线之中,这片天地的一切迅速化为了一幅布满纹路的图画。 天地之间所有的元气流动,包括眼前这条白骨冥龙身上的气机流转,在这一瞬间都出现在了他的眼中。 等到那条咆哮而来的白骨冥龙即将冲到他面前的时候,他那根闪烁着金光的手指霍然向前一点。 虽然这一点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华丽之处,相反还显得非常平淡无奇。 但实际上,这简简单单的信手一点也同样有一个颇为玄奇深奥的名字。 这一招叫做六爻点龙术,乃是嬴不凡为了和天子望气术相配合所开发出的攻击招式。 普天之下,就属这套招式和天子望气术最为相合。 龙有眼睛,点之即活! 龙有七寸,点之即死! 龙有龙脉,点之即动! 而此时,这位大秦亲王所点之处,自然便是龙之七寸所在了。 那仿佛就像是信手拈来的随意一点,不带有任何的烟火之气,只是就那么在虚空中随意一点。 那条无比狰狞而又强大的白骨冥龙瞬间便停止住了下冲的势头,在周围不停肆虐着的幽冥鬼火也随之缓缓消散。 那道弥漫在天地之间的强大龙威也随即消失,周围破裂的空间也在缓缓愈合。 那条巨大的白骨冥龙身上也顿时出现了好几个大洞,那原本长达百丈的体积一下子缩水了许多。 嘭! 随着一声巨响过后,白古明龙那巨大的龙躯轰然破碎,化为了漫天黑色的光点,逸散在了空中。 “好精妙的气机把控,看来师弟的天子望气术与六爻点龙术都彻底圆满了” 坐在山崖上的夫子眼神微微一亮,满意地点了点头。 或许旁人看不出,但这位稳坐天下第一人宝座的夫子却一眼看出了自家小师弟这一指的精妙之处。 虽然此次出手看似简单,但实际上却包含了嬴不凡的诸般所长。 以可观天下气机的天子望气术观看,再用无物不可点的六爻点龙术出手。 随后再凭借强大而又沛然的肉身之力,与些许锋锐的剑意将这条白骨冥龙和天地之间的联系尽数斩断。 做到这个地步,商鞅所凝聚出的白骨冥龙才会随风飘散,最后化为虚无。 出手之后,嬴不凡依旧是负手不动的样子,他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商鞅,看起来一副并不着急进攻的样子。 “果然好手段,难怪夫子会再次代师收徒” 商鞅眼中闪过一丝惊异之色,脸上也终于出现了凝重之色。 他原本以为眼前这个大秦镇国武成王就算再天才,比起自己一百多年的积累,多少还是要逊色几分的。 但从刚才那一招来看,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实力非但毫不逊色,而且可能还要胜过自己一筹。 商鞅那双枯瘦的手掌伸出了宽大的袖袍,然后在虚空之中轻轻拍击了两下。 轰隆! 虚空中顿时发出了一声巨响,在老人身后的空间处被撕裂开了一大道口子。 呜!呜! 阵阵鬼泣之声从这道虚空裂口处传出,一股阴森而又暴虐的杀气从里面逐渐散发了出来。 “再接老夫一招,如何?” 虽然说的是问句,但这位商君手上动作却丝毫未停,只见他手掌微微往前一挥,身后那道虚空裂口中便传出了阵阵低吼之声。 下一刻,近乎无穷无尽,看不清楚数量的黑色光芒从这套虚空裂口中倾泻而出。 那些黑色光芒刚一出现在这片天地之中,便化作了无穷无尽的凄厉恶鬼,伴随着阵阵嘶吼和鬼泣之声,冲向了前方的嬴不凡。 山崖上的夫子立刻站了起来,看向下方的眼神中充满了惊讶。 “怎么回事?为何我觉得这群恶鬼的气息和那个所谓的修罗域有些相似呢?” “现在这个时候,还真是个多事之秋,真是够烦人的!” 在又喝了一口九江双蒸后,这位天下第一人脸上莫名出现了些许烦躁的意味。 “这……难道就是六道轮回中所谓的饿鬼道吗?” 嬴不凡微微吃了一惊,但看向眼前这些饿鬼的眼神中,并没有什么惧怕。 “这年头,还真是魑魅魍魉个个有啊!” 面对眼前那铺天盖地而来的恶鬼,这位大秦亲王在感叹之后便站在了原地,甚至动都没有动一下。 他的神色看起来自然空灵而又平淡,眼中隐隐露出了几分倦意。 左手依然负在他的身后,全身上下所动的唯有右手。 那一只化作了赤金色的手掌,像是一下子凭空幻化出了千万只手一样,在这片虚空中不断地点着。 不过片刻的功夫,这位大秦亲王便几乎已经出手了千万次。 他的每一次出手,都会有那么一大批饿鬼消散在空中,而那道被强行撕开的虚空裂口也会悄然愈合上一分。 在出手千万次之后,那原本铺天盖地,覆盖了四面八方的恶鬼已经基本上尽数清除。 而那道虚空裂口也已经基本恢复,变得和原来没什么差别。 昂! 随着嬴不凡最后一指的点出,一声龙吟顿时响彻了整个天地。 一道道极为鲜艳的赤红色纹路随之浮现在了天地之中,勾勒出了一张巨大的,散发着火焰的赤红色神符。 随后,这张神符便化做了八团散发着炽热温度的火焰,将前方的商鞅包围在了中央。 “商君,仔细想想,终归是来而不往非礼也,已经过了两招,这第三招便由本王来开头吧” 说完,嬴不凡手指在虚空微微划了几下,那八团火焰就开始蠕动了起来。 昂!昂!昂! 数道激昂的龙吟声响起,那八团火焰一下子变为了八条张牙舞爪的巨大火龙。 并且,这八条火龙之间还存在着一种若有若无的联系,并以以一个极为玄妙的阵法的方式,扑向了位居中央的商鞅。 这位历经了百年风雨的老人面色顿时一变,但虽有震撼之色,却无任何慌乱之意。 与此同时,这位老人方圆十米之内,立刻长满了许多绽放着红色花朵的黑竹。 并且在十米之内的地面上,还隐隐出现了许多黑色的文字。 而那八条张牙舞爪的火龙携带着漫天火焰也迅速俯冲而下,当即便和那位曾经名震天下的商君碰撞在了一起。 轰隆隆! 那近乎已经化作了实质的力量余波以波纹状的形式向外不断荡漾了开去,并且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我去,这么高的地方也能被他们影响的到,这力量还真可以” 夫子莫名感觉脚下那高达数百丈的山崖发生了一阵剧烈的晃动,让他显现连手里的酒都没人拿稳。 “还好我功力够深,否则就把酒给洒了” 这位夫子略显得意地自言自语了一句,然后又喝了一大口的酒。 “老师,书院后山有客人来访,说想要见您” 一个缓慢但无比清楚的声音传入了夫子的耳朵里。 “你告诉他们,老夫现在没有空见客人,下次再说吧” 夫子听出这是自己大徒弟李慢慢的声音,随后便喝了口酒,动用无距神通传音了回去。 “是,老师” 夫子晃晃手中那已经空空如也的酒壶,不禁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了一丝无奈之色。 “算了,反正他们应该也差不多要打完了,等会儿直接回去边吃火锅边喝酒吧” 片刻之后,漫天烟尘开始缓缓散去,露出了这已经差不多有方圆百里的废墟。 “看来好久没画符,这水平有点退步了,当年本王的一道符可是差点把大都城打成了废墟啊” 虽然周围那景象已经从郁郁葱葱的山林已经被刚才的碰撞变成了破破烂烂的废墟。 但这位大秦亲王眼中还是闪过了一丝不满之色,似乎对这种强大的破坏力还是有些不满意。 “好一道八荒焚天符,果然是够厉害的” 听到这个声音,嬴不凡迅速偏过头去,随后眼中闪过了一丝惊讶之色。 这不能怪这位大秦亲王的定力不够,实在是因为眼前的景象略微有点出人意料。 那八条原本以阵法形式围攻商鞅的巨大火龙被一条条漆黑的锁链捆住,而在那锁链之上还不停流转着一个又一个黑色的文字。 如果看仔细点,就会发现这些文字都属于商鞅唯一部流传于世的著作——商君书中的内容。 但最让人惊讶的,却是商鞅本人此刻的样子。 因为此时出现在视线里的的商鞅,已经不是刚才那看起来年逾古稀,垂垂老矣的商鞅。 而是一位正在壮年,重新焕发出了生机的商鞅。 第201章 法刀,天下三痴 只见此时的商鞅那满头的银发已然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头乌黑的长发。 他的面容和身体机能也是如枯木逢春一般重新焕发出了生机,好似回到了四十岁的壮年时期一样。 抬目望去,那不再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而是一个看起来一袭白袍飘飘,眉如长剑,双目如鹰的奇伟男子。 “什么情况?这鬼道之术修炼到大成以后,难道还有返老还童的功效吗?” 嬴不凡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之色,看向眼前商鞅的眼神中终于多出了那么一份凝重之色。 “这不是返老还童,只是他将鬼道功法和法家功法结合起来后产生了一种奇特效果” “这种状态下的他,有着正值壮年时期的体力,再配上法家法刀的锋锐之气与鬼道的奇诡术法,绝对是个很难缠的对手” 夫子不知从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自家师弟的身旁,开口说道。 “法家还真是万金油,和这种旁门左道合在一起后,居然还能产生这样强大的变化?” “还挺有意思,看来今天得动点真格的了” 嬴不凡有些不爽地撇了撇嘴,一杆漆黑的长枪悄然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算了吧,我看他一身法家功法并未废去,要真的打起来,哪怕你动用国运之气,他的法刀估计人让你喝上一壶” 夫子摇晃着手中的酒壶,不紧不慢地开口说道。 “打不打我说了不算,得要这位商老先生说了才算啊!” 这位大秦亲王右手牢牢地握着长枪的枪杆,左手则放在了腰间七星龙渊剑的剑柄上不断摩挲着,显然已经随时做好了出手的准备。 “不过两招的功夫,就能把老夫逼到这个程度,看来这一战的确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了” 商鞅缓缓直起了身子,脸上有着感慨和无奈之色。 随后,一个个闪烁着玄妙光芒的黑色文字顺着他的手臂缓缓流转而下。 随着黑色文字的汇聚,逐渐凝聚出了一把闪烁着黑光,蕴藏着一股锋锐之气的三寸小刀。 这把小刀的材质非金非银亦非铁,上面还刻画着一道道充满了玄奥之意的纹路。 虽然这三寸小刀看起来很小,但却给人一种无坚不摧的感觉,似乎能斩断世间一切的样子。 法家,那是诸子百家中无比强势的一个流派,放眼所有的诸子百家,也唯有儒家和兵家两派可以真正跟它并肩。 毕竟道家和阴阳家都讲究出世避祸之道,在先天上便弱了那些入世修行的门派一筹。 而墨家讲究兼爱非攻,对于这个乱世中的国家来说,这种学说并没有实际上的价值,所以也不会得到统治者的认可。 当今天下,只有儒家、兵家、法家这三派能够将自己的势力融入到各国的朝廷之中。 无论是疆域最为广阔的大秦帝国,还是横行无忌的大元帝国,对于这三家的学者修士都无比渴求。 因为每一个国家想要建立并且兴盛起来,都需要这三家的人才加入。 而商鞅,正是法家众多弟子之中无比杰出的一个。 因为法家传承功法的特性,每一位法家弟子在修炼到一定境界之后,必定会借助所投效国家的国运之气,明悟自身的法理之力。 同时再借助这种法理之力和国运之气合二为一,凝聚出一柄独属于自己的法刀。 而这柄法刀,便是每一个法家弟子最强的武器。 随着法家弟子修为和体悟的不断加深,手中法刀的威力也会逐步提升。 据说法家一脉的先祖,曾经将毕生所学都铭刻在了法刀之上,上可斩昏君,下可斩佞臣。 就连那高达千丈的高山,也会被法刀轻松地拦腰斩断。 法家、儒家这两个流派的修炼方法和佛家的修炼方法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佛家需要对于佛理的体悟,而法家弟子同样也需要对国家法度的理解乃至于创新。 商鞅当年曾经领导了秦国的变法,对于整个大秦帝国的法度都有着极为深厚的了解。 甚至大秦律法中有许多内容,都是由这位商君亲手制定的。 所以他手中的这把法刀有着极为强悍的威力,已经达到了可以上斩昏君,下斩佞臣的地步。 即便是赢政调动国运之气而施展出的皇道法相,也同样有可能被这把法刀拦腰斩断。 “断” 商鞅轻轻吐了一个字,手中法刀轻轻往前一挥,一个巨大而又玄奥的黑色“断”字在空中一闪而逝。 随后,那一条条捆缚着火龙,由黑色文字构成的锁链开始收缩,一下子将那八条火龙全身上下都缠了个遍。 嘭! 那锁链尽数断裂,那八条火龙也随即发出了一声哀鸣,随后尽数化为了漫天红色的光点,尽数消散在了空中。 “法家弟子,只要修炼有成,便能够借助所投效国家的国运之气凝聚出自身的法理之力” “商鞅先生的法理之力,居然在兼修鬼道之术的同时,还能达到这般强悍的地步” “不愧是法家有史以来,除了韩非那家伙以外,最出色的天才” 嬴不凡在看到那柄法刀斩断了自己呼唤出来的八条火龙之后,眼眸深处悄然闪过了一丝忌惮之色。 听到这话,商鞅脸上浮现出了一抹笑容,然后收起了手里的那把法刀。 他周身缠绕着的法理之力和澎湃的念力,也随之收归体内。 那如四十岁壮年般的模样,也缓缓变回了原先的老者姿态。 “武成王殿下若是肯转修法家功法,那法道必定大昌” 这位精修了大半辈子法理的老者毫不掩饰对这位大秦亲王天赋的称赞之情。 “商君客气,本王这个人天性自由散漫,不喜受到约束,所以法家一道不适合我” 嬴不凡笑着摇了摇头,随后将一块由精铁铸成的黑色令牌扔给了面前的商鞅。 “当年商君曾经服役于黑冰台之中,如今可还认这块令牌吗?” 商鞅接过那块令牌,微微看了一眼,随后很郑重地点了点头。 “只要如今的大秦不再辜负于老夫,我愿意为大秦发挥最后的余热” “很好,这块令牌还请商君随身携带,若是有事,本王会随着令牌的气息前来寻你” “在此之前,你便与往常一样生活即可” 嬴不凡听到商鞅的回答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多谢王爷,只是不知我是否要去见一下当今陛下呢?” 商鞅思考了片刻,有些迟疑地开口问道。 “咸阳宫,包括整座咸阳城里想要杀你的人太多了,面见陛下的事情过段时间再说吧!” 嬴不凡眼眸深处闪过了一丝深邃而又复杂的光芒,随后摆摆手说道:“接下来你就好自为之,本王还有要事,先行一步。” 说完,他又转头看向了夫子。 “师兄,你是否还要跟商君叙叙旧呢?” “不必了,既然知道这个老家伙还活着,那就会有下次见面的时候” 夫子摇一摇头,然后冲商鞅挥了挥手。 “老家伙,好好活着,不要轻易把命丢了” 说完,他的身形便化作了一道光,消失在原地。 “商君,多加保重” 嬴不凡的身形也如泡沫般破碎在了空中,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了。 “究竟是为了老夫的性命着想,还是为了你自己的利益着想呢?” “看来百年之后远比当年强盛的大秦帝国,内部也同样像当年那样暗流涌动啊!” 商鞅感叹着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了一丝复杂之色,随后他的身形也化作了一道黑色的幽光,向远方遁去。 ………… “客人?来见夫子师兄你的客人为何要我来接待?” 嬴不凡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满地看向了前方的夫子。 “美酒、美景、美人,你当年进书院的时候不就说过这是你生平除了修行之外,最喜欢的东西吗?” “师兄我这次这次给你机会欣赏美人,你难道还不开心吗?” 夫子的语气里多了几分揶揄之意,笑容里也多出了几分玩味。 “你又没见过,你怎么知道那是美人?” 嬴不凡转动着右手无名指上的黑戒,有些狐疑地开口问道。 “那三个小姑娘你我都认识,而且她们都和你有缘,你是接待的最好人选,不用犹豫了” 夫子喝了一口刚从地窖里拿出来的九江双蒸,笑着开口回答道。 “师兄,咱们是读书人,不是和尚,有缘没缘的跟咱们又有什么关系呢?” 嬴不凡嘴角微微有些抽搐,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不是重点,我大秦的大朝试即将开始,你身为镇国武成王,难道不应该提前见一见大朝试的杰出天才们吗?” 夫子又喝了口酒,不紧不慢地开口说道。 “三个姑娘,还是杰出天才,难不成是那三个丫头?” 嬴不凡微微思考了一下,对于来人的身份似乎有了些许猜测。 “你去见见不就知道了,她们就在书院外的一处山崖上” 夫子有些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示意嬴不凡赶紧过去。 “也不知道就凭你这个耐性,是怎么修炼到今天这个程度的?” 嬴不凡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后说道:“也罢,如果真的是她们三个的话,我就当欣赏一下绝世佳人的风采了。” 话音刚落,这位大秦亲王的身形便如雾气般散去,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让你见年轻小姑娘还不好,废话真多” 夫子撇了撇嘴,随后便准备伸手拿酒去喝,可却发现自己放在桌上的酒壶已经消失不见了。 “师兄,美酒佳人搭配才完美,借你的九江双蒸一用” 就在夫子瞪大眼睛的时候,嬴不凡那清亮的声音随之响起。 “可恶,老夫当年是脑袋被门挤了吗?居然让这样的人来做我的师弟” “可惜了我的好酒,简直是遇人不淑啊” 夫子愤怒地拍了一下桌子,随后大声冲外面喊道:“李慢慢,赶紧给为师把酒拿过来,多拿几瓶。” ………… 此时,在书院外的一处山崖之上,站着一个看起来极美的少女。 那个少女身上穿着一件轻薄的白衣,一头黑发如瀑布般随意地束在了身后,看起来就像是一位随时都有可能随风而去的仙子一般。 徐徐的微风冲着山崖这个方向吹了过来,将这个少女的秀发吹得有些凌乱,让她的身形看起来有些单薄和娇小。 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处山崖之上,其他什么也没有做,但却莫名给人一种与整片天地融为一体的感觉,令人不禁拍案叫绝。 唰! 就在少女静静地站在山崖之上的时候,一道突如其来的清亮剑光便向她袭来。 这道剑光并非是从她背后发出的,而是一种泰山压顶之势当头劈下。 明明有机会从背后出手,却非要正面迎敌,可见这个出手之人一定是个极为骄傲,并且极为自信的年轻人。 因为只有骄傲并且自信的年轻人,才会觉得真正的战斗,必须是从光明正大开始的。 那个站在山崖上的白衣少女眉头微微一皱,然后身形如微风般飘荡开来,向后退去。 与此同时,她的手指在空中不断勾勒着,将一道又一道玄妙的符意和深奥的纹路刻画了出来,然后凝聚成了一张极其晦涩复杂的符。 嘭! 符与剑碰撞在了一起,其散发出来的余波将山崖上生长着的树木都震碎了好几根。 随后,一名身穿如血般红衣的少女从半空中缓缓落下,出现在了那名白衣少女的面前。 如果单论容貌的话,证明红衣少女比起之前那个白衣少女还要更胜一筹。 尤其是她身上穿着那件短而微蓬的红裙,将她那双清秀光滑而又洁白的双腿尽数展现了出来,充满了令人眼眩的诱惑之意。 这名少女还穿着一双红色的长靴,看起来就像锦鲤的尾一样。 她静静地看着前方的这个白衣少女,目光平静如远山一般。 “道痴叶红鱼” 白衣少女的眼中出现了惊讶和凝重之色。 “书痴莫山山” 那个红衣少女神情依旧平淡,但看向眼前这个白衣少女的眼中多出了几分打量之色。 “道痴,书痴,除了花痴以外,这天下三痴已经到了两个” “不过之前说有三个姑娘,莫非花痴陆晨迦也到了吗?” 嬴不凡隐藏在不远处的山林之中,并没有即刻现身,而是静静地观察着发生的一切。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身穿华贵衣裳,看起来如兰花般清幽纯净的绝美少女也缓缓走了出来。 单论容颜,此刻出现的这个少女,应该是这三个少女之中长得最美的一个。 她此刻怀里捧着一盆洁白的雪莲,平静而又淡漠地走到了叶红鱼和莫山山身边。 “没想到就连你这花痴陆晨迦,也准备来参加此次大朝试吗?” 叶红鱼看向那个如兰花般纯净优雅的绝美少女,面色冷漠地开口说道。 “我来自有我的目的,与这次大朝试没有任何关系” 陆晨迦的面色看起来依旧很淡漠,但说话的语气却显得很轻柔。 “这天下三痴,今天居然都聚到一起了,而且还都选择来了书院,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 嬴不凡看着眼前的三个少女,眼眸深处闪过了复杂和无奈之色,脸上看起来有也有些许感慨。 第202章 渊源,密谈 天下三痴,这是一个在整个天下都很有名的称号。 不同于百晓生所排出的那所谓潜龙榜,这天下三痴的称号出自于武林奇人天机老人之口。 也因此,天下三痴并没有进入白小升的潜龙榜榜单内,所以无法从名次上看出这三个少女在年轻一辈中的层次。 天下三痴,代表着三个有着卓越天赋,并且都痴于某一个领域的少女。 书痴莫山山,师从墨池苑王书圣,酷爱看书,尤其爱好著名的书法作品,并且还有着一生极为不俗的符道造诣。 道痴叶红鱼,师承道家隐世宗门知守观,热爱修行,喜欢在战斗中修行,是一个非常出色的道门天才。 花痴陆晨迦,对于美丽的花卉有着一种天生的热爱与喜好,乃是那中土佛门四大佛寺之一,烂柯寺的弟子。 她出生在曾经依附于大秦帝国的一个叫做月轮国的小国王室中,从身份上来说算是一位公主。 当然这只是曾经,现在的月轮国已经成为了大秦的一个郡,而这位花痴陆晨迦,也因此成为了大秦帝国名义上的一位郡主。 而这位大秦帝国的镇国武成王嬴不凡和这天下三痴之间,或多或少都有着这样那样的渊源和联系。 “墨池苑,烂柯寺,还有那个知守观,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不过好在也都在掌控之中” “只是这三个女人,这一次来咸阳到底想干嘛?” 嬴不凡轻轻地抚摸着自己的下巴,眼中闪烁着思索之色。 “算了,来者是客,反正也好久没见了,本王就当见见故人吧” 想到这里,这位大秦亲王迈开了步伐,缓缓从树林里走了出来。 “名震天下的天下三痴,居然都在今天同聚于书院之外,也不知这是运气,还是灾难” 一道带着些许调侃意味但却充满了磁性的声音传入了这三位美丽少女的耳朵里。 “什么人?” 叶红鱼面色顿时一变,抬手便是一道剑光斩出。 “这暴脾气,看来当初她在极北荒原的时候还算收敛” 嬴不凡叹了口气,随手拍碎了那道剑光,无奈的地口说道:“叶姑娘,虽然咱们不熟,但好歹也算得上是朋友,至于刀剑相向吗?” “原来是大秦的镇国武成王,叶红鱼见过前辈” 在看到这位大秦亲王的面容之后,叶红鱼顿时一惊,然后恭敬地行了一个大礼。 “墨池苑莫山山,见过武成王殿下,见过先生” 莫山山在看到嬴不凡出现了之后,脸上涌起了欣喜的神色,随后也是行了一礼。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你还记得先生这个玩笑的称呼,果然是记忆力非凡啊!” 嬴不凡眉头微微一挑,看向这位书痴的眼神中也多出了几分喜悦之色。 “先生的浩然帖名传天下,当为天下读书人之楷模,就连家师也推崇备至” “更何况您对小女子当年有教导之恩,一句先生您当之无愧” 莫山山的神色看起来很认真,眼中甚至流露着崇拜之色。 “哪里哪里,书痴姑娘过誉了” 嬴不凡脸上隐隐闪过了些许得意之色,虽然嘴上这样说着,但他看起来显然很高兴。 大概是在这位大秦亲王八岁的那一年,他被夫子带入了书院,成为了书院二层楼的小师叔。 在将书院的传承功法君子不器意研习得差不多了以后,他便开始学习那位已经逝去的师兄,柯浩然所留下来的浩然剑。 并因此由感而发,在书院后山的一块石碑上刻下了后来名震天下的浩然帖。 也因为这幅浩然帖,嬴不凡的天才之名首度传出了大秦,开始在天下各国广为流传。 后来他在书院学习了三年后,便得到了河间郡墨池苑王书圣的盛情邀请,前去作客。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嬴不凡认识了莫山山,并且教了这位书痴姑娘不少写字的技法和修行知识。 当然在日常聊天的时候,这位大秦亲王也时不时地向这位姑娘灌输着这个世界真正残酷的一面。 虽然现在的书痴依旧是那般天真纯净,但在当年嬴不凡的言传身教之下,也不再是什么对人情世故一窍不通的懵懂少女了。 “陆晨迦,见过武成王殿下” 一旁的花痴陆晨迦也缓缓走了过来,向这位大秦亲王恭敬地行了一个大礼。 只不过这位花痴姑娘的面色已经失去了往日的淡漠,相反脸上还闪烁着些许不解和疑惑之色。 “幽兰郡主,自从当年你在咸阳承受封之后,本王和你就再也没有见过面了” “多年不见,你已经长得比当年那盆幽兰还要好看了” 嬴不凡对这位花痴礼貌地笑了笑,语气听起来很温和。 花痴陆晨迦在十二岁那年,曾经代表月轮郡,也就是曾经的月轮国进入咸阳向大秦皇帝献礼。 而那个时候,嬴政和嬴不凡刚刚将政权从吕不韦手中夺回,正处于巩固手中权力的时候。 于是嬴不凡便将前来献礼的陆晨迦封为了郡主,赐号幽兰,用来安抚那些曾经被大秦铁骑征服了小国。 所以这位花痴,实际上也是和这位大秦镇国武成王认识的。 “武成王殿下客气,晨迦有一个问题,不知殿下能否解答?” 陆晨迦犹豫了一下,缓缓开口问道。 “郡主但说无妨,只要是能够外传的,本王都不会隐瞒” 嬴不凡很是爽快地摆了摆手,示意眼前这个姑娘尽管开口。 “除了当年那一面外,我们是不是在其他的地方也见过?” “本王游历天下多年,也许在某个不起眼的角落,恰好和郡主有过一面之缘” “也可能是人群中的匆匆一瞥,只是郡主印象比较深刻而已” 嬴不凡脸上的笑容看起来温和而又宽厚,莫名给人一种温暖人心的感觉。 “王爷所言倒也有理,是小女子孟浪了” 陆晨迦听到这话,脸上还是有着疑惑之色,那也并未再继续追问下去。 因为她隐隐能感觉出,即便自己继续问下去,只怕也得不出心里想要的那个答案。 “三位,皆是为了这大朝试而来吗?” 嬴不凡笑着看向了眼前这三个美丽的少女,缓缓开口问道。 “无战斗,不修行,听说大朝试上云集了各方俊杰,所以特意来此磨砺己身” 叶红鱼点了点头,美眸之中闪过了一丝炽热的战意。 “敢问王爷,傅红雪是否会参加此次大朝试?” 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这位道痴姑娘眼睛一亮,又开口问道。 “红雪的修为已入大宗师,此番会代表武成王府参战” 嬴不凡明白眼前这个酷爱战斗的少女心里所想,很爽快地点了点头。 “如此便好” 叶红鱼眼中的战意更加浓烈了几分,脸上也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那书痴和花痴姑娘,是代表墨池苑和烂柯寺前来参加此次我大秦举办的大朝试吗?” 嬴不凡将目光看向陆晨迦和莫山山,平和地笑着问道。 “我此次是奉了老师之命,代表河间郡,参加大朝试” 莫山山点了点头,脸上的样子看起来端庄而又兴奋。 “参加大朝试的事情,自然有烂柯寺的师兄们去做,我这一次来到咸阳城,是有一件私人的事情,要找武成王殿下” 陆晨迦则是摇了摇头,目光灼地看向了眼前的嬴不凡。 “幽兰郡主如果有事要找本王的话,不妨直言” 嬴不凡皱了皱眉头,淡淡地开口说道。 “此事不宜为太多人所知,所以我想和王爷单独谈谈,不知您能否给这个面子?” 听到这位大秦亲王的话之后,这位花痴还是摇了摇头,样子看起来很坚决。 “这…这样也好,本王正好也有些事情想问” 嬴不凡想了想,嘴角微微掀起了些许弧度。 他那原本紧皱着的眉头也缓缓舒展了开来,然后转头看向了一旁的叶红鱼和莫山山。 “那不知道痴和书痴姑娘可有住处?本王可以先送你们回去” “我刚来咸阳城,就到书院来拜访了,暂时还没有找到住处” 叶红鱼很干脆地摇了摇头。 莫山山则是犹豫了一下,然后开口说道:“我这一次是跟师姐们一起来的,已经找到客栈住下了。” “这样啊,那本王就送二位姑娘去武成王府吧,正好也可以在那里和花痴姑娘谈她想要谈的事情” “那就谢过王爷了” 叶红鱼拱手行了一礼,点头表示认可。 “可是,我已经和师姐找到住的客栈了,她还在那等我呢” 而那位书痴脸上则是闪烁着犹豫不决之色,嘴里小声嘟囔着。 其实这位可爱的书痴姑娘是很想要一起去武成王府的,因为她很想和眼前自己这个崇拜了很久的男人呆得时间长一点。 但因为出来之前自家师姐的所叮嘱的话和某些少女的矜持,此刻才有些犹豫不决。 “这里是咸阳城,会有人去通知你家师姐的” 嬴不凡一下子便看出了眼前这个少女纠结的原因,随即满脸微笑地开口说道。 听到这话,莫山山抬头看到嬴不凡那张布满温和笑容,但又不失骄傲和威严的脸庞,一下子如同神使鬼差般地点了点头。 “陆姑娘,你觉得呢?” “但凭武成王殿下安排” 陆晨迦拱了拱手,并没有多说什么。 “那便走吧” 说完,嬴不凡袖袍微微一甩,四人便一块消失在了山崖之上。 ………… 在将叶红鱼和莫山山所要居住的客房之后,嬴不凡还带着那位想要观看书法作品的书痴姑娘一起参观了一下他的书房。 做完这一切之后,这天色已经从白天变成了夜晚。 这位大秦亲王这个时候,才和花痴陆晨迦来到了一处比较隐秘的小院里,并将周围的侍卫和仆人尽数驱散。 “郡主想要说什么,现在便可以说了,周围无人,尽可以畅所欲言” 嬴不凡给自己和眼前这位花痴都倒了杯茶,脸色没有了之前的温和,有的只是平静和淡漠。 陆晨迦面色开始变化不定,或阴或晴,或明或暗,但最终都化为了一抹坚决之色。 “劳烦王爷,放过家兄” 这位花痴缓缓站起身来,恭敬地行了一个大礼。 “百年前月轮国覆灭之后,你们月轮王室一向人丁单薄,传到你这一代,更是只剩下了你一个嫡系血脉” 这位大秦亲王听到眼前这位花痴的话之后,眼神随之微微眯起。 “这可是你当年进咸阳城的时候亲口说的,怎么到了现在,你又冒出了一个兄长呢?” 嬴不凡说话的声音的很轻,轻得像是在自言自语一样。 但在眼前的花痴陆晨迦耳边却是如惊雷般炸响,让她心头生出了一抹畏惧,莫名向后退了几步,并且感觉到了一股无形的压力。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王爷您也出身于皇族,应当知道其中难处” 陆晨迦勉强站直身子,沉声开口说道。 “那还真不好意思,从本王出生到现在,我大秦皇室内部大部分人都与我亲善,所以我对这些内部斗争没有多少了解” 嬴不凡这话还真不是在骗人,他一出生便极为不凡,被视为大秦皇室最强的修行种子。 虽然也曾经受到过某些皇族宿老的为难,但大体上来说整个大秦皇室的人对他都是极好的。 所以他少年时期的生活,一点也不困难,那些所谓的皇族内部争斗,也一向与他无关。 “这…王爷倒还真是好运道,可惜小女子的那位兄长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 陆晨迦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有些勉强地笑着说道。 “当年你说你们家嫡系血脉只剩下你一人,这话可是当着当今陛下的面说的” “可你今天却又告诉本王,你还有一个兄长,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这可是欺君之罪” 嬴不凡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幽深了起来,看向陆晨迦的双眸似乎一下子变得和万年寒潭一般幽冷。 两人的眼神碰撞之后,这位花痴顿时感觉背脊处有些发凉,那张绝美的容颜也一下子变得苍白了起来。 “王爷,当年小女子所说的话,只不过是出于无奈之举而已,还望您高抬贵手,莫要计较” 陆晨迦咬了咬牙,然后弯下腰再度行了一个大礼,语气之中尽是恳切,甚至还带上了几分哀求。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因为弯腰幅度过大,再加上这位花痴姑娘的身材着实不错。 在她弯腰的那一瞬间,胸口的那处雪白风光已映入眼前这位大秦亲王的眼帘。 在无意间瞥到了这本不应该看到的风光之后,嬴不凡面色顿时一僵,神色立刻变得端正了起来。 “当真是如花一般娇艳的女子,这是赤裸裸在勾引本王啊” 这位大秦亲王的鼻尖隐隐嗅到了一抹不知从何而来的香气,呼吸也因此加重了几分。 “赶紧起来,要是被别人看见,还以为本王强迫你干什么事情呢?” 嬴不凡强行收回了自己把原本显得有些灼热的视线,然后手掌微微一拂,陆晨迦的身体便不自觉地挺直了。 第203章 意外,再见陆小凤 嬴不凡喝了口茶,强行稳定住了自己那有些躁动的心境,然后看向了眼前那有些不知所措的花痴陆晨迦。 “你那所谓的欺君之罪,本王可以暂且不论” “但你要告诉本王,为何要让我来放过你兄长?莫非你兄长曾经得罪过孤王吗?” “家兄的名讳,王爷你应该是知晓的” 陆晨迦此刻也发现了自己身上的不适,有些惊慌地伸手掩住了胸口,强装镇定地开口说道。 “本王怎么会知道你那个兄长的名字,莫非他很有名不成?” 嬴不凡深吸一口气,有些淡漠地开口说道。 不知道为何,在他看到眼前这个花痴那有些惊慌失措,略带娇羞的模样,心头就莫名泛出了一股有些难以压制的欲火。 这股欲火虽然不强,但即便以这位大秦亲王那强横的功力和无悲无喜的心境,一时间竟也难以将其彻底压制。 “莫非,是我最近太久没有碰过女人,导致体内的阴阳调和不够均匀了吗?” 在默念少林静心经,并且推动冰心诀进行压制却依旧无果之后,嬴不凡心里暗自这样想道。 “说来惭愧,家兄的名讳在整个天下都有很多人知晓,虽然未必是什么好名声,但的确响亮” 陆晨迦看到眼前的这位大秦亲王那有些不对的脸色,眼眸深处闪过了一丝复杂和决绝之色。 不知是何原因,她非但没有退后,还缓步走上前去,和嬴不凡靠得更近了一些。 “你姓陆,和本王认识,又很有名” “莫非,你是陆小凤那个不让人省心的玩意的妹妹?” 似乎突然想明白了什么事情,嬴不凡一下子站了起来,眼中闪过了一丝难以置信之色。 “陆小凤那个家伙,居然能有这样标致的妹妹,本来陆家好的基因都移到眼前这个花痴身上了” 他随意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位花痴姑娘那近乎完美的容貌和饱满的身材后,心头那股邪火险些再次喷涌而出。 嬴不凡再度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将那股邪火压下,心头莫名泛起了些许不妙之意。 “到底怎么回事,本王的定力什么时候这么差了?莫非眼前这个女人有古怪?” 这位大秦亲王看向眼前这位花痴陆晨迦的眼神中顿时多出了几分危险之意,但很快又随之散去。 因为在他的天子望气术之下,并没有发现眼前这个女人到底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或者说在嬴不凡的心里,眼前那个堪堪到达知命境的少女,根本就没有对他造成威胁的资格。 陆晨迦也差点被吓了一跳,险些以为眼前这位大秦亲王要对她出手。 直到嬴不凡散去了眼中那微微的寒意之后,这位花痴姑娘才悄悄拍了拍胸口,面色逐渐恢复了之前的样子。 “回王爷,虽然不怎么愿意去承认,但小女子的兄长正是陆小凤” 陆晨迦拱了拱手,看起来无奈而又谦卑地开口说道。 “陆小凤也算本王朋友,此事不宜外泄,咱们进去谈吧!” 嬴不凡抬手一挥,两人便消失在了院子之中,进入了里屋。 “你怎么知道,陆小凤在本王手上?” 在进入了屋内之后,这位大秦亲王的面色一下子变得无比冷冽了起来,整个屋子里的温度似乎也随之下降了不少。 当初他在大明将陆小凤擒下的事情,天下所知之人少之又少。 眼前这个花痴虽然名声不小,但本应不可能知道这件事情,可现在居然找到了他的府上,这就不得不让他心生警惕了。 “小女子去过百晓楼,从那里得到的消息” 不过这一次,陆晨迦似乎并没有被嬴不凡那冰冷的脸色震慑住,而是看起来无比镇定地开口说道。 “百晓生,早晚是个祸害” 嬴不凡眼中闪过了一丝了然之色,面色有些不悦地冷哼了一声,不过他的心里也随之安定了下来。 从百晓楼传出来的消息,总比是从他的那些手下里传出的消息来得强。 否则,他就又得下大功夫将手下的人清理一番了。 “什么味道?好香的气息” 但就在这个时候,这位大秦亲王的鼻尖微微抽动了几下,感觉自己鼻子闻到的香气变得越发浓郁了起来。 嬴不凡皱了皱眉头,一下子就察觉到这股香气有些不对,居然让他体内邪火隐隐有了压制不住的趋势。 甚至在这之后,他的下身都随之耸立起来了。 “是你,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给本王下药?” 嬴不凡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眼中闪过了一道冰冷的寒意。 他瞬间出手,手掌如同铁钳般握住了眼前这位花痴那修长白皙的美丽脖颈。 “难怪本王觉得之前有些不对,原来是你在捣鬼” “说,你到底想做什么?” 嬴不凡一边催动功力压制着体内火气,一边有些愤怒地开口质问道。 “王爷…王爷是百毒不侵之体,小……小…小女子…怎么可能给你下药呢?” “再…再说了,我…我…我也没有什么理由这么做” 陆晨迦拍打着嬴不凡的手,脸色看起来有些痛苦,说话似乎也极为困难,听起来断断续续的样子。 “听起来有几分道理,暂时放你一马” 微微思考了一下之后,嬴不凡缓缓松开了手掌,眼中的寒意开始渐渐退去。 但就在他放下手掌的那一刻,一股几乎无法遏制的邪火开始在腹中酝酿,导致那原本无比清澈的双眸之中隐隐有些发红。 “怎么回事?到底是何人敢暗算本王?” 嬴不凡迅速盘膝坐下,伸手封住了体内经脉,将体内的内力和念力尽数运转了开来,试图压制住那股邪火。 而一旁的花痴陆晨迦在喘过气来之后,看向这位大秦亲王的眼神中闪过了一丝坚定和决绝。 她轻移莲步,缓缓走到了嬴不凡的身旁,嘴角露出了一抹看起来无比娇媚的笑容。 这位花痴美目朝这位大秦亲王的下身看了一眼,双目顿时微微一亮,开始变得水汪汪一片了起来。 “王爷,需要小女子帮忙吗?” 她轻轻蹲下身子,贴着嬴不凡的耳朵,吐气如兰,娇笑着开口说道。 “陆晨迦,你今日莫非是疯了不成?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嬴不凡看到这个样子,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这一切都是眼前这个女人搞的鬼。 但自己为何连一股香气都会压不下,而眼前这个素来清高骄傲的花痴,又为什么要这样做? 这几个问题的原因,这位大秦亲王此刻并没有想明白。 “我现在很清醒,倒是王爷你这个样子,看起来可很不清醒” 陆晨迦轻轻咬住了嬴不凡的耳垂,娇媚地浅笑着开口说道。 “你就不怕,本王一掌拍死你” 嬴不凡强行忍耐着体内那股欲火,极为不客气地开口说道。 “王爷不会这么做的,因为我一旦死在了这里,您要面对的麻烦可不算小” 花痴陆晨迦娇笑了一声,看起来真的跟世界上最美的花朵一样娇艳。 然后她将身上那件毛皮大衣解下,并将身上的衣服尽数解开,露出了丰满而又凹凸有致的上半身。 那抹浑圆的雪白一下子进入了嬴不凡的视线之中,让他的呼吸再次加重,双眸之中隐隐燃起了炽热的火焰。 陆晨迦面色通红,甚至整个上半身都透着一股玫瑰红色,而且还传出了一股诱人的香气。 这让嬴不凡口中一阵干涩,忍不住吞了口唾沫,双目中一道难以遏制的欲念一闪而过。 “这是你自找的,你以为本王不敢动你吗?” 嬴不凡一下子站了起来,然后右手轻轻挑起,这位花痴腰间的束带便随之落下。 这少女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便将陆晨迦一把抱了起来。 同时嬴不凡还低声在她耳边说道:“今天本王就要尝尝天下三痴之中的花痴,究竟是何滋味?” 陆晨迦那美丽的脸庞隐隐有些发白,眼中虽然有些许挣扎之色,但更多的却是坚定和决绝。 “反正日后迟早要嫁人,嫁给谁不是嫁呢?至少眼前这个男人,无论从哪个方面看都很优秀” 想到这里,这位花痴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娇艳了几分,甚至还生出了一对洁白如玉的手臂,搂住了这位大秦亲王的脖子。 下一刻,嬴不凡便将这位花痴抱到了床榻之上,然后三下五除二地将自己身上的衣物和这个少女身上的衣物尽数解下。 “真是一个尤物” 这位大秦亲王看到陆晨迦那玲珑有致的美丽胴体,喉咙里发出了一身干涩的低吼,整个人立刻扑了上去。 很快,两具躯体便近乎融为了一体,整张床都随之不停地抖动了起来。 一首悠扬婉转的高昂乐曲,也在片刻之后响彻了整个房间。 …………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进房间的时候,那个躺在床上的大秦镇国武成王便悄然睁开了双眼。 “这都是些什么事儿?我居然真的把这个花痴给睡了” 嬴不凡看着那个躺在自己身旁的绝美少女,有些无奈地揉了揉有些酸痛的眉心。 此时的花痴陆晨迦正安静地躺在床上熟睡着,除了身上未着片缕之外,看起来和往常似乎并无任何不同。 但这位少女眉宇之间流露出来的些许痛苦和满足之色,还有床榻上那抹有些刺眼的鲜红。 这都证明了昨夜的那场激战,究竟是何等的疯狂。 “算了,一切遵从本心,放手去做就是了” 嬴不凡下床穿上了衣服,转头有些复杂地看了那依旧躺在床上的陆晨迦一眼,随后便消失在了房间之中。 而那原本在熟睡之中的花痴陆晨迦也恰好在此时睁开了眼睛,那美丽的双眸之中同样也闪过了些许复杂之意。 “兄长,这是我能为你做的唯一一件事情了,希望你日后能够好自为之,安稳地活下去吧!” 自言自语了一句之后,这位花痴微微翻了个身,顿时感觉到了身体上的那股强烈痛楚,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还真是一个不懂得怜香惜玉的男人,不过这也无所谓了,只要目的能够达成,这也都值得” 强忍着身上那股如同撕裂般的痛苦,陆晨迦缓缓坐了起来,脸上竟罕见地闪过了一抹笑意。 …………… 嬴不凡在离开之后,来到了一间武成王府中几乎从来没有人住过的房间里。 他先是回头看了一眼大门,随后轻轻地拉了一下墙壁上挂着的那幅字画。 紧接着便是几声机括摩擦的声音响起,房间的大门和各个窗户都传来了细微的响动声,像是被用什么东西彻底栓死了一样。 随后,一阵显得有些刺耳的磨砂声也随之响起。 在这位大秦亲王身前的几块石砖也突然下陷,露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入口和一条通往地下的石阶。 嬴不凡脸上闪过了些许踌躇和无奈之色,最终都归于了平静。 他轻轻挥了挥衣袖,以一副无比从容的样子,缓缓走了下去。 很快,这位大秦亲王便来到了一间巨大的密室中。 在这间密室中央有一根巨大的石柱,石柱下方则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水池。 而在石柱前则有一个全身上下都被锁链捆着,此时正在闭目养神的年轻男子。 “陆小凤,这大半年来的监禁生涯,感觉如何呢?” 嬴不凡看到眼前这个人,嘴角微微掀起了些许弧度,眼中闪过了一丝戏谑之意。 “还不错,至少有吃有喝,饿不死我” 这个年轻男子脸上那极具标志性的四条眉毛微微抖动了一下,那苍白的脸庞上勉强扯出了一道看起来有些讥讽的笑容。 “朱厚照死了,燕王朱棣、铁胆神侯朱无视也死了” “我大秦铁骑如今在淮阴侯的率领下已经长驱直入,整个大明的北境都已落入我大秦的掌控之中” 嬴不凡靠在一旁的石壁上,淡淡地说道。 “这也已经是极限了,你们秦人短时间内绝对不可能再下一城” “我大明立国将近五百年,不会轻易覆灭的,等朝局稳定下来,必会出兵收复失地,将你们秦军赶出大明疆土” 陆小凤的面庞上看起来皆是沉稳和平静之色,说话的语气之中也充满了自信。 “还真是风大不怕闪了舌头,你大明朝早就国运不稳了,如果不是我大秦大朝试在即,现在就不是只占领一个北境那么简单了” 嬴不凡不屑地冷哼了一声,随后又转言说道:“不过这一切和你其实都没什么关系,毕竟从某种角度来说,你算不上是明人。” 陆小凤听到这话,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又出言说道:“你我好歹曾经也是朋友,说出这样的话,不觉得很没有意思吗?” 虽然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充满讥讽,但在这位风流浪子的眼眸深处却闪烁着些许惊疑不定。 “好歹也算是曾经的一国王室中人,怎么就连自己的身份都不愿意承认呢?” “实话跟你说吧,昨天陆晨迦,也就是天下三痴中的花痴来找过本王” 嬴不凡解下了腰间的酒葫芦,边喝边开口说道。 第204章 投靠,决定 听到这话,陆小凤一下子愣住了,有很长时间没有开口说话。 整间密室,也因为他的沉默而陷入了长久的寂静之中。 “怎么不说话了?莫非你连自己的妹妹都不愿意认了吗?” 嬴不凡再将葫芦里的酒喝了只剩下一半的时候,终于出言打破了寂静。 “你不用激我,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那个所谓的家,对那片土地和那里的人没有多少感情” 陆小凤拨开了额头前,那有些杂乱的头发,抬起头冷冷地开口说道。 “是吗?你可真是绝情,血脉至亲说不认就不认了” “可怜你那个好妹妹似乎从未忘记过你这个哥哥,昨天还苦苦哀求本王放了你呢” 嬴不凡轻叹了口气,看起来似乎是一副颇为遗憾的样子。 “既然你不愿意认这个妹妹,那本王也就无话可说了” “本来还想借着你成为我大舅子这个机会,把你给放出去,现在看来还是再等些日子吧!” 说完,这位大秦亲王又喝了一口酒后,便准备转身离开。 “大舅子?” 陆小凤猛地抬头,那原本有些暗淡无神的双眸之中一下子闪过了一道极为凌厉的光彩。 “你给我站住,你这个王八蛋,到底对晨迦做了什么?” 愤怒的咆哮声从这位素来玩世不恭的风流浪子口中发出,他的脸上也充斥着愤怒之色,甚至在双眸之中隐隐都燃烧起了火焰。 他那被绑缚在石柱上的双臂也随之开始剧烈抖动了起来,连带着整根石柱都不停地晃动了起来。 那水池里的水,也因为他双腿的振动,开始不断向外飞溅。 嬴不凡仿佛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地看向了眼前的陆小凤,眼中闪过了一道惊异之色。 或许出于惊讶和好奇,他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开口回答。 “说话啊,你这个混蛋到底把她怎么样了?” 陆小凤一边怒吼着,拼命晃动着身子,看样子是试图从锁链中挣扎出来,就连这些用来捆缚他的铁链,一时间都被绷得笔直。 这间密室内此刻只存在着两个人,一个被捆在石柱上,一个靠在一旁的石壁上。 一个雷霆暴怒,看起来就像一只发狂的野兽一般,另一个则是无比的平静,似乎一切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真没想到曾经的翩翩公子,居然也会有如此疯狂的一面,当真是让本王有些意想不到啊” 嬴不凡晃动着手中的酒葫芦,面色淡然而又显得有些戏谑。 “看来表面上说的不在意,实际上却是在乎到了极点,在乎到能让人在一瞬间性情大变” “人啊,总是这么表里不一,总是到了最后一刻才说真话” 这位大秦亲王缓缓走到了水池边上,然后又喝了一口酒。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这副无能狂怒的样子,特别像一只被人狠狠踩在了脚下的败犬啊” 嬴不凡用一种轻蔑淡又不失淡然的语气,轻声开口说道。 “嬴不凡,你这个该死的混蛋” 陆小凤目眦欲裂,用一种极为狠厉的目光看着前面的这位大秦亲王,似乎是想用目光将其凌迟。 但又因为刚才的过度挣扎,此刻体力消耗过大,让他开始剧烈喘息了起来。 只是他依旧没有放弃挣脱锁链想法,但可惜无论他有多想要将身后的石柱粉碎,此刻也都是无能为力。 “本王是混蛋,你也没有强到哪里去” 嬴不凡面色突然变得充满了嘲讽之色,看向陆小凤的眼神中也充满了不屑。 “身为兄长,你将自己的亲妹妹一个人丢在尔虞我诈的家族里,可曾有一日尽到过长兄的责任吗?” 听到这句质问,陆小凤顿时愣住了,逐渐停下了剧烈的挣扎,那开始低垂下的眼眸之中有一丝愧疚之色一闪而逝。 “不过这没关系,你的妹妹成功地熬了过来,还成了名震天下的花痴,成了年轻一辈修行者中的杰出人物” “就连本王当年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心里都会泛起一丝莫名的惊艳之感” 嬴不凡开始绕着水池缓缓行走了起来,一边喝酒,一边有些感慨地开口说道。 “你想不想知道,你这个很多年未见的亲妹妹,昨天跟本王说了什么?” “她又准备用什么样的代价,让本王放了你这个根本不合格的兄长呢?” 突然,这位大秦亲王再度出现在了陆小凤的旁边,轻笑着低声问道。 “你我曾经好歹也算朋友,莫要欺人太甚” 陆小凤面色冰冷,低沉着声音开口说道。 他那苍白的双手死死地抓住身上的铁链,那双青筋暴突的手掌上都被铁链勒出了许许多多的血痕。 “当初刚刚抓住你的时候,本王也跟你谈了很长时间的交情,那时候你可是卯足了劲地在破口大骂” “在那个时候,你怎么没觉得孤是朋友呢?” 嬴不凡略带不屑地摇了摇头,随后边喝酒又边向前走了几步。 “为了你这个多年未见,毫无责任心的兄长,她不惜放下自尊,给本王下了迷香” “最后,她将自己纯洁的身子给了本王这样一个没见过几面的人” 听到这里,陆小凤再度开始剧烈挣扎了起来,身后的石柱也再次剧烈摇晃了起来,他全身上下的铁链都在一瞬间绷直。 那本就看起来有些单薄的身子被划出了无数道血痕,那张原本还算得上是英俊的脸庞上也多出了几道伤痕。 “嬴不凡,你这个无耻之徒” 这位一向玩世不恭的风流浪子声音中充满了暴怒,他的眼神中也充斥着近乎实质化的杀意。 那原本显得有些滑稽的四条眉毛也倒竖而起,甚至连一双眼眸也几乎都化为了血红之色。 “本王可从未逼迫过她,这都是你妹妹自己愿意的”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本王才是受害者” 嬴不凡晃了晃手中那只已经空空如也的酒葫芦,不由得轻叹了一口气。 “不过你也没资格说本王,因为她是为了救你才付出的这一切,你需要承担的责任,恐怕不会比本王来得少” 说到这里,这位大秦亲王眼中闪过了些许嘲笑和讥讽之意,语气之中也多有不屑之意。 陆小凤听到这话,虽然脸上的愤怒和杀意并未减退,但眼中的血红之意开始缓缓退去,并且逐渐恢复了清明。 “你说的对,我也的确没有资格来说你,我也同样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混蛋兄长” 这位风流浪子的嘴角掀起了一抹自嘲的弧度,原本就有些苍白的脸色变得更白了几分。 “好了,本王也就只能跟你说这么多了,其他的也不想再说了” “等我大秦的大朝试过去,我就放你回大明朝,让你为你心里的那个国家付出最后一份力量” 说完,嬴不凡身形微微一晃,便出现在那条石阶前,准备离开这间密室。 “等等” 一个略显沙哑的声音从陆小凤的喉咙中传出。 “还有什么事情要说吗?还是说你有需要本王带给你妹妹的话?” 嬴不凡听到这话后停住了自己的脚步,但并没有回头。 “虽然时至如今,我依旧没有看透你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但我很清楚,既然晨迦已经成为了你的人,你就不会让她吃亏,也不会让她受委屈” “所以我并没有什么话,想要你帮我带给她的” 陆小凤微微活动了一下浑身刺痛的身子,苍白的面庞上出现了一抹微笑。 “既然如此的话,本王就先走一步了” 嬴不凡冷哼了一声,便立刻向外走去。 “我可以立下心魔誓,从此之后帮你办事,前提是你现在就要放我出来,让我见到晨迦” 就在他即将走完这条石阶的时候,一道平淡但又充满了坚定的声音传入了这位大秦亲王的耳朵里。 “陆小凤,你可要想好了?本王可是会灭了大明帝国的,你真的准备投效敌人吗?” 嬴不凡转过身来,脸上闪过了一丝惊讶的神色。 “这么多年的浪子生涯,我也算是过够了,也是时候该回来承担一些自己该承担的责任了” 陆小凤叹了口气,有些感慨地开口说道:“我这个不负责任的混蛋兄长,也是时候该做一些不混蛋的事情了。” 这位大秦亲王听到这话,那好看的剑眉微微一挑,好像是在思考些什么重要的事情,但却并没有说些什么。 但紧接着,石柱旁边水池里的水突然开始沸腾了起来,甚至都冒出了气泡。 陆小凤顿时脸色一变,神情顿时紧绷了起来,但却很快又舒展了开来。 因为不过是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身上那用来捆缚他的锁链便出现了断裂的征兆。 咔嚓!咔嚓! 随着几声脆响的传出,陆小凤身上的铁链便尽数断裂并脱落了下来。 “被绑了差不多大半年,现在终于可以活动一下身体了” 陆小凤缓缓落到了地上,然后便准备稍微动一下身子,但可惜却直接一个踉跄摔在了地上。 “这是桃花岛的九花玉露丸,还有上好的金疮药,拿去用吧!” 嬴不凡看到他这个样子,不禁摇了摇头,然后将两个小巧的玉瓶放在了地上。 “本王不需要你发誓,暂时也不需要你干什么事情” “本王只希望,你再看到陆晨迦那个傻姑娘的时候,是以一个完好无损的兄长形象出场的” 说完,嬴不凡的身形便微微一动,直接消失在了密室之中。 “咳咳咳” 陆小凤轻咳出了几口血,然后有些跌跌撞撞地站了起来,将前面那两个玉瓶收入了怀里。 “虽然不知道你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但希望那丫头跟着你,会是一个正确的选择吧” 轻叹了一口气后,陆小凤便吞下了玉瓶中的药丸,然后盘膝坐了下来,开始运功疗伤。 ………… 咸阳宫,四海归一殿。 “说吧,这次找我什么事情?” 嬴不凡拿起旁边的苹果啃了一口,有些漫不经心地向身旁的嬴政开口问道。 “书院的大先生来找过朕了,把一切都讲明白了,并且还向朕表明了书院的态度” 嬴政放下手中批改奏折的笔,缓缓开口回答道。 “这件事情我知道,此事事关大秦朝政,书院理应跟你说一声” 嬴不凡边啃苹果边开口说道。 “那大先生远赴土阳城,和夏侯进行了一次谈话,这件事情你也知道么?” 嬴政拿出了一份奏折,推到了这位大秦亲王面前。 “这是武安君从北疆递上来的,充分表达了他那不满的态度,看那个架势,好像是硬要朕给他一个交代似的” 说到这里,嬴政的面孔上微微泛起了一抹冷意。 “交代?哪有君王给臣子交代的道理?白老将军此举只怕是有些僭越了” 嬴不凡的眉毛微微扬起,眉宇之间也闪烁起了不悦之色。 “不过他说的也有道理,书院后山不干涉朝政,这是一条立了百年的规矩” “大先生此举,同样也是有些违规啊!” 嬴政轻叹了口气,面色看起来似乎有些为难。 “李慢慢和君陌之前之前也为了帮大秦做事,对大明武林中人出手” “功过相抵,你看如何?” 嬴不凡想了想,开口问道。 “如此也好,这个节骨眼上可不能再乱了” 赢政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那十几年前的那桩旧事,你又准备怎么处理呢?” 嬴不凡又啃了一口苹果,看似漫不经心地开口问道。 “当年的那件事情,的确是朝廷的失职,朕会下旨为林光远昭雪,并且追封于他” “这样做,希望能让书院的那位十三先生心里好受些吧” 嬴政轻叹了口气,很认真地开口回答道。 “依我来看,与其做这些昭雪平反追封之事,还不如让宁缺自己报了当年血仇,效果来得更好” 嬴不凡又啃了口苹果,笑着说道。 “朕不是没这么想过,但这夏侯背后站着的是武安君,是大秦的军方,而且还有一部分老秦人的势力” “这么复杂的背景,可不是说杀就杀的” 嬴政缓缓摇摇头,面色看起来有些无奈。 “更何况以夏侯的实力,哪怕放眼天下,在天人至境之下能与他匹敌的人也没多少” “书院的十三先生修行时间终归还是太短了,别到时候报仇不成反而丢了性命”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我大秦内部就要乱了” 说到最后,嬴政长叹了一声,眼中有着为难和凝重之色在闪烁。 “你才是大秦的皇帝,你说出来的话,没有人敢在明面上违背” “更何况无论如何关中老秦人这一脉,永远是站在我大秦皇族这一边的,所以你不必担心他们” 嬴不凡拿起一旁的茶杯喝了口茶,然后继续说道:“而且此事事关书院,甚至还关系到了夫子,咱们必须给书院一个满意的交代。” “毕竟无论在什么时候,书院都是事关大秦国本的一块重要基石” “这一点,朕自然明白,可是武安君不会答应让夏侯与十三先生正面一战的” “因为无论是哪一个死了,白老将军都不会乐意的” 嬴政思考了一下,还是缓缓摇着头开口说道。 “反正人又不是咱们杀的,只要保证夏侯是死在宁缺手上的,武安君就算再怎么不甘,也不可能去找书院和夫子的麻烦” 嬴不凡倒是看起来不太在意,反而面色看起来有些复杂和感慨。 “当年我在军中走过一趟,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你知道这是什么问题吗?” 嬴政听到这话,脸上的神色微微一凝。 “什么问题?” “武安君在军中的势力,终归是太重了些,莫名让人有种心神不宁的感觉” 嬴不凡摸了摸鼻子,似笑非笑地开口说道。 “这…” 听到这话,那坐在龙椅上的秦皇瞳孔微微一缩,脸上闪过了一丝复杂之色,连批改奏折的笔法都稍稍凌乱了一下。 但很快,嬴政长吐了一口气,将笔放在了一旁,神情恢复了往日的淡然与平静。 “你的意思是说,如果夏侯死在了十三先生的手里,就能让武安君在军方的势力削减吗?” “能还是不能,终归还是要试一试的,反正结果也不会比现在差,不是吗?” 嬴不凡将茶水一饮而尽,耸了耸肩膀。 “好了,你仔细想想吧,我先回书院教导一下宁缺,否则他还真未必能干得掉夏侯” 说完,这位大秦亲王的身影便如幻影般消失,离开了这座大殿。 第205章 白起回归 “多事之秋,这一桩桩一件件的麻烦事还真是没有停过” 嬴政微微揉了揉酸痛的眉心,那素来淡漠的脸庞上莫名地闪过了一丝烦躁之意。 “不过,军方之中若有可一言定诸事之人,也的确并非幸事” 想到这里,这位秦皇的眉宇之间悄然闪过了一丝阴霾之意,转而又化为了坚决之色。 “看来,有些计划需要提前实施了啊” 一声幽幽的轻叹声落下,这座四海归一殿里的一切似乎都在这一瞬间停滞住了。 但很快,那因批改奏折而传出的阵阵沙沙声,又将这声轻叹尽数掩盖住了。 ………… “王爷,张良先生和贾诩先生来了” 当嬴不凡捧着书册在书房里看书的时候,一名下人走了进来,恭敬地开口说道。 “让他们进来吧” 听到这话,这位大秦亲王立刻放下了手中的书籍,轻笑着开口说道。 那名下人又恭敬地行了一礼,然后快速退出了书房。 “见过王爷” 张良和贾诩一前一后地缓缓走了进来,然后都向嬴不凡行了一个庄重的大礼。 “不必拘礼,自己找个位子坐下来吧!” 嬴不凡脸上挂着一抹惬意的微笑,颇为随意地摆了摆手。 “谢过王爷” 张良应答了一声后,便随意找了一张靠中间的位置坐了下来。 而贾诩则是特意找了一个偏僻的角落位置坐下,似乎是想极力隐藏自己的存在。 “之前的那些安排,你们都办妥了吗?” 在他们都坐下了之后,嬴不凡没有说什么客套话,而是直接开口问道。 “请王爷放心,人手都已经安排下去了,那几位也正在赶来咸阳城的路上” “以他们的速度,想必一定能在约定日期之前到达” 张良起身拱了拱手,神情看起来颇为认真地开口回答道。 “如此便好” 嬴不凡点了点头,但随即他又看到了张良那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禁又摇了摇头。 “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本王就从不会因为言语而轻易迁怒于人” “王爷,夏侯身上毕竟有着陛下亲自赐封的爵位,他要是死在这咸阳城中,陛下真的会不闻不问吗?” 张良犹豫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之后,硬着头皮开口问道。 “相比于书院与夫子,区区一个爵位的分量实在是太轻了,陛下分得清楚轻重” 嬴不凡笑了笑,开口说道。 “可是,夏侯乃是北疆战场上的一员猛将,是武安君白老将军的心腹爱将” “考虑到北疆战局的稳定,陛下未必愿意会让夏侯去死啊!” 张良思考了一下,说话的语气中还是充满了担忧。 “正是因为如今的北疆太过稳定了,陛下才会不顾武安君的面子,默许夏侯去死” 嬴不凡微微冷笑了一声,语气之中充满了肯定。 他与嬴政从小一起长大,自然很了解这位秦皇心里的真实想法。 武安君白起镇守北疆,抗击蒙古铁骑已有数十载岁月,把整个北疆经营地几乎是固若金汤。 但也因此,整个北疆战场几乎都是这位大秦人屠的故旧爱将,就连嬴政这位大秦皇帝都对北疆战事插不上什么手。 不过因为武安君的确有着天下无双的用兵之能,并且是朝堂中唯一一个四朝老臣,有着无人能够比肩的资历和威望。 出于一系列因素的考虑,嬴政无法对这位大秦战神做出任何的限制,但不代表他心里不想对其做些什么。 而夏侯和书院十三先生宁缺的这桩旧日恩怨,便是嬴政插手北疆的最好切入点。 而且如果夏侯死了,武安君会因此失去一个强有力的臂助,甚至可能会打击到他在军中的威望。 如此一举两得之事,嬴政只会推波助澜,绝不可能出手阻止。 听到这话,那位有着谋圣之才的张良立刻明白了过来,脸色也随之一变。 那藏在角落里一言不发的贾诩也依旧未发一言,现在听到这话之后,面皮也是狠狠抽动一下。 “战功赫赫是一件好事,但如果功高盖主的话,那恐怕就不怎么好了” 嬴不凡轻笑了一声,说话的语气平和,声音也很轻,但却让张良和贾诩二人浑身一颤,感到背后发寒。 “好了,你们两个这次特意到这武成王府来,是有什么好消息要告诉本王吗?” 不过这位大秦亲王也并没有继续多说什么,当即便转到了下一个话题。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王爷” 张良收敛了思绪,脸上泛起了一丝苦笑。 “根据可靠消息,三日之内,武安君便至咸阳城,那个夏侯也跟在他的身边” “三日便至了吗?这倒是有些出乎本王的意料” 嬴不凡眼神一凝,脸上闪过了些许思索之色。 “北疆离咸阳足足有着数万里之遥,就这么点时间便行了如此多的路程,武安君果然深谙兵贵神速的道理” “不过如此之快的行军速度,看来那位白老将军虽然身在北疆,但也并非对着咸阳城之事一无所知嘛” 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嬴不凡嘴角微微掀起了些许弧度,神情看起来似笑非笑。 “王爷,我们需要做什么吗?” 坐在角落里一直未发一言的贾诩突然站起身来,拱手开口问道。 “看来这武安君的名头当真有如此吓人,就连文和你都开始有点慌了啊!” 嬴不凡皱起了眉头,眉宇之间闪过了一丝不悦之色。 贾诩身怀大才,但一向为人低调,他不会像旁人那样追求功名利禄,渴望平步青云。 他所求的,只是保证自己和家人的性命在这乱世之中无忧而已。 所以在平日里,如果这位大秦亲王不开口询问的话,贾诩是绝对不会自己开口的。 而现在他却自己站了出来,那就可以说明很多问题了。 “王爷误会了,属下不是怕了武安君的名头,而是担心朝堂上那些官员的胆量” 贾诩微微一笑,平静地开口回答道。 “什么意思?” 嬴不凡眉头一挑,似乎有些没听明白。 “在我大秦昭襄皇帝时期,那位就已经凭借军功获封武安君,成为了大秦军方的支柱人物了” “在那个时候,朝堂上那些官员便已惧其如虎,根本没有几个敢与其争锋的” 贾诩叹了口气,脸上的神情好似无奈,又好似嘲讽。 “而如今百年过去,武安君又在北疆战场上立下了赫赫战功,大秦子民皆称其为战神,朝堂上的官员则在暗地里称呼他为人屠” “光从这个称呼就可以看出,那帮文官有多怕那位” “你的意思是,到时候那帮家伙可能会联名上书陛下,请求阻止夏侯和宁缺之间的战斗” 嬴不凡听到这话,眼神顿时眯了起来,脸上闪过了一道危险的光芒。 “这不无可能,毕竟就算是当今陛下,也不能在朝堂上一手遮天” 贾诩拱手说道。 “说的有理,此事的确该做些防范” 嬴不凡摸了摸下巴,缓缓点头说道。 “正好也借此机会,试探一下朝堂上那些人的态度,在以后动手的时候,也能有些准备” “你们两个,应该懂本王的意思吧?” 说到这里,嬴不凡用一种略带深意的目光看向了眼前的贾诩和张良二人。 “王爷放心,我等明白” 张良和贾诩连忙拱手回答道。 “很好,那你们便下去做事吧” 说完,嬴不凡又捧起了书案上的那卷书册,开始耐心地阅读了起来。 张良和贾诩微微行了一礼后,也快速退出了书房。 在整个书房里只剩下这位大秦亲王一个人之后,他那双皎若星辰的眼眸一下子变得深邃而又复杂了起来。 “牛鬼蛇神,魑魅魍魉如今都出现在这咸阳城里了,看来这场大朝试,应该会挺热闹的” 嬴不凡微微舔了一下稍稍有些干涩的嘴唇,嘴角掀起了一抹邪魅狂娟般的弧度。 “只是不知道在咸阳这盘棋局里面,到底有几个棋手啊” 一声重重的叹息落下后,周围亮着的烛火顿时一阵摇曳,待其恢复了稳定后,这位大秦亲王的身形已经消失在了书房之中。 ………… 两日之后,咸阳城门处。 今日的咸阳城城门处与往日有些不同,因为那原本来来往往,不断进城或是出城的人群在今日突然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个个手持长枪,身披黑甲,神色肃穆而又庄重的精锐兵士。 而城门前那条原本洋溢着浓郁烟火气息的街道,此刻也笼罩着一种铁血肃杀的气氛。 在咸阳城门前,此刻正站着两个身披甲胄,看起来差不多已经有五六十岁的老者。 这两个老者看起来虽然有些老迈,但身上却莫名透出了一股铁血杀伐的可怕威严。 从这一点不难看出,两个老人曾经一定久经沙场,经历过战场上最血腥的搏杀。 而在这两个老者身后,则站着十几个身穿黑色铠甲的年轻将领。 这些人纷纷佩刀持剑,将那两个老者簇拥在中央,很明显这两个气势不凡的老者,乃是全场中地位最高的人。 “王老哥,多年未见,你这身子骨倒是越发硬朗了” 其中一名老者看到另外一个老者后,立刻爽朗一笑,很高兴地开口问候道。 “老夫可还没看到大秦一统天下的那一天,自然要保持好身体,否则又如何为大秦尽忠呢?” 另外一个老者脸上也充满了笑容,同样开心地开口回答道。 问候完毕后,这两个老者便给对方来了个熊抱,表示着自己激动的心情。 大秦实行二十级军功爵制,在这立国的千年岁月里,不知道因此诞生过多少的功勋世家以及军功贵族。 但随着大秦历任帝皇对于军功爵制度的不断改革,皇室力量的不断加强。 这些实力强大的功勋世家和军功贵族大多都倒在了政治的屠刀之下,化为了历史的尘埃。 到了今天,在大秦诸多世家之中,拥有话语权,并且真正还能称得上是功勋世家的,只剩下了三个家族。 那就是蒙氏、王氏以及白氏一族。 这三个家族都是以军功起家,是军功爵制度的受利者。 除了因为武安君白起而强势崛起的白氏一族以外,蒙氏与王氏都传承了有上百年的时光,有着极其深厚的底蕴。 在这咸阳城诸多世家之中,除了大秦皇族嬴氏赵姓以外,便数这三个家族最为强大。 而现在站在咸阳城门口的那两个老者,正是蒙氏与王氏两族的上代家主,也是各自家族中辈份最高的一位。 他们两人一个叫蒙骜,另一个叫王龁,乃是和武安君白起同一个时代的人物,而且都曾在那武安君帐下当过偏将。 在如今的大秦军方之中,除了武安君白起以外,便属他们二人辈份最高了。 “你我自从赋闲在家以后,应该差不多有十几年未曾见面了吧?” 蒙骜有些苍老的脸庞上闪过了些许感慨之色。 “是啊,在先帝去世后,你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一次了” 王龁脸上充斥着有些激动的笑容,说话的语气中竟带上了些许哽咽。 “不过这也很正常,江山代有才人出,咱们这把老骨头要是还在外面活动,那些优秀的年轻人岂不是没有机会了?” 蒙骜看出了眼前这个老伙计的感伤,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说的也对,这么多年过去了,咱们这帮老骨头的确也有些不中用了” 王龁笑了笑,表示赞同地点了点头,同时目光扫过了身后的那群年轻将领,让那帮年轻的将领不由自主地绷直了身躯。 “有些方面,咱们确实不如这帮年轻人了,至少在锐意进取方面,咱们差得太远” 在一一打量了一下那帮年轻将领,感受到他们身上那股朝气和锋芒之后。 这位久经风雨的王氏老人收回了目光,脸上莫名闪过了一丝欣慰之色。 “的确,咱们那一代的人,也就只有白老将军依旧是老当益壮,活跃在最前线啊” 蒙骜说到这里,眼中闪过了一丝敬佩之色。 “老将军的确老当益壮,但始终坚持在最前线,有些时候也未必是什么好事情” “在适当的时候激流勇退,方才是我等生存之道啊!” 王龁眼中虽然也透露着敬佩之意,但更多的却是担忧和无奈。 蒙骜听到这话,脸色顿时微微变了一下,然后压低声音说道:“看来,老哥也听说那件事情了。” “书院是我大秦支柱,我又岂能不知此事,只可惜我老了,知道也无能为力啊” 王龁叹了口气,摇头说道。 “如果只是书院就好了,只怕这件事情没那么简单” 蒙骜则是苦笑了一声,脸上闪过了一道无奈之色。 “难不成,你认为那些传闻是真的?” 王龁眉头微微动了动,那有些浑浊的双眼中闪过了一道微不可察的精光。 蒙骜犹豫了一下,然后把声音压得更低了:“世间哪有空穴来风之事?虽说传闻不可尽信,但也不可全部不信啊!” 听到这话,王龁面皮微微抽动了一下,眼眸深处闪过了一丝惊讶之色。 但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远处突然传来了一股极为浓郁的血腥味。 按理说血腥味极为难闻,但这股血腥味却让守在城门口的两个老者和那群将领为之精神一振。 “白老将军终于回来了,也不知这么多年过去,他老人家可还好?” 王龁脸上充满了激动之色,那苍老的身躯都开始颤抖了起来。 “他老人家修为盖世,身体自然会比咱们俩这把老骨头要好多了” 蒙骜深吸了一口气,脸上的激动之色不比身旁的老伙计来得少。 而他们身后的那帮年轻将领脸上也充满了激动和兴奋之意,显然很期待远方的来人。 第206章 会面,雁鸣湖 对于这帮年轻将领来说,他们是从小听着武安君白起的故事长大的。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那位大秦人屠便是他们从小到大的偶像,也是他们一直要追逐的目标。 而今天,他们终于要亲眼见到这位一直存在于父辈所讲述的故事中的传奇人物,这又岂能不让他们激动呢? 众人的目光通通投向远处,也就是那股冲天的血腥味所传来的地方。 噔!噔!噔! 随后,一阵此起彼伏的马蹄声由远及近,那股本就已经无比浓郁的血腥之气更是铺天盖地般袭来。 除了为首的蒙骜和王龁因为昔年经历的问题,早就习惯了这股强悍的血腥之气之外。 那些年轻的将领们体内都纷纷涌起了一股想要呕吐的感觉,身上也感受到了一股极强的压力。 不过好在这些年轻的将领并非是只有家世没有能力的草包,他们都有着不俗的修为,乃是大秦军方年轻一辈的领军人物。 所以即便感觉很难受,这些人的身子依旧挺得笔直,没有一个人弯腰,也没有一个人呕吐。 只有旁边站立着的那些黑甲士兵们出现了异常的状况,不过也仅限于弯腰低头,没有一个人发生呕吐现象。 从这一点便能够看出,大秦兵卒的精锐程度绝对不是普通的士兵能够相提并论的。 片刻之后,那股可怕的血腥之气逐渐散去,周围的空气也都恢复了往常的样子。 但还没等众人喘上口气,一股可怕到了极点的杀气便立刻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 在这刹那之间,半边天空都被这股不知从何而来的滔天杀意渲染成了赤红色。 咸阳宫,四海归一殿。 正在批改奏折的嬴政神色突然一动,然后大跨步地走出了这座宫殿。 他抬头看向了远处那几乎被渲染成了赤红色的半边天空,面色逐渐阴沉了下来。 “不过几十年时间,居然已经强到了这等地步,看来这一次必须要采取手段了” 这位秦皇眼中闪过了一道凌厉之色,随后袖袍微微一甩,转身走进了四海归一殿。 书院后山,一处木屋之中。 “好浓郁的杀气,难不成他也走到了那一步吗?” 嬴不凡刚准备从锅里捞一块牛肉出来之时,便感受到了外界那股冲天般的杀气,那伸出的筷子也在空中微微停滞了一下。 对面的夫子恰好抓住了这个机会,立刻将那块牛肉夹到了自己的碗里,然后美美地咬上了一口。 “他在北疆打了几十年的仗,修为自然会有所增长,又有什么好奇怪的呢?” 夫子喝了一口肉汤,不急不缓地开口说道。 “说的也对,他所修的功法,本就是以杀证道” 嬴不凡眼神微微眯起,看起来像是在思索些什么。 “不过这里是咸阳城,武安君就算修为再高,也影响不了大局”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这位大秦亲王嘴角微微掀起了些许弧度,然后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我大秦第一战神回到咸阳,本王理应去见上一见,不然我大秦皇族岂不是失了礼数” 话音未落,嬴不凡的身形便似雾气般散开,消失在了木屋之中。 “还好老夫只是普通人,否则一天到晚管那么多事情,累都要累死了” 夫子有些感慨地说了一句,然后又将一块肉放进了自己的嘴里,美美地咀嚼了起来。 那些黑甲士兵纷纷倒地,而那些年轻将领则是在反应过来之后,当即施展了手段。 他们都纷纷全力凝聚起了体内功力,将自身功法催动到了极致,甚至有人还动用了自己的兵器。 反正众人都是手段皆出,都试图抵挡住那股不但压迫肉体,而且侵蚀心灵的强大杀气。 可惜他们和这股杀气的主人之间差距实在太大,哪怕是在手段尽出的情况下,也不过是多坚持了一段时间而已。 只有蒙骜与王龁依旧是身躯挺直地站在了原地,除了脸上的那抹苦笑以外,似乎并没有怎么受到这股杀气的影响。 “老将军还是喜欢以这种方式来考验后辈,不过观察这股杀气的强度,老将军的修为怕是更进一步了” 蒙骜轻抚着已经有些泛白的胡须,神色有些复杂地开口说道。 “可惜这些后辈啊,以后心里难免会留下一个不可磨灭的阴影了” 似乎是想到了一些当年从军时的经历,王龁用一种显得有些幸灾乐祸的语气笑着说道。 “不错的阵仗,几十年没有回咸阳城,没想到还有人能记得老夫” 一道无比冷漠和残酷的声音由远及近,一道血红色的人影也在漫天杀气的簇拥下缓缓走了过来。 “蒙骜” “王龁” “参见将军” 在看到那道人影出现之后,两名德高望重的老人脸上顿时浮现出了激动的笑容。 然后他们一起单膝跪下,行了一个庄重的大礼。 一名身披血红色青铜铠甲,一头黑发用一席青巾束在肩后的将领缓缓走出。 随着此人的出现,周遭那浓郁的杀气都纷纷聚拢而来,化作实质般地凝聚在这名将领的周身。 此人看起来年约四十左右的样子,相貌上刚毅多过英俊,并不是一个相貌出众的男子。 但就是这样一个人,却从一个小兵做起,最后成为了如今闻名天下的大秦杀神,人屠白起。 也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接连创造了战争史上的数个奇迹,百年的沙场生涯,更是从无败绩。 “都起来吧,你们如今已经与我平级,不必行此大礼” 白起的脸色看起来冷漠到了极致,说话的语气也显得极为冰冷而又残酷。 “多谢将军” 蒙骜与王龁拱手道谢,然后方才站了起来。 白起看了一眼周围那倒下的兵士和年轻将领们,然后摇了摇头,看起来似乎颇为失望。 随后他眼神微微眯起,周身那股铺天盖地般的杀气也缓缓被其吸入了体内,不在向外泄露分毫。 那些因为杀气太过强大而晕倒昏迷的年轻将领和士兵们逐渐苏醒了过来,然后一个接一个地站了起来。 当他们抬头看到面色无比冰冷的白起之后,连忙单膝跪地,行了一个极为庄重的军礼。 同时那些年轻将领因为自己昏迷倒地的原因,脸上还充斥着些许忐忑和尴尬之色。 “这便是我大秦年轻一辈的优秀将领吗?连我一成的杀气都承受不住,真是让人失望啊!” 白起冷哼了一声,然后身形化作了一道血影,消失在了城门外。 “一群不争气的兔崽子,真是丢脸” 蒙骜与王龁看到这个情况,面色也显得极为尴尬和难看。 王龁更是有些暴跳如雷,毫不客气地直接训斥了那些年轻将领一顿。 如果不是蒙骜及时拉住,这位王氏前代家主恐怕就要出手给这群在他眼里不争气的小辈留下一个深刻的教训了。 “你们好好在这里呆着,接应武安君带来的部将和卫队,我们两个老头子累了,得先回去了” 王龁很不满地冷哼了一声,袖袍一甩,便转身走进了城门。 蒙骜也叹了口气,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了那帮年轻将领一眼,然后也紧跟着自己老战友的步伐走入了城门。 只留下那帮面带尴尬之色的年轻将领在那里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 而那位原本准备前往皇宫,向嬴政汇报一下北疆战况的武安君白起,却在离皇宫不远处的地方被人拦了下来。 “白老将军,好久不见了” 嬴不凡靠在了一面墙前,笑着对前方的白起开口说道。 “白起,见过武成王殿下” 白起并没有因为这位大秦亲王的突然出现而感到惊讶,只是眼眸之中闪过了一丝诧异之色。 这位久经沙场的老将军只是微微躬身,面色依旧看起来十分平淡地行了一礼。 “不知王爷此番拦住白起,有何要事吗?” “本王和老将军之间差不多有十年未见了,您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就想着来找您叙叙旧” 嬴不凡眉头挑了挑,并没有因为白起那种冷漠而又平淡的态度而感到不满。 因为早在十年前他就知道,这个世界上很少有人和事,能让眼前这个已经心若磐石的武安君产生情绪变化。 哪怕站在他的面前的是当今秦皇,又或者说是当年的昭襄皇帝嬴稷复生,白起恐怕也会是如今这样一副平淡冷漠的样子。 “白起需要进宫向陛下复命,如果有事情,王爷就直说吧” 武安君的面容依旧那般淡然和冷漠,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一般。 “老将军这一次特意加快了行军速度,提前回到咸阳城,想必是已经听说了一些消息了吧?” 嬴不凡把玩着自己右手无名指上的黑色戒指,看似漫不经心地开口问道。 “王爷不必拐弯抹角,有话可以直说,我还有事情要办” 白起的脸色丝毫未变,只是语气中隐隐出现了些许不耐之意。 “老将军这性子还真是从未改变过,还是这么得直截了当” “既然这样的话,本王也就直说了” 嬴不凡那原本靠在墙壁上的身躯骤然挺直,看向白起的目光中也比之前多出了几分威严的气势。 “因为过往的一件旧事,书院的那位十三先生,也就是本王的一位师侄,准备要了夏侯的命” 听到这话,白起那双本没有任何感情的眸子中突然闪过了一道幽深的光芒。 “夏侯虽有过错,但他终归是我的部将,这些年他更是在北疆战场上立下了赫赫战功” “光凭昔日的那桩旧事,还不至于要了他的命” 他说话的声音冷漠而又平静,听起来不像是在反驳和商量,而是在说明一个不可辩驳的事实一般。 “勾结昊天道,对我大秦自家将士动手,这可是构成了叛国之罪” “按照我大秦律法,叛国之人,当满门抄斩,诛灭五族” 嬴不凡的语气也随之冷漠了下来,很不客气地开口说道。 白起闻言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语速缓慢,但却非常坚定地开口说道:“已经死去的人,是没有存在价值的。” “死人的确没有价值,可偏偏如今还有人惦记着这个死人,而那个人又恰好是书院二层楼的弟子” “相比于夏侯,书院二层楼弟子价值应该要更大一些吧” 嬴不凡面色早已变得漠然而又冰冷,看向白起的眼神中,也失去了一开始那仅有的几分尊敬。 在听到这话之后,这位武安君那万年不变的冰冷面庞上终于产生了些许变化。 仔细看去,他的脸上似乎闪过了一丝很轻微的挣扎之色。 不过这点变化只持续了短短的一瞬间,这位老将军的脸色很快又恢复了往日的冰冷和淡然。 “我既然把他从北疆带到咸阳,就会把他完完整整地带回去” 他说话的语气也很淡,也很平静,但却透露着不容置疑的坚决之意。 “既然如此的话,那咱们就各凭手段吧,到时候就且看老将军能否如愿了” 冷笑了一声之后,这位大秦亲王的身形便如同微风般在空中飘散而去,眨眼便消失在了原地。 “真像,无论是样貌还是脾气,都是那般得相似” 在嬴不凡离开之后,这位武安君的面庞上莫名闪过了一丝怀念之色,并且还自言自语了一句。 不过在此之后,他便化作了一道淡淡的血光,向皇宫的方向疾驰而去。 ………… 雁鸣山下的雁鸣湖,是大秦都城咸阳附近最大的一片湖。 这片湖附近的风景看起来极为秀美,周围的生态环境也同样是巧夺天工。 在湖外有着一处江南园林式的山庄,附近还有一望无际的金黄色稻田。 而在这片雁鸣湖内,则是水鸟的天堂,蒲韦的天下。 大约有五十多种鸟类在此栖息繁衍,数百亩荡苇延绵于荡漾碧波。 沙鸥翔集、锦鳞游泳,别有情致的灰鹤列队相迎,自在的鸳鸯则只顾耳鬓厮磨、诉说衷肠。 曾经有诗人在观看了这篇雁鸣湖的景色之后,诗兴大发,以其为主题即兴赋了一首诗。 诗云:泱泱碧湖蒲芦生,穆穆鸳鸯沙诸停。 水中时见鱼悠游,草中频闻鸟嬉鸣。 绕沙槐林十里翠,隔村黄河渡千层。 中原水乡饶风韵,游罢不思江南行。 这首诗听起来并没有什么华丽的辞藻,但却一语道破了这片雁鸣湖的本质。 原本这片雁鸣湖是属于无主之地,有不少咸阳城中的世家公子,或是平民百姓会集体来此踏青。 但就在最近,这片雁鸣湖包括其方圆二十里以内的区域,都被人花大价钱给买下了。 据说当时因为此事,不少世家公子大发雷霆,甚至还试图在此事上做些手脚。 但可惜的是,出手之人的背景远比这些整日只知道声色犬马的世家公子哥要深厚得多。 不过几天功夫,这件曾经在咸阳城里引起热议的事情便彻底失去了它的热度。 而那些曾经想要做些手脚的世家公子哥在受到了警告之后,也纷纷偃旗息鼓,不敢再做些什么了。 第207章 教导宁缺 而此时那出手买下这雁鸣湖的主人,正坐在园林式的山庄之中,喝着自己小侍女亲手泡的茶。 “看着美景,喝着好茶,从那崖洞里出来之后,你这生活倒是足够得自在惬意” 嬴不凡的身形出现在了这座山庄之中,并且直接坐在了宁缺的面前,脸上的神色看起来有些似笑非笑。 “宁缺,拜见小师叔” 宁缺顿时吓了一大跳,然后连忙起身行了一礼。 嬴不凡笑了笑,挥手示意他坐下,然后开口问道:“夏侯如今已经跟着武安君一起回来了,你做好准备了吗?” 听到夏侯这个名字后,宁缺的眼眸中闪过了一道凌厉的杀意。 “我已经准备了十七年了,这一次就算拼上这条性命,我也会拉他一起下地狱” 这位十三先生的话语之间透露出了一股可怕的杀机和浓郁无比的恨意。 “不是师叔我打击你,就凭你现在这点实力,就算把性命赔上,也耐何不了夏侯” 嬴不凡拿起一旁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边喝边开口说道。 “夏侯,如今已经强到什么地步了?” 宁缺沉默了片刻,缓缓咬牙开口问道。 “虽然对于本王来说他什么也不是,但相比于你而言,应该是一座根本无法从正面战胜的高山” 嬴不凡抿了一口茶水后,将茶杯放在了桌上,缓缓开口回答道。 “凭我现在的实力,真的就一点机会都没有吗?” 宁缺握紧了拳头,有些不甘地开口问道。 “当然不是,那你真的没有一点可能战胜他,本王就绝不会让他回到咸阳城” 嬴不凡淡然一笑,眼中闪过了一丝别样的色彩。 “自古以来,从来都不缺少以弱胜强之人,只要你掌握足够大的优势,同样也可以做到这一点” 这位大秦亲王拿着茶杯站了起来,然后将目光放到了那片美丽的雁鸣湖上。 “时至如今,你师傅颜瑟,应该已经把这雁鸣湖的特殊之处告诉你了吧?” “师傅说这片雁鸣湖,是守护咱们大秦都城咸阳那座大阵的一部分” 宁缺点了点头,开口回答道。 “那座大阵叫做诛神阵,从大秦都城迁至咸阳之后便已经布下,时至如今,已有千载岁月” “哪怕是夫子出手,在守城之人准备充分的情况下,短时间内也很难攻破这座大阵” 嬴不凡喝了口茶,轻笑着开口说道。 “师叔的意思是,如果在这片雁鸣湖上决斗的话,我可以利用诛神阵的力量来对付夏侯,对吗?” 宁缺微微思考了一下,试探性地开口问道。 “不错,虽然这片雁鸣湖只是这诛神阵众多节点中的一个,但如果你能利用好的话,杀一个夏侯丝毫不在话下” 嬴不凡点头说道,脸上闪过了一丝自信之色。 “还请小师叔赐教” 宁缺听到这话后,便又恭敬地行了一礼,表示自己诚心学习的决心。 “此事暂且不急,凭你现在的修为和肉身力量,根本就没法接受这诛神阵的力量” “哪怕是十分之一的力量,女的会因为承受不住而爆体身亡” 嬴不凡将茶杯里的茶水一饮而尽,然后又开口说道:“你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把你的修为提上来。” “想要对付夏侯,你至少也要有知命境的修为” “小师叔,你也知道我的天赋不是很好,这拼死拼活才练到了洞玄上境” “想要在这短时间内突破到知命境,根本就是天方夜谭的事情” 宁缺苦笑了一声,无奈地摇头说道。 “放宽心,我既然已经开口,那就自然会有办法,你不必太过于焦急” 嬴不凡似乎又在突然之间想到了什么,看向宁缺的眼神中一下子变得深邃了。 “最好的修行办法,就是在不断的战斗中磨练自己,从而在战斗中取得自我突破” “所以这一次,师叔我特意给你找了一个对手,让你好好磨练一下自己” 听到这话,宁缺心头突然泛起了一阵不好的预感。 尤其是当他看到远处缓步走来的那个熟悉的黑袍少年身影,心头那股不好的感觉立刻到达了顶峰。 “师叔,你不会是把这傅红雪带来给我当陪练了吧?” 这位书院的十三先生看了那怀里抱着黑刀的傅红雪一眼,然后忍不住咽了口唾沫,转头看向了自家的小师叔。 “你师叔我出手,怎么可能这么简单呢?” 嬴不凡笑了笑,然后伸手拍了拍宁缺的肩膀,示意他不必紧张。 “这只是其中一个陪练而已,毕竟总是和一个人战斗,也很难达到提升自我的要求” 听到这话,宁缺双脚不禁有些发软,一不小心便脚底一滑,差点摔了个踉跄。 “小师叔,师侄我就这点实力,光是一个傅红雪我就打不过了,你要是再找几个,那我就真的只有挨揍的份了” 宁缺强行稳定了一下心神,面皮有些抽搐地开口说道。 “堂堂的书院十三先生,居然是一个如此无胆之人,还真是让人失望啊” 一个孤傲清高但听起来无比动人的声音传了过来。 嬴不凡听到这个声音,面色丝毫未变,依旧在那里自顾自地喝着茶水。 一旁的傅红雪还是一脸冷漠地抱着怀里的黑刀,好像外界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一样。 而宁缺则是看起来非常不满地顺着这个声音看了过去。 他似乎是想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人会有那么大胆子,胆敢嘲讽他这位夫子的亲传弟子。 但在看到之后,宁缺的眼睛瞬间瞪大,脸上所有的不满之色也在一瞬间收敛了起来,神情一下子变得端正了许多。 不远处,一名身穿如血红衣,面色冷漠但容颜绝世的少女正缓缓走了过来。 而在她身后,则跟着一名气质如仙,宛若从书画中走出来的一名白衣少女。 这两名少女走得很快,不过数个呼吸的功夫,便已走到了那位大秦亲王的身旁。 “这位是道痴叶红鱼,你之前应该见过的” 嬴不凡指了指叶红鱼,轻笑着看向了眼前那个神色略显古怪的宁缺。 “自然见过,叶姑娘留给我的印象非常深刻” 宁缺很勉强地笑了笑,身体还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几步。 “身为书院二层楼的弟子,十三先生应当是最特别的那个,我也同样是印象深刻” 叶红鱼带着些许不屑地说了一句,眼中闪过了一道嘲讽之色。 “特别?你觉得这小子哪里特别了?” 嬴不凡挑了挑眉头,看向了身旁的叶红鱼。 “比起书院的其他几位先生,他看起来特别地弱” 叶红鱼冷冰冰地挤出了这样一句话。 此话一出,宁缺脸上明显有些挂不住,但所幸他脸皮够厚,还硬生生扯出了一抹有些难看的笑容。 嬴不凡则是毫不顾忌地笑出了声来,脸上满是揶揄的微笑。 就连一旁高冷的傅红雪以及那个白衣少女,脸上都忍不住露出了微笑。 “好了,现在给你介绍一个新朋友,也是我这一次特地请来和你进行符师之间的对战的人” 嬴不凡面色颇为温和地看向了身旁的白衣少女,眼中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这位是天下三痴之中的书痴,莫山山莫姑娘,也是河间郡墨池苑王书圣的关门弟子” “年纪和你差不了多少,但人家已经是知命境的念师,并且离神符师的境界也不远了” 听到这话,宁缺这才用一种颇为奇异的目光重新打量一下那位书痴莫山山,眼中闪过了一丝莫名的羡慕之色。 在这位书院的十三先生看来,任何一个在修行上有天赋的天才都是值得自己羡慕的。 因为从他踏入修行道路开始,他的修行之路就从来没有顺畅过,修为的提升也颇为缓慢。 “你的眼神有些不对啊,身为书院二层楼的弟子,为何会对他人有羡慕之意呢?” 嬴不凡微微皱了下眉头,开口问道。 宁缺摇了摇头,你没有立刻开口回答,只是脸上泛起了一抹有些苦涩的笑容。 眼前这位书痴姑娘和他一样都是符师,可自己不过洞玄上境,符也不过是半吊子水平。 但人家却已经有了知命境的念力修为,甚至离神符师的境界都已经没有了多少距离。 这样的差距,又如何能让宁缺不羡慕呢? “算了,本王知道如今和他们三人对战,对你来说的确有些难度” “但你要给我记住,无论是他们三人中的哪个,都打不赢夏侯” 嬴不凡将手中的茶杯放到了一旁的桌子上,脸上随即出现了一抹严肃之色。 “如果在大朝试开始之前,你在和他们三个之间的对战中依旧无法取得一次的胜利” “那么,我和你的老师都不会同意你与夏侯一战” “因为如果你连这种程度都达不到的话,和夏侯之间的战斗就不是去复仇,而是去白白送死” 这位大秦亲王说话的声音并不重,但却如同雷鸣般地在宁缺的脑海中响起,如同当头棒喝一般。 这位十三先生内心原本一直酝酿着,在最近更是即将到达顶峰的那股强烈复仇火焰也因此熄灭了不少。 “对啊,现在的我如此弱小,又如何能报得了大仇呢?” 口中喃喃自语了一句后,宁缺的双眸之中缓缓多出了几分别样的色彩。 “小师叔,我和他们三个之间的对战,什么时候开始?” 似乎是察觉到了自己这位师侄语气中多出的那份坚定和勇气,嬴不凡嘴角掀起了一抹略显满意的弧度。 “很好,你终于有了那么一点点真正想要变强的觉悟” 这位大秦亲王从怀里拿出了一本看起来很普通的书籍,然后递到了宁缺的手中。 “这是夫子师兄和你大师兄李慢慢托我转交给你的,如果你能在上面有所领悟的话,说不定在那一站之中能多出几分胜算” “这本书,看起来很普通啊!” 宁缺随意地看了看手中的这本书,有些疑惑地开口问道。 嬴不凡笑了笑,然后嘴唇微微动了几下,用一种极为隐秘的传音方式将这本书的名字告诉了宁缺。 “什么?这,这书居然是那件东西?” 宁缺在听到自家小师叔的传音之后,眼中闪过了一丝难以置信之色。 “常人意想不到的,往往才是事情真正的真相,你要记得这句话” 嬴不凡伸手拍了拍宁缺那有些单薄的肩膀,笑着开口说道。 宁缺听到这话,微微有些许愣神,脸上依旧闪烁着疑惑之色,但还是拱手说道:“谨记师叔教诲。” “准备几间房间,这段时间他们三个都会住在这,本王也会抽空过来看看” “知道了,我现在就和桑桑一起去准备” 宁缺点了点头,然后便快步走入了屋内,看样子是去找自己的小侍女了。 “三位,对于本王的决定,有什么想法吗?” 在宁缺走后,嬴不凡笑着看向了傅红雪三人,脸上充斥着温和和平静之色。 “宁缺太弱,我倒是想和这个傅红雪再打一架” 叶红鱼说完便偏头看向了旁边那个面无表情的傅红雪,那双美丽的眼眸之中闪烁着炙热的战意。 “道痴姑娘,身为女子,应该有自己的矜持和婉约之处,你总是这么喜欢战斗,之后恐怕很难找到好婆家啊” 嬴不凡笑了笑,用一种略带调侃的语气开口说道。 “并不是每个女子都是想要嫁人的,我的理想便是一生向道,追求属于我自己的大道” 叶红鱼并没有因为这位大秦亲王那近乎调戏的语气而有任何的情绪变化。 她此刻说的话,就像是在说一种既定的事实,也更像是一种自我的宣誓。 “未来的事又有谁知道呢?也许某一天,叶姑娘你也会萌生想要嫁人的想法,这也并非没有可能” 嬴不凡先是一愣,随即又有些玩味地开口说道。 叶红鱼听到这话,先是稍微思考了一下,然后点头说道:“这的确有可能,如果真有那一天,我会请王爷你来参加我的婚宴。” 嬴不凡听到这话,眉头微微抽动了一下,然后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无奈。 “道痴姑娘,果然是一个有趣而又坚定的女子” 说完,这位大秦亲王又将目光放在了一旁的书痴莫山山身上。 “莫姑娘,这一次本王请你来当宁缺的陪练,这一行为的确是有些冒昧了” “如果你有什么需要,或者说你不愿意住在这里的话,本王会尽可能地满足你” “我,我没关系的,王爷你安排就好” 莫山山好像被嬴不凡这句话从睡梦中惊醒了一般,有些惊慌地摆了摆手,表示自己并不在乎这些。 “不必如此紧张,你如果真的有什么需要的东西,本王一定尽力帮你办到” 看着眼前这个像受惊的小兔子一般的书痴,嬴不凡的嘴角不自觉地掀起了一抹温柔的微笑。 “那,那我能不能向您要一幅您亲自书写的书帖?” 莫山山稍微思考了一下,试探性地开口问道。 “可以,本王可以重新把浩然帖写一遍,然后送你一幅” 嬴不凡似乎是有些惊讶于这个要求的简单,眼中闪过了一丝诧异之色,随后轻笑着点了点头。 “那就谢过王爷了” 这位书痴姑娘脸上立刻露出了颇为喜悦的笑容,连忙拱手道谢。 “小事,你们好好在这里休息吧,本王还要去处理一些事情,就先不陪你们了” 随意地摆了摆手后,嬴不凡与傅红雪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即身形便消失在了这座山庄之中。 莫山山和叶红鱼见状,也开始结伴观察起了这座山庄,似乎是想要借此机会浏览一下雁鸣湖的美丽风景。 在众人都离开了之后,傅红雪的脸上突然闪过了一丝莫名的复杂之色,随后也抱着怀里的黑刀,迅速离开了这个院子。 第208章 见夏侯 因为一些事情的缘故,嬴不凡觉得要和嬴政好好谈一谈,至少要将一些细节商量清楚。 于是他便和往常一般来到了四海归一殿,想要进去见见嬴政。 但出乎这位大秦亲王的意料,原本一直畅通无阻的他,这次却受到了两个手持长戟的黑甲士兵的阻拦。 “你们两个,是不知道本王的身份吗?” 嬴不凡眉头微微蹙起,沉声开口说道。 “拜见武成王殿下” 那两名士兵单膝跪下,向这位大秦亲王行了一个大礼。 “既然知道本王是谁,还不赶紧让开” 嬴不凡脸上闪过了些许不耐之色,厉声开口喝道。 “抱歉王爷,陛下下了死命令,没有他的传唤,任何人都不得在此时进入四海归一殿” 其中一名士兵犹豫了一下,硬着头皮开口回答道。 “坚守职责是好事,但你要分得清楚对象” “你确定现在的你,能承受的住不让本王进去的代价吗?” 嬴不凡的声音听起来非常地平淡,但却让那两名手持长戟的士兵从心底感到寒冷,感觉像是在万年寒潭里浸泡着一样。 虽然违背了秦皇的命令,代价会很严重,甚至可能会因此失去自己的生命。 但将这位大秦亲王挡在门外的代价,同样也是这两名士兵承受不起的。 反正左右也都是死,不如做一个能让自己活得更久一点的选择。 想到这里,那两名士兵原本准备坚守职责的决心就开始动摇了起来。 他们脸上的神情也变得有些犹豫不决,毕竟做这道随时都可能付出性命的选择题,对于两名小小的士兵来说还是比较困难的。 “不过是守护大殿的两名兵卒而已,王爷又何必为难他们呢?” 在一道听起来颇为粗犷的声音响起之后,一个看起来极为健硕强壮的人影缓缓走了过来。 这个人的面容看起来极为粗犷豪放,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仗义豪爽的绿林大侠一般。 但以这位大秦亲王那无比敏锐的目光来看,这个看似粗犷豪放的大汉却没有那么简单。 因为在此人的双眸之中,闪烁着与自身外表大不相同的沉着和果敢之意。 嬴不凡稍微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正在不断向他走来的大汉。 这个人腰间佩着一把长刀,身上则穿戴着一件极为坚固,并且还镌刻着金色符文的黑色铠甲。 很简单就能看出,这个看起来粗犷的大汉,乃是一员军职不低的武将。 “这位将军看起来倒是颇为身姿雄壮,就是不知姓甚名谁呢?” 嬴不凡打量完毕后,笑着开口问了一句。 “末将夏侯,武成王对这个名字应该不会陌生吧?” 那名大汉咧嘴一笑,看起来不甚在意地开口说道。 “夏侯,这的确是一个让本王印象深刻的名字,只是没想到,居然会在这四海归一殿见到本人” 嬴不凡脸上的笑容逐渐收敛了起来,取而代之的则是眉宇之间流转的那抹锐利之色。 “王爷,恕末将冒昧,能否借一步说话” 夏侯面色平静而又淡然,看起来恭敬但又不卑不亢。 “那便走吧,本王正好也有事情想要问问夏侯将军” 说完,这位大秦亲王直接抓住了夏侯的肩膀,然后两人便瞬间一起消失在了大殿之前。 而下一刻,嬴不凡便和夏侯一起来到了咸阳城郊外一处荒无人烟的空地上。 “本王用念力探查过,这里方圆百里之内都没有一个人,有什么话你就放心说吧!” 嬴不凡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脸上的神色依旧看起来十分淡漠。 “武成王果然好修为,居然能在这咸阳城中使用无距神通,末将佩服之至” 突然之间便出现在了数百里之外,夏侯一时之间还有些愣神。 但他毕竟久经沙场,很快就回过了神来,看向眼前这位大秦亲王的眼神中也闪过了些许惊叹和钦佩之色。 “小手段而已,世界上又不止我一个人会用无距” 嬴不凡眉头微微挑了挑,神色并没有因为夸赞而有任何变化。 “孤有几个问题要问,你要如实回答” “王爷请问,只要不涉及北疆军中机密,夏侯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夏侯很恭敬地拱了拱手,看起来十分真诚的样子。 “你尽管放心,本王对那所谓的军机大事一点都不感兴趣,要问的也只是关于你个人的事情而已” 嬴不凡双手背在了身后,那双皎若星辰的眼眸一下子变得更加深邃复杂了起来。 “其实,你不应该选择回到咸阳的,这不是一条好走的路” “那王爷认为,末将应该做出一个怎样的选择呢?” “本王一直认为,如今对你最好的选择,应该是继续留在北疆” “至少在那个地方,你的安全能够得到保证,毕竟本王和陛下对于北疆也是鞭长莫及” “能告诉孤王,你为何一定要回来吗?” 说到这里,这位大秦亲王的目光中带上了些许探询的意味。 “就算我不想回来,王爷,还有这咸阳城里的很多人,甚至是龙位上的陛下,也都会想办法逼我回来” “既然如此,那我不如自己乖乖回来,这样也可以为那些想要护住我的人减少一点麻烦” 夏侯脸上的笑容看起来极为洒脱,就像是在说一件非常平常的事情一样。 “说实在话,本王其实一点都不想杀你,甚至还有点欣赏你” “但世间之事终归不是件件都能如人所愿,所以孤王也有了不得不杀你的理由” 嬴不凡轻叹了一口气,脸上的神色看起来有些无奈。 “末将明白,毕竟那人是书院的十三先生,地位崇高” “对于十几年前的那桩旧事。您还有陛下,终归是要给他,给书院和夫子一个交代” 夏侯看起来似乎很理解地点了点头,脸上并没有表露出任何一点不满之色。 “当年宣威将军府的遗孤活了下来,如今更是成为了书院二层楼的弟子,你可对当年行为后悔过吗?” 嬴不凡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饶有兴趣地开口问道。 “要说后悔的话,的确是有一点点后悔” 夏侯叹了口气,然后继续开口说道:“如果当年我能多点耐心,也许如今的书院就不会有这个十三先生了。” 嬴不凡听到这话,眼神微微一动,然后脸上露出了一抹笑意。 “不错,你的确是一个可以做大事的人,本王越来越欣赏你了” “但王爷不会因此放弃协助十三先生杀我的想法,对吗?” “世间之事大多都很让人无奈,难道不是吗?” 嬴不凡轻笑着叹了口气,脸上的神色看起来似乎有些遗憾。 “如果你当年没有做那件事情的话,以你的能力,在大秦未来一统天下的那段岁月里,应该能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王爷您不也都说了,世间之事终归不可能,事事如人所愿” 夏侯笑了笑,面容看起来平静而又淡然。 “如果你这一次死了,本王保证你妹妹和外甥会在这大秦皇宫里安度余生,没有人可以伤害他们” 嬴不凡看着眼前夏侯那张粗犷但又不失智慧的脸庞,郑重开口承诺道。 “末将谢过王爷大恩” 夏侯躬身行了一个大礼,然后又开口说道:“这里有我给十三先生的一封信,还望您能帮我转交。” 说完,他便从怀里拿出了一封看起来有些古朴的信,恭敬地递到了这位大秦亲王面前。 “这东西,算是战书吗?” 嬴不凡伸手接过了信,笑着开口问道。 “全凭理解吧,反正这一战不可避免,我也不想避免” “说不准,最后活下来的会是我呢!” 夏侯脸上的笑容看起来十分得豪迈洒脱,但却莫名给人一种难掩的伤感。 “心态倒是不错,不过你如果真的想要活下来,就把这些连隐藏的手段全部动用了吧” “否则的话,你必死无疑” 嬴不凡的眼神不留痕迹地向一个隐蔽的角落看了一眼,随后笑了笑,然后转身快步离开了这里。 “末将多谢王爷提醒,恭送武成王殿下” 夏侯望着这位大秦亲王离去的背影,边行礼边高声说道。 “不必如此,珍惜接下来的这段日子吧,但愿你能好自为之” 嬴不凡头也不回地摆了摆手,随后很快就消失在了夏侯的视线之中。 “刚才,他好像发现我了” 在这位大秦亲王离去之后,一名身穿白色长衫的老者悄然浮现出了身形,来到了夏侯身旁。 “以武成王的修为,天下几乎没有人能在他周身方圆百里内隐藏住自己的气息” “你的修为虽然不错,但和他比起来还有很大的差距,被发现才是正常的事情” 夏侯那张粗犷的脸庞上首次出现了些许幽冷之色,语气十分冷漠地开口说道。 “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自然是按照计划进行,也只有这样咱们才有一线生机” 夏侯双眸之中闪过了一道凌厉的寒意,一股霸道肃杀的气息从他体内散发了出来。 “这咸阳城里的大人物们把我夏侯的命当成了博弈的筹码,我又岂能让他们轻易如愿呢?” “这一次就算是要死,那我也要死得有价值一点” 说完,他便运起了身法,朝着咸阳城的方向疾驰而去。 那个白衫老者眼中则是闪过了一道复杂之色,随后脚尖一点,也迅速跟了上去。 ………… “陛下,该说的话,微臣都已经说了,究竟要如何选择,就看您自己的决断了” “臣刚刚回来,府内还有要事要处理,就先行告退了” 白起微微躬身,向那座在龙位上的嬴政行了一礼。 “既然有事的话,朕就不留老将军了,您就先行回府吧” 嬴政此刻的面色看起来平静而又淡漠,像是一汪沉寂了许久的万年寒潭一般,未曾泛起过丝毫的波澜。 “臣,告退” 白起微微拱了拱手,然后便转身快步走出了四海归一殿。 看着白起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之后,嬴政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暴怒之色,然后一掌拍在了桌案上。 那原本用坚固的珍贵材料所制成的御用桌案,在这一掌之下,竟被拍出了一个极深的掌印。 “真是好一个武安君,好一个大秦战神” “这白起竟敢如此放肆,如今可还将朕放在眼里吗?” 这位秦皇的双眸之中隐隐燃起了幽冷的火焰,一身低沉而又愤怒的咆哮声从他口中传出。 昂! 随着嬴政的这声咆哮落下,空中隐约传来了一声高昂的龙吟。 然后整座四海归一殿也随之小小震动了一下,似乎是在回应着这位帝皇愤怒的情绪。 “陛下,身为一个优秀的帝皇,应该懂得控制自己的情绪,愤怒是永远解决不了问题的” 一道冷静而又肃穆的声音从嬴政身后的黑暗处传出。 “这点朕不需要你来教,朕做了快二十年的皇帝,这种道理比你懂” 嬴政冷哼了一声,似乎对那道声音说教般的语言有些不满。 但他胸腔内那股不断翻腾的怒火渐渐平息了下来,神色也随之变回了往日的淡然和平静。 “只不过朕今日才发现,这上百年的杀伐和征战虽然没有改变武安君的忠心,但同样也没能改变他内心的高傲” “这对于朕乃至整个大秦而言,都不见得是什么好事情” 嬴政那修长的眉眼微微低垂而下,双眸之中隐隐泛起了些许幽深冰冷之色。 “陛下,终归是来日方长,你又何必如此着急呢?” 在沉寂了一会儿之后,那道声音再次从黑暗处传出,而且听起来比起上次更多了些许沉稳和自信。 “说的也对,咱们来日方长,没必要为了这点小事生气” 听到这话,嬴政的眼神微微眯起,嘴角甚至还掀起了一抹笑意。 “不过有些事还是得做,至少这一次,那朕就要抹掉这咸阳城乃至整个大秦里隐藏着的一些隐患” 说到这里,这位秦皇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抹冰冷彻骨的杀意。 …………… 白起刚刚走出咸阳宫,在一旁等待多时的夏侯便走了过来。 “夏侯,拜见将军” “不必多礼,我不兴这一套” 白起随意地摆了摆手,将眼前这个心腹爱将扶了起来,冰冷的面庞上罕见地露出了一抹笑意。 “正好你来了,就跟我一起回趟府里吧,关于你的这件事,咱们要从长计议” “多谢将军援手,但末将自己犯下的事情,自己会承担,就不劳烦将军了” 夏侯苦涩地笑了笑,然后拱手说道。 “怎么?你认为老夫没有能力在这咸阳城中保住你吗?” 白起的眉头微微皱起,面色看起来出现了些许不悦,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变得严肃了许多。 “将军息怒,您应该知道末将不是这个意思” “末将跟随将军征战几十年,又怎么可能不相信将军的能力呢?” 夏侯见状,连忙摆手说道。 “那你说的这话,又是什么意思呢?” 白起脸上的不悦之色更浓了几分,神色严肃地开口质问道。 “夏侯这条命,当年是将军出面保下的,而且这么多年的征战,末将又不知已经欠了将军几条命” “如今的这件事情,末将不想因此牵连到将军,更不想因此让您和书院对立,和夫子对立” 夏侯叹了口气,低声开口回答道。 “你高看了自己的分量,也低估了夫子的心胸,就你这桩事情,还不足以让老夫得罪书院” 白起冷哼了一声,脸上的不悦之色稍稍收敛了几分。 “而且老夫当年能够保下你,如今也一样可以,不过是一位书院二层楼的先生,还不足以让老夫退却” “可是,他终究是夫子的弟子,您不必为我……” 夏侯的话还未说完,便被白起粗暴地打断了。 “你如果还是我手下的兵,现在就立马跟我回府,再说这样的话,老夫就把你的腿打断” 说完,这位征战沙场上百年的老将军,便直接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了。 “将军,您这又是何苦呢?不过为我一人,真的值得吗?” 闭眼低叹了一声后,夏侯收敛了一切的思绪,然后快步向前走了过去,紧紧地跟上了白起的步伐。 第209章 许世将军(一) 宁缺此时很疲惫,同样也感到很绝望,他现在只想躺在床上美美地睡上个三天三夜,一根手指头也不想动弹一下。 因为他这一天都在和傅红雪,叶红鱼以及莫山山三人进行着一场又一场的对练。 而且这种对练在宁缺看来真的毫无意义,因为每一场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在和那三个人的战斗中,这位书院的十三先生从来就没有获得过一次胜利,每一次都是以失败或是惨败告终。 在经历了这已经数不清多少场失败之后,宁缺的心里已经充满了绝望与痛苦。 而且还是那种无人能够体会分享的痛苦,因为自家的小侍女从来没有经历过一场战斗,同时也懒得听他诉说自己痛苦的经历。 “两个王八蛋,等小爷我的符道大成之后,一定让你们两个好看” 宁缺摸着自己身上那布满裂痕的衣袍,咬牙切齿地自言自语道。 除了莫山山出手还会相对温和一些外,叶红鱼和傅红雪两人和他对练的时候,简直就像是在对待生死仇敌一般,招招夺命。 导致他这一天下来不仅会全身带伤,就连衣服都要破上好几件。 虽然自家小师叔说过这三个人在这里的一切花销以及所造成的破坏都会由武成王府来负责。 但宁缺深知自家小师叔那腹黑的性格,真到了要负责的时候,那位武成王绝对溜得比谁都快。 所以这位十三先生此刻心里充满了怨念,即便是感觉浑身酸胀,也依旧还躺在床上碎碎念着。 “少爷,赶紧睡吧,您即便再念叨,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您又什么都改变不了,念了也白念” 躺在对面一张床上的桑桑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然后出言抗议道。 “睡你的觉去,什么时候你都开始管起少爷我了?没大没小,赶紧睡觉” 宁缺冷哼了一声,开口训斥了自己的小侍女一句。 “你那么吵,我怎么可能会睡得着呢?” 被训斥了一句后,桑桑说话的声音顿时小了很多,但依旧还是在那里小声嘟囔着。 “你…” 听到这话,宁缺嘴角微微抽搐了几下,随即又想开口反驳。 但就在此时,一道熟悉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朵里。 “宁缺,出来见我” 听到这声音后,这位十三先生立刻打了个激灵,随即立刻翻身下床,冲出了房门。 这一系列迅捷的动作,差点没把自家小侍女的下巴给惊掉。 “少爷一向到了晚上,都是不怎么愿意动弹的,今天又是什么样的一个情况?难道吃错药了吗?” 桑桑自言自语了一句,然后翻了个身,皱着眉头思考着这个对她来说有些复杂的问题。 但没过一会儿,这个小丫头便带着这样一个问题,进入了甜美的梦乡。 “宁缺,拜见小师叔” 在走出房门后,宁缺立刻看到了那道站在院中的身影,然后连忙跑上前去行了一礼。 “起来吧,我这次来找你,是有要事要嘱咐” 嬴不凡用内劲将宁缺扶起后,又继续开口说道:“我今天和夏侯见了一面,他让我把这一封信转交给你。” 说完,他便从怀里掏出了那份夏侯的信,然后递给了宁缺。 “他还有什么话,让小师叔你带给我吗?” 在接过信后,宁缺用一种无比幽冷的语气开口问道。 “没有,或许他要说的话都在这封信里了吧?” 嬴不凡摇了摇头,然后又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精致的锦盒,扔到了宁缺的怀里。 “我从王府的库房里找来了一枚洗髓丹,它可以帮助你洗筋伐髓,壮大你的筋骨,增强你的体魄” 随后,他又拿出了一本看起来有些泛黄的书籍,一把压在了那个锦盒上,差点让宁缺摔了个踉跄。 “这是一本武道功法,在服下洗髓丹之后,你可以尝试修炼一下” “如果修炼能够成功的话,对付夏侯,你也能多上几分把握” “小师叔,你不是说我不适合修炼武道的吗?” 宁缺看着怀里的这两件东西,有些疑惑地开口问道。 “我只是说你不适合修炼武道,又没说你不能修炼武道” “对于你这种修为的人来说,技多不压身,懂吗?” 嬴不凡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没好气地开口说道。 宁缺听到这话,连忙狠狠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明日,会有人带你去见一个很重要的人” “那个人对你认可与否,认可的程度有多少,这都会很大程度上关系到你能否战胜夏侯” “他很重要吗?” 宁缺眼神微微一凝,沉声开口问道。 “单论你和夏侯这一战的胜负结果的话,他的重要性甚至还要在我之上” 嬴不凡挑了挑眉头,然后伸手拍了拍自己这位师侄的肩膀 “但你也不必对他卑躬屈膝,若是他真的不愿帮忙,师叔我也有办法让你打嬴夏侯” “我明白了,还请师叔放心,我会尽力取得那人的认可的” 宁缺抱着怀里的东西,郑重地点了点头。 “很好,孺子可教也” 嬴不凡笑了笑,然后看了看周围黑暗的夜空,开口说道:“时候不早了,早点睡,师叔我先走了。” 说完,这位大秦亲王便消失在了院落之中。 “不对呀,我好像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和师叔说” 在自家师叔走后,宁缺突然皱了皱眉头,感觉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事情。 但他又很快将这件事情抛在了脑后,快步走进了屋内,然后躺进了床里。 因为此刻的十三先生,真的感觉非常累! 在一觉睡醒之后,宁缺起了一个大早,趁机溜出了雁鸣湖的这处山庄,来到了咸阳城的大街上。 在这种清早时分,大多数的商铺都没有开门,那繁华热闹的大街上也只有那零零散散的几个小贩在那里吆喝叫卖。 这条原本应该是人来人往的繁华街道,此时也几乎看不到什么行人。 现在这有些冷清的咸阳街头,宁缺脑中的思绪无比繁杂,时而感觉热血,但又时而心情黯淡。 因为他现在并不确定,在那场即将到来的决战之中能否安然无恙地活下来,又能否报得了十几年前的那场血仇。 “请问可是十三先生?” 宁缺回头望去,看见一名男子向自己恭敬行礼。 那个男子穿着一件很普通的民服,但却无法掩饰住身上那道军人特有的肃厉气息。 差不多在两年前的那场书院二层楼的考试开始,宁缺就已经成了这咸阳城里的名人。 但真正见过他的面,更能把他在咸阳城的街头认出来的人却是没有多少。 宁缺有些警惕,因为对方的身份不明,目的同样也不明。 而且眼前这名男子身上的气息同样也不弱,至少足够对他造成威胁。 而那名男子的下一句话,便直接坦承了自己的身份。 “许世将军有请” …………… 大秦帝国以铁甲雄踞天下,以武力横扫天下诸国,自然是格外地崇敬军人。 而在大秦军方明面上地位最高的将领,则是四位只能有当今秦皇亲自任命的大将军。 而许世,便是这四位大将军中明面上地位最高的一个,也就是所谓的镇国大将军。 就连武安君白起,也只不过是镇北大将军,在军阶上还要比这位许世将军低上一筹。 当然,并不代表许世的军事才能还要在白起之上,这只是代表当今秦皇更加信任这位许世将军。 因为所谓的镇国大将军,最大的作用便在于镇国二字,是因为长期留守咸阳城的大将军。 整座咸阳城的防务工作,以及守护都城的所有军队,都由这位镇国大将军亲自管理。 一直以来,只有当代秦皇最信任的将领,才能担当如此重任。 不过这位镇国大将军许世同样也战功赫赫,并且还是一位三朝老臣,也曾征战沙场数十年。 虽然他的功劳比不上武安君白起这样德高望重的军方重臣,但也仅仅只在白起之下。 而且从军职任命来看,在当今这位秦皇的心中,这位镇国大将军许世的地位,恐怕还要在武安君白起之上。 “没想到,小师叔说要见我的那个人,居然会是许世将军” 宁缺微微叹了口气,脸上的神色看起来并不容乐观。 因为他知道这位驻扎于咸阳城多年,一心忠于大秦的老将军对自己的印象算不上有多好。 具体什么原因宁缺并不清楚,但他很明白自己早晚都会和这位老将军见上一面,只是没有想到这次见面就会发生在今天。 这位许世将军没有选择他在军部见面,而是选择了在自己那位于细柳巷中的将军府里与宁缺相见。 这样的举动,似乎是在向这咸阳城里的多方权贵表明,这只是一次私下的谈话,什么意义也代表不了。 跟着那名男子走入气势逼人的镇国大将军府,宁缺眉头随之微微皱起。 他体内那股独属于军人,已经沉寂了许久的铁血之气,隐隐有些被府里那些杨树冷石所散发出来的肃杀气息所激发的趋势。 走入镇国大将军府深处,在一片空无一人的静台处,他看见了坐在案畔的许世将军。 这位大将军没有穿朝服,也没有穿官服,更加没有穿那一身刻满了金色符文的坚固盔甲。 他只是穿着一件看起来非常普通的布衣,身上的气质也并不像是一位征战多年的大将军,而更像是一个闲居田园的老农。 不过此刻的他并没有像农民一样在种白菜,也没有在磨刀。 这位许世将军此时正啃着一个香喷喷的大肉包,正在吃着早饭。 摆放在桌案上的早饭看起来也十分简单,不过是十几个块头较大的肉包以及五个鸡蛋,再加上旁边摆放着的一壶清茶。 “这早饭份量真够足的,这位镇国大将军那强悍的武道修为,莫非都是吃出来的吗?” 宁缺看到这桌案上放着的早饭之后,嘴角忍不住抽搐了几下,心里暗自腹诽道。 走到这里之后,那个领着宁缺进府的男子立刻转身离开,悄然退出了这里。 宁缺站在台外,沉默了片刻之后,缓缓拾阶而上,走到许世身前微微鞠躬,然后行了一礼。 这位许世将军抬头看了看,然后说道:“不必拘礼,坐吧。” 宁缺掀起了衣袍的前襟,依言坐下后,平静地望向了对面的这位镇国大将军。 “我吩咐过下面的人,只要看到你一出现在咸阳城,便立刻把你带来见我” “不过老夫没有想到你这么早就出门,所以还没来得及吃早饭,所以就先让我把早饭吃完吧” 许世微微一笑,然后又开口说道:“书院的十三先生,应当不会怪我失了待客之道吧?” 宁缺微微低头,然后开口回答道:“大将军说的这话,着实令晚辈感到有些惶恐。” 这位大将军见状,也没有再多说些什么,而是选择了继续专心致志地吃饭。 许世虽然没有像白起那样历经了四朝帝王,但同样也是一位三朝元老。 他的岁数少说也有差不多六七十岁了,按照平常人的寿命来算,也可以说是年逾古稀了。 这位老将军头发花白,那张微黑的脸颊上布满了皱纹,本该高大的身形更是看起来还有些佝偻。 穿着布衣的他看上去,就像是那些在咸阳城里随处可见的闲散老头一般。 这样的许世将军,不仅不会让人感到敬畏,而且还让人感觉有些好笑。 然而当他用手抓起那热气腾腾的肉包的时候,却又像是用重拳砸在了敌人胸膛上一般,看起来霸道和杀伐之气十足。 看到这个样子,宁缺顿时想起自己曾经在小师叔的王府里翻看过的一本古籍。 那本古籍上记载着这样一句让他印象十分深刻的话。 而这句话也曾经是他当年加入了大秦边军,经历了无数场生死战斗之后,对于自己未来模样的真实想法。 将军或许已经老了,但绝对不会是老将军。 在面对敌人的时候,将军依旧还是当年的那个将军。 宁缺清晰地感觉到了,眼前这位大将军对自己的那份不友善以及那毫不掩饰的轻蔑与不屑。 但看到了现在这一幕后,这位十三先生心里或许还有着因为被轻视而产生的愤怒。 但同样的,他心里也有着对眼前这位镇国大将军那份由衷的钦佩之情。 第210章 许世将军(二) 在这样的一个清晨,吃一份只有肉包和鸡蛋,再外加一壶清茶的早饭。 对于咸阳城中每一个平民百姓来说,应该都是一件极为简单的事情。 身为镇国大将军的许世更是可以吃到比这好上无数倍的早饭,但此刻却正在狼吞虎咽的吃着这些块头比较大的肉包。 而且看那个满足的样子,这味道本应好不到哪里去的肉包,莫名被他吃出了一种香甜的感觉。 大概是长期军旅生涯所养成的习惯,以及本身那就非常良好的胃口。 这位镇国大将军吃饭的速度很快,风卷残云一般便将肉包和鸡蛋尽数一扫而空。 在吃完之后,他还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然后漱了漱口。 “大将军,上了年纪的人,吃饭太快的话,对身体是没有什么好处的” 宁缺笑着开口说了一句。 许世微微一笑,然后静静看着他开口说道:“其实你在我面前,根本就没有必要装些什么。” 宁缺听到这话,稍微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便将脸上那份看起来颇为温和体贴的笑容尽数收敛,恢复了他本来的那张冷漠面孔。 其实如果不是因为自家小师叔昨晚的嘱咐,宁缺根本就不想和这位镇国大将军见面,更加不想在他面前以晚辈自居。 现在这位大将军自己开口了,那宁缺也就不想再掩饰什么,直接把自己最冷漠的一面展现了出来。 “我很敬重夫子,同样也很敬重书院,敬重书院二层楼里的每一位先生” “尽管二层楼里面有几位先生,在修为上还不如我” 许世用衣袖擦了擦嘴角不小心留下的包子油,然后平静地开口说道。 “但这一切的前提,都建立在书院后山不干涉大秦朝政的情况下” “换句话说,没有当今陛下的允许,或是没到大秦生死存亡的那一刻,书院后山的弟子都不应该出世” 宁缺听到这话后微微一愣,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他没有想到这场谈话,竟是在这般完全没有任何铺垫,也没有任何前文的情况之下,便直接进入到了最关键的阶段。 这样猝不及防的进入方式,不免让这位十三先生感觉有些措手不及。 宁缺本来以为这会是一场漫长的谈话,以为这场谈话就像是熬鸡汤般,需要考较一下彼此的火侯。 但他却没有想到这竟然会是一次猛火快炒,快到让他根本就没有办法在青菜被炒糊之前反应过来。 “书院的道理本来就是入世救世,为何书院后山的弟子就不可以出世呢?” 宁缺沉默了片刻后,缓缓开口问道。 “书院的力量太过强大,一旦真正进入世间,让世人感受到了那股非凡的力量之后,很容易就会让他们心生惶恐” “毕竟相比于那些强大的修行者而言,这个世界上大多数的人都还只是普通百姓” 许世看着宁缺的眼晴,眼神淡然而又平静地说道。 宁缺缓缓抬起了头,回视着这位镇国大将军那平静而充满压迫感的目光。 “将军替我大秦征战四方,不也曾经在这红尘世俗中摸爬滚打了数十载吗?” “第一,我不像书院里的那些先生们那般拥有比一般修行者更加强大的力量” “第二,在修行者身份之前,我首先是军人。” 许世将军漠然地开口说道:“这便是最大的区别。” 宁缺笑了笑,然后又说道:“我只有洞玄上境的修为,而且我同样也是军人。” 许世将军缓缓摇了摇头,脸上闪过了一丝遗憾之色。 “你曾经的确是一名军人,而且是一个极为优秀的军人,但自从你拜入书院之后,你就不再是一名大秦军人了” “我虽然是书院的十三先生,是夫子的弟子,但我同样也可以是大秦军人,这两者没有什么冲突” 宁缺的眼神微微眯起,摇头开口说道。 “看来在书院二层楼学习了将近两年,你还是没有明白书院在整个大秦代表的是什么” 许世叹了口气,脸上的神色似乎是在嘲讽着宁缺的无知。 “在下确实不是很明白,可否请将军赐教?” 宁缺拱了拱手,开口问道。 “在整个大秦,书院是一个很特殊的地方,它归属于皇权之下,但又隐隐独立于皇权之外” “从某种程度来说,书院,也就是夫子在大秦百姓心中的威望,甚至比当今陛下还要高” 许世喝了口清茶,脸上闪过了一丝感叹之色。 “夫子和书院都是我大秦的守护者,是我大秦帝国的基石之一” “但现在的书院就已经够强了,在咸阳城里的许多人,包括老夫在内,都不希望看到一个更加强大的书院” “话说到这个份上,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宁缺再次沉默了片刻,然后脸上浮现出了一抹嘲讽般的微笑。 “看来包括大将军在内的那些所谓咸阳权贵们,都已经开始有些害怕了” “害怕?” 这位镇国大将军的眉头微微一挑,开口说道:“老夫征战沙场数十载,还不知道害怕为何物。” “今天之所以和你说这话,不过是希望能够保持住这咸阳城,而这整个大秦如今的那份平衡而已” “平衡?” 宁缺脸上的嘲讽之色变得更加浓郁了几分。 “如果不是心存惧意,如果不是害怕书院打破了不插手大秦朝政的规矩后,会威胁到他们的利益又” “以那帮权贵的性格,又怎么可能会在乎这个平衡呢?” “我小师叔同样也是大秦的镇国武成王,可他就从来没有跟我说过将军这样的话” 这位许世大将军闻言,陷入了一阵短暂的沉默,随后脸上也浮现出了一抹笑意。 “你说的的确很对,也许这咸阳城里很多人都只是为了自己的那一份利益” “但至少老夫不是,如果不是因为武成王殿下对老夫有恩,今天老夫绝不会见你这一面” 说到最后,这位镇国大将军脸上的笑容已然消失,恢复回了原来的那份淡漠。 “我相信大将军的品性,只是我很好奇,这份所谓的平衡就真的这么重要吗?” 宁缺看着眼前的许世,缓缓开口问道。 “书院后山不得干涉朝政,这是当年昭襄皇帝在位的时候便定下的规矩” “之前大先生为了你的事情去找夏侯,那已经是违反了这条规矩了” 这位大将军开口说道:“如果这个先例一旦开了,那大秦内部各方势力的平衡就会在顷刻间打破。” “到时候别说一统天下,哪怕是保住如今的这个大秦帝国,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了” “真的有如此严重吗?如果真的像大将军所言的那样,我相信小师叔他绝对不会支持我” 宁缺笑了笑,脸上的神色平静而又淡然,似乎并没有将许世话中的这个后果放在眼里。 “而且在下不知道大将军是否听过这样一个词语” 许世眉头动了动,缓缓开口问道:“什么词语?” “不破不立” 似乎是被宁缺的这个词语震惊到了,许世脸上的神色在一瞬间发生了许多阴晴不定的变化。 但最后,这一切的变化都化为了一声带着遗憾的重重叹息。 “如果你在武道修行上的天赋能够再好一点,或者说你在渭城从军的时候便能将自己的天赋表现出来” “老夫一定会把你带在身边,好好培养你,让你成为一位强大的武道修行者” “可就算是这样,和我们今天的谈话又有什么关系呢?” 宁缺皱了皱眉头,有些不解地开口问道。 “因为那样的话,大秦便能再次多出一名优秀的将军,而这后面的一切也都不会再发生了” 这位大将军笑了笑,脸上看起来依旧有着很深的遗憾。 “老师曾经说过,很多事情自有定数,强求不得” 宁缺摇了摇头,很认真地开口说道。 “夫子的话自然句句都是经典,可惜老夫就是个粗人,不大懂得其中深意” 许世笑了笑,然后又缓缓开口说道:“大概也就是因为我是个粗人吧,所以陛下对我的信任甚至还要超过对武安君的信任。” “所以,我才会坐上这个镇国大将军的位置” “大将军究竟想说什么?” 听到这近乎自言自语的话后,宁缺眼中的不解之色更浓了几分。 “我想说的就是,无论面前的敌人是谁,只要陛下一声令下,老夫就会率领铁骑踏碎面前的一切” “哪怕是付出我这条生命,那也同样在所不惜” 许世神色看起来十分平静,但所说出来的话,却充满了铁血肃杀之气。 “大将军好气魄,可惜这天下还有很多人,是你手下那些铁骑所踏不碎的” 宁缺看着桌上那只盛着碎蛋壳的碗,沉声开口说道。 “世人都只知道那些踏上修行之路的人很强大,但是在真正的战场上,面对滔滔铁骑,这些所谓的修行者同样也是弱小不堪” 这位镇国大将军很自信地开口说道。 宁缺眉头微微挑了挑,心里想着像小师叔和老师夫子那种境界的强者,只怕不会同意这个说法。 “哪怕是天人至境的武道强者,亦或是那已超越了知命境的念力修行者” “面对着铺天盖地般袭来的符文弩箭,还有数以万计的重骑冲锋,那也只有死路一条” “这一点,已经在战争史上被无数次证明过了” 许世似乎已经看出了宁缺心里所想,冷冷地开口说道。 “我记得,百年前的那次举世伐秦,夫子便是一己之力阻挡住了百万来犯之敌,保住了大秦帝国” “这一点,大将军应该不能否认吧?” 宁缺想了想,同样也不甘示弱地开口说道。 “你觉得像夫子,或者是我大秦镇国武成王那样的绝世强者,这天下又有几人呢?” “更何况,在我大秦立国的这千载岁月之中,也不是没有这等强者倒在大秦铁骑的铁蹄之下” 许世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了一丝骄傲之色。 “那种境界的强者,居然也可以被军队杀死吗?” 宁缺开口问道。 “军队没有你想象的这么弱,在使用了兵家的军阵之术后,那些所谓的绝世强者,也同样可以被杀死” “毕竟他们都还是人,是人就有力竭的时候,一百个人不够杀他,那我就用一万个人” “若是一万个人不够杀他,那就调动十万人,甚至数十万人去杀,总能够把他杀死的” “如果这些站在世间顶峰的至强者真的能够无敌的话,我大秦又何必养那么多铁骑呢?” 这位镇国大将军用一种教育的口吻开口回答道。 宁缺右手扶上了案桌,看着了眼前这位大将军那深陷的眼眸。 “一名强大的修行者能够换一万甚至于数万名普通的士卒,难道说这样还不叫强大?” 镇国大将军依旧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让人觉得似乎有着一种无声的嘲讽。 “在一万个普通人里面,未必能够出一个修炼有成的修行者” “而像那种万人敌的大修行者,哪怕放眼整个天下,也找不出来太多” “以一万普通士卒,换这样一个修行者的死亡,在一场战争中是很划算的事情” 宁缺再度陷入了沉默,他转身望向园中那些直挺挺的杨树,看着那些随意堆着的石头。 他不得不承认这位镇国大将军的看法正确而且犀利,根本没有办法被驳倒。 “可是大将军您,同样也是一个相当于天人至境的武道修行者,同样也是站在这世间巅峰的强者” 宁缺皱着眉头说道。 “军队之中的武道,和寻常那些武道宗派的武道不同” “这种武道虽然修炼有成之后非常强大,但在最初修炼的时候看起来笨拙而又艰难” “如果没有数十年的苦功下去,很难有所成就” 许世似乎有些想起了自己修行武道的经历,眼中闪过了一丝追忆之色。 “这种特殊的武道,只有在军旅之中,才有机会通过血战而成长起来” “而想要修行到老夫这种巅峰境界,更是不知道要杀多少人,受多少的伤” “这一点我也有所耳闻,但大将军说了这么多,又给我讲解了修行者和军队之间的战斗” “这一切的一切,你又想向我说明什么呢?” 这又回到了最初的问题,宁缺还是不明白这位镇国大将军究竟想向他表明什么。 “我想说的就是,这种修炼军中武道的修行者,大部分都在我大秦军队之中” “而就如最开始我告诉你那般,无论在世人眼中,还是他们自己看来,他们首先是军人,随后才会是修行者” “一直以来,他们都夏不撑伞,冬不衣裘,相比于咸阳城里的那些权贵世家而言,他们的私欲很少” “这点我也明白,可您还是没有说,您到底表明什么?” 宁缺微微揉了揉有些酸痛的眉心,耐着性子开口说道。 “我只是想要告诉你,无论你未来走到何等地步,在我大秦军方面前,你都很弱小” “我大秦铁骑只需要简单的几轮冲锋,便能将你碾成粉碎” “所以请你收敛一下自己,时时刻刻遵守大秦律法” 宁缺抬起头来,看着这个大将军那有些苍老的脸颊,说道:“我一向奉公守法。” 第211章 许世将军(三) “早在你参加书院考试的时候,我就开始调查过你的所有资料和档案” “一开始还只是按照以往惯例,收集一些有可能进入二层楼修行的弟子的资料,以备不时之需” 许世的脸色看起来极为冷漠,像是冬天的寒风一般冰冷无情。 “但随着你成为了夫子的弟子,我便在你的资料里发现了很多原本不为人知的事情” “梳碧湖畔的马贼在你刀下死了多少,我都有数” “而岷山里有三家猎户被你放火烧死,我也清楚” “我在一开始就说了,你不必在我面前装模作样” 说到这里,这位镇国大将军的眼中已经开始泛起了寒意。 “斩杀马贼之事也就算了,毕竟我大秦律法从来不会庇护境外之民” “但岷山里那些事情,你如何交待?” “其中一家猎户里还有个新生的婴儿,也死在那场火灾之中,你又如何交待?” 宁缺听到这话,再次低头默然无语。 他没有想到大秦军方一旦全力调查某人,竟能查到那么久远的过去。 此时他就觉得自己的衣服好像是在忽然间便消失无踪,仿佛浑身赤裸一般。 这种感觉并不是羞愧或内疚,而是一种莫名的警惕不安。 因为宁缺其实从来没有认为自己是个好人,他也没有想过要做一个好人。 为了能够活下去,为了能够让桑桑活下去,他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对于这位从微末中崛起的书院十三先生来说,杀人放火只是等闲小事而已。 这位镇国大将军所揭穿的那些当年恶行,也只是过往那些血腥岁月里极不起眼的一个片段。 “怎么不说话了?刚才你不是还挺能说的吗?难不成是被老夫戳中了事实,说不出来了吗?” “无论你在武成王殿下,以及夫子面前如何地遮掩,无论你如今在世人心里是怎样的形象” “无论你来到咸阳城之后做了什么样的事情,都改变不了一个既定的事实” “从本质上来说,你就是一个寡廉鲜耻冷酷无情贪婪好杀的无耻小人” 许世看着他,眼中带着些许厌憎地开口说道:“宁缺,其实你根本构不成一撇一捺。” 此话一出,全场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 “说的真好,本王以前怎么没有发现这位镇国大将军还有这样的口才呢?” 嬴不凡一边用自己强大的念力监视着镇国将军府里发生的一切,一边和夫子一起吃着饭。 “这算什么口才?不过是将一些已经发生过的事情说出来而已,你换谁都能说” 夫子啃着一串烤肉,带着些许不屑地开口说道。 “许世这个镇国大将军平日里都是沉默寡言的,这一次能和宁缺说这么多话,已经不容易了” 嬴不凡也随手拿起了一串烤好的羊肉,边啃边开口说道。 “小师叔,你觉得许世大将军会答应帮助小师弟吗?” 李慢慢在一旁一边烧火,一边开口问道。 “很难说,许世这个人是个死脑筋,只有陛下能够命令得动他” “如果不是我对他们许氏一族有恩,今天他根本就不会见宁缺” 嬴不凡将一块烤羊肉吃入了嘴里,然后边嚼边开口说道。 “如果大将军不肯帮忙,小师叔应该也有办法帮助小师弟掌控诛神阵的那个节点吧?” “办法总是有的,只不过许世如果肯帮忙的话,宁缺不仅能够少付出一点代价,还能得到好处” “这样一举两得的事情,总是要去尝试一下的” 嬴不凡吃完烤肉后,美美地喝了口汤,然后不急不缓地说道。 “不过你眼下需要关心的问题,不应该单单放在你小师弟身上” 这位大秦亲王转头看向了眼前正在埋头苦吃的夫子,笑着开口说道:“师兄,师弟我说的对吗?” “你现在跟他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那些人不还没有大动作吗?等有了再说也不迟” 夫子紧盯着锅里的那块牛肉,动不动地开口说道。 “说的也有道理,反正他们也翻不起什么大浪” 嬴不凡拿起筷子,在锅里不停地搅拌着,看起来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东西。 在找了一段时间后,他有些不满地将筷子放在了桌子上。 然后,这位大秦亲王转头对旁边的李慢慢开口说道:“慢慢啊,为什么这个锅里还是没有海鲜,我记得做饭之前我跟你嘱咐过的呀。” “不好意思啊,小师叔,前几天厨房里就已经没有海鲜了” 李慢慢挠了挠头,有些不太好意思地开口说道。 “怎么会没有?前段时间不是刚让王府的人送过来一批吗?” 嬴不凡眉头微微一皱,有些疑惑地开口问道。 “前段时间那批海鲜都被皮皮做成了自嗨锅,送给小棠去吃了” 李慢慢微微思考了一下,开口回答道。 “这个死胖子,我饶不了他” 嬴不凡顿时怒吼了一声,然后身形迅速消失在了木屋之中。 “老师,你说小师弟能够取得大将军的认可吗?” 李慢慢将一碗刚刚煮好的牛肉面端了过来,神色有些担忧地开口问道。 “你小师叔不都说了,就算许世不认可他,照样也有办法让他获胜的吗?” “既然还有其他办法,你又跟着着什么急呢?” 夫子立刻接过了这碗牛肉面,然后又开始埋头苦吃了起来。 “夫子说的对,的确是我担心过虑了” 李慢慢听到这话,先是微微一愣,然后便笑着走回了一旁,继续烧火切肉了。 ……………… 宁缺忽然抬起头来,看着案桌对面的许世,脸上浮现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大将军,请问世间真有像白雪一般干净无罪的人吗?” “怎么?难道你想用他人的肮脏来安慰自己的不洁吗?” 许世说话的口气也带上了些许嘲讽,脸上也微微闪过了一道不屑之色。 宁缺闻言并没有生气,只是很平静地摇了摇头。 “大将军之前说了这么多,给我讲述了修行者和军队之间的战斗,讲了军中武者的艰辛,也讲了我大秦军人那严明的纪律” “但其实这些在我听来,那都有些无趣,因为我从来没有经历过” 许世听到这话,眉头开始渐渐皱起,但并没有开口说些什么。 “而大将军你也从来没有经历过我的人生,你没有经历过我当年的那些痛苦,所以自然也不会懂得我当年做出选择的原因” 这位十三先生笑着看向了眼前的这位镇国大将军,神色看起来颇为平静,没有一丝恼火之意。 “在这莽莽深山野林里,你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被一个猎户捉住了” “可能只是因为十几天前你从他的套索里偷了一个兔子,或者因为那猎户本来就是一个该死的兔子” “又可能因为那个猎户是以前那个该死的老猎户的亲戚,总之他要杀死你,你会怎么做?” 许世听到这个问话,那本就有些皱起的眉头,一下子就皱得更紧了。 “不要忘记,那时候你还不到十岁,因为长期营养不良而身体疲惫虚弱” “并且在你身边还带着一个五六岁的小丫头,你身上还有伤” “在你的身边没有武器,只有藏在身上的一个火引,然后你刚好被关在柴房里” 听到这里,那位镇国大将军的嘴唇微微动了动,似乎想要开口说些什么。 还没等这位大将军开口,宁缺便将这个故事继续说了下去。 “我不是大将军你,所以我也不知道将军你会怎么做” “但我肯定会毫不犹豫地点燃柴房里的茅草和干柴,让这把大火烧遍周围所有的房屋” “我一点也不在乎那个猎户会不会死,更加不会在乎房间里还有个婴儿” “就算他屋子里还躺着一个一百多岁,并且全身瘫痪的老头子,我一样会点燃那把火” “因为那把火,是我活下去的唯一机会” 宁缺脸上的笑容此刻已经变得非常温和,而眼眸里的神情也依旧是那样得平静。 许世的眼睛顿时眯了起来,他在沙场上征战了大半辈子,曾经见过尸横遍野,也见过血流成河。 这一生他已经不知见过了多少残不忍睹恐怖的画面,并且已经近乎免疫了这些画面。 然而此时宁缺脸上那温和的笑容,平静的神情,却莫名让他有些动容。 在这位镇国大将军看来,这位十三先生脸上的这副表情,甚至还要比过往那些画面更加令人惊心动魄。 “为了生存,这的确是一个很好的理由,因为这个理由无可辩驳” 许世笑了笑,但他脸上的神情变化却让人无法看出他此刻内心的想法。 “这只是一个我听来的故事,大将军不必当真” “不过在下有些好奇,在那样的情况下,如果是大将军您的话,就会做出怎样的选择呢?” 宁缺抬头看向了眼前的许世,脸上依旧挂着温和的微笑。 “您不想回答也没有关系,那咱们继续之前的那个问题,这世界上真的有纯净如白莲花一般的人吗?” “将军您在战场上有没有杀过俘?杀俘是否违反了秦律呢?” “将军您的属下纵骑经过边塞的时候,有没有杀过草原上的蛮人妇孺?如果有,可算违反秦律呢?” “这几个问题,在下都想向您请教一下” 连续几声请教,便如同一柄柄中锤一般砸向了这位镇国大将军的心头。 不过许世好歹也是一位世间巅峰强者,又怎么可能会被宁缺这区区几句话扰乱了心神呢? “真是伶俐的口齿,难不成你就是靠着这张嘴进的书院二层楼吗?” 许世脸上闪过一丝微怒,神色有些不悦地开口嘲讽道。 “不过是就事论事而已,大将军又何必动怒呢?” 宁缺淡淡地一笑,嘴角同时也掀起了一抹若有若无的嘲讽。 “你知道为什么老夫一直不喜欢你吗?” “我愿闻其详,请大将军赐教” 这位大将军笑了笑,但旋即笑容立马收敛了起来,脸色重新归于了冷漠。 “为了生存,你幼年时冷酷行事勉强还情有可原” “那从那个渭城,来到了咸阳城之后呢?” “来到咸阳之后?” 宁缺的眉头微微挑起,心头隐隐泛起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院子里同时也刮起了一阵微寒的凉风,天色也暗淡下来,看起来似乎是要下雨了。 “别以为你在咸阳城里做的那些事情,谁都不知道?” “一桩桩一件件,老夫都给你记着呢,要不要给你说几件?” 许世喝了口茶,双眸之中泛起了冰冷的寒意。 “御史张贻琦,城东的那位老铁匠,茶师颜肃” “相信这几个名字,十三先生应该都不陌生吧?” “那这几个人死的时候,你又在哪里呢?” 宁缺神色虽然未变,但随着每一个名字的念出,他的身体就逐渐僵硬了一分。 他心里很清楚,如果说之前那些质问不过是一些小把戏而已。 那这回这位镇国大将军问出的那句你在哪里,便是一把可以斩风断雨夺命的锋利寒刀。 他也逐渐开始明白,为什么这个素未谋面的镇国大将军一直以来对他的态度会如此不友善。 这两年来他在咸阳城里的种种举动,只怕都已经落到了有心人的眼里。 “小师叔和老师,知道这件事情吗?” 宁缺此时并没有在乎这位镇国大将军接下来会说什么,而是在想自己那两位亲近的长辈究竟知不知道这件事情。 如果知道了,他们又会怎么处理已经违反了大秦律法的自己呢? 这位镇国大将军牢牢地盯着宁缺的眼睛,言语间蕴着无穷无尽的威压。 “不要以为自己真的很强大,不要以为自己真能瞒过世间所有的人,也不要以为自己成为夫子的亲传弟子便可以把过往一笔勾销” “我说过我知道你的所有事情,那么便是所有事情,一件事情都不会少” 一件都不会少,一件也都不能少,作为大秦的镇国大将军,许世有资格,也有能力说这样的话。 “夫子曾经说过,大秦律法高于一切,无论对于书院还是整个大秦帝国,都是一样的” “这些事情我会继续调查下去,如果再让我知道你违反了秦律,我绝对会治你的罪” 宁缺忽然伸手,将面前那些原本盛着包子和鸡蛋的盘子一个接一个地叠了起来。 然后他站起身来,看着许世说道:“秦律首重证据,如果将军能够拿到这些命案的证据,我会在京兆尹府里等着将军。” 说完这句话,他向这位镇国大将军行了一礼,然后离开了这里。 “怎么样?现在你愿意给本王这个面子,让他接触一下诛神阵吗?” 嬴不凡的身形悄然出现在了许世面前,笑着开口问道。 “武成王殿下,我同意让他接触诛神阵,但此事必须告知于陛下知晓” 许世微微思考了一下,然后开口说道。 “这个是自然,我会安排宁缺进宫见陛下” 这位大秦亲王拿起了一旁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 “既然你答应了的话,本王就先离开了” 将茶水一饮而尽后,他便站起了身来,准备转身离开。 第212章 夏贵妃 “武成王殿下,怒末将直言,宁缺此子过于危险,我大秦众多的核心机密,而是不宜让他知晓太多得好” 就在这位大秦亲王即将离开的时候,端坐在椅子上的镇国大将军突然开口说道。 “他是夫子的弟子,只要夫子愿意相信他,那本王以及陛下,便都会相信他” 嬴不凡停下了脚步,头也没回地开口说道。 “夫子也不是无所不能的,虽然他天下无敌,但也只是一个人,而不是神” 许世摇了摇头,说话的语气显得非常认真。 “不愧是陛下亲自任命的镇国大将军,说出来的话果然和其他的大秦子民有所不同” 嬴不凡嘴角微微掀起了一抹弧度,脸上的神色看起来有些似笑非笑。 “不过此事大将军应该多虑了,无论宁缺此人有多么危险,本王和陛下都有自信掌控住他” “人力终究有所穷尽,无论是武成王还是陛下,也终究是有顾及不到的时候” 许世并没有被说服,相反态度看起来更加坚定了。 嬴不凡脸上那原本和煦的笑容开始渐渐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些许不耐之色。 “这就不劳大将军费心了,本王和陛下自有打算” “近来大朝试将至,如果许将军真的很闲的话,可以在咸阳城里到处走走,顺便检查一下防务工作” “免得到时候又发生像卫光明那样的事情,让你脸上无光” 说完之后,这位大秦亲王便迅速消失在了镇国大将军府中。 只留下了那脸色有些阴晴不定的许世一人坐在了静台前。 …………… “果然不出你所料,你亲自任命的那位镇国大将军,对于宁缺这个人看起来非常不满” 嬴不凡喝了一口茶,然后有些无奈地对旁边的嬴政开口说道。 “如果他真的对这位书院的十三先生很欣赏的话,那朕就要考虑一下他还有没有资格继续担任这个镇国大将军了” 嬴政微微一笑,眼眸深处隐隐闪过了一丝得意之色。 “这样的人的确忠心,但在能力方面终归有所欠缺,未必算得上上之选” 嬴不凡则是摇了摇头,显然对许世这位镇国大将军并没有多少欣赏之意。 “忠诚是用人的前提,放眼整个大秦军方有足够的功绩和威望的将领之中,只有许世最为忠诚” “如果换成别人担任这个镇国大将军,你我在这咸阳城中恐怕就坐不安稳了” 嬴政将一本批改好的奏折放在了一边,然后笑着开口说道。 “说的也对,如果是武安君当这个镇国大将军的话,你恐怕就要茶饭不思,睡觉也睡不安稳了” 嬴不凡轻叹了口气,带着些许调侃意味地说道。 “那倒还不至于,毕竟白老将军对于大秦的忠诚有目共睹” 嬴政微微摇了摇头,看起来并没有把这句调侃的话语放在心上。 但似乎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他的脸色转而又变得有些许阴沉了起来。 “只不过朕觉得你之前说的话的确有道理,也是时候该要对北疆采取一点措施了” “怎么,之前你在武安君那里吃亏了?还是说你们两个聊得并不愉快?” 嬴不凡眉头微微挑了挑,看起来颇有兴趣地开口问道。 “朕只是觉得,北疆乃是我大秦与大元之间的第一战线,地理位置颇为重要” “但因为之前发生了太多没有料到的事情,导致我们对于整个北疆战场关心不够” 嬴政缓缓站了起来,面色颇为平静地开口说道。 “那你的意思是” 嬴不凡将手中的茶杯放下,眼神微微眯了起来。 “武安君如今不在北疆,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朕不想放过” 嬴政那双龙眸之中闪过了一道幽深的光芒,沉声开口说道。 “白老将军在北疆呆了几十载,在那地方早已根深蒂固,就凭这么点时间,咱们又能做什么呢?” 嬴不凡整个人躺在了木椅上,看起来不怎么感兴趣地开口说道。 “事在人为,而且这次夏侯的事情就是一个不错的切入点” “如果处理得当的话,对于重新建立一个大秦各方势力之间的平衡也有不小的好处” 嬴政转头看向了一旁的镇国武成王,很认真地开口说道。 “你才是大秦的帝皇,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本王会全力支持” 嬴不凡将茶水一饮而尽后,点头笑着开口回答道。 “朕知道你在北疆有着一张独立于黑冰台之外的情报网,这一次的行动需要你的帮助” 嬴政的眼中突然闪过了一丝别样的色彩,然后郑重地开口说道。 “你的消息够灵通,不愧是要做千古一帝的人物” 嬴不凡脸上挂着微笑,但在眼眸深处却悄然闪过了难以言表的复杂之意。 “这件事情本王答应了,等你的人到了北疆之后,自会有人接应” 说完,这位镇国武成王便缓缓站了起来,并把手中的茶杯放在了桌案上。 “我还有点事情,就不在这里呆着,打扰你批奏折了” 嬴不凡向嬴政摆了摆手,然后便迅速转身离开了四海归一殿。 “本以为朕这位皇叔会矢口否认他在北疆另有情报网,但现在他却亲口承认了” “这一举动,着实让人有些费解啊!” 嬴不凡看到这位大秦亲王的背影消失之后,略带思索地开口说了一句。 “北疆是武安君的主场,武成王就算在那里有一些势力,那也绝对维持不了多久,早晚会变成历史” “既然是本就会被覆灭的东西,倒还不如拿出来给陛下做个人情,至少也能有些价值” 在宫殿的黑暗处,凭空响起了一道听不出有任何情绪的声音。 “没那么简单,朕的那位皇叔虽然生性崇尚自在逍遥,但实际上最是霸道不过,他是不会让人轻易利用的” 嬴政摇了摇头,显然不怎么赞同这个观点。 “不过,反正朕的目的差不多已经达到,其他的事情也就不重要了” “这一次,朕要让整个咸阳城里的人都知道,这座城到底是由谁说了算?” 说到这里,这位秦皇身上顿时散发出了一股霸绝天下的皇威,幽深的双眸之中也闪过了一道极为威严的霸气。 ………… “参见武成王殿下” 嬴不凡刚刚离开四海归一殿不久,便被一个宫中侍女打扮的女子给拦住了。 “你是何人?本王似乎从未与你见过” 看着那个跪在面前的宫女,这位大秦亲王眼中闪过了一丝疑惑之意。 “我……我家娘娘想……想见王爷一面,所以特派奴婢……奴婢在此等候” 这个宫婢的样子看起来有些忐忑不安,说话的声音都隐隐在有些打颤。 “你没必要这么怕,本王不会对你怎么样” 看着这个宫女的样子,嬴不凡脸色显得有些无奈,于是缓缓弯下腰来,低声劝慰了一句。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听到他说的话之后,这位小宫女看起来更加害怕了,就连那双眼眶都开始有些隐隐泛红。 “不要哭了,给本王起来答话” 在又劝了几句,但还是没有任何效果之后,嬴不凡只好故意作出了一副凶相,然后厉声开口喝道。 在这一声呵斥之后,这位小宫女立刻站了起来,那原本已经有些抽泣的声音也立刻停止了。 “你就真的这么怕本王吗?本王似乎从来没有见过你吧?” 嬴不凡揉了揉酸痛的眉心,有些无语地开口问道。 “我…我…” 小宫女支支吾吾的,一时间答不上话,那双小眼睛一下子又红了起来。 “行了行了,你别哭了,本王不问还不行吗?” “你就直接告诉本王,你家娘娘是后宫中的哪位?” 嬴不凡连忙摆了摆手,脸上充满了无奈之色。 “我家娘娘是夏贵妃,她请王爷你到御花园一见” 小宫女微微擦拭了一下那微红的眼睛,然后小心翼翼地低声开口说道。 “夏贵妃,那不就是夏侯的妹妹吗?” 嬴不凡顿时想到了一些事情,然后看着眼前这个还在哭哭啼啼的小宫女,便摆手说道:“去前面带路吧,本王就见见这个贵妃娘娘。” “是,王爷您请” 小宫女听到这话,连忙站了起来,然后带着这位大秦亲王向御花园的方向走去。 咸阳宫里的御花园建造得非常漂亮,将皇宫应有的那种奢华大气和尊贵之感尽显无遗。 建造这座花园所使用的那些材料,还有从全国各地收集来的那些名花种子,都是极为稀有昂贵的那种。 光造这座御花园,便差不多要数万两银子,都足够一户普通百姓一辈子的生活开销了。 但很可惜,当今秦皇嬴政勤于朝政,就连后宫都很少去,更别说这座御花园了。 据这宫中专门记录皇帝出行的人员所说,在当今秦皇登基近二十年的岁月里。 除了刚开始的那几年的时候嬴政每年都会来看看以外,之后的日子就再也没有来过了。 “多漂亮的地方,嬴政这个家伙还真是不懂得享受” 看着御花园里那些极为漂亮的花卉植物,嬴不凡脸上不禁出现了一抹笑意。 在他的武成王府里,也有一片专门种植花卉植物的地方,那里所种着的花也是他精心挑选过的。 但比起这片御花园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根本就不是在一个档次上的。 嬴不凡自家花园里的花,至少他都还认得,但在这片御花园里,一大半都是他不认识的花。 这小宫女在把这位大秦亲王带到御花园之后,便快步离开了。 嬴不凡也并没有阻拦,因为他从心底里不愿意见到女子哭泣的样子。 所以这位大秦亲王便一个人在这御花园里逛了起来,神色看起来颇为逍遥自得。 “妾身夏天,见过武成王殿下” 在他走到了一棵海棠树下的时候,一个站在树下的女子向这位大秦亲王行了一个大礼。 “看样子,你便是夏侯的妹妹,也就是那个夏贵妃” 这位大秦亲王的剑眉微微挑了起来,笑着开口说道。 “在这后宫之中,应该也不会有第二个夏贵妃了” 那个女子温婉地笑了笑,态度恭敬而又不失拘谨。 “的确,只是本王没有想到像夏侯这样的莽汉,也能有贵妃娘娘这样天生丽质的妹妹” 眼前的这个女子看起来长得眉眼秀丽,妩媚而有度。 身上的气质温婉而不怯懦,站在海棠树下,容颜竟是能把海棠花色都比了下去。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嬴不凡绝对不可能相信这个女子竟然会是北疆大将夏侯的亲妹妹。 “容颜是上天注定好的,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事情” 夏天嫣然一笑,平静地开口回答道。 “先天也好,后天也罢,对于一个女人来说,美丽的容貌是不可多得的资本,也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 嬴不凡用一种不夹杂任何杂质的欣赏目光打量着眼前这位贵妃娘娘,微笑着开口说道。 “就是因为我的这张容貌,我兄长他当年才会为了保护我吃那么多的苦” “仔细想想,这副旁人艳羡的容颜在我看来,其实还不如不要” 夏天似乎想起了曾经的一些往事,脸上泛起了一抹难过之色。 那张近乎完美的倾世容颜上也随之带上了淡淡的哀愁,莫名让人有了一种心痛,怜惜的感觉。 但可惜的是她此刻面对的这个人虽然也怜香惜玉,但更多的时候却是心如磐石。 嬴不凡眉头抖动了一下,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 “贵妃娘娘如果有话要说,尽管可以直说,不必拐弯抹角,更加不必做出这副姿态” “因为你这副样子,并不会让本王做出不同的决定” 这位贵妃娘娘听到这话,缓缓将脸上的所有表情收起,然后用一种平静但却带着些许骄傲的目光看向了眼前的这位大秦亲王。 “其实一直以来,本宫都有一个问题,想问问武成王殿下” “娘娘尽管问,只要是能说的,本王绝不会有任何隐瞒” 嬴不凡点了点头,开口说道。 “当年本宫和兄长那天魔宫余孽的身份被王爷您亲自揭开,然后我们二人被您亲手送进了天牢” “可为什么到了最后,愿意出面保下我们兄妹性命的人,依旧还是您呢?” 说到这里,夏天看向这位大秦亲王的目光,变得复杂了起来。 “按理说,为了斩草除根,杜绝一切后患,最想要杀死我们兄妹的人,不应该就是您吗?” “能告诉我,您当年救下我们的原因吗?” “原因很简单,你和夏侯不应该在那个时候死去,至少在本王的眼里看来,那个时候的你们还有存在的价值” “而且孤认为身为莲生三十二的徒弟,不应该死在天牢里,那样太丢那个魔头的脸” 嬴不凡眼中悄然闪过了一丝追忆和遗憾之色,轻叹着回答道。 在说话的那一瞬间,这位大秦亲王仿佛又看到了当年在那处天魔宫遗址内见到的那个可恨可怜可憎但又可敬的老和尚。 嬴不凡的心情,也在这一刻变得有些怅然和无奈。 “老师,和王爷认识吗?” 夏天在听到莲生三十二这个名字的时候,眼中闪过了一丝怀念之色,然后开口询问了一句。 “认识,但如果硬要算的话,本王和他算是仇人” “而且本王当年放过你们兄妹,看中的是你们自身的价值,和你们那个老师实际上没有多大关系” 嬴不凡摇了摇头,缓缓开口回答道。 这位在后宫很受宠的贵妃娘娘闻言沉默了片刻,然后突然蹲下向这位大秦亲王行了个大礼。 “娘娘,这是什么意思?” 嬴不凡眉头皱了皱,然后随即侧身避了开来。 “既然王爷当年选择保下了我们兄妹,那我就斗胆再恳求您一次” “如果可以的话,请您放过我的兄长,让他平安归老如何?” 说完,这位贵妃娘娘依旧是敛神静气,在海棠树之前保持着半蹲行礼的姿式。 第213章 山雨欲来 “当年是当年,现在是现在,不可同日而语” 嬴不凡摇了摇头,表示拒绝。 但看到眼前这位夏贵妃依旧还保持着半蹲的行礼姿态,他又微微叹了口气。 “当年本王的确是有能力保下你们,但现在不行,因为你哥哥当年做了错事,需要付出代价” “更关键的是,这咸阳城里有很多人认为,他应该为这件事情付出应有的代价” “你在后宫呆了那么多年,应该明白本王说的意思” 夏天听到这话,终于缓缓抬起了头,开口问道:“这般绝对,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吗?” “也许有,但你帮不了你兄长任何事情,只有他自己的能力够强,才有可能破得了这必死之局” 嬴不凡眼中闪过了些许不忍之意,轻叹着开口说道。 夏天站在原地,沉默了很长时间后,又半蹲了下来,向这位大秦亲王行了一个大礼。 随后,她便提起了裙摆,缓缓向御花园的出口走去。 看着这位贵妃娘娘那带着些许哀伤和凄凉的背影,嬴不凡眼中闪过了一丝感慨,然后摇了摇头。 “每个人最好的死亡方式并非是寿终正寝,而是在一个最合适的时间,用自己最喜欢的方式死去” “至少,你兄长会是战死的,可本王到了现在,都还推算不出自己究竟会是怎么死的” 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后,他轻轻拔开了眼前的海棠花枝,将双手负在了身后,然后缓缓向御花园深处走去。 片刻之后,这大秦亲王便出现在了一片静湖之畔,站在了一排花树前面。 他闭上了眼睛,然后缓缓伸开了双臂,感受着周围传来的花香和那迎面吹来的徐徐微风。 “如果每天都能像这样静静地看着湖水,感受着自然风光,欣赏着一切自然之美” “而不是去做那些尔虞我诈,你死我活的事情,那该有多好” 轻叹了一口气后,嬴不凡缓缓睁开了双眼,将目光放在了那片平静的湖水上。 “可惜本王这辈子,估计也很难过上这样的生活了” “毕竟已经成为了一个满手血腥的屠夫,又怎么能轻易放下手中的那把刀呢?” 略带惆怅的话音缓缓落下,在那徐徐的微风吹拂之下,和沙沙的风声逐渐融为了一体。 而这位大秦亲王的身形,这早已消失在了这片静湖之前。 …………… 随着时间的逐渐推移,太阳逐渐落下了西山,这一天很快又进入了最后的一个时刻—夜晚。 夜幕降临,大街小巷上那来来往往的人群逐渐散去,家家户户也都分别闭上了门窗。 在街道上,也只有打更的更夫还提着两个大红灯笼,一边敲锣一边说着每日都要说的话。 在咸阳城最偏僻的角落,也是人烟最稀少的地方,近百名黑衣蒙面人站在了一座府邸前面。 这些人个个都佩带着刀剑,身上流转着一股铁血强大的气息,很明显,这群人无一例外,都是有修为在身的修行者。 他们面容冷酷而又严肃,一动不动地把守着这座府邸。 咔啦!咔啦!咔啦! 一阵车轮的滚动声由远及近地传来,地面上也激起了不少飞扬的烟尘。 一辆。 两辆。 ……… 一共有四辆马车从远处缓缓驶过了这条街道,然后停在了这座府邸大门前面。 一个黑衣蒙面人快步走到了这四辆马车前面,然后微微拱手行了一礼。 他抱拳开口说道:“周围巡查完毕,并且已经布下阵法,还请几位大人放心。” 说完,他便向后退了几步,让开了位置。 这四辆马车上那黑色的门帘在同一时间被掀开,然后走出了四个全身上下都用黑袍裹得严严实实的身影。 这四道身影快步走下了马车,又将头上的风帽往下拉了一点,一起低着头走进了这座府邸里。 吱! 府邸的大门瞬间关闭,而周围的黑衣蒙面人也悄然散开,分散在了这个府邸的四周。 这帮人的隐匿之法极为高明,几乎是和周围的黑夜融为了一体,让人一眼望去只有一片漆黑,其他的则是什么也看不到。 而那进入府邸的四道身影则是在进去之后便直接化作了四道鬼魅般的黑色影子,在这座府邸中穿梭着。 这四人分别以不同的方向,选择了一条不同的道路。 但在不断的穿廊过殿之后,这四道身影最后则是都来到了一间极为隐秘的密室之中,围绕着一张方形的桌子坐了下来。 这间密室看起来非常得阴森恐怖,周围的墙壁上也只挂着几盏看起来比较粗陋的油灯。 四周那看起来不怎么明亮的灯火缓缓摇曳着,更是为这本就有些令人恐惧的密室,增添了几分恐怖的气氛。 “为何要寻找这样一个阴森的地方来作为谈话地点?以你们在这咸阳城中的势力,找一间更好的房子应该不难吧?” 端坐在西面的那道黑影率先开口,声音听起来有些阴沉和不满。 这张桌子上坐着四个人,而这四个人都坐在不同的四个方向。 在西边那个人开口之后,坐在东面的那一道黑影也马上做出了回应。 “若是早个几十年,哪怕把地点放在皇宫对面也没什么问题” “但今时不同往日,我族的势力已经大不如前,相信你们昊天道同样也有这种感受吧!” “你…” 西边的那道黑影听到这话有些动怒,甚至还准备起身做些什么,但似乎心里的某些顾忌,最后还是没有发作。 “注意你的言辞,否则不要怪我与你翻脸” 抛了一句狠话之后,西边的那个人又重新坐了下来。 “好了,咱们这一次是要将事情商量出一个结果的,大家都把脾气收敛一下” 看到这个样子,坐在南边的那道身影开口说了一句。 “其他的事都可以不管,但那个宁缺必须死,这是底线” 坐在西面的那道人影又开口说道,态度听起来十分坚决。 “你确定吗?当年书院死了个柯浩然,夫子一怒之下斩尽了你昊天道西陵神殿的满山桃花,让你们从此一蹶不振” “若是现在他又死了一个徒弟,说不准你们昊天道就会从此自世间消失了” 东面的那道人影闻言哂笑了一下,语气里带着些许玩味。 “这点不劳你费心,我昊天道秉承昊天意志,自然能够长存于世间” 西面的那道黑影冷哼了一声,语气不善地开口说道。 “宁缺可以死,但他只能够在决斗中被夏侯杀死” “否则因为他身死产生的一系列后果,不是我们可以承受的” 坐在南边的那道身影微微摇了摇头,态度同样坚决地开口说道。 “但是宁缺可是书院二层楼的弟子,而且还拜了神符师颜瑟为师” “虽然从表面上看他的修为不如夏侯,但万一书院的人给了他什么底牌,咱们可是防不胜防啊!” 坐在东边的那道人影这次倒是没和西面的那个人较劲,而是对南边这道人影所说的话提出了质疑。 “书院再强也是有极限的,夏侯所修功法已经大成,一只脚踏入了至强者的行列” “而宁缺顶多也就是大宗师的级别,除非他能有一把和轩辕剑差不多等级的神兵,否则几乎没有可能战胜夏侯” 南边的那个人笑了笑,很是自信地开口说道。 “不要忘了,咱们的镇国武成王可是夫子的师弟,也算是他宁缺的小师叔” “那位王爷平日里不怎么插手朝政,但他出手就从来没有输过” “这一次那位亲自给宁缺站队,我们必须要对此保持警惕” 东面的那道人影想了想,还是坚持了自己的看法。 “你们不要忘了那位武成王那神鬼莫测般的手段,在咱们这群人里面,根本没有人斗得过那位” “那位不会亲自出手,武安君呆在咸阳这么长时间还没离开,就是为了预防这一点” “而且当今陛下,也绝对不会允许那位插手这场决斗” 南面的那道人影开口说道。 “不会亲自出手,可不代表着不能出手” “毕竟武成王的性子是出了名得喜怒无常,谁也不知道他到时候会做出些什么事情” 东面的那个人还是摇了摇头,显然依旧不太赞同。 “以武成王的地位和身份,应该不会做这种自降身段的事情吧?” 虽然南面的那道身影说话依旧是中气十足,但在语气里已经带上了些许迟疑之意。 “当年同样也没有人会想到,区区一个十来岁的少年,能够在短短半年内解决掉六国复辟的事件” “并且采用的手段,还是那般的狠辣阴毒” 东边那个人冷笑了一声,说话的语气里充满了忌惮之意。 “那咱们就想个办法让他不能出手,以防事情有变” 在沉默了一段时间后,西边坐着的那个人终于又开口说了一句。 此言一出,全场顿时陷入了一片寂静。 “你们昊天道莫非是疯了,在咸阳城里对那位动手,想都不用想,那绝对是自寻死路” 沉默了好一会儿后,东边的那个人终于开口打破了寂静。 “先不说咱们能不能对付得了武成王,光光是对他出手而会引发的后果,就足够让我们家破人亡了” 南边的那个人也同样微微摇了摇头,坚决表示了反对之意。 “我的意思是想办法把他引出咸阳城,至少也让他不能插手宁缺和夏侯之间的对决” 坐在西面的那个人微微耸了耸肩,有些无语地开口说道。 在咸阳城里对那位大秦镇国武成王动手,即便是他们昊天道全盛时期也未必敢这么做,更不用说现在了。 也不知道这两个暂时性的战略盟友,脑子都是怎么想的? 这个坐在西边的人心里立刻把东边和南边的两个人吐槽了一遍。 “如果是这样的话,倒也可以试一试,但我觉得效果不大” 南边的那个人摇了摇头,显然并不是十分看好。 “第一,我们很难找到办法把那位引出咸阳城” “第二,以武成王那近乎天下无敌的实力再加上无距神通,距离对他来说根本不是问题” “我倒是觉得,这个方法值得试一试” 东面那个人这一次倒是一反常态,给出了一个赞同的态度。 “我族掌握着一个关于武成王的秘密,将他引出咸阳城倒是不难” “我们昊天道会请一位能和武成王有一战之力的人过来,至少保证能够缠住那人一会儿” 这一次,坐在东西两面的两个人首次意见达成了一致。 南面的那个人先是有些愕然,随即面色开始阴晴不定地变化了起来。 至于坐在北边的那个人,则是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但从其余三个人说话的一些细节来看,坐在北边的这个人才是四人之中地位最高的一个。 “可以,但因为事情牵涉到了那位,我无法出手相助,只能靠你们自己了” 经过了一段时间的思考之后,南边的那道人影终于点了点头,表达了赞同的态度。 然后三人同时将目光看向了坐在北边的那道人影。 在其余三人目光注视了很久之后,坐在北边的那道人影才缓缓站起身来。 “我同意,不过到底能不能够成功,就只能靠你们自己的实力了” 其余三个人听到这话,都相继赞赏地点了点头。 随后四道人影便纷纷起身,从不同的方向走出了这间密室,然后沿着不同的道路来到了这座府邸的门外。 到了大门外之后,这四道人影又相互对视了一眼,然后便各自坐上了各自的马车,在这昏暗的夜色之下各奔东西。 …………… “那天吩咐你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吗?” 嬴政坐在龙椅上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赵高,开口问道。 “请陛下放心,这一次一定让那些人有来无回” 赵高有些阴测测地笑了笑,语气中充满了自信。 “希望到时候的结果,会和你今日在这里承诺得一样,否则” 话说到这里,嬴政那原本平静的目光顿时变得锋锐如刀,让赵高有了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你应该知道朕对于办事不利的下属,一向不会太过宽容” 赵高深吸了一口气,将他本就低着的头颅埋得更低了。 “奴才明白,即便是拼着性命不要,也一定会让陛下的计划圆满进行” “朕不会让你丢掉性命,只要你能把自己手头上的事情做好,谁也动不了你” 嬴政缓缓站起身来,然后顺着台阶走到了大殿中央,一旁的赵高见状连忙让开,将路让了出来。 “让你找的那几件东西,如今可有下落了吗?” 赵高听到这话之后微微一愣,然后迅速反应了过来,露出了一脸恭敬但又有些为难的表情。 “陛下,咱们在大元还有大隋的人手都不充足,您说的那些东西又不是普通物件” “臣无能,到目前为止没有拿到一件东西” 说完,赵高又跪了下来,有些诚惶诚恐地向嬴政行了一礼。 “什么?你居然连一件东西都没有拿到” 嬴政听到这话,脸上顿时浮现出了一抹怒意,身上那股自然散发出来的威势,吓得赵高险些趴在了地上。 “罢了,或许是时候未到吧” 但他似乎是突然叉想到了什么过往旧事,在这位一向以铁血霸道著称的大秦帝皇眼中,罕见地闪过了落寞之色。 “你先下去吧,把手头上的事情给朕办好了” 说完,嬴政便摆了摆手,看起来有些怅然地离开了四海归一殿。 “奴才,恭送陛下” 赵高直接将头磕到了地上,一直到嬴政离开了四海归一殿之后,他才缓缓抬起头,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站起了身来。 “什么时候,我也能够像陛下那样,生杀予夺呢?” 赵高回头看向了那张用黄金铸成的龙椅,眼中闪过了一道惊天的野望。 随后,他的身形也迅速化作了一道鬼魅般的幻影,消失在了四海归一殿之中。 …………… 第214章 暗流涌动 一年的时间已经走到了最后的两个月份,那纷飞在天空中的雪花也在证明着这一年即将过去。 喜欢玩耍的孩童们纷纷跑出了家门,然后在自家房子前面堆起了雪人。 而大人长辈们则是坐在已被白雪覆盖那地面的院子里喝酒聊天,笑着看着自家那正在玩闹的孩子。 上至王公大臣,下至那些普普通通的黎民百姓,都在自家的房子前面挂起了大红灯笼,贴起了红色吉利的横幅。 冬日到来,一年之中最大的节日自然也随之开始,咸阳城的大街小巷之中都洋溢着一股喜庆吉祥的味道。 咸阳宫,四海归一殿前。 “有很多年没有看到这么大的雪了,朕记得上一次下这么大的雪,还是在我们年少的时候” 嬴政弯下腰来,伸手摸了一把雪地里的雪,带着些许追忆和怀念之色地开口说道。 “是啊,那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 “我记得在那个时候,我们还一起在这咸阳宫里堆过许多雪人,现在想来,倒也是有几分乐趣” 嬴不凡也随手抓了一把雪,带着些许怀念之意地开口说道。 “可惜这终究只是从前了,现在的咱们,能做到以前很多做不到的事情,但以前也有很多事情,是咱们现在做不到的了” 嬴政轻叹了口气,略带感慨地说了一句比较绕口的话。 “人总是要学会成长,这些不过是因为成长而付出的代价,相比于我们的收获,这些不值一提” 嬴不凡摇了摇头,笑着表明了自己的观点。 “的确如此,至少如今这样的日子,比起小时候那种担惊受怕的生活要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嬴政深吸了一口气,淡淡地看了一眼周围那些纷飞的雪花,脸色转而又变回了原来那种威严而又冷漠的样子。 “夏侯前几日递上了奏折,请朕批准他归老,奏折里的话倒是看起来极为真诚恳切” “在此之后,还有很大一批军方将领听到这个消息后,纷纷联名上奏,希望朕拒绝夏侯这个请求” “那些联名上奏的将领,只怕曾经都在北疆打过仗吧” 嬴不凡听到这话,脸上的神色并没有任何变化,说话的语气里也尽是了然之意。 “除了北边的那帮人,我大秦军方恐怕还没有人宁愿冒着得罪你这位武成王的风险,也要拉夏侯一把” 嬴政说到这里,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双眸之中隐隐闪过了一道阴霾之色。 “这坏人都由我来做,你倒是讨了个大便宜,每次都当好人” 嬴不凡无奈地看向了身旁的嬴政,有些没好气地说道。 “这不也是没办法,如果朕和你一起表明态度的话,如今这满朝文武恐怕就没那么安静了” 嬴政往手里呼了口热气,将手上的冰雪尽数融化成了虚无,笑着开口说道。 “可惜的是,这些人出发点是好的,想要伸手拉同僚一把” “但他们不会想到,他们的举动更容易让夏侯丢了性命” 嬴不凡嘴角扯出了一抹略有深意的笑容,似乎是在嘲讽着那些北疆将领的无知。 “对于夏侯想要隐退归老这件事情,武安君有什么看法吗?” “从这件事情上看,武安君的确不是一般的军方将领可以比的,他是北疆派系中唯一一个支持夏侯归老的人” 说到这里,嬴政眼中微微闪过了一丝凝重之色。 “是吗?看来这么多年过去,白老将军也不再是曾经那个无比纯粹的军人了啊” 嬴不凡的眉头微微挑了一下,语气里带上了一丝惊讶之色,不过旋即又恢复了平静。 “只不过就算武安君同意了,也依旧改变不了这件事情发展的趋势” “那是自然,朕如今每天上朝的时候都会有人提到夏侯和十三先生之间的这件事情” “关于当年林光远旧案和这件事情的奏折,在朕的书桌上都堆了好高的一摞” “照这种态势发展下去,这件事情已经不是武安君能够阻止的了” 嬴政脸上浮现出了一抹自信的笑容,看起来对现在的局势发展颇为满意。 “年关过后,这场大戏的大幕就要拉开了,你做好准备了吗?” 这位大秦帝皇转头看向了嬴不凡,语气里带上了凝重之色。 “我自然准备好了,就凭那些人还奈何不了本王” 嬴不凡双手背在了身后,神色看起来胸有成竹。 “倒是你,这一次参与这个事情的势力鱼龙混杂,万一有些人在失败之后狗急跳墙,你可要当心” 说完,他看向嬴政的目光里带上了些许担忧。 “放心,朕会一直呆在这个皇宫里,没有人能够把朕怎么样” 嬴政笑了笑,身上透出了一股未将天下群雄放在眼里,睥睨一切的帝王霸气。 “既然如此,那我先走了,你好好处理一下后续的事情吧!” “嗯,你放心吧,只要一切按计划进行,我们不会输的” 嬴政微微颔首,笑着说道。 嬴不凡随即也点了点头,然后身形变得模糊了起来,一下子消失在了这漫天飘雪的天空之中。 看到这位武成王离去之后,嬴政重新将目光放在了这片到处都是雪白之色的世界上,嘴角也微微掀起了一抹弧度。 “就让朕来看看,这大秦帝国之中到底还有多少狼子野心之辈,妄想要撼动我族的统治” 在那充满豪气的自信言语落下之后,这位雄心勃勃的帝皇一甩衣袖,便转身走入了四海归一殿。 吱! 在这位大秦帝皇入殿之后,守在大殿门前的侍卫迅速将四海归一殿的大门给关了上去。 大殿外面那片几乎已经已经化为了冰雪天地般的世界,也在此之后陷入了别样的寂静,就连几声鸟鸣都未曾听见。 ……………… 两年前大秦御史台里的一位御史张贻琦,在咸阳城一大著名的风月场所红袖招离奇死亡,这件事情在当时并没有引起什么注意。 而那位御史夫人的哭闹,也在武成王府的强势和当今秦皇那若有若无的偏袒之下,被强行压下。 这桩没头没尾的案子,在当时也就这么被结了。 直到一位来自北疆边军,名字叫做林零的洞玄境大念师秘密潜入了咸阳城调查。 并且还从那具御史的尸体中找出了一根铁钉之后,这一桩看似普通的案子才重新进入了一些大人物的眼中。 而随着更多各行各业,平日里不怎么起眼的人的死去,大秦内部的许多势力都将目光放在了那位书院的十三先生宁缺身上。 只不过就像当年嬴政和吕不韦不愿意冒着得罪武安君白起的风险处置夏侯一样。 在没有切实证据的情况下,谁也不敢轻易指认这位书院二层楼的十三先生、夫子的亲传弟子。 但没有证据,不代表就不是事实,关于宁缺身世的传闻,已经在咸阳城上层社会里传开,甚至已经传出国境。 很多人坚信,他便是当年那个因为叛国罪名而惨死的宣威将军林光远的儿子。 所以很多人都在猜测,在北疆大将夏侯即将解甲归老的当下。 这个隐忍多年终于杀回了咸阳城,并进行了血腥复仇的青年,究竟会有怎样的举动。 在大秦帝国内部还算是有些地位的势力,都纷纷派遣了自家的一些人进入了咸阳城。 那些人都各自待在自己居住的府邸里面,在暗地里观察着这座咸阳城里将要发生的一切。 守卫咸阳城的二十万禁军虎贲警惕地注视着雁鸣湖畔里的动静。 那位镇国大将军许世在时隔多年之后,再次登上了咸阳城里的那座瞭望塔,神色漠然地观察着整座咸阳城里发生的事情。 只要宁缺敢再有任何不轨的举动,他便不会再顾及书院,也不会再顾及那位镇国武成王的面子。 真到那个时候,这位大将军手下的虎贲军将直接出动,将宁缺活捉或直接击杀,因为他不会再容忍有人触犯大秦律法。 呆在皇宫里的那些皇族老人们同样也对这位书院的十三先生投以了注视的目光,他们也在观察,猜测着。 这些大人物们都拥有世间罕见的智慧与谋略,拥有很可怕的情报来源与下属。 然而即便是他们,也完全推算不出来宁缺的下一步。 因为从明面上来看,宁缺根本没有机会杀掉即将归老的夏侯。 不仅仅因为两者之间的修为差距实在太大,同样也因为书院从来不会出手干涉朝政。 更何况夏侯即将归老,书院就更加不可能出手帮助宁缺了。 而唯一有可能又有能力出手的镇国武成王又恰好在此时宣布了闭关,无法插手此事。 尽管咸阳城里并没有多少人相信,这位王爷是真的去闭关了。 但无论别人怎么想,此刻,这位十三先生正静静地站在书院后山那个他曾经闭关过的崖洞前,看起来像是在思考些什么。 不知道就这样过了多久,大先生李慢慢悄然来到了他的身边。 “你的样子看起来有些紧张,现在还没有把握对付夏侯吗?” “没有把握,而且我现在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对付” 宁缺叹了口气,摇着头开口说道。 “既然没有把握,那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好了” 大先生看着自家这位小师弟,忽然开口说道。 宁缺知道大师兄这句话是想劝自己,本来他也不想回答些什么。 但在他看着远处那座笼罩在纷飞大雪中的咸阳城后,忽然又有了说话的想法。 “但过去他们都已经死了,只有我没死” 在崖洞旁的那处绝壁间,突然卷起了一阵冷冽般的寒风,将在后山上空弥漫着的云朵都有些许吹散了。 绝壁间那些银线般的瀑布也因为水量渐少的缘故,比平时变得更细了些。 大先生看着绝壁间的瀑布,神情自然而又平静。 “如果一个人已经被仇恨蒙蔽了双眼,那么他便不能看到更广阔的世界,更美丽的风景” 宁缺笑了笑,然后又微微摇了摇头。 “仇恨蒙蔽不了双眼,只能让人双眼通红” “更何况对于我来说,仇恨早已成为了我的双眼,这些年来复仇是我最大的执念” “在我的眼前,根本就没有看到别的任何事物,为当年的那件事情复仇,便是我的整个世界,就是我最美丽的风景” 大先生带着些许不理解地开口问道:“如此不得自在的人生,真值得去过吗?” 宁缺转头看向他,笑着开口说道:“大师兄,其实当你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就已经错了。” “因为如果人要活的自由,便不应该考虑太多,想做什么便去做,如此才是真的自在” 站在崖洞前,这位十三先生极其罕见地说着这样严肃的话语。 “别人不希望我去做,大秦律法又禁止我去做,这一切又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但在这个世界上,本就没有能够得到完全自在的人,任何事物都有其精神边界,不可逾越” “如果你想要的自在让别人觉得不自在,甚至让整个世界都觉得不太自在了,那么谁都不会让你感到自在” 李慢慢摇摇头,显然不怎么认同自家小师弟的这个观点。 “但总要尽己所能,是让自己拥有更多的东西” 宁缺看着这片绝壁,这样开口说道。 “并不是什么东西,都是越多越好的” “更何况拥有的越多,难道就会越快乐吗?” 大先生的面容上看起来有着些许不解之色。 “天下大多数的东西都是有的越多越好,我从来不相信什么宁缺勿滥的道理” 宁缺开口说道。 “想要拥有一件东西,就必须有能与其相匹配的能力” “但这世界上没有人能够拥有整个世界,至少我这一生从未见过有如此能力的人” “这便是,我们为什么需要去修行,需要变强的原因了” 宁缺笑了笑,平静地看向了自家的这位大师兄。 “我想要告诉你的,并不是这个意思” 李慢慢声音微涩,有些无奈地说道。 宁缺又笑着开口说道:“我虽然没有能力达到那个境界,但心里总归是要想想的。” 大先生看着他说道:“你想拥有绝对的自在,却没有与之相配的能力。” “所以你今天才会回到书院来见老师,希望能够得到帮助,对吗?” “老师没有见我,所以我现在已经打消了这个想法” 看着在绝壁旁流过去的那团云彩,宁缺开口回答道。 “早在书院创立的时候,并已经定下了以大秦律法为主的准则,所以我等无法出手帮你” “并且在某些时候,我也会出手维护律法的尊严,这一点还希望你能够明白” 大先生面色平静地开口说道。 宁缺并不意外会听到大师兄的警告,冷静地点了点头。 “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做?” “没有想好,小师叔此刻正在闭关,看样子也不准备见我,所以暂时没有好的办法” 大先生眉头动了动,有些疑惑地开口说道:“那师弟之前跟我说的那些……” 宁缺再次转过头来,笑着看向了他。 “大师兄,我说那些话并不是想争取你的同意甚至是帮助,我只是觉得你的想法是错误的而已,其他什么意思也没有” 大先生怔怔看了宁缺很长一时间,然后感慨说道:“小师弟你可以直言师兄之过错,果然比我要强,比君陌也要强。” 他的话音刚落,绝壁上便顿时出现了一道极为细长的黑影。 二先生君陌不知何时来到了此间,踩着地面上将腐的紫藤果,走到崖畔二人身旁。 他看着宁缺,脸上露出了满意和赞赏之色。 “小师弟说的很对人生最重要的意义不是凯旋,而是战斗” “所以当你想要去战斗的时候,就放手去战吧!” 宁缺看着君陌,然后忽然笑了起来,说道:“二师兄你也错了。” 大师兄和二师兄同时怔住,似乎没有想到眼前这位小师弟居然敢直接指出两位师兄的错误。 要知道在后山,除了夫子和小师叔以外,没有人敢对大先生,二先生指手画脚。 宁缺平静说道:“人生最重要的意义不是战斗。” 二师兄蹙眉,开口问道:“那是什么?” 宁缺说道:“是决定战斗,然后获得胜利。” 第215章 大幕拉开 站在崖畔,看着绝壁石径里越走越远的身影,看着被秋风拂起的黑色院服一角。 书院后山最强大的大先生和二先生各自沉默,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似乎还在思考先前宁缺那番话和话里隐藏着的态度。 君陌突然笑了笑,脸上露出了感慨之色。 “所有人都以为,小师弟是我书院二层楼中境界最差的人,但如今看来,或许他才是我们之中境界最高的一个” 这位二先生口中所说的境界,自然指的不是修行境界,而是指的精神境界。 一个身穿一袭黑色罩衫的高大老者,就是夫子缓缓从崖洞之中走了出来。 大先生和二先生分别伫立在两侧,恭敬地行了一礼。 夫子缓缓走到崖畔,看着宁缺慢慢地走下石径,然后转入窄峡消失不见。 他的两缕白眉缓缓飘起,脸上微微一笑,似乎对这名最小的弟子很是满意。 “老师,你说为什么小师弟就放不下这段仇恨呢?” 李慢慢看起来非常不解地开口问道。 “爱恨这种情绪,恰恰是人类区别于禽兽的本质特征,如果就这么轻易放弃了,又和禽兽有什么区别呢?” “世人常常说,轻仇之人每多寡恩,想必就是这个道理吧” 夫子开口回答道。 “可心里时时刻刻记挂着仇恨,生活又岂能过得快乐呢?” 这位大先生还是摇了摇头,看起来依旧有些不理解。 “真是个痴儿,一个人对另外一个人是爱还是恨,这永远是一种最能消除的感情” “此情无计可消除,此恨绵绵无绝期,忘却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难如登天” “而且你小师弟心里把这仇恨藏了十几年,即便是为师也无法将其抹去,而且我也不想这么做” 夫子转头看了身旁这个大徒弟一眼,开口说道。 “冤冤相报何时了?仇恨不应该是世世代代的延续” 大先生叹了口气,开口说道。 “本来以为这段时间把你派给你小师叔去做事,能让你学一点他那杀伐果断的作风” “没想到你不但没能果断起来,而且还变得更糊涂了” 夫子微微皱眉,面色看起来有些许不悦。 “君陌,告诉你大师兄,如何解决冤冤相报何时了这件事情” 二先生沉声应是,然后望向了自己的大师兄。 “师兄,如果不想冤冤相报何时了,那便应该将仇人尽数杀死,斩草除根” “如此一来,世间便只剩下几缕无力复仇的冤魂,仇恨的故事便到此为止” 这段简单朴素的回答让大先生瞪大了眼睛,然后不禁连声苦笑。 这种一听就像是反派味道的解决方法,哪里应该出自于书院呢? “夫子,你觉得小师弟他接下来会干什么?” 二先生君陌笑了笑,随后转头看向了自己的老师,开口问道。 “虽然你小师叔的做事方法过激了些,但他看人的眼光还是很准的” “你们这个小师弟,也许会做出一件让我们意想不到的事情” 夫子捋了捋雪白的胡须,语气里多出了几分感慨。 秋风也轻轻拂着他身上的那件黑色罩衫,呼啸作响。 他望着远方那座咸阳城,笑着说道:“为师虽然不知道你们小师弟具体会如何做,不过宁缺大概,会给我们一个惊喜吧。” …………… 此刻咸阳皇宫里面的气氛很平静,不仅礼乐阵阵,而且还传出了阵阵的暖香。 宫女和太监们面带微笑行走在殿内,尽忠职守地做着自己的本职工作。 嬴政此刻端坐在龙椅上,看着下方那跪坐在一旁的夏侯,眼中闪过了一丝别样的色彩,但他的神色依旧如往常那般平静淡然。 “既然事情已经解决,便不要再生变故,朕不理会宁缺与当年的宣威将军是何关系,也不想知道最近这几年咸阳城里那些命案” “他毕竟是夫子的学生,你今日既然选择归老,那在离开咸阳城之后,只怕也很难再见到他了” “既然你们相见很难,那便不要再彼此为难” “这件事情到此为止,你应该明白朕的意思吧?” 夏侯缓缓站起身来,来到了大殿中央,恭敬地向嬴政行了一个跪拜大礼。 虽然如今这位大秦帝皇内心非常复杂,对于跪在下方的这个具有多重身份的北疆大将,他也有了与曾经不同的认识。 但因为这位秦皇很明白眼前这个人的命运已经无法改变,而且自己所站的立场也决定了他不可能帮助这个人。 所以这位皇帝陛下将双手负在了身后,提前结束了君王对归乡臣子的赏宴,然后沉默地离开了这座偏殿。 殿内所有的太监宫女,也都随他离开,把这座偏殿留给了一直沉默不语,静侍在旁的夏贵妃和这位夏侯将军。 让一位贵妃娘娘和一位帝国将军单独相处,从规矩上来说是很不应该的事情。 不过嬴政在这座皇宫之中几乎是一言九鼎,这是他的旨意,所以没有任何人敢有异议。 “大哥,你一定要活着,一定不能有事” 那位夏贵妃突然激动了起来,走下来握住了夏侯的手,带着些许哭腔地开口说道。 夏侯看着自己的这位妹妹,那张一向黝黑冷漠如同寒铁一般的脸庞上,极罕见地露出了一抹极温暖宠溺的笑容。 “不要这样子,你难道还不知道你哥我的本事吗?更何况这一次归老是陛下亲口允诺,没有什么人敢捣乱的” “倒是你,孤身一人带着孩子在这皇宫里,以后万事都要小心,如果有事一定要通知我” 夏贵妃擦拭了一下脸上滑落的泪珠,笑着开口说道:“我在这皇宫里待得还可以,陛下虽然并不是特别宠我,但也对我不差。” “兄长你照顾好自己就行,不用太担心我” “那就好,只要你能好好的,我这个做兄长的也就放心了” 夏侯脸上的笑容非常温柔,说话的语气听起来也很平和。 “好了,也应该走了,我的身份不适合跟你在一起久待,不然对你影响不好” 他伸手擦掉了妹妹脸上那遗留下来的泪痕,笑着说了一句,然后便准备转身离去。 “我不在乎这些,只要你能平平安安地活着,再怎么不好的影响我也能够接受” 夏贵妃此时却像是预料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一样,紧紧地抓住了自家兄长的手,看起来颇为不安地开口说道。 “放心,我们都会没事的,都会平平安安的” 夏侯极力控制着面部的肌肉,努力不让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表露在脸上。 然后他狠下了心来,挣脱了妹妹的手,直接转身向殿外走去。 “哥” 夏贵妃瘫倒在地上,冲即将走出殿门的夏侯大声喊了一句。 “一定要活着回来” 这位曾经的天魔宫余孽,如今即将归老的北疆大将听到这话,脚步不由得一顿,然后便以更快的速度走出了这座偏殿。 因为这位帝国将军,此刻眼眶已经微微泛红,他不希望自己的妹妹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所以她选择了离开。 ……………… 十二先生陈皮皮此刻站在书院后山的湖畔旁,看着对岸那匹正在吃草的大黑马。 这匹大黑马是他师弟宁缺的爱马,也是他小师弟一位非常重要的伙伴。 一般来说,这匹大黑马都是养在宁缺的家里的,但此刻却出现在了书院后山之中。 说明就连这颇通人性的大黑马也认为宁缺此刻要去做的事情是很危险的。 所以它选择来到了书院后山,想要后山的这些人知道宁缺正在做一件危险的事情。 站着思考了一会儿后,陈皮皮那张圆乎乎的脸颊上闪过了一丝浓重的担忧之色。 在他的旁边则站着一个身穿兽皮裘大衣,身材纤细而又修长的少女。 这个少女便是书院后山的新成员,乃是三先生余帘的亲传弟子,叫做唐小棠,也就是小胖子陈皮皮的意中人。 唐小棠抬头看了身旁的陈皮皮一眼,开口问道:“这是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吗?” “虽然小师叔很支持师弟和夏侯一战,但两人之间的实力差距实在太大,胜败几乎是注定的” “按道理,按照师弟他的性格,明明知道是必败的结局,那么便不会做任何决定” “所以应该不会发生什么事情,但大黑马为什么会回来?” 陈皮皮皱起了眉头,眼中闪过了一丝疑惑之色,然后又重重地叹息了一声。 “我到现在才发现,原来我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宁缺那个家伙” “我和他相处了这么久,似乎还不如和他才见了没几次面的小师叔对他来得了解” “在我的眼中,这个家伙一直是一个冷漠寡情现实的人,真的很难想象,他会做出什么虚妄勇敢的事情来” 旁边的唐小棠则是摇了摇头,看起来并不认同陈皮皮的观点。 “我见过宁缺,这是一个非常无耻的人” “但我哥哥让我来书院之前,曾经告诉过我,能够做到极端无耻的人,有时候也是很有勇气的人” 陈皮皮沉默了片刻后,开口说道:“我要离开后山,到咸阳城去” 唐小棠说道:“我也随你去。” 陈皮皮摇了摇头,说道:“三师姐那里不会同意。” “清晨做早课时,老师便放了我的假” 唐小棠看着陈皮皮,认真地开口说道:“夏侯是我们这一脉千年以来最大的叛徒,我哥一直想要杀死他,我也一样。” “只是很可惜我没有这个能力,但今天既然小师叔要对他动手,至少我要在旁边看着” …………… “你找的这地方还算不错,整座皇宫的景象一览无余,是一个比较不错的观察地点” 嬴不凡此时和张良,贾诩一起站在皇宫附近一个很高的地方,听说边打量着下方的一切。 “王爷,这里是屋顶,算不上什么好地方吧?” 张良苦笑了一声,面色看起来颇有些无奈。 “在能够符合要求的地方之中,这里是最好的一个了” 贾诩边说还边用脚踩了一下屋顶的瓦块,然后说道:“至少这里的隐蔽性,还有材料的坚固程度,都值得信任。” “文和说的不错,有些事情没必要那么讲究,反正一切都已经布置好了,咱们这一次来也只是以防万一而已” “而且如果运气好的话,说不定根本就不用动手” 嬴不凡俯瞰着那富丽堂皇的秦皇宫,笑着开口说道。 “王爷您还真是随遇而安,属下佩服” 张良面色微微抽搐了一下,有些言不由衷地说道。 “咱们现在只需要看着便好,夏侯现在应该马上就要出来了,这皇城门口停着的这么多马车,应该是为他送行的” 嬴不凡看着皇城前那十几辆华贵的马车,嘴角微微掀起了一抹弧度。 “只不过他们应该不会想到,今天这一次见面,很有可能是他们这辈子最后一次见面了” 听到这话,身旁的张良和贾诩也是微微一笑,然后将目光放到了这座皇城的前方。 ………… 纷飞的大雪笼罩着皇城,朱红色的宫墙在白雪里格外醒目。 皇城前的气氛与冬日里风雪的凄寒意味并不相同,十几辆华贵的马车,守候在宫前广场外围。 护城河玉栏再往前数百丈便是宫门,那里也有很多人。 这些人都是一些军方将领,或是曾经在北疆打过仗的老人,其中甚至包括了镇国大将军许世。 但在朝堂上的那些文官却是一个都没有来,本来按理说以夏侯的品阶,朝廷里应该有相关的官员出来送行。 但这一次,那些本该前来的文官们却是一个都没有出现。 这里或许有着大秦一向文武泾渭分明的原因,但更多的恐怕是这群文官借着自己的政治嗅觉,察觉到了某些不好的苗头。 所以他们宁愿冒着可能会失职的风险,也不愿来趟这趟浑水。 在那些军方将领的注视下,夏侯踏着沉稳而又坚定的步伐,缓缓从皇城门前走了出来。 看着这个从皇城大门里缓缓走出的高大身影,那些将领们的脸上流露出了很复杂的情绪,有安慰的笑容,有唏嘘,也有伤感。 今天前来送行的人,几乎个个都曾经在北疆服役过,都曾经在武安君白起的手下打过仗。 虽然今天不知道因为怎样的原因,那位武安君并没有亲自前来给自己这位心腹爱将送行。 但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眼前这位北疆大将夏侯的归老,表面上虽然看起来很简单。 但实际上很可能是当今陛下,或说是那些咸阳城里的大人物准备插手北疆之事的前兆。 因为这是自从武安君镇守北疆以来,第一位没有任何理由便自解兵权的北疆大将。 夏侯缓步向皇城外走去,看着那些曾经一起并肩作战过的同僚,他那一贯严肃的脸颊上,也流露着颇为复杂的神情。 离开皇宫,回到故乡,便不再是一位帝国将军,而只是一个归老的农夫。 他确实感到有些不舍,不舍手握杀人刀的权力,不舍军营里的铁骑,也不舍夜里挑灯看剑和那些金戈铁马的岁月。 这夏侯的心里此刻很满意,因为这一次归老,大秦朝堂上下都给了他极高的殊荣。 更何况作为一个曾经的天魔宫叛徒,能够成为大秦的一员大将,开疆拓土,杀人无数,但却能够平安归老安,安享一生。 这样的一辈子,其实也算是挺完美的了。 夏侯缓步向皇城外走去,向那些对他微笑相向的同袍们走去。 但当他的军靴踏在积雪之上,发出咯吱一声之后,这位帝国将军的眉毛开始微微皱起,目光随即也望向了南边。 城门口的人们都发现了异样,疑惑转身望向那边。 许世老将军忽然痛苦地咳嗽起来,那张苍老的脸庞上看起来有些愤怒,又有些无奈。 漫天风雪中,缓缓行来一把大黑伞,而黑伞下有两个人。 那把黑伞很大,伞面很厚,风雪再大也无法侵袭而入。 鹅毛大雪落在油腻的大黑伞面上,并没有粘住,而是似乎有些畏惧,滑向两边。 看着那把在雪中缓缓而至的大黑伞,夏侯不知为何突然感觉开始放松了起来。 直到此刻他才领悟到,原来其实自己一直在等此人的到来。 “大幕拉开了,只是不知道究竟是你方唱罢我登场,还是一窝蜂地一起上呢?” 嬴不凡剑眉竖起,看向皇城门口的目光开始变得凌厉了起来。 第216章 意外发生 很快,在讲明了事情的缘由和将自己的挑战文书扔到了夏侯面前之后。 宁缺便从自己的侍女桑桑手里接过了小刀,用刀锋刺破了自己的左手掌心,然后开始移动。 刀锋在掌面上移动的速度很缓慢,锋利的刀口割出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鲜血开始从里面渗出,翻出的略白肉皮瞬间被染红。 皇城门前的众人看到此幕,都忍不住惊呼出声,甚至还有不少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夏侯看到宁缺的这个举动,嘴角微微掀起了一抹微笑,脸上竟然很奇特地出现了一抹欣慰之色。 镇国大将军许世那两道飘舞的雪眉骤然间落下,仿佛是受到了什么无法承受的重压一般,面色也看起来无比难看。 他忍不住站出来厉声呵斥了一句:“宁缺,你莫非是疯了吗?” 其余的军方将领们面色看起来也十分苍白,似乎是见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事情一般。 只有夏侯依然沉默不语,脸上那道欣慰的笑容也依旧挂在那里。 他平静而专注地看着宁缺割开自己的手掌,那两道铁眉开始缓缓挑了起来。 “这书院的十三先生,还真是一个喜欢破釜沉舟的人,看来当初结下的仇怨,是真够大的” 不远处的张良看到宁缺切割手掌的这个举动,脸上也忍不住变了颜色。 他虽然早已猜到宁缺绝不会善罢甘休,但却未曾想到这个书院的十三先生居然会选择如此酷烈,如此直接的方式。 要知道这个动作一旦做出,那生死真的就由天定了。 “复仇,那本就是应该赌上自己性命的事情,更何况这个方式对他们两个人来说,是最好的解决方式” 嬴不凡倒是面色如常,依旧微笑着看向了下方发生的一切,说话的语气听起来平静而又淡然。 场间众人之所以会震惊、甚至感到匪夷所思的,不是因为宁缺自割掌心可能带来的痛苦,而他这个动作所代表的涵义。 秦人尚武,性情简单而直接,一言不合便往往挥拳相向,所以决斗往往会成为咸阳城里最常见的风景。 咸阳城里决斗的规矩是割袖代表挑战,而那被称为活局,只要分出胜负便好。 可如果挑战者在自己的左手掌里割了一圈,那便代表这场决斗是一场死局,是必须分出生死的。 此时在这场皇城风雪中,宁缺选择缓慢地割开自己的左手掌心。 那便代表着他今天向夏侯发出的挑战,并不是人们所以为的精神安慰为主,而是一场必分生死的死局。 书院后山。 “这个选择,真是既在我们的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啊!” 夫子笑了笑,看起来似乎对自己小徒弟的这个选择并不意外。 “可是老师,我曾经和夏侯有过短暂的交手,他很强大,至少绝非是现在的小师弟可以抵挡的” 身旁的大先生的面色看起来充满了担忧,似乎并不看好自家小师弟能够取得胜利。 “你小师叔做事一向是一环扣着一环,他既然答应让宁缺去挑战夏侯,那就一定有取胜的方法” “你也曾跟在你小师叔身边一段时间,应该知道他的手段” 夫子打开酒葫芦,然后美美地喝了口酒,笑着开口说道。 “可是,小师弟贸然发起的这场挑战,风险实在太大” 大先生还是摇了摇头,脸上依旧带有浓重的担忧之色。 “这已经不是你可以关心的了,因为这场挑战已然注定,就算是为师也改变不了” 夫子捋了捋雪白的胡子,看向远处咸阳城的眼神中闪过了一丝深邃之色。 “你现在要关心的,是会不会有人想要插手这场对决” “咱们虽然帮不了宁缺,但至少要给他一个公平公正的环境” “这…弟子明白了” 李慢慢先是一愣,随后笑着向夫子拱手行了一礼。 “让君陌和余帘都去一趟,能拦下一个是一个” 夫子又喝了一口酒,缓缓开口说道。 “是,弟子这就去” 话音刚落,大先生的身形便迅速消失在了后山之中。 “唉,总是那么喜欢争权夺利,但算计来算计去,又有什么用呢?” 有些感慨地自言自语了一句之后,夫子叹了口气,转身走入了自己的木屋之中。 ……………… 皇城外。 夏侯缓缓摩娑着指间那张薄薄的挑战书,看向宁缺的眼神中有着些许怪异。 “你的选择,确实出乎了我的意料” 宁缺开口回答道:“我向来不走寻常路。” 夏侯轻弹了一下手中的薄纸,脸色重新归于了冷漠。 “先前见这张纸缓行于这风雪之中,便知道你念力敏锐度很高” “很可惜的是你的雪山气海诸窍不通,对天地元气的操控糟糕到了极点” “甚至比你现在理应拥有的洞玄境更糟糕,这样一个糟糕的你,居然妄想越境挑战本将军,我只能说你走上了一条死路” 宁缺看着这位夏侯将军,脸上浮现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我想要杀你,那便没有任何别的道路可以走” “所以只好走这条路,至于是不是死路,总要走到尽头才知道” 夏侯说道:“对你来说,正面挑战我,是最坏的选择。” 宁缺说道:“既然这是唯一的选择,那么就是最好的选择。” “很好,那我便成全你” 说完这句话,夏侯便自身后亲兵手中接过一把刀,把自己的左手掌割开一大道血口。 和宁缺先前缓慢割掌相比,这个动作显得格外简洁有力。 这位曾经的帝国将军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缓缓握紧左手成拳,浓稠的鲜血从虎口处溢出落下。 远处的镇国大将军许世看到这一幕,脸色彻底变了,但他并没有做出任何举动。 因为双方都已经割了手掌,那就代表着死局已成,这场注定不死不休的决斗必须要进行。 曾经的北疆大将夏侯,和书院的十三先生宁缺之间,必定要倒下一个人。 …………… 书院十三先生宁缺,向北疆大将夏侯将军发出了生死挑战。 这个消息在最短的时间内,传到了咸阳城的每座府邸。 没有多少人认为宁缺能够取得最终的胜利,所以没有人愿意眼睁睁看着夏侯将军杀死他。 因为没有人知道,夫子会因为宁缺之死而表现出何种态度。 夫子很多年都没有说过话了,甚至已经有很多人忘了夫子,究竟长什么样子。 但对于咸阳城里的那些大人物们来说,这绝对不代表夫子的声音不再拥有力量。 而是因为他说的每一句话,对于整个大秦帝国来说,都是云层之上的惊雷。 这是一场明面上看起来非常公平的挑战,并且是由宁缺发起。 也许就算宁缺死了,夫子依然会谨守秦律,沉默不语。 但没有人敢冒这种风险,哪怕是很小的风险,因为如果夫子因为宁缺之死而动怒,整个大秦内部都会因此而动荡不安。 所以,在那位镇国武成王闭关修炼,秦皇嬴政态度不明,武安君白起同样没有什么动作的情况下。 大秦朝廷的两位丞相,也就是张仪和苏秦一起来到了书院的云门大阵之前,想要求见夫子。 “这是小师弟自己的私事,我等不会出面阻止他” 大先生走出了云门大阵,回答了那两位丞相的问题。 “但宁缺这是自寻死路,他真的会丢掉性命的” 张仪皱了皱眉头,开口说道。 大先生温和地开口说道:“既然是自寻,那么谁能阻止呢?” 张仪和苏秦听到这话,彼此相互对视了一眼。 两人眼中都闪烁着难以抑制的震惊之色。 苏秦开口问道:“如果十三先生真的死在夏侯将军手中,书院……会怎样做?” 大先生微笑着说道:“我们会想念他。” ………… 细柳巷,武安君府。 “将军,宁缺向夏侯提出了生死决斗,夏侯也接受了” 一名身穿铠甲的将领向那位正在喝茶的武安君开口禀报道。 “都到了这个时候,还是放不下自己心里的那份骄傲,这又是何苦来哉呢?” 白起放下了手中茶杯,轻叹着开口说道。 “将军,我们要不要帮夏侯做些什么?” 旁边那个将领犹豫了一下,开口问道。 “咱们不能动,否则武成王府绝对不会坐视不管” “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保证武成王府会对此事袖手旁观,其余的事情我们做不了了” 白起摇了摇头,脸上的落寞之色一闪而逝。 他驰骋疆场上百年,从来没有遭遇过一次失败,但每次回到这座咸阳城里,他都会遭受挫折。 也许,他这一次就不该带着夏侯来到这座咸阳城吧。 想到这里,白起脸上罕见地出现了一抹苦涩的笑容,然后静静地开始品起了茶。 …………… 铁鹰锐士,百战穿甲兵,黄金火骑兵,这些军队都是大秦帝国的王牌军队。 而守卫这座咸阳城的军队,叫做虎贲军,这支军队的精锐程度丝毫不弱于那些所谓的王牌军队。 这支负责守护皇城的强大军队,拥有世人难以想象的力量。 它拥有众多的修行强者,并且还凝聚出了军魂,而且最关键的一点是,这支军队拥有强大的意志和决心。 依据秦律,如今的虎贲军只听从于两个人的命令,大秦的皇帝陛下,以及镇国大将军许世。 顶着寒冷的风雪,虎贲军开始结队,然后准备出营。 但他们却不得不在营外的玉桥前停了下来,因为桥上有一个人。 那个人戴着一顶高冠,身着袍服,低着头盘膝坐在那桥面的积雪中。 许世看着桥上那人,再也无法压抑住心头的怒意,声音如春雷般乍响而起。 “君陌,拦道者死!” 桥上那人,自然便是书院二先生君陌。 “拦道者死?秦律未曾有此议,古礼未曾闻此事” 二先生抬起头来,看着桥下那位大秦镇国大将军,平静说道:“既然如此,若要我死,你须先死。” “书院到底想要做什么?你又到底想要干什么?” 许世神色带有着些许凌厉地开口问道。 “书院不会出手替小师弟报仇,但也不反对他报仇” 二先生看着桥下的那位镇国大将军,开口说道。 “你应该知道,本将军是去反对这件事情的” 这位大将军皱起了眉头,不悦地开口说道。 二师兄说道:“可我反对你的反对。” 许世看着雪桥上这个人,沉默了很长时间后,声音微哑问道:“这是夫子和武成王的意思?” 二先生说道:“不,这是我自己的意思。” 许世微微眯眼,说道:“所以你拦在雪桥之上。” 二先生盘膝坐在雪中,身姿挺拔,衣袍在风中无一丝颤抖。 就像是雪峰中的崖松,似极了当年书院入世修行的那位了不起的人物。 他看着雪桥下方的许世以及虎贲军的铁骑,面无表情说道:“我尊敬小师弟,所以我不会插手,但我要他得到公平。” …………… “王爷,各路人马都已经被我们安排的人和书院的人拦住,不会有人打扰到十三先生的这场决斗” 贾诩在听完了手下人的汇报之后,便走上前向那位大秦亲王开口禀报道。 “至少目前看来,一切都还在计划之中” 嬴不凡把玩着右手无名指上的黑色戒指,眼中闪烁着些许思索之色。 不知道为什么,这位武成王的心里莫名有着些许不安之意,似乎总感觉有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会发生一样。 “武安君那边,现在有什么动静吗?” 嬴不凡转头看向了贾诩,开口问道。 “武安君府大门紧闭,一个人都没有出来过,想来应该是认清了现实吧!” 贾诩恭敬地开口说道。 “打了一辈子的仗,这位老将军还真是把兵法给用活了,给本王玩起了敌不动我不动这一招” 嬴不凡听到这话,略带不屑地笑了一声。 “通知下面的人,把每一个有可能出手的人都盯紧了,如果他们敢有异动,不必留情” 说到这里,这位大秦镇国武成王的语气一下子变得杀伐铁血了起来,眼里也闪过了一道寒意。 “属下明白,请王爷放心” 贾诩拱手应诺,然后身形迅速掠向了远方。 “子房,陛下那里有什么消息传来吗?” 嬴不凡又将目光看向了身旁的张良,开口询问道。 “陛下派人来说一切如常,计划已经开始进行,那些乱臣贼子的地点已经有几个被摸清楚了” 张良开口回答道。 “如此甚好,可本王为何会有种不安的感觉,到底是哪里出了什么问题呢?” 嬴不凡揉了揉那有些酸胀的眉心,眼中闪烁着思索之色。 与此同时,凭借着国运之气和泥丸宫里那近乎无穷无尽的念力。 这位镇国武成王极力扩大着自己的感知范围,试图寻找出那让他感到有些不安的源头。 突然,一股已经消失了不知道多少年但却让他刻骨铭心的气息出现在了感知范围之内。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还会有她的气息?” 嬴不凡身躯顿时一震,忍不住向后退了几步,原本平淡的脸色也瞬间大变。 “王爷,你怎么了?” 张良连忙伸手扶住了这位大秦亲王,有些惊讶地开口问道。 “没事,你在这里看着,本王有事情要离开一下” 嬴不凡强行压下了心头那股复杂而又惊喜的冲动,平静地对身旁的张良说道。 “可是我……” 张良想要的话还没有说完,这位大秦镇国武成王便已经消失在了他的身旁。 “可是我根本就没有办法,控制住一切问题啊!” 看到自家王爷这不负责任的离开,张良面色一苦,有些哀怨地自言自语了一句。 第217章 红衫少女 咸阳宫,四海归一殿。 原本端坐在龙椅上思考事情的嬴政神色突然一变,有些惊讶地站起了身来。 “怎么回事?皇叔怎么突然离开了咸阳城,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感知到这位镇国武成王的离开之后,这位大秦帝皇的脸色开始阴晴不定了起来,甚至还开始有些不安地踱起了步来。 要知道两人当初定下的计划里根本就没有这个环节,而这位武成王按计划本来应该坐镇在咸阳城。 现在他突然离开,全盘计划就此受到了冲击,整个局势很有可能会向无法预料的方向发展。 甚至还会引发一些无法估计和无法承受的后果。 “不行,必须要采取措施了” 嬴政停下了脚步,眼中闪过了一丝难言的锋锐之意。 “吩咐下去,马上动手,能杀几个是几个” “是” 秦皇的话音落下之后,黑暗处马上传来了一个阴沉的回应声。 随后,一道又一道鬼魅般的黑影从四海归一殿的黑暗处涌出,然后从各个方向快速离开了四海归一殿。 …………… 细柳巷,武安君府。 “奇怪,武成王的气息怎么一下子消失在了咸阳城里?” “按理说,他不应该在这种时候离开咸阳城的” 正在品茶的武安君白起似乎感知到了什么,突然放下了茶杯。 在这位老将军的脸上,也浮现出了惊疑不定的神色。 “将军,既然武成王离开了,那我们是不是应该有所动作了呢?” 身旁站着的那个将领听到这话顿时一喜,连忙开口问道。 “你派点人出去打探一下,看看外面进展到什么程度了,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咱们怎么说也不能袖手旁观” 微微思考了片刻后,这位征战沙场近百年的大秦杀神终于下定了决心,沉声开口说道。 “末将遵命” 那名将领欣然应诺,然后快步走出了武安君府。 “多事之秋,希望这一次做出的牺牲,真的有用吧” 轻叹了口气后,白起重新拿起了茶杯,开始品茶。 ………… 书院后山。 正在吃饭喝酒的夫子神色突然微微一动,然后缓缓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将目光看向了远方。 “如此算计,虽说未必有多么高明,但的确是一针见血,直接戳到了软肋啊!” 这位天下第一人的目光似乎透过了重重阻碍,看到了自己那个已经出现在了咸阳城外的师弟。 坐着思考了片刻之后,夫子慢慢站起了身,然后向木屋外走去。 但当他刚刚走出了木屋的那一刻,空中突然传来了一阵惊雷声。 轰隆!轰隆! 雷声落下,一片浑厚如海洋般的黑色乌云开始在上空缓缓聚集了起来。 夫子的目光透过了那层层厚重的乌云,看到了乌云之外的那片苍穹,脸上浮现出了一抹怒意。 “混账,你真的以为我不敢动手吗?” 但虽然嘴上这么说,夫子眼中闪过了些许挣扎之色后,最终还是没有再往前踏出一步。 他那原本即将伸出的手掌也缩回了袖袍,紧握成了拳头,口中那并没有因为年龄而增假的牙齿也是紧紧地咬着。 他在乌云之后的那片苍穹里看到了一双眼睛,一双熟悉而又强大的眼睛。 夫子心里想要和那双眼睛战上一场,但他其实知道此时不是开战的最好时机。 而那双眼睛也只是静静地看着夫子,似乎也没有出手的欲望。 对峙了片刻之后,乌云渐渐地散去,那双眼睛也逐渐化成了一片虚无。 夫子紧握的拳头也随之松开,然后很不满地一甩袖袍,转身走进了木屋。 “该来的还是要来,终归是躲不掉的” “至少从目前来看,我还是没有办法直面天上那个东西” 夫子坐在椅子上,神色有些落寞地自言自语了一句,随后又拿起酒瓶往嘴里猛灌了一口,脸上浮现出了一抹自嘲般的笑容。 “师弟啊,师兄我没有本事,这一回怕是帮不了你了” “但愿这一次,你也能像以往那样,逢凶化吉吧!” 说完,他便抬头看向了远方的那处有些泛白的天空。 这一回,夫子一改原来的平静慈祥面容,目光中罕见地出现了一抹森冷之色。 “早晚有一天,老夫会把这一切都奉还给你” ……………… 此刻在皇城前,那些送行的将领纷纷四散而去,只剩下寥寥几个无关人士站在一旁旁观。 一片寂静之中,夏侯突然开口喝道:“旗来。” 远处玉桥那头,是这位帝国将军荣归的仪仗,数百人早已等待了很长时间。 听到这两个字,夏侯身后的一名亲兵疾奔而去,从仪仗中取来一面大旗。 然后他手执大旗,肃然立于夏侯的身后,一阵夹雪的寒风呼啸而来,顿时把那面大旗吹拂了开来。 那是大秦北疆军团的战旗,旗色血红一片,仿佛是被数万敌人鲜血染成,呼啸飘舞于风雪之中。 这面旗帜一出,皇城大门之前顿时展现出了一片肃杀之景。 宁缺静静地看着夏侯身后那面血旗,冷笑了一声。 “以旗助势,看来你真的怕了” 夏侯的面庞平静冷漠,什么表情也看不出来。 宁缺笑着说道:“伞来。” 嘭! 桑桑再次撑开大黑伞,遮住了头顶飘舞直下的大雪。 风雪之中,一面血旗,一柄黑伞,遥遥相对。 …………… 而那位快速离开了咸阳城的镇国武成王,此刻则是出现在了一片树林之中,并用一种探寻式的目光看向了四周。 “她的气息明明就在这里,但怎么没有看到人呢?” 嬴不凡闭上了双目,澎湃的念力从泥丸宫中涌出,然后向四周发散而去。 但不过数个呼吸之后,这位武成王便睁开了双眼,眼中闪过了一丝难以置信之色。 “这不过是一片普通的树林,可为什么我的念力无法扩散出去呢?” “莫非,有人在这里设下了埋伏吗?” 这位大秦亲王的眼神瞬间变得十分警惕了起来,双目一下子化为了紫金色。 可察天下气机的天子望气术立刻被嬴不凡催动到了极致,试图寻找出这片树林的古怪之处。 “这里气机竟然如此混乱,根本就无法捕捉其中规律,只怕是已经被人动了手脚” “不过好在都是些小伎俩,还奈何不了本王” 嬴不凡很快便察觉出了这里的不对劲,深厚的功力迅速在体内运转了开来,将他全身都包裹在了其中。 “算了,现在最重要的是解决咸阳城里的那些隐患,如果她真的还活着,日后总会相见的” 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尽管这位镇国武成王根本算不上君子。 在略微思考了一下后,这位大秦亲王下了决定,准备转身离开这个明显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昂! 但就在他即将离开的那一刻,一声穿山越林的虎啸之音,忽然在这位大秦亲王的耳旁响起。 “嗯?” 嬴不凡眉头微微一皱,然后目光向虎啸传出的那个地方望去。 “好雄壮的虎啸,只怕这已经不是一般的猛虎了吧?” 这位大秦亲王的心里隐隐泛起了些许波澜,眼中开始闪烁起了犹豫挣扎之意。 “罢了,反正也要不了太多的时间,还是走一趟吧!” 想到这里,他身形微微一动,便出现在了另外一个地方。 随即,一只巨大的猛虎和另外一个瘫坐在地上的红衫少女便进入了这位大秦亲王的视线之中。 “这老虎,还真是够大的” 嬴不凡并没有去管那个少女,而是用一种惊讶的目光看着眼前这只颇为凶狠的猛虎。 这只猛虎看起来极为巨大,身长大概有七八米,身高更是足足有一人之高。 而这只老虎的外貌也颇有些不同之处,它身上的皮毛呈现为一种半白半黑的颜色,头顶的那个王字更是散发着金光。 哪怕是以这位大秦亲王的丰富见识,眼前这只老虎恐怕也是他见过的老虎中最强大的一只了。 在看到这位镇国武成王出现之后,这只猛虎原本凶狠的样子微微收敛了几分,似乎是感觉到了眼前这个人的危险之处。 猛虎看起来有些局促不安,他那锋利的爪子在地上不断摩擦,喉咙之间也时不时地发出一声低吼。 “看在你还有些灵性的份上,速速离去,本王今日可以饶你不死” 嬴不凡双手负在身后,面无表情地开口说道。 昂! 似乎是听懂了这位大秦亲王的警告,这只猛虎像是示威一般地抬头虎啸了一声。 它那双如同铜铃般的虎目死死地盯着嬴不凡,并且充满了暴虐之意。 “冥顽不灵,那本王今日就送你一程” 说完,这位大秦亲王抬起了手掌,然后轻轻往前一挥。 轰! 一股极为澎湃的力量随之汹涌而出,然后如同一柄重如泰山般的铁锤一样砸在了那只猛虎身上。 轰隆! 那只猛虎还没反应过来,便被这道突如其来的攻击直接轰飞了出去,一下子就消失在了视线之中。 “要不是时机不对,把这只老虎抓回去当坐骑也不错” 嬴不凡拍了拍手掌,有些遗憾地自言自语了一句。 随后,他便转过身看向了那个瘫坐在地上的红衫少女,想要出言安慰几句。 但在嬴不凡看到了这个少女之后,整个人一下子陷入了呆滞。 眼前的这个红衫少女生有一张倾国倾城般的绝色面容,肌肤娇嫩如玉,宛若新月初升一般。 她的双目便如同一泓清泉,灵动而又迷人,但在这股灵动之中,却又带着一丝勾魂夺魄之意,让人不得不为其魂牵梦萦。 但这个少女的美丽,并非是让这位大秦亲王陷入呆滞的原因。 毕竟嬴不凡一向自诩风流,美色可以让他动容,但不会让他沉迷于其中。 这位武成王之所以会表现出这样一副样子,那是因为眼前这个少女的面孔他来说太过熟悉。 并且在一瞬间,这个少女和他记忆深处的一副原以为永远不会再见到的面容重合在了一起。 “公子,公子,你没事吧?” 这个红衫少女此刻见到猛虎已经离去,便连忙起身,想要向嬴不凡道谢。 但她看到这个救命恩人的样子似乎有些不对,便用洁白如玉的小手在这位大秦亲王眼前晃了晃,然后大声开口问道。 “我没事,多谢姑娘费心” 嬴不凡立刻清醒了过来,脸上的表情也迅速收敛了起来,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和淡然。 看到自己的救命恩人恢复了正常,这个红衫少女那张绝色倾城般的脸庞上也露出了一抹无比动人的笑容。 “这位公子,刚才多谢您及时将那只猛虎击退,救了小女子一命” 如黄鹂般悦耳的声音从少女口中传出,那张美艳无双的脸庞上也充斥着感激之色。 “姑娘客气了,这只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嬴不凡笑了笑,摆手说道。 “对公子而言可能只是小小的举手之劳,但对于我公孙丽姬而言却是没齿难忘的救命之恩” 那个少女面色很郑重地开口说道,说完之后还又向这位大秦亲王行了一礼。 “公孙丽姬?你说你叫公孙丽姬?” 嬴不凡微微一愣,有些惊讶地开口说道。 “听公子的语气,还有之前那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莫非公子以前认识小女子吗?” 听到这话,再加上眼前这个男子之前的那副模样,公孙丽姬的眼中顿时闪过的好奇之意,有些疑惑地开口问了一句。 “那倒不是,只不过公孙这个姓氏一向少见,乍一听闻感觉有些好奇而已” 听到少女的这个问题,这位大秦亲王连忙摆了摆手,笑着开口回答了一句。 他刚才的那一瞬失神,不过是因为此事超过了他的意料,令他感到震惊而已。 现在冷静下来看,眼前的这个公孙丽姬虽然和自己记忆中的那个女子长得一模一样,并且连声音听起来都没有任何区别。 但嬴不凡自己很明白,眼前的少女绝非是当年那个女子,这或许不过是茫茫世界中两朵极为相似的花而已。 “终归不是她,只是一朵相似的花而已” 嬴不凡眼中闪过了一丝难以言表的复杂之色,似失落又似欣喜,几乎可以说是百感交集。 但这些表情都只是一闪而逝,不过眨眼间的功夫,这位大秦亲王的神色便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这附近本该无人,可公孙姑娘为何会出现在此?” “我本来和我师兄呆在一起,但师兄临时有事出去了一趟,而师兄离开之后,我不知为何便昏迷在了屋里” “而醒来的时候,便已经身处此地了” 公孙丽姬带着些许疑惑和后怕之意地开口说道。 刚才那只无比凶猛的老虎着实将她有些吓到,现在想起心里难免还有些许惧怕之意。 “果然有人在背后搞鬼,只怕也是为了咸阳城里的那些事情” “看来这是一个早已设好的局,一个专门针对本王的局” 听到这话,嬴不凡一时间思绪万千,想明白了很多事情,双眸之中的神色一下子变得凌厉了起来。 “说了这么久,公子还未告诉我您的尊姓大名呢?” 公孙丽姬将一头秀发盘起,然后用一双如同杏核般的美丽眼眸看着对面的这位大秦亲王,笑着开口问道。 “在下无名小辈而已,姑娘不必放在心上” “如今在下有些急事,需要立刻离去,但顾念到姑娘安全,在下便带着公孙姑娘一道离去,也好互相照应一下” 不等公孙丽姬开口答应,嬴不凡便直接将她一把揽入了怀中,然后身形迅速消失在了原地。 第218章 蓄谋已久的围杀 “怎么可能?本王的无距神通居然出了问题,到底谁在暗中捣鬼?” 那柄七星龙渊剑已被嬴不凡牢牢地握在了手中,凝练而又锋锐的剑气也隐隐萦绕在了剑身四周。 而这位镇国武成王此刻出现在了一处布满了雾气的大山之前,用一种无比凝重的神色观察着四周的一切。 曾经无往不利,甚至能横跨数万里之遥的无距神通,早不出错,晚不出错,偏偏在这时候出错。 而且本应该待在他身旁的公孙丽姬,此刻也已经踪迹全无。 这种种诡异的迹象表明,他已经陷入了对手的精心算计之中。 “既然想对本王出手,又何必遮遮掩掩的呢?” “都已经到了这样的情况,难不成你们还怕本王会跑了吗?” 嬴不凡轻吐了一口气,那略带嘲讽之意的话语一下子响彻了这山间大地。 “武成王现在看起来的确是豪迈霸气,但可惜却连自己真实的姓名都不敢告诉一个女子” “若非是亲眼所见,我也不相信大秦的镇国武成王会是这样一个谨小慎微的人” 一道低沉而又不失稳重的声音也从这山间传出,然后向四面八方扩散而去。 “不错的阵法,居然连本王一时间都捕捉不到那人究竟在哪” 嬴不凡并未因为这句有些冷嘲热讽之意的话而动怒,反而是全力催动起了天子望气术,观察起了四周的气机变化。 但可惜的是,他虽然感应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气息,但始终无法确定具体的方位。 “本王谨小慎微,可阁下不也是藏头露尾之辈吗?” “设下这样一个局来对付本王,可却连面都不愿意露,恐怕是心里根本没有把握,怕死吧?” 这位大秦亲王在淡淡地嘲讽了一句的同时,指尖悄然弹出了几缕剑气,融入到了那座布满雾气的大山之中。 “在下早晚会和王爷见面,只不过在此之前,王爷还需要面对一些别的敌人” “如果王爷能够成功活下来,在下一定亲自出手,送您一程” 那道声音中多出了几分怒气,语气中也尽显凌厉之意。 “别光说不干,你若真有本事,就赶紧出手吧” “一直这样磨磨唧唧下去,本王会瞧不起你的” 嬴不凡出言嘲讽的同时,手中的七星龙渊剑也微微一转,数道隐晦但又凌厉的剑光便悄无声息地埋入了脚下的这片大地之中。 “那王爷可瞧好了,不要在一开始就栽了跟头” 那个声音抛下了这么一句狠话之后,便彻底消失在了这片山间之中。 就连嬴不凡那早已臻至大成的天子望气术,也无法再察觉到那道若有若无的气息了。 “好高明的隐匿之术,这人到底是谁?” 这位大秦亲王皱起了眉头,脑海中一时思绪万千,但却无法找出与之对应的人物。 但也就是在这这个时候,弥漫在山体四周的雾气开始被一种出现得极为不合理的涟漪所荡开。 嘭!嘭!嘭! 随后,好似无数面大鼓同时响起一般的声音传出,并且还伴随着阵阵极为响亮的马蹄声。 无数黑色的影子自那山间飞驰而下,就像是无数道黑色的闪电疾行,又像是一道钢铁洪流顺着山坡冲下。 一股莫名的压迫感也随之出现在了天地之间,让那些本就脆弱无比的雾气更为脆弱地四散着。 那充满了花草清新与泥土腐臭气味的空气中,也多出了一丝血腥的味道。 “这种样式的盔甲,天下恐怕也没有几家有” “之前本王还以为是什么高明之辈,原来是昊天道这群一直东躲西藏的鼠辈啊!” 在第一眼看到这些从山上冲下来的大队骑兵之时,嬴不凡已经认出了这些骑兵的来历。 这是一队极为精锐的昊天道西陵护教骑兵。 这些骑兵手中的长枪泛着点点寒光,枪尖之下的红缨因为沾染了饱满鲜血而变得暗红。 他们身上穿着的那身黑色盔甲之上,布满了一道又一道玄妙的符文,并且还充满了经历过刀剑水火侵蚀的痕迹。 这群昊天道西陵神殿的护教骑兵绝对是精锐中的精锐,即便是比起大秦的铁鹰锐士也未必会逊色多少。 而从这些骑兵身上透露出的那股杀意来看,这群人一定在极端的环境下经历过血腥的厮杀,并且一定经历过很多次。 世界上最勇猛的士兵一定是无所畏惧的,而此刻的这些昊天道护教骑兵们心里一定是无所畏惧的。 因为当他们从那些护教骑兵中被选出之时,便已经知道眼前这个秦人乃是大秦帝国的镇国武成王,是一位有着通天修为的绝世强者。 他们也同样知道自己的任务便是用生命来消磨眼前这位镇国武成王的力量,让他变得虚弱。 尽管这些护教骑兵们都知道自己很可能会死,但他们没有一个是感到畏惧的。 这不仅仅是因为他们内心对昊天的虔诚信仰,也同样是因为眼前这个人是秦人。 是与他们昊天道不死不休的仇敌,也是杀了昊天道当代光明神座的凶手。 当仇恨和信仰的力量同时爆发开来,并集中在一起的时候,往往能将一个人的最大潜力激发出来。 嗖!嗖!嗖! 无数柄强弓在战马的极速奔腾之下被这些骑兵拉开,道道弓弦震颤的声音在骤然间响起。 它们盖过了战马踏落地面的声音,也盖过了钢铁洪流与空气之间的摩擦之声。 无数支带着寒光的箭簇自弓弦而起,速度似乎越过了时间和空间的限制,几乎是在眨眼间便出现在了这位大秦亲王的眼前。 看着眼前这些近在咫尺的可怕箭矢,嬴不凡忍不住轻叹了一声。 “都是些好汉子,可惜终归是选错了道路” 在他话音刚刚落下的那一刻,那些原本极为凌厉的箭矢突然诡异地在嬴不凡面前停住。 更加诡异的是,这些原本散发着淡淡神光的箭矢正在不断变得暗淡,并且寸寸崩解为了虚无。 这些箭矢很强,比大秦军方现在普遍使用的的箭簇要强很多。 射出它们的那些骑兵也同样很强,每一个至少都有着洞玄中境以上的念力修为。 一般的修行者面对着这些可怕的箭簇,面对着这些杀戮无数的精锐护教骑兵时绝对不会正面相抗。 甚至还有可能,他们会选择直接拔腿就跑。 但可惜嬴不凡并不是一般的修行者,而是一位修为高绝的世间至强者。 这些所谓精锐的西陵护教骑兵或许的确很强大,但在这位大秦亲王眼里,终归只是一群比较多的蝼蚁而已。 “当年夫子师兄斩尽西陵桃山的漫山桃花,今日本王便用他的君子不器意送你们上路” 说完,嬴不凡便伸出了修长的手掌,然后在空中虚握了一下。 轰! 一股澎湃强大到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念力爆发而出,一下子便将方圆近百里的区域迅速笼罩在了其中。 咔嚓!咔嚓! 在这片被念力所笼罩的区域里面的空气中,发出了阵阵清脆的破碎之声。 这片区域里的空间开始渐渐地出现了破碎的趋势,一道道已经碎裂的空间裂纹也是向外不断地荡漾了开去。 嘭!嘭!嘭! 一大半的护教骑兵在这片已经被扭曲成破碎的空间压迫之下,直接连人带马地炸裂了开来,化为了漫天的血雨。 直到这片空间开始恢复正常的时候,那本来数量极多的昊天道西陵护教骑兵一下子便已经缩水了大半。 那原本带着浩大声势而来的西林护教骑兵们,再也不复之前那雄壮的威势了。 但那些剩下的骑兵们似乎并没有感觉到自己同伴的死去,依旧是那样不顾生死,义无反顾地向前冲锋着。 他们似乎从来没有考虑过逃跑这个想法,给人感觉就像是发自内心地愿意为昊天付出他们的生命。 并且在死亡之前,人们会往往爆发出平时所不具有的潜能。 这些尽管已经缩水了大半的钢铁洪流自山坡而下的速度变得更快了几分,那些长枪之上的寒芒也变得更加摄人。 甚至还有着不少的人已经开始燃烧起了自己的生命潜能,这些人的长枪上闪烁的不再是寒芒,而是绽放出了极为光明、圣洁的气息。 他们有的刺出长枪,有的掷出长枪,圣洁的光辉直接淹没了这位大秦镇国武成王。 这些骑兵并不奢望这样可以杀死那人,只是希望可以让那位付出一点点代价,让接下来的行动变得更加方便一点。 “还真是勇猛无畏,尽管不喜欢昊天道那帮白痴,但这些骑兵的确是值得称赞” 看着这些铺天盖地而来的箭矢和长枪,嬴不凡的眼中难得出现了一抹赞赏之意。 毕竟世界上的人很多,但并非每一个人都愿意为自己的信仰而付出自己的生命。 这些敢于自我牺牲的西陵护教骑兵们,用他们的勇气赢得了这位大秦镇国武成王的尊敬。 但可惜的是,嬴不凡一向不是什么喜欢手软的人,尊敬只是一方面,该杀的依旧还是要杀。 “看你们这个样子,就知道宗教信仰有多么可怕,必须要坚决抵制啊!” 只见这位大秦亲王自言自语了一句,随后手中七星龙渊剑便微微往前一挥。 嘭! 一道无比灿烂的剑光顿时在空中生成,然后化出了千万道如同漫天风雨般的剑气,径直朝那群剩下的护教骑兵轰击而去。 乒乒乓乓! 随后,无数金铁相交的刺耳声相继传来。 那些飞射过来的长枪上闪烁着的光辉,仿佛被某种力量所切碎。 那锋利无比的枪尖像是被锋刃所斩断,然后齐齐地落在了地上。 但也是在此时,嬴不凡的眉头开始微微皱起,原本淡然的目光里也多出了几分凌厉之意。 那些骑兵所骑的战马纷纷被剑气所斩碎,但那些所剩无几的护教骑兵虽然个个身受重伤,但居然都存活了下来。 这位大秦亲王很清楚自己刚才那一剑的威力,凭这些西陵护教骑兵的实力,但凡有一个人能够活下来就是奇迹了。 而这么多人却都活了下来,只能证明一定有人出手相助了。 “看来你们昊天道的确是有些日薄西山了,若是放在当年,就这些骑兵的损失你们根本不会在意” “可现在你们却出手相救,说明你们昊天道的确是已经到了危如累卵的地步了” 嬴不凡将手中长剑回鞘,神色颇为冷冽地开口嘲讽道。 就在这位武成王话音刚刚落下的那一刻,两道身影缓缓从这还未完全消散的迷雾之中走出。 其中一位是穿着破旧道袍,但却断了双臂的老道,另外一位是披着黑袍,但面容干枯的老人。 自走出之后,这两人并没有再隐藏身上的修为气息,他们都是有着知命境巅峰的高手。 并且在这两人身上,还透露出了一股非常接近于天人至境的武道内力。 在念力和内力的结合之下,这两个老者绝对有着与天人强者一战的实力。 “终归不是当年了,培养这些骑兵的代价也挺昂贵,自然是能救一个是一个” 那个面容干枯的老者看向了嬴不凡,开口说道。 “说的也对,如今的昊天道可没有了当年的盛况,能够养活自己家的那些人就不错了” “恐怕已经没有多余的银钱,来培养更多的护教骑兵了吧?” 嬴不凡毫不掩饰脸上那浓浓的嘲讽之色,看向对面那两个老者的眼神平静但又闪烁着点点寒意。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你说的话,但这的确是正确的答案” 一旁的无臂道人并没有因为这话而感到愤怒,而是很平静地承认了一切。 “当年柯师兄和夫子师兄都曾经上过你西陵桃山,都曾经在上面大开过杀戒” “我也听闻在西陵神殿里有着一座像是坟墓般的青山,那里据说埋藏着很多死人” “而你们,应该就是从那里走出来的活人吧” 嬴不凡手掌摩挲着七星龙渊剑的剑柄,冷冽地开口说道。 穿着黑袍的老人看了自己的右腿一眼,随后满脸寒意地冷笑了一声。 “那又如何呢?当年柯疯子死了,夫子最终也会死,而你今天也将死在这里” “就凭你们两个老残废,本王真是很难想象你们哪来的底气?” “莫非是在坟墓里呆了这么多年,脑子染上了什么病吗?” 嬴不凡一把从剑鞘中将七星龙渊剑抽出,用一种看智障般的眼神看着前方这两个老人。 “来的当然不止我们两个,毕竟你声名在外,想要来给你送葬的人可不在少数” 那个身穿道袍的无臂老者也是冷冷一笑,随后开口说道:“诸位还在等什么?是时候送这位镇国武成王上路了。” 这个老者的话音刚落,便有数道身影从山间的云雾里走出,来到了那两个老者附近。 “鬼王虚若无,这一次居然还有大明朝廷的人插手,你们大明都快被打没了,居然还要参与这件事” 嬴不凡看见了一个身穿粗布衣裳的男子,面色略显凝重地开口说道。 “如果大秦的镇国武成王死了,想必秦军的攻势也能延缓一些吧?” 鬼王虚若无笑了笑,语气冰冷地开口说道。 说实话,在眼前这个一手将大明朝推入危局的罪魁祸首面前,这位成名已久的鬼王此刻已经快按耐不住心里的杀机了。 “都是老朋友啊,看来你们今天的这场局,应该在很久之前就开始策划了吧?” 嬴不凡微微扫了一眼周围出现的人,双眸之中悄然浮现出了一抹浓厚的凝重之意。 见到这个情况,这位大秦亲王已经完全明白了过来,宁缺和夏侯的决战不过只是个由头。 对于某些人而言,今天这场针对自己的蓄谋已久的围杀,才是他们这一次真正的目的。 第219章 生死搏杀,一道圣旨 “大明朝廷的人,昊天道的人,还有大隋和大宋的人,今天你们倒是都来齐了” “想必那帮蒙古人应该也隐藏在暗处,随时准备给本王致命一击吧” 嬴不凡用手指轻轻滑过了七星龙渊剑的剑身,然后往上面轻轻吹了口气,用一种平静而又冷漠无比的目光看着周围的所有人。 “那可未必,如果不是你们大秦内部的人通风报信,我等也找不到机会把王爷单独引出来” 一个看起来四五十岁,身穿白袍的中年人笑着开口说道。 “石之轩,你们魔门六道插手此事,就不怕惹祸上身吗?” 嬴不凡用一种看死人一般的目光看向了那个中年男子,面色已经冰冷到了极致。 “恰逢其会罢了,若是王爷今天能够安然无恙地度过此劫,到时候我一定登门谢罪” 那个中年男子,也就是天下第一刺客邪王石之轩脸上微微一笑,拱手说道。 “那你呢?大宋的逍遥子前辈也对本王的命有兴趣吗?” 嬴不凡将手中的七星龙渊剑指向了一个看起来只有二十七八岁上下,身穿碧蓝色长衫的青年男子。 虽然这名男子看起来很年轻,但正所谓相由心生,真正的强者所表现出来的容貌往往取决于他自己的内心。 他们希望表现出来的年龄,未必就是他们的真实岁数。 就比如说这个看起来文质彬彬的青年男子,他就绝不是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年轻。 如果要按真实年纪来算的话,这个青年男子应该有将近两百岁的高龄了。 因为这个男子便是大宋逍遥派的创始祖师,也是一位当世罕见的神符师,逍遥子。 “王爷见谅,在下身为大宋皇室的供奉,终归还是要尽那么一份力的” 逍遥子轻叹了口气,带着些许抱歉意味地开口说道。 “很好,看来本王这段时间确实有些疏忽大意了,居然会盲目地踏入你们的陷阱” “这一次回去之后,真的是应该好好反思一下自己了” 听到这话,嬴不凡脸上的冰冷淡漠之色,不知为何迅速收敛了起来,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抹淡淡的笑容。 “不过就凭你们,尚且还留不下本王” “如果本王想要走的话,天下恐怕没有多少人能够拦得住” “你我都是神符师,难道你就没有感觉到,这个地方有哪里不太对劲吗?” 逍遥子又叹了口气,平静地开口提醒道。 听到这话,嬴不凡双眼顿时化为了纯粹的紫金色,再一次全力催动了天子望气术。 “这是…神符大阵” 在天子望气术之下,这位大秦亲王察觉到了那隐藏在山体周围的云雾之中的强大符意。 很显然,在这周围有着一座神符大阵,并且还是那种准备了已经很久的大阵。 “准备还真是足够充分,看来你们这回是真的想把本王彻底留下啊” 嬴不凡面色变得有些难看,心头也微微泛起了一阵寒意。 有着这座神符大阵在,他想要凭借无距神通强行离开这里的想法便基本上无法实现了。 而且有这座大阵在,这位大秦亲王在接下来的战斗中便会十分被动,甚至因此处于劣势。 “本王知道你们这些人恐怕依旧不是全部,在这附近肯定还隐藏着其他的人” 嬴不凡微微垂下了那修长的眉眼,语气听起来平淡而又冷漠。 “不过没关系,等本王把你们都杀了之后,那些隐藏在暗处的魑魅魍魉,也自然会全都蹦出来” 此言一出,周围的所有人都感受到了这位大秦镇国武成王身上散发出的那股强烈杀意。 一时之间,众人纷纷色变,全场都被一股冷冽肃杀的气氛所笼罩住了。 一场事关生死,必须竭尽全力对待的围杀,一触即发! ……………… “你们的意思是,让朕下旨为林光远平反,并追封于他,以此来平息十三先生心中的怒火” 嬴政放下了手中那份正在阅读的奏折,目光幽深地看向了下方的那些以苏秦张仪两位宰相为首的朝臣们。 “是的陛下,十三先生之所以会发起这场力量悬殊的生死决斗,无非是因为当年那桩旧事而心生怨恨” “若是能够削平他心中的那份怨气与仇恨,那么一切问题自然也就可以解决了” 苏秦拱了拱手,恭敬地开口说道。 “你们都是这么认为的吗?” 嬴政笑了笑,将目光放在了其他的朝臣身上,开始观察起了他们的神色。 虽然除了张仪微微颔首之外,其他的朝臣并没有明显的动作,让他们脸上的表情也都无一例外地表现出了赞同之意。 “朕明白了,但究竟是什么事情让你们认为,一道圣旨便足以平息十三先生心中的仇恨呢?” 嬴政从旁边抽出了一张空白的圣旨,然后拿起了笔,边写边开口问了一句。 “现在这样的局势,臣等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但终归不能什么都不做” 朝臣们沉默了片刻,身为丞相的张仪拱手开口回答道。 “你们说的都很对,朕也会答应你们的请求,毕竟十三先生和夏侯之间的这场决斗,对于大秦来说未必有利” 在话说完的时候,嬴政也同时放下了手中的笔,那张威严的脸庞上闪过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圣旨已经写好,便交由两位丞相去宣读吧!” “但愿朕的这一道旨意,能够平息十三先生心中的怒气和仇恨吧!” 说完,这位秦皇便将圣旨递给了身旁侍候着的小太监,然后再转交到了苏秦手上。 “陛下圣明,事情紧急,臣等便先行告退了” 虽然张仪和苏秦觉得自家这位陛下对这件事情的态度有些奇怪,看起来似乎一点也不担心事情发展下去会有什么不好的后果似的。 但由于情况紧急,这两位宰相行了一礼之后,便带着身后的朝臣离开了四海归一殿。 “要是区区一道圣旨就能消弭一个人心中的恨意,那帮六国余孽何至于到现在都还不服王化呢?” 在群臣离开之后,嬴政的嘴角微微掀起了一抹讥讽的弧度,摇着头说道。 “的确,对于十三先生宁缺这样的人来说,唯有鲜血才能洗刷掉他心中的仇恨” 在这座宫殿的黑暗处,也随之传出了一道略带感慨的声音。 “是啊,作为夫子的弟子,又怎么可能会被世俗道理所拘束呢?” 嬴政拿起一旁的茶杯,小酌了一口茶,轻笑着开口说道。 “朕之所以会下旨追封林光远,只是为了给当年那桩旧案一个合理的交代” “但在世人看来,这却是解决矛盾的好方法,简直是让人感觉有些可笑” 说到这里,这位秦皇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脸上浮现出了一抹难以琢磨的笑容。 “等一下当那帮人知道林光远并非宁缺的亲生父亲,宁缺和林光远也并没有什么血缘关系的时候” “他们又会是怎样的反应和表情呢?想到这里,朕还真是有些期待” “他们一定会很震惊,表情也一定会看起来很精彩” 那道声音再次从黑暗处传出,只是这一次听起来似乎多了那么一点点的笑意。 “是啊,一定会很精彩!” 摇头笑了笑之后,嬴政又重新提起了笔,批改起了桌案上那堆积如山的奏折。 …………… 皇城外的街巷里,驶来了很多辆马车,收到消息的各方势力都派出人马来打探消息,甚至还包括各国使节在人内。 在离护城河外不远处的雪亭之中,那闻名天下的天下三痴以及傅红雪都静静地站在了亭中。 “你就一点都不担心宁缺吗?他和你之间怎么说也有过一起共历生死的交情” 叶红鱼转头看向了一旁那个面无表情的傅红雪,开口问道。 “他是一个很惜命的无赖,没那么容易去死” “而且王爷说过,这场决斗的结局,早在开始之时便已经注定了” 傅红雪抱着怀里的黑刀,一脸淡漠地开口回答道。 “你就真的这么相信武成王说的话吗?就算是大罗神仙,恐怕也会有算错的时候吧!” 叶红鱼的柳眉微挑,带着些许质疑意味的口气开口说道。 “没有王爷就没有我的今天,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我都会毫不犹豫地支持他” 傅红雪的神色依旧是如往常那般冷漠,但他看向叶红鱼的眼神之中,已经出现了些许寒意。 “要是下一次再听到你质疑王爷的话,我会杀你” 冷冷地抛下了一句话后,傅红雪便抱着手中的黑刀,离开了这座雪亭。 “倒真是忠心耿耿,看来那个看起来不怎么正经的武成王,的确是有几分非凡的人格魅力” 看着傅红雪离去的背影,叶红鱼的眼中闪过了一丝诧异之色。 虽然她和这个爱刀成痴的少年相交不深,但却很清楚对方那种孤傲冷漠的性格。 能让这样的人也如此维护,那位大秦镇国武成王果然是有着过人的手段。 “红鱼,你能感应到武成王殿下此刻在哪吗?” 莫山山微微犹豫了一下,然后向一旁的叶红鱼开口问道。 听到莫山山的这个问题,一旁的花痴陆晨迦神色也是微微一动,转头看向了叶红鱼。 “如果所料不差的话,那位武成王此刻不在咸阳城” 叶红鱼摇了摇头,开口说道。 而就在离她们不远处的一个偏僻角落里,一名青年男子的身形悄然浮现了出来。 这名男子的脸上,乍一看似乎有着四条眉毛,极具特色。 很显然,这个人便是之前刚刚伤势痊愈,从武成王府的地牢之中离开的陆小凤。 “居然在这个时候离开咸阳城,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陆小凤摸了摸自己那极具特色的眉毛,脸上闪烁着疑惑之色。 “算了,反正我只要保护好妹妹就好了,其他的也不用我管” 他看向不远处花痴陆晨迦的眼神里闪过了一丝温柔之意,随后身形也再次隐入了黑暗之中。 …………… 不知道为什么,宁缺和夏侯并没有立刻开战,而是都各自静静地呆在了原地,沐浴在这片漫天风雪之中。 十二先生陈皮皮带着唐小棠从街道的另一头走了过来,而因为唐小棠的特殊身份,他并没有把她带到皇宫附近。 陈皮皮从街巷里的一家店内借出了一把椅子,然后带着他一起走到了宁缺的身旁。 “既然已经准备打架,那就在打架之前节省一点体力吧” “多谢十二师兄” 宁缺拱手道谢了一声,然后便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而对面的夏侯,则早有亲兵为其端来了桌椅,甚至还有着一碗热茶。 在血色的北疆战旗之前,风雪之中,他捧着茶碗随意饮着,神情平静无比。 看到陈皮皮,夏侯微微蹙眉,但也没有多加理会。 因为他知道,在和宁缺对决之前,绝对不会有书院的人对自己出手。 宁缺坐在了那张椅子上,桑桑则在椅后撑着大黑伞。 一旁的陈皮皮想要替自家小师弟包扎那只还在流血的左手掌,却被他摇头拒绝。 但就在这个时候,傅红雪却悄然出现在了宁缺身边,将两个玉瓶放到了他怀里。 “这是护心丹和凝血散,是王爷让我交给你的” “如果你实在不行的话,就吃一颗护心丹下去,至少能保住心脉” 宁缺抬头看见了傅红雪那张无比冷漠的脸庞,心头莫名泛起了一股暖意。 他将其中一个玉瓶打开,然后把里面的凝血散服下,然后转头看向傅红雪。 “多谢,如果今日不死的话,来日请你喝酒” “记住你说的,以后如果喝不到你请的酒,我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傅红雪冷笑了一声,随后便转身离开,消失在了漫天风雪之间。 “傅红雪可是出了名的冷漠,除了小师叔外谁也不给好脸色,你居然和他也有交情” 看到傅红雪离去之后,陈皮皮眼中闪过了一丝惊讶。 “他也是面冷心热之人,是个可以结交的好人” 说完,宁缺便闭上了双眼,是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了起来。 皇城门前,血旗黑伞在风雪中晃动。 将军饮热茶,宁缺养神,这幅画面很诡异,甚至有些荒唐,但却又很可怕。 片刻之后,宰相苏秦在数十名太监和朝臣的簇拥下,脚步匆忙地来到了夏侯与宁缺之间。 苏秦微微咳嗽了两声,伸手抹掉了圣旨上所沾染的雪花,开口说道:“陛下有旨。” 所有在场的人顿时都立刻敛气静思,夏侯和宁缺也连忙站起身来行礼,做好了接旨的姿态。 “前宣威将军林光远谋逆叛国一案,因证据不足,现予撤销……” 圣旨上那些名字,经由当朝宰相那微颤的声音,被一个一个接着报出,回荡在风雪中,撞击在朱墙之上。 “宣威将军林光远……” “林光远夫人……” “偏将沙刚……” “校尉程心正……” “文书林海……” “属官胡华……” …… …… 听着那一个个早已消失在历史里的名字,听着那一道道官复原职并加以追思追封的旨意,皇城之前立刻陷入了死寂一片。 就连宣读完这道甚至的宰相苏秦也不禁愣了一愣,似乎是没有想到这道圣旨里面的内容会是这样。 这道旨意中没有任何一句话提到要重审当年旧案的事情,但却将当年涉案之人尽数平反了一遍。 这样的举动,虽然并未算得上是翻案,但已经和翻案无异。 在场的所有人此刻都明白了秦皇嬴政,或者说是整个大秦朝廷的意思。 因为证据不足,当今陛下无法直接将当年林光远一案翻案,但为了安抚十三先生宁缺,便采取了这样的方式。 不是翻案,但亦是翻案。 至少,这样可以给当年冤死的人,以及今天的宁缺一个交代。 第220章 决斗开始,二重围杀 宣旨开始时,夏侯从椅子中站了起来,虽然这道旨意里没有牵涉到他,他的眉头却渐渐蹙了起来,然后又缓缓重新坐下。 夏侯知道圣旨里提到的那些名字,并且还见过那些名字所代表的人。 十几年前,他曾经亲眼看着那些人死在自己的面前。 那些堆成小山的头颅,有闭上眼睛的,有睁着眼睛的,眼睛里有绝望的,眼睛里有愤怒的。 那些名字隔了十几年再一次响起,在皇城之前进入了他的耳朵。 夏侯看起来越来越沉默,脸色越来越铁青,握着椅扶手的手越来越用力。 他不觉得愧疚,更没有自责,也并不黯然,只是觉得很愤怒。 扶手悄然化作了粉末,从他的手指缝里簌簌落下,带着怒意,落在雪上。 在场没有任何人注意到这位夏侯将军的情绪,因为从大秦律法上来看,他已经不是帝国将军了。 他要做,也只能做的事情就是平静接受,然后老老实实离开咸阳城。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宁缺,因为所有人都清楚这道圣旨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要想阻止这场决斗,只能让宁缺自己撤销发出决斗的邀请。 而这道替林光远一家翻案的圣旨,目的便在于此。 但在场没有一个人认为这位十三先生会就此善罢甘休,因为他们知道这场决斗的幕后代表着什么。 从听到林光远三字开始,宁缺便低下了头,专注地看着脚下的厚雪,并专注地听着旨意上那一个又一个的名字。 他听过那些名字,所以他今天听得很认真,但脸上的神情却很复杂,有些欣慰、失落,甚至还有些自嘲。 在圣旨宣读完毕之后,苏秦郑重地将圣旨交到了宁缺手中。 “陛下开口说了,只要你愿意取消这场决斗,那么一切事情都可以商量,你曾经所做过的那些事情也就都一笔勾销” “军方和朝廷,也都会因为此事对你作出补偿” 这位曾经历经了多年风雨的宰相此刻神色凝重,说话的语气里也充满了恳切之意。 作为大秦的宰相,苏秦打心里不愿意这场决斗发生,因为这很可能会引起书院和军方两大势力的交锋。 一旦真的出现这样的事情,大秦如日中天的国势很有可能会就此中断。 虽然这种可能性很小,但苏秦希望能够杜绝这种事情发生的全部可能性。 但宁缺在接过了圣旨之后,却做出了一个让在场众人都意想不到的举动。 他开始鼓掌,并且鼓掌的声音越来越响亮。 啪!啪!啪! 随着鼓掌声的越来越响,宁缺手掌上的本已经快要愈合的伤口再次崩裂。 血水从他的手掌间溅开,然后缓缓淌落,滴到了他的身上和大腿上,最后落在了脚下的雪地里。 在皇城前的人们,有着不少人修为都在宁缺之上。 但当此刻看到这一幕之时,这些人的心头都莫名泛起了些许冷漠而又恐怖的感觉,甚至感觉身体都随着风雪而渐渐寒冷了起来。 “大秦律法不愧是天下诸国中最完善的律法,居然能让这么多已经消失了很多年的名字再次出现在了咸阳城中” “我也很高兴能够再次听到这些名字,这样很好,我很欣慰” 宁缺的神色看起来有些感慨,但又隐隐有些愤怒。 “终究还是有些人的名字被遗漏了,这一点让我感到很遗憾” “还遗漏了谁?本相马上进宫去请示陛下” 苏秦神色一怔,然后立刻开口说道。 宁缺轻笑了一声,脸上的神色看起来颇为复杂。 “还漏了将军府里很多名字,比如马夫,比如后院的厨娘,比如园丁,比如丫环,还有我的父母” “可最先追封的便是将军和将军夫人” 苏秦皱了皱眉头,有些不解地开口说道。 “但我的父母并非是林光远将军和他的夫人” 宁缺看着地上那厚厚的雪,沉默了很长时间后开口说道。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一直以来,人们都认为书院的这位十三先生是当年宣威将军林光远的儿子。 所以在进入书院二层楼后,才会为当年的那桩旧事展开了血腥复仇。 甚至是仇人夏侯乃至书院后山的几位先生,也都相信了这样一个传闻。 但宁缺现在说的这话以及接下来说的这段话,却完全推翻了人们对于这件事情的所有想象。 ………… 书院后山的绝壁间。 夫子穿着一身黑色罩衣,坐在崖畔,看着远处的咸阳城。 “原来小师弟的身世竟然是这般情形,我还真以为是像书上写着的那样,是将军府的公子回来复仇了呢” 一旁的大先生在听完宁缺在皇城前的讲述之后,面色有些感慨地开口说道。 “十五年前,我就坐在这里,看着通议大夫府的柴房” 夫子说道:“我看着你小师弟脸色苍白握着柴刀,走出柴房,我看着他抓着绳子躲进井里。” “我看着他翻出院墙,走进了人群,我看着他离开咸阳城……仿佛看到了很久以前你柯师叔,还有当年你小师叔的模样” “小师弟他和两位师叔到底有哪里相像呢?” 大先生在一旁开口问道。 “我也说不太清楚,可能是他们都不相信所谓的天命,也都不相信那些所谓的安排好的命运吧” “在他们几个人的心里,有着一种对自由的无比渴望” 夫子摇了摇头,开口回答道。 “老师如此说那两位师叔,我倒可以理解” “但小师弟当年的事情,又和自由有什么关系呢?” 大先生不解地开口问道。 “所谓自由,便是一种选择的权利,选择去生,或者选择去死,亦或者选择不选择” “当年你小师弟选择拿起那把柴刀,杀死管家和自己最好的玩伴,在那一刻,他便向自由的彼岸迈出了第一步” 夫子的目光一下子变得深邃了起来,这样开口回答道。 “或许真的像小师叔说的那样,我天生比较愚笨,还是没能理解老师您说的话” 大先生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说道。 “你或许是不太聪明,但你不理解这件事情,和是否聪明无关,这只是因为你的经历不够” “你就像是天下最清澈的小溪,一路上几乎没有遇到过那些河道叉口,自然也无法理解你小师弟的选择是对是错” 夫子轻叹了一声,脸上的神色看起来颇为复杂。 “你小师弟当年做出的选择,没有人可以评判是对是错,但当他做出选择的时候,他便已经有了超乎常人的勇气” “就如同你的两位师叔一样,无论境遇如何,他们都只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你知道你那位惊才绝艳的小师叔,第一次杀人是因为什么吗?” 夫子转头看向了自己这个大徒弟,开口问道。 “小师叔从未提起过,我等自然也不会问这种事情” 李慢慢摇了摇头,笑着开口说道。 “那是在他四岁的那一年,他亲手杀死了跟在他身边四年的奶娘” “我当时就在一旁看着他,对于他的这个选择同样也很惊讶,但却并不反对” 夫子在这一刻似乎看到了当年那个在咸阳城里手持利刃的小小童子,脸上不禁出现了一抹微笑。 “为什么?既然是奶娘,那一定关系非常亲厚,小师叔并非是无情无义之人” 大先生皱了皱眉头,十分不解地开口问道。 “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一个因被胁迫而杀人,一个为了自保而出手而已” 夫子笑了笑,开口回答道。 “若是如此,的确很难判断究竟谁对谁错” 沉默了片刻后,这位大先生开口说道。 “以前看到你小师弟的时候,便觉得他和你的两位师叔很像,但后来却发现,其实他们并不一样” “世事本就无常,你小师叔曾说过世界上或许有相似的两朵花,但却绝不会有两片完全相同的树叶” 夫子面露感慨之色,看向远方咸阳城的目光里也充满了欣赏。 “不过你小师弟今日的选择依然让我感到很欣慰,虽然这个选择未必是他想出来的” “但我之前也从未想到他竟然有这样的勇气,老夫很欣赏他这种看似笨拙的行为” 随后他又转头看向了自己这位大徒弟。 “在我收了这么多弟子里,你是最笨拙的,所以有时候做事要向你二师弟和小师弟多学学” 大先生凛然受教,只是看一下远处那座咸阳城的目光里,充满了难以抑止的担忧。 他犹豫片刻之后,说道:“如果小师弟真的败给夏侯,我又该如何做呢?” 这句话里的如果以及真的两个词很有深意,这说明在书院大先生看来,宁缺与夏侯并不是没有一战之力。 “我不信天,也不信命,我只相信自己” “这是当年我入宫教导你小师叔的时候,他曾经跟我说过的话” “每个人也都只能像这样相信自己,而且这是你小师弟自己的选择” “是他对所谓天道命运的嘲弄和轻蔑,那么除了一个公平的环境,他什么都不需要” 夫子的目光看向了远处咸阳城中那已经和夏侯交上手的宁缺,笑着开口说道。 ……………… 轰隆!轰隆! 接连不断的巨响声在这片山间之中不断响起,因为强大的力量碰撞而形成了余波,更是几乎将这片大地都给掀翻了。 “咳咳” 嬴不凡轻咳了几声,伸手拍掉了身上的尘土,那一身黑金色的王袍依旧看起来一尘不染。 这位大秦亲王此刻面色略显苍白,嘴角也挂着丝丝血迹,但脸上依旧尽显桀骜孤高之色。 他用一种睥睨的目光扫视了一圈四周的一切,嘴角掀起了一抹得意而又富有嘲讽的弧度。 “这么多人一起杀本王,到头来本王还没有倒下,自己差不多却都完蛋了” “果然废物就是废物,加在一起也难成大器” 虽然这话听起来太过狂妄,但以这位镇国武成王的战绩,也的确有资格说这样的话。 在刚才的一战之中,昊天道的那两位老者被他一剑斩杀,尸体也断成了两半,不知飞到了何处。 鬼王虚若无则是被他一枪刺穿了心脏,虽然凭借身法逃离,但估计也没多久可活了。 邪王石之轩则是胸口处中了这位大秦亲王三掌,接近濒死,而现已经不知去向。 至于那个大宋逍遥派始祖逍遥子,也同样被嬴不凡一枪洞穿了胸口,险些就连心脏都被搅碎。 最后这位逍遥派始祖在迫不得已之下,只得重伤远遁,逃离了此处。 而笼罩着周围的那座神符大阵也在这位大秦镇国武成王的诸般手段之下,几乎失去了原来的效果。 就连那间缭绕着云雾的大山的山体,也已经有大半消失不见了。 当然,嬴不凡因为这座大阵的影响和这些强者们的反扑,同样也受到了不轻的伤势。 不过能凭借一人之力便取得如此辉煌的战绩,无论是在哪里说起此事,这位大秦亲王都足以感到自傲了。 嘭! 嬴不凡缓缓向前走了几步,将那深深插入了地面的长枪一把拔了出来,然后握在了手中。 “一个个藏头露尾的,现在都还不愿意现身吗?” “你们再不出来,本王可就直接离开了” “事情还没结束就要走,这可不像武成王平日里的作风吧” 一道听起来极为稳重的低沉男音缓缓传出,一个看起来约摸四十岁上下的男子也随之出现在了嬴不凡的面前。 这个男子面容刚毅,颌下留着一缕虬髯,身穿一袭淡青色长袍,头上戴着一个高高的发冠,给人一种儒雅之感。 同时他的腰间还悬挂着一柄古剑,身上的气息也看起来颇为沉稳雄厚。 “原来是当年的魏国信陵君魏无忌啊,没想到你们这帮六国余孽也敢插手此事” “看来本王当初下手还是太轻了些,早知道如此的话,那时候就应该腾出手把你们全端了” 嬴不凡将长枪立在身旁,看向眼前这个男子的眼神里充斥着冰冷的寒意。 “我本来就已经是一个无家可归之人了,早死和晚死区别不大,但如果能拉你一起下去的话,想必也死得其所了” 那个男子,也就是曾经的魏国公子信陵君魏无忌,此刻的面色看起来同样无比冰冷。 “信陵君此话说的不错,我等亡国之人能够拉大秦的镇国武成王一起陪葬” “这应该也能算是人生中的一大幸事了” 话音刚落,一个身穿黑白双色华服的老者便出现在了信陵君魏无忌的身旁。 这个老者的面庞看起来颇为苍老,脸上也布满了皱纹,但腰身挺得很直,那一双眼睛也如同鹰隼般锐利。 这个老者的身份同样也很不普通,他名叫曹秋道,来自于百年前被秦国覆灭的六国中的齐国,乃是曾经镇守一国的齐国帝师。 “今天难道是你们这群败家之犬的聚集日吗?就连你这位曾经的齐国帝师都来了” “就是不知道曹秋道你已经老成这样了,现在还提得动剑吗?” 嬴不凡微微活动了一下身子,面色冷冽地开口嘲讽了一句。 “等一下,武成王可以亲自来看一看老夫究竟还能不能动剑?” 身为曾经的齐国帝师,也是曾经的齐国第一剑客,曹秋道还是第一次被人如此嘲讽。 他眼中闪过了一丝毫不掩饰的锐利杀机,看起来显然已经动怒。 “就你们两个了吗?本王记得那帮烦人的六国余孽里面,和你们同境界的强者可还有好几个呢” 嬴不凡用修长的手指弹了弹长枪的枪尖,看起来有些漫不经心地开口问道。 “劳烦武成王挂心,我等自然不会缺席今天这场围杀” 随着这略带笑意的声音落下之后,又是数道身影悄然浮现而出。 并且还和之前的两人一起,隐隐将这位镇国武成王牢牢包围在了中央。 “难不成这一次,是你们六国余孽的主场吗?” “不过就凭你们这帮败军之将,又能耐本王如何呢?” 摇头轻笑了一声后,嬴不凡便拖着手中长枪,缓缓向前方走去。 第221章 大开杀戒 嗖! 但就在这位武成王刚刚踏出第一步的时候,一根闪烁着血色光芒并且不知从何而来的羽箭,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奇袭而来。 轰隆! 一声巨响过后,嬴不凡向后退却了数步,而那根羽箭也断成了两截,坠落在了地上。 嗖!嗖!嗖! 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便有足足七支羽箭从不同的方位朝这位大秦亲王射了过来。 这七支羽箭上都闪烁着不同颜色的光泽,并且在彼此之间似乎还有着某种类似于阵法般的联系。 这些羽箭不但威力强大,还直接将嬴不凡所有能够躲闪的路线全部锁死,逼着他不得不正面硬扛这一轮攻击。 “好机会,一起动手” 那位齐国帝师曹秋道见状,顿时眼神一亮,当下便低吼了一句。 轰! 一道惊天的剑吟声从这位曾经的齐国帝师身上传出,一道至凶至恶,极具杀伐之气的剑意也随之破体而出。 曹秋道那用来束发的礼冠瞬间破碎,一头长发漫天飞扬,双眼也在这一刻化为了血红之色。 锵! 他腰间长剑瞬间出鞘,道道如恶龙般的剑气汹涌而出,凝聚成了一片血色般的云海,压向了对面的大秦镇国武成王。 信陵君魏无忌腰间悬挂着的青铜古剑也是瞬间入手,向前斩出了一道如同烈阳般耀眼,并散发着煌煌正气的绝世剑芒。 其余在场的人在曹秋道的那声低吼之后,也纷纷全力出手,打出了自己最强的一击。 轰隆隆! 这接连不断的强大攻击,直接将这位大秦镇国武成王淹没在了其中,并且连旁边那座已经缺失了大半的山体也被直接摧毁。 那原本还算绿茵丛生的大地也出现了一道道巨大的裂缝,到处都布满了像被陨石砸过一般的大坑。 “诸位这攻击还真是够强,差点连我都被波及到了” 一道略带不满的冷哼声过后,一个手持长弓,身穿蒙古服饰的大汉出现在了众人身边。 观其面容,以及刚才那出神入化的箭术,除了蒙古第一神射手哲别之外,再无他人。 不过此时的哲别比起之前在极北荒原的时候要强大得太多,显然已经成功将长生天神功中的血神力融会贯通,一举踏入了天人至境。 听到哲别话语中的不满,那位曾经的齐国帝师曹秋道不屑地冷哼了一声,并没有答话。 很明显在这位齐国帝师看来,眼前这个番外蛮夷根本就没有和他对话的资格。 作为一个具有些许齐国王室血脉的正统中原人,曹秋道素来不喜欢这些异族之人。 如果不是因为敌人太强,再加上临时盟约的话,他早就拔剑将这个蛮夷之辈当场斩杀了。 “嬴不凡这个贼子太强,如果不全力为之,根本没有取胜可能,若有不当之处,还请阁下见谅” 倒是一旁的信陵君魏无忌冲旁边的哲别笑了一笑,看起来颇为诚恳地说道。 这位信陵君虽然同样也不怎么看得起这些蕃外蛮夷,但他一向擅长审时度势。 他知道如今蒙古人势大,如非必要还是不要轻易得罪,至少在这种小事上,没有这个必要。 “无忌兄这话未免说的太早了,在我看来胜负还未可知” 一个站在魏无忌身旁,身穿蓝色长袍,看起来三四十岁上下的男子摇了摇头,开口说道。 这个男子叫做黄歇,是曾经六国中的楚国之人,他的身份也丝毫不比信陵君魏无忌差上多少。 因为这个人曾经当过楚国的宰相,执掌一国朝政,甚至还和信陵君魏无忌齐名,被人称为春申君。 既然黄歇只是个文官,但他同样也有着一身并不逊色于信陵君魏无忌的修为。 也正是因此,他才能够成功从当年楚国的内乱中脱身而出,一直活到如今。 “黄兄的意思是,我等如此狂风暴雨般的攻击,难道也奈何不了这位大秦亲王吗?” 信陵君魏无忌的眉头皱了皱,有些不相信地开口说道,说话的语气里也带上了不满之意。 对于眼前这个和他齐名的春申君黄歇,因为当年的某些原因,魏无忌一直抱有不信任的态度。 所以此刻这位信陵君说话的态度,看起来也并不友善。 “在下当年曾经和这位大秦的镇国武成王交过手,那时候他不过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 “但就是那个时候的他,击败我也不需要费吹灰之力” “如今差不多有十年时间过去,谁也想象不到这位世间第一修行天才到底强到了何等地步?至少我不认为,他会就此失败” 黄歇并没有在乎信陵君魏无忌那夹枪带棒般的语气,而是一脸凝重地观察着四周。 “终归只是个二十出头的青年,再天才又如何?难不成他还能有不死不灭之躯吗?” 魏无忌依旧是撇了撇嘴,看起来不甚在意的样子。 “春申君说的有道理,在下也曾经和这位大秦的镇国武成王有些许交情,这人极难对付,咱们还是小心点得好” 一旁的哲别倒是点了点头,对黄歇的说法表示了赞同之意,顺便还有一种带有善意的目光看向了这位曾经的楚国宰相。 不过可惜的是,春申君黄歇同样也不怎么看得起身为蕃外蛮夷的他,对于哲别这等示好的目光没有什么反应,直接当做没有看见。 “既然你和那个大秦贼子有些交情,今日又为何参与围杀呢?你们这些关外的蛮夷,果然都是一些无情无义之辈” 曹秋道用一种鄙夷的目光看向了哲别,语气里充满了不屑之意。 哲别听到这话,心头顿时泛起了一股怒意,但由于眼下的局势问题,他也不好直接动手。 于是浓眉一挑,面带寒意地开口讥讽道:“曹先生倒是有情有义之人,可惜如今国破家亡,再有情有义也是白搭。” 曹秋道本来就不是什么好脾气之人,否则他的剑道也不会有如此深厚的杀伐之气。 在听到哲别这句嘲讽的话语之后,这个曾经的齐国帝师便当即大怒。 “番外蛮夷,你在找死不成?” 曹秋道那双原本已经恢复正常的眼眸再次化为了血色,一股极为惊人的锋芒之气从他手中的长剑上散发了出来。 “曹老先生,等确定了大秦镇国武成王之死后,再算这笔帐也不迟” 春申君黄歇见状,赶忙伸手拉住了曹秋道,低声劝说道。 曹秋道其实也有些后悔,毕竟蒙古人如今雄踞于天下,有些话心里可以想,但不能说出来。 他刚才盛怒之下说出来的那句话,实际上是骂了整个大元帝国,甚至还把那位成吉思汗包括在了其中。 所以在看到黄歇开口劝说了之后,这位曾经的齐国帝师也打算顺着这个台阶走下去了。 “哼,也罢,老夫这一次就给春申君这个面子” 略带不满地冷哼了一声,曹秋道便转过身去,似乎连看也不想再看哲别一眼。 “老匹夫,咱们来日方长,我早晚会用箭射爆你的狗头” 哲别将本来准备拿箭的手缓缓放了下来,看向曹秋道的眼神中闪过了一丝彻骨的寒意。 而就在众人各怀鬼胎之时,一道充满了桀骜之意的嘲讽之语缓缓在所有人的耳畔响起。 “哲别啊哲别,本王当年就曾经告诉过你,世界上没几个中原人是看得起你们蒙古人的” “毕竟这成百上千年建立起来的民族自信心,根本不可能被铁木真的铁骑轻易摧毁” 这个声音并不响亮,听起来也不怎么清脆动人,但却如同一道平地惊雷般在众人的耳旁炸响。 众人的神经顿时紧绷了起来,曹秋道再一次拔剑出鞘,而信陵君魏无忌则是一下子握紧了双拳。 那位蒙古第一神射手哲别更是直接二话不说便挽弓搭箭,朝着声音传出的方向连射四箭。 轰! 四箭射出,水火风雷四大神力同时动用,并直接化出了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大神兽,气势汹汹地扑向了那个传出声音的地方。 “又是这点老套路,你就不能长进些吗?” 在一道带着戏谑意味的冷笑声传出后,那原本张牙舞爪的四大神兽立刻停滞在了空中。 紧接着,哲别这看似强大的一击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直接扭曲成了虚无。 “书院的君子不器意,这个镇国武成王,如今居然还有能够动用不器意的实力” 一旁的信陵君魏无忌微微吃了一惊,眼神开始变得凝重了起来。 其余的人神色同样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即便是那个看起来非常高傲的齐国第一剑客曹秋道,此时也是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 对于这些和大秦帝国争斗了百年的六国之人还有蒙古人来说,书院的君子不器意并不是什么陌生的念力法门。 这么多年以来,他们手底下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人是死在书院的君子不器意之下了。 所以这些人也都很清楚,书院的君子不器意虽然杀伤力极大,但同时消耗也不小,毕竟凡事付出和回报都是成正比的。 而从刚才的那道反击来看,那位大秦镇国武成王还可以毫不费力地动用书院的君子不器意,说明他的伤势并没有想象得那么重。 而且如果事实真的如此,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真的不好办了。 毕竟这位大秦亲王的实力,要远超在场的每一个人。 “看来接下来,还是得打那么一场你死我活的恶战了” 哲别握紧了手中的长弓,心里有些沉重地想道。 而就在这些人万分警惕之时,那位大秦镇国武成王的身形也再次出现在了视线之中。 不过这一次倒是有些出乎这些人的意料,这位久负盛名的大秦王侯的状态看起来并不是特别好。 嬴不凡头上那用来束发的高冠此时已经不知掉到哪里去了,那一身黑金色的王袍也沾满了灰尘和点点血迹。 虽说看起来也算不上是特别狼狈,但也没有了刚开始时的那般霸气。 “刚才的一波配合,你们倒是打得不错,的确是让本王有些措手不及” “不过你们也就只有这样的水平了,毕竟废物的反击,顶多也只有这么一次而已” 这位大秦亲王伸手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然后擦去了嘴角的血迹,脸上依旧充满自信和不屑之色。 “连废物都能打伤你的话,你岂不是连废物都不如?” 信陵君魏无忌冷哼了一声,虽然面色颇为凝重,但嘴上却丝毫不肯示弱。 “是吗?那本王等会就送你这个废物第一个上路” 嬴不凡舔了舔那有些干涩的嘴唇,眼中闪过了一道浓烈的杀机,但转而又恢复了平静。 “不过在此之前,本王还有些话想问你们” “你问吧,看在曾经那段情分上面,在你临死之前,我会尽可能地给你答案” 哲别冷冷地说了一句,手中的长弓之上已经装有了数根羽箭,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射出。 “你们是用什么方法,才阻断了本王无距神通的使用呢?” “我等有幸曾经得到过部分山河社稷图的残片,虽然做不到像天机盘那样强大的功效” “但稍稍付出点代价,还是能够暂时阻断这无距之力的” 信陵君魏无忌开口回答道,神色中还颇有些自得之意。 “原来是借了外物的力量,本王原来还以为,你们当中真的有人能以念力强行破掉无距呢” 嬴不凡的眉毛微微挑了两下,脸上的不屑之色更浓了几分。 “曾经以信义闻名天下的信陵君魏无忌,如今也居然会因为借助了外物之力,而感到自得吗?” “早在当年魏国第二次被覆灭之后,本君就已经知道无论如何保持着当年的骄傲,那都无济于事” “与其如此,倒还不如放下曾经所在乎的一切,来实现复仇的目的” 信陵君魏无忌面色看起来淡漠而又冷峻,双拳上也闪烁起了点点锐利的青光。 “你能够有这样的觉悟,想来你那位王兄一定会在九泉之下为你感到欣慰的” 嬴不凡眼中闪过了一丝淡淡的惊讶之意,随后半认可半嘲讽地说了一句。 “若非是你当年挑拨离间,王兄他又岂会死?” 信陵君魏无忌的眼中闪过了一丝难以压制的杀意,身上的气息也开始有些起伏不定了起来。 “信陵君,莫要冲动,在没搞清楚他现在状态如何的情况下,咱们不适合主动出击” 春申君黄歇伸手拉了拉魏无忌的袖袍,低声开口劝说道。 “本王的状态很好,所以你们今天应该是一个都走不掉了” 这位大秦亲王似乎察觉到了那位春申君的低语,嘴角微微掀起了一抹有些嗜血的弧度。 信陵君魏无忌听到这略带挑衅的话语,在想到当年自己亲朋以及兄长的惨死,心里那本就难以遏制的杀意和愤怒一下子汹涌而出。 “是吗?那本君就来领教领教武成王的高招” 话音刚落,一股骇人的气息便从他体内爆发而出。 这股气息雄厚而又强大,磅礴绝伦,如同泰山压顶一般,看起来极为敦厚沉重。 “没想到你已经成功踏入天人至境了,不愧是魏国王室中有史以来最出色的奇才” 嬴不凡察觉到了这股气息的强大,然后点头称赞了一句。 在场的其他人也不禁侧目,似乎并没有料到这位信陵君魏无忌已经有了如此境界的修为。 “本君苦修多年,为的便是有朝一日杀尽你们大秦皇族,以报我大魏覆灭之仇” “择日不如撞日,今天便从你这个镇国武成王开始” 信陵君魏无忌冷哼了一声,无尽的天地元气汇聚而来,然后被其握入了右拳之中。 轰! 一股足以震破虚空的拳劲从他的拳头中咆哮而出,如同惊涛骇浪般翻滚而起,又像是神龙怒吼,震动了山川日月一般。 “居然敢跟本王对拳,看来是真的想要找死了” 嬴不凡长吐了一口气,那双已经完全化作紫金色的眼眸中突然多出了点点血色。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孤今天大开杀戒了” 第222章 故友重逢 “信陵君,莫要冲动” 看到这一幕,一旁的春申君黄歇连忙想要出手阻拦,但此时却已为时已晚。 因为信陵君魏无忌与这位镇国武成王嬴不凡两人,已然碰撞在了一起。 面对魏无忌这几乎震动天地般了的一拳,嬴不凡也是右手握成了拳状,毫不示弱地一拳轰出。 轰! 气劲沸腾,这两道攻击碰撞在一起而散发出的波动几乎将周遭的空间都尽数震碎,两人脚下的大地上也再次多出了一道口子。 而与此同时,哲别脚尖在地上微微一点,身形便跃至数米之处的高空。 嗖!嗖!嗖! 七根闪烁着血色光泽的羽箭再次从他手中长弓之上射出,箭锋所过之处,更是几乎划破了空间。 在血色光泽的彼此呼应之下,这七根羽箭以一种奇妙的组合方式汇聚在了一起。 吼! 一声仿佛来自于远古洪荒的兽吼声传出,震得在场众人的耳膜都不禁有些作痛。 那位曾经的齐国帝师曹秋道,更是因此狠狠地瞪了哲别一眼,眼中闪过了一丝不善之意。 在这七根羽箭汇聚在了一起之后,一只头生独角的巨大血色麒麟从那团血色光华中奔腾而出,向下方冲去。 轰隆! 在哲别的这一击之下,地面上又多出了一个巨大的坑洞,漫天烟尘也随之激扬而起。 “哈哈哈” 但很快,在那漫天烟尘之中便传出了一阵极具讥讽意味的笑声。 “时机果然抓得够准,不愧是铁木真手下的蒙古十三翼之一,可惜却没能伤到本王分毫” 话音落下之后,嬴不凡的身形缓缓从烟尘之中浮现而出,手上则抓着一个满身是血的人。 嘭! 这位大秦亲王随手将那具满是鲜血的身体扔到了一旁,然后面色极为平静的看向了在场的所有人。 那具被随手抛下的身体,也就是信陵君魏无忌,此刻已经变得血肉模糊,几乎可以说是很难看出人形了。 他的胸口处有着一个像是被火焰烧过,烙印极深的金色拳印,并且这个拳印刚好印在心脏处。 信陵君魏无忌的背部则多出了七根已经插入血肉之中的羽箭,看起来就像是突然多出了七个血窟窿一样。 很明显,哲别刚才的那一击并没有收到任何成效,反倒是重创了自己的盟友。 “这一拳果真好狠,根本就是直接下了死手” 在场的众人在看到魏无忌的惨状之后,瞳孔都不禁狠狠一缩,心头也泛起了一阵寒意。 “信陵君魏无忌,若是放在多年之前的确是个响亮的名头,但如今看来不过是个蠢货” “真以为踏入了天人至境,便有资格做本王的对手了吗?这种想法当真可笑至极” 嬴不凡随意地撇了一眼那躺在地上已经接近濒死的魏无忌,话语中的嘲讽和不屑之意毫不掩饰。 随后,他又将目光重新放到了那几个还站在他面前的人,脸上的桀骜和不屑之意较于之前还要更加浓郁了几分。 “这世上的天人强者虽多,但大多不过土鸡瓦狗之辈,尔等若真的不怕死的话,可以上来试试” 说完,这位大秦亲王伸手在空中一抓,那杆原本已经不知飞到了哪里去的黑色长枪又重新被他握在了手中。 而长枪的枪尖上则吞吐着极为锋锐而又有强大的黑色光芒,并且枪锋直指前方! “武成王,做人太过狂妄,只能让你招来杀身之祸” 曹秋道微微眯起了双眼,话语中尽是冰冷之意,但在看到他那有些微微颤抖的身躯,却难免让人觉得有些色厉内茬。 “那便试试,你们几个废物怎么给本王带来杀身之祸?” 说完,嬴不凡手中长枪便往前狠狠一扫,便荡出了一大片带着死亡气息的黑色枪芒。 而那凌厉而又锋锐的黑色枪芒就仿佛像是横亘在了这天地之间一般,将在场的其他人尽数笼罩在了其中。 轰! 随着一声巨响的传出,又一场大战拉开了序幕。 ……………… 细柳巷,武安君府。 一名身穿纯黑色甲胄,身材极为高大的将领快步走入了武安君府的内院,并见到了武安君白起。 此时的武安君白起正穿着一身黑色的便服,正在花圃之中裁剪着花草树木,又时不时地喂某片花丛去虫除草。 若是不知道白起真实身份的人在此,恐怕会认为这人乃是一名专门侍弄花卉的园丁,又哪能想到此人乃是大名鼎鼎的武安君呢? 不过这名将领的脸上却是一点惊讶的表情都没有,很显然已经对这样的情景司空见惯了。 他大步走到白起面前行了一千军礼,开口说道:“末将司马靳,拜见武安君。” 但白起似乎像是根本没有听到这位名叫司马靳的将领所说的话一样,依旧是不为所动地站在了花圃之中,慢吞吞地修剪着花草。 足足过了片刻之后,这位武安君才不急不忙地转过了身来,长吐了一口气。 司马靳见状,连忙拿起一旁的一块方巾,恭敬地递到了武安君白起面前。 “你今日来此,你父亲司马错可知道吗?” 白起随手接过了方巾,擦了擦脸上的汗水,看似随意地开口问了一句。 “家父不知,但末将今日来此是末将个人之举,无论是父亲还是家族,那都无权干涉” 司马靳神色一正,很认真地开口说道,但转而脸上又多出了一分苦涩之意。 “更何况家父如今一心只考虑家族的安危前程,估计未必会把我这个儿子看得太过重要” “简直糊涂” 白起立刻将头转了过来,狠狠地瞪了司马靳一眼。 “你父亲上了年纪,自然会一心为家族着想” “而你又是他的长子,理应理解他的苦心,又怎能说出如此不孝的话呢?” “还好你不是我白家之人,否则老夫一定把你扫地出门” 说完,他便将刚刚擦过汗的方巾一把甩在了司马靳的脸上,然后迈步朝前走去。 司马靳倒也并未感到恼火,笑了笑之后,便像一名跟班一样跟在了后面,亦步亦趋。 在武安君府怕后院里有着一个小凉亭,两人便在里面坐了下来。 “你可知道外面正在发生的这件事情代表着什么?” 白起淡淡地问了一句。 “末将只是一个打仗的粗人,不懂那些弯弯绕绕的门道” 司马靳忍不住伸手挠了挠头,脸上看起来有些尴尬之色,但随后又变得认真坚定了起来。 “但末将知道您一定不想让夏侯死,所以末将想帮助您” “你倒是有心了,可惜这件事情你插不了手,就算加上你们司马家族也不够” 白起微微摇了摇头,然后又开口说道:“外面的情况如何了?” “十三先生和夏侯已经在雁鸣湖上交手了,现在正打得激烈” 司马靳想了想,开口回答道。 “战局的情况明朗吗?” 白起喝了口刚刚倒好的茶,又开口问了一句。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夏侯稳占上风,那位书院的十三先生似乎没有什么翻盘的可能” 司马靳回想着之前看到的所有信息,开口说道。 “那陛下以及武成王那里有什么动静吗?” 白起又小酌了一口茶水,开口问了一句。 “武成王和陛下那里暂时探知不到什么消息,不过影密卫、罗网以及黑冰台的动静却不小” “这咸阳城里已经有不少势力以及各国间谍的秘密据点被他们动手拔掉了” 司马靳恭敬地开口回答道。 “陛下这么多年来做事手段越来越成熟了,行动也真是足够迅速” “那看来,老夫是应该稍微动一动了” 武安君白起听到这话,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眸深处闪过了一丝凝重之色。 “您想要怎么做?有什么是末将可以帮忙的吗?” 司马靳听到这话,连忙站起身来,看起来很兴奋地开口问道。 “老夫记得,你现在应该在许世手下的虎贲军中当职吧?” 白起晃了晃手中的茶水,开口说了一句。 “是的,自从末将被迫离开北疆之后,就被家父用关系调到了虎贲军中做了一个校尉” 司马靳虽然对于眼前这个老上级所提出的这个问题感到有些许疑惑,但还是一五一十地回答了。 “你现在回去把你手上的那些虎贲军管好了,除非咸阳城受到外界威胁,否则别动一兵一卒” 这位武安君说这话的时候,看向司马靳的眼神非常认真。 “这,这又是为何呢?” 司马靳感觉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忍不住开口问道。 白起将茶水一饮而尽,随后缓缓站起了身来。 “这是为了你好,同样也是为了大局着想” “如果你真的想帮老夫,那就按老夫说的去做” 说完,这位武安君便径直离开了这座凉亭。 而司马靳在凉亭里坐着思考了一会儿之后,便也迅速起身离开,朝着羽林军驻地的方向走去。 但在司马靳离开之后,武安君白起的身形又重新出现在了这座凉亭之中。 “出来吧,难不成你这百余年来就学会了躲躲藏藏吗?” 他拿起茶壶倒了两杯茶,然后看向不远处的某个角落,语气冷漠地开口说道。 “不愧是血战沙场多年,从未有过败据的武安君,这份感知力果真足够敏锐” 一个满头银发的黑衣老者便出现在了白起的对面,笑着开口说了一句。 这个黑衣老者虽然看起来比较苍老,但却神采奕奕,身上的精气神看起来不比一般的青壮年男子差上多少。 观其面貌,此人正是之前和那位大秦亲王有过一战的商鞅,也就是曾经主持过大秦变法的秦国重臣之一。 但白起没有立刻回答,并且在刚刚看到商鞅的第一眼,便有些愣住了。 良久之后,这位武安君将一杯茶水推到了那个商鞅面前,然后长叹了一口气。 “老伙计,没想到百余年过去,你真的变成了老家伙,已经变得这么老了” 这位武安君此刻说话的语气显得唏嘘不已,并且还带有着些许对往昔的遗憾和感慨之意。 白起和商鞅在这个世界算是同一个时期的人物,甚至商鞅的崛起要比这位武安君更早一些。 所以两人早在一百多年前便已经认识了,并且关系不错,算是政见相合的好友。 在商鞅被大秦昭襄皇帝赢稷下令车裂之后,白起还曾经上书为其说过话,可惜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我本来就是老了,反正都已经一百多岁了,没什么不能承认的” 商鞅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笑着开口说道。 “你看得倒是很开,看来在这隐居的这百余年里面,你的心境倒是升华了许多” 白起笑了笑,显然对于老朋友能有这样良好的心态而感到高兴。 “我这辈子无论是位极人臣,还是阶下之囚,都曾经体验过其中感受” “在这一百多年的岁月里,老夫可谓是体会了人生百态,这心境想不升华都不行啊!” 商鞅似乎想起了过往的一些事情,脸上也露出了一抹略带感慨的笑容。 “果然是感悟颇丰,难怪你如今的修为已经几乎到了能与我比肩的地步了” 白起小酌了一口茶水,在感受到了这位老友身上那磅礴的气息之后,他脸上也微微有些动容。 “若是你能够像我那样平心静气地坐下来,好好休息几年,修为说不定也能再进一步” 商鞅拿着茶杯,脸上的笑容看起来有些意味深长。 白起眉头微微皱了一下,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位老友话里似乎隐藏着些许不一样的东西。 “看来,你这一趟出山来找我,并不仅仅只是为了叙旧啊!” “我也是没办法,武成王和夫子一起找到了我,我根本就没有办法拒绝” 商鞅喝了口茶之后,轻叹着开口说道。 “你应该知道,老夫只有那么一个孙女了,实在不希望她再出什么事情” 说到这里,这位曾经赫赫有名的商君眼中闪过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愧疚之意。 “所以你今天来找我,是为了杜绝我出手帮助夏侯的可能,对吗?” 白起缓缓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脸上的笑容缓缓退去,说话的声音开始变得淡漠了起来。 “是的,这是武成王让我做的第一件事情,我不能不做” 商鞅叹了口气,点头说道。 “你我相交百余年,虽然算不上亲如兄弟,但也绝非泛泛之交” “若老夫执意要出手,你今天真的要拦我吗?” 白起的面容渐渐冷了下来,说话的语气里也带上了些许寒意。 “老夫很感谢你这么多年对于鱼市以及我商家的照拂,也很感激过了这么多年,你还挂念着我这个老友” 商鞅的眉头开始皱起,眼中微微闪过了一丝挣扎之色,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但你若是执意如此的话,我在此只能先说一声抱歉了” 话音刚落,武安君白起那双原本古井无波的眸子一下子变得如鹰隼般锐利了起来,眼眸深处甚至还带上了丝丝的杀气。 那原本因老友重逢而略带喜悦之意的气氛,也一下子变得紧张肃杀了起来。 而商鞅好歹也是曾经的大秦重臣,自然不会因为白起的这个样子而有丝毫退却。 他有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用一双平静如水的眸子和白起静静地对视着,无声但又坚定。 两人就这样坐着对峙了很久之后,白起终于轻叹了口气,将身上的杀气尽数收敛,然后开口打破了沉默。 “罢了,你我好不容易见上一面,不必弄成这样” “和我去屋里下盘棋吧,下棋比较能够消磨时间” 说完,这位武安君白起便站起身,径直向里屋走去。 商鞅见状,也连忙起身跟了上去,和这位武安君一起走进了屋子里。 第223章 知守观来人 “真是没有想到,居然这一次居然连你都来了咸阳城” 此时的大先生李慢慢正站在咸阳城的城头,面容平静而又带着些许惊讶之色。 而在他的对面,则站着一个穿着淡白素衫的年轻男子。 这个男子身上的素衫上有着些许细微尘埃,而背上则有着一把长剑。 他神情宁静显得温和,但眉眼最深处却隐藏着世上只有少数人能够看懂的骄傲与冷漠。 “知守观叶苏,见过大先生” 这个男子向李慢慢微微拱了拱手,态度平静而而又不失礼貌。 “连在我大秦境内的道家天宗都没有出手,你又何必来此呢?” 李慢慢叹了口气,有些疑惑地开口问了一句。 知守观,这是一个不为世人所知,但曾经显赫一时的名字。 而如今,它虽然是一个隐世宗派,但也同样是道门三大宗之一。 天下三痴中的道痴叶红鱼,便是知守观的嫡传弟子之一。 而眼前的这个男子,则是知守观当代最杰出的弟子,也就是如今知守观当代观主的徒弟,叶苏。 并且此人和道痴叶红鱼之间,乃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 “我妹妹,还有皮皮都在这咸阳城里,所以我顺道也来看看他们” 叶苏平静地回答道。 “看看可以,但你不能插手我小师弟和夏侯之间的事情” 李慢慢笑了笑,用一种少见的坚定态度开口说道。 “我记得你以前,很少会用这种斩钉截铁般的绝对语气和人说话” 叶苏皱了皱那好看的眉毛,带着些许惊讶地说道。 “人总是要变,只要是朝着好的方向变化,那就是好事” 大先生脸上的笑容依旧平和,说话的语气也依旧是不紧不慢。 “说的不错,可惜无法说服我不出手” 叶苏先是一愣,随后笑着摇了摇头。 “那我就陪你在这里呆着,你也就没办法出手了” 李慢慢说话的语气依旧听起来如和风细雨一般,但却莫名透出了一股肃杀之气。 “这一次那些人请来的,远远不止我一个,你能够拦住我,但不可能拦住所有人” 叶苏双手抱怀,神色看起来很认真地开口说道。 “我只要拦住你就可以了,其他人自然有别人去解决” “毕竟守护这座咸阳城的人,并不是只有我一个” 这位大先生缓缓摇了摇头,神色同样认真地回答道。 “说的很有道理,那么便请大先生赐教了” 叶苏拱手行了一礼,然后伸出了手掌,缓缓从背部拔出了那把长剑。 “能与知守观的当代行走一较高下,是在下的荣幸” 大先生李慢慢回了一礼之后,也缓缓从腰间解下了那只木瓢。 轰! 两股极为强大的念力几乎在同一瞬间爆发,那两道身影也迅速碰撞在了一起。 …………… “你不准备去看看宁缺吗?他的境界和夏侯差距很大,很有可能会输” 唐小棠站在一旁,看着正坐在椅子上的陈皮皮,开口问道。 “我相信宁缺,他从来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去开玩笑,所以这一次他会活着回来的” 虽然话是这样说,但陈皮皮望向雁鸣湖畔的眼神中依旧是充满了担忧之意。 “世事无常,咱们还是去那里看看吧!” 唐小棠也看起来有些担心,于是开口劝说道。 “可咱们就算去了,又能帮他什么呢?” “如果什么都帮不了的话,还不如在这里等他回来呢” 陈皮皮摇了摇头,开口说道。 “如果真的担心的话,又为什么不能亲自去看看呢?陈皮皮,你还是像当年那般懦弱” 一个悦耳动人但又透露着些许失望之意的女声,突然在二人那耳畔处响起。 陈皮皮和唐小棠听到这个声音之后,瞬间转身望去,便看到了一个身穿如血红衣的美丽少女。 这位十二先生在看到了那张清丽动人的脸庞之后,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姑娘生得甚是俊秀,不过我和姑娘你,以前在哪里见过吗?” 陈皮皮摸着下巴,看着这位红衣少女的眼神中充斥着些许疑惑之意。 不知道为什么,他在端详着这个少女美貌的同时,又觉得有些眼熟。 “叶红鱼,你这个疯婆子,怎么还追到咸阳城来了?” “我不是早就说了,我不想再跟你打架” 一旁的唐小棠在看到了这个红衣少女之后,那两条修长动人的柳眉倒竖而起,说话的语气也听起来极为不善。 “你说什么?她是叶红鱼” 陈皮皮整个人像是听到了什么魔鬼的名字一般,吓得一下子像球一样从椅子上滚了下来。 随后,他一把抓住了唐小棠的手,什么话也没说,更没有丝毫的停顿,以一种风驰电掣般的速度向相反方向狂奔而去。 “你干什么?咱们不是说要去雁鸣湖看一下宁缺吗?你怎么又突然跑了呢?” 唐小棠一边跑着,一边有些诧异地开口问道。 “那女人就是个妖怪,咱们还是有多远跑多远的好” 随口说了一句之后,这位十二先生脚下的速度又加快了几分。 以他的身材再加上这份速度来看,此刻陈皮皮就像是一个在街道上快速滚动着的黑球一般,看起来十分滑稽。 “站住,不然你知道后果” 叶红鱼看着正在夺命狂奔的陈皮皮,并没有阻拦,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 她的神色平静而又淡漠,但却莫名透出了一股冰冷的寒意。 陈皮皮在听到了这话之后,整个人就像是被定身术定住了一般,一下子就停了下来。 一旁的唐小棠一个没注意,差点因为这突然刹车而摔了个踉跄。 “你又干什么?那个女流氓叫你停下你就停下,你还能不能有点主见了?” 勉强站稳了身子后,唐小棠毫不客气地往陈皮皮背上拍了一掌,没好气地说道。 “这是童年阴影,怕是一辈子都改不掉了” 陈皮皮低声开口回答了一句,神色看起来紧张而又惶恐。 唰! 一道红光悄然闪过,叶红鱼那曼妙的身姿便出现在了两人的视线之中。 “陈小胖,这么久没见,你看起来比原来更胖了” 这位道痴姑娘打量了一下陈皮皮,略带嘲笑地开口说道。 陈皮皮面色一僵,脸上的神情看起来颇为复杂,既有尴尬和窘迫之意,也有紧张和惧怕之色。 一旁的唐小棠则瞪大了她那双看起来很明亮的大眼睛,缓缓将拳头攥紧。 “叶红鱼,你这个女流氓到底想要干嘛?” 叶红鱼看了一眼正气鼓鼓的唐小唐,然后又看向了那有些畏畏缩缩的陈皮皮身上,目光中多出了几分严厉之意。 “你可知道你身边这个女子是何身份吗?” “我知道,但小棠不是坏人” 不知哪来的勇气,陈皮皮猛地抬头看了叶红鱼一眼,小声但却很坚定地说道。 “你是观主的儿子,是未来要接手知守观的人,怎么能够和这样的女人纠缠不清呢?” 叶红鱼严肃而又认真地说道,同时还动用念力锁定住了唐小棠的位置。 “什么叫这样的女人?你这个女流氓给我把话说清楚了” 唐小棠当即怒了,一把撸起了袖子便要冲上前去。 陈皮皮见状赶紧拦在了她的身前,开口说道:“冷静,再冷静一些,有话好好说嘛。” 不知为何,叶红鱼看到眼前这个胖子那卑微的模样,心里就莫名泛起了一阵恼怒之意。 “你不必拦她,不过是个区区天魔宫余孽,我还应付的了” 这位道痴说话的声音很冷,语气中也透着点点寒意。 “你当我不敢” 唐小棠俏脸上浮现出了一抹怒气,双拳之上开始缠绕起了道道黑色的锋锐之气。 “别跟她争了,就当给我一个面子” 陈皮皮又赶忙拦在了唐小棠面前,略带哀求地开口说道。 看到陈皮皮的这副样子,唐小棠的脸一下子冷了下来,然后头也不回地向街道的另一个方向走去。 短短几个呼吸的功夫,她的身形便已经消失在了视线之中。 “小棠,你等等我” 看到自己喜欢的姑娘如此怒气冲冲地离去,陈皮皮连忙大声呼喊了一句,然后便准备追过去。 但下一刻,叶红鱼的手便已经搭上了这个小胖子的肩膀,将他强行拽了回来,并强压在了旁边的那把椅子上。 陈皮皮这一次并没有顺从于叶红鱼,而是拼命挣扎了起来。 “我哥这一次也来了咸阳城,如果你不想他出手杀了这个女人,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此话一出,这位书院的十二先生立刻安分了下来,变得一动都不敢动。 和之前那个拼命挣扎的小胖子比起来,就像是两个人一样。 “叶师兄他来咸阳城干什么?难不成也是为了宁缺和夏侯的那桩事情来的吗?” 沉默了片刻后,陈皮皮有些紧张地开口问了一句。 “有人用多年前的人情请动了知守观,所以哥哥他便来这咸阳城走这一趟” 叶红鱼也在旁边坐了下来,淡淡地开口回答道。 “那你呢?你又为什么来这咸阳城?” 陈皮皮深吸了一口气,鼓足勇气做出了一副严肃的样子,只可惜那微颤的声音还是暴露了他此时的真实情绪。 “秦国的大朝试快开始了,你觉得我会错过这一样一个可以和天下诸多俊杰交手的机会吗?” 这位道痴姑娘皱了皱好看的眉毛,用一种看白痴般的目光看了一眼陈皮皮。 “眼下出了我小师弟宁缺的这件事情,只怕大朝试未必能够如期开始” 陈皮皮抬头望向了雁鸣湖畔的方向,胖胖的脸庞上浮现出了一抹担忧之色。 “那里是雁鸣湖畔,宁缺未必会输” “而且如今咸阳城里同样有很多人不希望他死,所以无论结果怎么样,他保命还是没有问题的” 叶红鱼也随意地瞥了远处的雁鸣湖一眼,用一种满不在乎的口气说了一句。 听到这话,陈皮皮脸上一下子浮现出了一抹欣喜之意。 因为少年时的经历,他知道眼前这个少女从来不会信口开河,并且也并不擅长说谎。 所以自家小师弟这一次应该能够平安无事,至少性命无忧。 “好了,现在的咸阳城很危险,在这件事情结束之前,你就在这里给我好好呆着” “如果你敢乱跑的话,我就封了你的念力,把你扔进护城河里泡上三天” 叶红鱼说完便站起身来,走进了附近的一家店铺之中。 而陈皮皮则是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手里还拿着个茶杯,眼睛则时不时地往店门里瞧上一眼。 至于想要逃跑的念头,他不是没想过,但却始终不敢付诸行动。 因为鉴于年少时的惨痛经历,这位书院的十二先生知道这个道痴姑娘从来都是说到做到。 而以他的修为,根本就没有办法在她眼皮子底下溜走,绝对会被抓回来。 所以为了避免在河里泡上三天的后果,陈皮皮选择了以不变应万变,老老实实地坐在原地不动。 而在离这两人不远处的地方,有两道身穿黑衣的人影从墙壁上悄然浮现了出来。 “看来这位书院的十二先生并不会插手,咱们可以先行离开了” 其中一道身材稍微高大一点的人影开口说道。 “没错,咱们必须离开,否则要是触怒了那位道痴,咱们恐怕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另外一个人也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了一道忌惮之意。 随后,这两道黑影便缓缓向后退去,再度融入了那面墙壁之中,最后消失不见了。 而不远处那正在喝着茶水的陈皮皮则对这一切浑然未觉。 他那张胖脸上的神色看起来依旧苦涩异常,似乎是在思考着接下来该怎么应对那个蛮横但又可怕的少女。 而那坐在店内的叶红鱼美眸中则是闪过了一丝冷意。 “算你们识相,否则就算冒着忤逆武成王的风险,我也会送你们下去见阎王” 自言自语了一句之后,她又缓缓闭上了双目,开始闭目养神了起来。 ……………… 那座缠绕着云雾的大山彻底崩塌,而山间的这处大地则已经变得坑坑洼洼,四五尺长的鸿沟和裂口几乎遍地都是。 甚至在上面,还有好几个已经被完全打穿了的大洞。 而地面上此时也多出了好几具血肉模糊,已经失去了生机,甚至完全看不出人形的尸体。 甚至在这布满裂痕的地面上,还有着两个血淋淋的人头。 而此刻,唯有两个人还站在这片地面上。 一个是蒙古第一神射手哲别,但他是半跪在地上的,并且身上同样也是鲜血淋漓,一副身受重伤的样子。 而另一个自然是大秦的镇国武成王嬴不凡,他稳稳地站在了地面上,身形笔直而又挺拔。 但与之前不同的是,这位大秦亲王那一头乌黑的长发已经完全化为了如血般的红色。 原本身上穿着的那一袭黑金色王袍,也在此刻完全化为了血色。 并且还有一支羽箭扎在了这位大秦镇国武成王的肩膀处,看样子已经深深嵌入了血肉之中。 嬴不凡用衣袖擦去了嘴角流出的血迹,那张英俊但却无比苍白的脸庞上此刻看起来平静而又冷漠。 他面色平淡地用手将肩膀上的那根羽箭拔出,随手折断之后便扔到了一旁。 之后这位大秦亲王又面不改色地用那从身上撕下的布条,将肩膀上的那个血窟窿给封住,强行止住了鲜血的流出。 很显然,即便是以嬴不凡那强大的恢复能力,一时间也无法让这样的伤口自行复原。 第224章 哲别之死,剑魔再现 做完这一切后,这位大秦亲王随意地扫了一眼地上的那些尸体,眼中闪过了一丝难以掩饰的讥讽和嘲笑。 “本王之前便说过,废物终究只是废物,无论是一群还是一个,都改变不了废物的本质” “所以这一次,又是本王取得了最后的胜利” 嬴不凡又从身上的王袍上撕下了一块布,将那双洁白而又修长的手掌上残留的血迹尽数拭去。 随后,他用一种桀骜但又充满了凶戾的眼神看向了前方半跪在地上,浑身染血的哲别。 “哲别,现在除了你之外,那些六国余孽都被本王送下去见他们祖宗了” “因为你我当年或多或少还有点交情,所以孤决定最后送你上路” 说着说着,这位大秦亲王又向前走了几步,将那杆黑色长枪从一具尸体身上拔出。 “咳咳” 那跪在地上的哲别想要勉力将身体支撑起来,但最终还是未能如愿,反倒是又咳出了几口鲜血。 “你的头颅早晚会被大汗的苍狼刀所斩下,以此来祭奠我大元那些因你而死的将士们” 虽然知道自己死期将近,但这位蒙古第一神射手的口气也并未因此软弱半分,看向眼前这位大秦亲王的眼神更是充满了狠厉之色。 “正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我好歹也有十几年的交情,说出来的话怎么就这么难听呢?” 嬴不凡倒拖着手中那杆黑色长枪,一边摇头说着,一边缓缓走向了哲别。 “咳咳” 哲别又轻咳了两声,手掌努力支撑在地上,勉强维持住了身体的平衡。 “你们中原人不是一向都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吗?” “虽然你我当年相谈甚欢,但你终究不是我蒙古之人,所以你我之间注定不可能成为朋友” 这位蒙古神射手说这话的时候面色十分平静,但却隐隐又带着些许对往事的追忆和遗憾。 “本王就和你不一样了,本王交友从来没有什么民族之别,只要对方以诚相待,孤便视其为友” 嬴不凡拖着长枪走到了哲别的面前,缓缓弯下腰来开口说道。 “当年在蒙古的时候,我把你当作朋友,所以当年没有杀你” “但你三番五次对我下杀手,这份情谊如今也消耗得差不多了” 这位大秦亲王轻叹了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叹惋之意。 “今日,本王便送你去见你们的长生天,不过在此之前,孤有一个问题要问你” 说到这里,嬴不凡脸上竟罕见地闪过了一抹紧张与担忧之意。 “之前跟本王一起来的那个红衣少女,如今身在何处?” “哈哈哈” 哲别听到这话先是一愣,然后便发出了一阵急促但却极具嘲讽之意的笑声。 “咳咳” 可能是因为笑得太过用力的原因,这位蒙古神射手又微微轻咳了两声,面色也随之苍白了几分。 “像武成王这样风流倜傥的当世才子,居然会为一个女人的生死来询问我这样的生死仇敌” “这种事情,自你我相识以来,我倒是第一次听闻你对一个女子如此在意” 能成为天下三大神射手之一,哲别自然有着超乎想象,常人无法媲美的眼力。 这位大秦亲王刚才问话时透露出来的紧张之意虽然隐蔽,但却没能逃过他的眼睛。 “这点不需要你来管,如果你的答案能让我满意,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一些” 嬴不凡微微皱了皱眉头,面色冷漠地开口说道。 “区区一个女子而已,不过是一个引诱你出咸阳城的棋子而已” “甚至在刚开始的时候,我们都没有抱希望能够成功,试问这种人的生死,又怎么可能让我放在心上呢?” 哲别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冷笑着开口说道。 “你在说谎,那个女子身份绝对不会普通,至少他背后站着的人实力不会比你差” “而且那个人,恐怕也是你们未来计划中的一环,你们又怎么可能会动那个女子呢?” 嬴不凡将手中的长枪插在了一旁,然后拍了拍那双洁白如玉般的手掌。 “不过本王的确不应该问你这个问题,因为你绝对不会认真回答” “所以本王现在就送你上路,让你早点安息” 他将脸贴到了哲别的耳旁,轻声开口说道:“蒙古十三翼以及成吉思汗铁木真以后都会一个一个下来陪你的,让你黄泉路上不会寂寞。” 听到这话,哲别冷笑了一声,平静的面色瞬间变得冷冽而又愤怒了起来。 “就凭你也想杀我们大汗,你早晚要死在………” 这位蒙古神射手那恶毒的话语还没有说完,整个人的身体突然开始抽搐了起来。 嘀嗒!嘀嗒! 一滴滴乌黑的鲜血从他的七窍中流出,而哲别那原本还算得上雄壮的身躯也还是逐渐干瘪了下来。 而与此同时,那位大秦亲王的脸庞却逐渐红润了起来,身上本来有些虚弱的气息也开始变得强大。 嘭! 哲别那枯瘦的尸体逐渐化为了紫黑色,并且不断缩小,最后更是直接化为了漫天飞灰,消散在了空中。 “如果真的有轮回的话,但愿你下辈子能投个好胎,到时候如果本王还活着,一定再和你把酒言欢” 嬴不凡擦了擦手掌上的点点血迹,那逐渐开始变得红润起来的脸庞上闪过了一丝感慨之意。 不过在感慨过后,这位大秦亲王的脸上便恢复了往日的淡然和冷漠。 如果不是有这满地的尸体和地面上密密麻麻的裂痕,单从这位镇国武成王的脸色来看,就好像之前从未有任何事情发生过一样。 在拿起一旁的黑色长枪之后,嬴不凡轻叹了一口气,然后便缓缓转过身,向远处走去。 但就在这个时候,这位大秦的镇国武成王面色突然一变,耳旁也突然传来了一阵剧烈的破空之声。 轰! 一道磅礴而又凌厉的剑气突然出现,朝着这位大秦亲王的后背直击而去。 虽然这只是一道剑气,但其的锋锐强悍程度却足以超过大半天人至境强者所能发出的攻击。 即便是以这位镇国武成王那近乎不死不灭的强悍体魄,要是不躲不闪,毫无准备地硬接了这一击的话,也少说得落个重伤的结果。 嬴不凡猛然转身,一身深不可测的功力一下子催动到了极致,然后伸出了一双赤金色的手掌,硬生生抓住了那道剑气。 轰! 虽然反应及时,但这道剑气的强悍程度依旧出乎这位大秦镇国武成王的意料。 在和这道剑气的对峙过程中,他被逼得不断向后退去,地面都被其双足犁出了一道足足有七八尺深的鸿沟。 “欺人太甚,真以为本王重伤就奈何你不得吗?” 嬴不凡那双如同星辰般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了一道颇具威严的紫金色光芒。 昂! 随后便有一道龙吟声隐约从他体内传出,那双已经完全化作了赤金色的手掌上突然覆盖上了一层极厚的赤红色鳞甲。 赤红与赤金二色交相辉映,将这位大秦亲王的这双手掌衬托得如同神魔之手一般,邪魅威严而又难以莫测。 嘭! 那道强悍凌厉的剑气被嬴不凡直接抓碎,那原本被逼得在不断退后的身躯也在这一瞬间站稳,止住了后退的趋势。 噗! 一股难以压制的腥甜之意一下子涌上了喉头,嬴不凡忍不住吐出了一大口殷红的鲜血。 那好不容易恢复了红润的脸庞也一下子又多出了几分苍白之色。 呼! 在吐血之后,这位大秦亲王长吐了一口浊气,身上那股澎湃而强大的气息也缓缓收敛了起来。 而他双掌上那厚实的赤红色鳞甲开始缓缓褪去,很快便恢复了往常的样子。 “躲躲藏藏又有什么意义呢?凭借着刚才那道剑气,本王就已经知道你是谁了” 嬴不凡以一种极快的手法往嘴里塞了几颗丹药,面色冷静而又平淡地开口说道。 唳! 随着这位大秦亲王的话音缓缓落下,天空中忽然就响起了一道猛禽的鸣叫声。 眼前的那片天空突然暗淡了下来,看起来是被一个巨大的黑影所覆盖,就连那天边的太阳一时间似乎都消失不见了。 嬴不凡抬头看去,却看到一个庞然大物从天而降,径直朝他扑了过来。 那是一个大得出奇的怪鸟,那浑身的羽毛,在阳光的照耀下看起来熠熠生辉,神俊异常。 它那一双羽翼更是巨大无比,在张开之后,就像是那垂天之云一般。 甚至在飞行途中带着一股强劲的飓风,煽动着飞沙走石,迷得人难以睁开眼睛。 “这便是那只在剑冢里面生活着的神雕吗?的确是一只难得的天地异兽” 嬴不凡一眼便认出了这只怪鸟的身份,那之前打出那道剑气之人的身份也就昭然若揭了。 普天之下能够驱动这只神雕,并且还有如此剑道修为之人,除了剑魔独孤求败之外,恐怕就再无他人了。 神雕俯冲而下,那双巨大的羽翼猛然拍下,就像是有一片天地盖了下来,让人不禁头皮发麻。 嬴不凡眼中闪过了一道冷意,然后毫不畏惧地一拳打出。 昂! 浑厚的内力和磅礴的念力瞬间结合在了一起,幻化出了一条金色的神龙。 然后那条金色神龙冲天而起,一下子便和那只神雕对击了一起。 轰! 那条金色神龙的龙角一下子撞在了那只神雕的腹部,并在上面撕出了两道血淋淋的深口子。 唳! 这只神雕发出了一声哀鸣,那双用力扇动着的羽翼一下子迟缓了下来,并因为刚才强劲的撞击,身体开始缓缓往下坠落。 哼! 一道带着些许愤怒的冷哼声凭空响起。 随后,一道道黑色的剑气开始在这只巨大的神雕周身浮现而出。 一朵巨大的黑色剑型莲花在这只神雕身下凝聚而出,并将其缓缓托起,让其安全地落至地面。 看到这一幕,嬴不凡的眼眸深处微微多出了一分凝重之意。 剑,乃是杀伐之器,而剑道也同样是一种极具杀戮色彩的修行之术。 而此时出现的黑色剑气虽然同样也凌厉无比,但同时却还透着一股剑道本不应该具备的柔和。 能够将凌厉的剑气变得柔和起来,这需要极强的剑道天赋和深厚的修为。 单从这一点来看,比起之前在北海的时候,这位剑魔独孤求败的修为似乎还要更进了一步。 想到这里,这位大秦亲王不禁握紧了拳头,双眸之中的警惕之色更浓了几分。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一个身穿灰袍的中年男子的身形也是在这位大秦亲王的面前缓缓浮现而出。 这个男子看起来极为普通,年纪大约三四十岁上下的样子。 此人浑身上下没有透出一点气势,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没有任何修为的普通人一样。 甚至连他身上的气息在感知之中都有些若有若无,若非是真实出现在了面前,恐怕也没有多少人能够感应到他的存在吧! “独孤前辈,近两年未见,你这修为比起当初倒是更精深了几分” 嬴不凡握紧了手中长枪,面带笑意地开口说道。 而独孤求败并未搭理他,而是走来到了那只神雕旁边,从怀里掏出了金疮药,并耐心地将药涂抹在了这只神雕的伤口之上。 嬴不凡并没有因为这位剑魔的无视而生气,反而还因为他这一举动感到微微动容。 他原本以为像剑魔独孤求败这样已经无欲无求,一心只追求大道的冷酷剑客,是不会在意这世上任何人,乃至任何生物的性命的。 但看到独孤求败那替神雕敷药时所表露出来的柔和和耐心,这位大秦亲王不仅改变了自己的想法。 并且因为这位剑魔的举动,嬴不凡隐隐明白了他在遭遇了北海冰封被破之后,修为尚且能更进一步的原因。 “这样看来,今日我和他之间未必是一场不死不休的战斗” 想到这里,这位大秦亲王微微活动了一下身子,那紧绷的身体也略微放松了一些。 “没事了,你在一旁歇着吧,接下来的事情我自己会做” 涂完药之后,独孤求败摸了摸神雕的脑袋,那张素来冷漠无情的脸庞上罕见地出现了一抹略带温和的笑意,更转而又归于了淡漠。 神雕似乎也明白自己的主人来这里是有正事要办的,于是在非常人性化地用脑袋拱了拱这位剑魔之后,便到一旁静静地趴着了。 “好一头通灵的天地异兽,独孤前辈能够得到这只神雕的追随和陪伴,不得不说那是一种幸运” 嬴不凡看向那只神雕的眼神中闪过了一丝炽热之色,显然心里也很希望能有这样一只天地异兽。 那只神雕似乎也感受到了这炙热的眼神,不禁有些害怕地用双翅将脑袋掩盖住,然后偷偷看了一旁的独孤求败一眼。 “可惜了,如此通人性的天地异兽一旦认主,终身不会背叛,本王也只能想想了” 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事,这位大秦亲王不由得叹了口气,那炽热的眼神一下子就平静了许多。 独孤求败冲神雕点了点头后,便转身看向了前方的那位大秦镇国武成王,眼中充斥着冰冷的寒意和杀机。 “两年前你破了我的北海八百里冰封,断了我的大道之机,而如今你又出手打伤了我的雕” “你觉得你我之间的恩怨,我应该怎么跟你算?” 第225章 一剑 “听说独孤前辈爱剑如痴,本王府里的藏书阁中有万卷剑谱,可供您随意浏览” “北海之事的确是晚辈愧对于前辈,不知这样的补偿,前辈是否满意呢?” 嬴不凡微微拱了拱手,看起来很真诚地开口说道。 确实,能够被放入武成王府的藏书阁中的武学典籍,那无一不是万里挑一的存在。 甚至还有不少的典籍都是人间孤本,上面记载着的秘术或是武功那也都是失传已久的。 遍览这藏书阁中的剑谱,这的确是一件旁人求都求不来的好事。 即便是对于这位剑魔独孤求败而言,多多少少也会对其的剑道造诣有一定的提升。 毕竟即便是这位剑魔,也不敢说已经看遍了天下剑法,至少武成王府的藏书阁中便一定有独孤求败没有见识过的剑法。 “你欠我的帐,可远远不止这一笔” 独孤求败摇了摇头,看起来似乎对这位大秦亲王的补偿不是很满意。 说完这话,这位剑魔还看了一旁趴在地上整理伤口的神雕一眼。 看到这个样子,嬴不凡立刻心领神会,然后开口说道:“这位雕兄的伤势本王一定负责到底,到时一定还前辈一只活蹦乱跳的雕。” “还不够,你可别忘了,如果不是你当初破了我的冰封,现在我可能已经证得大道,破碎而去了” 独孤求败还是摇了摇头,看起来依旧是不满意。 “那本王如何做,独孤前辈才会满意呢?您不妨明说” 嬴不凡的眉头微微皱起,眉宇之间闪过了一丝不悦之色。 他之所以愿意在这里和独孤求败商谈,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这位大秦亲王此刻身负重伤,不宜再大动干戈。 而且北海那件事情的确是他理亏,再加上东方不败那边的一点香火情,这才让这位素来霸道的大秦镇国武成王开出如此优厚的条件。 否则要是放在别的时候,嬴不凡一定会撸起袖子好好和这位剑魔打上一架。 让独孤求败知道什么叫世间第一修行天才,顺便一雪当年北海重伤之耻。 “本来从北海出来之后,我是准备直接去咸阳城,然后找你们大秦皇族算账的” 独孤求败说话的语气很淡,比起他在北海的时候,却要多出了几分烟火气。 “那又是什么事情,让前辈改变了这个注定会去送死的决定呢?” 嬴不凡听到这位剑魔说要去找大秦皇室算账的话,面色微微泛起了些许冷意,说话的语气里也带上了些许不善。 “送死的决定吗?你大秦皇室的千年底蕴的确厉害,在咸阳城里更是堪称无敌” “但我如果只是杀了人之后就跑,除非夫子亲自出手,否则没人抓得住我” 独孤求败察觉到了眼前这位大秦亲王语气里的不善,所以说话的口气听起来也极为不客气。 “前辈还是继续说自己为什么改变了主意吧?” 嬴不凡冷哼了一声,显然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因为他知道眼前这位剑魔说的是事实,尽管事实让他感觉不是很愉快。 “在北海枯坐了四十几年,的确让老夫忘记了很多人很多事,也忘记了很多做人应有的道理” 似乎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独孤求败的脸上闪过了一丝感慨之色。 “总以为之前已经把所有因果都已了结,但在出了北海之后才发现有很多事很多人,是我这辈子也忘不掉的” “这很正常,人生在世,如果连几个不愿意忘记的人都没有,那活得未免也太过无趣和失败了吧?” 嬴不凡微微一笑,同样有些感慨地说道。 “是啊,红尘之妙的确是让人难以忘怀,老夫以前以为无情才是剑道之真谛,但现在发现其实也未必如此” 独孤求败轻叹了口气,面色变得有些怅然了起来。 “以前总以为把所有的情感和因果了却之后,能让我的剑道变得更纯粹一点” “但没想到最后,老夫却连自己当年为何握剑都已经忘记了” 说到这里,这位剑魔抬头看了前方的嬴不凡一眼。 “其实说实在话,我还真得谢谢你,如果不是你破了北海冰封,可能老夫一辈子都无法找回曾经握剑的初心了” “前辈修为更进一步,只怕便是因为将无情剑化为了有情剑,进一步明悟了剑道真谛的原因吧!” 嬴不凡的眉毛微微一挑,笑着开口说道。 “不错,如今的老夫终于明白之前收拢剑道气运来寻求突破的方法是何等愚蠢” “剑道本就是直来直往,曲中求直,又何须再借他物呢?” “当年书院的柯浩然先生之所以能创出浩然剑这等绝世剑法,想必也是明白了这个道理吧!” 独孤求败点了点头,轻声开口说道。 “前辈曾经见过柯师兄吗?” 嬴不凡突然有了一丝兴趣,带着些许好奇地问了一句。 “当年柯浩然先生的浩然剑法还未大成之时,老夫曾经和他有过一次对决” “只可惜,因为他的剑道尚未大成的缘故,最后没能分出胜负” “现在想起,也还算是我心中的一桩憾事” 独孤求败长叹了一口气,语气中带上了些许遗憾之意。 “我有一个师侄叫君陌,他就和柯师兄很像,而且同样也能算得上是一位剑客” “等他修为更进一步的时候,前辈可以找他试一试剑” 嬴不凡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莫名浮现出了一丝古怪的笑意。 “是夫子的弟子,那位书院的二先生君陌吗?” 独孤求败的眉头动了动,开口询问了一句。 “就是他” 这位大秦亲王微微颔首。 “日后有机会的话,老夫会去找他试一试剑” 这位剑魔思考了一下,然后点头说道。 “好了,和你小子聊了这么久的天,老夫也该跟你说正事了” 独孤求败神色微微一正,颇为认真地开口说道。 “前辈尽管明言,只要是能答应的事情,晚辈一定全力以赴” 嬴不凡笑了笑,颇为自信地开口回答道。 因为修行功法的特殊性,借着刚才那段聊天的时间,这位大秦亲王的功力便已恢复了七八成左右。 虽然他的伤势还未痊愈,但已经初步具备了和眼前这位剑魔独孤求败一拼的实力。 所以嬴不凡此刻说话也多出了几分底气,毕竟有实力才能有真正的话语权。 “我无儿无女,这上百年的岁月里也只收了小白一个徒弟” 独孤求败突然抬起了头,目光灼灼地看向了前方的嬴不凡。 “老夫听说,武成王在大明的时候已经和我的徒儿定下情缘,不知此事是真是假啊?” 虽是问话,但这位剑魔却是用了肯定的语气,并且看向这位大秦亲王的目光中充满了古怪和不善之意。 嬴不凡面色微微一僵,脸上略微闪过了一丝尴尬之色。 拐走了人家的宝贝徒弟这样的事情,即便是以这位大秦亲王的脸皮之厚,也不能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而且嬴不凡清楚如果自己今天对此事一点表态都没有的话,眼前这个将东方不败当做女儿一样来疼的人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向他挥剑。 所以这本来应该是仇敌见面谈判的局面,此刻看起来就像是老丈人第一次见到了女婿的样子。 “小白是个好姑娘,本王不会辜负于她,这点请前辈放心” 稍微思考了一下后,嬴不凡向独孤求败微微拱手,看起来态度很诚恳地开口说道。 “这点老夫倒是相信你,毕竟从你的所作所为来看,武成王殿下还是一个很有原则的人” “更何况你若只是风流好色,而却不懂得承担应有责任的话,恐怕也走不到今天这个位置” 独孤求败点了点头,首次在话语中表现出了些许对这位大秦亲王的称赞之意。 “既然你都这么说的话,过段时间老夫便把白儿带到咸阳城来,让她和你成婚,做武成王府的女主人” “你觉得,老夫这个决定是否妥当吗?” 说完,这位天下第一剑客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这位大秦亲王,眼眸深处更是隐约闪烁着与脸上神色完全不符的凌厉之意。 听到这话,嬴不凡不禁皱起了眉头,面色也转而变得有些冷淡了下来。 从某种角度来说,这位剑魔此刻的所作所为,是一种让这位大秦亲王极为不满的逼宫之举。 虽然让东方不败来做自己的正妃也并非不可,但那应该也是嬴不凡在自愿的情况下做出的决定,而不是因眼下这种逼迫而妥协。 而且这位大秦亲王虽然生性向往自在逍遥,但因为久居上位和身为皇族的缘故,其性子其实是极为霸道的。 眼前独孤求败这一近乎逼迫他就范的举动,已经激起了这位大秦亲王内心的极度不满。 “本王是大秦皇族的一员,婚事不可能完全取决于个人意愿” “而像小白那样的江湖女子,只怕是无法得到族里那些老家伙们的认可” “所以,还请前辈见谅” 嬴不凡强行压下了心头的愤怒和不满,平淡而又不失礼数地开口回答道。 “你知不知道?就凭你现在重伤的状态,老夫有绝对的把握将你格杀在此” 听到这个回答后,独孤求败的眼神微微眯起,脸上开始泛起了丝丝寒意,浑身上下那股隐而不发的剑气也开始嗡嗡作响。 “若真是如此的话,本王可以保证,就算今天注定陨落在此,也一定会让前辈付出惨重的代价” “至少这样的代价,绝对不是前辈想要看到的” 嬴不凡嘴角泛起了一抹冰冷的弧度,虽然眼眸深处闪烁着凝重之意,但气势上并没有半点示弱。 “更何况,如果本王真的死在这里,不知道前辈又如何向您的宝贝徒儿交代呢?” 说到这里,这位大秦亲王的脸上闪过了一丝隐晦而又有些复杂的笑意。 独孤求败的面色渐渐阴沉了下来,但他看向眼前的嬴不凡的眼神之中却从冰冷和不善转而变成了淡漠与平静。 很显然这位大秦亲王刚才所说的那些话,已经有些触动了这位天下第一剑客。 “本来如果你答应老夫这个算不上请求的请求,我不但会放你离开这里,还会保证你毫发无损地回到咸阳” “但可惜的是,你这不识趣的小子居然拒绝了老夫的条件,着实是让人厌恶” 虽然这位剑魔此刻说话的语气听起来很不善,甚至还充斥着极度的不满。 但嬴不凡的脸色并未因此有任何的变化,因为他敏锐地捕捉到了独孤求败话语中的退让之意。 “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杀了你对老夫没什么好处,而且还会惹来不小的麻烦,这样很不好” 独孤求败叹了口气,说话的语气里带上了些许无奈之意,但转而又恢复了冷漠。 “所以老夫决定只出一剑,一剑之后你我恩怨尽消” “只要你没有辜负白儿,我便不会再来找你的麻烦,如何?” 嬴不凡听到这话,神色先是一愣,然后又陷入了一阵沉默的思考之中。 片刻之后,他又抬起头来,神色平静而又淡然地看向了眼前这个天下第一剑客,然后拱了拱手。 “请前辈赐教” “很好,你倒是还有几分魄力” 独孤求败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但很快又恢复了往常的冷漠和淡然。 轰! 周围环境中的天地灵气一下子被抽空了大半,然后化为了一道道黑色剑气,涌入了这位剑魔的手掌之中。 一柄几乎是锋锐冰冷到了极致的三尺黑色长剑凝聚而出,被这位天下第一剑客握在了手中。 “这一剑,你可要接住了” 独孤求败说完这句话后,手中的黑色长剑便毫无预兆地直接挥动而出。 随着这位剑魔的一剑挥出,那近乎无穷无尽的黑色剑气也一下子汹涌而出,并化出了无数把闪烁着锋锐气息的黑色长剑。 轰隆! 那凌厉而又可怕的剑气开始在这片天地间肆虐着,本就已经裂痕无数的地面更是发生了一阵剧烈的震动之音。 “不愧是剑魔,单凭这一剑,便足以立于剑道巅峰” 嬴不凡眼中悄然闪过了一丝凝重之意,周身开始散发出了一股浩大而又厚重的气息。 乍一眼看去,那就像是一座横亘于天地之间的上古山岳,岿然不动而又坚不可摧。 而这位大秦亲王脚下的这片大地此刻也发生了一阵响动,一道道土黄色的光晕凝聚而出,并萦绕在了其周身。 数个呼吸之后,随着嬴不凡体内功法的不断运转,一层毫无破绽的土黄色附体能量罩悄然形成,并将他的全身都笼罩在了其中。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那无数柄由剑气构成的黑色长剑也在空中汇聚在了一起,幻化出了一柄燃烧着黑色火焰的黑色巨剑。 随后,巨剑快速破空而下,毫不留情地斩在了嬴不凡身上的那层土黄色能量气罩上。 轰隆隆! 这位大秦亲王脚下所踩的那片大地发出了一阵极为剧烈的震动,并且直接向下塌陷了数尺,出现了一道足足有近百米长的巨大裂痕。 第226章 回到咸阳,突如其来的刺杀 剧烈的震动之声过后,那漫天剑气与烟尘逐渐散去,而那位大秦镇国武成王的身形,也重新浮现了出来。 “咦?” 当再次看到了这位大秦亲王之时,那位剑魔独孤求败脸上闪过了一丝诧异之色,甚至忍不住惊呼出声。 嬴不凡身上的那层土黄色能量气罩并未消散,只是上面有着如附骨之蛆一般的黑色火焰在熊熊燃烧着。 但当这位大秦亲王周身的那层护体罡气被黑色火焰燃烧得越来越稀薄,甚至有破裂趋势的时候。 那层土黄色罡气罩上,竟然出现了一个又一个宛若漩涡一般的奇异之物,将那些剩下的黑色火焰尽数吞噬了进去。 “呼” 这位大秦亲王吐了一口浊气,周身那层土黄色能量气罩开始缓缓散去,最后化为了虚无。 “噗” 在此之后,嬴不凡喉头一甜,忍不住又吐出了一口鲜血,面色也随即看起来更加苍白了。 “独孤前辈的这一剑,本王日后一定会有所厚报” 一道凌厉的寒光在这位大秦亲王的眼中闪过,说话的语气也显得冰冷无比。 “随便你,老夫随时等着” 独孤求败看起来无所谓地耸了耸肩,随后又带着几分好奇之意地开口问道:“居然能够正面挡下我一剑,刚才那招叫什么名字?” “这只是本王利用了先天八卦的原理,创出来的一种偏向于防御的功法” 嬴不凡快速将一枚丹药吞入腹中,然后淡淡地开口说道。 “至于名字的话,这套功法被本王命名为皇极八御法,每一御分别对应着先天八卦中的一卦” “这么说来,刚才挡住老夫那一剑的,只是你那所谓的皇极八御法中的一种” 独孤求败微微皱了一下眉头,神色看起来似乎有些难以置信。 “准确的说是两种,是山相御法和泽相御法的结合,不过这只是一种初步运用” “如果本王现在还是全盛时期的话,接下独孤前辈的这一剑应该不费吹灰之力” 嬴不凡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骄傲而又自信地开口说道。 “狂妄的小子,要不是看在我那宝贝徒弟的份上,老夫今天一定给你留下一个深刻的教训” 独孤求败冷哼了一声,显然因为这位大秦亲王的话而感到有些许不悦。 “麻烦前辈将那笼罩着这块地方的神符大阵破除,晚辈也好施展无距神通回到咸阳” 这位大秦亲王笑了笑,然后向眼前的这位剑魔拱了拱手,态度恳切地开口说道。 独孤求败闻言,随意地看了看周围那还未完全散去的迷雾,脸上浮现出了一抹冷笑之意。 这位剑魔随手一挥,便斩出一道耀眼而又无匹的剑光,直接劈入了那片迷雾之中。 轰! 一声巨响过后,迷雾迅速溃散了开去,一道人影也从中跌落了出来,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还有一盏散发着圣洁光明之气的油灯从那人的怀里滚落出来,来到了嬴不凡的脚边。 “昊天神辉的气息,又是昊天道的那群败犬” 这位大秦亲王弯腰拾起了那盏油灯,稍微感知了一下上面的气息之后,面色一下子变得冰冷。 “昊天道?就是那群自诩昊天传人的家伙吗?” 独孤求败挑了挑眉头,语气之中满是嘲讽和不屑之意。 “就是那群曾经辉煌过的废物,不过他们现在只是一帮在成吉思汗手下苟延残喘的垃圾而已,早就已经成不了什么气候了” 嬴不凡随意地瞥了一眼地上那已经奄奄一息的昊天道神符师,然后便仔细端详了一下手中的这盏油灯。 “难怪之前挨了本王那么多剑,这座神符大阵都没有完全崩溃,原来是这盏油灯的缘故啊” “不知道为什么,本王居然能在这盏灯上感受到老朋友的气息,当真是有意思” 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事情,这位大秦亲王缓缓走到那个神符师旁边,然后踹了他两脚。 “如果你想死得痛快点的话,就告诉本王,这盏灯是不是和你们之前那位光明神座卫光明有关系?” 那个来自昊天道的神符师面容看起来极为苍老干瘪,就像是有着百余年树龄的老槐树的树皮一样。 此人的眼神也看起来极为阴沉诡异,属于那种一眼看去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人的那种。 他缓缓支撑起了自己的身体,然后有些勉强地开口说道:“这是卫光明从破境洞玄一直到成为光明大神官这段时间里一直祭炼的宝物。”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算是我们西陵神殿里如今最光明的一件宝物了” “你居然敢直呼卫光明的大名,看来你在昊天道的地位不低嘛” 嬴不凡眼中闪过了一丝惊讶之色,似乎没有想到眼前这个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的老者,居然会有不同寻常的身份。 “如果当年不是柯浩然向我斩了一剑的话,卫光明的那个光明大神官便属于我了” 这名老者眼中闪过了一道极深的怨毒之意,虽然此时已经身受重伤,但他看向这位大秦亲王的眼神中依旧闪烁着阴冷之意。 这个老者的确应该怨恨,因为他当年在昊天道乃是还要超越了卫光明的第一天才,是最有希望达到天启境界的人。 只可惜当年围杀书院柯浩然,不幸挨上了一剑,导致他现在成了这样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你应该感谢师兄他当年给了你一剑,否则像你这样的人当了光明大神官,昊天道恐怕早就已经土崩瓦解了” 嬴不凡看着这个老者那略微有些可憎的脸庞,实在无法想象此人成为光明大神官的情景。 那样的画面,恐怕只要是个审美观正常的人都接受不了吧? 而就在此刻,那位老者的脸上并未因为这位大秦亲王的话而浮现愤怒之意,而是出现了一道凌厉无比的杀机。 “你给我去死” 随着他的声音落下,一道强大而又凌厉的符意凭空出现。 那些还尚未完全散去的雾气凝聚成了一个构造极为复杂的巨大字迹,然后将这位大秦亲王包裹在了其中。 “什么谋算天下的大秦镇国武成王,不过只是一个莽夫而已,还不是败在了老夫手下” 那个老者在做完这一切后,身体似乎瞬间被抽空,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 但他的脸上充满了快意而又有些扭曲的笑容,嘴里甚至传出了有些瘆人的笑声。 “简直是找死,居然敢在老夫眼皮子底下动手” 独孤求败眼中闪过了一丝毫不掩饰的怒意,然后一剑斩在了那个昊天道的神符师身上。 那个正在仰天狂笑的老者那极为难听的笑声戛然而止,他似乎没有预料到这位剑魔独孤求败会对他出手。 所以这位曾经的昊天道第一天才,便被毫无抵抗地劈成了两半。 “不知死活的东西” 冷哼了一声之后,独孤求败的目光又放在了那位被雾气包裹着的大秦亲王的身上。 “以你的实力,应该不至于被这种残缺的阵法给杀了吧?” 话音未落,嬴不凡周身的那层雾气便迅速化为了虚无,他的身形也重新浮现了出来。 嘭! 一声轻响过后,一把由雾气凝结而成的尖刀在这位大秦亲王手中被捏成了虚无。 “不错的一道刺字符,可惜对于本王来说,终究还是无用” 轻轻拍了拍手掌之后,嬴不凡拱手向前方的独孤求败行了一礼。 “武成王府随时都欢迎前辈的到来,藏书阁也永远向前辈开放” “本王还有要事在身,请前辈自己多多保重了” 说完,大秦亲王便化作了一道如同梦幻般的幻影,悄然消失在了原地。 “还真是一个谨慎而又狡猾的小子,若老夫在年轻的时候有他这样的心性,也许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了吧” 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陈年旧事,独孤求败幽幽地一叹,眼中闪过了一丝罕见的落寞之意。 “他可是断了你的大道之机,你居然没有出手杀他,这倒是让我感到很奇怪” 一个看起来三十岁上下,一头长发已然化作了雪白的男子悄然出现在了独孤求败身旁,带着些许惊讶地开口说道。 “那算什么大道之机?即便是靠着一人一剑,我也能杀出一条大道之路了” 冷漠地说了一句后,独孤求败看也没有看身旁的人一眼,化作了一道剑光,朝远方遁去。 那个男子见状,并没有感到恼怒,而是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即便回到了咸阳城又能如何呢?那里可同样有着惊喜等着那位武成王啊!” 这个男子叹了口气,目光似乎透过了重重阻碍,看到了远方的那座咸阳城。 “但愿你能平安无事吧,否则这天下恐怕有很多人要发疯了” 说完,这个男子也身形一动,朝着独孤求败离去的方向快速追了过去。 …………… 咸阳城头。 “你不是我对手,再打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 大先生李慢慢已经将手里的木瓢重新系在了腰上,笑着看向了眼前的叶苏。 这位知守观当代行走身上没有半点伤痕,面色看起来有些惨白,并且神色很难看。 他将手中的那把长剑缓缓放入了背后的剑鞘里,眼中闪过了一丝落寞之意。 “本来以为苦修多年之后,再怎么样也能跟你打个平手,没想到这次依旧还是惨败” 叶苏长叹了口气,嘴角勉强扯出了一抹有些难看的笑容。 “何必那么在意胜负呢?如果你真的想战胜我的话,这一战就算你胜了如何?” 大先生李慢慢笑了笑,平和而又缓慢地开口说道。 “输了就输了,不需要你那所谓的谦让,我还不至于输不起” 叶苏面色瞬间一变,眼中开始透出了些许危险的光芒。 身为知守观的当代行走,叶苏无疑是世间公认的天才,所以一直以来,他都非常得骄傲。 书院二层楼是世间公认的最强修行圣地,所以叶苏很想通过击败书院二层楼的人,来证明知守观其实并不比书院差。 但通过今天的这一战,叶苏清晰地认识到了他和这位书院大先生之间的差距。 可这位大先生刚才所说出来的话,却强烈刺痛了这位知守观当代行走的自尊心。 “我的确打不赢你,但这并不代表你就可以这样侮辱我” 叶苏的手掌再次放在了剑柄之上,那难看到了极点的脸色,表明这位知守观的当代行走,此刻已经感到很愤怒了。 “知其黑,守其白,为天下式” “道兄,你着相了” 大先生李慢慢轻叹了一口气,然后摇着头开口说道。 叶苏听到这话,那正准备拔剑的动作一下子停住了,整个人的身体也猛地一震。 “知其黑,守其白,为天下式” 这位知守观的当代行走嘴里缓缓念着这句话,神色忽明忽暗,一时间令人难以琢磨。 身为知守观的人,自然不会对这句话感到陌生,因为某种角度来说,这句话便是知守观创立的基石所在。 但此时此景,这句话从这位大先生的口中说出来,却让这位知守观当代行走领悟到了另外的一种意思。 看着眼前那已经陷入了沉思之中的叶苏,大先生李慢慢微微点了点头,脸上浮现出了一抹认可的微笑。 但就在此时,这位大先生的脸色突然大变,眼中闪过了一丝难以置信之色。 “小师叔的气息,怎么会变得如此虚弱?” 还来不及过多思考,这位大先生的身形便一下子消失在了这咸阳城的城头上。 只留下了那个脸色变化不定,已经陷入冥思苦想的叶苏,还依旧站在城头上一动不动。 …………… 咸阳城,细柳巷内。 “总算回来了,这一趟还真是差点就栽了” 嬴不凡的身形在细柳巷之中悄然浮现而出,脸上那原本还算红润润的神色一下子变得苍白了起来。 此刻的咸阳城已是黑夜,这位武成王脸上的惨白之色,在这夜空之中显得格外瞩目。 “噗!” 一口红中带黑的鲜血从这位大秦亲王的口中喷出,那原本笔直的身躯也一下子半跪在了地上。 “居然还在箭上下毒,这该死的哲别,也配叫什么神射手” 在用内力强行逼出了体内的毒素之后,嬴不凡缓缓站起身来,苍白的神色微微恢复了一点红润。 “看来接下来的这段时间里,真得好好闭一次关了” 轻叹了一口气后,这位大秦亲王迈开了步伐,缓缓朝着武成王府的方向走去。 但就是在这个时候,一道尖锐然后又悠长的琴音突然响起。 在最初的时候,这琴音细若无声,仿佛平静无波的湖面,如同清风徐来,水波不兴一般。 但很快,这琴音突然扬起,如同那在萧瑟的秋风之中,不断狂涌着的波涛。 “不好” 原本被这琴曲牵扯了心神的嬴不凡一下子反应了过来,身形一动,便准备离开这里。 但也就在此时,一柄不知从何而来的漆黑的匕首从黑暗之中迅速伸出,径直刺向了这位大秦亲王的心脏。 一道道凌厉的黑色剑气,或者说是杀气从那夜空中悄然涌出,也随之侵入了这位武成王的体内,甚至融入了他的血液之中。 第227章 决战落幕 这把匕首出现得悄无声息,并且恰到好处,即便是这位大秦的镇国武成王,一时间竟也难以避开。 并且随着匕首的不断深入,一道原本和黑夜完全融为一体,瘦削修长的黑色人影也开始在空中若隐若现了起来。 嘭! 就在匕首即将刺入心脏的那一刻,一个缠绕着强大念力的木瓢及时飞了过来,击碎了那把匕首。 大先生李慢慢的身形也迅速出现在了这位大秦亲王身旁,并伸手将其扶住。 在匕首被击碎的那一刻,那道黑色人影瞬间消失,而那道琴音也随即消失得无影无踪。 “噗!” 嬴不凡再次喷出了一口殷红的鲜血,脸上浮现出了一抹病态般的惨白之色。 “小师叔,你还好吧?” 大先生李慢慢吓了一跳,连忙关切地开口问道。 “暂时还撑得住,先送我去一个地方,我得在那里休养一段时间” 嬴不凡连续服下了好几颗丹药之后,勉强使惨白的面色恢复了几分红润,然后虚弱地开口说道。 “好” 虽然大先生李慢慢暂时还不知道自家小师叔究竟要去哪里,但他也并没有多问,而是果断地点了点头。 但就在这个时候,这片已经漆黑的夜空突然被一道光辉所照亮。 这位大先生猛然转头看向了雁鸣湖的方向,眼中闪过了一丝浓浓的震惊和疑惑。 而那位镇国武成王此刻虽然身体非常虚弱,但他也同样转头看向了雁鸣湖畔,眼中闪过了一丝满意的微笑。 唰! 下一刻,两人的身形便迅速消失在了细柳巷之中。 …………… 书院后山。 “总算过了这一劫,虽然身受重创,但至少命还是保住了” “师弟啊师弟,你还真不愧是有大气运之人啊!” 在感受到嬴不凡的气息重新出现在了咸阳城之后,夫子脸上露出了一抹微笑。 他随手一招,一瓶九江双蒸便随即出现在了桌案上。 “死里逃生,当浮一大白啊!” 夫子拿起这瓶他平生最喜爱的酒,然后往嘴里猛灌了一口,脸上充满了快意的笑容。 “虽然不知道你是用什么方法布下的这个局,但无论如何,你最后都失败了” 夫子拿着酒走出了木屋,然后有些嘲讽地看着后山阵法外的那片天空。 “也许这次失败后,你接下来还会有一次、两次,或者是无数次的试探” “但你第一次就已经失败,接下来试探再多,恐怕也无法达到你想要的效果了” 他说话的声音很轻,但无论是谁,都能从他话中听出那份浓浓的嘲讽之意。 轰隆! 夫子的话音刚落,一道惊雷便在空中炸响,那夜空之上平白多出了几朵乌云。 “生气恼怒又怎样呢?目前的你找不到我,而我也不可能会主动现身,所以现在的你,根本无法对我出手” 夫子又喝了一口酒,看向那片天空中的眼神变得愈发不屑,甚至还带上了些许挑衅之意。 “所以说你再愤怒也没用,毕竟无论你不管怎么找,都找不到我” 在笑着说完了这句话后,夫子便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然后朝那片看起来极为压抑的天空很不屑地挥了挥手。 就当他正缓缓转身,准备回到木屋的时候,却突然又停住了自己的脚步。 因为那片原本聚集了许多乌云的昏暗夜空上闪过了一道耀眼的光辉,然后一下子变得明亮了起来。 “好纯净的光明,放眼天下甚至是天上,这份光明估计也是独一份的了吧?” 夫子先是感到了些许诧异,但随即又尽数化为了欣慰和喜悦。 随后这位老人扬天大笑,带着满腹喜悦心情走回了木屋。 …………… 细柳巷,武安君府。 白起手中捏着一颗黑子,看着眼前那黑白棋子交错的棋盘,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 “老伙计,你下不赢我的,这已经是第七局了,即便你再怎么坚持下去,结果也不会改变的” 对面的商鞅则是气定神闲,在说话的时候,还慢悠悠地喝着散发着浓郁清香的茶水。 白起抬头看到商鞅这个样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然后狠狠将手中的棋子扔到了桌上,直接站了起来。 “真没意思,你这老小子的棋艺什么时候这么好了?莫不是这一百多年都在研究棋谱吧?” 这位武安君的脸色现在很不好看,从上到下都写着“不爽”这两个大字。 “有些东西是要看天赋的,你行军打仗是厉害,但下棋这种东西,还是像我这种读书人要强一点” 商鞅喝了口茶水,不急不缓地开口说道。 “读书人?你当年在咸阳城主持变法的时候,可是把整个大秦都杀得人头滚滚” 白起撇了撇嘴,显然很不认同商鞅的这个说法。 但当这位武安君还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神色突然微微一变。 “怎么可能,武成王的气息怎么会变得如此虚弱呢?” 商鞅看到眼前这位老伙计那变化不定的神色,便知道外界一定发生了一些出乎意料的事情。 于是,这位曾经享誉天下的商君也稍稍动用了些许念力,感知了一下外界的情况。 下一刻,这个经历了无数风雨的老者面色也不禁一变。 “他居然伤得这么重,看来这一趟出城,恐怕未必是意外啊” 白起听到这话,那原本闪烁着思索之意的眸子之中,又微微闪过了一丝疑惑。 “什么意思?难不成这位武成王身受重伤,也是这咸阳城棋局的一部分吗?” “老夫又不是棋手,顶多只能算是一个游离在棋局边缘的棋子,又怎么知道是不是呢?” “我所说的,只是根据当前局势而得出的一些猜测而已” 商鞅摇头说道,然后又美美地喝了口茶。 “老夫最讨厌的就是像你们这种喜欢在暗里玩手段的家伙,虽然看起来人模狗样的,但实际上一个个都阴诡得很” 白起看起来非常不悦地坐了下来,说话的语气里也带着一种极度的不满。 “就是因为你这老家伙当年不屑于玩这种阴诡手段,如今才会落得如此境地” “如果你当年肯退一步,再怎么样也不至于落到如今这样孤立无援的境地” 商鞅似乎被白起的这句话给激怒了,他重重地放下了手中的空茶杯,然后极为不客气地说道。 听到这话,这位武安君的面色顿时微微一僵,然后沉默不语,看起来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而那位商君在说完之后,面色便恢复了平静,但同样也是一语不发,只是在那里静静地喝着茶水。 一时之间,整个房间里都陷入了一种极为沉默静谧的气氛,就连那茶壶中滴水的声音,都听得异常清楚。 但片刻之后,这两位相交多年的老友面色却齐齐一变,然后不约而同地走出了房间,看到了那道照亮夜空的光辉。 并且在此之后,两人同时看向了那雁鸣湖的方向。 “这怎么可能?就算是卫光明还活着,也不可能施展出如此纯净的光明之力” 武安君白起的脸上闪烁着浓浓的震惊之色,说话的语气里充满了难以置信之意。 “卫光明虽然是昊天道如今最强大的人,但却未必是对光明领悟最深的人” “毕竟现在的昊天道门,早就已经把路走窄走偏了” “更何况这座天下这么大,有些例外也不是不可能” 商鞅脸上也同样有着难以掩饰的震惊之色,但他很快便平静了下来,神色平淡地开口说道。 “不准备去看看吗?传说最纯净的昊天神辉乃是天魔宫中人最大的克星” “虽然你已经废了你那名属下的魔功,但他的根基摆在那里,不可能不受到影响” “只怕这一击,会成为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啊!” 白起的面色闪过了一丝挣扎和不忍,但最终却归于了如死寂般的冷漠。 “这是他自己选择的路,想必他在做出选择之前,便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更何况,胜负还未完全分明,他现在还没有死” 冷冷地抛下了这段话后,这位武安君便走入了房间,然后重重地带上了房门。 “明明没有那么无情,却要装得这么冷漠,你这又是何苦来哉呢?” 商鞅微微叹了口气,随即身形一动,消失在了这片已被风雪覆盖的院落之中。 …………… 军营外那道雪桥下,虎贲军的将士们茫然而又震惊地看着雁鸣湖的方向。 那道照亮黑夜的耀眼光辉,把这些将士们脸上的情绪也照耀得清清楚楚。 许世抬头望向夜空里那些黑云反射的美丽光线,动作显得格外沉重,那满是皱纹的苍老脸颊上写满了疑问。 盘膝坐在雪桥上的二先生,从白昼到黑夜绝大部分时间,都在低头闭目养神。 而这时候,他终于抬起了自己的头,望着雁鸣湖处的那片光明,极罕见地露出了一抹真挚的微笑。 然后他望向那位尚且还在沉思之中的许世大将军,颇有些自得地说道:“这就是奇迹。” ……………… 咸阳宫,四海归一殿。 正在低头批改奏折的赢政突然面色一变,然后身形直接出现在了大殿门外的广场上。 这位雄才大略的帝皇在看到了那抹耀眼的光辉之后,龙眸之中同样闪过了不可思议之色。 但很快,这位秦皇的面色就变得有些阴沉了下来。 “如此纯净的光明气息,看来那位光明大神官在死前留下了传承” “而且这传承之人和那位书院的十三先生之间,竟然有如此紧密的关系” 在这一瞬间,嬴政想到了许许多多的事情,面色开始阴晴不定了起来。 “皇叔啊皇叔,你到底背着朕做了多少的事情?你到底还有什么秘密是朕不知道的呢?” 片刻之后,这位秦皇长叹了一口气,面色也恢复了平时的威严和淡然。 他淡漠地瞥了一眼雁鸣湖所在的位置,然后便转身重新走入了四海归一殿之中。 而在此之后,从宫中用来打更的古钟也随之被敲响。 悠扬而庄严的钟声,在如白昼般的黑夜里传向了远方。 …………… 雁鸣湖畔。 此时风景还算得上是优美的雁鸣湖已经化成了一片冰湖,并且在这一片冰面上还沾染着点点刺眼的血迹。 这片冰湖看起来极为明亮,一股炙热的力量在冰面残雪与湖水里持续燃烧。 并且释放出了团团水汽,隐隐迟能够听到逐渐沸腾的声音,如同山中的温泉一般。 而此时的那位曾经征战沙场,立下了赫赫战功的夏侯将军,却浑身染血,那头还算是乌黑的短发也已经化为了雪白。 他此刻半跪在雪地之中,一边咳血,一边大笑。 而宁缺同样也满身是伤,坐在雪地里沉默了很久,然后同样也大笑了起来。 而那个小侍女桑桑在释放了体内的昊天神辉,协助自家少爷战胜了仇敌之后,便坐在了那雁鸣湖崖畔之上。 这个小丫头此刻看起来颇为虚弱,但她依旧很坚定地看向了不远处的宁缺。 桑桑和这位书院的十三先生相依为命十几载,她知道此刻的宁缺其实一点都不想笑,相反倒是很想哭。 想到这一点,这个小丫头的心头便莫名一酸,然后便开始流下了眼泪。 凉凉的泪水,在她微黑的小脸不停流淌,但却洗不去那渐渐出现的笑容。 这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于是桑桑轻轻哼唱起来: “我们来自山川呀,要取你的命” “我们来自河畔呀,要取你的命” “我们来自草原呀,要取你的命” “我们来自那无人的小村庄呀,要取你的命” “我们来自咸阳城无人居住的将军府呀,要取你的命” 这首歌的词,是她帮宁缺写的那一首听起来极为稚嫩笨拙的复仇小诗。 而调子则是宁缺小时候经常唱给她听的摇篮曲,也就是许多大秦妇女哄小孩子入睡所唱的调子。 桑桑的声音很轻,并且还带着一点点稚气,所以唱得并不算好。 但此时山崖上传来的歌声,在那些能听到又能听懂的人听来,却是那般动人,并在这凛冬之湖上悠扬不去。 …………… 这是一处幽闭的空间,无天无地,却又仿佛宽广到无限。 举目看去,这里只有满目的金黄色雾气密布四方虚空。 而这些雾气隐约间化成一条条栩栩如生,灵动无比的龙形,在这片空间里左突右闯。 每一条小龙身上都散发出神妙难测的波动,似乎有无数根丝线牵连着他们与外界的未知命运,动了它们便会影响极远。 这个地方,便是大秦都城咸阳下镇压的龙脉所在之处,盖世大秦国运汇聚之地。 在这个地方只有纯粹的国运之力,无论是武道强者还是念力修行者,在这里都无法发挥半点实力。 唯有大秦皇族出身的强者,才能在这片国运空间之中如鱼得水般地生存。 在那漫无边际的国运空间里,那位大秦镇国武成王嬴不凡正稳稳地盘坐在虚空之中。 在周围那一缕缕纯粹的金色国运之气不断地被其吸入体内之后,这位大秦亲王身上的气息也逐渐强盛了起来。 “虽然这一局胜负还未分明,但终究是到了要落幕的时候” 突然,嬴不凡缓缓睁开了那双极具威严的双眸,目光似乎穿透了龙脉,越过百丈之厚的上方地面,看见了那雁鸣湖畔的方向。 “宁缺啊宁缺,你还真是一把好用的刀!” 自言自语了一句听起来有些莫名其妙的话后,这位大秦亲王再度闭上了双眼,开始了疗伤。 第228章 罗生门内的身影 人将死,晨未至,夜还寒。 在一阵大笑之后,夏侯勉强直起了身来,低头看了看自己胸膛上那道极深的血口。 这是一道刀口,起始处在他的额头,然后向下延伸,切开他的鼻与唇,甚至是胸膛与腹部。 嘀嗒!嘀嗒! 一滴滴鲜血顺着刀口处绽开的肉向外渗出,然后落在了地上。 今夜的战斗太过惨烈,他流的血已经太多,此时体内剩下的血只能够渗淌,看起来极为凄惨。 这位征战多年的帝国将军,并没有因为这道可怕的伤口而直接倒下,但他知道自己已经离死亡不远了。 或许对于全盛时期的他来说,这道刀伤并不能够致命,但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却是一种无法承受的伤势。 夏侯缓缓松手,怀里那被宁缺一刀劈成两截的断枪也随之落入了雪地之中,将雪花砸得四溅而起。 远处皇宫里响起的钟声,也终于来到了雁鸣湖上。 这位北疆大将抬头望向了钟声起处,不知道他此刻是不是在想自己的妹妹。 轰! 夏侯那魁梧如山的身躯内响起一声重重的嗡鸣,无数的细砾从他身上喷溅而出。 这些细砾缓缓向四周散去,仿佛像是他藏了数十年的尘埃一样。 嘭!嘭!嘭! 紧接着,这位北疆大将的身体里又发出一连串闷响,体表面上大半地方陡然下陷。 也有的地方则是高高隆起,骨碎肉破,看痕迹就像是被人用拳头砸出来的。 噗! 又是一声重重的闷哼从夏侯的体内传出,随后便是一口殷红的鲜血从他口中喷出。 这个时候,这位北疆大将体内的五脏六腑都已破碎,几乎都已经破碎成了烂絮一般的事务。 但夏侯依旧没有倒下,而是用那已经黯然无光的眼眸,不解地看向了前方的宁缺。 “这一次是你赢了,但在我死之前,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你” 宁缺停下了大笑,在一阵寒风吹过之后,他淡漠地点了点头。 “你那时候只有四岁……仇恨这种……东西对四岁的人来说不容易记住,你真的这么恨我?” 夏侯此刻的声音变得无比沙哑低沉,听起来有些让人心生畏惧。 听到这话,宁缺缓缓收起了脸上的笑容,脸色变得如同万年寒霜一般冰冷。 “那四年在咸阳城里的时光,是我这辈子最快乐的时光,那时候我无忧无虑,也什么事情都不用想,都不用发愁” “在那段时光里我很快乐,但你却毁去了这段时光,我有岂能不恨你呢?” 宁缺倚靠着手中的朴刀,勉强直起了身子,脸上的神色变得有些复杂。 “虽然这些年在别人的眼里,我过的挺不错,每天也并不怎么悲伤” “但只有我自己知道,要天天努力活下去的日子是多么痛苦,是多么的不快乐,所以我当然会恨你” “而且不管我怎么做,当年那被我杀死的少爷和管家都不可能再活过来,将军府离死去的人也不可能再活过来” “我的父母还有那段美好的时光也不可能再回来,所以就没有任何人任何事,可以阻止我对你复仇的决心” 夏侯的嘴角微微动了动,突然开口问道:“现在你成功了,大仇得报的感觉如何?” “感觉很不错,感觉我自己获得了真正的自由” 宁缺这样回答道。 听到这话,夏侯先是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又突然笑了起来,笑声很凄楚,神情很怪异。 “自由啊……” 这又是一阵有些怪异的大笑,但却是这位帝国将军最后的笑声。 因为在笑声过后,夏侯那依旧魁梧如山的身躯便直接向后倒去。 把周遭那些如雾般的热汽都尽数排开,轰地一声落入湖中,溅起无数水花。 寒冷湖水的最上层,已经被桑桑的昊天神辉烧至沸腾,不停咕咕翻滚着,看上去像是山谷里的温泉,又像是一大锅清汤。 夏侯的身体飘浮在沸腾的湖水中,双目圆睁。 他那满是血污的脸上还能看到一丝感慨以及淡淡的不甘,那瘦削的脸颊渐渐变得熟红了起来。 看着夏侯的尸体在翻腾不安的湖水里起伏,宁缺脸上又浮现出了一抹笑容。 “谁说门房的儿子就不能报仇?谁说洞玄就不能越境杀了知命?” 这位书院的十三先生此刻说话的声音很快意,心里感觉很温暖,并且整个人的身心都放松了下来。 但还没等他放松多久,一股如同铺天盖地而来的可怕杀气顿时席卷了全场。 宁缺那本就虚弱的身躯一下子被压倒在了雪地之中,再也没能爬起来。 刚刚走下山崖的桑桑也被这股杀气打了个踉跄,抱着那把大黑伞一起滚入了雪地之中。 轰! 那已经如同一锅热汤般沸腾的湖水顿时炸了开来,夏侯那隐隐有些被烤熟的尸体也从水中慢慢浮了起来,然后缓缓落在了雪地之上。 那位散发着滔天杀气的武安君白起缓缓来到了自己这位心腹爱将的身旁,眼眸之中尽是说不出的复杂之意。 “当初就跟你说过了,不要回咸阳城,可你偏偏就不听,一定要跟我一起回来” “现在好了,我把你带到这咸阳城来,却只能带着你的尸体回去” “你又让老夫如何与你手下那帮北疆将士交代呢?” 这位掌控着北疆百万雄兵,曾经为大秦立下了无数功勋的老者,在这一刻身形突然变得有些佝偻了起来。 在说完这些话后,这位武安君白起久久伫立着这片雪地之中,面色依旧看起来冷漠平淡。 但那有些抽动的面部肌肉却表明,这位大秦军神心里此刻其实一点都不平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白起突然弯下了腰,伸手将夏侯的尸体抱在了怀里。 随后他用一种极为冷漠的眼神看了那倒在雪地里的宁缺一眼,眼眸深处闪动着极为凌厉的杀意。 但也就在此时,白起突然感受到了几道带有警告意味的目光,并且他很熟悉这些目光。 这些目光都有两个共同特点,一个是带有威慑的意思,另一个则是它们的主人都极为强大。 最终,这位武安君还是没有动手杀人,只是抱着夏侯的尸体,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雁鸣湖畔。 那端坐于四海归一殿中的嬴政在看到白起离去之后,缓缓收回了自己的目光,然后再度埋首于了那堆奏折之中。 书院后山中的夫子也将目光重新放在了手中的酒瓶上,满脸笑容地喝了一口酒。 ……………… 半年后,四海归一殿中。 “半年没见,你身上的气息好像比之前更强了一点” 嬴政看着身旁的那个气息越发圆润的青年,面色有些惊讶地开口说道。 “半年前的一战,我略微有些收获,所以在痊愈之后,便有了这小小的突破” 嬴不凡吃了个葡萄,不紧不慢地开口回答道。 “听说武安君在处理完夏侯的丧事之后,就立刻着急忙慌地赶回北疆去了” 听到这话,嬴政的面色微微一沉,非常不满地冷哼了一声。 “确实如此,就连朕亲自开口挽留,他也不愿意在咸阳城多呆些时日” 嬴不凡神色微动,眼眸深处悄然闪过了一丝了然之色。 “估计是咱们的人在北疆那里闹出的动静太大,武安君心里已经有些着急了” 这位大秦亲王喝了口茶,缓缓开口说道。 “可惜了,如果能再多些时日的话,咱们在北疆内安排的人就能更多一些,到时候把握也就能更大一些了” 嬴政轻叹了一口气,神色不无遗憾地开口说道。 “我倒是可以给你一个人选,如果有那个人在北疆,至少能够保证武安君不会对咱们派去的人动手” 嬴不凡放下手中的茶杯,笑着开口说道。 “何人?” 嬴政眼神微微一亮,立刻开口问道。 “司马错的儿子,司马懿” 嬴不凡晃了晃茶杯,继续开口说道:“虽然那人很年轻,但他继承了部分纵横家的传承,绝对算得上是一把锋利的好刀。” “司马懿,他的确是个人才,朕在春闱考试里听过他的名字,他写的文章笔锋之犀利,的确有几分纵横家的样子” 嬴政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了些许思考之意。 “可司马错当年和武安君相交甚笃,如果派他的儿子去北疆,未必能达到咱们想要的效果” “司马错是司马家的家主,他应该考虑的是整个家族的利益,个人的些许情感倾向不值一提” 嬴不凡又小酌了一口茶水,摇着头开口说道。 “而且咱们还可以借着司马家和武安君两家交好这个机会,同时把司马靳那个愣头青也给派过去” “到时候有司马靳这个家伙在前面打掩护,司马懿行事绝对会方便很多” 这位大秦亲王晃了晃手中的茶杯,眼眸深处闪过了一丝颇为诡秘的笑意。 “这话……说得倒是有些道理” 嬴政眼神微微一亮,看起来颇为认同地点了点头。 “另外,如果你真的想要完全掌控北疆的话,就必须要用到关在罗生门里的那个人” 嬴不凡用手指敲击着桌案,很认真地开口说道。 听到这话,秦皇嬴政的瞳孔狠狠一缩,眼眸深处瞬间闪过了一道锋锐的厉芒。 “非他不可吗?当年和武安君有旧的人,可不止他一个” 沉默了片刻之后,嬴政面色冷冽地开口问道。 “武安君很看重恩义,当年没有出手相助就已经让他很愧疚了,所以那个人提出的要求,白老将军绝对不会拒绝” 嬴不凡转了转手指上的黑戒,又轻声开口说道:“咱们只是要利用那个人而已,又不是要放他。” “只要他一天还在罗生门内,就不可能再掀起任何风浪” “那个女人虽然被幽禁在了深宫之中,但她毕竟还活着” “只要那个女人还活着,一切就都有可能产生变数” 嬴政还是摇了摇头,看起来并不是很认同这位武成王的意见。 “借着这次机会,黑冰台联合影密卫一起,拔掉了咸阳城乃至于大秦境内的大部分楚系势力” “你都说了那个女人久居于深宫之中,充其量也只能算是一个纸老虎” “而她现在连爪牙都没了,又有什么可怕的呢?” 嬴不凡缓缓站起身来,神色看起来平静但又充满自信。 “当然,我也就提个意见,具体如何还需要你来操作” “过段时间我会去大宋一趟,了结一些因果,所以接下来的事情就需要你自己亲自操办了” 话音刚落,这位镇国武成王的身形便突然变得模糊了起来。 “阿政,你要记住,在大秦的利益面前,一切个人感情都应该被抛之脑后,国之利益重于一切” 这句话说完之后,嬴不凡的身影便彻底消失在了这四海归一殿之中。 嬴政听到这话先是一愣,随后龙眸之中闪过了复杂和和些许挣扎之意,但最终还是幽幽地一叹。 “赵高” 他轻唤了一声,那身穿大红袍的赵高便立刻出现,跪倒在了大殿之中。 “奴才在,请陛下吩咐” “派些人去打探一下司马懿的消息,朕要他的全部资料,尤其是要知道他和武成王府之间有没有什么隐蔽的联系” “另外,你亲自去罗生门一趟,探一探那人的口风,看看他是不是愿意合作” 赵高听到这话,先是微微惊讶了一下,然后眼中闪过了一道难以察觉的诡秘之意。 “奴才遵命,请陛下放心” 说完,那一袭大红色的身影便迅速消失在了四海归一殿之中。 “如果这世界上的人都能纯粹一点,想法都能够少一点,那朕这个皇帝当得也就能轻松点了” 看着赵高离去之后,嬴政不由得感叹了一声,随后再度提起了手中的毛笔,批改起了那如山般的奏折。 ……………… 在咸阳城郊外那些被树木遮挡住的群山之中,坐落着一座极为庞大的黑色宫殿。 在这座宫殿的四方屹立着七根如小山一般的柱子,并将这座黑色宫殿围在了中央。 在这七根柱子上散发着极强的内力和念力波动,并形成了一座极为强大的阵法,将这座宫殿笼罩在了其中。 这座阵法中有着阴阳家顶级咒法,墨家和公输家的机关术,甚至还有极为强大的符意,甚至还带着些许书院不器意的味道。 如此之多的可怕力量凝聚在了一起,形成了这样一座散发着无尽危险的强大阵法。 在这座黑色宫殿四方,站着许多秦国最精锐的士兵—铁鹰锐士,有他们看守着这座宫殿,只怕是连一只飞鸟都飞不进这里。 此地乃是秦国最大的监狱之一,关押着数不胜数的强横之人。 哪怕是名声在外能排上号的盖世强者,甚至是修为已达天人至境的绝世高手,都难逃这座鬼府监狱的关押。 从外望去,这里气势恢宏震撼,让人心生敬畏之意。 走进监狱之内,便是重量级犯人的所在地,就像是妖魔纵横之地一般,所以便被命名为“鬼府”。 越是重量级别的犯人,他关押的地方便越是底层。 被关押在鬼府监狱最底层的,那是一位超顶级的重量级人物。 这最底层的死牢被称之为罗生门,号称是可以与桑海城的噬牙狱相提并论的存在。 甚至罗生门的可怕程度,还要超过了噬牙狱! 赵高站在远处的山峰上,望着对面的那座黑色宫殿,眼中闪过了一丝感慨之意。 “没想到我赵高居然会再次来到这里,当真是世事难料” 似乎是想起了当年的一些不堪回首的往事,这位咸阳宫里的内侍总管眼中突然闪过了一丝杀意。 “但愿那个人这次能够稍微识相一点,否则咱家就要把气撒在他的身上了” 阴冷地笑了笑之后,赵高身形微微一动,便向那座黑色宫殿飞掠而去。 而与此同时,在那座鬼府监狱的最底层,也有一道身影悄然睁开了双眼。 ………… 第229章 前往宋国,汴京城 细柳巷,镇国武成王府。 张良此刻正坐在花园之内,手中把玩着用青瓷做成的茶杯,虽然神情平静淡然,但看起来隐约像是在等待些什么。 唰! 一道黑影在王府的上空闪过,随后便有一个全身都笼罩在黑色斗篷中的人影出现在了张良身旁。 “你怎么来得这么慢?王爷可一直在书房等你” 看到这个人之后,张良微微松了一口气,然后带着些许责怪之意地开口说道。 “不知道为什么,罗网和影密卫的人都盯上了我,我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甩开他们” “我现在能够安全到这里来,都已经可以算得上是奇迹了” 那道黑影的声音听起来极为低沉沙哑,语气中也带着些许懊恼和不满之意。 “你先去书房见王爷,我会带人去外面看看,如果还有暗探的话,就顺便帮你解决掉” 张良招了招手,随后便有几道身穿黑衣的人影,从黑暗处浮现而出。 “我先出去了,你赶紧去书房见王爷” 说完,这位武成王府的账房先生便化为了一道白光,迅速消失在了原地。 那几道身穿黑衣的人影也是身形一动,在地上留下了几道残影后便快速跟了上去。 …………… 书房之中。 “属下司马懿,叩见王爷” 那个黑衣斗篷人快速走进了书房,然后单膝跪地,向那正在桌案上看书的嬴不凡行了一礼。 “起来吧,仲达,在本王面前不必如此拘礼” 嬴不凡放下了手中的书卷,看向眼前这个黑衣斗篷人的眼神中闪过了一丝笑意。 听到这话,这个全身都笼罩在了黑色斗篷之中的人便缓缓站起了身来。 然后他伸手将身上的黑衣斗篷摘下,露出了一张颇为白俊清秀的脸庞。 司马懿,字仲达,在前世地球上,这是一个与老谋深算,阴险狡诈两个词有极深渊源的名字。 但在这个世界,司马懿乃是大秦将军司马错最小的儿子,也是大秦朝春闱考试中的探花得主。 而且这个司马仲达还有一个很特别的身份,那就是黑冰台中的一个暗探,而且还是完全忠诚于这位大秦镇国武成王的暗探。 “我向陛下推荐了你,利用司马家和武安君的交情,让你作为一颗暗子打入北疆之中,为以后完全掌控做准备” 嬴不凡小酌了一口茶水,然后对下方的司马懿开口说道。 “难怪在属下这次过来的路上,会突然多了那么多罗网和影密卫的暗探,原来是陛下在调查我” 司马懿如同恍然大悟般地点了点头,然后又开口说道:“那王爷您希望我去北疆做什么呢?” “以你司马仲达的聪明才智,即便本王不说,你应该也能够猜到一切吧!” 嬴不凡放下了手中茶杯,脸上的神色变得有些似笑非笑。 听到这话,司马懿的神色突然一变,一下子变得有些诚惶诚恐了起来。 “王爷说笑了,属下只不过有一些小聪明而已,怎敢随意揣摩您的意思呢?” “您刚才说的话,着实让属下惶恐” 这位司马家的小公子立刻跪倒在了地上,这样子看起来几乎是到了恭敬得不能再恭敬的地步。 “你不必如此,本王不是皇帝,所以不会有那么重的猜疑心” “赶紧起来吧,本王还有事情要跟你说” 嬴不凡笑着摆了摆手,眼眸深处微微闪过了些许无人能够察觉的复杂之意。 “谢王爷,不知王爷还有何事需要属下去办?” 司马懿站起身来,重重地松了口气,然后恭敬地拱手开口问道。 “也不是什么大事,本王手下的情报机构几乎遍布天下,即便是各国皇宫之中都有不少暗子” “但唯独在成吉思汗的大元帝国境内屡次折戟沉沙,一枚枚暗子被那帮蒙古蛮夷悉数拔出” 嬴不凡缓缓站起身来,那张原本英武俊秀的脸庞,此刻变得略显阴沉了起来。 “北疆是我大秦和那帮蛮夷的第一线战场,我大秦的暗探和蒙古人的暗探都会在此地交锋” “本王要你以此为基础,替孤在大元构建出一张只属于本王的情报网” “你,可有信心吗?” 说完,这位大秦亲王目光灼灼地看向了下方的司马懿,神色极为平静,但身上却散发出了一股极具压迫力的气势。 但这位司马家的小公子却丝毫没有受到这股气势的影响,反倒是轻轻挥了挥衣袖,然后朝着这位镇国武成王行了一礼。 “司马懿不才,但一直承蒙王爷信任,此次定当不负所托” 嬴不凡脸上露出了一抹满意的笑容,然后从怀里掏出了一块黑色的令牌,扔向了下方的司马懿。 “去北疆的时候带上这个,你到时候行事也能方便些” 司马懿联盟伸手接住了令牌,然后又恭敬地行了一个大礼,然后道了声谢。 “行了,现在时候不早了,你赶紧回去吧,别让人发现了” “这些天陛下肯定会派很多人来调查你,本王也要准备动身去别的地方” “所以这段时间,你自己要小心一些” 嬴不凡摆了摆手,神色颇为郑重地开口嘱咐道。 “王爷放心,属下跟着您也有段时日了,就凭影密卫和罗网那帮人还奈何不了我” “王爷您尽早休息,属下就先告退了” 司马懿自信地笑了笑,然后重新披上了黑色斗篷,身形缓缓融入了黑暗之中,消失在了书房内。 目睹着司马懿的离开,嬴不凡脸上的笑容渐渐褪去,嘴角也掀起了一抹有些复杂的弧度。 “王爷,你当年可是说这小子有着冢虎之心,可如今却将如此重任交给他” “万一哪一天他羽翼丰满,咱们可就得不偿失了” 张良从书房内的黑暗角落里缓步走出,然后一边擦拭着剑上的鲜血,一边有些担忧地开口说道。 “子房,你说像司马仲达这样的人,一辈子拼死拼活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嬴不凡并没有在第一时间给出答案,而是轻声开口问了一个看似毫无关联的问题。 张良听到这个问题后,第一反应是有些疑惑,但出于对自家王爷的信任,他还是认真思考了一下。 “世人所追求的无非权力、金钱或是地位,而司马懿是司马家的小公子,从他出生开始,这三样东西他就都不会缺” “如果一定要找出一样值得他追求的东西,那应该是司马家族的世代昌盛吧” 张良的脑海里闪过了许许多多的思绪,在经过一番快速分析后,他认真地说出了这样的答案。 “不对,司马懿有着冢虎之心,这样的人或许会为家族考虑,但他最爱的永远是自己” “只要本王永远强过他,只要本王永远能够给他想要的东西,那他也就会一辈子当本王的狗” “哪怕是本王要他去背叛家族,他以为会毫不犹豫地去做” 嬴不凡摇了摇头,脸上的神色看起来极为自信。 “而且北疆只是一个开始,也同样是对司马懿的一个考验” “本王早已布置好了一切,如果他乖乖听话,那他想要的自然都能得到” “可若是他想当墙头草,那就不仅仅是他了,那个司马家都会为他陪葬” “并且他司马懿这个名字将会遗臭万年,永世被世人所唾骂” “像他这样的人,如果真的遗臭万年,恐怕在九泉之下,他都不会安息的” 这位大秦亲王说话的声音温和而又轻柔,听起来很动人。 但此刻在张良的耳朵里,这却仿佛是魔鬼的低语声一般,让他从心底里感到畏惧和惶恐。 他跟在嬴不凡身边已经有很多年了,曾经见识到过这位王爷很多直指人心的鬼神手段。 但每一次看到的时候,张良依旧会觉得心底发寒。 “对了,这一次本王会带着奉孝一起去宋国,武成王府的事情就交给你来处理了” “如果有什么处理不了的事情,就传书给孤,如果有必要本王会即刻赶回来” 说完,嬴不凡便重新坐回了椅子上,然后捧起了桌案上的书籍,开始看起书来。 “属下遵命” 张良见状,便拱手行了一礼,然后缓步退出了书房。 ……………… 春风拂面,杨柳吐翠,红日高悬,阳光和煦。 汴河河水清粼,如同丝绸般滑过。 河面上游船如梭,船上时而传来袅袅琴声,偶尔还能听到船上传来肆无忌惮的畅笑和嘤咛的燕啼。 汴河两岸,杨柳依依,阳光照在嫩绿的柳叶上,珠光翠色,像被水泼过了一样,煞是好看。 临近河道两旁的街道,更是繁花似锦,街上的行人川流不息。 有挑担赶路的,也有赶驴送货的,还有一些文人雅士驻足河边欣赏汴河美景,偶而吟诵几句诗词。 两边的屋宇鳞次栉比,有茶坊、酒楼、当铺、作坊等。 而在汴河旁边,有一个身穿黑色长袍的英俊男子正在摆摊。 他坐在一个凳子上,面前是一张桌子,身侧则是支着一根青竹杆子,上面挂了个竖幅: 上书上知天文地理,下晓五行术数。 旁边还写有一行小字:无所不知。 很明显,这个男子摆的是一个算命摊。 “没想到本王居然会有一天出来摆摊算命,当真是一种新奇的体验” 那个男子虽然摆摊算命,但看起来却丝毫没有算命先生的气质,而更像是一个初来体验生活的贵族公子哥。 这个男子不是别人,正是易容之后的大秦镇国武成王嬴不凡。 一个月之前他便来到了这座汴京城,但因为一些原因,今天是他第一次出现在这座大宋京都的街道上。 “宋国不愧是号称天下最富有的国度,这种娱乐生活和繁华景象也只有在宋国境内才能看到了” “汴京城,当真是个好地方” 嬴不凡那双眼眸四处张望着,看着如此繁荣的景象和街道上那充满了欢声笑语的百姓,心头莫名生出了那么一丝不忍。 “可惜在如此盛世之下,藏着的却是足以颠覆国家的危机,也不知再过些年,这汴京城是否还能保留现在的样子?” 似乎是一时间联想到了许许多多的事情,这位大秦亲王的眼眸之中不由得闪过了一丝遗憾和黯淡。 “王爷,您这算命摊摆了快一个上午了,也不见得有人来” “按属下来看,您恐怕根本就不适合摆摊做生意” 一道凝聚成线的熟悉声音悄然传入了嬴不凡的耳朵里,将他从沉思之中唤醒。 “好你个郭奉孝,不好好去青楼里喝你的花酒,倒跑来这里对本王评头论足,你下个月的月钱是不是不想要了?” 这位大秦亲王抬头望去,看到了不远处那个向他招手的青年男子之后,有些不爽地传音说道。 “王爷,属下办事总是需要些动力的,您连酒钱都不给我了,我哪来的力气为您办差呢?” 不远处的郭嘉倚靠在了墙上,脸上划过了一抹邪魅的笑容,传音的语气里也带上了些许似笑非笑。 听到这话,本来正在喝茶的嬴不凡手腕一抖,差点把茶水洒了出来。 “你的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居然敢以罢工来要挟本王,信不信孤让你以后再也喝不了酒?” “王爷息怒,时候不早了,咱们还是说正事吧!” 听到这个对自己来说堪称是致命般的威胁,郭嘉立马改口,传音的口气也变得郑重了起来。 “按照您的吩咐,我已经派人去通知那几个埋在宋国境内的暗子,相信过段时间就会有回复了” “有回复的前提是那几颗暗子还愿意听从本王的调配,倘若已经背叛了,那一切就等于白搭” 嬴不凡小酌了一口茶水,神色冷漠而又平静。 “属下相信王爷的手段,或许您有着不少敌人,但想必敢背叛您的下属应该很少” 郭嘉笑了笑,神色很认真地传音道。 “一手萝卜,一手大棒,这才是把控那些人最好的方式” “这么多年了,你应该知道孤说的是什么意思吧?” 嬴不凡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语气之中带上了些许复杂的情绪。 “还请王爷放心,属下明白” 郭嘉的神色微微一动,嘴角掀起的弧度也转而变得有些冰冷。 “那就去做吧,本王还想在这个地方体会体会生活呢” “你就赶紧滚蛋吧,省得少了孤王的雅兴” 嬴不凡一边漫不经心地打量着来往的行人,一边传音道。 “那王爷好好玩,属下先行一步了” 不远处的郭嘉笑了笑,随后身形一动,便消失在了那来来往往的人群之中。 “这宋国人还真是保守,衣服包裹得真厚,居然什么都看不到” 嬴不凡边喝茶边看着那来往行人之中的美丽女子,嘴里不无遗憾的嘀咕道。 但就在此时,一道清脆动人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朵里。 “喂,你这算命先生不好好摆摊算命,发什么呆啦?” 第230章 才女李清照 听到这话,嬴不凡立刻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然后抬起了头,闻声望去。 这才发现,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已经坐了一个女子。 而在这个女子身旁,则站着一个梳着双马尾,一副丫鬟打扮的小丫头。 这小丫头的外表虽然看起来非常青涩,但身材却是出落得异常丰腴,就连这位大秦亲王都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 而当他看到坐在对面的那个女子的时候,眼中更是闪过了一丝罕见的惊艳之色。 面前的女子挽着蓬松俏皮的流云髻,头发上面斜插着一支碧玉簪子。 她的身上则穿了一件素白金尼衣,一看就是出身于富贵人家的女子。 这个穿着富贵的女子生有鹅蛋脸、柳叶眉,并且还有着一身极为白皙的皮肤。 如果按照嬴不凡前世地球上的说法来看,这就是一个妥妥的古代白富美。 而这个女子此时,正蹙着眉看着一直盯着她看的嬴不凡,神色似乎有些不大高兴。 “这位小姐,刚才不好意思,在下被您的美貌所折服,一时间心生向往,所以有些唐突了” 嬴不凡干咳了两声,看起来非常礼貌地开口说道。 听到这话,这个女子俏脸微微一红,忍不住轻啐了一口。 而旁边的那个小丫头更是表现出了一副很不高兴的神情。 “看你相貌堂堂,却不曾想也是一个喜欢插科打浑的登徒浪子” “小姐,咱们走,想来这个登徒子也不会有什么真本事,咱们没有必要在这里浪费时间” 说完,这个小丫头便拉起了自家小姐,气呼呼地想要转身离开。 “李小姐,你确定要走吗?在我这个地方算卦,看的不是钱而是缘分” “你今天错过了,以后可就没有这个机会了” 嬴不凡小酌了一口茶水,看着那正准备离去的两女,不紧不缓地开口说道。 此话一出,无论是那个小姐还是丫鬟,都纷纷停住了脚步,然后重新回到了算命摊前。 一旁的小丫头很惊讶地开口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我家小姐姓李的?” 那个女子看起来也很惊讶,一双美眸在嬴不凡身上扫了扫,似乎是没有想到自己的姓竟然会被眼前这个人一口道破。 嬴不凡面色看起来极为淡定,一副这些都是基本操作的样子。 他便指了指身后的竖幅,正好点到上知天文地理,下晓五行术数这几个大字。 一旁的那个小丫头连忙捂住了嘴,一副被震惊到了的样子。 “我还以为这些东西,是你拿出来糊弄人的呢” 嬴不凡握着茶杯的手一抖,嘴里都差点把刚喝进去的那口茶水给喷出来。 这丫头还真是口无遮拦,虽然自己并不是什么正经的算命先生,但好歹现在也有算命先生的这个身份。 你当着我这算命先生的面,说这些,真的合适吗? “现在,两位姑娘是否可以坐下来,听在下算上一卦了呢?” 嬴不凡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然后稍稍缓了一口气,并笑着开口问道。 那个女子犹豫了片刻,随后还是点了点头,然后缓缓坐到了嬴不凡对面的那张椅子上。 “不知这李小姐所求的,是什么问题呢?” 女子还未说话,旁边那个小丫头又开口说道:“我们家小姐是想问姻缘啦,之前就告诉过你,你刚才没有在听吗?” “好一个牙尖嘴利的丫头,你家小姐还没开口,你这么急干嘛?” “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嬴不凡面色微微一僵,很不爽地看了那个小丫鬟一眼,心里暗自腹诽道。 随后,他又极为温和地看向了眼前的这个女子,脸上浮现出了一抹自认为如沐春风般的笑容。 若是这些天所探得的情报和他的猜测没错的话,眼前这个女子在前世地球,以及这个世界的这座汴京城里,应该都很有名。 因为这个女子,应该就是写得一手好词,在前世地球上被称为千古第一才女的李清照。 对于这样一位女词圣,嬴不凡心里还是抱有一定的尊重和些许仰慕的。 而李清照此时其实心里也隐隐有些后悔,感觉似乎不该找这个看起来像是贵公子一般的算命先生来算姻缘了。 她青春年少,又正值情窦初开之时,昨日父亲李格非还跟她提起赵侍郎家的公子。 李清照一时间有些无措,便带着丫鬟绿衣出来散散心,并想想以后该怎么办。 然后她看到汴河旁有一个算命先生,便想过来算算姻缘。 本来以为这个算命先生能一口道破她姓李的事实,会是一个有些本事的人。 但就现在来看,似乎这个算命先生还是一个半吊子,不仅喜欢发呆,而且喜欢盯着自己看,简直就像是一个登徒浪子。 嬴不凡轻咳了一声,脸上浮现出一抹自信的神色。 “这位小姐既然是来问姻缘,那可算是找对人了,这汴河岸谁不知道我叶神算的大名” 一听这话,李清照不禁感到有些茫然,此人竟然敢称神算?难道是真有些大本事吗? 看着眼前这位才女那半信半疑的神色,嬴不凡又是微微一笑。 “李小姐,我之前都说了我算卦不收钱,只看缘分,听一听你们又不会吃亏” “而且我卦术高超,这一卦可是你们的机缘啊!” 他又小酌了一口茶水,看起来一副你不听,你就损失大发了的样子。 “先生虽然说对了我的姓,但这也代表不了先生就有什么高超的本事,毕竟恰巧蒙对也未尝不可能” 李清照平复了心情,然后又继续开口说道:“更何况我问的是姻缘之事,天下又有几人能算对呢?” 虽然嘴上那么说,但她的言语之间已经没有了之前那份半信半疑的之意。 很显然,这位李小姐的心里其实还是信了几分的。 嬴不凡摸了摸下巴上贴上去的假胡子,看起来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小姐面带贵气,家里必然有人身居高位,你想问的姻缘对象,想必是家中长辈介绍的吧?” “如此,又能够说明什么呢?” 李清照的柳眉微微一动,轻声开口问道。 “你家里介绍的那位公子,想必是姓赵吧?” 嬴不凡拿起桌上的羽扇,轻轻扇了几下,脸上浮现出了一抹极为肯定的笑容。 听到这话,李清照和她身边的丫鬟绿衣顿时一惊,眼中的神色立刻就变了。 “先生,果然是高人” 李清照眉毛微微一蹙,带着些许兴奋和惊叹地开口说道。 “我有一言,小姐可听可不听” 嬴不凡又摸了摸假胡子,笑着开口说道。 “先生请讲” 李清照神色略显激动,连忙开口说道。 嬴不凡用一种颇显感慨的语气开口说道:“李小姐跟这位赵公子之间,恐怕是难有善终啊。” 此话一出,那主仆两人脸色均是一变,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神色也变得难看了起来。 要不是刚刚嬴不凡说了几点全中,绿衣这个小丫头这回恐怕得大骂他是个骗子了。 赵家公子性格极好,不仅文采斐然,还跟小姐志趣相投,分明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怎么到了眼前这个摆摊算命的先生嘴里,就变得如此不堪呢? 小丫头绿衣心里极为不忿地想道。 虽然嬴不凡知道坏人姻缘乃是大忌,即便是像天机老人那样精通天机术数的高手,也不会去轻易做这样的事情。 毕竟这样的事情有损阴德,在那些一贯相信天命的天机术土的眼中,这样做是会折寿的。 但他却不怕,不仅因为他说的是事实,而且所谓的天机术数根本算不到他的命运。 曾经鬼谷子和天机老人联手用天机术数推算过嬴不凡的命运,但最后无不都是遭受反噬而重伤,而且连半点信息都没有得到。 所以出于想要挽回李清照未来悲惨的命运和其他一些原因,嬴不凡还是准备开口提点一下这个看起来很天真单纯的女人。 “这位小姐,其实刚刚我也已经说了,这话信与不信全凭你自己” “你那位门当户对的赵公子是不是长得相貌堂堂,而且才华横溢,待人谦和呢?” 李清照又是微微一惊,一时间有些说不出话。 因为嬴不凡又一次说对了,这回就连那个小丫头绿衣都不得不认为,这次是遇到了高人。 “根据我的推算,李小姐应该有不错的文采,在这汴京城中应该颇有名声吧?” 嬴不凡挥动着羽扇,说话的语气莫名给人一种神秘莫测,像是世外高人一般的感觉。 “我家小姐可是有着京城第一才女之称,就连那些大才子在写诗作赋上也比不上我家小姐” 李清照还未开口,旁边的那个小丫头绿衣便已急不可耐,很骄傲地开口回答道。 李清照虽然听到自家丫鬟对自己有着如此高的赞誉,心里颇为高兴。 但她还是故作责怪地拍了一下绿衣的手掌,开口说道:“绿衣不懂事,这些都是虚名,先生不必放在心上。” “小姐不必过谦,在我的故乡曾经有人说过,出名要趁早” “这样的年纪便能有如此显赫的才名,对小姐来说也并不是一件坏事” 嬴不凡摆了摆手,很欣赏地表达了自己的看法。 “先生的想法,倒是有些别具一格啊” 李清照眼神微微一亮,眼中闪过了些许若有所思的神色。 一般人都说要低调行事,要懂得韬光养晦,可眼前这个人却说出名要趁早,还真算得上是一个难得的奇人。 想到这里,这位李大小姐的眼中闪过了一道异样的光彩。 “那位赵公子家世卓越,并且文采斐然,外表看起来非常儒雅随和” “但他的内心恐怕并不像表面上那样宽广博大,甚至可能气量也非常狭小,很容易心生嫉妒” “李小姐文采斐然,论才华恐怕要更胜过于那位赵公子” “若是你二人结为夫妇,他发现自己不如自家的娘子,必然心中不忿,生出嫉妒之意,这样又如何能过好夫妻生活呢?” 嬴不凡一边轻摇羽扇,一边喝着茶水,脸上看起来充满了叹惋之情。 听到这话,李清照陷入沉思之中,她觉得这位算命先生说的好像很有道理,但是又总感觉哪里有些许不对。 一时间说那么一大堆忽悠人的话,嬴不凡感觉到有些许疲惫,随后便伸手揉了揉那酸胀的眉心。 李清照看到这个情况,连忙有些关切地开口问道:“先生你怎么样了,没什么事吧?” 嬴不凡听到这个问题,微微有些愣神,这样的一个问题好像超出了他的意料之外。 但有些既然已经装了,那就必须要装到底,这世外高人的架子必须牢牢端着。 “透露天机过多,因果反噬,小姐不必担心,过一阵子就好了” 他轻抚着额头,看起来一副精力消耗过度的样子,甚至连面色都强行变得苍白了几分。 李清照有些内疚,咬着嘴唇开口说道:“先生,不知道我有什么能帮助你的?” “此乃上天因果之力,凡人无法可解,若李小姐执意要帮我的话,不如送首词给我吧!” “或许凭借诗词上的红尘之气,能够略微消解一下在下的头痛” 嬴不凡轻笑了一声,然后开口说道。 “这个自然可以,只不过作诗作赋需要灵感和时机,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写出来的” “先生可否留下地址,等我做出词词赋之时,定亲自登门送上” 李清照高兴地点了点头,然后开口说道。 在这个李大小姐看来,这样的一个世外高人都欣赏她的诗词,甚至亲自开口讨要,无疑是对她才华最大的一种肯定。 这样合情合理的请求,又怎么能不答应呢? “那便多谢小姐了” 嬴不凡拱手道了声谢,眼中闪过了一丝深邃之意。 然后,他便将自己在这汴京城中众多临时的住所中的一处,告诉了李清照主仆。 三人又随便聊了一会,然后看到天色已经不早之后,那个小丫头便拉着有些依依不舍的李清照快速向家中赶去。 “李清照,礼部侍郎李格非的女儿,真是有意思” “看来今天这趟出来摆摊还是很值的,一条大鱼很快就要上钩了” 嬴不凡嘴角微微掀起了一抹邪魅的弧度,双眸之中开始闪烁起了些许难以琢磨的意味。 片刻之后,他便将那些算命的工具收起,然后离开了汴京河边,很快便消失在了那来来往往的人群之中。 ……………… “王爷,属下回来了” 听到这话,嬴不凡放下了手中的书册,然后看向了那个拿着酒葫芦,醉醺醺地靠在门口的郭嘉,脸上闪过了一丝无奈之色。 “你这家伙,早晚得喝酒喝死,比你还喜欢喝酒的人,本王是没见过几个” 嬴不凡摇了摇头,手掌微微一发力,便将门口这个醉鬼的酒葫芦拿到了手中。 然后他打开塞子,往里面轻轻嗅了一口。 “倒真是好酒,没想到你还有这种档次的存货” 说完,这位大秦亲王便拿起葫芦往嘴里灌了一口,眼中闪过了一丝满意之色,然后便开始猛喝了起来。 第231章 巧遇公主 “王爷,你什么时候连属下的酒都要抢了?” “虽然这里是异国他乡,但你堂堂亲王,总也得要讲一下风度吧” 看到自己酒葫芦里的酒不断减少,郭嘉一下子就急了。 他身形微微一动,便来到了自家王爷的身旁,说话的语气里有着焦急,但更多的却是无奈之意。 “看你那样,本王不就是喝你点酒吗?至于着急忙慌成这样吗?” 嬴不凡见状不禁摇了摇头,把手里的酒葫芦放到了桌案上,随后又开口问道:“这段时间,宋国境内有什么大事发生吗?” 郭嘉连忙伸手将酒葫芦重新揣到了怀里,然后在听到自家王爷的问话之后,便轻咳了两声,神色也一下子变得端正了起来。 “大事倒是算不上,不过也的确有几桩值得关注的事情” “根据可靠情报,那位有着铁掌水上漂之称的铁掌帮帮主裘千仞向丐帮的那位帮主乔峰递交了挑战书” 听到这话,嬴不凡的眉毛微微一扬,然后笑着说道:“裘千仞的确有几分水平,但比起乔峰还是有一定差距的。” “在这场挑战还未开始前,胜负就是已经注定的了” 听到自家王爷的点评,郭嘉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然后又准备继续开口汇报。 “沈家庄沈老太君准备为自己的孙女开一场比武招亲大会,虽然还尚且在筹备之中,但据说消息已经放了出来” “如今大宋武林,乃至于他国江湖上都已有不少的青年才俊已经朝沈家庄赶过去了” “这帮人大多都是冲着沈家这份家业和那把割鹿刀去的,更有甚者可能是想踩在沈家的头上一举扬名” “反正现在赶过去的大多都不会是什么好人,无非又是一群心怀叵测之徒而已” 嬴不凡轻笑了一声,轻描淡写地就给那群准备参加招亲大会的人打上了一个心怀叵测的名头。 “除此之外,还有其他需要关注的事情吗?” “燕子坞的姑苏慕容氏,最近这段时间好像在江湖上挺活跃的,据说已经有好几场武林公案被扣在他们头上了” 郭嘉微微思考了一下,然后开口说道。 “姑苏慕容氏,想来是那个所谓的南慕容不甘寂寞了吧?” “可惜就连他们的老祖宗慕容龙城都被本王打死了,失去了扛鼎人物的慕容世家,又能够翻起什么浪呢?” 嬴不凡微微摇了摇头,然后似乎是又想到了什么,嘴角便微微掀起了一抹弧度。 “不过依本王来看,这几桩武林公案只怕不是慕容复做的,不过这倒是正好给了姑苏慕容家一个扬名的机会” “那个想要借此陷害慕容世家的人,恐怕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会偷鸡不成蚀把米” 说到这里,嬴不凡又看向了那正在喝酒的郭嘉,开口问道:“知道乔峰和裘千仞比武是在哪一天吗?” “如果消息无误的话,此刻证书应该送到了丐帮君山总舵上,裘千仞现在应该也已经出发了” “算算时间,大概三、四天以后就会开始了吧” 郭嘉小酌了一口酒,笑着开口回答道。 “这么快吗?看来这个裘千仞心里很急迫啊” 嬴不凡摸着下巴稍稍思考了一会儿,然后眼神突然一亮,想起了来大宋前在黑冰台的密档中看到的某些信息。 “难不成真的会是他?如果真的是他的话,这事情倒也就有些意思了” 想到这里,他的嘴角隐隐掀起了一抹让人难以捉摸的笑容。 而当郭嘉看到这抹笑容之后,却是突然感觉背后一阵发寒,心头也隐隐泛起了一丝不妙的感觉。 他依稀记得自家王爷当年在那六国之中掀起祸乱的时候,每次出手前都会露出一抹类似于现在这般的笑容。 “时候不早了,奉孝你早点休息吧,我们先出去办点事情” 说完,没等郭嘉反应过来,这位大秦亲王的身影便迅速消失在了原地。 “看来又有人要倒霉了,不过谁又能知道下一个倒霉的会不会是自己呢?” 在自家王爷离开后,这位鬼才郭奉孝幽幽地叹了口气,然后一边喝酒一边感慨了一句。 在那原本应该玩世不恭的英俊面孔上,也莫名多出了几分惆怅之意。 ……………… 翌日,嬴不凡迎着阳光缓步走出了卧房,然后神情愉悦地呼吸一口新鲜空气。 古色古香的院子,身上穿着的华贵丝绸,门外那人来人往的叫卖声,无不体现了大宋的繁华。 “天下五国,大宋虽然在军事上积弱已久,但这也奈不住人家有钱啊!” 看到外边如此繁华的景象,这位大秦亲王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虽然他来到这个世界只有二十几年,但曾经也跟着鬼谷子和夫子走遍了天下各国。 在他的印象中,眼前如此富庶繁华之景,也只有在这宋国才能够看到。 哪怕是在大秦最繁华的城市里边最繁华的街道,恐怕也无法看到眼前这样的景象。 有着如此强大的经济实力支撑着,难怪宋国虽然连年战败,并且几乎是场场割地赔款,也依旧能够位列天下五国之一。 “可惜啊,大宋早晚会从这片土地上消失,但愿宋人和赵氏皇族到时候能够识趣一点吧!” 想到了嬴政那个一统天下的梦想,嬴不凡微微叹了口气,然后缓步走出了庭院。 虽然如今这个大宋和这位大秦亲王那份记忆中的大宋已经截然不同,多出了许许多多的人和事。 但根据所得情报来看,宋国大体上的历史走向和事件发展却是未曾改变过。 这个时候的大宋,刚刚历经了王安石变法,社会富足,奢靡之风已起。 此时正是大宋国力比较强盛的时候,如今在位的那个宋徽宗赵佶能把这样的国家掏空,倒也算是一种挺厉害的本事了。 东南的富商大贾一顿饭便动辄上百金,而普通百姓之家却是家无担石之储,可仍然有着攀比之心。 而此时的宋朝,虽然呈现出了一副鲜花似锦,烈火烹油的富贵景象。 但是那由新政所带来的温暖阳光,却并不能照亮大宋的每一个角落,这表面上的盛世依然存在极为浓重的阴影。 更不用提外部还有大元和大秦两个极为强势的国家虎视眈眈,时时刻刻都想着如何吞下大宋这块极为鲜美的肥肉。 再加上边境战事连年失利,虽然地没割几块,但赔款数额却是一年重过一年。 如果说把宋国比作一艘外表华美雄壮的大船,那它内部的许多构件因为连年失修,实际上早已经腐朽甚至毁坏了。 所以此刻大宋表面虽然看起来繁华依旧,但实则内忧外患,稍有不慎就可能会落到亡国的下场。 想到这里,嬴不凡又突然自嘲式地嗤笑了一声。 “我想那么多又是干嘛呢?反正我又不是宋人,而且说不定日后来踏灭着宋国的人便是我啊” 感慨似地自言自语了一句后,这位大秦亲王便拿着一堆与昨日完全不一样的物件走向了汴河旁。 ……………… 来到汴河旁边后,嬴不凡便将带着的物件放了下来。 他将竖幅挂起,上面写着肖像画,一幅一贯钱,然后他又将桌子摆好,还拿了一块石头,将桌上的放着的纸张给牢牢压住。 本来汴河旁走着的行人有很多看到嬴不凡那英俊的相貌后,也动过想要上来画幅画的念头。 但是看到那一贯钱的昂贵价格之后,大部分的行人都立刻扭头走了开去。 要知道一贯钱那可是普通人家好几个月的开支,哪怕是放在家境殷实的人家里面那也是一笔不小的消费。 虽然宋人大多喜欢奢华富贵,但为了画一幅肖像画花去一贯钱这种事情。 除非是达官贵人或者是一些富商大贾,否则根本不会有什么人愿意花这冤枉钱。 但或许是这位大秦秦王的英俊不凡、风流不羁的外貌起到了些许作用,愿意出钱的顾客很快就走上门来了。 “这位郎君,你这肖像画是什么意思?” 一个身穿淡绿色襦裙的优雅女子走上前来,笑着开口问道。 嬴不凡瞧了她一眼,然后开口说道:“这所谓肖像画,就是将你的样子画在纸上。” “而且还需要形神具备,若是不像,那我便不收钱” 这女子容貌娇媚,身上还带着些许胭脂气息,不过根据气味闻起来应该不是什么特别昂贵的胭脂水粉。 根据这位大秦亲王那肆意花丛的经历,猜测眼前这个女子应该是青楼里的小姐姐。 毕竟在宋国,一般的正常女子可不会就这样轻易走过来跟自己搭讪。 那绿衣女子掩嘴笑道:“那郎君便帮我画上一幅,若是画得像,我便再叫几个姐妹,来你这画画。” 听到这话,嬴不凡嘴角忍不住微微抽搐了一下。 虽然他没有瞧不起那些青楼女子的心里,毕竟人家也是靠本事吃饭的,不丢脸。 但一想到以自己那从小便出神入化的画技,在这回头一次出来当街作画的时候,第一个愿意尝试的顾客竟然会来自于青楼。 想到这一点,这位大秦亲王心里就莫名地涌起了一股惆怅之意。 不过想归想,嬴不凡做事情还是很有规矩的,当即便拿起了手中的画笔在白纸上龙飞凤舞了起来。 那身穿绿衣的娇艳女子看到杨易开始动笔,也便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了。 这两人一个年少俊秀,一个漂亮妩媚,很快就引起周围行人的注意。 虽然周围的声音有些嘈杂,但是以嬴不凡的心境又岂会受到影响呢? 他依旧是那般淡然地落笔,并不时抬头瞧上一眼,看样子像是已经全神贯注于手中这幅画了。 在这位大秦亲王施展出自己那出神入化的画技之后,不过片刻功夫这画便已经作好。 嬴不凡将其拿起,然后翻了过来,朝着那女子说道:“这位姑娘,你看如何?” 绿衣女子惊讶地看了一眼画中的人,长相妩媚略带着些烟火气,简直是惟妙惟肖! 于是她便真心实意赞叹道:“郎君果然好手艺!” 周围之人在看到如此新颖的画作后也有些好奇,然后在见到这画像跟这姑娘一模一样后,更是都啧啧称奇。 有了这样一个好的开头后,嬴不凡这里的生意一下子就变得好了起来。 不过短短一个上午的时间,他便已经足足赚了五十贯钱,这种赚钱速度简直可以说是匪夷所思。 毕竟若是有了这五十贯钱,放在穷苦人家那里,可以说几乎就是下半辈子的依靠了。 但这位大秦亲王实际上并不高兴,因为他此次出来摆摊作画只是为了消遣和享受生活,过一些曾经没有过过的日子。 但这一个上午他都沦为了这汴京百姓的作画机器,几乎是片刻都没有得到休息过。 要不是他修为足够强大,恐怕会直接因为这如此高强度的工作而落荒而逃。 “卖画为生,若是真的现时作画的话,没点真本事恐怕会被累死” 到了中午,嬴不凡终于能够坐下来休息了一会儿,嘴里也是边吐槽边喝着一旁刚刚砌好的茶水。 “我还真是脑子抽风了,昨天算命今天画画,要是嬴政知道我堂堂亲王做这种事情,恐怕又能嘲讽我好长时间” 自嘲式地自言自语了几句后,嬴不凡便准备起身去一旁的茶馆吃中午饭。 虽然修为到了他这样的地步,几乎已经可以辟谷了,但口腹之欲终究是世间大部分人所追求的,这位大秦亲王也不会例外。 毕竟从小到大,嬴不凡都自认为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俗人,只是平素喜欢装高雅而已。 而就在这时,又有两个年轻公子缓缓向他的摊头走来。 为首的那人生了一张雪白精致的鹅蛋脸,身形秀美而又修长,一席裁剪合度的雪白团衫在他身上更是愈发衬得丰神如玉,倜傥不羁。 跟着这年轻公子身后过来的是一个面目清秀的年轻公子,身子窈窕,看起来也是一副读书人打扮的模样。 “这人长的还真是够小白脸的,不会是女扮男装吧?” 看着眼前这个生得唇红齿白,长相更是俊美无双的年轻公子,嬴不凡心头没来由地涌现出了一股不爽之意。 在他来到这个世界的二十几年里,几乎就没有见过比自己长得还要帅的男人。 就算是宁缺口中那个天下第一美男子隆庆,这位大秦亲王也不认为自己长得比他差。 毕竟自己连那人的面都没有见过,谁又知道谁更帅呢? 但就嬴不凡此刻看到的这位年轻公子,却是实实在在地在帅气程度上超过了这位大秦亲王。 当然,这个前提必须得是眼前这位真的是公子,而不是某些女扮男装的小姐。 想到这里,嬴不凡双眸之中瞬间闪过了一道紫金色的光芒,然后仔仔细细地打量一番眼前这位年轻公子。 这不打量不知道,一打量便让这位大秦亲王险些吃了一惊。 不出他的意料,眼前这个貌似潘安的年轻公子的确是女扮男装,包括他身后的那个仆从也同样是丫鬟假扮的。 但让他吃惊的不是这个,而是眼前这个女扮男装的家伙,头顶处竟然会萦绕着不弱的国运之气。 如此一来,眼前这个女子的身份便已经昭然若揭了。 “本王这次运气这么好吗?摆摊作画都能碰上一个赵家公主,不成是有人出卖了我的行踪吗?” 在确定了眼前此人的公主身份之后,嬴不凡顿时有些惊疑不定地起来。 第232章 即将动荡的汴京城 就在这位大秦亲王有些疑神疑鬼的时候,这位女扮男装的少年公子已经带着身后那个同样是女扮男装的丫鬟来到了摊前。 “本公子在附近观察了阁下很长时间,但却不知为何觉得阁下分外眼熟” “敢问阁下昨天是否也在这汴河旁摆过摊呢?” 这位少年公子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嬴不凡那张同样非常英俊潇洒的脸庞,有些好奇地开口问道。 听到这话,这位大秦亲王心里微微一突,随即笑着开口说道:“这位公子只怕是认错人了,在下摆摊作画不过只是兴趣使然而已,并未想要因此养家糊口。” “今天出来摆摊作画,也只是一时心血来潮而已,昨日公子怎么可能会见过我呢?” 说着说着,嬴不凡心里没来由地涌起了一种想要收拾画摊回家休息的念头。 虽然他已经洞悉眼前这个人男扮女装的真相,但多一事终归不如少一事,人家自己不想多说,那他自然也就不会多言。 毕竟这里是他国国都,要是招惹上一位公主,无论从哪里看都不是什么好事。 更何况在这位大秦亲王的印象之中,公主这种生物一般都是麻烦的代名词,走到哪里哪里就会跟着一大串的麻烦。 嬴不凡这回来到宋国,本就是想要借此休闲娱乐一番,对于这些麻烦当然是有多远躲多远了。 “公子,昨天李小姐说的那个算命先生应该是长相平平,但眼前这个长得如此英俊” “想来这两人应该不是同一个人吧?” 这位少年公子身后那个女扮男装的侍从用一种略带欣赏之意的目光看了嬴不凡一眼,然后开口对自家主子说道。 听到这话,这位少年公子连忙拉着这位从小一起长大的贴身侍从走到了一边。 并且两人直接无视了这位大秦亲王那有些惊疑不定的眼神,竟然就在人眼皮子底下开始窃窃私语了起来。 “你确定不是她吗?可我让人查过,这段时间汴河边上只有这个摆摊画画的家伙是新出现的” “而那个算命先生也是凭空就出现在了汴河旁,算算时间也只有这个人才能符合这一系列条件” “公主,那算命先生明摆着是招摇撞骗的主,而眼前这个摆摊卖画的虽然长得英俊,但如果真的有才学的话又怎么会出来卖画呢?” “依奴婢看,这个人应该也只是一个靠着卖弄相貌,混口饭吃的小白脸而已” 虽然这主仆二人说话的声音非常轻,但嬴不凡是何等修为,自然是将他们的对话一字一字听得清楚楚。 可也正是因此,这位大秦亲王气得有些面色发黑,如果不是近些年来养气功夫见长的话,他可能就要当场发火了。 毕竟这两个女扮男装的丫头简直是牙尖嘴利到了极点,说的话可真是一点都不给人留一点面子。 “难怪大宋会积弱已久,这赵家公主这么白痴,那能生出这种公主的皇帝又怎么可能会是明君呢?” “难怪会被世人称作扶不起的弱宋,没眼光没见识,活该落后挨打” 这位大秦亲王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在心里狠狠地咒骂了一番后,方才强行压下了火气。 “两位,你们到底是来这里聊天的,还是来找在下画画的呢?” “如果只是想来找个地方聊天的话,那在下还要去吃饭,就恕不奉陪了” 说完,这位大秦亲王便非常不爽地甩了甩袖子,然后便快步向一旁的茶馆走去。 “等等,你不能走” 在听到这略带不满的话语后,那位少年公子迅速反应了过来,然后一把抓住了嬴不凡的衣袖。 旁边那个男装打扮的小丫鬟也立马反应了过来,然后抓住了这位大秦亲王的另一只袖子。 “对,你不能走” 嬴不凡见状顿时感觉有些哭笑不得,一时间又好气又好笑。 他要是甩掉这两个女扮男装的丫头,转头就走的话,这位皇家公主绝对会找人调查他,到时候肯定有一大堆麻烦会缠上他。 可他如果站着不走的话,谁又知道这两个丫头接下来又会搞出什么事情?如果真的出了一些不好的事情,他一样会麻烦缠身。 所以在微微思考了一会儿,这位大秦亲王便灵机一动,想出了一个损人但又不利己的脱身办法。 “这位公子,你既不让我走,我在那里你也不理我,你到底是要如何呢?” “难不成这这朗朗乾坤之下,你还想要强抢民男不成?” 想到这里,嬴不凡装模作样地皱起了眉头,然后看向了拉住他的这位少年公子,声调偏高地开口说道。 此话一出,周围的行人纷纷都停下了脚步,用一种惊奇又略带兴奋的目光看了过来。 虽然这个世界的宋朝没有像前世地球上那样民风严谨,但也没有开放到能让两个男人拉拉扯扯的地步。 虽然在那些官宦人家甚至是皇族子弟之中都有不少有着龙阳之好的人。 但毕竟从来没有人会把这事摆到明面上,更别说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上演一场这样的大戏了。 所以此刻这些在周围驻足围观的宋国百姓,在惊讶于有人如此大胆的同时,心头更是涌起了一股新奇和兴奋之感。 “你……你不要胡说八道,你……你知道我是谁吗?” 那个女扮男装的少年公子顿时被这位大秦亲王的话惊住了,然后便有些语无伦次地开口喝斥道。 不难看出,这位真正身份乃是皇室公主的家伙,显然是从来没有受到过这样被众人当成猴猴子一样围观的待遇。 所以在一时间之间,这位皇家小公主的面色涨得通红,就连呵斥的话语都说得有些断断续续。 而身后那个小丫鬟也同样是愣了一下,然后连忙出声替自家主子辩解道:“对,你知道我家公……公子是谁吗?居然敢说出这样的话。” 在思考了一会儿后,这个小丫鬟还是很聪明地没有说出自家主子的真实身份。 毕竟当朝公主女扮男装,出来还遇上了一个英俊男子这种事情,也不是什么值得宣扬的风光好事。 看到眼前这个小公主的面色和那个小丫鬟气鼓鼓的样子,这位大秦亲王心头莫名涌起了一股愉悦之感。 所以出于一种报复心理以及想要尽快脱身的想法,他便决定再加上一把火。 “你是什么身份很重要吗?难不成仗着自己位高权重就可以欺凌百姓吗?难不成你仗着权势便能压过一切吗?” 嬴不凡面容转厉,看向那位女扮男装的皇室公主的眼神中也多出了几分凌厉之意。 “在下不过在这里摆摊卖画,又招谁惹谁了呢?” “这位公子如果一定是要仗着权势压人,在下自然无话可说,但就算是死在下也不会屈服的” 此话一出,那位女扮男装的小公主和身后的那个小丫鬟一下子就愣住了,好像是被眼前这个长着一张好皮囊的男子的无耻惊讶住了。 而周围的行人听到这话,并在看到这位大秦亲王那声情并茂的表演之后,也顿时产生了一种同仇敌忾,义愤填膺之感。 “小兄弟说得好,凭什么那些有权有势的人就能欺压我们这些良民百姓?” “咱们都是靠着自己本事,清清白白吃饭的,凭什么就要被那些富贵人家所欺负呢?” 一名站在人群中,看起来像是以出卖劳力为生的魁梧大汉颇为认同地点了点头,然后高声呼喊道。 “这么快就有人附和了,这效果超乎意料得好,看来这些宋国百姓平日里的确受了不少欺压” “如此说来的话,宋国这些所谓的士大夫,也没比那些只有表面风骨的明人强到哪去吗?” 嬴不凡摸了摸下巴,看着周围越围越多的人群,心里暗自思索了起来。 听到这话,那位皇家的小公主和他身后的那个丫环才如梦初醒一般回过神来,然后急忙想开口辩解些什么。 但可惜的是,此刻却早已是为时晚矣。 在这位大汉高声呼喊了一句之后,大概是因为平时被那些所谓的官员欺压得太狠。 周围围观的人群一下子就被调动起了情绪,纷纷变得群情激愤了起来。 甚至还有不少人直接用手指着那主仆二人,开口指责起了这两个女扮男装的丫头。 那女扮男装的主仆二人虽然从小出生富贵,甚至还见到过不少的显赫大官,但她们很少出宫,又哪里见过这样的架势呢? 看到周围那里三层外三层的围观人群和那些群情激愤的人们,这两个丫头直接就被吓傻了,愣愣地站在了原地。 “感觉有些对不起这两个丫头,不过现在也没办法了,谁让你们养的那些官员对百姓平时太差了呢?” 虽然心里有些忐忑,但嬴不凡其实对自己此番调动起来的气氛还是颇为满意的,心里甚至忍不住给自己的聪明才智点了个赞。 “刚好趁这个机会溜走,否则事情一旦败露,本王可就要彻底暴露了” 想到这里,他便趁着众人的目光此刻都集中在了眼前那主仆二人身上之时。 用极快的手法悄然收拾起了画摊,然后以鬼魅般的身法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但这位大秦亲王想不到的是,在不远处的一座高楼上,此刻正有一个女子默默注视着这在汴河旁发生的一切。 这是一个身穿一袭水绿色锦缎华服,面容显得雍容绝美的女子。 她那纤细的柳腰盈盈而不足一握,勾勒出了极为火热的曲线。 尤其是这个女子那一对轻慢带风、柔美无穷的绿色长袖,更是给人一种谜一般的魅力,让人有一种神游太虚的心旷神怡之感。 “没想到这次出来还有这样的意外之喜,居然能在这汴京城里看到那个久违的家伙” “看来传闻是对的,这家伙真的来了大宋,而且还是直捣汴京城” 那个女子看着嬴不凡快速离去的背影,浅笑着自言自语了一句,然后便又将目光放在了街道上那无比纷乱的人群中。 “摊上那家伙,我这小侄女也算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当年可是连二十万大军都能被他这张嘴忽悠得倒戈相向” 似乎是突然想到了曾经的些许趣事,女子的嘴角也随之微微掀起了弧度,但很快又重新归于了清冷的模样。 “去帮浅薇一把,堂堂的皇家公主可不能就这么在大街上失了该有的风度和仪态,否则传出去岂不是让人贻笑大方?” 话音刚落,数道人影便从她身后的黑暗处走出,并齐齐拱手行了一礼。 下一刻,那些人便以不同的方向和方式迅速消失在了原地。 “嬴不凡,虽然我不知道你来这汴京城干什么,但是你既然已经来了,那就要把欠我的还回来” “想要就这么在这汴京城的风波中抽身而退,没这么容易” 再又看了一眼下方的街道后,这位绝色女子撂下了这样一句略带兴奋和惆怅的话语,然后便随之消失在了这座高楼中。 ……………… “又怎么了?难不成这汴京城真的要掀起血雨腥风了?” 看着眼前那火急火燎赶过来的郭嘉,嬴不凡看起来颇为无所谓地开口说道。 “虽然这汴京城里的大小事宜和王爷您没有关系,但咱们现在好歹也呆在汴京城里,您稍微注意一下态度好吗?” 郭嘉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看了这位大秦亲王一眼。 “汴京城里就算掀起滔天风雨,就算那皇帝赵佶被人暗杀了或者玩女人玩死,也和我们没有什么关系” “而且就算这宋国的天塌下来,本王也会保你无恙的” 嬴不凡伸手拍了拍自己这位下属的肩膀,看起来很有担当地开口说道。 “多谢王爷,但是应该该说的情报,属下还是要汇报的” 郭嘉向自家王爷行了一礼,然后继续开口说道:“如果情报没有出问题的话,金风细雨楼和权力帮应该要全面开战了。” “这样一来的话,汴京城里另外一大势力六分半堂也势必会牵涉其中,这座大宋都城只怕是要乱了” 听到权力帮这个三个字后,嬴不凡微微皱了皱眉头,双眸之中有一道无奈之色一闪而逝。 “罢了,乱就乱吧,反正自从当年离开大宋之后,我就和这权力帮没有关系了” 想到这里,他便又缓缓开口说道:“随他们乱去,只要没有破坏,咱们在大宋的布局或者是招惹上咱们,那就通通不用理会。” 听到这话,郭嘉忍不住苦笑了一声,然后有些无奈地说道:“只怕这回咱们不理会也不行了,咱们的人已经牵涉其中了。” “什么?虽然本王对黑冰台在大宋埋下的暗子并非是个个清楚” “但我依稀记得里面好像没有几个能和金风细雨楼、权力帮,乃至于六分半堂扯上关系的吧?” 嬴不凡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有些狐疑地开口问道。 郭嘉轻叹了口气,然后走上前对这位大秦亲王附耳说了几句话。 听完这话后,这位赫赫有名的镇国武成王眉头就皱得更深了。 “这还真是有意思,那明明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什么时候竟然有了这样的交情呢?” “属下也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咱们恐怕无法袖手旁观了” 郭嘉摇了摇头,神色看起来也是有些无奈。 “这都是什么情况啊?” 嬴不凡揉了揉那有些酸痛的眉心,然后很惆怅地叹了口气。 “你确定那几个人都可以为我们所用吗?” 这位大秦亲王站了起来,然后开口问道。 “王爷放心,属下已经一一问候过了” 郭嘉笑了笑,面色有些冷冽地开口说道。 “既然注定不可能脱身,那咱们就索性做些事情,让这汴京城变得更乱一点吧” 说到这里,这位大秦亲王的双眸之中泛起了些许幽冷的光芒。 “正好有些陈年旧帐,本王也能借此机会讨几笔回来” 第233章 故人重逢 从数百年前大宋太祖皇帝赵匡胤凭借着一条长棍和一双铁拳打下了这大宋江山后开始。 这座汴京城便一直都是宋国的首都,数百年的发展也让这座城市几乎成了世界最繁华的城市之一。 所以无论是江湖纷争还是朝堂暗流,这座大宋都城都是那些阴谋家始终都绕不过去的一个地方。 而在这座汴京城,甚至是整个大宋的江湖武林上,都盘踞着三个如同庞然大物一般的帮派: 金风细雨楼、权力帮、六分半堂。 而这三大帮派的总部,便正好在这座大宋的都城—汴梁。 如果在不提及北少林寺的前提下,谈及到大宋武林中的第一大势力的话。 有的人会说是那弟子满天下的丐帮,也有人会说是那一般只收只收女弟子的峨眉剑派,甚至还会有人说到那早已销声匿迹的青龙会。 但更多的人却都会提到那以汴京城为基石,然后如同参天大树散发之夜一般渗透入整个大宋江湖武林的三大帮派。 而在那三大帮派之中,金风细雨楼成立时间比较长,名气也比较大,所以便被很多好事者称为大宋京都第一帮派。 而金风细雨楼的当代龙头苏梦枕那更是有着天纵之资,被江湖中人戏称为汴梁第一才子。 更有些许好事者,称其为惊才绝艳,智计天纵之人。 再除去他那高超的智慧之外,那一手黄昏细雨红袖刀法也同样能称得上是江湖一绝。 即便是和那位曾经有着中原第一刀之称的秦护花相比起来,那也同样是有着值得称道的地方。 “你确定人在上面?” 看着眼前那座颇有古典简约之分的高大楼阁,嬴不凡开口对身旁的郭嘉问道。 “这里可是金风细雨楼的总部,苏梦枕作为金风细雨楼的龙头,不在这又能在哪呢?” 郭嘉喝了一口酒,很是自信地开口回答道。 “那好,你去找地方喝酒吧,本王上去看看,如果可能的话就去见见那位苏梦枕” 说完,嬴不凡便将双手背在了身后,然后缓步向前走去。 “等等,王爷你不会就准备这么堂而皇之地走进去吧?” 郭嘉微微愣了一下,然后连忙开口问道。 “不然呢?难不成我堂堂大秦亲王,还要向一个江湖帮派的龙头送上拜帖,得到他允许之后才能上楼吗?” 嬴不凡停下了脚步,有些不悦地开口回答道。 “王爷,这可是金风细雨楼的总部,号称机关遍地,就算是天人至境的强者走进去也有饮恨的危险” 郭嘉摇了摇头,看起来极为不赞成自家王爷这鲁莽的决定。 “机关遍地,那你倒是和本王说说有哪些机关呢?” 这位大秦亲王眉头微微一挑,脸上突然浮现出了些许感兴趣的神色。 “这个金风细雨楼中至少有三十六道关卡,无论是任何人想要见到苏梦枕,都至少要经历其中的三十九道关卡” “其中有不少的关卡都是大宗师以上的强者在把守着,并且还有好几道的机关乃是曾经的天下第一巧匠鲁妙子亲手设计的” “到如今为止,敢以一己之力硬闯这座金风细雨楼的人,可以说几乎都成了死人” 郭嘉仔细回想着这些天来搜集的情报,越想心里越是心惊。 “据说当年权力帮上一代帮主燕狂徒曾经想要凭借强大的武力,一举覆灭金风细雨楼” “但在来到这座楼前后,这位有着武林第一狂人之称的盖世强者却是一步都未曾踏入,在站了有半个时辰左右的时间后便立刻转身就走” 说到这里,这位鬼才微微顿了一顿,喝了一口酒,然后又继续开口劝说道:“要知道燕狂徒是何等狂妄的人,就连他都驻足不前,王爷您又何必以身犯险呢?” 嬴不凡面无表情地看了自家这个下属一眼,然后面色极为平淡地说道:“本王要进的金风细雨楼,理由有三个。” 听到这话,郭嘉放下了即将灌到嘴边的酒葫芦,然后看向了自家这位王爷,似乎很期待他接下来准备说出的理由。 “第一,燕狂徒在多年之前就顶多跟本王打个平手,现在自然你就不可能是本王的对手了,所以你拿他来举例其实一点用都没有” “第二,虽然这座楼的确给本王一种若有若无的危险感,但还没有到达能够威胁生死的地步,所以进去也没什么关系” “至于第三点嘛” 嬴不凡微微叹了口气,然后伸手轻轻拍了拍眼前这个酒鬼下属的肩膀。 “你刚才那劝人时还在不停喝酒的样子让本王感觉很不爽,所以本王不准备听你的” 说完,这位大秦亲王身形便是微微一晃,顷刻间便消失在了郭嘉的视线之中。 而这位一向自诩才华横溢,智计无双的鬼才郭奉孝在听到自家王爷的话后,面色也是直接僵住了,神情也微微有些发愣。 过了好一会功夫,郭嘉才反应了过来,然后颇为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还是一如既往的任性啊,不过这样也好,我也落得清闲” “虽然每天喝花酒可能会喝坏身体,但总比今天算计他明天算计我这种算计来算计去的生活要好得多了” 自言自语了几句后,他便迫不及待地向离此地最近的几家有名青楼快步走去。 最近他可是在青楼里结识了不少美貌而又有才艺的女子,那生活过得可是有滋有味。 要不是进青楼的钱还需要自家这位王爷来支付,这位郭大才子可能就一直泡在青楼里不出来了。 毕竟他当年之所以会愿意为嬴不凡做事,很大程度上都是被这位大秦亲王那包吃包住包玩乐的许诺给忽悠来的。 ……………… 虽然嬴不凡在自家下属看来是已经溜进了金风细雨楼中,但实际上这位王爷并没有进去,只是在楼前拐了个弯就绕到了别的地方。 这倒不是因为这位大秦亲王觉得贸然进入会有什么难以预料的危险,而是因为他意外看到了一个不怎么想要看到的故人。 所以此刻,嬴不凡已然离开了金风细雨楼,出现在了一家叫做非凡客栈的客栈中。 虽然名字叫做非凡客栈,可在客栈中待着的人都不是什么非凡的人物,至少从表面上看他们绝对算不上什么非凡的人物。 在这座客栈还有不少锱铢必较的商贾,也还有一些为人赶车的车夫,甚至还有数量不在少数的上门接客的妓女。 也有不少带着刀提着剑的江湖人坐在客栈里喝酒吹牛,各种各样的人都有,就是极少出现官员书生这类看起来处于上等阶层的人。 嬴不凡名字中虽然有着不凡两个字,但在本质上并不是什么自命不凡的人,并且他一向自认为是一个俗人。 不过这位镇国武成王是一个非常自负的人,所以他认为无论是从武功修为,还是身份背景,抑或是智慧才学,自己都应该能算得上是上等阶层的人物。 也正是因为如此,在来到这家非凡客栈后,嬴不凡神情之中流露出了些许不屑之意。 但他还是来了,因为在他身旁有一个带着斗笠的黑衣人拿剑架在他脖子上,硬生生把他逼进了这座客栈里。 然后这个黑衣人手中剑光微微一闪,将旁边的一张桌子劈成了两半,并且顺势杀了在这张桌子上拼命喝酒的四个彪形大汉。 一声惊呼过后,这家原本还能算得上是热闹的非凡客栈在一瞬间便人去楼空。 整个客栈的大堂内部随之变得空旷了起来,因为这里此刻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我又不会跑,而且咱们也算是老朋友了,你至于把剑架在我脖子上吗?” 嬴不凡随便吃了一块桌上的红烧肉,神色颇为无奈地对坐在他身旁的那个黑衣剑客开口说了一句。 “而且你出手也太暴力了,在天子脚下当街杀人,估计过一会儿皇城司的人就要来了” 那个头戴斗笠的黑衣剑客见状冷哼了一声,然后抬起头露出了那双明亮而又无比锋锐的眼眸。 “来了又能怎样?你以为就凭你那位号称天下第一女神捕的老相好能够拿我怎样吗?” 虽然这位黑衣剑客说话的声音略显沙哑和低沉,但语气确实显得格外自信和骄傲。 “倒是你,如果到时候等你那个老相好看到了你,你可能就要立刻沦为大宋头号通缉犯了” “本王既然已经来了这宋国,那边早就做好了暴露的准备” “虽然我知道你一直觉得我不是什么好人,但我好歹也是一位大秦的亲王” “你觉得以如今大宋那位皇帝的性格,会冒着得罪大秦的风险通缉一位皇室亲王吗?” 嬴不凡喝了一口店小二刚刚送上来的茶水,神色看起来满不在乎地说道。 “又是这样机关算尽,早晚你也会有被人耍的一天” 这个斗笠剑客又冷冷地说了一句,但其此时说话的声音却与之前完全不同。 清脆圆润,如玉珠落盘,任谁都听得出这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而在此人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就已摘掉了斗笠,并露出了一张国色天香的绝美面孔。 再加上那一身得体的黑衣,看起来就像是一朵在黑暗中随风摇曳的兰花,散发着一种迷人的风采。 “至少以你叶梦色的能力,还没有耍我这个本事” 嬴不凡吃了一口桌上放着的青菜,说了一句让身旁这个女子有些气急败坏的话。 叶梦色,这毫无疑问是一个女人的名字,这却是一个让整个大宋江湖中无数好汉男儿发自内心倾慕甚至是的名字。 叶梦色是大宋飞鱼塘庄主沈星南的嫡传弟子,不但具有倾国倾城之色,而且极其聪慧过人。 最有趣的是她的武学造诣也令许多江湖男儿为之望洋兴叹,特别是那一手剑法,即便是其师尊沈星南也对叶梦色赞叹有加。 沈星南曾言在这大宋江湖青年一代高手之中,除开北丐帮帮主乔峰和燕子坞慕容复等人以外,只怕没有几个人能当叶梦色的对手。 沈星南在江湖上的地位虽然不算超然,名声也响亮不到哪去,可他那一身武学造诣实乃高深莫测至极,眼界自然也是非凡。 随后叶梦色还和自家师兄宋晚灯、叶楚甚一起闯荡江湖,过了一段江湖儿女的潇洒岁月。 随后这位名震江湖的侠女更是因为一次意外,遇上了北丐帮帮主乔峰,两人甚至也曾切磋交涉。 虽说叶梦色武学造诣没有办法和那位名震天下的北乔峰相比。 可为人处世上的气派却令那位豪气干云的北丐帮帮主乔峰极其欣赏,甚至还认了叶梦色当义妹。 如今大宋江湖上下不知道叶梦色的人实在不多,甚至连那位昏庸皇帝赵佶都听过这位侠女的名声,据说还动过纳其为妃的念头。 不过好像是因为多方阻拦以及其他的因素,这位昏君的想法终究还是未能达成。 否则想要动手刺杀这位大宋皇帝的人,可能又要多出一大批。 而由于自身的武功修为和各种错综复杂的人脉关系,叶梦色在整个大宋江湖上几乎是无人敢惹。 哪怕是那些一直以来江湖上有名的放形浪骸的侠客在看到叶梦色的时候也同样是规规矩矩的。 而嬴不凡和这位闻名大宋江湖的侠女之间同样有着一段交情,只不过这不是一段好交情而已。 但从现在这局面看来,叶梦色对于这位大秦亲王印象还是十分深刻的,至少到现在都还难以忘怀。 不过话也说回来了,无意间看见人家姑娘家在洗澡,还顺手拿走了人家所有的财物这种事情,只怕无论是谁都会铭记一辈子吧! “我的确没有耍你的本事,但我至少有找到你的本事” “不要逼我和那个女人联手,时时刻刻监控你在这大宋江湖里的动向” 叶梦色也轻抿了一口茶水,面色极为冷冽地开口说道。 听到这话,嬴不凡的面色稍稍一变,眉头也开始微微皱起。 他知道眼前这个女人并非是在说大话,单凭人家是北丐帮帮主乔峰义妹这个身份,那就有资格在这大宋江湖中布下那么一张巨大的情报网。 毕竟单凭人数上来讲,丐帮的确是真真正正的天下第一大帮,即便是已经和少林一样南北分流了,那情报能力也同样不是盖的。 “说吧,这次又是谁告诉你我在这儿的呢?丐帮的手脚可还伸不到这个汴京城里面” 嬴不凡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神色略显无奈地开口说道。 “无论金风细雨楼、权力帮、六分半堂在这汴京城的势力再大,这座大宋都城的主人终究是姓赵” “而在赵家人之中会一直锲而不舍打探你下落的人,也不就只有那么一个吗?” 叶梦色轻叹了一口气,淡淡地开口说道。 “果然是她,只是我没有想到好几年过去了,她居然会变得那么执着” 嬴不凡脑海中掠过了一道清雅高洁的倩影,神色看起来有些无奈和惆怅。 第234章 别开生面的见面 “她从一开始就很执着,只不过特意在你面前表现得优雅温婉而已” “但可笑的是,即便她对你如何温柔,最终你也还是离她而去” “如果不是我打不过你的话,现在就一剑斩了你这个天下有名的负心汉” 叶梦色的面色很冷,言语之中也透露着点点锋锐的杀气。 “我和她终究不是一路人,又何必太过于勉强呢?哪怕真的能走到最后,也只能成为一对怨偶而已” 虽然自己也承认自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渣男,但在言语上嬴不凡还是不愿意示弱的,尤其是在这样一个可能已经被自己渣过的女人面前。 你问为什么只是可能,而不是肯定被渣过? 那是因为这位大秦亲王在即将和叶梦色确立关系之前,出轨其他女子的事实被抓了个正着。 所以这两人之间虽然颇有些许暧昧,但从本质上来讲,其实并没有确立过真正的男女关系。 “负心汉做到你这种程度,倒也真是天下仅有了,大明也好,大隋也罢,至少那里被你抛弃过的女人不过只有几个而已” “可你偏偏要好死不死地来了大宋,你觉得如果你的消息被我传了出去,你会不会立马变成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呢?” 叶梦色轻轻吹了一口那还有些滚烫的茶水,用一种充满戏谑而又有些快意的语气开口说道。 “随便你喽,反正既然本王敢来大宋,就早已做好了面对一切的准备” “你觉得凭你区区几句话,还能让本王产生什么畏惧之心吗?” 嬴不凡撇了撇嘴,冷漠而又有些不屑地回答道。 听到这有些生硬的回答,叶梦色深吸了一口气,在心里暗自告诉自己为这种男人生气不值得。 在心里暗示了好久后,这位江湖有名的侠女方才压下了心头涌起的那股无名之火。 她抬头撇了一眼站在一旁如饿死鬼般大口吃菜的嬴不凡,然后淡淡地说了一句:“过段时间我义兄在君山上和人比武,你陪我一起去。” 那位大秦亲王头也没抬,只是边吃边开口回了一句:“可以,我正好有这个时间。” “你怎么答应得这么痛快?我还以为你会提出什么条件呢?” 叶梦色闻言一愣,显然是没能想到眼前这个男子会答应得如此迅速,丝毫好久没有谈条件的打算。 “对于堂堂北丐帮帮主,也就是北乔峰和那位铁掌帮帮主裘千仞的比试,本王还是挺有兴趣的” “反正我一个人去看也是看,多你一个也是看,顺势答应你个条件又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嬴不凡耸了耸肩,很痛快地承认了自己的想法。 叶梦色顿时咬了咬银牙,心头产生了一种想要拿剑砍人的冲动。 “这个该死的混蛋,究竟是有多不把我放在眼里?” 而就在此时,可在外面突然刮起了一阵微风,随后便有一阵马蹄声响起。 嬴不凡面色瞬间一变,然后身形一晃,直接消失在了客栈之中。 叶梦色见状便转头看了一眼客栈外面的情况,然后嘴角忍不住掀起了一抹冷笑。 “当真是天下难找的负心汉,人来了就跑,也是有够无耻的” 此时的客栈外面,已被许多穿着捕快服装,腰间配着一把长刀的人牢牢围住。 吁! 随着一道响亮的马嘶声,一匹疾驰而来的枣红色的骏马在掀起了阵阵尘土后,停在了客栈门口。 一个身穿紫色紧身衣,腰间佩着一柄散发着锋锐之气的长刀,样子看起来极为英姿飒爽的女子缓步走入了客栈之中。 这个女子的容貌极为惊艳,可以说是美得出神,艳得入化。 如果把她全身的每个部位单独拿出来说的话,可能并不是特别优秀。 毕竟这个女人的腰胯有点宽,身材有点偏高,眉毛也有点粗,嘴唇更是有些过于丰润。 一旦把她的五官以及全身各个部位组合在了一起,却是让人心里产生了一种无可挑剔的整体美感。 无论是身材相貌,还是那英姿笔挺的气质,都足以说明这个女子对于男人的强大诱惑力。 这个女子叫做龙舌兰,她在大宋有一个称号,叫做紫衣女神捕,或者是巾帼神捕。 甚至还有些好事者称其为天下第一女神捕。 其名声之大,在这大宋京师甚至还要压过大明六五神侯诸葛正我亲手调教出来的四大名捕。 龙舌兰之所以会有这么大的名声,不仅仅是因为她那绝美到近乎无可挑剔的外貌,还因为她亲手查出的一桩桩惊世大案。 叶梦色固然在大宋江湖里很有名,也很有威慑力,在眼前这位紫衣女神捕龙舌兰的威慑力也绝对不在其之下。 “叶梦色,在汴京城当街杀人,你还真是够胆,别的废话我也不多说了,跟我回皇城司一趟吧!” 龙舌兰直接将长刀押在了叶梦色的面前,毫不客气地说道。 “我杀的都是该杀之人,惩恶扬善,诛杀败类难道还有错了吗?” 叶梦色眉毛轻轻一扬,神色淡然地开口说道。 “国有国法,如果人人都像你一样当街杀人后安然无恙的话,那这大宋律法立下来又有何意呢?” 龙舌兰丝毫不为言语所动,寸步不让地开口说道。 “这么说,你这一次是铁了心地要抓我回皇城司了” 叶梦色喝了一口茶,然后缓缓拿着手中长剑站了起来。 “不错,你待如何呢?” 龙舌兰很爽快地点了点头,手中长刀隐隐已有一半拔出了鞘。 “那你便亲自来试试吧,看看你这位紫衣女神捕有没有把我抓回去的本事” 话音刚落,叶梦色手中长剑便已出鞘,一道凌厉而又明亮的剑光毫不留情地斩向了前方。 龙舌兰也是冷哼了一声,迅速拔出了手中长刀,不甘示弱地迎了上去。 轰! 随着一声巨响,在这座已经空无一人,连掌柜和店小二都慌忙逃了出去的客栈之中,两位赫赫有名的女中豪杰便已经开始交上了手。 ………………… “朱小腰,真是好久不见了呢” 嬴不凡此时正坐在一处馄饨摊里,看着手中那张刚刚被人塞过来的纸条,神情看起来变得越发无奈了。 他开始逐渐想起了那个女人那盈盈一握的小腰和那勾人心魄,曼妙绝伦的舞姿。 虽然那个女人的外貌并非是他见过的女子中最美丽的,在那倾国倾城般的舞姿却是天下少有? “这一个个的都要把我往绝路上逼啊!当年说好走肾不走心的,结果现在一个个都跟我翻脸” “女人这种东西,果然是一点都不可信” 微微感慨了一会儿后,嬴不凡迅速吃完了馄饨,然后掏出了几枚铜钱放在了桌案上。 “老人家,钱我已经放在桌子上了,先走一步了” 他冲一旁那位正在煮馄饨的老妇人喊了一句,然后便迅速离开了馄饨摊,消失在了人群中。 但这位大秦亲王不会知道,在他离开之后,那位一直在煮馄饨的老妇人便缓缓抬起了头,颇为复杂地看着他的背影,直到他完全消失在了人群中。 “你既然当年已经走了,又何必要回来呢?” “难不成又想将这大宋京都,当成你用来名震天下的下一个踏脚石吗?” 一个不同于苍老外貌,听起来非常复杂的动听声音从着老妇人的口中传出。 然后随着她手掌往脸上一撕,一张薄薄的人皮面具也随之悄然脱落而下。 与此同时,一张明艳美丽,而又充斥着复杂之色的面孔也随之出现。 …………… “说好在这里见面的,本王都等了半个时辰了,怎么连一个人影都没看见?” 站在一个周围都是茂密树林的山坡上,嬴不凡神色显得非常不满和焦躁。 从小到大,哪怕是公认的天下第一人夫子,也从来不会让自家这位师弟等上半个时辰之久。 至于其他的人,更是根本就不敢,也没有什么资格让这位镇国武成王等候。 所以对于每一个不守时的人,嬴不凡都不会给他好脸色看,即便是那位大秦帝皇嬴政,在这件事情上,同样也没有宽待的待遇。 “既然你不愿意来,那就不要怪本王不守约定离开了” “到时候就算是关七亲自来,本王也不会再给这个面子” 不满地冷哼了一声后,这位大秦亲王一甩袖袍,便准备转身离开这里。 但就在此时,山坡后方突然传来了一阵巨响。 轰隆隆! 嬴不凡瞬间转身看去,然后便看到无数的巨石和滚木开始从四面八方滚落了下来,并且径直砸向了他的头顶。 “靠,这也太狠了吧?” 还没等这位大秦亲王怒骂的声音落下,那无数的巨石和滚木便迅速落下,将他淹没在了其中。 在一阵阵重物落下的巨响声过后,这位大秦亲王所在的地方很快便被砸成了一片废墟。 在这片废墟的四面,更是各放着一根差不多需要有五个成年人才能抱得过来的树木,然后还外加了一块体积巨大的岩石。 而这片凭空形成的废墟,此时此刻也已经没有了任何的动静,就好像那被埋在废墟下的人已经被砸死了一样。 不过虽然这片废墟从表面上看没有任何动静,可四周却很快就有动静了。 一个外表看上去极其忠厚老实的男人以一种极快的身法穿梭于树丛之中,然后从旁边的一棵树木上一跃而下。 这尊古树足有七八丈高,而这个人似乎是在没有做任何准备和保护措施的情况下,从古树最上端跃下来的。 嘭! 沉闷的着地声响起,这个看上去非常敦厚的中年男人就已落在了地面上。 而这片有些泥泞的大地上也立刻就出现了一个深深的大坑,可见这下坠的力道之大。 可这个看上去像是庄稼汉的男人似乎没有因此有了什么特别的反应,而是看起来很平静地走出了那个他造成的大坑,走到了废墟前。 这个人的双手一直都背在了他的身后,似乎像是从来都是不肯给人看的一样。 这个看起来外表无比忠厚的中年男人走在废墟前就已不动了,只是在那里笔挺地站着。 但这个男子那双漆黑如石墨的眸子中,却时不时地闪过一抹与其外表截然相反的凶光。 而挂在他腰间的那口质量极佳的缅刀,似乎也随时准备在这一瞬间拔出刀鞘。 这个中年男人虽然看上去忠厚老实,可流露出来的气势却仿佛如一头随时都要冲出牢笼的虎豹。 除开他以外,另一个人已踏着一种极其轻快的步伐,从不远处赶了过来,然后如同一片树叶一般飘落了下来。 这个人身形便如同风一般,让人感受不到他有着任何的重量,就像是轻得如同空气一样。 这个人落在地上的时候,就如同清风拂过地面一样,带动起来的劲风甚至连小草都没有吹倒。 他就这样轻轻柔柔地落在了地面上,然后嘴角也微微掀起了一抹难以形容的微笑。 这个人的打扮极其文雅,他的气质看上去也是书生气质,身上甚至带着一种书生意气。 只可惜无论什么人瞧见了他,也都不会感觉他是一个书生,而只会认为他是一个喜欢装模作样的丑八怪。 因为他的样子的确很丑,几乎是丑到了一种无法见人的地步,如果说这个世界也有整容手术的话,那这个人就应该是必须实施手术的对象之一。 他以前或许是个英俊的书生,只可惜如今他的面上至少已有三十二道非常明显的刀痕,而且左眼的眼珠也被人挖掉了。 而最令人感觉惊恐的是他的右手,因为他已经没有右手,他的右手已经被人生生斩断了。 并且在斩断之后,还装上了一个看起来极为沉重的大铁锤,莫名给人一种可怖之感。 而那只大铁锤会随着他的肩膀的动作而摆动,似乎这个人也已练就了某种非常奇特的武功。 这个人的左手上拿着一杯茶,茶水里似乎还冒着热气,唯一一直眼中流露出非常温和的神色。 但其面庞上时不时闪过的一抹暴戾之气,却也证明这的确是一个很不好惹,也随时准备惹事的人。 他和那个敦厚的汉子对立着站在这废墟旁边,没有任何其他多余的动作。 这两人站在废墟旁的样子,就像是两根已经扎根在此地百年的木头一般,一动也不动。 但这种情况只持续了一会儿,很快便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突然,天地之间出现了一种说不出的凶煞蛮横之气,一种难以描述的肃杀之气笼罩了整个天地。 虽然那片废墟依旧毫无动静,但不远处的道路上却传来了阵阵铁链响动的声音。 虽然此刻烈阳高照,可这时候的天地之间却仿佛充斥了一种说不出的阴冷之气。 甚至于那原本还在笑的书生以及那位敦厚的汉子,此是此刻面色也生出了一种极其奇特的变化。 他们的眼中似乎流露出些许畏惧又像是尊敬一般的情绪,总而言之这两人的情绪看起来变化很大。 不远处很快便出现了一个女子,一个穿着鲜艳的红色衣裳,看上去非常贵气也非常傲气的女人。 当天下大部分男人看到这个女人的外貌的时候,估计都会为之丢掉三魂七魄。 这个女人身上并没有任何特别的装束,那一头乌黑的长发也只不过是用一条粉红的丝带绑着。 那身鲜红的衣裳上也居然也没有一丁点刺绣,就单单只是一件鲜红的衣裳。 可即便是这样极其平凡甚至懒惰的打扮,却依旧能让人凭空生出一种惊艳之感。 这是一个天生便有能够吸引男人的能力,并且天下大部分男人进来都会为之心动的尤物。 “嬴不凡,这样一次别开生面的见面,你满意吗?” 这个女人远远地看见了那个废墟,然后掩嘴轻笑着自言自语了一句。 与此同时,那片废墟非常轻微地动了一下,至少这轻微的程度并没有引起旁边站着的那两个人的注意。 第235章 美人如玉,步步杀机 但在这个时候无论是谁瞧见这个美艳绝伦的女人,或许第一眼会落在她的脸上,但第二眼便会被她身上的其他地方吸引去了。 这个女人的手中捏着两根链接在地上的精致铁链,看上去像是某种特别的装饰。 远远看过去,这个如同人间尤物一般的女人似乎没有走路,仿佛像是施展出了一种奇特的武学,平地飞行而来一般。 等这个女人走近了,才能发现她的确没有行走,但却也绝不是飞行而来。 在这个女人的脚下,踏着一只速度极快的坐骑。 这个坐骑并不是马牛羊,甚至也不是任何一种世人概念中可以作为坐骑的动物,而是一个活生生的成年人。 这个人的肩膀已被女人手中那两根极其精致的锁链击穿了,仿佛就像是那人的肩膀上长出了两条锁链一般。 这个被当做坐骑的人匍匐在了地上,如同一条蛇一样以一种奇特的方式平稳滑行。 他的眼睛是血红的颜色,脸色也呈现了变态般的青色,看上去如同发疯的妖魔一般。 嘭! 随着一声轻响,那个被女人踩在脚下的那个人,以一种奇特的方式直接飞跃了面前的那个小山坡,最终稳稳降落在了废墟前。 这个绝美的女子轻轻拉了拉铁链,这个原本还要继续滑行的人就已停了下来。 在这个女人出现以后,书生以及大汉都微微低下了头。 可女子根本就没有瞧过他们一眼,而是狠狠踢了一下坐骑,然后这个坐骑就被摔到了一根大树下。 那个活人坐骑躺在了地上,而后慢慢地将铁链锁在了树上,随即又慢慢地躺在了草地上。 书生和大汉虽然已经不止一次瞧见了这一幕,可他们还是忍不住生出了些许复杂情绪。 因为他们很难想象发生了这样难以忍受的事情,那个人为什么还要这般屈辱地活着。 这个女人并没有注意他们复杂的情绪,而是非常玩味地扫了一眼地上的废墟。 她望着书生和大汉,慢慢开口问道:“那个人是不是还在里面?” “是的,他一直没有出来过” 那个表面憨厚的中年大汉点了点头,开口回答道。 女人闻言笑了,嘴角露出了两个小酒窝,看上去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天真无邪之感。 然后她又重重地叹了口气,开口说道:“一个人被这样压在下面,那一定不会感觉很好过。” 大汉微微皱了眉头,看起来似乎是一时间没有能够跟上这个女人的思路。 女人又慢慢地说道:“我这个人一向不忍心看着别人受苦,因此我想请你为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 “我知道你这种人的身上一定会带火折子的,因此我请你帮我将这堆废墟扫了,也让他们早点解脱” 这个面若桃李,但实则心如蛇蝎的女人笑眯眯地看着那个大汉,用一种颇为甜腻的声音开口说道。 那个中年大汉的脸色微微有些变了,心里莫名涌起了些许后悔之意。 刚才在远处观察的时候,他便察觉到被埋在地下的那个人全身上下充斥着的那种危险感。 那种近乎是必死般的危险感,他这一生也只在一个人身上感受到过。 能给他如此危险感的强者怎么可能会因为一些破木头和石头陨落呢? 所以大汉心里其实是不愿意替那个女人做这件事情的。 但在下一刻,他却还是拿出了火折子,走到了废墟旁。 尽管心里不愿意,尽管这样做会很危险,但如果他不这样做,那旁边那个女人一定会将他杀死。 心里有些沉重地想了想,那个中年大汉便迅速伸手将火折子扔了进去,一堆明亮的火焰也随之被点燃。 可就在这一刻,那堆火焰中突然伸出了一只洁白如玉的手掌,并恰好牢牢扣住了那个大汉的咽喉。 咔嚓! 一声脆响过后,那个中年大汉的脖子被直接扭断,脑袋和身体瞬间分家,然后齐齐跌落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在那片废墟中也随之发出了一声轻叹。 很明显,那被掩埋在废墟下的嬴不凡并没有死,因为死人是不会杀人的。 看到这一幕,那个女人非常欢快地笑了起来,又出了一张如花般的笑靥。 看上去就像是瞧见了花丛中漫天飞舞的蝴蝶,既高兴而又有些得意。 “朱小腰,你还是一如既往得恶劣” 一句略带不满之意的话语从废墟中传出,紧接着整个废墟便直接炸开了。 轰隆! 几乎就在话音落下的瞬间,一股强大而又无形的力量以废墟为中心,然后向外爆发了开来。 无数的碎木板和石块也随之飞溅而出,有如同莲花盛开一般瞬间炸开。 刹那之间仿佛有十七、八个暗器高手,每个人都发出了十五、六种暗器一样,那场面莫名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之感。 那个瞎了一只眼,原本很安静的书生也瞬间就动了,在木块和岩石飞溅而出的那一瞬间便挡在了那个笑靥如花的女人面前。 他右肩上镶嵌着的大铁锤开始疯狂飞舞,将无数木块和岩石碎片砸飞了出去。 只不过此时此刻的他,无论如何看上去也不是一个书生,尽管他之前看起来也不是特别像书生。 此刻的他,和书生相去甚远,如果硬要给一个词形容的话,那应该是一个疯子。 可不管他是书生也好,疯子也罢,这个人刚才那如同混乱般的锤法却取得了不错的成效。 虽然脸上又多了几道崭新的划痕,可身后那个女人的衣角却也都没有沾染到半点尘埃。 这个被人在脸上划了几十刀的书生做完了这一切,便默默地退到了女人的身后。 然后他再一次抬起左手,将左手一直紧握着的热茶一饮而尽。 而在此刻,那片废墟也被那个无形的力量彻底化为了虚无,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个看起来非常英俊,身穿黑色长袍的年轻人。 “这么多年过去,你还是一点都没有变” 嬴不凡伸手轻轻拍去了身上的尘土,面色颇为冷冽地看向了对面的那个女人。 这个女人叫做朱小腰,今年二十八岁,身材匀称修长,个子稍微偏高。 长相极其美艳娇媚,小腰盈盈一握,乃是天下大部分男人眼中的绝世尤物。 她的舞姿尤其动人,当世几乎无人能与其相比,江湖人称其为落花舞影。 “你现在不也还是当年那样漫不经心的样子吗?” “其实我当年就很好奇,你是不是永远都那么悠闲自在呢?” 朱小腰说话的语调很温柔,语速也非常得缓慢。 “每个人都有七情六欲,我当然也会有特别愤怒或是开心的时候,怎么可能会永远悠闲自在呢?” 嬴不凡看向那个女人的双眸中并没有寻常男人那般失魂落魄,而是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淡然和从容。 然后他重重地叹了口气,脸上也随之浮现出了一抹无奈。 “我知道你每次见面都会让人出人意料,我也知道这一次我来到大宋若被你知道了,你也一定会给我一个非常意外的惊喜” “只是我没有想到你给我的惊喜居然来得这么快,来得这么出人意料” 朱小腰脸上的笑容看起来更加愉悦了,然后又用一种更加温和地语气开口说道:“你还记不记得你当年走的时候,我曾经跟你说的话?” 嬴不凡耸了耸肩,然后开始缓缓向前挪动了脚步,并且边走边开口回答道:“我可是世间第一天才,记忆力远超常人,当然记得。” “你当年告诉过我,下一次见面一定会让我尝一尝被人当做牵线傀儡的滋味” 朱小腰点了点头,然后很开心地笑着说道:“那你是不是已经准备做好当傀儡了?” “也许这个问题等我彻底老了的时候可能会去想想吧,现在我倒还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的事情” 嬴不凡快步走了到距离朱小腰只有七、八步的距离后便缓缓停了下来,脸上的笑容依旧是那样从容不迫。 “不喜欢想事情的习惯可不好,毕竟人的脑子还是要常常动动,那才能更发达些” “这个道理,还是你当年告诉我的呢” 朱小腰也看起来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然后又说道:“不过你没想过也没关系,只要我想过就好。” “你总是要为当年的事情付出代价的,而这个代价在我这里,便是你的脑袋,不知道你是否做好准备了吗?” 这带着些许询问,又隐约有些疯狂意味的话音刚刚落下,她身旁那个书生便再一次动了。 轰! 那个看起来重达千钧的大铁锤迅速升空,然后以一种极快的速度朝那位大秦亲王的脑袋砸了下来。 嬴不凡看也没有看那人一眼,只是抬起手掌微微挥了一下。 唰! 半空之中出现了两点一闪而逝的寒星,一道颇为鲜艳的血光也随之出现在了空中。 那个书生顿时感觉自己的脖子被扎了一下,然后整个人的力气被瞬间抽空。 嘭! 他的身躯轰然倒下,那个铁锤也在地上砸出了一个不浅的坑洞。 一个红点也随之出现在了他的咽喉上,并开始逐渐扩大,点点红色的鲜血从他的脖颈处缓缓滴落在了地上。 “我给你机会,想要我的脑袋你就自己来吧” 嬴不凡双手抱怀,神色平静地看着眼前那笑靥如花的朱小腰。 他了解眼前这个曾经和自己同床共枕过的女人,美艳智慧而又喜怒无常。 上一秒她能够小鸟依人的躺在你的怀里,下一秒你就可能会死在她的手上。 这是一个偏执,并且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疯狂之人,也正是因为了解到这一点,这位大秦亲王才会选择离开。 所以如果今天自己不给这个女人机会达到她的目的的话,那未来在大宋的这段日子里将会被眼前这个女人死死缠住。 “你这自信的样子还真是一如当年,真是让我有些痴迷啊!” 朱小腰舔了舔丰润的嘴唇,双手放在那如鲜血般的长裙前,那双惊艳冷魅的眼中流露出了像小孩子发现了新玩具一般的惊奇和喜爱之色。 “虽然我知道我不是你的对手,但既然你已经开口了,那我便要来试试能不能摘下你的脑袋?” 说完,这个女人脸上的笑容更盛了几分,但却不知道为什么,周围的环境却似乎突然因此变得阴冷了几分。 嬴不凡看了看天空上那轮无比明亮的太阳,然后有些不耐烦地开口说道:“赶紧动手吧,一会儿咱们还可以一起吃个午饭。” “不然再迟的话,咱们就只能喝下午茶了” 朱小腰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做出了一个让人颇为意外的动作。 在这样一个可能即将要你死我活的场合里,这个女人居然开始脱起了衣服。 随着腰间腰带的一抽,宽大的鲜红长袍在一瞬间被朱小腰非常自然而然地脱掉了。 她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这里并不是脱衣服的地方,也似乎根本不知道这里还有一个男人。 在她非常自然而然地将衣服脱掉的同时,也在一瞬间掏出了一把跳舞用的折扇以及一口绑着红色绸带的短剑。 这一刻的朱小腰无论任何人看上去都绝对不像是打架的,而是来跳舞的。 看着眼前女子胸前裸露出的大片雪白,以及那双修长的美腿,还有那暴露在外,如同白色美玉般的白皙手臂。 虽然不是第一次见到,但嬴不凡的呼吸还是在一瞬间骤然粗重了几分。 朱小腰非常大方地立在嬴不凡的面前,笑着开口问道:“我好不好看?” 嬴不凡点了点头,看起来真诚而又直接地回答道:“人间绝色,很少有人能比你再好看了。” “既然如此,那你就这样好看死算了” 话音刚落,朱小腰便在这一瞬间动了,如同鬼魅般消失在了原地。 下一刻,她居然就已出现在了柳随风的身后,手中红色绸带的短剑居然也在这一瞬间刺了出去。 这一剑很快,快到连这位修为高绝的大秦亲王都险些没有反应过来。 一条带着点点寒光的红色绸缎从朱小腰手中甩出,那隐藏在绸缎中的细小短剑也在这一瞬间迅速刺中了嬴不凡的胸膛。 嘭! 如同金属撞击般的声音响起,这位大秦亲王胸前的衣袍被划出了一道口子,胸口也随之露出了些许偏向于古铜色的皮肤。 在划破了衣物后,那细长的短剑也被一股奇特的力量直接直接弹了开去,然后重新落回了朱小腰的手中。 但也就是在这一瞬间,这个美艳绝伦的女人脸上浮现出了一抹得意的微笑。 唰! 朱小腰的身体瞬间软了下来,然后如同一朵正在翩翩起舞的蝴蝶一般飘飞了起来。 她右手上拿着的那把鲜艳如血的折扇也随之打了开来,点点彩色的光芒也开始在上面闪烁了起来。 唰! 伴随着一道锋锐的彩光闪过,那柄折扇便也地划了下来。 这一瞬间的动作非常得轻柔,非常得愉快,非常得随意,甚至还有一种非同寻常的的自然。 她仿佛根本不是在杀人,而是在自己心爱的男人面前表演着一种非常优雅优美的舞蹈。 只可惜这种舞姿虽然几乎可以算得上是天下无双了,足以令天下大部分男人心乱神迷。 可嬴不凡很清楚地知道,这种表面上看似曼妙绝伦的舞姿偏偏是男人瞧不得的。 而且这也已经是他第二次看到朱小腰的这种舞蹈,一种充满了死亡意味的舞蹈。 上一次看到的时候,还是他们二人决裂分别之时。 那个时候,嬴不凡还因为这看似绚烂实则无比危险的舞姿吃了一个大亏,差一点就被眼前这个女人送入了地狱。 第236章 迷天盟,关七 不过出人意料的是,这位大秦亲王此时依旧如同当年做出的选择一样,没有出手打断眼前的舞蹈,而是静静地欣赏着这个女人那无比绚烂的杀招。 朱小腰手中那柄五光十色的彩扇飞快地划落了下来,带着一股凌厉的劲道切向了嬴不凡的脖颈处。 “多年未见,果然还是如此的曼妙啊” 这位镇国武成王轻笑了一声,眼中有着一道追忆之色一闪而逝。 最后他身子微微一晃,以某种近乎不可思议的角度强行扭转了身体,避开了那把散发着夺命杀机的扇子。 不过让人意外的是,朱小腰那明亮清媚的眼中居然并没有因此出现失落,也没有惊讶,甚至连什么情绪也没有。 似乎在这个女人眼中,嬴不凡能避开这一击完全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不过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朱小腰的嘴角突然掀起了一抹如计谋得逞般的得意微笑。 正当嬴不凡想要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半空中便突然出现了一个遮挡住了阳光的黑影。 下一刻,这位大秦亲王便也被这个黑影彻底遮挡住了,看起来像是直接陷入了其中。 这道黑影不是乌云,而是一个人,一个面色发青,双眸赤红如血的人,一个原本应该充当着坐骑的人。 这个人是朱小腰的坐骑,原本应当匍匐在一株大树下休息。 可此时此刻,这个人居然出现在了半空之中,脖颈上两条极其精炼的锁链正发出呼呼的响声。 而与之前不同的是,这两条锁链已被握在了这个不像人的人的手中,一股散发着凌厉气息的青黑色光泽开始在这两条锁链上闪耀了起来。 那个更像是厉鬼或是尚未开化的野兽一般的人以肉眼都难以捕捉的速度从高空一跃而下。 他手中那两条长长的锁链也随之甩了下来,朝那位大秦亲王的咽喉处飞去。 短短一瞬,这两条锁链便牢牢扣住了嬴不凡那修长的脖颈,并死死锁住了他的咽喉。 然后那人狠狠地拉紧了锁链,似乎是想要直接把这位大秦亲王的脑袋给拧下来。 相比于之前的那把彩扇,这个突然出现的人,才是真正致命的杀招。 朱小腰笑吟吟地看着这一幕,带着一脸愉悦的神色重新穿上了那身鲜红的长袍。 虽然这最后的杀招看起来很简单,但却足够致命,甚至连天人至境的绝世强者,在没有任何防备的情况下都会为之饮恨。 因为那两条锁链乃是用特殊的材料所制成的,有着能够洞穿护体罡气,破掉横练功夫的奇效。 即便是修炼横练功夫到了极深地步的强者,也未必能够挡住这两条锁链的袭击。 并且为了以防万一,朱小腰在此次见面之前便早已在锁链上涂上了见血封喉的毒药。 这个女人虽然性格偏执疯狂,但却极其富有智慧,她很了解眼前这个男人,这是一个骄傲自负,甚至有着些许狂妄的男人。 所以她很确信她的这一记杀招能够起到效果,现在发生的情况更是证明了她的想法。 在这一刻,朱小腰的神色简直是得意愉悦到了极致,似乎是确定眼前这个男人必死无疑了。 看着这缠上自己脖颈的两条锁链,这位大秦亲王并没有过多地挣扎,脸上也并没有浮现出任何痛苦的意味。 相反,看向眼前这个如厉鬼般的人的眼中,浮现出了些许怜悯和同情之意。 “都到了这个地步,何苦还要活下去呢?” “不过人各有志,既然你执意要如此屈辱地活下去,本王今日便放你一马吧!” “也许未来,你也能做出一些让孤王觉得有趣的事情” 感慨过后,嬴不凡便伸出了两根散发着青绿色光泽的手指,夹住了那两条锁链。 嘭! 锁链被直接夹断,然而那个原本凌空压下的人也在这位大秦亲王的随手一甩之后,被向上抛飞了出去。 嬴不凡身形微微上移,然后便一脚踩在了那人的背上,以一股强大的蛮力生生将其踩到了地面。 但这个人形坐骑此刻表现出了一种极为狂暴的状态,不断在地上张牙舞爪地翻滚了起来。 与此同时,他的身上还缭绕起了一股妖异的赤红色光芒,连那位大秦亲王都感觉这股光芒有些许刺目。 而且凡是这个人形坐骑所滚到的地方,被那股光芒所照耀到的地方,那些原本长势不错的青草都在一瞬间变得枯萎了起来。 “有意思,原来你并非是完全失去了神智,也不知道关七的家伙到底是怎么想的” 嬴不凡似乎是突然发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在稳稳地落在那人背上的同时,嘴角微微掀起了一抹极富深意的笑容。 随后,或许是因为这个人形坐骑太过狂暴,精力也太过于旺盛的原因,这位大秦亲王的眉宇之间闪过了一丝不耐烦的神色。 他抬起右脚轻轻点了一下那人的手臂,然后那个人形坐骑的身体便立刻软了下来,如同一具尸体般伏倒在了地面上。 之后,这个人便被嬴不凡随手丢了出去,然后远远飞了出去,狠狠地撞在了一旁的古树上,撞落了不少树叶。 这位大秦亲王拍了拍手,然后神色淡漠而又冰冷地看向了一旁那笑容已经有些许僵硬的朱小腰。 “真是让人遗憾啊,即便是布置了这么多手段,你也还是没能够杀得了我” “顺便告诉你一句,孤很早就已经是万毒不侵之体了,你涂在锁链上的那种毒药对我没有任何作用” 朱小腰深吸了一口气,神色看起来非常遗憾,但又透出了一种尚在意料之中的意味。 “虽然准备了很长时间,但我最终还是没有能够杀了你,看来这辈子我都没办法让你为当年的背叛付出代价了” “我终究还是不得不承认关七说的是对的,如今这世界上恐怕没有什么人能够杀死你了” “哦?” 嬴不凡神色微微一动,带着些许好奇地开口问道:“关七居然对我有这么高的评价,能告诉我他为什么这么说吗?” “因为你实在是太过于卑鄙无耻和阴险毒辣了,然后再加上你的智慧和修为,天下能够杀死你的人恐怕还没有出生” 朱小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神色平淡地开口说道。 “卑鄙无耻我倒承认,但论起毒辣来,他关七未必比我差上多少” 嬴不凡远远地看了一眼那个尚且还趴在古树下难以动弹的人形坐骑,神情显得略微有些复杂。 “毕竟能把自己曾经的兄弟变成这个样子,他的心肠之狠辣也没有比我好到哪去” 而就在他话音刚刚落下的那个时候,一个满头银灰色乱发的中年男子便出现在了朱小腰的身旁。 这个男子看起来像是三、四十岁的样子,脸上的神色给人一种沧桑而又充满了故事的感觉。 他身上穿着灰色和蓝色相间的布衣,看似普通却让人感觉不可模仿。 只因为这套衣服穿在这个人身上,所以那便是无可取代的。 朱小腰在看到这个人出现的时候,脸上浮现出了一抹发自内心的崇敬之意。 然后她看起来非常恭敬地向其行了一礼,并低声呼唤了一句:“见过圣主。” 在行了这一礼后,朱小腰回头看了那位大秦亲王一眼,随后便退到了远处的古树旁,然后毫不客气地坐在了那个人形坐骑身上。 而嬴不凡则是瞳孔一缩,然后不无忌惮地吐出了几个字:“关七,关木旦。” 其实早在许多年前,大宋的江湖武林上并不只有金风细雨楼、六分半堂以及权力帮这三大帮派。 在那个时候,还有另一个能与以上三者相提并论,并坐落于大宋汴京城的强大帮派—迷天盟。 那时候的大宋江湖上,还广为流传着这么一句深入人心的话:金风卷细雨,江湖六分半,迷天无用处,最恶权力帮。 在那一个时代,即便是如今底蕴最深的金风细雨楼以及那声势最旺的权力帮,实际上都不会是迷天盟的对手。 只因为迷天盟的创建者乃是那个时候大宋江湖武林明面上的最强者,也就是眼前的这个男人—关七关木旦。 而朱小腰则是迷天盟七位圣主中的二圣主,曾经也是一位江湖中的大人物。 关七,本名关木旦,乃是江湖武林中世所罕见的绝世奇才,性情古怪而异于常人,但武功却高到了一种不可思议的地步。 即便是那号称独战天下的权力帮上代帮主燕狂徒,在和关七的数次交战之中,也未能占到丝毫的便宜。 在当年他横行大宋江湖武林,创立了迷天盟的时代,就算是大宋朝廷的朝廷命官见到迷天盟的人,那也是恭敬有加。 可惜和燕狂徒一样,这位关七关木旦太过于桀骜不驯,即便是对于皇权也充满了藐视的态度。 燕狂徒因自身的狂妄而受到了天下武林人士的围攻,最后在身负重伤的情况下不得不销声匿迹。 而关七则是屡次出言顶撞大宋皇帝,藐视皇权,最终引来了大宋朝廷的忌惮和镇压。 在大宋帝国所供奉的高手倾巢而出之下,那声势浩大的迷天盟在一夜之间土崩瓦解。 关七则是遭受到了以大宋供奉逍遥子为首的众多天人强者联手围杀,最后身受重伤,甚至还断了一条手臂。 在此之后,这位曾经笑傲大宋武林的迷天盟之主也和那位独战天下燕狂徒一样销声匿迹了。 “看来这汴京城还真是要出大事情了,连你都赶回来了,这是要趁着这个机会重建迷天盟吗?” 在看到关七之后,嬴不凡的神色略微凝重了几分,但说话的语气却依旧还是那样从容不迫。 “不过看你当年丢掉的那条手臂已经复原,想来如今实力应该是突飞猛进” “哪怕再次遇到大宋赵家人的围杀,你也应该能够全身而退了吧?” 说着说着,这位大秦亲王脸上突然浮现出了一抹笑容。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你愿意回来重建迷天盟的话,本王倒是可以给你推荐几个得力人选作为下属” “迷天盟早已经成了过去,即便是再度重建起来,那也不会再是当年的迷天盟了,所以没有必要” “毕竟当年迷天盟没了的时候,人心就已经散了” 关七看了一眼那个趴在古树下一动都不能动,那却还是得充当他人坐骑的人,神色冷漠而又平静地开口说道。 “亲近之人的背叛永远不会无缘无故,有时候也要学会从自己身上找一找原因” 嬴不凡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趴在树下的那人,神色略显复杂地开口说道。 其实那个被朱小腰当成了代步坐骑,看起来人不人鬼不鬼的家伙曾经也是一位位高权重的人物。 他叫做张烈心,是曾经迷天盟的六圣主,乃是盟中毋庸置疑的第二号人物,也是迷天盟盟主七圣主关七关木旦一直以来最为信任的朋友、兄弟和下属。 可惜当年在迷天盟一夜之间分崩离析的时候,张烈心有了不一样的心思,最终选择背叛了关七。 想来如今之所以会落到这步田地,应该也是关七和朱小腰想要发泄心中愤怒和张烈心背叛所应该付出的代价吧。 “你是说老六吗?他之所以会变成这样,之所以当年会和老五一起选择背叛,我的确是有逃脱不掉的责任” 关七略带感慨地开口说道,脸上也微微闪过了些许追忆和遗憾之色。 “这些话你不必跟我说,本王也没有兴趣和你聊你自己那些悲春殇秋的故事” “你今天来借此机会来见孤,到底有什么事情?” 嬴不凡看起来有些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然后开口询问道。 “我知道你曾经做过杀手,所以这一次我想请你杀一个人” 关七并没有绕什么弯子,很痛快地便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听到这话,这位大秦亲王的眉头瞬间皱起,双眸之中也多出了几分凌厉之意。 在其纵横江湖的几年岁月里,嬴不凡的确曾经做过杀手,甚至因此刺杀过好几个江湖武林上鼎鼎大名的人物。 不过可惜的是,因为任务的对象都不是一般人,那些人要么身份地位高到离谱,要么修为高深到堪称武林神话的地步。 所以这位大秦亲王虽然对于杀手应该具备的技能了如指掌,但其实是一个很不合格的杀手,因为他接下的任务就没有一件是完成的。 嬴不凡当年之所以会和权力帮的老帮主燕狂徒一战,起因也是因为一桩并没有完成的刺杀任务。 甚至他还曾经接下过刺杀大隋皇帝杨广的任务,然后更是因此溜进过大隋皇宫。 但因为很多机缘巧合的因素,没能够找到动手的好机会,所以也就不了了之了。 但他做过杀手这样的事情,就连秦皇嬴政都未必知道,眼前这个关七关木旦又是如何得知的呢? “你不用这样的表情,我和燕狂徒曾经谈到过你,所以才会知道你曾经做过杀手” 关七看到这位大秦亲王那阴晴不定的神色,便开口解释了一句。 “虽然本王从来没有成功完成过一次杀手任务,但想要请本王杀人代价可是很高的” “如今迷天盟已经不在了,你觉得你付得起这个价钱吗?” 嬴不凡耸了耸肩,用一种略带戏谑的口吻开口说道。 “我知道你要价很高,这一点在来之前我就做好了准备” “只要你接下这桩事情,最后无论成败,我都欠你一个人情,这个价码应该不低了吧?” 关七倒是并未在意嬴不凡言语中的戏谑,说话时的神色依旧那般从容,仿佛就像是已经胸有成竹,肯定面前之人一定会答应一样。 第237章 六分半堂来人 “虽然人情债最是难还,不过对于你关七而言,承诺这种东西其实并不值钱” “我又如何能够保证,你一定会还这个人情呢?” 嬴不凡把玩着右手无名指上的那枚黑戒,开口质疑道。 但凡是有些见识,江湖阅历够深的武林人士都知道,关七关木旦是一个非常随心所欲,行事风格异常古怪的人。 这个人可以答应任何事情,也同时可以反悔任何事情,一切都取决于他那时候的心情和想法。 如果心情足够好的话,哪怕是可能会送命的事情他也会做。 可如果心情不好的话,即便是随手便能办到的小事,他也同样会违反自己的承诺。 所以对于这位曾经的迷天盟七圣主所立下的承诺,嬴不凡其实并不是很相信。 毕竟这样一个并不在乎自己信誉、名声和形象的人,他的承诺可信度先天上就很低。 “你这话说的倒是挺有道理,我的信誉在江湖上的确好不到哪去” “这样吧,如果你实在是信不过我的话,我可以给你立一个字据” 关七想了想,然后开口说道。 “说吧,你想让我杀谁?看你这个样子,让我杀的那个人对你来说应该很重要” “否则以你的性格,怎么可能会说出立字据这样的话呢?” 嬴不凡轻叹了口气,神色略显无奈地说道。 他算是看出来了,关七这一次来恐怕是铁了心地要让自己答应去杀那个人。 如果自己一味拒绝的话,等一下可能就要亲身领教一下这位关木旦的先天无形破体剑气了。 虽然对此并不畏惧,但眼下的时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先听一听要自己杀的那个人是谁,再做打算也无妨。 “我要你杀的人就在汴京城,他的名字你应该很熟悉,因为他叫做苏梦枕” 关七双手背在了身后,平静地开口说道。 嬴不凡神色顿时一凝,然后惊讶地开口问道:“金风细雨楼的苏梦枕?” “不错” “那个创出了黄昏细雨红袖刀法的汴梁第一才子苏梦枕?” “是的,是那个苏梦枕” 关七微微颔首,给出了一个很肯定的答案。 “你倒还真是看得起我,要知道当年连燕狂徒都不敢独闯金风细雨楼,你凭什么以为我能做成这件事情?” 嬴不凡的神色略显凝重,一字一句地开口问道:“而且你和金风细雨楼无冤无仇,又为什么突然要杀苏梦枕呢?” 关七闻言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轻叹了一口气,神色不太平静地开口说道:“前段时间,六分半堂的总堂主雷损死了。” 嬴不凡瞳孔顿时狠狠一缩,双眸之中闪过了一道难以置信之色。 他这一次是真的震惊,因为在今天之前这位大秦亲王没有收到过关于此事的任何消息。 要知道六分半堂的总堂主雷损可不是一般的人,那是大宋江湖中赫赫有名的江湖大枭。 他原本是江湖第一火药世家江南霹雳堂雷家的子弟,但其本人却曾远赴塞外,拜密宗的高僧为师,习得了一套快慢九字诀。 自从雷损出道以来,几十年时间便几乎横扫整个大宋武林,所创建的六分半堂更是成为了大宋黑道之首。 并且在如今雄踞大宋武林的三大帮派之中,雷损是这三大帮派之主中年纪最大,资历最老的一个。 在这位六分半堂总堂主全盛时期的时候,除去那些早已退隐江湖多年的老前辈外,整个大宋江湖能做他对手的人也不过只有寥寥五指之数。 而且凭借着六分半堂的江湖地位,即便是在大宋朝廷之中,也有着不少的位高权重的官员和雷损交好。 可以说雷损这个名字,在大宋几乎就是一张金字活招牌,在整个大宋帝国都吃得很开。 这样地位的人如果死了,那无论是在大宋江湖还是朝堂上,都能算得上是一场大地震了。 “你怎么知道雷损死了?他又是怎么死的?这和我们今天谈的事情又有什么关系呢?” 在尽可能收敛了自己的情绪之后,嬴不凡向关七连续抛出了好几个问题。 “雷损死在苏梦枕手中,这也是为什么我要请你杀苏梦枕的原因” 出于某个不为人知的原因,关七悄然避开了第一个问题,然后很痛快地解释了接下来的两个问题。 虽然这位大秦亲王对于第一个问题的答案同样很感兴趣,但他知道在苏梦枕未死之前,眼前这个关木旦是绝对不会把真相告诉他的。 所以在思考了片刻后,嬴不凡轻叹了口气,然后面色有些无奈地说道:“哪怕你让我杀的人是那个让人讨厌的燕狂徒,那也会比现在这件事情轻松些。” 不同于一向骄傲自负的大宋武林第一狂人燕狂徒,金风细雨楼的当代龙头苏梦枕那几乎就是小心谨慎的最佳代表。 虽然本人天赋卓绝,一手黄昏细雨红袖刀法足以杀得整个大宋武林为之胆寒,但在他执掌金风细雨楼的这么多年里,这位苏大才子几乎从来没有离开过汴京城。 而且由于这位苏大龙头从小身子骨虚弱,经常生病的原因,除非是有什么生死攸关的大事,否则他基本上是足不出户。 毕竟以金风细雨楼如今的可怕规模和底蕴,基本上也不会有什么事情需要苏梦枕亲自出手。 如果想在这样的情况下杀这位汴梁第一才子,如果没有意外情况的话,除非能够强攻金风细雨楼的总部,否则希望很渺茫。 “正是因为如此,我才找你来做这件事情,毕竟要做成这件事情,一个只会杀人的杀手是不够的” 关七虽然没有明说,言语之中丝毫未曾眼是对眼前这位大秦亲王的欣赏之意。 其实在这位生平几乎未逢一败的武学奇才眼中,眼前这个有着世间第一修行天才之称的大秦镇国武成王是一个用来考证自身武学的绝佳对手。 如果不是今日有求于人的话,这位关七关木旦可能就会直接施展自身的先天无形破体剑气,来和嬴不凡过上两招了。 “本王是秦人,苏梦枕可是土生土长的宋人,你让我去杀他,似乎有点不符合国家大义吧?” 嬴不凡悄然眯起了双目,面色有些古怪地开口问了一句。 “帝王昏庸无道,麾下的臣子又欺上瞒下,阳奉阴违,这样的国家早晚都要亡” 关七似乎是想到了当年被大宋皇廷派人镇压的时候,语气之中罕见地多出了几分情绪上的波动。 “更何况我虽然从小在宋国出生长大,但我的父母祖辈却是地地道道的秦人” “如果不是当年家中突遭变故的话,我到现在为止应该也还呆在秦国吧?” 他脸上莫名出现了些许感慨的神色,似乎是回想起了儿时的些许记忆。 嬴不凡双眸之中闪过了些许思考之意,泥丸宫中的念力也在不断涌动,似乎是想要借此判断眼前这个人的话究竟有几分可信度。 “虽然孤王一时间难以判断你所说的是真是假,但如果真如你所言的话” 说到这里,这位大秦亲王微微停顿了一下,然后又继续说道:“本王可以一试,但结果无法保证。” “不过你也知道本王的身份,所以如果没有旁人协助的话,孤是不会出手的” “毕竟大宋风景不错,我可不想变成大宋皇城司的通缉要犯” “这点你放心” 关七闻言很爽快地点了点头。 “只要你愿意出手,六分半堂的人会全力协助你的” “过几天,他们应该就会有人来找你了” “如此便好,不过在本王出手之后,希望你能履行你的承诺,毕竟关七关木旦的一个人情,那还是非常值钱的” 嬴不凡点了点头,然后在看了看那明亮程度已经不如之前的太阳之后,便向关七挥了挥手。 “时间不早了,本王先回去养精蓄锐,然后静候那帮六分半堂的人少忙了” 说着说着,这位大秦亲王那原本在阳光下非常明晰的身形,骤然变得模糊了起来。 “顺便帮我告诉你那个下属,当年的事情是我欠她的,如果她以后还想继续杀我的话,尽管可以过来找我” “但同时也请她明白,过去的终究过去了,一味的执着只会换来彼此的痛苦,有些东西早点放下,对她对我都是好事” 说完,嬴不凡的身形便彻底模糊,消失在了这片树林之中。 与此同时,朱小腰也是身形一闪,从古树旁离开,然后重新出现在了关七身旁。 “他刚才说的话,你应该都听到了吧?或许对你和对她而言,这是一个最好的结局了” 关七转头看向了这个自己的忠心下属,轻声开口说道。 “这个结局或许是最好的,但不是我想要的,既然他给不了我想要的东西,那我就自己争取” 此时的朱小腰看起来冷静得有些吓人,和之前那个娇媚而又略带疯狂的女子似乎判若两人。 “圣主,您此次交托我的任务我已经完成了,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的话,属下就先行告退了” 关七微微皱了皱眉头,看样子还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叹了口气,然后轻轻点了点头。 朱小腰态度平静而又冷漠地行了一礼,然后便驾驭着自己的那个坐骑,快速离去了。 “终归是太年轻,日后还是免不了要吃苦头啊!” 关七有些莫名其妙地自言自语了一句,然后身形微微一晃,也迅速消失在了原地。 只留下那已经变成一片废墟的山坡,以及两具还尚有些许余温的尸体躺在一旁。 …………… 醉月楼,汴京城中近来最热闹的一家酒楼,每日几乎都是门庭若市,客人一波接着一波,生意火爆无比。 差不多好几十个店小二忙活得手脚都不沾地,不停地把一盘又一盘美味菜肴送到了各个桌子上。 此时正值中午饭点,不少人都来到了这家有名酒楼之中,希望能够品尝美味佳肴。 甚至还有不少的人在门口等候着,营造了一种喧哗而又热闹的氛围。 “不愧是六分半堂的人,出手真是阔绰,一下子就把这醉月楼的二楼给包下来了” “不过这醉月楼看起来有些名不副实,虽然菜和酒还不错,但周围这些陈列摆设却不怎么入流” 郭嘉靠在椅子上,一边喝着九酒吃着小菜,一边煞有其事地点评着这醉月楼的陈列装饰。 嬴不凡无奈地瞥了一眼身旁的这个酒鬼,然后又看似随意地看了一眼楼梯口,脸上露出了些许若有所思的神色。 “这雷损都已经不在了,六分半堂居然还这么大排场?” “咱们在这里等了这么长时间,这人影都没见一个,还真是有点意思” 一个坐在嬴不凡身旁,穿着一袭朴素布衣,怀中还抱着一口长刀的中年男子带着些许不满地开口说道。 这个男子的外表虽然看起来普普通通,但周身的气息却隐隐和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 非但如此,这个中年男子身上还萦绕着一股圆润如一的刀意。 虽然这股刀意从表面上看并不强大让人,但却让这个中年人看起来就像是一把随时都有可能出鞘的惊世神刀。 能够呆在这位大秦亲王身边,又有如此刀道造诣的人,除了那曾经的中原第一刀秦护花以外,不会再有第二个人。 “这里是汴京城,至少现在人家才是主人,咱们这些客人当然只能客随主便” “反正也不需要本王付钱,看在这里饭菜的份上,多等一会儿倒也无妨” 嬴不凡吃了一口红烧肉,神情平淡而又自然地开口说道。 “倒是你,有这点发泄不满的时间,还不如控制一下那刚刚悟出来的刀意,省得等会吓到那帮六分半堂的人” 听到这话,秦护花有些无语地撇了撇嘴,面色上也闪过了一道无奈之意。 在之前护送嬴不凡回秦的路上和邪王石之轩一战之后,这位曾经的中原第一刀便一直呆在咸阳城里闭关,希望能借此时机一举突破。 在用了将近一年的时间后,秦护花终于出关,然后便接到了这位大秦亲王的传信。 然后在连周身刀意都还未收敛完全的情况下,他便火急火燎地赶到了大宋汴京城。 自己刚出关,便辛辛苦苦跑过来给你帮忙,你却还要在这里吐槽我,这是不是太无耻了? 秦护花微微叹了口气,感觉今天自己再度刷新了对这位大秦镇国武成王脸皮程度的认知。 “阁下说笑了,虽然我六分半堂的人都没见过什么大世面,但还不至于被一位刚刚突破的天人至境给吓到” 一道清朗的声音自下方传来之后,身处二楼的三人立马顺着声音看了过去。 便看到一个身穿白衣,始终低着头颅的年轻人正用内力驾驭着轮椅,缓缓走上了楼梯。 那陡峭的楼梯并未影响他轮椅的前进,相反还如履平地,根本就没有造成任何阻碍。 由此便可以看出,这个年轻人的内力修为绝对足够深厚。 “是他?” 嬴不凡放下了手中的筷子,饶有兴致地看向了这个正缓缓上楼的年轻人。 “没想到这次是他亲自来了,看来雷损是真的出事了” 郭嘉又喝了一口酒,用一种略显凝重的目光看向了这个年轻人。 “他是?” 秦护花虽然感觉这个年轻人有些眼熟,但他一时之间还是没有能够想起来。 “六分半堂大堂主,雷损生前最信任、最得力的一位下属—低首神龙狄飞惊” 听到这话,秦护花的面色也是微微动容,毕竟即便是对他来说,这个名字也绝对不陌生。 第238章 雷纯 低首神龙狄飞惊,这个名号在整个大宋汴京城,甚至整个大宋江湖武林,估计都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存在。 顾盼白首无人知,天下唯有狄飞惊。 单单从这句话便可以看出,这个叫做狄飞惊的人,绝对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奇才。 低首神龙狄飞惊虽然看起来略显孤寂,但身上却透露出了一种潇洒出尘的气质。 他做事从容不迫,处变不惊,并且有着超乎常人想象的强大耐心和定力,敌人也几乎从来没有看清楚过他的深浅。 世人曾评价:狄飞惊可以做天下人的知音,但天下人却未必了解狄飞惊。 狄飞惊在六分半堂之中,乃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 甚至六分半堂中的大部分人都认为:六分半堂里最受尊敬的人是他,而不是总堂主雷损。 所有六分半堂的敌人几乎都一致认为,整个六分半堂之中最难缠的并非是总堂主雷损,而是那位大堂主,也就是低首神龙狄飞惊。 所谓的难缠所指的并非只是武功,更多的是他的智慧和计谋。 狄飞惊的本领就像他的五官,永远深藏不露,教人无从捉摸,稍有不慎便会走漏了眼,恨错难返! 看到狄飞惊的到来,嬴不凡嘴角微微掀起了一抹微笑,然后悄然给身旁的秦护花使了个眼色。 虽然只跟随了这位大秦亲王一段时间,但秦护花却是立刻对这个眼神心领神会。 “六分半堂的大堂主低首神龙狄飞惊,虽然久仰大名,但今日却是第一次见面” “不知阁下,愿不愿意商量陪我这个曾经的江湖前辈喝上一杯呢?” 秦护花朝狄飞惊举起了手中的酒杯,双眸之中顿时闪烁起了青色的光芒。 他身上那股原本隐而不发的绝世刀意也立刻汹涌而出,铺天盖地般向眼前这位低首神龙碾压而去。 唰!唰!唰! 在这股刀意的牵引下,一道道刀光在空中生成,隐约闪烁着锋锐的青色光芒。 在这一刻,这二层楼上的所有事物似乎都化作了刀,就连那无处不在的空气也似乎化作了一把无物不可斩的神刀。 “强大而又纯粹的刀意,不愧是曾经的中原第一刀” 嬴不凡感受到了这股刀意的强大之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发自内心的欣赏之色。 而一旁的郭嘉则是因为这股刀意所散发出来的锋锐之气,而感到浑身上下都有些刺痛。 与此同时,这位当世鬼才看向身旁的秦护花的眼神中也多出了几分忌惮之色。 就连那不在刀意攻击范围之内的郭嘉都感到浑身不适,而此刻被作为攻击对象的狄飞惊更是感受到了一股从四面八方碾压而来的强大压力。 虽然心里早有预料,但当真正面对这股刀意的时候,这位闻名天下的低首神龙还是感觉自己就像是漂泊在海洋中的一叶扁舟。 而且还是在那种不断翻涌而又无穷无尽的波涛之中,苦苦挣扎的一艘小船。 因此他很快反应了过来,并采取了强而有力的措施。 谁也不能否认,狄飞惊是一个很好看的男人,而他全身上下最好看的便是那如温柔女子般的多情而又艳丽的双眸。 无论是谁和他对视,哪怕是他的敌人,在乍看之下,也会有一种分外心动的感觉。 而此刻,狄飞惊的那双眼眸更是神光焕发,让人感觉这光芒似乎比天上的星辰还要璀璨一般。 但这股光芒却是一股要命的光芒,好看到足以要了别人的命。 秦护花刚才施展的是刀意,而这位低首神龙双眸中的光芒也同样是一把刀,而且还是一道凌厉异常的刀招。 手中无刀,眼里有刀,这便是狄飞惊的一大绝技—眼刀。 但很可惜,这位低首神龙的武功虽然不低,但比起那曾经的中原第一刀秦护花来说,还是有着不小的差距的。 更何况如今的秦护花已成功晋升天人,刀道造诣足以在整个天下排进前五。 区区一个不过刚过双十年华的低首神龙狄飞惊,又怎么可能挡得住他的刀意呢? 所以狄飞惊这原本足以直接击杀大宗师的眼刀绝技,在秦护花那铺天盖地的刀意之中,就像是几颗石子落入了翻涌的海洋一样,连一丝波澜都没有掀起。 “念力吗?看来这位低首神龙的确有几分不凡之处” 嬴不凡清楚地察觉到了狄飞惊这记眼刀绝技的本质,然后再微微思考了一下之后,便又给了秦护花一个眼神,示意他可以停下了。 秦护花很痛快地点了点头,身上的气势也随之瞬间收敛了起来。 那股原本肆虐在这二层楼中的可怕刀意也在这一瞬间消失不见,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如果不是周围的护栏和支柱上突然多出了许多道划痕的话,那好不容易解脱出来,看起来已经满头大汗,身心疲惫的狄飞惊,都以为自己刚才是不是见鬼了。 “前辈果然好修为,敢问尊姓大名?” 狄飞惊在惊讶之余,很快就收敛了自己的情绪,然后态度非常恭敬地向秦护花行了一礼,很有礼貌地询问道。 “我一个退隐江湖多年的人,名号没必要让他人知晓,不过既然你开口问了,我可以告诉你我姓秦” 因为之前杯中的酒水也被刀意催化成了刀芒,秦护花不得不又倒了一杯酒,然后边喝边回答道。 “姓秦?” 狄飞惊略微思考了一下,心里便有了些许猜测。 毕竟姓秦的人虽多,但能够以刀道修为突破天人的秦姓武者,恐怕天下也找不出几个了。 在猜测成型之后,这位低首神龙的态度变得更加恭敬了几分。 “多谢秦前辈刚才手下留情,在下之前的言语多有冒犯,还望您能海涵” 说完,狄飞惊又向在一旁吃菜的嬴不凡微微躬身,开口说道:“王爷能够赏脸来此,是我狄飞惊的荣幸,也是六分半堂的荣幸。” “刚才因为有些许琐事才耽搁了路程,还望您多多包涵” “能屈能伸,下马威和必要的认怂都有,你倒也真是个人才,难怪雷损如此欣赏和看重你” 嬴不凡放下了手中的筷子,面带赞赏之色地打量着狄飞惊。 不过很快他又话锋一转,面色也随之归于了平淡。 “但今天这一次见面你应该不是做主的,饭都快吃完了,正主都还没出来的话,是不是有些太瞧不起本王了呢?” 他话音刚落,在三人吃饭的桌子正对面的一个小房间的房门便被推开,然后露出了一张刚好能挡住一个人的巨大屏风。 “刚才看到阁下吃得挺开心,所以没好意思出言打扰,雷纯在此向您赔罪了” 一道略有示弱,但声音听起来却不卑不亢的动人女声从屏风后面传了出来。 “雷纯?雷损是你什么人?” 嬴不凡闻言皱了皱眉头,抬头看向了对面的巨大屏风。 “那正是家父,也是六分半堂的前任总堂主” 那道女声,也就是雷纯,依旧还是以那种平静而又不卑不亢的语气开口回答道。 “那能告诉我,关七和你之间是什么关系吗?” 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这位大秦亲王的双眸之中浮现出了些许异色,然后开口问了一句看似无头无脑的话。 “关七?亲王大人说的莫非是那位曾经能与燕狂徒比肩的关七关木旦吗?” 雷纯的声音再次传出,只不过这一次多出了几分惊讶,并且还有那么一丝不为人所察觉的颤抖。 “是他,不过听阁下的口气,似乎很惊讶于本王的这个问题” “要知道前几天久未出世的关七特意来找过我,为的就是六分半堂的这件事情” 觉察到雷纯那不似作为的疑惑之意后,嬴不凡隐隐感觉这件事情好像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 因为在这件事情还未正式开始之前,已经出现了许多让他感到奇怪的不对之处。 “亲王殿下莫非是在开玩笑吗?小女子从未见过那位曾经名震天下的迷天盟七圣主,也未曾听闻家父与其有什么交情” “而且关七消失在江湖上已经很多年了,他又怎么可能为了一个素来没有交情的六分半堂,纡尊降贵地来找您呢?” 雷纯的声音平静而又坚定,即便是以这位大秦亲王那强大到足以感知个人情绪的念力,一时间也没能觉察出有哪里不对的地方。 “有意思,这事情还真是有些出乎本王的意料啊” 嬴不凡神色一凝,又和一旁的郭嘉对视了一眼之后,便继续开口问道:“那敢问雷姑娘,你们六分半堂又如何知道本王在这呢?” “又如何会为了雷损一事,来找本王出手呢?” “亲王殿下不知道吗?家父生前曾经和那大名鼎鼎的三湘龙五有过些许交情,是他向小女子推荐得您” “至于关于您行踪的问题,是狄叔叔亲自去百晓楼买的消息” 雷纯话音刚落,狄飞惊便已来到了那个屏风旁边,然后如同木雕般站在一旁,并向那位大秦亲王点了点头。 “龙五?这又是怎么一回事?这事情怎么又和那个家伙扯上关系了呢?” 在感觉到事情开始越变越复杂之后,嬴不凡眉头皱得更紧了,脑海中的思绪也变得有些纷繁复杂了起来。 虽然没有任何证据,但这位大秦亲王却清晰地嗅到了些许阴谋的味道。 嬴不凡作为一个从小便开始接触那些阴谋诡计,并且如今已将这些阴诡之术融会贯通的阴谋家,他对于阴谋这种东西的感知有着绝对的自信。 目前出现的种种疑点表明,这件事情的背后绝对有一只目前还未看见的黑手,并且这只黑手应该在布一个巨大的局。 而恰好在此时来到了大宋汴京城的自己,变成了对方棋局中重要的一环,当然也有可能成了对方想要杀死的对象。 “有意思,我记得我原来在大宋没有得罪这么可怕的人吧?” 嬴不凡的脑海中掠过了一个个可能是幕后黑手的对象,但却又将其一一排除,最后一无所获。 “罢了,既然想将我作为棋子,那我就一步一步把你逼出来吧!” 想到这里,这位大秦亲王便斩断了一切思绪,然后再次抬头看向了对面的雷纯。 “为什么会选本王?苏梦枕的武功虽然很高,但天下人杀他的人并不在少数,在这汴京城中就有好几个可以做到这件事情的” 此话一出,屏风后面顿时陷入了一阵沉默。 片刻之后,一旁如同木雕般的狄飞惊突然动手将那巨大的屏风推开,然后露出了一个身穿青衣的少女。 这个少女的样貌看起来并非是那种倾国倾城的角色,但却透露出了一种明媚和骄傲。 她便是之前和嬴不凡交谈了一段时间的六分半堂前任总堂主雷损之女,也就是六分半堂现任总堂主—雷纯。 “能杀他的人的确不少,但是愿意出手,并且能在短时间内做到这件事情的,只有亲王你一个了” 雷纯摇了摇头,很认真地开口回答了这位大秦亲王的这个问题。 “为何需要在短时间内做到?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们又何必急于一时呢?” 嬴不凡的眉头微微挑了挑,然后开口问道。 “因为虽然苏梦枕出手杀了我父亲,但现在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我父亲到底有没有死” 雷纯用一种极其冷静的语气开口回答道。 “所以你希望本王在苏梦枕知道你父亲死了这件事之前,让他下去陪你父亲,对吗?” “是的,而且必须是要在年底之前做到” 雷纯点了点头,然后又补充了一句。 “那又为什么一定要在年底之前呢?” “因为年底的时候,六分半堂各个堂口的堂主都会前往京师为我父亲贺寿以及拜年,这个时候即便是再精妙的替身也一定会被识破” “而在我父亲已死的消息被识破以后,那六分半堂或许将是过往烟云,因此我必须在年底之前杀了苏梦枕” 嬴不凡忍不住叹了口气,然后瘫坐在了椅子上,面色颇为无奈地开口说道:“龙五那家伙倒还真是看得起我,又给我找了一件天大的麻烦事。” “本王来这大宋明明只是度假休养的,可为什么还是会有那么多麻烦事情找上门来了呢?” 说着说着,这位大秦亲王人便由自主地叹了口气,神色看起来充满了无奈和不解。 雷纯似乎一时间并没有想到如何答复这位大秦亲王那如同自言自语般的问话。 而那原本如同木雕般站在一旁的狄飞惊清楚地捕捉到了雷纯的神色,是便抢在她之前开口了。 “是金子总会发光,而金子的光芒往往会吸引很多的人” “武成王殿下在江湖上的名头大得出奇,对于很多想要一举成名的江湖侠客来说,是一块很好的试金石” “而对于那些想要搅乱整个江湖的大势力来说,同样也是一颗很好用的棋子” “因为您这么多年的经历告诉了世人一个道理:您从来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所以一旦遇到麻烦,您是不会忍的” 嬴不凡抬头深深地看了这位低首神龙一眼,脸上的赞赏之色愈发浓郁了。 “你真的是一个难得的人才,雷损如果没有你的帮助,也许六分半堂早就分崩离析了,根本不可能有如今的威势” “多谢王爷夸奖” 狄飞惊微微颔首,恭敬地行了一礼。 “今日便先到此为止吧,反正如今离年底还有一段时间” “而本王一旦出手杀人只不过需要短短一瞬,所以过几天我会给你们答复的” 说完,嬴不凡便将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然后起身快步离开了醉月楼。 秦护花也是身形一动,便带着孩在那里吃菜喝酒的郭嘉一起快速跟了上去。 “狄叔叔,这位大秦的王爷还真是和传闻一样,身上有一种极为潇洒脱俗,不受拘束的气质” 看着窗外嬴不凡三人消失在了人群中的背影,雷纯突然有些羡慕地开口说了一句。 第239章 九指神丐洪七公 “如果他不是出身于大秦皇室的话,他应该会是这个天下最为潇洒快活的人了” 狄飞惊叹了口气,然后有些感慨地开口说道。 “像他这样的人,难道也会对那所谓的皇族身份所束缚吗?” 雷纯皱了皱好看的眉头,有些不信地开口问道。 “他是个很厉害的人,也是一个很有担当的人,所以他会在乎自己的皇族身份,而且也必须在乎” 狄飞惊笑了笑,开口解释道。 听到这样的话,雷纯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然后默默地看着窗外那人来人往的繁华街道,神色平静但又好像在思考些什么。 狄飞惊也没有出声打扰,是如同一具雕塑一般站在她身旁,默默地守护着这位六分半堂的新任总堂主。 因为这位有能力成为天下人知音的低首神龙,此刻的雷纯需要长时间的思考,才能想明白自己日后要走的路。 …………… “王爷,咱们要不还是派人扬州去问问龙五公子这件事情吧?” “也许那样的话,咱们还能对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多一些了解” 看着那带回来之后便一直沉默不语的嬴不凡,郭嘉硬着头皮开口问了一句。 “龙五那里本王自然会去问的,但现在最要紧的并非是这件事情” 嬴不凡把玩着右手无名指上的那枚黑戒,面色突然变得有些森冷了起来。 “本王来遍京城不过才个把月的时间,居然就有这么多人都知道了我的行踪” “孤倒是很好奇,究竟是我的隐藏能力太差,还是那帮人的情报系统太过于发达了呢?” 听到这话,郭嘉的背后突然涌起了一股寒意,额头上也突然开始出现了些许密密的汗珠。 “那王爷您的意思是” “出动黑冰台的缉查卫,我要知道到底有没有人背叛了本王?如果有的话,那就送他全家下去见阎王” 嬴不凡说话的声音很轻,但说出来的事情却是异常残酷和冷漠。 而这声音在身旁的郭嘉耳里听来,也同样是冷酷到令人发指。 对于自己的这位王爷,这位鬼才素来尊敬并且忠诚,但在这忠诚之中究竟有几分是畏惧,几分是忠心,或许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他现在唯一知道的是,因为自己家王爷的这句话,大秦情报系统的内部将又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并因此会多出许多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甚至九族尽灭的人,这个世界上也会因此而多出无数具的尸体。 郭嘉不愿意这样的事情发生,但因为这是命令,所以他无力去阻止,只能照做。 在点头拱手行了一礼之后,他便拖着疲惫而又有些困倦的身子离开了嬴不凡所在的这间屋子。 “没想到平时看起来玩世不恭,对什么事情都不怎么在乎的郭嘉郭奉孝,居然会因为你的这句话而感到难过” “我以为除了自己的性命之外,他是不会在乎其他人是死是活的” 秦护花抱着怀里的那口护花刀从黑暗中浮现了出来,带着新许惊讶地开口说道。 “再铁石心肠的人也会有心软的那一刻,不过郭奉孝一向对这种事情看得很开,反正这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过段时间就好了” 嬴不凡喝了一口旁边刚刚泡好不久的茶水,神色看起来满不在乎地说道。 秦护花认同地点了点头,然后又开口问道:“龙五那里,你准备什么时候出发?” “怎么?不过刚刚离开他了一段时间,你就已经很想他了吗?” 嬴不凡的眉毛动了动,带着些许揶揄和戏谑地开口说道。 “想他倒不至于,只不过在他那个地方呆惯了,有时候想要回去看看而已” 秦护花说话的语气里带着些许怀念之意,脸上的神色看起来也像是在回想着什么往事。 “这里是汴京城,我的无距神通不能随时动用,所以得过段时间再过去了” “如果你想见他的话,就先去扬州等我吧,我这里应该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过去了” 嬴不凡小酌了一口茶水,这样开口说道。 “算了,他那里暂时不会有什么事情,我还是先呆在你这里,看看有什么能帮你的吧?” 秦护花摇头笑了笑,然后便抱着而那口近乎视若生命的刀,快步走了出去。 “为什么要留下来帮我?我可不像龙五一样,和你有过什么约定” 嬴不凡突然抬起头,向那即将迈出屋子的秦护花开口问了一句。 “我和王爷你也勉强可以说是一起历经过生死,所以无论你是怎么看我的,至少在秦某眼里,王爷你已经算得上是我的朋友了” “秦护花没有别的本事,只有手里这口刀还有点用处,朋友有事需要帮忙,那我也只能抄刀子上了” 笑着回头说了一句之后,秦护花便运起一种极快的身法,快速消失在了原地。 “朋友?” 在目睹着秦护花离开之后,嬴不凡嘴里默念了一句后便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嘴角也不由自主地随之掀起了一抹微笑。 ……………… 次日中午。 嬴不凡在这处僻静的庭院里看了一上午的书之后,终于缓缓站起身来,准备去厨房亲自动手做一些吃的东西。 虽然他的厨艺并不出色,但由于前世记忆里那些有别于这个世界的菜谱,这位大秦亲王做出来的东西还是比较可口的。 当然,由于君子远庖厨的传统理念,嬴不凡很少有下厨做饭的时候,所以他自己对于这一次做出来的东西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 毕竟如果自己做的不好吃,并且到了难以下肚的地步的话,他还可以花上一点钱,到外面买些吃的回来。 只不过这样一来,这位镇国武成王想要凭借自己的双手挣钱过日子,体验一下生活的目的,可能就很难达到了。 “看来下一次出来体验生活的时候,得把师师一起带出来,否则每天只能做我自己煮的菜,那生活也太倒霉了” 嬴不凡在厨房里叹了口气,然后便拿起一旁的菜刀,架起锅并烧起了火,准备大展身手。 由于修为高深的原因,这位大秦亲王的速度很快,不到两刻钟的时间,便足足做了有七、八盘菜出来。 但当他清洗完双手,准备到厨房把菜搬出来品尝的时候,却发生了一件让他意想不到的事情。 一个身穿百家布衣,满头白发的老叫花子正呆在厨房里大口喝着这位大秦亲王刚做好的鸡汤,身旁还放着一堆鸡骨头。 这个老乞丐看起来岁数在六十左右,也有可能还要更大一些,在这种战火连天,人均年龄最高不会超过五十岁的年代,这应该已经能算得上一个高寿的老人了。 但这个老人的精气神状态看起来非常得好,简直就像是一头正在盛年的雄狮。 并且这个人腰间还绑着两物,左腰上绑着一根竹棒,而右腰上则有一个明黄色的酒葫芦。 “明目张胆溜进本王的厨房里偷吃,你就不怕孤和你这个老叫花子翻脸吗?” 在看到这个老人之后,嬴不凡并没有因为其私自进入而愤怒,而是笑着走到了这个老乞丐的身旁,并又将一盘糖醋排骨放在了他的身旁。 “堂堂的大秦镇国武成王,怎么可能会为了一盘鸡汤为难我这个老叫花呢?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你这个亲王当得也太掉价了些” 那个老乞丐淡淡地回答了一句后便很快地便啃完了手中的那个鸡腿,将骨头丢在了一旁,然后又吃起了那盘糖醋排骨。 “你这老叫花子,还真是一如当年那样得不客气” 嬴不凡无奈地笑了笑,言语中充斥着见到旧友的喜悦之情。 这天下五国之中的乞丐很多,但能够活到六、七十岁的乞丐,却没有多少个。 至于能够活到六、七十岁,并且能够成为这位大秦镇国武成王的朋友的乞丐,普天之下应该也只有只有一个了。 那就是大宋五绝高手之中的北丐,丐帮上代帮主汪剑通的师兄—九指神丐洪七公。 “说吧,这一次来找本王又有何事?你这老叫花子从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而且我这里的饭菜可还没有到能够吸引你的地步” “本王对于自己的那点手艺,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嬴不凡吃了一口刚刚炒好的青菜,开口对身旁的洪七公问道。 “我那师侄的妹妹一个人在汴京城,可我那师侄暂时脱不开身,所以托我来这大宋京都看看” 洪七公一边嚼着排骨,一边开口回答道。 “你说的是叶梦色?她居然到现在还呆在这京都” 嬴不凡闻言皱了皱眉头,心头莫名泛起了些许不安之意,但这种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快,刚出现便消失了。 导致这位大秦亲王根本就无法确定这股不安之意出现的原因和代表的意义。 但他绝不认为这是偶然出现的现象,因为到了他这个修为境界的人,绝对不会无故生出不安之感。 如果一旦出现了,那就意味着将会有对自己不利,甚至可能到威胁到生命的事情发生。 “我那师侄和裘千仞那家伙的君山比武还有好几天,那小丫头只要在比武开始之前回去就行” “她现在正在汴京城里和龙舌兰玩躲猫猫呢,一个追一个藏,看那两个小丫头的样子,好像玩得挺起劲” 洪七公又吃了块排骨,然后用一种调笑般的语气开口说道。 “龙舌兰?这女人怎么也被牵扯进来了?” 嬴不凡此刻的思绪有些杂乱,他很确定即将会有一件对他不利的事情发生,但一时之间他却根本无法找到与之有关的信息。 “我就是来休闲度假的,居然还有人想要我的命,看来当年闯荡江湖的时候的确是嚣张了点” 想着想着,这位大秦亲王便无奈地叹了口气。 “对了,这一次我来汴京城,还有人托我把一封信交给你” 洪七公吃完排骨后,用衣服擦了擦手上的油渍,然后从怀里掏出了一封沾染着些许灰尘的信。 听到这话,嬴不凡那好不容易舒展开的眉头再次皱了起来。 “是那个让你送信的人告诉你,我在汴京城的” “是的,这个人穿了一身黑色夜行衣,还蒙着面,看不清脸,不过感觉应该是个年轻人” “我还和那人过了两招,他武功挺不错的,至少在我这老叫花的降龙十八掌之下能保得性命” 洪七公仔细回想着当时拿到这封信的过程,并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身旁的嬴不凡。 “好了,饭也吃了,信我也送到了,也是时候该走了” 洪七公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然后身形微微一晃,便化作了一道金光便闪出了窗外。 只留下了一句淡淡的话语:君山比武的时候你若愿来,老叫花子请你吃天底下最好吃的叫花鸡。 原本正在皱眉深思的嬴不凡在听到这句话后微微一愣,一道追忆和怀念之色在其脸上一闪而逝。 “天底下最好吃的叫花鸡吗?那可真是令人期待啊!” “但鸡可能是原来的鸡,可人,还是不是原来的人呢?” 感慨过后,嬴不凡面色骤然变得冷冽,然后冲屋外喊了一句:“来人。” 唰! 大概十几道身穿黑衣的身影在其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出现在了庭院内,然后半跪了下来。 “给我盯死了六分半堂和金风细雨楼高层人物的动向,一有动静立刻向本王汇报” “顺便再查一查最近汴京城的入城情况,把那些有头有脸的人物都记录下来,然后回来告诉本王” “是” 应诺了一声后,那十几个黑衣人身形一动,瞬间便消失在了庭院内。 “这到哪里哪里就出事的可怕体质,难不成本王也成了那所谓的主角吗?” 嬴不凡盯着庭院里那唯一的一棵已经没剩几片绿叶的歪脖子树看了好久,然后幽幽地叹了口气,快步走入了屋内。 ……………… 而洪七公在离开了那位大秦亲王隐居的庭院之后,便来到了汴京城郊外的一处废弃城隍庙内。 因为这位北丐在赶路的过程中并没有施展轻功,所以当他来到这处庙宇的时候,太阳已经落下了西山,夜晚也已经来临。 城隍庙内的大殿四处生长着密密的蜘蛛网,地面上更满是灰尘和杂草,几乎连一处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大殿中央那座已经被废弃多年了的城隍雕像上更是完全被蜘蛛网所覆盖。 按理说这样的庙宇不应该有任何人愿意居住,因为这样的居住环境实在太差了。 可现在大殿里偏偏生起了一堆柴火,在柴火旁还坐着一个人,一个有着倾城之貌的女人。 “叶小丫头,我还以为这么脏乱差的地方也只有我这种老叫花愿意住了,没想到你居然也能在这里呆上好几天” 洪七公笑着走进了庙宇,然后在柴火堆旁边坐了下来。 “我是闯荡江湖的武人,又不是什么娇生惯养的千金大小姐” “这地方虽然差,但至少能够避雨,还能躲避龙舌兰那个疯女人,所以住下来也不是什么大事” 叶梦色一边借着火焰温暖自己的双手,一边笑着开口回答道。 “你这么说也不无道理,不过今天过后,你就不能再在这汴京城里呆下去了” 洪七公沉默了片刻后,突然吐出了这样一句让叶梦色感觉非常吃惊的话。 “为什么?君山比武不还有好几天的时间吗?到时候我快马加鞭赶过去,应该也是来得及的” 叶梦色很果断地摇了摇头,明确地表达了自己的拒绝之意。 “接下来的汴京城将会掀起一场滔天风雨,呆在这汴京城里的人谁都有可能会死,哪怕是坐在皇位上的天子都一样” “所以为了你的安全着想,老叫花我必须带你离开” 洪七公的态度同样很坚决,说话的语气更是透露出了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 第240章 苏梦枕 听到这话,叶梦色立刻从地上站了起来,那平静的面色也顿时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汴京城将要发生什么事情?洪老前辈,我想要知道事情的真相” 这位闻名江湖的侠女此刻看起来非常坚决,说话的语气听起来也十分斩钉截铁。 只要是熟悉叶梦色的人都会知道,这个风华绝代的江湖女侠做事情一向细致认真。 如果是她认定了的事情,无论有多难她都会去做,哪怕是要付出生命也再所不惜。 洪七公很了解叶梦色,所以他明白如果自己今日不说出个所以然来的话,眼前这个女子绝对不会跟他走的。 但出于某些原因,他又无法将整件事情和盘托出,而且也就算是他也并不知道这件事情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过程。 毕竟如今的汴京城只是处在暴风雨来临之前,那场有可能天翻地覆的暴风雨还没有真正降临。 所以这位九指神丐什么也没有说,而是选择了在叶梦色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一记手刀打晕了她。 “小丫头,老叫花我也是迫不得已,我这师侄就你一个义妹,要是你出了事情,他肯定会埋怨我这个师伯一辈子” “可你这丫头一向倔强,嬴不凡那小子只要人还在汴京城中,你就一定不会离开” “所以老叫花我也只能出此下策了,你醒来之后打我骂我都好,反正我这把老骨头也都接得下来” 看着躺在地上的叶梦色,洪七公面色颇为无奈和惆怅地自言自语了几句。 在庙宇外的天色彻底了黯淡下来,进入了深夜之后,这位名震大宋江湖的北丐便将叶梦色背在了背上,然后迅速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 大宋汴京,金风细雨楼总部。 “咳咳” 一阵阵咳嗽声从金风细雨楼防卫最森严的房间中时不时地传出。 房间中坐着一个年轻人,他一边喝药一边咳嗽,另一边还在翻阅着一本历史传记,饶有兴趣地看着书上所有有趣的小故事。 这个年轻人的面色非常苍白,比那天上落下的雪花还要白,脸色能够白到这种程度,哪怕是根本不懂医的人,也能够看出这个年轻人病了,而且病得很严重。 此刻年关将至,已经进入了隆冬时节,虽然天上并未飘雪,天气却极其寒冷。 所以这个房间里铜炉内已经烧起了石炭,源源不断的热量从铜炉中散发出来,让整个屋子都变得非常温暖舒适。 那即便是如此,这个年轻人依旧是抱着极为厚重的雪白狐裘坐在一张椅子上,面前的桌子上更是摆着差不多有十七、八碗药,每一碗药都很苦,而且看起来分量很足。 能够呆在金风细雨楼总部戒备最森严的房间里,并且还看起来病得如此严重的年轻人。 整个大宋,或者说整个天下也只有一个,那就是金风细雨楼的当代龙头—苏梦枕。 不了解苏梦枕的人,一般都会觉得这位汴梁第一才子武功卓绝,智计无双,是江湖上难得一见的盖世英豪。 但真正了解这位金风细雨楼当代龙头的人就会知道,苏梦枕的确武功很高,他同时也是一个货真价实的病人,而且病得很重。 尤其是进入冬天以来,苏梦枕的病就越来越严重了,导致他如今每天都必须喝下十几碗药。 因为只有服下这么多剂量的药物,他才能够保持住每天清醒的思维和精神。 其实如果单从身体角度考虑的话,苏梦枕实际上已经不适合再担任金风细雨楼的主人了,因为他的病实在太严重了。 但是金风细雨楼能够发展到如今这种规模,成为大宋京都第一帮派,苏梦枕绝对是功不可没。 甚至在金风细雨楼的许多人眼中,苏梦枕的形象已经近乎于他们心中的神灵了。 所以出于肩上的责任和为了维持整个金风细雨楼,苏梦枕拖着病躯一直在那里支撑着。 哪怕再这么撑下去他可能会没命,哪怕他接下来要做的那些事情随时都有可能要了他的命,苏梦枕从来没有想过停下自己的脚步。 在喝药看书的同时,他还在向身旁的一个人询问些什么。 这个人也是一个年轻人,他叫做杨无邪,是金风细雨楼的军师。 杨无邪常年都穿着一身青衫,他已经跟随了苏梦枕很多年了,可以说是这位金风细雨楼当代龙头身边资历最老的一个下属。 他此刻正毕恭毕敬地站在苏梦枕身旁,准备向其汇报关于一个人的信息。 那个人的名气很大,修为也非常高深,所以无论是哪个国家的江湖人,几乎都听过这个人的名字。 也正是基于这一点,在很多年之前,杨无邪就已经开始调查起这个人了。 到了如今,金风细雨楼中关于这个人的资料已经非常多了,多到了可以堆成一人高的地步。 所以当这个人刚刚在大宋汴京城现身的时候,杨无邪就已经知道了,只是为了确保消息的准确性和完整性,他一直拖到现在才过来向苏梦枕汇报。 这个人自然不可能是别人,毕竟如今整个汴京城中除了那位大秦的镇国武成王嬴不凡外,恐怕也没有第二个人能让金风细雨楼如此对待了。 杨无邪一边禀告,一边将一叠关于嬴不凡的厚厚的资料放在了苏梦枕的面前。 那让人奇怪的是,这位汴梁第一才子对于那一叠资料居然瞧也没有瞧一眼,只是静静地听着杨无邪对于此事的讲述。 这位金风细雨楼的军师足足用了大半个时辰才将嬴不凡的所有资料大致讲述了一遍,并言简意赅地说明了自己对此人的重视和担忧。 杨无邪说完,苏梦枕就已笑了起来,并抬起了那张极其苍白憔悴但依旧非常英俊的面庞。 “大秦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居然悄无声息地来到了汴京城,你觉得他是来干嘛的?” 杨无邪苦笑了一声,并没有直接回答苏梦枕的问题,而是有些苦恼地摇了摇头。 “据咱们调查的情况来看,这位大秦亲王的表现非常古怪,之前甚至还在汴河旁摆摊算命和画画” “而且从他以往的经历来看,这位王爷很擅长招惹和获取女人的芳心,前段时间甚至还戏耍了当今圣上最宠爱的浅薇公主一番,让那位性情略显刁蛮的公主恨得直咬牙” “从如此不加掩饰的行径来看,他似乎真的只是来大宋看看的,至少属下猜不出他想要干什么” 苏梦枕微微点头,然后开口说道:“那你认为,他是为了女人才来的大宋吗?” “这倒不是,他在大秦也同样有很多红颜知己,比如阴阳家的东君和月神,医家的镜湖医仙端木蓉,甚至还有当年他在咱们大宋带走的李师师姑娘,此刻也在他的王府里” “而且根据属下的观察,这位在大秦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镇国武成王虽然风流多情,并不是一个会被美色左右的人” 杨无邪冷静地做出了自己的判断,随即他又想到了什么,面色微微泛起了些许冷意。 “更何况他此刻出现在汴京城,这个时间实在是让人有些怀疑” “说得没错,其实他到底来大宋干嘛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已经来了” 苏梦枕略带赞赏地看了一眼身旁的下属,然后面色上隐隐出现了些许担忧。 “这位镇国武成王的智计手段并不弱于他的修为,谁又能保证他在看到大宋如今的局势后,不会采取些不好的措施呢?” “那您的意思是” 杨无邪略微躬身,神色看起来非常恭敬。 “现在有没有办法能彻底确定雷损的死活?” 苏梦枕喝了一口药,然后问出了一个前后不搭的问题。 杨无邪微微愣了一下,但还是很快反应了过来,开口回答道:“目前六分半堂的戒备很森严,咱们的人根本接触不到里面真正的情况。” 说完之后,他又立刻开口补充了一句:“不过两个月后六分半堂聚会的时候,到那个时候我们就可以知道雷损到底是死是活了。” “两个月,时间太久了啊” 苏梦枕说完又重重地咳嗽了一声,然后又开口说道:“谁也无法知道嬴不凡会不会在这两个月的时间做些什么。” “但是他毕竟是秦人,而且因为之前的那些举动,这位大秦亲王几乎已经完全暴露在了京都那些强大势力的视线中” “在这种情况之下,他又能做些什么呢?” 杨无邪微微犹豫了一下,然后还是提出了这个问题。 “知道又怎么样呢?京都中里面的大部分人对于这位大秦的王爷并没有太大的恶感” “更何况现在这个时候,这帮从来只考虑自己的人巴不得能有人把这潭水搅浑” “所以如果嬴不凡真的想要在京都里面做什么文章的话,那帮人不但不会出手阻拦,说不准还会推波助澜,把事情弄得越来越大” 苏梦枕似乎想到了一些令自己不怎么愉快的事情,苍白的面庞上闪过了一道冷冽的寒芒。 “更何况,咱们的那位蔡京蔡相爷,当年可是和这位大秦的王爷有过几次合作的” “有他在那里打掩护,而当今天子又是那样昏庸懦弱的性格” “这位智谋超绝的大秦王爷不但不会有事,说不定朝廷还会为了不招惹大秦,派人去保护他呢” “这……蔡相爷也是宋人,这不会如此出卖大宋的利益吧?而且之前逍遥子前辈不也对这位大秦镇国武成王出手了吗?” 杨无邪的面色不断变化,最后还是有些不甘地开口问了一句。 “如果不是国师曾经对逍遥子有恩,你以为他会冒着这么大风险去找那位大秦王爷的麻烦吗?” 苏梦枕轻叹了口气,然后继续开口说道:“至于蔡京,那就更好理解了。” “毕竟对他这种人来说,自己的利益才是最重要的,至于是宋人还是秦人,这个问题一点意义都没有” “那我们接下来该如何做呢?” 听到苏梦枕这样的判断,杨无邪的面色也略微紧张了起来,连忙开口询问道。 “静观其变,你派人盯住嬴不凡的动向,不过切记不能打草惊蛇” “而且不止要记录他在京都干了什么,其他地方也是一样,毕竟这大宋并不只有汴京城一个地方” “如果其他地方出了问题,对于我大宋而言也是伤筋动骨的” 苏梦枕在咳嗽了几声之后,慢慢站起了身来,然后开口下了这道命令。 “是,属下明白了” “很好,那你便下去做事吧!” 苏梦枕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对身旁这位自己最忠心的下属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杨无邪恭敬地行了一礼后,也立刻快步离开了这个房间。 “咳咳咳” 在这位下属离开之后,苏梦枕再度剧烈地咳嗽了起来,那块用来擦去嘴角水渍的手帕上更是因此多出了点点鲜红的血迹。 但他并没有因此感到惊讶,甚至神色都没有丝毫变化,因为他自己很清楚自己的病到底到了什么程度。 苏梦枕并没有因为吐血而躺到床上去休息,因为他知道自己已经重病缠身,如果一味地躺在床上休息,而很多事情不去做的话,就真的没时间做了。 他一向非常懂得利用时间,并且对时间这种东西怀有极高的崇敬之情,哪怕是每一分每一秒他都很尊重。 这位金风细雨楼的龙头重新坐了下来,然后放下了手中的史记小册子,并且再度喝了一大碗药。 汤药入腹之后,他那无比苍白的脸色勉强多出了一抹红润,但对比他面色的苍白,这点红润几乎是可有可无。 在喝完药之后,苏梦枕拿起了旁边那堆关于嬴不凡的资料,然后开始认真翻阅了起来。 看着看着,这位被世人称为智计天纵的汴梁第一才子,脸上时不时闪过些许思考和笑意。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人知道,甚至连金风细雨楼的军师杨无邪也不知道,苏梦枕和嬴不凡两个人其实是认识的,而且见过不止一次。 一开始两人只是因为彼此之间那份独属于天才的惺惺相惜,而成为了要好的朋友。 嬴不凡还曾因为苏梦枕的病情出手相助过,虽然未能成功治愈,但也大大缓解了他的病痛。 苏梦枕也曾为了这位大秦亲王当年能够从大宋京都全身而退,而在京都各大势力之间不断奔走,为当年修为还未完全达成的嬴不凡嬴得了离开的机会。 两人甚至还就女人这个话题展开过激烈的讨论,甚至还谈论过哪些女人才是天下最好看的女人。 但那终归只是属于两个江湖人士之间的交情,江湖和庙堂终归是两个不同的领域。 所以在嬴不凡还是踏入江湖,并且成为了大秦亲王之后,苏梦枕出于自己的爱国情怀,便很果断地将这段友谊埋在了心底。 在资料一遍遍地被翻阅之后,苏梦枕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 “嬴兄,也许这一次苏某能够正面领教你的手段了” “不知道如今的你,又能给我怎样有趣的惊喜呢?” 第241章 君山会武 丐帮,单从人数和帮众覆盖面上来说,这个帮派可以堪称是天下第一大帮。 毕竟在这个战火连天的年代之中,最不缺的就是孤儿和乞丐,即便是在那平民最有可能出头成为贵族的秦国,也同样可以看到很多的乞丐。 由于弟子人口基数太过庞大,丐帮内部便产生了意见不同的各大派系,所以也因此诞生了南北丐帮的说法。 北丐帮立帮于大宋,有着打狗棒法和降龙十八掌作为传承,有着极为深厚的帮派底蕴。 并且因为历代北丐帮帮主都坚持抵抗蒙古入侵的策略,受到了大宋江湖同僚上下的一致认可。 而北丐帮如今在位的这位帮主乔峰,更是有史以来天赋才情最高的一位,哪怕是五绝之一的北丐洪七公在武学,尤其是降龙十八掌上的造诣也同样不如他。 乔峰从继任北丐帮帮主之位开始到如今已有十年,在这些年里面点他将丐帮大大小小的事务,浴巾那些江湖与庙堂的纷争处理得井井有条。 即便那些恨他入骨的仇人,却也不得不承认他应该是北丐帮有史以来最杰出的一位帮主了。 所以虽然乔峰并非汉人,但北丐帮上下没有一个不服他的,异族人的身份也丝毫未曾动摇过他的地位。 前段时间,铁掌帮帮主裘千仞向丐帮提交了对乔峰的挑战书,想要趁此机会一举击败这位名震天下的北乔峰,以此来扬名。 所以今时今日作为比武地点的丐帮总舵君山,已被各路江湖人马围得水泄不通,里三层外三层都是人。 “还真不愧是天下第一大帮的丐帮啊,单单只是一个北丐帮,便有这么多的人” 嬴不凡看着四周那几乎到处都有的乞丐,一时间脸上露出了些许惊讶之意。 即便是见惯了大世面的他,也是第一次看到有这么多乞丐汇聚在一起。 这位大秦亲王随意地在君山下找了一块落脚的地方,然后自顾自地观察起了四周的情况。 这一次他来观看这场君山比武也只是一时兴起,所以身边没有带任何亲信和护卫。 至于原本说要跟他一起来的叶梦色,则是到了比武即将开始的期限都还没出现。 所以无奈之下,嬴不凡只好孤身来到了君山,不过因为这人来人往的江湖人士和乞丐实在太多,所以表露身份和武功之前,他也没办法上山。 不过好在他的情况很快就得到了缓解,因为曾经的一位老朋友—北丐洪七公找到了他。 “没想到以汴京城如今的局势,你居然还有心情出来看比武,这倒是让老叫花子我有些没有想到啊!” 看着那正在悠闲地打量着四周的嬴不凡,洪七公有些惊讶地开口说道。 “本王早就说了这一次只是来大宋看看,又没打算做什么对你们不利的事情” “这汴京城里到底要发生什么事情,说到底跟本王根本就没关系好吗?” 嬴不凡有些无可奈何地翻了个白眼,显然对洪七公这样的说词感到有些无奈。 “但愿如此吧,如今的大宋可是经不起你折腾了” 洪七公叹了口气,随后身形便向君山上掠去。 “跟我来吧,比武快要开始了” 嬴不凡看着这位老朋友那离去的背影,双眸之中闪烁着无奈和些许复杂之意。 自己虽然以前闹出来的动静很大,但这次来是真的没有打算做什么,可为什么你们就是不信呢? 这年头,人与人之间还真是缺乏有效的信任啊! 这位大秦亲王忍不住在心里感慨了几句,随后也快速运转起了身法,登上了洪七公的脚步。 “老叫花,你觉得裘千仞有可能打嬴你那位师侄吗?” 嬴不凡一边走着,一边笑着对身旁的洪七公开口问道。 “我这师侄的实力你又不是没有领教过,又何必来问我呢?” 洪七公稍稍瞥了这位大秦亲王一眼,然后又很有自信地说道:“虽然乔峰小子打不过你,但区区一个裘千仞还是不在话下的。” “要知道早在三年之前,我就已经不是我这位师侄的对手了,而裘千仞即便到如今也顶多跟我这个老不死的打个平手” “这样的实力,又怎么可能会是乔峰小子的对手呢?” 嬴不凡清晰捕捉到了身旁这位老朋友言语中的自信和骄傲,随即便笑了笑,面容上也浮现出了些许期待之意。 “那接下来,就让我好好欣赏一场降龙掌和铁掌之间的对决吧!” 说完,这位大秦亲王便加快了步伐,一道道金光在其脚下涌出,他的速度也是瞬间暴涨,直接超过了原本一直在前面领路的洪七公。 洪七公见状微微一愣,然后也笑着加快了身法的运转,与嬴不凡两人你追我赶地朝山顶掠去。 ………………… 比起以往的日子,今日的君山山顶上的情况,显得格外热闹。 山顶上两方的旗帜分明,一派是北丐帮的帮众们,而另一派则是大宋铁掌帮的成员。 丐帮和铁掌帮,皆是大宋帝国数一数二的大帮派,虽说要论起底蕴和强者数量来,铁掌帮根本不是北丐帮的对手。 但因为丐帮一向很少涉及江湖纷争的原因,就目前这个时期的声势来看,铁掌帮并不比北丐帮差上多少。 当然,如果北丐帮和铁掌帮双方起了全面冲突,那铁掌帮自然是毫无疑问地会被彻底覆灭。 不过现在这场只是两帮帮主的个人比武,所以支持铁掌帮的人从表面上看并没有比支持北丐帮的人少太多。 毕竟铁掌帮的帮主裘千仞也是大宋江湖上的老牌高手了,实力绝对在大宗师中期还要往上。 如果把时间往前推个十来年的话,铁掌水上漂裘千仞的名声,可丝毫不比如今的大宋五绝来得差。 当年那场传遍大宋武林的华山论剑,那一辈的人有资格参加的不过寥寥几人,但这个裘千仞却正好是其中之一。 当年王重阳曾经给裘千仞发过邀请函,但当年这位铁掌帮帮主认为自己的铁掌神功尚未大成,暂时还不是已经先天功大成的王重阳的对手,所以没有前往赴会。 毕竟能成为大宋五绝之首的王重阳,其实力无论放在五国之中的哪个国家都会是顶尖高手,在天人之下也绝对是难逢敌手。 当年那场华山论剑持续了七天七夜,参加了论剑的高手在对战过程中纷纷借鉴了对手的长处,完善了己身,使各自的修为都得到了极大的突破。 堪称大宋江湖上中坚战力的大宋五绝,也是在这场论剑之中诞生的。 那这位铁掌帮帮主裘千仞虽然没有参加华山论剑,那这么多年来的实力增长也不下于那大宋的五绝高手。 他自半年前铁掌神功臻至大成之后,已经接连覆灭了太行山冲霄洞、五台山绝情谷等小门派,并将其吞并入铁掌帮中,以壮大帮派声势。 随后又接连拜访了姑苏慕容世家、星宿派、大轮寺等江湖上颇具名气的家族门派。 并在拜访过程中和南慕容、星宿老仙丁春秋、金轮法王等一等一的高手切磋过武学。 此时的裘千仞战斗经验丰富无比,虽说和大宋五绝高手相比,他的名声或许稍稍逊色了些,但是论起实力还真未必会差上多少。 若非如此的话,之前洪七公也不会说裘千仞有和他打成平手的实力。 嬴不凡与洪七公刚来到山顶,便看到山顶上已经搭好了一个看起来还算坚固的擂台。 在擂台的左首位置,站着一个留着山羊胡子,身材略微有些矮小的中年男人。 他身上穿着黄葛短衫,手上还拿着一把大蒲扇,脸上的神色看起来颇为和蔼可亲。 “这么迫不及待就上了擂台,看来裘千仞这家伙这一次很有自信,老叫花子,你们北丐帮这次就真不怕阴沟里翻船吗?” 嬴不凡因为一些原因,对于此刻站在擂台上的那位铁掌帮帮主裘千仞还算是有些了解。 这个人武学天赋和心机手段都还算不错,虽然算不上什么枭雄,但也是个不容小觑的人物。 他这一次会下那么大力气宣传这场比武,恐怕是抱有了极大的信心。 而且在这位大秦亲王那强大念力的观察之下,这位铁掌水上漂如今的修为恐怕已经到了大宗师巅峰的层次。 不过裘千仞身上的气息略有不稳,可能是刚突破的原因吧,但他这份实力却是实打实的。 这一次敢来挑战声名在外的北乔峰,这怕也是出于刚刚突破了大宗师巅峰的缘由吧! “虽然老叫花我这些年来一直在外面四处游荡,但对我那师侄的实力也还是有些了解的” “他的武学天赋虽然比起你是差远了,但如今的修为只怕也有大宗师后期往上” “再加上那一手早已推陈出新,威力远超以往的降龙十八掌,区区一个裘千仞根本算不了什么” 在擂台旁找好位置坐下后,洪七公看起来无比自信地开口回答了一句。 “不错,我义兄的实力又岂是这裘老怪能够比拟的,一个只能靠着江湖资历说话的人根本算不上什么强者” 就在两人闲谈的时候,一个略带些许不满的女声也随之在他们耳旁响起。 嬴不凡闻声看去,看到了来人之后,脸上便浮现出了一抹微笑。 “我这段时间可是一直等着你来找我,可到了比武的日子你依旧没有来,我就只好自己来了” “这样说起来的话,叶梦色,这回可是你失约了” 叶梦色闻言,便冷着脸看了旁边面色颇为尴尬的洪七公一眼,然后便一声不吭地在那位大秦亲王身旁坐下,并没有做任何的回答。 嬴不凡看了一眼洪七公,又看了一眼脸上充斥着不满之意的叶梦色,顿时明白了很多。 叶梦色之所以没有来找自己,恐怕和这个性子一向跳脱的洪七公脱不了干系。 不过他也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将目光和一部分的念力投到了不远处的那个擂台上。 不过不是看裘千仞,因为到了这位大秦亲王这种修为,区区的裘千仞根本已经算不了什么,充其量只是一个大一点的蝼蚁,反正都是随手可灭的那种。 他真正注意的,是那个处于擂台右首边,看起来三十岁上下的英武男子。 他的身材看起来甚是魁梧,身上穿着一件已经有些破损的灰色旧袍。 长得浓眉大眼,高鼻阔口,一张四方的国字脸,颇有风霜之色,顾盼之际,看起来极有威势。 这个人嬴不凡认识,并且还交过手,不过即便他不认识,也能够立刻猜到这个人的身份。 毕竟这世上除了当代北丐帮帮主乔峰以外,恐怕没有第二个人会有这样独特的气场了。 大气狂放却又谦逊有礼,霸气侧漏却又亲和细腻,心思通透但又不拘小节……… 在这位乔帮主的领导下,北丐帮达到了有史以来最强盛的状态,正如铁掌帮在裘千仞的带领下,达到了百年来最鼎盛的状态一样。 今天的这场比武,是北丐帮的中兴之主和铁掌帮的中兴之主之间的对决。 因此,这一日也注定是一个十分精彩的日子。 乔峰似乎在万众瞩目之中注意到了嬴不凡那有些独特的目光,然后转头看了过来。 在他看到了这位大秦亲王的面庞后,那锐利的眼眸中闪过了一道惊喜之意。 但因为此时正处于擂台上的原因,乔峰并没有立刻冲这位多年未见的好友打招呼,而是无声地向其点了点头,然后很郑重地看向了前方的裘千仞。 “乔帮主,请” 裘千仞那双因功力催动而闪烁起了黑色光泽的铁掌已微微有些颤抖,任谁都看得出他此刻的激动心情。 在这位铁掌帮帮主的心里,今天就是他带领铁掌帮将北丐帮拉下神坛的日子,也是他裘千仞击败名震江湖的北乔峰,成为江湖传奇的一天。 作为一位已经找到自己武学大道的大宗师巅峰强者,他有这份自信。 乔峰笑了笑,然后十分有礼貌地开口说道:“长者为先,求帮主年长于乔某,还是请你先出手吧。” 说完,他还做出了一个看起来朴实无华的起手式。 作为北丐帮有史以来最出色的一位帮主,乔峰对于其他的武林同道永远那么客气而又彬彬有礼,这一次也同样不会例外。 “既然乔帮主客气,那裘某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裘千仞是一个唯利是图者,所以他并没有推辞,毕竟能增加一分取胜的把握是一分,先发制人对他来说总不会是坏事。 这位素来有铁掌水上漂之名的铁掌帮帮主深吸了一口气,体内雄厚的内力一下子迸发了出来,漆黑的光泽也随之彻底覆盖了两只宽大的手掌。 虽然论起刚猛霸道,铁掌神功不如丐帮的降龙十八掌,现在裘千仞的多年改良和苦修之后,这套以掌法为主的神功早已威力大涨。 至少在这位铁掌帮帮主手中施展出来,不会比降龙十八掌差上多少。 轰! 裘千仞毫不客气地一掌拍出,漆黑而又凌厉的掌风也随之激荡而出,震得周围的虚空微微有些许颤动。 擂台上竖着的两根桅杆,也因为那凌厉的掌风而出现了一道道的裂痕,甚至有着断裂的趋势。 “不错的铁掌,可惜比起乔峰这个家伙来说的话,还是差距太大了” 嬴不凡是真的从心里觉得裘千仞这一掌颇有可取之处,要知道即便是一些半步天人也未必能在一瞬间打出这样的攻击。 但很可惜的是,这位铁掌水上漂今日的对手是乔峰,是一位天生战神级别的人物。 第242章 乔峰的降龙掌 果然,面对裘千仞这气势汹汹的一掌,乔峰脸上出现了一抹豪迈的笑容,然后身形腾空而起。 与此同时,他那只双因长期苦练掌法而比常人还要宽大三分的手掌上涌出了道道金光,并将其这双手掌尽数包裹在了其中。 然后这一掌便如同真龙吐雾般拍下,毫不示弱迎上了裘千仞蓄势已久的铁掌。 这一掌,正是降龙十八掌中的飞龙在天! 轰隆! 随着这一次碰撞,强悍的内力波动四散开去,擂台上的两根桅杆也因此轰然倒塌,把周围正在观战的人下了一大跳。 好在此次因为君山比武的消息赶来的强者颇多,那两根桅杆倒塌下来而造成的骚乱也很快便被解决了,没有造成什么不良影响。 轰!轰!轰! 两道散发着强悍气息的身影在擂台上不断穿梭着,并时不时地会碰撞在一起,然后散发出让周围空间都有些许破碎的强悍余波。 那个本来看起来比较坚固的擂台也因为这一次一次的碰撞,出现了许多道裂缝。 浓郁的尘土也随之从地上被激扬了起来,将那正在擂台上交战的两人笼罩在了其中,并遮盖住了周围大部分人的视线。 不过对于那位大秦亲王来说,这点尘土有和没有区别不大,在他的天子望气术之下,擂台上那两人交战的过程被其尽收眼底。 “这降龙掌的威力,倒的确是要比起九年前乔峰刚刚继任帮主没多久的时候强悍多了” 嬴不凡摸着下巴,看着擂台上那已经逐渐将裘千仞压制到了下风的乔峰,脸上露出了一抹欣赏。 “那是自然,不过这只是刚开始的试探而已,要是乔峰小子全力出手的话,这裘老怪物早就败了” 虽然因为武道修行法门和念力修行法门的不同,洪七公没法透过那些飞扬的尘土看到擂台上交战的过程。 但他从身旁这位忘年交的好友脸上的神色便可以看出,自家那位师侄此刻必定占着上风,所以言语之间也尽数皆是自信和骄傲之意。 而坐在一旁的叶梦色则是面色平淡而没有任何波澜,好像早就知道了比武的结果一般。 不过想来也是,在这个名震江湖的女侠眼中,这所谓的铁掌水上漂,恐怕根本不足以和自家义兄相提并论,充其量只能算是一个仗着江湖资历瞎蹦达的跳梁小丑。 轰隆! 又是一阵剧烈的碰撞声过后,漫天尘土终于缓缓散去,擂台上那正在交战的两个人也再度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乔峰的面色如常,脸上依旧挂着原来的那抹笑容,那双原本闪烁着金光的手掌也恢复如常,被其放在了背后。 不过他身上的那件本就有些破损的灰色旧袍上,却是多出了点点微不足道的灰尘。 而对面的裘千仞则是就有些狼狈了,不仅身上的衣服多出了好几处破损,就连嘴角上也出现了点点血迹。 情况已经很明显了,在刚才短短片刻的碰撞之中,裘千仞已经在乔峰手下吃了不小的亏。 看到这个样子,下方那些的支持乔峰获胜的人,尤其是北丐帮的帮众们立刻发出了一阵欢呼。 相对应的,铁掌帮的帮众面色则是变得阴沉了许多,看向那些丐帮帮众的眼神也变得有些不善了起来。 不过没办法,谁让自家帮主的却落在了下风,而且这里是丐帮的地盘,人家人多势众,打起来绝对是铁掌帮自己吃亏。 所以虽然铁掌帮内有许多人蠢蠢欲动,最后还是选择了忍耐,没有和丐帮起太大的冲突。 不过这样的情况,倒是让一旁那些想要看热闹的人大失所望,甚至还有不少人在自言语之中表达了对铁掌帮胆小的不满。 “裘帮主,你不是我的对手,你我就此作罢,当做平手如何?” 虽然此刻占了上风,但乔峰其实并不想和裘千仞打这一架,因为这丝毫没有任何意义。 所以出于这个原因,他便试图劝说了裘千仞一句。 裘千仞缓缓伸手擦去了嘴角的血迹,眼中闪过了一丝怒意。 在这位铁掌帮的帮主看来,乔峰实力的确无比强悍,就连他刚才在预估不足之下都吃了小亏。 但战斗不过刚刚开始,又怎能决定输赢呢? 更何况裘千仞辈份极高,在他闯荡江湖的时候,乔峰还不过只是个孩子。 不过一介小辈,你怎敢在我面前装大? 这句话,便是这位铁掌帮帮主此刻内心的真实写照。 但裘千仞毕竟城府极深,知道此刻当众发怒对自己毫无好处,毕竟刚刚自己吃亏是实打实的。 所以他又开口说道:“在四个月之前,我曾经去燕子坞与南慕容有过一战,因此今日才小觑了你,这是裘某之过。” 乔峰眉头一皱,但还是笑着开口说道:“慕容公子的斗转星移之术出神入化,乔某也是神往已久,只是无缘得以一见。” “乔帮主过谦了,南慕容绝非你对手,这大宋南北双璧之名未免太过名不副实” “依在下拙见,南慕容北乔峰便可以把南慕容去掉了,日后独尊乔帮主即可” 裘千仞微微摇了摇头,一脸笑容地开口说道。 “这裘老怪物这回倒说了句公道话,慕容复怎么有资格跟我义兄齐名?一个北乔峰自然就够了” 旁边一直沉默不语的叶梦色听到这话,不由得冷哼了一声,脸上出现了一抹认同之意。 “你还是太年轻,是裘千仞这老家伙的借刀杀人之术,意图引起丐帮和慕容世家的纷争” 嬴不凡双手抱怀,颇为无奈地看了一眼旁边的叶梦色,然后开口解释了一句。 然后一旁的洪七公也是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顺便开口给叶梦色讲述了一下裘千仞的险恶用心。 毕竟叶梦色虽然已是一名名震江湖的女侠,但她真正在江湖上闯荡的日子也不过只有几年。 除非是嬴不凡这样心智和天赋都可怕到极致的奇才,否则单单几年时光,是根本无法领会这偌大江湖代表的真正意义。 就像这一次裘千仞所说的,乔峰一旦开口应了下来,那姑苏慕容氏势必会和北丐帮结下梁子。 正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为了保全整个慕容世家的名声,慕容复哪怕知道这是挑拨离间,也必须要和乔峰一战。 如果到时候两人真的两败俱伤的话,一定会有很多人趁机跳出来捡便宜,裘千仞和他的铁掌帮绝对是其中一员。 在明白了这一切后,叶梦色先是无比愤怒地看了台上的裘千仞一眼,然后便陷入了思考之中。 很显然,这位女侠已经开始思考起自己未来的江湖之路该怎么走了。 而台上的乔峰在听到裘千仞那包藏祸心的话之后,面色也发生了变化。 乔峰虽然是异族人,但他也并不是那些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笨蛋。 他能够带领北丐帮发展到如今的规模,并且成为世人公认的最杰出的帮主,自然是有一颗细腻的心灵和智慧的头脑。 “裘帮主太抬举乔某了,姑苏慕容氏家学渊源,慕容公子更是远近闻名的一代奇才,可谓是精通天下武学” “而乔某不过一介粗人,连自家丐帮的传承武学都未研究通透,那什么独尊之名莫要再提” 乔峰重新伸出了双掌,一道道金色的光芒也再度从他掌心处缓缓涌出,然后将那一双手掌尽数包裹在了其中。 “不过裘帮主既然执意要与乔某一战,那就请你好好品鉴一番乔某的降龙掌吧!” 此话一出,那些北丐帮的帮众便知道自家乔帮主心里此时已经有些动怒了。 不过他们的神色却变得更加雀跃了起来,因为他们帮主即将要动真格的了。 只见乔峰体内爆发出了一股远甚之前的强大内力,一条金色的神龙虚影也缓缓在其双手掌心处凝聚了出来。 在这股磅礴气势从这位乔帮主身上爆发而出之后,周遭的虚空开始出现了一道道明显的裂痕,脚下的擂台也逐渐震颤了起来。 察觉到这股强悍波动后,对面的裘千仞因此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了起来,甚至还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 因为他发现,这股强悍的气息似乎已经有些超过了大宗师巅峰的范畴,达到了半步天人的境界。 也正是这时候这位铁掌帮帮主才明白,这场比武从一开始他就错了,而且错得很离谱。 想要通过战胜乔峰,打压北丐帮,从而来壮大铁掌帮的声势,这根本就是无法实现的事情。 因为他裘千仞根本就不是乔峰的对手,两个人的武功修为根本就不在一个层次上。 他之前还以为南慕容北乔峰这两个人既然齐名,武功自然是应该在伯仲之间的。 数个月之前那次在燕子坞的挑战,裘千仞以铁掌对拼慕容复的斗转星移,不但没有落败,还占了稍许上风。 这也是他这一次会有自信,来挑战大名鼎鼎的北乔峰的最主要的原因。 可是命运给他开了一个不小的玩笑,单从自身的硬实力来看,眼前这位乔帮主比起那个南慕容强得何止一星半点。 不过裘千仞此刻也已经骑虎难下,两人都已经站在擂台上了,结果自然也唯有一战。 想明白了这一点后,这位铁掌帮帮主也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将体内功法的运转催动到了极致。 一双本就不怎么白皙的手掌也随之彻底化为了漆黑,并且在他的双掌周围,还缭绕着道道看起来有些阴诡的黑气。 一股磅礴的内力也从其体内冲天而起,然后在其身后凝聚出了无数道如同乌云般的掌影,几乎将半边天空都渲染成了灰色。 “这铁掌的确有可取之处,至少这爆发力还是值得赞赏的,也难怪能够和你们丐帮的降龙十八掌硬碰硬” 嬴不凡看到裘千仞在擂台上的突然爆发,眉头微微挑了挑,言语之间表达了肯定之意。 洪七公皱了皱眉头,显然面色有些许不悦,但因为这位大秦亲王说的是事实,所以他也没有再开口多说些什么。 而坐在另一边的叶梦色则是柳眉竖起,很是不满地开口说道:“你到底是站哪边的?怎么帮着那个裘老怪说话?” “就事论事罢了,反正他也不会是你义兄的对手,夸他几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嬴不凡笑了笑,并没有和叶梦色再多说些什么,而是重新将目光放在了擂台上。 虽然他当年曾经也领教过乔峰的降龙十八掌,但这位大秦亲王现在很想知道,经过了差不多十年的沉淀后,这套降龙掌在乔峰手中到底能发挥出怎样的威力。 乔峰伸出了宽厚的双掌,然后在其掌心处开始缓缓传出了一股强大的吸力。 与此同时,君山之上突然刮起了一阵狂风,将那些草木树叶尽数刮起,然后朝乔峰所在的方向飞涌而去。 在独孤求败的剑法中,一草一木皆可为剑,而在乔峰的掌法中,则是一草一木皆可为掌。 无数的草木树叶涌入其手掌之中,并迅速和乔峰手上缠绕着的那道金色神龙虚影合二为一。 一条碧绿色的雄壮神龙也在这位乔帮主的强悍内力催动之下,在空中逐渐凝聚成形。 昂! 那条碧绿色的神龙仰天长啸了一声,如同真正的神龙降世一般盘旋了起来,并开始绕着乔峰四周不断飞舞了起来。 裘千仞此刻的面色无比凝重,身后的乌云也是越聚越多,颜色也逐渐从灰色变为了真正的黑色。 之前他已经清楚地察觉到自己和乔峰之间的巨大差距,所以,现在他准备抢先出手。 轰! 随着这位铁掌帮帮主的双掌轰出,漫天乌云般的掌力也如狂风骤雨一般打向了对面的乔峰。 “亢龙有悔” 与此同时,乔峰大喝一声,然后双掌也缓缓向下压去,那条碧绿色的神龙也随之盘旋而下,和那浓郁的乌云径直撞在了一起。 轰隆! 神龙和乌云顿时产生了激烈的碰撞,天地似乎都在这一瞬间有些变了颜色。 “好一招降龙掌,如果当年乔峰有这水平的话,本王恐怕就不会那么容易全身而退了” 嬴不凡看到这一招亢龙有悔之后,眼中闪过了一丝惊讶,语气之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赞赏之意。 “那是自然,降龙十八掌这套掌法几乎是为我的师侄而生的,仲是我毕生以来见过的最适合这套掌法的人” 洪七公点了点头,然后充满骄傲地开口说道。 “有点意思,看来过一会儿,本王也要向这位乔帮主好好讨教讨教掌法了” 嬴不凡看着擂台上乔峰那高大的身影,双眸之中闪过了一道炙热的战意。 那条碧绿色神龙和乌云之间的对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甚至让大部分人眼睛都看着有些生疼。 不过好在只是短短数个呼吸的时间,两者便分出了胜负。 在众人紧张的目光注视下,碧绿色的神龙一点点地撞破了乌云的封锁。 亢龙有悔,这一招本来就是降龙掌法中后劲最足,持续能力最强的一招,几乎可以说是连绵不绝。 最终乌云般的铁掌溃败,碧绿色的神龙也随之垂天而下! 第243章 斗酒,下扬州 轰隆! 随着一声巨响,整个擂台在这一次的碰撞中一分两半,无数的碎石、断草、乱叶也开始在空中不断飞舞。 这一刻,君山上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盯在那面积已经极度缩水的擂台之上,因为此刻任谁都已经知道,胜负将会在下一刻揭晓。 那浓郁如厚重乌云般的黑色掌力被尽数击散,那条碧绿色的神龙则是直冲而下,狠狠撞击在了擂台上。 轰隆! 一声巨响过后,碧绿色的神龙化为了一道又一道碧绿色波涛,从四面八方狂涌而来,而裘千仞则是在倾刻间就被这近乎无穷无尽的掌力给直接淹没了。 那碧绿色的掌力波涛在山顶之上肆虐了片刻之后,终于缓缓消散在了空中,擂台上也重新恢复了比武之前的平静。 在漫天烟尘散去后,乔峰与裘千仞二人也再度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两人也依旧如比武开始之前那样相对而立,只不过这位乔帮主面色依旧平淡如常,而裘千仞的脸色却是异常古怪,好像是在努力压制些什么一样。 噗! 突然,裘千仞喷出了一口殷红的鲜血,身形猛地向后倒退了好几步,脸色一下子苍白了下来, 到了这一刻,胜负的结果已经非常明显了,在一旁观战的众人也瞬间明白了究竟谁胜谁负。 于是北丐帮的帮众脸上都纷纷露出了激动的笑容,甚至还有不少人从位置上站起来高声欢呼,并用不屑和鄙夷的目光看向了对面的铁掌帮之人。 而那些铁掌帮的帮众则是大多看起来面若死灰,再也没有了,刚开始的那种神采飞扬的样子。 虽然他们中也有几个人想要站起来驳斥对面的北丐帮帮众,但苦于势单力薄,身旁同伴没有出手相助的原因,他们也只好坐在位子上一言不发。 “好一个北乔峰,果然是名不虚传” 裘千仞伸手擦去了嘴角的点点血迹,苍白的脸庞上闪过了一丝旁人难以察觉的阴鸷之意。 “这一次是老夫输了,刚才多谢乔帮主手下留情” 在强行压下心头那股强烈的不甘之意后,裘千仞故作洒脱地向乔峰拱了拱手。 “裘帮主客气了,铁掌神功的确实名不虚传,乔某也只是险胜一招而已” 乔峰爽朗一笑,看起来毫不在意地开口说道。 “乔帮主过谦了,裘某还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不用你如此安慰” “什么南慕容北乔峰,这么多年来,乔帮主的藏拙还真是骗过了大半的江湖同道” 裘千仞似笑非笑地说了一句之后,便向乔峰拱了拱手。 “比武已经结束,老夫先行一步了,来日武功更进一步的时候,再来向乔帮主你讨教” 说完,他便带着一大帮有些垂头丧气的铁掌帮帮众,快速离开了君山,丝毫没有任何拖泥带水。 而铁掌帮这一次下山,也再度激起了北丐帮帮众们的欢呼。 毕竟铁掌帮一直觊觎丐帮的天下第一大帮之名,两帮帮众在私底下没少起冲突。 这一次自家帮主力克强敌,强势击退铁掌帮帮主裘千仞,自然大大涨了北丐帮帮众们的军心。 “这裘千仞虽然一直没有安什么好心,但走得如此痛快,倒也还算个人物” 叶梦色冷哼了一声,带着些许不满地开口说了一句。 “他能够将铁掌帮经营到如此程度,靠的可不仅仅是那一身武功” “而且你没有看到你那义兄的脸色吗?如果裘千仞再不走,乔峰脾气一上来,说不定会再赏他一掌,到时候他就得在床上躺个十天半个月的了” 听到嬴不凡的话之后,叶梦色立刻将目光放在了擂台上的乔峰身上,果然看到自家这位义兄的脸色此刻颇为难看,并且闪烁着些许阴晴不定的神色。 看到这一幕,这位还算是有些经历的江湖女侠顿时反应了过来,心头再度升起了一股想要将那个裘千任扒皮抽筋的冲动。 “裘千仞今天说出了这番话,你们被丐帮和慕容世家之间恐怕难以就这么了结了,你义兄和慕容复之间至少得有一战” 嬴不凡缓缓站起身来,言语之中带着一份自信的肯定之意。 江湖人向来注重所谓名利,谁都不愿意承认别人比自己强,更别说是那个一向自傲自尊的慕容世家了。 南慕容北乔峰齐名也就罢了,可现在裘千仞突然说北乔峰远胜于南慕容,那乔峰和慕容复之间的这个梁子就不得不结下了。 无论这件事情最后会以什么结果结束,两人之间的一战,绝对是在所难免。 江湖人就是这样,追名逐利的心甚至比那些朝堂上的官员还要重上几分。 依稀记得自己当年随手杀的那个什么江南大侠江别鹤,好像就是因为偌大的名声才受到人尊敬。 可实际上,有人却是一个背信弃义,卖主求荣的小人,所谓的名声也只是其虚伪的一种表现而已。 在想起了些许往事之后,这位大秦亲王的心头再次泛起了一丝略带鄙夷的嘲讽之意。 一旁听到这话的洪七公也是满脸凝重,他也算是丐帮高层之一,对于这其中的门道自然明白。 虽然他们北丐帮不惧一切来犯之敌,但慕容世家毕竟也不是什么善茬,这两个大宋江湖上的庞然大物一旦交恶,其引发的后果绝对是难以想象的。 “无非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而已,而且如今的局势也没有到这样的程度” 一道豪迈,并且充满自信的雄壮声音突然在洪七公和叶梦色耳边响起。 他们闻声望去,才发现乔峰在不知不觉之中已经下了擂台,来到了他们身旁。 “洪七见过帮主” “见过义兄” 洪七公和叶梦色都纷纷拱手,然后分别向乔峰行了一礼。 “洪师叔和义妹不必多礼” 乔峰笑着摆了摆手,然后带着一脸发自内心的笑容,看向了一旁的嬴不凡。 “快十年没见了,也不知嬴兄弟可还记得乔某吗?” “噢,不对,按照如今的身份来说的话,乔某应该称您为一声殿下” 说着说着,他还微微躬身向这位大秦亲王行了一礼。 嬴不凡看着乔峰脸上那有些许揶揄的笑容,不禁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什么时候堂堂的乔峰也拘泥于这种虚礼了?我这个多年不见的故友此来,难道你不应该好好招待一下吗?” “就算没有什么满汉全席,几坛好酒应该还是有的吧?” 乔峰顿时高兴地大笑了起来,然后豪迈地向一旁挥了挥手。 “取酒来!” 话音刚落,旁边便有人将酒拿了过来,整整三大坛,坛口还散发着极为浓郁的酒香。 乔峰用巧劲托起一个酒坛,然后拿开了塞子,对着嬴不凡举了起来。 “让我看看现在的你,有没有当年那喝倒我整个丐帮的酒量?”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嬴不凡也随手拿起了一个比乔峰手中那个还要大一点的酒坛,然后一把扯开了塞子。 旋即他将手指顶在这个酒坛的底部,无形的指劲立刻从手指间喷涌而出,一道道酒水顿时像是被股无形力量束缚着一样,开始不断涌入这位大秦亲王的口中。 “好手段,这一次我一定赢你” 一语言毕,乔峰右手微曲,虚空之中也隐约传来了一道龙吟声,酒坛中的酒水顿时如同沧海洪流一般朝着这位乔帮主的口中涌去。 这正是北丐帮世代传承的一大大与降龙掌相辅相成的绝技—擒龙功。 “这回又有好戏看了,这两个人喝酒,恐怕又得喝到晚上才能见结果” 洪七公在一旁有些幸灾乐祸地笑了笑,言语之中还透着些许对于过往的追忆。 “我义兄以前有和这家伙喝过酒吗?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听到这话,叶梦色顿时来了兴趣,立刻缠着洪七公,想要听他说当年的事情。 洪七公无奈之下,只好点头应允,脸上充满了追忆之色地开口说道:“那差不多十年前的事情了,如果不是再次看到这个小子的话,可能再过段时间老叫花就忘记了。” “那时候的嬴不凡只不过是初入江湖,根本就没有如今这般深不可测的修为,你义兄也刚刚继任帮主之位不久,一手降龙掌法都不过刚刚掌握纯熟” 说到这里,洪七公微微停顿了一下,脸上突然多出了些许无奈之意。 “嬴不凡这家伙那个时候根本就不懂得什么叫低调,为了闯出属于他自己的掌法,直接仗着一身武功硬闯丐帮,强逼着你那义兄跟他交了手” “你义兄那个时候根本还没有现在的实力,至于败得很惨,而那个时候老叫花我刚好有事赶回帮中” “看到这一幕,我便立刻和你义兄联手,即便如此也只是和这家伙堪堪打成了平手” “那后来呢?是不是您老人家和义兄临阵突破,然后把嬴不凡那家伙赶出去了” 叶梦色饶有兴趣地听着,并且还时不时开口催促洪七公快点讲。 “嬴不凡这家伙的天资的确是闻所未闻,别说当年,就算是如今我和乔峰联手,也不会是他对手” “当年是你义兄打着打着,就和这个大秦国的皇家子弟打出了一点交情,做了朋友” “然后两人连续斗了整整四天的酒,每天都喝得天昏地暗,最后在场的丐帮子弟都加入了进来,可还是硬生生地被嬴不凡那小子给喝倒了” “那是你义兄唯一一次在酒量上输给别人,所以这一次斗酒一定会很有意思” 洪七公看着一边酒桌上已经开始大口喝酒的两人,脸上充满笑意地开口说道。 “这家伙的酒量有这么厉害吗?居然硬生生把这么多人喝倒了?” 叶梦色惊讶地看向了一旁那个正在大口往嘴里灌酒的大秦亲王,脸上的神色看起来有些难以置信。 “眼见为实,看下去你就会知道了” 洪七公察觉到了身旁这位江湖女侠口中的不相信,但他并没有再说些什么,而是笑呵呵地看着眼前这些正在彼此推杯换盏的北丐帮帮众们。 叶梦色看到洪七公并不答话,便也没有继续多问,当即身形微微一动,便消失在了原地。 对这位早已名满大宋江湖的女侠来说,一群男人在那里拼酒又有什么好看的呢?有这闲工夫还不如多去练练剑法,争取早日突破呢! ……………… 在隋秦明四大帝国成立,然后大元帝国成吉思汗铁木真强势崛起之后,这天下五国之间便一直相互攻伐。 虽然这天下表面上一直保持着五国鼎立的局面,但实际上大秦帝国和大元帝国的国力已经悄然超过了其他三个国家。 所以这两大帝国这些年来一直对邻近的其余各国虎视眈眈,并时不时地会派兵攻打,抢占一部分土地。 秦皇嬴政便曾经数次派兵攻打过大明和大宋的边境,每一次都会占下至少一个郡的领土。 而成吉思汗铁木真则更是无比霸道,一面派兵和秦国在北疆雁门关对峙,一面又以强势兵力屡次攻入宋国疆域,迫使其连年进贡,以此来壮大己身。 如果不是名满大宋江湖的郭靖黄蓉夫妇一直坚守在襄阳城内,可能那世代积弱的宋国,早已被成吉思汗发起的猛攻给覆灭了。 但除了这两大帝国之外,大隋帝国和大明帝国之间同样也有着不小的战争纠纷。 而这两国的纠纷,则主要关于双方对于扬州这个地方的所有权之间的矛盾。 扬州的大部分领土都处于淮南之地,所以大明帝国认为这个一向富庶的地方属于自己。 但扬州也有一部分领土位于大隋朝境内,所以当时的大隋文皇帝杨坚则是认为扬州应该归于隋国疆土。 所以为了扬州的归属权,当时的大明皇帝夜帝和大隋文皇帝杨坚大打出手,两个国家也因此打了好几年的仗,可惜最后谁也没能奈何的了谁。 为了保持足够强盛的国力,双方最终还是停战,并将扬州一分为二,各持一半。 所以隋朝也有扬州,而大明也同样有一个扬州,但如果一定要论期大小和富庶程度的话,大明帝国的扬州显然是要略胜一筹。 毕竟论起魄力和武力而言,当时的夜帝还是要胜过那位隋朝文皇帝杨坚一筹的。 ……………… 一艘看起来长达十余丈的三桅大船此时正静静地停泊在扬州余杭郡外的河面上。 嬴不凡此刻正背着双手,静静地站在船头,那双如星空般深邃的眼眸正观察着船下那看似波澜不惊的河面。 一根钓竿正插在他身边的船舷之上,约摸小指粗的钓线没入了河水中,牛角浮标在河面轻轻飘荡。 突然,浮标猛地一沉,钓线瞬间绷得笔直,钓竿也随之剧烈弯曲,发出了咯吱的脆响声。 嬴不凡嘴角掀起了一抹弧度,然后右手闪电般往钓竿上一按,一道无形劲力自手上传输过去。 这道劲力就好像电流一般,沿着钓竿与钓线,一路径直打入了水中。 轰! 巨响声中,水面炸起一道三丈高的粗大水柱,一条庞大的阴影顿时在这条水柱的包裹下从河水之中一跃而出。 这位大秦亲王脸上依旧是那么淡定从容的微笑,只见他轻轻握住钓竿,然后手腕轻轻一抖。 那条庞大阴影便随着钓线,在空中划出一道显眼的弧线,重重地跌落到甲板上,将整艘船都震得微微抖了一下。 定睛一看,那竟是一条足足有数丈之长的大鲨鱼。 不过这条海中霸主在跌落到甲板上之后,却只是无力地扭动了两下身子,便再没了声息。 “王爷果然天资无双,短短数日这钓鱼技术便精进至此,属下佩服之至啊!” 一个相貌平平无奇,身穿一袭黑袍的中年男子缓缓走到了嬴不凡的身旁,一脸恭敬地开口称赞道。 第244章 宇文拓 “贾文和,这才多少时间没见,你这修为没有高上多少,这拍马屁的本事倒是见涨啊!” 微微看着身旁这个一向低调的下属一眼,嬴不凡不禁失笑着开口说道。 “王爷说笑了,属下对您的崇敬之情绝对发自内心” 贾诩微微躬身,说话的态度恭敬无比。 嬴不凡听到这话笑了笑,并没有做出什么评价,而是将目光放在了眼前这条一望无际而又奔流不息的大河上。 “杨广这家伙虽然一向是眼高手低,但这条京杭大运河的确是功在千秋,如果不是他行事太过张狂霸道的话,这大隋也不会被弄得烽烟四起” “只是可惜了,他父亲杨坚打下的这大好基业,到如今已经被他那不孝的儿子败得七零八落了” 说完,这位大秦亲王不无惋惜地叹了口气,神色看起来显得颇为遗憾。 “大隋朝的立国之基和其余诸国都不一样,当年文皇帝杨坚本来就是靠着那些传承悠久的世家门阀才坐稳了皇位” “如今的杨广却是想要拿把刀把这些世家门阀纷纷砍死,这根本就是不可能在这短短几十年里面完成的事情,他太急了” 贾诩笑了笑,这一次他倒并没有藏拙,而是缓缓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是啊,太过于急迫了,不过若非如此的话,杨广也根本坐不上这张位子” “说什么弑父篡位,其实在本王看来,当年的文皇帝杨坚本来就是想把皇位传给他这个次子” “毕竟那个废太子杨勇根本就没有打压那些世家门阀的本事,算真的做了这个皇帝,最后也避免不了成为世家门阀手中的牵线木偶,变成傀儡皇帝的结局” “不过如果杨坚看到如今大隋风烟四起的样子,不知道会不会后悔他当年的决定呢?” 嬴不凡神色复杂地叹了口气,然后又随口对贾诩吩咐了一句:“找些人出来处理一下鲨鱼,一会儿本王要宴请客人。” 虽然心里对自家王爷口中的那个客人有些好奇,但贾诩明智地没有开口询问,而是行了一礼后便走下了甲板。 随后,便有一条条敞衣露怀的赤脚大汉,如同一窝蜂一般走上了甲板,围着那条大鲨鱼啧啧赞叹了一阵。 随后这些人旋即就手脚麻利地挂起鲨鱼,并动作十分娴熟地分解起来。 嬴不凡见状也走下了船头,然后缓步走入了船舱之中,坐下来静静地看起了一些和武学朝政都毫不相干的杂文书籍。 而呆在他旁边的贾诩却看起来有些坐立不安,神色莫名透着些许紧张之意,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又欲言又止。 “想问什么就问吧,如果是关于接下来这个客人的事情,本王可以全部告诉你” 嬴不凡清楚地看到了这个下属的表情,然后笑着开口说道。 “王爷恕罪,属下确实有些好奇这天下究竟还有何人,能让您亲自设宴宴请?” 贾诩也有些尴尬地抱以微笑,但言语之中依旧是透露着浓浓的好奇之意。 他跟在这位大秦亲王身边已经差不多快有十个年头了,自问还是对自家这位主子有一定的了解的。 这世间能让这位大秦镇国武成王亲自开口设宴宴请的人,普天之下根本不会超过五指之数,甚至也有可能一个都没有。 秦皇嬴政或许有资格,但他从来不会参加一个臣子的私宴,哪怕是他血脉至亲的皇叔也一样。 那位名震天下的夫子也同样有这个资格,但除非自家王爷请来的厨子特别有名,否则那位一向行事特立独行的夫子绝不会参加他人的宴席。 而在此时此地,这两个人是根本不会出现的,但除了这两个人之外,贾诩实在想不到有任何人能够得到这位大秦亲王如此高规格的对待。 “一个很多年没有见面的朋友,除了死去的皇兄以外,他应该是世界上最了解我的人了” 嬴不凡缓缓放下手中的书籍,神色略带有感慨地开口说道:“那个人的名字你一定听过,而且是属于如雷贯耳的那种。” “那个人是” 贾诩的语气里带着些许犹豫和迟疑。 “大隋的镇国太师,杨广的亲外甥,号称除了夫子之外,天下无敌的宇文拓” 嬴不凡神色颇为复杂地说出了这个名字。 贾诩听到这话顿时愣住了,然后在迅速反应了过来之后,他的神情变得无比凝重而又紧张。 “王爷,扬州黑冰台分部还有好几个大宗师级别的高手,咱们的人虽然不多但也有几个可用的” “龙五公子此刻应该也在扬州,如果事不可为,咱们还是向他求援的好” “听你这个意思,就这么笃定本王不是宇文拓的对手吗?” 嬴不凡眯起了双眼,看向贾诩的目光中闪烁起了不悦之意。 和这位大秦亲王对视了一眼之后,贾诩瞬间反应了过来,然后便为自己刚才那有些过激的反应感到有些懊恼和后悔。 “请王爷恕罪,属下并没有这个意思,刚才是太过于紧张才说错了话” 其实这也不能怪贾诩,因为大隋镇国太师宇文拓这个名头实在太大了,大到了几乎能令世间大多数人心生畏惧,甚至会闻风而逃的地步。 宇文拓,当今大隋皇帝杨广的亲外甥,在杨广登基之后被其封为镇国太师,在整个大隋朝有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无上地位。 这位宇文太师的身上有着大隋皇室和大隋朝的前身北周皇室两大血脉,其生母更是文皇帝杨坚唯一活下来的女儿乐平公主杨丽华。 而他的老师,乃是曾经为大隋文皇帝杨坚披荆斩棘,建立无上功业的前任太师杨素。 在宇文拓十岁那一年,便以一人一剑覆灭了整整十万大军,从此名动天下,被世人称为天下无敌宇文拓。 而在此之后,他腰间时刻佩戴着的那柄黄金剑也被传扬了开来,正是传说中那位大周开国太祖,姬轩辕的配剑—轩辕剑。 天下无敌,宇文太师,妖瞳不死,隋家莫亡! 这是有着天下之事,无事不晓的之称的百晓生对宇文拓做出的评价。 “王爷,属下知道您不比宇文拓差,但他毕竟有轩辕剑傍身,而您的一对神兵尚且还在天工坊中,未曾锻造完毕” “再加上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有些东西咱们还是能避则避的好” 贾诩双眸中闪过了一丝担忧之色,然后硬着头皮开口说道。 “你不必如此担忧,先不说宇文拓不会杀本王,就算他这次来想要动手,本王也会让他落得个剑毁人亡的下场” 嬴不凡冷哼了一声,言语之中充满了睥睨一切的自信,随后他又将目光看向了身旁的贾诩。 “你现在把这船上的人全部带下去,不要留一个人在上面,接下来本王和那位宇文太师要谈的事情,不是你们能知道的” “顺便再去扬州的黑冰台,帮本王找个人” 贾诩听出了这家王爷言语中的坚决之意,便也就没有再度开口相劝,而是恭敬地开口说道:“请王爷吩咐。” “大隋扬州城里有一个叫石龙道场的地方,你找到这家道场的主人石龙,然后把他给孤带过来” “是,属下这就去办” 贾诩低头恭敬地行了一礼,然后便缓步退出了船舱之中。 随后很快便有一个个仆从将刚做好的酒菜端进了船舱之中,并且将这艘大船的船舱又重新打扫了一遍。 在做完这一切之后,整艘船里的人都纷纷上岸,只剩下这位大秦亲王一个人还静静地坐在了船舱之中。 “宇文拓,当年的你想要做一个拯救天下的英雄,可不知如今的你是否还和当年那样热血呢?” 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后,嬴不凡重新拿起了桌案上的书籍,然后一边喝茶一边翻阅了起来。 ………… 而另外一边已经登岸的贾诩此刻面色却是凝重而又无比阴沉,并用一种无比警惕的目光观察着岸边码头行走的所有行人。 所幸此时时节已近深冬,在码头讨生活的人少了许多,在码头上来来往往的人也很少见。 否则就贾诩这个无比警惕的样子,那一定会引来很多人的注意。 “派一些人盯死了这个码头,然后给我盯着咱们这艘船附近所有人的一举一动,一旦发现可疑人物格杀勿论,绝对不能留手” 在思考了片刻之后,他对身旁一个身穿青衣的下属开口吩咐道。 “大人,可咱们这样做,王爷那里又该如何交代呢?” 那个下属迟疑了一下,然后拱手开口问道。 “宇文拓实在太可怕了,咱们必须早做准备,这一次就算搭上咱们的命,王爷也绝对不能有事” “否则的话,包括我在内,咱们所有人都得全家陪葬” 贾诩的神色表现出了一种极为罕见的严肃之意,说话的语气也非常得快。 “这……属下领命” 那个青衣男子闻言神色一变,然后咬了咬牙,冲一个颇为隐秘的地方打了一个手势。 随后不过片刻的工夫,整个码头可以用来埋伏的位置便都布满了人,而且这些人的身上都透露着一股极为不弱的气息。 谁说不是各个大宗师,但每个人少说也有着武道宗师级别的强悍实力。 就连贾诩自己也悄悄隐藏在了暗处,用一种如鹰隼般锐利的目光盯着这个码头的四周。 但他不知道的是,自己的这番布置早已落入了那端坐于船舱之中的嬴不凡眼中。 “唉,贾文和啊贾文和,没想到你也会有这么糊涂的时候,不过你这样的糊涂本王很喜欢” “但愿这一辈子,你都会有这样糊涂的时候啊!” 这位大秦亲王叹了口气,双眸之中隐约闪过了些许感动之意。 一个从来是不显山不漏水,喜欢明哲保身的人,此刻却甘愿冒着生命危险,为自家主上布置人手阻击一个可能会出现的敌人。 尽管这其中或许也会有着贾诩自己心里的打算,但嬴不凡在这一刻的确为这位下属对自己的忠心而感到高兴,哪怕这一切的布置其实都毫无意义。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身穿黑袍,将全身都裹在其中的人出现在了贾诩的视线之中。 “这气息……应该是他没错了” 虽然未能从那个黑袍人身上察觉到什么异样的地方,但贾诩心里却莫名有一个声音告诉他,眼前这个人就是他要找的人。 一直以来,这位出手果决狠辣的乱国毒士都很相信自己的直觉,所以这一次他也果断地出手了。 “动手” 贾诩脸上迅速闪过了一丝狠厉之色,然后体内念力爆发而出,一个黑色的符文也随之迅速在其双手之中勾画而出。 嗡! 森冷清寒的嗡鸣声响起,一股仿佛来自于九幽之下的阴冷气息也随之弥漫了整个码头。 只见一道道黑色流光开始出现在了那个黑袍人的脚下,并勾勒出了一个玄妙的阵法。 这个阵法散发着幽暗的光芒,仿佛是要将周围的所有光线尽数吞噬,那原本还有些许阳光的四周也顿时也黑暗了下来。 一个个穿着各异,拿着各式兵器的人也迅速从各个角落跃出,然后一拥而上,从四面八方攻向了那个全身都笼罩在了黑袍之中的神秘人。 面对于这样迅雷不及掩耳,并且无比危险的攻势,那个神秘的黑袍人似乎有些漫不经心,一直都没有做出什么该有的反应。 直到那各式各样的兵器即将打到他身上的时候,这位黑袍人才有了些许动作。 轰! 一道黄金色的无上剑光从这个黑袍人身上升起,然后化为丁一道道凌厉无比的剑气,向四面八方席卷而去。 嘭!嘭!嘭! 一件件兵器被当空斩成粉碎,那一个个一拥而上的人也被剑气所伤,一个不剩地倒在了地上。 脚下的那个阵法也被那道黄金剑光直接粉碎,周围那已经化为一片黑暗的码头也随之恢复了应有的光明。 噗! 贾诩吐出了一口殷红的鲜血,整个人差点瘫软在地上,面色看起来一点血色也没有,苍白得有些吓人。 他看一下眼前这个神秘黑袍人的眼神中,充满了惊惧与和不可思议之色。 “咦,居然还有人没倒下?” 那个神秘的黑袍人看到贾诩仍然还能强撑在原地,神色看起来显然有些惊讶,但旋即又化为了浓浓的欣赏之意。 “虽然只有我一成功力的一击,但你能够扛住,就说明你还不错” “看来这一次跟他一起来的这个属下,的确是一个忠心护主的可造之才” 说着说着,他便拿下了身上那件黑袍,露出了真实的面容。 这是一个看起来年纪大约有二十出头的青年,高大的身材挺拔而又修长,透出了一种卓尔不群的气质。 但这个看似英武的青年却长着一张非常奇怪的面容,不仅有着一头古铜色的长发,还有着一双赤褐双色的眼瞳,看起来就宛若妖怪一般。 能有如此实力,相貌又如此奇特的人,放眼天下只有,也只会有一个人—大隋镇国太师,天下无敌宇文拓! 第245章 匪夷所思的关系 看到这个人的出现,贾诩的神色瞬间紧张了起来,但他还是努力站起身来,神色无比警惕地看着眼前的宇文拓。 “让开吧,你拦不住我的,而且也没有必要拦我” 宇文拓一脸淡然地摆了摆手,开口说道:“虽然刚才从你的念为里感受到了些许不怎么让我喜欢的东西,但人各有志,总不能为难。” “你现在让开,刚才你对我出手的事情,我可以不计较” 贾诩没有回答,但他用行动证明了他的决定,这位习惯于低调做人的家伙此刻非常坚定地挡在了眼前这个天下无敌宇文拓的面前,一步也未曾后退。 “我这一次来并没有想和你家王爷作对,你没有必要对我有着如此大的敌意” “如果你赶紧让开,之前的一切我还可以既往不究” 宇文拓皱了皱眉头,心头泛起了些许不满,但他毕竟不是什么嚣张嗜杀之人,于是便又耐着性子开口解释了几句。 每一个强者都有自己的骄傲,修为到了宇文拓这种境界的绝世强者,那更是如此。 像这种层次的强者很少会开口向比较弱小的人解释什么,宇文拓能够耐心和贾诩说这么久,估计已经是天下独一份的了。 但贾诩似乎并没有领这位天下无敌宇文拓的情,而是坚定不移地挡在他身前,还是一步未退。 见状,宇文拓脸色顿时缓缓沉了下来,腰间那柄黄金色的轩辕剑也开始逐渐变得明亮了起来。 很明显,这位天下无敌的大隋宇文太师终于开始有些不耐烦了。 而对面的贾诩则顿时感觉被一股锐利到难以想象的剑气给锁定住了,通体顿时生出了一股仿佛足以将他冻僵的寒意。 那本就因为紧张而有些僵硬的身躯,此刻更是感觉一动都不能动了,就像是血液都被冻僵了一样。 “差不多得了,何必要以大欺小呢?” 就在贾诩即将要坚持不住的时候,嬴不凡的声音由远及近地传了过来,那修长的身躯也立刻挡在了他面前。 与此同时,一股无形而又强大的力量从这位大秦亲王的身体内传出,将宇文拓锁定贾诩的那股剑意生生击碎。 呼! 看到自家王爷的到来,贾诩立刻长出了一口气,然后微微活动了一下那僵硬的身躯。 他在抬手擦了一把额头上密布着的汗珠,并且稍微平复了一下情绪之后,便向身旁的嬴不凡恭敬地行了一礼。 “属下无能,还请王爷恕罪” “这件事情不能怪你,是本王没能够跟你讲清楚宇文拓这家伙到底有多强,说起来孤也有错” “不过现在这里也没有你的事情了,你自己先下去忙吧,别忘了孤吩咐的事情” 嬴不凡随手微微一拂,便有一股无形的劲力将那弯着腰的贾诩缓缓抬了起来。 “是,属下遵命” 贾诩有些惊惧地看了一旁的宇文拓一眼,然后再度行了一礼之后便快速离开了这里。 “这里不方便说话,要不咱们别处再聊?” 嬴不凡看着眼前这个已经有多年未见的老朋友,脸上布满了和煦的微笑。 “如此也好,你前面带路吧!” 宇文拓缓缓点了点头,并没有拒绝这位大秦亲王的提议。 嬴不凡微微一笑,泥丸宫中顿时涌出了一股念力将宇文拓包裹在了其中,然后两人的身形便出现在了一座小山上。 这座小山的半山腰上还有一个供游人休息玩耍的石亭,而他们两人此刻正好处在这个石亭之中。 “这个地方………看起来居然有那么一点点熟悉感” 宇文拓打量着周围,那双异色双瞳中闪动着些许思索之意。 “我们第一次见面就是在这里,那时候你老师杨素,上任大隋太师还活着” 嬴不凡脸上浮现出了些许追忆之色,面带笑意地开口说道。 宇文拓听到这话,微微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悦地开口说道:“老师论起辈份来是你的师叔,也算是你的一位长辈,你怎可直呼其名?” “怎么这么多年未见,你还是拘于这种俗礼?做人得向前看,我那位师叔已经不在人世多年,提一下他的名字又能如何呢?” 嬴不凡叹了口气,面色虽然看起来有些许无奈,言语之中却隐约透着满不在乎的意味。 如果有外人听到这样的对话,那一定会感到震惊无比。 名震天下的神州双璧,大秦的镇国武成王和大隋的镇国太师居然是同出一门的师兄弟,这样的话说出去估计能惊掉一大堆人的眼球。 嬴不凡的师承很复杂,他不仅传承了自家的浑天宝鉴,还学习了书院夫子的君子不器意以及柯浩然的浩然剑。 并且在少年时期,他还曾经从阴阳家东皇太一手中得到过阴阳家的阴阳神鉴。 不仅如此,嬴不凡还在夫子的介绍下曾经拜入过鬼谷子门下,也就是那位在世人口中神秘无比的鬼谷第三弟子。 而宇文拓的师傅杨素,其实和这一代的鬼谷子也同样是师兄弟,同样是纵横家的一员。 根据初代鬼谷子留下的规矩,往后的每一代鬼谷子几乎都只收两名弟子,分别代表了纵横两道。 这两名弟子互相厮杀,最后那个活下来的胜利者,将继承鬼谷子这个神圣的称号,成为鬼谷下一代的主人。 虽说初代鬼谷子为了保证鬼谷的世代传承,特意定下了纵横两名弟子,只存一个的规矩。 但世间的一切都在发生变化,鬼谷这历代传承的规矩同样也随着历代鬼谷子的性格理念上的差异,在不断发生着变化。 人心终归都是肉长的,一纵一横一直都是从小一起长大,因此这一对师兄弟的关系往往比自家的亲兄弟还要亲密得多。 既然会出现相爱相杀,那也同样会出现相互成全的现象。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一部分鬼谷弟子不愿意再重复这种毫无意义的厮杀,选择了中途退出,远走他方。 在上一代鬼谷子的角逐过程之中,那位曾经的大隋太师杨素便选择了退让。 鬼谷传承上千载,每隔百年就会相互厮杀一次,但也总有一部分人,会主动认输退让。 于是这数百载过去,虽然鬼谷明面上只有几个人,可在暗中的潜在势力,却是远远超出了任何人的想象。 这也是为什么鬼谷纵横一脉人丁稀薄,依旧能傲立于诸子百家,独占鳌头的原因之一了。 “你我理念不同,每一次都是话不投机,倒还不如不谈” 宇文拓冷哼了一声,看向嬴不凡的眼神中充满了不善之意。 “像你我这样话不投机半句多,却依旧能成为朋友的人,这世上可真是少见啊!” 嬴不凡无视了宇文拓的眼神,脸上依旧是那副淡然而又儒雅的笑容。 “还是那么虚伪,既不想放弃所拥有的一切,又不愿意承担那些本应承担的责任” “世人还总说你是什么逍遥自在的心性,却不知这只不过是你表面上的伪装而已” 宇文拓用手轻轻摩挲着腰间轩辕剑的剑柄,语气颇为冷漠地开口说道。 “也不全是伪装,否则如今坐在大秦皇位上的就不会是赢政了,我是真的对当皇帝没兴趣” “只不过对于那种生杀予夺的感觉,我的确是难以割舍,毕竟这世上能像你那样视权利如粪土的人,终归还是太少了” 嬴不凡的语气依旧温和,神色也看起来无比轻松,似乎在眼前这个多年未见的朋友面前,这位大秦亲王开始卸下了多年的伪装。 虽然从不曾承认过,但嬴不凡很清楚自己虽然喜爱那种自由自在的逍遥生活,可骨子里却是一个异常霸道的人。 他希望能够掌控全局,但有些需要因此而履行的责任他却不愿意承担。 所以在当年大秦庄襄皇帝嬴异人去世之后,登上大秦皇位的会是嬴政,而不是他嬴不凡。 这位大秦亲王更喜欢隐藏在幕后,喜欢春风化雨,杀人于无形的做事手法。 欲戴王冠,先承其重,嬴不凡认为自己不适合承担这个重量,所以在当年大秦那场皇位风波之中,他选择将嬴政推上了那个位子。 但直到如今嬴政都未必能够知道,在那座咸阳皇宫里那些被他视作心腹的人,实际上在暗地里都有另外一个身份。 “当年见面的时候我就说过,我很想要杀了你,现在我也从未改变过我的想法” 宇文拓的右手按在了轩辕剑的剑柄上,脸庞上充斥着毫不掩饰的杀意。 “很遗憾,你杀不了本王,哪怕是有这柄轩辕剑也一样,毕竟当年你就未曾做到这件事情,现在也同样不行” 嬴不凡腰间并未佩戴任何的武器,但神色之中却是充满了对自己实力的自信。 从一开始他就知道,宇文拓和自己并不是一路人,毕竟一个始终将天下苍生放在心上的人和一个一直以来都以自我为中心,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永远不可能真正走到一起去。 所以虽然宇文拓对嬴不凡来说是一个与众不同的朋友,但这么多年以来他早就做好了与其翻脸的准备。 一旦动手,嬴不凡有七成的把握让眼前这个大隋镇国太师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只不过不是现在,因为这个世界上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宇文拓的力量,而且这位大秦亲王也并不希望两人之间会走到那一步。 宇文拓那双异色双瞳死死地盯住了眼前的嬴不凡,用一种冷漠而又肃杀的眼神看了他好久。 但最后这位大隋太师还是收回了放在剑柄上的右手,眼神中的杀意也随之消失。 “说吧,你来找我有什么事情?我可不相信就单单只是叙旧这么简单” “默苍离来找过我了,他托我寻找到所谓的十大神器,我觉得如此艰巨的任务你比我要合适” 嬴不凡的手指敲击着石桌,脸上的笑容缓缓收敛了起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平静但又不失严肃的神色。 “这点不用你说,无论是为了应付将来的那场大劫,还是为了帮助我自己,我都会全力去寻找这十大神器” 宇文拓点了点头,平静地开口回答道。 “按照那些老一辈人所说的话,修罗域里的那帮家伙应该没有多少年就会出来了” “所以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我会尽量帮你找到那十大神器,与此同时我和夫子还会为你挡住天上的那个东西,为你嬴取时间” 宇文拓挑了挑眉头,有些狐疑地开口说道:“虽然天上那个东西目前奈何不了我,但我还有你也根本就拿它没办法。” “夫子也同样,否则他早就出手消除天上那个东西对于整个人间的隐患了” “人间离天太远,你又能拿它怎样呢?” “这一点你不用管,我自然有我的办法,在你解决修罗域那帮妖魔之前,那个压在我们头上的东西不会给你找麻烦的” 嬴不凡并没有正面回答宇文拓的问题,而是以一种充满感慨的口气开口说道:“虽然我不是一个像你那样想要拯救天下的救世主,但这片神州大地起码生我养我,我还是愿意肩负起守护它的责任的。” “我收回我之前说的话,看来这么多年过去,在夫子的教导下,你的心性还是有所改观的” 宇文拓眼中闪过了一丝错愕之色,然后有些欣喜地点了点头。 不同于这位大秦亲王,宇文拓从小就被他人视为异类,这一辈子为能够平等交流真诚相待的朋友也只有嬴不凡一个人。 但因为两人理念的不同,这么多年来每一次见面都会发生碰撞和争吵。 而这一次见面,宇文拓却发现了嬴不凡心态和理念上的变化,他自然为此感到非常高兴。 毕竟对于这位大隋镇国太师这样孤独的人来说,有一个志同道合的朋友实在太过于重要了。 “你不用急着夸我,你我所处的地位和角度毕竟不太一样,我答应过嬴政,会助他一统神州,你应该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吧?” 嬴不凡摆了摆手,用一种颇为复杂的目光看向了宇文拓。 “没有缓和的余地了吗?神州战火一旦彻底燃起,这片大地上绝对会因此而生灵涂炭” 宇文拓面色僵硬了一下,在犹豫了片刻之后,他还是用一种试探性的口气开口劝说道。 “神州战火早就燃起了,这么多年因为战乱而死去的百姓早就已经不知凡几” “光因你那舅父而死的人,就已经不计其数了,难不成你到如今还想要保他吗?” 嬴不凡摇了摇头,显然看起来对宇文拓这种妇人之仁有些嗤之以鼻。 “舅父他其实还是想做一个好皇帝,虽然手段有些酷烈了,但他的出发点还是为了天下百姓好” 宇文拓沉默了一下,回想起曾经杨广对他们母子的恩惠,忍不住又开口辩驳了一句。 “大隋境内烽烟四起,各大起义军都已经成型,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这句话我当年便告诉过你” “而且据情报来看,如今的杨广早就不是当年那个杨广了,他身上发生了某种不好的变化” “如果你真的想拯救这天下生灵的话,最好亲自去看看你那位舅父到底发生了什么变化?” 嬴不凡说完便站了起来,神色颇为复杂地看向了旁边那一片郁郁葱葱的竹林。 “这地方其实挺不错的,但愿在你我都老去了之后,这个地方还能留存着,作为我们儿时的回忆” 话音落下,嬴不凡向前一步踏出,然后身形便消失在了空中。 只留下那一脸复杂的宇文拓久久坐在石亭之中,身形始终一动未动,似乎是在做什么无比艰难的决定。 ………………… 第246章 推演天机,石龙道场 大明,扬州。 “王爷,属下回来了” 带着一身酒气的郭嘉摇摇晃晃地走入了自家王爷的临时书房,然后非常散漫地向坐在前方的嬴不凡行了一礼。 “这酒气还真是够重的,你早晚得喝酒喝死,看来下一次不能带你来大宋,否则本王恐怕难以和你家里那位交代了” 嬴不凡捏了捏鼻子,立刻动用内力驱散了周围的酒气,然后有些嫌弃地看着郭嘉开口说道。 “千万别啊,王爷!” 郭嘉见状立刻摆正了姿态,然后神色无比严肃地说道:“虽然我这些天一直流连于汴京城的酒楼和青楼之中,那也是为了更好地替您打探消息。” 说到这里,郭嘉又稍微停顿了一下,脸上那严肃的神色一下子变得有些尴尬了起来。 “而且你又不是不知道宋国和咱们秦国的区别,我一时间流连忘返也是很正常的嘛”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自己那颗毛发旺盛的脑袋,用一种略带讨好的语气开口说道。 “算了,本王懒得管你,你自己悠着点吧!别到时候在女人肚皮上出了事情,还得孤给你擦屁股” 嬴不凡一直对眼前这个有些浑不吝的下属感到很无奈,但郭嘉的确有着极为出色的才智,这么多年以来也立下了汗马功劳。 而且不同于张良,贾诩这些下属对他的毕恭毕敬,郭嘉和这位大秦亲王之间更多的则是一种类似于朋友的感情。 嬴不凡的下属不知凡几,但像郭嘉这样的却只有一个,所以一直以来他都对这个风流浪子有着极高的容忍度,态度也非常宽容。 “让你办的事情办好了吗?本王在这扬州可不会待太长时间,他们人要是不来的话,就休想从本王手上拿走那个东西” 嬴不凡喝了一口旁边放着的清茶,淡淡地开口说道 郭嘉微微欠身,然后平静地开口回答道:“我已经将消息通知道家天宗了,北冥子大师这次会带着自己徒弟晓梦大师亲自前来。” “那就希望他们能来快点吧,要不是因为这次大宋汴京诚给本王的感觉很不好,急需要高手帮助的话” “这本长生诀,孤可没有想要还给道家天宗的意思” 嬴不凡神色有些不悦地点了点头,很显然对即将做成的一笔交易并不是很满意。 “最近本王在扬州休息的这段时间里,大宋江湖上没有发生什么特殊的事情吧?” 小酌了一口茶水之后,这位大秦亲王又随口问了一句。 “北丐帮的副帮主马大元意外身死,被人发现是死在他自己的成名绝技之下的” “再加上在君山比武的时候,裘千仞故意挑起北丐帮和慕容世家之间的矛盾时说的那些话” “江湖上已经有很多人把凶手锁定为姑苏慕容氏的南慕容了” 郭嘉坐下来思考了片刻之后,快速回答了自家王爷的问题。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这的确像是慕容家的斗转星移,不过这件事情会发生在这个时候,总让本王觉得有些诡异” 嬴不凡微微皱了皱眉头,总觉得这件事情哪里有些不对劲。 “属下也是这么觉得的,一件事情是巧合,这么多件事情积在一起爆发,那一定是有预谋的” 郭嘉微微犹豫了一下,又开口说道:“属下最近查到一件事情,当初逍遥子之所以会远赴大秦参加围杀您的行动,是因为他曾经欠了大宋的那位国师一个人情。” “黄裳吗?他倒还真是为大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只是本王最讨厌的就是这种软硬不吃的愚忠之人” “不过这么看来的话,本王在这盘棋里面可能不只是棋子,还有可能是他们想要吃掉的目标之一” 听到郭嘉的话后,嬴不凡脑海中瞬间闪过了无数道思绪,不知道有多少种事件可能性在他脑中一闪而逝。 “本王知道了,你从汴京城赶过来也辛苦了,先下去休息吧!” 想着想着,这位大秦亲王朝郭嘉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好的王爷,属下便先下去” 郭嘉很识趣地点了点头,在行了一礼之后便缓步退出了书房。 微微扫视了一下周围空荡无人的书房之后,嬴不凡便悄然闭上了双目。 轰! 一股澎湃到近乎无穷无尽的念力开始在其泥丸宫中快速涌动了起来,然后喷涌而出。 随着这位大秦亲王双手的不断结印,一道道念力开始在空中交叉凝结了起来,化出了一道又一道复杂晦涩的符文。 最后,这些符文汇聚在一起,组成了一块闪烁着黑金色光芒,并且在上面镌刻着各种玄妙符文的黑色棋盘。 更让人奇怪的是,在这块黑色棋盘上方,还笼罩着一层薄薄的雾气,让人根本看不清棋盘上的纹路和各类棋子的布局。 “呼” 嬴不凡手中印决散去,然后长吐了一口浊气,目光便放在了眼前那块缓缓落在桌案上的黑色棋盘。 “好久没有施展过这种天机术法了,一时间竟然还有些吃力,看来哪怕是这样的东西,那都是要熟能生巧的啊” 感慨了一句之后,这位大秦亲王伸手往棋盘上轻轻一抹,整块棋盘便开始发生了变化。 咔嚓!咔嚓!咔嚓! 随着一阵如同机械齿轮转动般的声音,黑色棋盘上的符文立刻亮起,棋盘上原本纹丝不动的棋子也在这一瞬间开始了快速的变化。 每过一个呼吸,棋盘上的棋子便会挪动到另外一个位置,更让人惊叹的是这些棋子移动的位置没有一个是重复的。 不过在棋子移动和棋盘变化的同时,嬴不凡那张英俊的脸庞却从红润变得苍白。 他的神色也从平静淡然开始变得凝重了起来,那双如同星辰般皎洁的眼眸中逐渐露出了一丝难以置信的神色。 棋子的位置不断变化,棋盘上的纹路也在不断重组,甚至连棋盘本身的颜色也发生了些许变化,而那笼罩在棋盘上方的薄雾也在一点点地被驱散。 只是就当那层薄雾即将被彻底驱散的时候,棋子突然停下了它那有规律的运动,棋盘上的不断变化着的纹路也在这一瞬间断裂。 嘭! 随着一声巨响,整块棋盘轰然炸裂,随后化为了漫天光点消散在了空中。 “噗!” 嬴不凡猛地吐出了一口殷红的鲜血,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无比,就连那一头乌黑的长发上似乎也出现了点点微不可察的白色。 “真是有意思,居然有人为了算计本王花了这么大代价遮掩天机” “这一回还真是终年打雁,最后却被雁啄了眼,如果不是孤王的天机术数和这个世界的天机术有着本质的区别,这一次恐怕还是真是得栽了” 这位大秦亲王伸手擦去了嘴角的血迹,双眸之中罕见地出现了一丝狠戾之意。 “大宋皇宫,一帮食谷不化的老东西还真是好胆,那接下来本王就陪你们好好玩玩” 在逐渐平息了体内翻腾的气血和心头的情绪之后,嬴不凡将一旁的茶水一饮而尽,然后拿起桌案上放着的书籍静静地翻阅了起来。 看这平静淡然的样子,仿佛之前发生的那一切,对他来说都并不重要。 当然,前提是没有看到那双如星辰般深邃的眼眸深处,闪烁着的冰冷寒芒。 大宋汴京城,皇宫深处。 “噗!” 一个坐在蒲团上,身穿青色道袍的老者吐出了一大口鲜血,苍老的脸庞一下子变得比雪还要白。 那原本稳稳坐在蒲团上的身形也打了个踉跄,差一点就从上面摔了下来。 “没想到我消耗四十年寿元,再加上一部分国运之气才勉强遮掩住的天机,居然还是被其生生破开了一角” “大秦的镇国武成王,这还真是一个丝毫不符合修行理念,没有一丝规律可循的怪物啊!” 擦去嘴角的血迹之后,老者不禁苦笑了一声,但神色随即又变得比之前更加坚定了起来。 “既然已经遮掩不住,那就看看接下来谁的手段更强吧,这里终归是大宋的都城,不是咸阳城” 在自言自语地说出了这一番有些像自我鼓励的话后,老者闭上了双眼,然后重新坐在蒲团上闭目养神了起来。 ………………… 大隋扬州,石龙道场。 这是一片幽深的竹林,里面大多都是手臂粗细的翠竹,并不是十分的密集,但是也算不上稀疏。 林中铺满了枯落下来的竹叶竹枝,一条由羊肠青石铺垫而成的小路弯弯延延地通往了前方。 穿过小路之后是一条小溪,小溪上有着一座五六米长的石拱桥,而在小溪对面的竹林里,隐隐约约能看见一幢幢建筑。 在那些建筑之前,竖有一块高大的石碑,在石碑上镌刻着“石龙道场”这四个大字。 随着大隋境内的烽烟四起,百姓流离失所,在这扬州城中近来最为兴旺的,便是那十多家武馆和道场了。 前来报名学武防身,想要为自己增添一点在乱世活下去的资本的人,几乎可以说是络绎不绝。 而在这十多家武馆道场之中,前来报名的人最多的,便是那个石龙道场了。 因为道场的主人石龙道长,号称推山手,乃是这扬州城中的第一高手! 石龙的内功和外功,都早已经臻至到了宗师高手的境界,而大隋境内的大多数百姓都是根本不通晓武功的。 因为大隋朝境内的所有武功秘法,几乎都是掌握在大隋皇室,以及那些世家门阀手中的。 所以石龙虽然只是一个在其他国家并不稀奇的宗师高手,但在大隋的扬州城之中,却能够几十年来一直盛名不衰! 而此刻,这位扬州第一高手,石龙道场的创办者石龙,却一动不动地坐在桌前,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桌上放着的一本书。 那本书完全由一种奇怪的文字写成,中间还刻画着七副人形图,姿态无一相同。 并且图画中还以各种各样的符号,例如红点,箭头指引,似乎在述说某种修炼的法门。 但如果在看不懂的情况之下,不练尚可,如果勉强按照其中某种符号催动体内功力的话,则会立刻气血翻腾,随时都可能走火入魔,陷入一种极为危险的境地。 “道家长生诀,难不成真的与我无缘吗?” 石龙此刻的面色阴晴不定,始终闪烁着犹豫不决的神色。 他得到眼前这本叫做长生诀的功法秘籍已经很长时间了,但无论如何研究,却始终是一无所获。 空有宝山而不得入,便是这位推山手石龙,此刻内心想法的真实写照。 他原本的想法是即便自己研究不出来,也要把眼前这个一看就无比玄妙的长生诀留在身边,说不定以后自己的子孙后代就有能够修炼的呢? 但那在三天前突然出现在石龙道场中的几个黑衣人,却让石龙不得不改变他的想法。 这位成名已久的宗师高手很清楚那几个黑衣人要的是什么,但他并不想给,因为他很清楚眼前这本功法秘籍有着多么大的价值。 但他又不能不给,因为三天前的那几个黑衣人实在太过强大,自己赖以生存的宗师修为,在那几个人眼前根本连十招都走不过。 如果不是那几个人不想在扬州城里闹出太大动静的话,也许几天前自己就已经死了。 所以石龙此刻心里非常的矛盾和挣扎,他一直在权衡利弊,想要找出一个既能保全自己性命,又能保全这本长生诀的好方法。 “想好了吗?这可是你最后的机会了” 突然,一个十分熟悉,但又如同恶魔低语般的声音在这位推山手石龙的耳边骤然响起。 石龙脸色顿时一变,但最后却尽数化为了无奈的苦笑,叹了一口气后说道:“先进来再说吧,在外面很容易被我那些弟子看到的。” 唰!唰!唰! 随着话音落下,这间灯火通明的屋子里突然就多出了五个黑衣蒙面人。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脸上没有蒙面,但腰间却挎着一把长刀的黑衣年轻人,正坐在窗边似笑非笑地看着,那个想要把桌上那本功法秘籍揣入怀中的石龙。 “墨鸦先生,不是说好给我五天期限的吗?怎么现在到了第三天,你们就来了呢?” 石龙强行压下心头那翻腾的情绪,做出了一副颇为恭敬的样子。 “我家主上催得急了,而且你在暗地里搞的那些小动作让他很不高兴,所以今晚是你最后的机会了” 墨鸦的手掌缓缓摩挲着腰间的刀柄,用一种满不在乎的神色开口说道。 “真的没有任何可以缓和的余地了吗?这本长生诀是我发现的,难道就不该有一些特殊的待遇吗?” 石龙握紧了双手,面色极为不甘地开口低吼道。 “真是个白痴,区区一个宗师有资格要求待遇吗?我也是昏了头才会在这里跟你扯那么一大堆东西” 墨鸦有些无奈地揉了揉酸痛的眉心,手掌瞬间按在了刀柄上。 轰! 一道耀眼的黑色刀芒立刻从他手中斩出,劈向了那神色看起来无比警惕的石龙。 第247章 长生诀到手,北冥子到来 一直心存警惕的石龙也立刻反应了过来,身上道袍的衣角也因为体内功力的催发而摆动了起来。 轰! 他双掌翻动之间,一股磅礴的内力在他的掌心之间凝聚而出,然后便化做了一记巨大的掌印,瞬间打了出去。 这便是石龙的成名绝技,号称能够推山倒海的推山手! 当推山掌印与那道刀芒相撞的瞬间,石龙的眼底浮现出一抹狡黠的神色。 他身形不进反退,施展起了巧妙的轻功身法,便要从窗口外掠出房间。 长生诀,那可是传说中那位轩辕大帝的老师广成子,以甲骨文编撰而成的绝世天书。 这可是道家的传世至宝,也是足以位列天下前五的当世奇书。 传说能够将长生诀练之大成之人,不但可以延年益寿,甚至还可以破碎虚空,成就长生不死。 所以哪怕是在这般强悍的武力威慑之下,石龙也是迟迟未能作出决定。 毕竟他苦心钻研了这本长生诀多年,虽然并未参破什么,却已经有了深深的执念,如何肯将长生诀这部天书宝典拱手让出呢? 而现在,石龙更是做出了自己最后的决定,三十六计,走为上! 什么多年心血的武馆道场,不过只是一个用来获得供养的工具而已。 这全都没有参透长生诀,成为天下第一高手,甚至长生不死来得重要! 而且根据这位石龙道长的自我推断,这些找他讨要长生诀的人一般都是晚上现身,这就说明对方不敢在扬州城里闹出太大的事端。 所以石龙果断选择了离开这间屋子,去扬州城里那些人多热闹的地方,或许这样一来他就能逃过一劫了。 当然,石龙所想的这些,只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而已! 他刚刚准备跳出窗口的时候,幸好是遇到了一层无形的屏障,身体被一股强大的阻力直接弹开,重新落回了房间之中。 “还真是好大的手笔,对付我一个区区宗师,居然还要动用念力修行者,阁下倒真是看得起我” 石龙脸色变得极为难看,看向墨鸦的眼神之中既有警惕,也隐隐透露着些许绝望之意。 “如果不是因为好久没动手,想要跟你好好玩玩的话,早在三天前我就把你拿下了” 墨鸦冷哼了一声,然后缓缓伸出手指,屈指一弹! 一道锋锐的黑色刀气,便从他的指间激射而出。 嘭! 刀芒闪过,石龙立刻吐出了一大口鲜血,然后整个人身体直接软了下来,最后瘫倒在地上变成了一具尸体。 “真是有够无趣的,大隋除了那些世家门阀和少数的宗派之外,根本就没有什么高手可言” “什么扬州第一高手,也不过就是名头大了一点嘛!” 墨鸦不屑地摇了摇头,然后便让身旁的一个黑衣人上前去搜石龙的尸体。 不一会儿,那本震古烁今,威名赫赫的长生诀便已落入了这位曾经的韩国第一杀手手中。 “把他的尸体处理干净,不要留下什么明显的痕迹” 在将长生诀放入怀中之后,墨鸦便随口对身旁的手下轻声吩咐了一句,然后身形立刻消失在了房间之中。 …………… “这便是所谓的长生诀吗?看起来倒是有些许门道” 嬴不凡端坐于桌前,看着手中这本刚刚送上来的长生诀秘籍,双眸之中闪烁起了些许异色。 他用修长的手指在这本闪烁着金色光泽的书籍上摩挲着,嘴角挂着一抹难以捉摸的微笑。 在刚拿到这本长生诀秘籍的时候,嬴不凡也能够断定这就是他想要找的那个东西。 因为这位大秦亲王曾经得到过好几件由传说中那位轩辕大帝流传下来的东西,其中就有一本不比长生诀差多少的功法。 而眼下自己手里的这本秘籍的材质,和之前得到的那本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完全就是用同一种材质的丝绸所做成的,有着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的神奇功效。 而这本书籍上所刻画的图案和力量运行法门,也同样非常符合当年轩辕大帝那个时代的特征。 嬴不凡缓缓闭上了双目,一股磅礴的念力从泥丸宫中喷涌而出,注入了桌案上的那本长生诀中。 唰! 那本原本安静躺在桌案上的金色书籍仿佛一下子被什么东西激活了一样,当即便悬空浮起,并散发出了耀眼的金色光芒。 那原本几乎无人能看懂的甲骨文字,也仿佛律动了起来,化为了一道道无需人说明的道法神韵,涌入了这位大秦亲王的脑海之中。 良久之后,嬴不凡终于缓缓睁开了双目,一道透露着尊贵气息的紫金色光芒在其眼中一闪而逝。 “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看来这个世界上最适合修炼这本长生诀的人,应该就是本王了” 这位大秦亲王一边自言自语,一边脸上浮现出了一抹发自内心的喜悦笑容。 在很多年之前,他去大隋游历的时候就寻找过长生诀,但那个时候却始终一无所获,那个推山手石龙在那时也未得到长生诀。 所以直到现在真正得到了这本长生诀之后,嬴不凡才真正明白这个功法所代表的意义和价值。 一个人生来便有三魂七魄,这是世界上每一个人精神和智慧的最终来源。 修行念力法门的修行者们所具有的气海雪山,它的畅通与否很大程度上也取决于一个人三魂七魄是否强大。 当然也有例外,比如书院那位十三先生宁缺便有着很强韧的三魂七魄,所以他在符道上的天赋才会如此出众。 只是这位十三先生的气海雪山却只通了十窍,这大概是老天爷给他开的一个玩笑吧! 而这位大秦的镇国武成王则与书院的十三先生完全是两个极端,他的三魂七魄已经强到了能将气海雪山完全贯通的地步。 具体的说,嬴不凡从降生到这个世界的那一刻开始,他的三魂七魄的强度便可以和那些天人至境的强者相媲美了。 每一位天人至境的强者,他们的三魂七魄都会凝聚在一起,然后形成一个叫做元神的东西。 这种元神可以极大提高这些天然强者的感知力和对一些新鲜事物的领悟能力。 天人强者之所以能在千军万马之中来去自如,元神的妙用也是其中不可或缺的一环。 而嬴不凡的元神则是天生便拥有的,因为从一生下来他的三魂七魄就是一体的。 而他手中的这本长生诀也并非是什么武道功法,或者说不是世人理解中的那种武功。 这是一本用来修炼元神的功法秘籍,其效果和这位大秦亲王曾经在少林得到的那本洗髓经有某种程度上的相似。 从某种角度来说,这本长生诀更像是那些所谓的修仙功法,在理论上它能让修炼者具备和当年上古诸神那样翻山倒海般的力量。 当然这只是一个形容,毕竟就算是数千年前的那些上古诸神,也不是个个都能翻山倒海的。 但这样来说的话,修炼这本秘籍的真正人选,应该是那些初步凝结了元神的天人强者。 至于后来那所谓的扬州双龙所修炼出来的长生诀内力,那也根本不是真正的长生诀。 那只不过是寇仲和徐子陵二人在修炼长生诀的同时,还修炼了傅君绰给他们的九玄大法,然后两者结合之下误打误撞搞出来的一种精神力量而已。 这种力量和长生诀真正能够修炼出来的元神之力完全是两种不同层次的东西。 如果用地球上的简单说法来说的话,长生诀并不是一种像降龙十八掌这样的主动技能,而更像是一种被动的辅助技能。 它能够让三魂七魄所凝结而成的元神不断壮大,让元神从一种辅助战斗的工具,变成一种可以创造出强大杀伤力的能力。 如果长生诀上叙述的东西属实的话,嬴不凡那原本只能用来感知和料敌先机,以及辅助施展精神攻击的元神力量。 就有可能在未来,能够做到以一念调动天地之力,然后碾压对手的地步。 如果真到了那个时候的话,这位大秦亲王或许站在原地不动,能够凭借元神的力量击溃一支人数高达数十万的军队。 “能够亲手创造出这样一种绝世神功,看来那位传说中的帝师广成子应该也是上古诸神之一吧” “看来这些光凭寿命便可以长生不死的家伙,也的确是有属于自己的独到之处” 看着这本长生诀上闪烁这个金色光芒,嬴不凡双眸之中闪过了一丝惊叹之色。 “若是本王能够早生千载,便能够跟这些上古神灵一较高下了吧” 想着想着,他的眼中便闪过了一道炙热的战意。 嬴不凡伸手将那本长生诀收入怀中,然后便转身走入了这间临时书房中的一个封闭密室内。 然后他开始调动起了自己那由三魂七魄凝结而成的强大元神,然后将一部分元神力量注入了眼前悬浮着的那本金色书籍中。 唰! 书籍快速翻动,一个在虚空中盘膝而坐,头顶三花,五气朝元的道袍男子缓缓在空中凝聚了出来。 嬴不凡紧紧地注视着这个道袍男子,心中那纷乱的思绪缓缓被除去,心境也随之空灵了起来。 然后他整个人也缓缓从地面上浮起,开始悬浮在了半空中,并逐渐陷入了那种神而明之,存而乎之的天人合一之境。 随着时间的推移,一顶略有些虚幻的九色皇冠缓缓在他的头顶凝聚而出。 一棵无形无相的菩提树和一颗燃烧着九色火焰的太阳也在其身后出现;一条黑金色的神龙也缠绕在了嬴不凡的右拳之上,仰天咆哮;阴阳太极,则在他左拳上轮转。 就连他那双黑色眼瞳之中,也仿佛有着璀璨的星空银河在其中流转不停。 ……………… 七日后。 “好久不见了,北冥子大师” 嬴不凡此刻脸上挂满了平和的微笑,并伸手将一杯刚刚泡好的茶水推向了对面。 坐在这位大秦亲王对面的,是一位衣着略有些散乱,披散着一头银色长发,但身上却透露着一股仙风道骨之气,面色红润而年纪看起来大约有五六十岁样子的老者。 这个老者的名字无从得知,但他的道号在诸子百家以及这个世界最顶端的那些强者耳中,却可以说是如雷贯耳。 道家天宗,北冥子! “也不过只有十年而已,并不是什么太长的时光” 北冥子微微摇了摇头,一边喝茶一边开口说道。 “的确,以前辈的年岁,区区十载光阴的确算不了什么” 嬴不凡认同地点了点头,并没有表达什么不同的意见。 眼前这位北冥子大师绝对可以算是一位货真价实的前辈人物,因为他的岁数起码在两百岁开外了。 除了不知道已经活了多少年的夫子,和一些隐藏在皇族禁地中的老怪物以外,眼前这位是嬴不凡见过最年长的一位老人了。 就连之前那个慕容龙城以及那个诸葛正我的师尊,自在门的祖师韦三青,真要算实际年龄的话,其实也就一百来岁。 所以出于人道主义的关怀,哪怕眼前这个老人未必比自己强大,嬴不凡也愿意给他应有的尊重。 “道家丢失多年的至宝长生诀,我帮您找回来了” 这位大秦亲王笑着从怀里掏出了那本长生诀,然后将其放在了桌案上。 “说实在话,这本长生诀对于道家天宗来说,象征意义远大于实际意义,因为即便是老夫也没能将其修炼成功过” 北冥子瞥了一眼桌上的书籍,并没有立刻将它收起,而是继续开口说道:“所以王爷想要借此换来道家天宗的全力相助,这个筹码只怕是不够。” 没有任何的拐弯抹角,也没有任何的讨价还价,甚至连一丝一毫的犹豫都没有。 这位已经活了两百多岁,几乎看透了一切世事的北冥子直接了当地将一场本应该需要时间的谈话,推动到了即将结束的地步。 嬴不凡微微皱起了眉头,一抹略带不悦的无奈之意在其脸庞上一闪而逝。 这一次利用长生诀邀请眼前这位北冥大师前来,的确是存了想和道家天宗做交易的打算。 这位大秦亲王自己也承认,如果能借此将道家天宗彻底绑在大秦帝国的战车上,那将是一个最好的结果。 但眼下的情况很明显,这位道家天宗实际上的掌权人,太上长老北冥子并不倾向于和大秦帝国进行更深度的合作。 “我明白前辈的顾虑,但前辈应该明白,道家天宗终究是处于大秦的土地上,你们也都是秦人” “所以无论在什么时候,你们都不可能断了和大秦帝国之间的联系” 嬴不凡也端起旁边的茶水喝了一口,然后很认真地开口说道。 “这一点老夫很明白,所以当年赤松子进咸阳城宣扬道法的时候,我对他表示了支持” “并且当年鬼谷子带你拜访天宗的时候,我不是连道家天宗的各种秘法都悉数教给你了吗?” 北冥子并没有否认这位大秦亲王的话,而是呈列出了一些曾经道家天宗为大秦做出贡献的事实。 第248章 说服,绿衣少女 “那既然如此的话,为何你们不能和大秦开展更进一步的合作呢?” “道家天宗总不能一直消极避世下去吧?要知道时代总是在一直发展的,诸子百家也必须跟紧发展的脚步” “如果你们一味避世的话,可能就会有人忘记,这个世界上存在着道家天宗这个势力了” 嬴不凡吹了一口滚烫的茶水,然后不紧不慢地开口说道:“到那时缺乏了新鲜血液补充的道家天宗,又如何能保持如今道门三大宗的崇高地位呢?” “道者无为,顺其自然便是,后辈们的事情自然由后辈们处理,老夫这个做长辈的总不能帮他们把事情全做好了吧?” 北冥子握着手中的茶杯,神色依旧平静而淡然,但他的语气听起来似乎并没有之前那般强硬了。 “既然如此,那就以后再说吧,这一次请前辈来,主要是想请您帮我一个忙” 嬴不凡见状也笑了笑,并没有执着于前一个话题,而是说出了这一次真正的目的。 “什么忙?” “我最近在大宋,所以想请您跟在我身边一段时间,充当一下定海神针” 嬴不凡小酌了一口茶水,笑着开口说道。 “以你的修为,难道还需要我这把老骨头来保护吗?” 北冥子那对细长的白眉微微一动,面色变得有些惊讶。 “我昨天用天机术算了一卦,结果不是很好,所以就想用这本长生诀来请前辈出手” 嬴不凡微微转了一下手中的茶杯,平静地开口回答道。 “你是大秦皇族,能够调动的力量数不胜数,光是那些皇族供奉便足以保你平安了” “又何必需要我这把老骨头出手呢?” 北冥子微微沉默了一下,然后开口问了一句。 “我自幼便离开大秦,对那些皇族供奉并不熟悉,更何况相比于他们,我更信任您” 嬴不凡眉眼微微低垂,那淡然平和的语气中闪过了一丝异样的情绪。 “我虽然活的时间长,那我的实力在天人至境之中并不算强大,夫子或者鬼谷子都比我强,而且他们和你的关系更加亲密” “如果你开口向他们求助的话,料想那两人也不会拒绝吧?” 北冥子喝了一口茶,目光微微有些闪烁。 “这天下终归还是有些事情比我的安危要重要,夫子不可能为了我一个人来走一趟汴京城,至于鬼谷子嘛” 说到这里,嬴不凡脸上微微划过了一抹复杂的神色。 “鬼谷纵横要的永远只是强者或者说是出色的传人,他之所以会将我收为第三名弟子,那就是想要造就出鬼谷有史以来最强大的一个人” “而鬼谷的强者,在出山之后从来不会向他的师尊求助” 说完,这位大秦亲王幽幽地叹了口气,然后又喝了一口茶水。 “长生诀对道家很重要,但还没有到能让我这把老骨头为它拼命的地步” “你要知道,在那大宋的汴京城里面,能把我这把老骨头一起拉下地狱的人可不止一个两个” 北冥子轻叹了一口气,苍老的脸庞上闪烁着些许犹豫不决之意。 “前辈到时候只需要帮我出手一次即可,本王这一身修为还在,还没有到要前辈这样的老人家为自己拼命的地步” 嬴不凡缓缓放下了手中茶杯,英俊的面孔上流露着自信之色。 “只是出手一次吗?” 北冥子双眸之中闪烁起了思考之意,在又瞥了一眼桌上的长生诀之后,缓缓点了点头。 “贫道可以帮王爷你出手一次,但不能保证能帮你达成你的目的” “有前辈这个许诺就够了,本王习惯自己的目的自己来达成” 嬴不凡笑了笑,然后便缓缓站起了身来。 “一天后本王就启程回那汴京城了,前辈在这里好好休息,如果愿意,咱们到时候可以同行” “还是算了吧,我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多大的折腾,想要杀王爷你的人太多,贫道我到时候可怕招呼不过来” 北冥子笑着摇了摇头,玩笑般地表示了拒绝之意。 嬴不凡也没有强求,在笑着点了点头之后便脚尖轻动,身形快速向房门口掠去。 “既然知道汴京城危险,又何必去自投罗网呢?” “趁那帮人的计划还未开始,早一点回咸阳城不好吗?” 就在嬴不凡即将离开的时候,北冥子突然开口问了一句。 “本王在汴京城里还有一些事情要做,此来大宋的最终目的也尚未达成,又怎么能随便回去呢?” 嬴不凡停下脚步,头也不回地开口说道:“更何况那帮人想要算计孤王,难不成孤王就这么把这口气咽下去吗?” “因施展天机术付出的代价,本王如果不在他们身上讨回来的话,心里这口气,始终是咽不下去” 说完,他的身形便如同一阵微风刮过一般,消失在了房门口。 “少年心气意难平吗?年轻还真是挺好,不过你又怎么知道你最终得到的,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呢?” 北冥子拿起一旁的茶壶又给自己倒了杯茶,然后将桌上的那本长生诀收入怀中。 他一边喝茶,一边面色有些怅然地自言自语了一句。 ……………… “空气倒真是不错,这树木也比大秦要茂盛上不少啊!” 嬴不凡行走在一片郁郁葱葱的山林之中,一边欣赏,一边嘴里时不时地发出啧啧的赞叹声。 在说动了北冥子之后,这位大秦亲王便孤身一人周游在了大宋的山水之中,体悟那独属于天地山川之中的自然之道。 大宋虽然国力直以来都居于五国之末,但这山川景色在天下诸国中却是名列前茅,也只有那有许多名山大川的隋国能与其相比。 而大秦在风景这方面,是绝对比不上大宋的,毕竟这是地理风貌方面的问题,谁也解决不了。 也正是因为这些美丽的风景,嬴不凡一路上并没有动用自身超凡入圣的修为。 而是选择撇开了所有手下和各方势力追踪的耳目,独自一人在这山河大川之中游山玩水。 这段时间里,这位大秦亲王享受到了难得的平静清闲时刻,心情放松了不少。 这几日他心中再也没有争斗、再没有那么多的尔虞我诈,只是静静地感受着山水的魅力,那一直紧绷着的神经,也在这美好的山川之中松弛了不少。 修炼之道,在乎一静一动,一松一紧,阴阳相合,乾坤交泰。 嬴不凡在这种年纪有着这样一身修为,除了那近乎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般的绝世天赋以外,也离不开那一场场铁血杀伐带来的感悟。 而如今他参研了那本道家奇书长生诀,对那神秘的元神之力有了充分的了解和运用。 所以在这些天游历山川的过程中,嬴不凡用元神之力重新梳理了一下一身所学,也得到了不少的收获。 这也算是修行和玩乐两两不相误吧! 而这一日,嬴不凡根据多年前的那份记忆,走到了一个已经许久未曾来过的偏僻村庄前。 他此时身穿着一身白衣,一双本就皎若星辰的眼眸也显得分外璀璨。 就像是两个孕育着无尽星辰的黑洞一般,里面好像有着一种独特而又神秘的魅力,叫人不由自主地被其吸引,慢慢地沦陷在其中。 很明显在修炼了长生诀之后,这位大秦亲王本就卓绝的修为,已经更上一层楼了。 “好久未曾来过这里了,也不知当年那个缠着我学剑的小丫头,如今是不是真的成剑仙了呢?” 回想着脑海里那抹许久未见的倩影,嬴不凡嘴角掀起了一抹复杂的笑容,然后身形一晃,便走入了村庄之中。 他走进去一看,发现村口正好有着一个老妇人正在给菜地浇水。 早在走进村庄的那一刻,嬴不凡那强悍到让人发止的念力便向四面八方发散了开去。 所以他很明确地知道这个老妇人并没有任何修为傍身,且观其面容,自己似乎在多年前见过。 于是,嬴不凡一脸微笑地迎了上去,身上丝毫没有那昔日睥睨天下英雄的豪气和威势。 此刻的这位大秦亲王,仿佛是真的将自己当做了一个普通人,在体会那酸甜苦辣的平凡生活。 身在低处,灵魂却在高处,真正的高手往往有自己的骄傲和返璞归真的心性,绝对不会轻易欺压一个毫无修为的普通人。 “李婆婆,您还认识我吗?” 嬴不凡笑着呼喊了那个正在给菜地浇水的老妇人一声。 听到这话,老妇人停下了浇水的动作,然后微微抬起头,用那略显浑浊的目光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位大秦亲王。 “你这个年轻人,看着是有一些眼熟唉,不过我这老婆子年岁有些大了,一时间也记不太起来了” “年轻人,莫要怪罪啊!” 那个李婆婆放下手中的瓢,然后冲嬴不凡嘿嘿一笑,脸上充满了慈祥的笑容。 嬴不凡笑了笑,然后摆摆手说道:“哪里的话?这么多年过去记不得也正常,李婆婆不妨想想,十年前应该有一个少年来这里讨过一碗水喝,而且还住了一段时间。” “十年前啊,那可是老久之前的事情了,不过听你这么说起来,好像是有这么个少年郎” “老婆子我记得,他好像长得还挺好看的” 李婆婆很仔细地想了想,然后突然眼睛一亮,很高兴地看向了眼前的嬴不凡。 “对,老婆子好像的确见过你,你是叶三少爷,那个长的很好看的叶三少爷,是当初和阿青那丫头一起来的那个人” 说着说着,这个李婆婆脸上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灿烂笑容,看向这位大秦亲王的眼神也越来越亲切。 “想起来了,我就是叶三,很多年没来这里了,这一次刚好有这个时间,就回来看看” 嬴不凡也同样报以微笑,然后继续开口问道:“不知道阿青那丫头现在在哪?好久没见她了,我也怪想念的。” “这个时候,阿青那丫头应该还在放羊吧,不过看时间,也应该快回来了” “如果叶三少爷不嫌弃的话,就到老婆子屋里歇歇,等一下就可以见到她了” 李婆婆抬头看了看那即将落山的太阳,笑着开口说道。 “李婆婆您客气了,您现在先回屋歇着吧,接下来的水,由我来替你浇” 嬴不凡笑着点了点头,然后接过了李婆婆手中的水瓢,便将其扶进了屋子里。 也许是由于曾经见过的原因,李婆婆并没有拒绝这位大秦亲王的帮忙,而是笑着点了点头,很顺从地进了屋子。 “我有多久没有给菜地浇过水了呢?想来从我出生开始,也就干过那么一两次吧!” 微微自嘲了一句之后,嬴不凡便将瓢中的水缓缓浇在了菜地里的那些蔬菜上,神色显得专注而又认真。 …………… 在一处茂盛的草地上,三五成群的山羊正呆在这里安静地吃着香喷喷的青草。 而一旁则有一个身穿青绿色衣裳的美丽少女,手上拿着一根三尺左右的青竹棒,像是在演练着什么招式。 这个少女此刻像是在以竹棒为剑,演练着刺、点、崩、搅、挑、撩、斩、削等一招招剑法。 这一式式剑招从其手中递出,显得轻盈敏捷,飘逸而又潇洒。 她手中青竹棒每一次点出,便有无数道波纹从虚空中荡漾开来,像是一道道剑气巨浪在那里汹涌澎湃,掀起阵阵波涛。 若是有人以肉眼看去,会莫名觉得那里锋芒毕露,眼睛都会感到有些许刺痛。 此情此景看起来极为诡异,但又隐约透露着一种与天地自然相合为一的感觉。 仿佛就像是这个少女手中所持的不是竹棒,而是一柄货真价实的长剑。 而她刺出的也不是剑气,而是整个天地自然一般。 而就在这个少女演练剑法的同时,不远处还站着一只身躯高达三米左右的白色巨猿,正静静地看着这个少女所挥舞的一招一式。 一边看着,这只白色巨猿一边非常人性化地时不时点头。 而那双几乎和人类一模一样的眼眸中,更是还闪烁着惊人的欣慰之意。 突然,那只原本一直站在一旁纹丝不动的白色巨猿双眸中突然闪过了一道锐利之色。 然后身形直接出现在了那个少女身旁,并伸出了一根六尺长左右的竹棒,将少女手中的那根竹棒轻轻架住。 少女将手中竹棒放下,然后有些疑惑地看向了那只白色巨猿,开口问道:“白公公,怎么了?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白猿点了点头,然后轻吼了两声,并手脚并用地比画了几下。 “你是说,村子里面出现了一个比你和我还要厉害的人,他的气息很危险” 听懂了白猿的叙述之后,少女脸色顿时大变。 “不行,我得赶紧回村子里,不能让李婆婆她们出事” 少女紧紧握住手中的那根青色竹棒,然后脚尖微微一点,不过数个闪身,立刻消失在了草地上。 就连那几只被她带出来吃草的山羊都没来得及顾上。 看着少女离去的背影,那只白猿非常人性化地挠了挠头,脸上露出了一抹纠结之意,但很快又变为了坚定。 然后它也是脚掌往一旁的石头上轻轻一踏,身形径直往前方飞快地窜去,向少女离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第249章 越女阿青,斗剑 “都快要到吃饭的时候了,阿青那个丫头怎么还没回来呢?莫非是躺在草地上睡着了吗?” 嬴不凡在浇完水之后,依旧还是没能等到他想要见的那个人的回来。 所以他便在李婆婆的盛情邀请之下,准备留下来在这里吃餐饭,在等人的同时顺便休息休息。 很快,在这位大秦亲王的帮助之下,李婆婆把桌椅碗筷都搬到了院子里,并煮了满满一桌子的菜。 随手夹了一块豆腐放进嘴里,嬴不凡的眉头微微挑了挑,然后略有些复杂地点了点头。 长期吃惯了那些山珍海味,突然间吃起了这些农家的粗茶淡饭,他略微有那么一点点不习惯。 毕竟一个长期吃重口味饭菜的人,想要一下子改变自己的饮食习惯,去吃点清淡的东西,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但在仔细品尝之下,嬴不凡觉得偶尔尝尝这些清淡口味的东西也不错。 这些小村庄里的东西,虽然味道好不到哪去,但比起那些著名酒楼里的饭菜却要多了那么一分自然气息。 “叶三公子,这些农家小菜可还吃得惯吗?” 李婆婆毕竟活了这么些年岁,知道眼前这个青年的身份不一般,因此便一直注意观察着。 所以她很清楚地捕捉到了这位大秦亲王皱眉的那一瞬间。 “还可以吧,至少给了我另外一番体验,也算是别有风味了” 嬴不凡笑了笑,然后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便放下筷子,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看起来就是用名贵布料制成的钱袋。 “李婆婆,这些年感谢你对阿青的照顾,这里有五十两银子,数额虽然不多,也算是我的一点心意,还请你务必收下” 说着说着,嬴不凡便将那个钱袋推到了李婆婆面前。 听到五十两银子这几个字后,李婆婆顿时吓了一大跳,手中碗筷都冷不丁地从手上掉了下来。 如果不是那位大秦亲王手疾眼快的话,这本就没有多少碗筷的乡下人家今天就又要碎上一个碗了。 “这……这如何使得?五十两银子太多了,我老婆子不能要” 对于这些偏僻村庄的乡下农家人来说,五十两银子几乎可以用上大半辈子了,甚至有很多人这辈子就没见过五十两银子这么多钱。 所以李婆婆在听到这位大秦亲王的话之后,第一反应并不是高兴的情绪,而是一种莫名的惶恐。 “莫要推辞,这算是我聊表心意的一种方式吧,毕竟现在我除了还有一点钱之外,别无长物了” 嬴不凡这一次并没有顺从李婆婆的心意,而是十分坚持把将钱袋塞在了她手里。 而就在两人相互推辞的时候,一道动听而又富有灵性的声音突然从远处传了过来。 “放开李婆婆” 唰! 空中突然生成了一道又一道清亮的剑光,然后如同某种特殊序列一般排列在一起,化为了一张极为锋锐的剑网,朝嬴不凡罩了过去。 这位大秦亲王面色一变,手里涌出了一股无形的劲力,轻轻将那还站在那里发愣的李婆婆推出了剑网的笼罩范围之外。 随后他猛然转身,一身已近乎通神的可怕功力也随之从他体内骤然爆发而出,悍然撞上了那层笼罩而来的剑网。 轰隆! 不过短短一瞬的功夫,那构成了剑网的凌厉剑气,便被这位大秦亲王在顷刻间用强横的功力彻底粉碎。 呼! 看到危机解除之后,嬴不凡方才长出了一口气,然后那看向了前方的那双黑色眸子,也在骤然间变得凌厉了起来。 唰! 不过还没等这位大秦亲王开口说些什么,一道碧影便在他眼前闪过。 然后便有一根青竹杖以报快的速度伸出,并幻化出了道道凌厉的剑气,径直刺向了他的双眼。 “越女剑法?这丫头居然已经到了这一步吗?” 看到这套略有些熟悉的剑招,嬴不凡顿时明白了来人是谁,双眸之中的神色也一下子变得柔和了起来。 “那就让我这个做兄长的来看看,你现在是否能真的如传说中的那般,一剑破尽三千甲” 想到这里,这位大秦亲王随手拍掉了那道离他最近的剑气,然后身形快速向后退去。 与此同时,他还张口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便发出了一声长啸。 轰! 一道近乎已经化作实质的音波从他口中传出,如同摧枯拉朽般粉碎了迎面袭来的所有剑气,然后速度丝毫不减地冲向了前方。 那根青竹杖也在此刻加快了挥舞的速度,无数道青绿色的剑气极快地喷涌而出,然后尽数斩在了那道音波上。 嘭! 随着一声巨响,院落之中被轰出了一个大坑,漫天烟尘也随之激扬而起。 在烟尘散去之后,一个满脸警惕,手持青竹杖的绿衣少女便出现在了嬴不凡的视线之中。 “你是谁?为什么要出现在村子里面?快说,否则我饶不了你” 少女拿着手中的青竹杖指着眼前的大秦亲王,故意做出了一副恶狠狠的样子。 “阿青,你这丫头还真是记性不好,不过十年没见,你就不认识哥哥我了吗?” 嬴不凡哭笑不得,颇有些无奈地开口说道。 眼前这个少女叫阿青,是这位大秦亲王在很多年前游历江湖时,从一个村庄中救下来的孤儿。 如果嬴不凡的记忆没有出现偏差的话,这个少女在未来将会有一个更响亮的名头,叫做越女剑。 一个单凭手中一根竹杖和从一头白猿身上学来的剑法,便能够一剑破尽三千甲的越女剑! “你认识我?我们以前有在哪里见过吗?” 听到这话,阿青手中的青竹棒微微下放了一点,警惕的俏脸上多出了些许疑惑之意。 “阿青,快别打了,这位公子不是坏人,难道你不认得他了吗?” 李婆婆这时也反应了过来,立刻快速小跑到了少女阿青身旁,然后小声开口说道:“他就是当年带你来这里的叶三公子啊,你不是已经念叨了他十年吗?” “叶三哥哥?你是叶三哥哥” 听到这话,阿青那娇俏可人的面庞微微一愣,然后双眸之中绽放出了惊人的神采,那脸上的警惕之色也尽数化为了欢喜的笑容。 她当即扔下了手中的青竹杖,然后一个飞跃,便直接跳到了嬴不凡的怀里。 “叶三哥哥,你终于回来找阿青了,这十年阿青一直都好想你” 阿青紧紧地抱着这位大秦亲王的脖子,有些喜极而泣,半笑半哭泣地开口说道。 “哪有十年这么久?前几年我不是刚来看过你吗?只不过没有来这个村子而已” 嬴不凡笑着拍了拍阿青的背,看起来也非常高兴地说道:“哥哥我这一次来就是接你走的,以后我们会经常见面,也能够认识很多新朋友。” 听到这话,阿青顿时停止了抽泣,然后有些依依不舍地从这位大秦亲王的怀里跳了下来。 “叶三哥哥,咱们是要离开这个村子吗?” 在稍稍犹豫了一下后,阿青拉着这位大秦亲王的袖袍,开口问了一句。 “这里终归偏僻了些,以你的剑道天资,理应有更广更大的舞台” 嬴不凡弯下腰摸了摸阿青的脑袋,脸上露出了一抹兄长对待妹妹时才会露出的笑容。 “可是,阿青觉得这里挺好的,而且我在这里已经住习惯了,能不能不要走啊?” 阿青撒娇般地摇晃着嬴不凡的手臂,用一种轻柔动听的语气开口说道。 嬴不凡明白眼前这个未来将会名震天下的越女剑阿青,此刻剑法虽然已经有所成就,但心性却依旧是如同那小女孩一般。 “你以后有时间,可以回来看看的嘛,我到时候如果有空也可以陪你一起回来” “你也已经长大了,也该去新的环境看看吧!” 于是他蹲了下来,拉着阿青的双手,如同哄小孩一般开口说道。 一旁的李婆婆在听到嬴不凡说要带阿青离开村子之时,苍老的面庞上流露出了些许不舍之意。 毕竟她无子无女,这么多年来的相处,早已将阿青这个活泼可爱的丫头当做了自己的孙女。 而自家孙女突然要离开自己身边,试问哪个老人家心里会没有一丝不舍呢? 但李婆婆虽然见识不多,可终归是个明事理的人。 她在看到了阿青那不情愿的神色之后,于是便也开口劝说道:“你叶三哥哥说的对,得趁着年轻多出去走走,没必要陪着我这个老婆子在这荒郊野岭里孤独终老。” “以后你若是想起婆婆我,回来看看便是,我一直都会在这里等你” 听到李婆婆的劝说之后,阿青的眼眶一下子变得微红,略带哭腔地开口呼喊道:“婆婆,阿青不想离开你。” 话音刚落,她便整个人扑入了李婆婆的怀里,开始失声痛哭了起来。 而李婆婆则像是习以为常了一般,像哄小孩一样,极为熟练地轻轻拍着阿青的背,开始耐心地和她说起了话来。 “这么长时间过去还是小孩子性格,真是让人伤脑筋啊!” 嬴不凡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但脸上却露出了一抹略带欣慰的笑容。 “不过或许正是因为阿青的纯真心性,才能有如此高的剑道天赋,悟出那种天地自然之剑吧” 而正当这位大秦亲王思考着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了一道略微有些不和谐的声音: 唳! “这是………猿啸声?” 嬴不凡仔细倾听了一下,然后脸色又是微微一变。 “李婆婆,拜托你照顾好阿青,我去去就回来” 说完,这位大秦亲王的身形便化作了一道流光,然后飞快地掠入了一旁的山林之中。 阿青也在听到了这道猿啸声之后止住了自己的哭泣,然后迅速从李婆婆的怀抱里脱身而出。 “这是……白公公的声音” 在四下看了看都没有找到嬴不凡的身影之后,阿青有些疑惑地向李婆婆开口问道:“婆婆,叶三哥哥去哪里了?” “他刚才好像是听到了那声猿叫之后就离开了,不过一会儿应该就会回来的,你不用担心他” 李婆婆还以为阿青又担心那个朝思暮想叶三哥哥突然离开,便立刻缓缓开口劝慰道。 “什么?哎呀,糟了” “他们两个一见面,那可千万不要打起来呀” 有些焦急地跺了跺脚后,阿青的身形迅速化作了一道碧绿色的流光,然后朝着那位大秦亲王离去的方向飞快地追了过去。 “这么点时间都等不了吗?现在的年轻人还真是一个比一个急” 李婆婆看着阿青离去的背影,感觉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她毕竟活了这么长时间,自认对这种事情看得很明白。 所以在轻叹了一口气后,她便收拾起了桌上的碗筷,然后缓缓走入了屋内。 ……………… 轰!轰!轰! 山林之中传来了一阵阵剧烈的响声,许多棵树木被拦腰斩断,只剩下了一个个光秃秃的树桩。 当阿青赶到的时候,那一人一猿便已经交战在了一起,而那交战的余波更是让她都不敢轻易靠近。 导致她只能够眼睁睁地看着周围这些树木一棵一棵地倒下,看着这片原本还算茂盛的森林一点一点变得光秃了起来。 情急之下,阿青也只好用内力向里面大声喊道:“白公公,叶三哥哥,大家是自己人,别打了!” 轰隆隆! 两种性质和颜色截然不同的剑气正在不断交织碰撞着,覆盖面几乎遍布了整片山林。 一种是那只白猿打出的白色剑气,这每一道白色剑气中都似乎暗存天地自然之理。 虽然威力算不上最强,但却仿佛和周围的天地自然融为一体,甚至连周遭的虚空都被其渲染上了一种极为明亮的白色。 另一种则是嬴不凡指尖不断弹出的金色剑气,每一道都暗含着一种充满压迫感的气息,并携带着一种凌厉霸道到极致的势头。 那每一招每一式,都有着无匹的威力,好像是能够直接粉碎天地山川和日月星辰一般。 哪怕是那与天地自然几乎融为了一体的白色剑气,也无法在和这种金色剑气的对碰中取到任何的优势,甚至还有一种被金色剑气压制在下风的趋势。 “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这世界上居然还会有一只能媲美剑魔独孤求败剑道造诣的异兽” “看来百晓生那个家伙,并非只是纯粹在骗人嘛!” 嬴不凡双眸之中闪过了一道极为炙热的战意,一双已经化作赤金色的手掌顿时合十,然后便有一股霸道而又玄妙的剑意从他身上升腾而起。 轰! 漫天的金色剑气汇聚成了一条滔天洪流,携带着一种仿佛能够碾压一切的煌煌大势,狠狠冲向了眼前的那只白色巨猿。 那只白猿也不慌不忙,只是迅速调整了手中竹棒的位置,然后向前轻轻一刺。 这一剑从表面上看并没有什么神奇的变化,速度也并不快,至少人用肉眼是可以看清楚的。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这是一招普普通通,平平无奇的基础剑招。 但就是这样稀松平常的一刺,却像是打在了那条金色剑气洪流的源头上一样,直接让这条看起来仿佛能冲刷一切的金色洪流迅速溃散了开去。 第250章 神剑仙猿,汴京城外的相见 “大道殊途同归,没想到今日能够看到如此大道至简的一剑,仙猿前辈剑法超凡,在下倾佩至极” 在这一式剑招被破之后,嬴不凡并没有感到恼怒,而是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并向眼前的这只白猿微微行了一礼。 那只白猿也缓缓放下了手中的竹棒,然后面色十分平静而又有些骄傲地接受了这位大秦亲王的这一礼。 一旁的阿青也迅速抓住了这个停息的瞬间,然后迅速出现在了这一人一猿的中间。 她一边用手拍了拍那只白猿以示安抚,一边大声地冲对面的嬴不凡喊道:“叶三哥哥,白公公不是坏人,我的剑法就是他教的,你们两个不要再打了。” “哦?” 听到这话,嬴不凡双眸瞬间大放光彩,看下那只白猿的眼神也变得更加奇异了起来。 “那阿青你可真是有了几生几世都修不来的大造化,你可知眼前这位是什么来历吗?” 这位大秦亲王的那份从前世地球上带来的记忆,很清楚地告诉了他,越女阿青的剑法的确是从一头白猿身上学来的。 不过让嬴不凡没有想到的是,这只传授剑法的白猿来历竟会如此得不凡,不凡到足以让这世间的任何人为之变色。 不过想想也对,能够调教出一个一剑破尽三千越甲的越女阿青,这又怎么可能会是一只普通的白猿呢? “大造化?白公公,你有什么特别的来历吗?” 阿青挠了挠脑袋,轻轻拍着白猿的肩膀,有些奇怪地开口问道。 叽! 这只白猿发出了一道响亮的猿啼声,然后很高兴地挥舞着手中的那根青竹棒,表情和神态都极具人性化的色彩。 该怎么描述这只白猿现在的神态呢?那大概应该和这样一幕非常相似: 一个修为深不可测的高人为了传授一身绝技,隐姓埋名地找到了一个杰出的弟子。 随后这个高人默默地教导了这个弟子许多年的时间,几乎将一身绝技倾囊相授,但这个弟子却始终不知道自家师傅是何等的身份。 而有一天,这个徒弟却突然之间觉悟过来,开口问起了自家师父的身份。 此刻这只白猿的样子,应该就和故事中的那个修为深不可测的高人在听到徒弟的询问后表现出来的神态一模一样。 “不愧是传说中的神剑仙猿,这份智慧,即便是一般的成年人也绝对比不上” 嬴不凡看着这只白猿那手舞足蹈的样子,脸上充满了感慨之意。 “既然你选择教这丫头剑法,看来阿青的体质应该跟你一样,都是灵明剑体吧?” 他突然目光灼灼地看着那只白猿,然后开口问了一句。 听到这话,那只白猿立刻停下了手舞足蹈,然后在略微思考了一下之后,看起来非常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果然如此,难怪这小丫头的剑道天资会如此惊人,就连独孤求败那家伙年轻时也比不上” 得到了肯定回答之后,嬴不凡笑着点了点头,然后看向阿青的眼神中无端地多出了那么一分欣赏之意。 说他心机叵测也好,老奸巨滑也罢,的确从一开始,这位大秦亲王之所以会看重阿青这样一个乡下丫头,便是因为她那举世无双的剑道天资和后来越女剑的无上威名。 虽然时至如今,嬴不凡对于阿青的感情已经起了很大的变化,但对于阿青这份剑道天资能给他带来的助力,却是依旧看重。 尤其是这一次大宋汴京之行,身边高手越多越好,他这一次特意来找阿青,也同样有着想将她带到身边做保镖的打算。 “什么灵明剑体?还有那什么神剑仙猿,叶三哥哥还有白公公,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阿青感觉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于是有些娇嗔着开口问道。 嬴不凡看到眼前这个被自己视若妹妹的少女的样子,心头没来由地掠过了一丝温暖的感觉。 于是接下来,他一脸微笑地给阿青普及了一下江湖上一些罕有人知的秘闻。 这个世界的疆域广阔无边,世间生物虽以人族为主,但却并非只有人族。 这世间的天地灵气能够支撑起那些能够飞天遁地,排山倒海的大修行者,自然也会孕育出一些具有超凡智慧的天地灵兽。 而世人皆知,寒江城的百晓楼手握着一件能够搜寻到天下人下落的天机盘。 而百晓楼所颁布所有榜单上的信息,几乎都是用这件天机盘推演而出的。 那什么定期更新的潜龙榜,风云榜以及美人榜等榜单皆是如此,但其中有一个榜单却是不为世人所知,那就是江湖异兽榜。 这是当年的一位百晓生倾尽半生心血,耗费大量心力用天机盘推演而出的一个榜单。 这个榜单上几乎记载了这天地间所有曾经现身过,或者据说存在的天地灵兽。 而神剑仙猿,便在这江湖异兽榜上排到了第三的位置,这便说明在天下所有天地灵兽之中,这只神剑仙猿都享有着极为崇高的地位。 为了让阿青明白神剑仙猿的崇高地位以及迎合这只白猿那高昂的情绪,嬴不凡举了许多江湖异兽榜上的例子。 比如那纵横在边陲小国大理无量山之中的万毒之王—莽牯朱蛤,位列江湖异兽榜第十九位。 那排在异兽榜第十六位,如今己成为曾经的韩国公主红莲的贴身守护灵兽—赤练王蛇。 还有守护鬼谷纵横家驻地所在的护山神兽—玄虎,则也只在榜单上排名第十四。 名震天下的武当山上也有着一龟一蛇,传说有着远古时期神兽玄武的血脉,排在了江湖异兽榜上第九位 据说张三丰能够成功突破天人至境,便是因为观看了这一龟一蛇之间的激战。 为了报答其恩情,特意将这一龟一蛇带回了武当山真武峰用灵气温养,当成了护山神兽,到如今应该已有好几十年了。 听到了这里一系列听起来好像很厉害的名字,阿青看向旁边那只神剑仙猿的眼神一下子就变得不一样了。 “排名在后面的就已经这么厉害了,白公公你排在第三,那全天下应该就没有多少比你厉害的动物了” 阿青很是自豪地拍着神剑仙猿的肩膀,一副我为你骄傲的样子。 而那只已经不知道活了有多少年,但心性却依旧如同未长大的少年一般的神剑仙猿,也极为高兴地拍了拍胸脯。 并且它看向这位大秦亲王的眼神,也从一开始的充满敌意变得亲切了起来。 嬴不凡看着眼前这一人一猿的互动,脸上露出了一抹难以捉摸的微笑。 他并没有骗阿青,但有一件事情他却并没有在这一人一猿面前说出来。 以上说的这四种天地灵兽,嬴不凡其实都曾经亲眼见过,甚至还与其动过手,其中一个还被他给吃了。 第一个莽牯朱蛤便是被他给吞入了肚子里面,练就了如今的万毒不侵之身。 第二个赤练王蛇则是这位大秦亲王亲手抓来,送给那位红莲公主当礼物的。 那个鬼谷纵横家用来守护山门的护山玄虎,在很多年前这位大秦亲王学成出山之时,便已被其驯服得和一只听话的小猫一样了。 至于武当山上那传说有着玄武血脉的一龟一蛇,也被嬴不凡强行抽过血,自此之后便一直躲着这位大秦亲王,根本不敢冒头。 毕竟相对于万物灵长的人类来说,这些天地灵兽终究还是处于弱势的那一面。 在已经掌握了强大力量的修行者面前,即便是那远古时期的神圣三族,也没有造次的力量。 嬴不凡心里其实是对阿青有些羡慕的,因为以上所说的这四种天地灵兽,和眼前这只强大的神剑仙猿相比起来,那根本不是一个层次的东西。 或许只有那从远古时期遗留下来的神圣三族,比如极北荒原的那只黑凤凰,还有大秦护国神兽三首黑龙那样的存在,才能够和这只神剑仙猿相媲美吧! 毕竟神剑仙猿乃是因那在天地间不断激荡的剑意而生,天生便有着能够碾压世间一切剑道奇才的绝世资质。 它的一举一动都隐藏着一种剑道真意,寻常的天人至境高手根本就不会是这只神剑仙猿的对手。 “那叶三哥哥,白公公只是排名第三,那排在前两位又是哪种天地灵兽呢?” 阿青眼神突然一亮,双眸一闪一闪地看着嬴不凡,似乎很期待他的回答。 “好了,故事也说得差不多了,咱们该回去吃饭了,估计李婆婆都在那里等着急了” 嬴不凡并没有立刻作答,而是笑着摇了摇头,双手背在身后,快速走出了山林,向不远处的那个村庄赶去。 “坏哥哥,每次你讲故事都不讲全,故意吊我胃口!” 阿青很不满地跺了跺脚,然后便拉着身旁的神剑仙猿一起,朝这位大秦亲王离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 在那个小村庄里休息了几天之后,嬴不凡便带着阿青,以及那只伪装成人类,在背后悄悄跟着的神剑仙猿一起,赶往了大宋汴京城。 原本这位大秦亲王根本不想把神剑仙猿带在身边的,毕竟这家伙目标太大,比较容易引人注目,可能会招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但可惜的是这只神剑仙猿实在是太过聪慧,无论嬴不凡如何驱赶于它,都没能把其甩掉。 甚至因为这几天见到了许多平时没有见到的人类,这只天地间唯一的神剑仙猿还学会了说一些简单的人话。 只要不把本来面目露出来,或者与人长期交流的话,或许根本就不会有什么人会知道这只神剑仙猿的真实身份。 再加上嬴不凡已经从手下人得那里得知北丐帮帮主乔峰和南慕容慕容复此刻也已经来到了大宋汴京城,所以他才会允许这只神剑仙猿在后面跟着。 毕竟如果真到了生死关头,这只神剑仙猿那强横的实力也能帮上不少忙。 “叶三哥哥,听说汴京城是这个世界上最繁华的一座城市,里面有各种各样好玩的东西,是真的吗?” 阿青一边啃着一串刚刚买过来的冰糖葫芦,一边喜笑颜开地对身旁的嬴不凡开口问道。 “虽然那里不是什么东西都应有尽有,满足你一个小丫头的好奇心还是可以的” “你想要在汴京城里玩什么吃什么,到时候我都答应你” 嬴不凡笑着伸手刮了刮阿青的琼鼻,如同哥哥对待妹妹一般开口说道。 两个人边说边走过了这条车水马龙的街道,然后快步朝着大宋汴京城的方向走去。 这个地方离汴京城已经只有十几里的距离了,以两人还有身后那只白猿的速度,很快便来到了汴京城前。 但在嬴不凡往汴京城城楼上看了一眼之后,他的面色便变得有些难看,然后拉着身旁的阿青一起停下了脚步。 因为他在城楼上看到了一个他现在不愿意见到的男人,还因为这个男人的出现,将会代表着另外两个不愿意见到的人也会出现。 果不其然,下一刻便有一道清朗而又霸气的声音传了过来: “来大宋这么久都不来找我这个老朋友,是不是有些太不念过往交情了呢?” 噔!噔!噔! 随着一阵马蹄声响起,一匹通体乌黑的宝马,载着一个高大的男子缓缓从城门口走出。 那看到这匹马的同时,嬴不凡的面色更难看了几分,一双原本背在身后的手掌也悄然握成了拳头。 并且在这个时候,那个原本站在城楼上的男人也一跃而下,然后不动声色地堵住了这位大秦亲王后退的道路。 “阿青,你带着白公公先进汴京城去” 嬴不凡从怀里掏出了一块刻画着复杂而美丽的花纹,并且黑白二色相间的玉佩,放到了一旁正因为这样的场面有些不知所措的阿青手中。 “进城之后,拿着这块玉佩去一家叫做醉月楼的酒楼,那里会有人接待你们的” 听到这话,阿青当即便想摇头拒绝,但在看到这位大秦亲王那凌厉的眼神之后,不由得委屈地低下了头,然后一把接过玉佩,便跑进了城里。 后面那只全身都裹在黑袍之中的神剑仙猿也如同一道微风刮过一般,迅速闪入了城门之中。 那个端坐在黑色宝马之上的高大男子并没有出手阻拦,甚至连看都没有看那进去的两人一眼,他只是目光灼灼地注视着眼前的这位大秦亲王。 倒是身后的那个男子在阿青和那只神剑仙猿身上多看了几眼,脸上露出了些许若有所思的神色。 “上一次我来汴京城的时候,你们没有来找我,可这一次却在城门口堵我” “想必这段时间在这座汴京城之中,应该发生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事情吧!” 嬴不凡幽幽地叹了口气,看向眼前那个坐在马上的高大男子的目光中,带上了些许戏谑之意。 “的确如此,但这并不是我这一次找你的主要原因” 那个坐在黑色宝马上的高大男子点了点头后,又开口说了一句。 站在这位大秦亲王身后的那个青年男子也是双手抱怀,然后一脸平静地说道:“如果我是你的话,现在就不会回这汴京城,甚至都不会留在大宋境内。” 第251章 权力帮三巨头,昔年往事 “所以你永远也成为不了我,这也是你当年总是会输我一筹的原因” 嬴不凡神色平淡,头也不回地开口回答道。 “我的确不如你,当年我就承认这一点,现在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这个青年男子冷哼了一声,然后继续说道:“但我永远不会承认你这种自不量力的性格会是优点,你的狂妄自大,只能给你招致毁灭的灾祸。” “哪怕现在你安然无恙,但总有一天你会死在你的自负上” “是吗?那希望到时候你能在我的坟上给我上柱香,顺便给我敬些酒,这样的话也对得起咱们当年那所谓的兄弟情义了” 嬴不凡嗤笑了一声,转过身来看向了那个青年男子,言语之中尽是毫不掩饰的戏谑和不屑之意。 “狂妄自大,这么多年过去,你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青年男子的面色冷了下来,一柄一时间看不清楚样子的刀也随之出现在了他手中。 “随风,现在不是动手的时候,而且动手的对象也不该是他” 那个坐在黑色宝马上的高大男子冲那个青年男子摇了摇头,然后突然开口说了一句。 青年男子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便将手中的刀收了起来,面色却依旧异常冷冽。 “其实动手也无妨,反正今日就算咱们三个一起出手,也耐何不了这位镇国武成王” 一道骄傲而又不失动人之意的女声突然响起,一个雍容华贵的女子正坐在一匹雪白宝马上,然后缓缓从城门中驶出,和那个高大男子的黑马并驾齐驱。 在看到这个女子出现的时候,嬴不凡那本来有些盛气凌人的面庞一下子颓唐了下来,神色也随之变得复杂了不少。 其实如果不管在场那有些诡异的气氛,城门口那四个人其实能够组成一道非常靓丽的风景线。 嬴不凡相貌自然不必说,大秦皇族就没有一个人长得难看的,尤其是这位大秦镇国武成王,那更是几乎堪称秦国第一美男子。 而那个站在这位大秦亲王身后的青年男子,虽然比起嬴不凡稍稍差了一点,但实际上也并不逊色多少。 那一身华丽的锦绣衣裳轻垂而下,一头乌黑长发随意地在空中飘扬着,就像那春天河边肆意飞舞着的柳叶,让人心神似乎都为之牵动不断。 这个青年的长相亦足以让天下的女子为之动心,那精致无比的五官,白皙的肌肤让女子都为之汗颜自愧不如。 而他那十根修长纤细的手指,亦展现出无比灵活的特性,一看就是个玩弄暗器的好手。 如果有经常游走在大宋江湖上的人在这里,那一定会惊讶出声,因为这个青年叫做柳随风,乃是大宋三大帮派之一的权力帮中的三大巨头之一。 柳五柳随风,权力帮大总管,也是当年创办权力帮的权力七雄之中,除帮主李沉舟之外唯二的幸存者之一。 只不过另一个活下来的权利七雄早已销声匿迹,所以可以说柳随风如今已是那位君临天下李沉舟唯一的结义兄弟了。 在权力帮之中,李沉舟从不管具体事宜,九成九的事务都由柳随风管理。 这个权力帮大总管的职能,绝对堪称独一无二,甚至若是柳随风愿意夺权,和李沉舟决裂。 这偌大的权力帮,究竟花落谁家,那还真是一个无人可以得知结果的未知数。 权力帮三巨头一向形影不离,柳随风在这里,那帮主李沉舟和另一大巨头流云水袖赵师容,也肯定在这里。 结果显而易见,那个坐在黑色宝马上,看起来无比高大威猛,身上流露着睥睨天下的气概,一双眼眸中更是流转着摄人心魄的魔力的男子,便是那位威名赫赫的君临天下李沉舟了。 而旁边那个坐在雪白宝马上,看起来无比雍容华贵,气度潇洒非凡,一双如秋水般的眼眸中闪烁着智慧光芒的女子,自然也就是流云水袖赵师容了。 权力帮三巨头齐聚,绝对是一个江湖人想见都见不到的盛况,要知道除了权力帮当年覆灭大宋天下社的那一战,这三巨头已经很久没有一起现身过了。 “堵在这个城门口不好,咱们好歹也算是老朋友了,难道就不能进城再聊吗?” 嬴不凡低垂下眉眼,语气之中带上了些许无奈之意。 “如果是当年自然可以,但是如今的你,我已经没有办法给予全部的信任了” 李沉舟微微摇了摇头,然后继续开口说道:“而且今日城门口已经无人,有什么话在这里说也没什么区别。” “你们这是一定要逼我啊,如果不是你们这帮人一直咄咄相逼,我才不想插手汴京城里这堆烂事情” “大家彼此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不好吗?我已经不想再插手大宋江湖的争斗了” 嬴不凡脸色阴沉了下来,神色看起来颇为不悦。 “我以为你当年离去之后,这些年能有些变化,看来是我错了,如今的你已经完全忘记了当年的誓言” 李沉舟的面色也沉了下来,然后直接从马上跳下,一双如同蒲扇般大小的手掌缓缓握成了拳头。 “怎么?想要和我动手吗?一直以来你都不是我对手,现在更不会有任何意外” 说完,嬴不凡伸出手指向李沉舟勾了勾,脸上露出了一抹挑衅般的笑容,同时还用一种略带不屑的眼光回头看了看身后的柳随风。 李沉舟的面色顿时变得无比难看,身后穿着的那件银色披风开始无风自动,那一对裸露在外的胳膊上这肌肉也随之鼓起。 柳随风的手中也多出了一把难以看清楚形状的刀,看向嬴不凡目光中多出了几分冰冷。 但下一刻,权力帮的这两大巨头神色顿时恢复了平静,身上涌动的功力也瞬间收敛而起。 因为那端坐在白马上的流云水袖赵师容脸上露出了一抹如同嘲笑般的笑容,然后开口说了一句话。 “我看不止他毫无长进,你们两个也没有差上多少,这么拙劣的激将法十年前他就用过,你们现在却还能中计” “什么权力帮三巨头,我是个痴情的傻女人,你们两个也是蠢货,哪怕已经十年过去,都还是一如既往地被他玩弄在股掌之间” 此话一出,李沉舟紧握着的拳头悄然松开,刚毅的脸庞上多出了一丝无奈。 柳随风那冰冷的神色也收敛了不少,手中的那把刀也随之消失不见。 而嬴不凡脸上则是露出了一抹苦涩的微笑,低下头不敢去看赵师容那如刀般的目光。 “当年那个不可一世,不到弱冠之龄便敢笑看天下英雄的叶三公子哪里去了?到现在连抬头看我这个弱女子一眼的勇气都没有吗?” 赵师容那双如同秋水般的眼眸中闪烁着如同万年冰山一般寒冷的寒芒,语气更是冰冷无比。 “你这又是何必呢?大家彼此笑着离开不好吗?非要去争个头破血流,你死我活才是最好的结果吗?” 嬴不凡幽幽地叹了口气,虽然开口说了话,但依旧未曾抬头。 “这样的话,你这辈子到底对多少女子说过,我赵师容只怕是其中非常不起眼的一个吧!” 这位大秦亲王那有些示弱的语气并没有获得这位流云水袖赵师容的谅解,反而让她双眸之中的寒光愈发浓郁了几分。 不过一旁的李沉舟和身后的柳随风在听到嬴不凡的话之后,面色也随之露出了一抹苦涩的笑容,看起来好像是在自我嘲笑些什么。 其实这位大秦亲王和这权力帮三巨头之间的恩怨情仇,追溯起来应该是在十年前的时候。 那个时候的嬴不凡只是一个初入江湖的少年,而那个时候的权力帮也还远远没有现在的威势。 李沉舟和柳随风,以及当年另外四个权利七雄,都还只是一个热血少年。 如今让天下诸国闻之变色的大秦镇国武成王,也是在这个时候有了他在这个世界上第一帮,也是唯一的一帮结义兄弟。 并且秉着兄弟义气和想要在这江湖上闯出一番名头的想法,他与其他六位结义兄弟一起覆灭了当时在大宋名噪一时的帮派—天下社。 在那一仗中,权力帮的权力七雄死了死了四个,只剩下了原来的李大李沉舟,柳五柳随风,以及那位本来不该出现的叶三叶轩,也就是如今的大秦镇国武成王。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嬴不凡和贵为皇室公主的流云水袖赵师容相识,并多次一起泛舟湖上。 当然在此之后,这位大秦亲王离开了大宋,离开了权力帮,也离开了赵师容。 在这十年之中,出于各种各样的原因,嬴不凡始终未曾回到汴京城看过曾经的老兄弟和爱人一眼。 对于李沉舟与柳随风二人,这位大秦亲王尚且能够理直气壮,因为三人是兄弟,再不行打一架,什么仇也就解了。 但对于赵诗容,嬴不凡却没办法把事情轻描淡写地揭过,因为对于这个女人他并非只是当年的不告而别,还有其他一系列错综复杂的事情。 总之说到底,这位大秦亲王曾经辜负过赵师容,但赵师容也曾经做过对不起嬴不凡的事。 事到如今,他们两人之间究竟是爱更多一点,还是恨更多一点,只怕连他们自己都说不清楚。 “师容,你我之间说这样的事情又没有意义” 嬴不凡终于抬起了头,用一种平静淡然的目光迎向了赵师容那如刀般的眼神。 “无论是你还是我,那都不会是一个被儿女私情左右的人,我们都是有自己坚持和信仰的人” “你早不来找我,晚不来找我,偏偏在这个时候来找我,无非就是想借助我的力量达到你想要达成的目的罢了” 说完,嬴不凡便叹了一口气,然后不顾李沉舟和柳随风那复杂的目光,也没有去看赵诗容那张已经微微有些变色的绝色容颜,径直向城内走了过去。 “站住,你给我站住!” 看着这位大秦亲王那缓步前行的身影,赵师容突然愤怒地呼喊出声。 但嬴不凡却对此置若罔闻,依旧双手背在身后,坚定不移地朝着城内那条繁华街道的方向走去。 李沉舟与柳随风此刻也是闭口不言,不是因为他们心里惧怕了嬴不凡,也并非是顾及赵师容。 只是他们知道这是嬴不凡与赵师容两个人之间的事情,旁人没有资格随意插手。 而且对于这权力帮两大巨头来说,他们心里也有着属于自己的想法,有着自己的私心。 所以此刻不开口,不作为,在他们看来是最好的选择。 “叶三,叶轩,嬴不凡,你给我站住!” 此刻端坐在白马上的赵师容咆哮出声,样子已经失去了往日的雍容华贵,仪态大方,看起来如同一头愤怒的母豹子一般。 就连一旁朝夕相处的李沉舟和柳随风看到赵师容这个样子,都不禁吓了一大跳,心里没来由得泛起了一抹不好的感觉。 众所周知,这个世界上最危险的不是男人,而是女人。 女人一旦感性起来,那可以把整个家国天下都送给她爱的男人,可一旦理性起来,却能够亲手杀死自己最亲的人和最爱的人。 而一个愤怒的女人绝对是可怕的,尤其是像赵师容这样手握巨大权力,身怀高超武功的女人。 因为这样的女人愤怒起来往往会失去理智,做出一些往日里根本不会去做的事情。 很明显,赵师容现在这个状态和失去理智的女人没有任何区别。 果不其然,看着那从她身边经过,然后越走越远的嬴不凡,赵诗容那愤怒的脸庞上开始闪烁起了冰冷到极致的寒意。 她手掌一拍,一股功力顿时涌入了一柄绑在白马身上,如同一泓秋水般明亮的宝剑。 唰! 一道无比明亮的剑光闪过,那柄宝剑随即出鞘,化为了一道如虹般的白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向了那正在向前走去的大秦亲王。 就在宝剑出鞘的那一刻,嬴不凡面色微微一变,脚步也稍稍为之一顿,但很快又恢复如常,依旧一步一趋地向前走去。 他不仅毫无动作,而且还将身上的那层护体罡气收敛了起来,将自己的身躯完全暴露在外。 “不好,师容,快停手!” 李沉舟面色顿时大变,身形立刻如同一只凌空扑下的猎鹰一般,伸手抓向了那柄宝剑。 柳随风则更是直接,一柄不过三寸长的飞刀从其手中滑出,当即便打在了那柄宝剑上。 但两人都低估了赵师容此次出手的愤怒和决心,这柄宝剑的速度和威力都超乎了预料。 所以在救援不及以及嬴不凡没有做任何防护的情况下,那柄如同秋水般明亮的宝剑不偏不倚地刺入了那位大秦亲王的背部,险些就将其捅了个贯穿。 噗! 宝剑插入身体内部,嬴不凡顿时吐出了一大口鲜血,然后半跪在了地上。 虽然这位大秦亲王的肉身强度已经到了一种匪夷所思的地步,但他毕竟还是肉体凡胎。 在毫不设防的情况下,强行以身体硬接一位顶尖大宗师的含怒一击,天下估计没有什么人是能够毫发无伤的。 更何况这柄宝剑的材质很不一般,这正是嬴不凡当年特意铸造出来送给赵师容当礼物的秋水剑。 那可是一柄削铁如泥,能够轻松斩断万年玄铁的绝世宝剑,哪怕是七星龙渊剑在材质上也未必能比得上这柄秋水剑。 第252章 各方谋算 “老三,你没事吧?” 李沉舟一个闪身,便将那身形有些不稳的嬴不凡扶住,关切地开口问道。 柳随风也快步走了过来,然后用精妙的手法封住了这位大秦亲王的穴道,一把将那柄宝剑从背部拔了出来,放到了一旁。 “你是不是疯了?我不信你对我这一剑毫无感知,而且以你如今的修为,这一剑不可能会伤到你” 赵师容立马从白色宝马上跳了下来,然后将柳随风和李沉舟一把推开,把那面色已经无比苍白的嬴不凡抱在怀里,面庞上充满了担忧和慌张。 被推开的李沉舟与柳随风二人颇为无奈地对视了一眼,然后齐齐摇了摇头,脸上的神色变得愈发苦涩了起来。 如果不是因为两人都是心智坚定之人的话,此刻心里可能已经生出一些别样的心思了。 毕竟不是什么人都能在看到自己心爱的女人怀里抱着另外一个男人之后,而无动于衷的。 “诗容,先把老三抱回去吧,刚才那一剑险些伤了他的心脉,即便是以他的修为,受伤也不轻” “现在汴京城的局势诡异得很,这伤势还是尽早治疗得好” 看着那面如金纸的嬴不凡,一旁最为细心的柳随风忍不住开口提醒了一句。 赵师容这下才如梦初醒一般回过神来,一把将这位大秦亲王抱了起来,然后翻身上马,策马奔入了城内。 “走吧,至少在师容还没有忘记他之前,咱们两个没有可能的” 柳随风转头看了旁边的李沉舟一眼,不无感慨地开口说道。 “我李沉舟从来不做趁人之危,乘虚而入的事情,而且老三有一句话说的对,男儿在世,怎可只有儿女之私情呢?” 李沉舟转头对柳随风面色坚定地说了一句后,便也翻身上马,策马朝赵师容离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这一个个的又是何必呢?像我这样看的开一点不好吗?” 柳随风叹了口气,身形也随之消失在了原地,化为一道速度模糊到肉眼难以捕捉的白虹,紧紧地跟在了李沉舟身后。 …………… 汴京城,金风细雨楼总部。 “龙头,嬴不凡回汴京城了” 杨无邪冲那正在喝药的苏梦忱行了一礼,恭敬地开口说道。 “就他一个人吗?依照他以往的性格,现在不可能对汴京城里的局势毫无察觉” 苏梦枕喝了大半碗药,然后神色平淡地开口说道。 “他进城的时候,整个城门都被权力帮的人封了,权力帮三巨头和双翅一杀五凤凰一起出手,好几个江湖侠客甚至因为在那里多停留了一会儿就被杀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咱们的人根本没办法靠近,除非要和权力帮全面开战” 杨无邪摇了摇头,面色显得有些许无奈。 “权力帮三巨头,还有双翅一杀五凤凰居然都来了,看来权力帮还有第四位最神秘的巨头这个传闻是真的了” “还真不愧是他,居然能在咱们眼皮子底下隐藏了这么多年” 苏梦枕又喝了一口药,然后幽幽地叹了口气。 “您的意思是……嬴不凡,就是那个所谓的权力帮叶三公子,那个最神秘的第四巨头吗?” 杨无邪双眸中闪过了一丝震惊之意,脸上充斥着难以置信之色。 “当年他和赵师容一起泛舟湖上的时候,我就想到他和权力帮存在关系了” “只不过后来他与燕狂徒的那一战,打消了我的怀疑而已,可如今看来,这又只是他下的一步棋而已” “咳咳” 说完,苏梦枕又忍不住剧烈地咳嗽了两声,手中那盛着药的碗都差点没有抓稳。 “龙头,你还好吗?要不要我现在就去叫大夫?” 杨无邪见状面色一变,连忙关切地开口问道。 “早就习惯了,我的身体我自己最清楚,大夫要是有用的话,也不至于到今天这个地步” 苏梦枕摆了摆手,自嘲地笑了笑后继续开口说道:“按照这位大秦镇国武成王往日的作风,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把自己立于那危墙之下的。” “所以这回汴京城里面一定有他布下的后手,他绝对不可能是孤身一人回来的” “龙头,那里终归是大宋的汴京城,是我大宋国的都城,任何魑魅魍魉都不可能在这里翻天的” “何况那位武成王一开始来的目的并不是要与我们为敌,所以我觉得他未必会有太过充分的准备” 杨无邪略微迟疑了一下,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咱们要下的这盘棋太大,每一颗棋子都不得有半点差错,所以必须确保稳妥” 苏梦枕在将那一大碗药全部喝完之后,便将碗放在了一旁,面色稍稍显得有些凝重。 “派人送一封信去宫里面,告诉国师,咱们这里已经准备妥当,就等他一声令下了” 听到这话,杨无邪面色微微一变,然后有些不甘地开口说道:“龙头,这次的事情稍有不慎,咱们金风细雨楼的基业很可能就要毁于一旦了。” “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就为了那一个已经昏庸透顶的皇室,真的值得吗?” “有国方才有家,既然我这残躯早晚要消亡,那还不如为这个生我养我的国家做点贡献” 苏梦枕缓缓站了起来,偏过头微微瞥了一眼那看起来松软无比的床铺,苍白的脸庞上透出了一股难言的骄傲之意, “我是苏梦枕,举世无双的苏梦枕,又岂能死在床榻之上呢?” 杨无邪神色微微一愣,面庞上浮现出了一抹敬佩但又带着些许哀伤的神色。 “属下明白了,这就派人把信送给皇宫里的那位” 在向苏梦枕恭敬地行了一礼之后,杨无邪转身离开,步伐有些沉重地走出了房间。 在房间里空无一人了之后,苏梦枕缓步走到窗口,看向街道上的车水马龙的繁华景象,双眸中没来由地出现了一抹向往之意。 “多好的地方,虽然我没有办法切身感受,但总不能让它被毁了啊” “不论江湖还是庙堂,总是需要有人愿意为其流血牺牲,才能换来未来希望的呀!” 在不无感慨地自言自语了一番之后,苏梦枕伸手将窗户打开了一个细小的缝隙。 一缕微风徐徐吹进,瞬间让其发出了一阵剧烈的咳嗽声,那本就无比苍白的脸庞更是一下子变为了如同白雪一般的颜色。 从小到大,这位金风细雨楼的当代龙头,汴梁第一才子就很向往外面那繁华的景象。 但可惜的是,因为身体太过虚弱,他吹不得风,一吹风便会病情加重,甚至会大病一场。 所以一直以来,除了在做几件极其重要的事情的时候,苏梦枕几乎就没有踏出过金风细雨楼一步。 此刻苏梦枕虽然已经感觉身体有些不适,感觉依旧强撑着站在窗口,目光望向远处。 “嬴不凡,我的知交好友,也不知在这张弥天大网之下,你又能否如当年一样全身而退呢?” 他的目光了看向汴京城某个偏僻的角落,嘴里喃喃自语道。 ……………… 汴京城,六分半堂。 “那人回来了,计划应该要开始实施了” 低首神龙狄飞惊缓步走进了六分半堂的大厅,然后将一杯热茶递给了现任六分半堂总堂主雷纯。 雷纯接过茶喝了一口,然后便将茶杯放在了一边,开口说道:“如果不是年关将至的原因,我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对苏梦枕动手。” “毕竟现在汴京城这局势,表面上风平浪静,但暗地里却涌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暗流,即便是那人亲自出手,也还是令人感觉有些不放心啊!” “至少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那个人在汴京城如今的这盘棋里面很有用,未必不能做成这件事情” 狄飞惊微微沉吟了一下,开口说道。 “虽然我只和这位王爷见过那么一面,但也能看得出他不是一个甘心做别人棋子的人,而且背后执棋者未必比他强” 雷纯摇了摇头,神色略微有些担忧。 “虽然或许背后执棋的人把我六分半堂也算入了其中,但没有人知道那个人是我六分半堂请动的” 狄飞惊笑了笑,然后看向了身旁的雷纯,开口问了一句:“如果那位派人来请我六分半堂相助,大小姐打算怎么做呢?” 雷纯眯眼思考了一下,然后摇着头开口说道:“在还没有确定情况之下,不能贸然出手相助,哪怕会得罪那位王爷。” “说得不错,这盘棋的棋手实力远胜我六分半堂,在局势尚未明朗的情况下,我们不能贸然出手” 狄飞惊点了点头,看起来显然对雷纯的回答感到非常满意。 “大小姐你必须记住,无论这次行动失败还是成功,那位大秦亲王到底是生是死,这件事情都和你我以及六分半堂没有任何关系” 雷纯沉默了片刻,然后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她很想要为自己的父亲报仇,也很清楚为了此次计划,六分半堂付出了巨大的人力物力去安抚那些和金风细雨楼有着利益牵扯的朝廷重臣和江湖大豪,可谓是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哪怕这场行动已经不被允许失败,但万一失败之后,也绝对不能牵连到六分半堂。 正是因为如此,他们才选择了那位表面上看和大宋没有任何牵扯的大秦亲王来做这件事情。 看到雷纯的反应,狄飞惊脸上浮现出了一抹欣慰之意,但很快眼中又掠过了一丝感慨与惆怅。 在这位低首神龙看来,世上最容易的事情就是杀人,因为这个世界上杀人的方式有许多,多到根本不计其数。 其他的杀人手法不算,光是暗杀手法,他一个人就至少可以想出一百九十九种。 所以在狄飞惊看来,杀人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哪怕是在那位草原天骄,大元成吉思汗铁木真面前,也未必不能够杀掉自己想杀的人。 这位低首神龙一直认为世界上最难的事情是忘记杀人,意思是你明明很想杀那个人,但却不得不忘记杀那个人。 仇恨是一种极难忘却的东西,话本里那些所谓的一笑泯恩仇的局面大多只是哄哄小孩的。 一言不合,血溅五步,一代之仇,永世不忘,这才是这个世界的人对待仇恨的真正态度。 所以想要做到忘记杀人,那绝对是一件极具难度的事情。 这需要的已不仅仅是权势、聪慧、手腕,需要的也是克制力与极其清醒冷静的头脑。 所以狄飞惊希望眼前这个被他寄予厚望的雷纯能够做到这一点,不要为了满腔仇恨去杀人。 如今六分半堂虽然威名之盛并不比京师第一帮派金风细雨楼差上多少,可雷损毕竟还是死了。 雷损的死就如同一座大山崩塌了,现在这个死讯虽然并未泄露出去,可终归是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消息是迟早会被人泄露出去的。 狄飞惊希望雷损死掉的消息泄露出去的时候,他已为六分半堂寻到了一个可以取代雷损坐上六分半堂总堂主席位的人。 这个人当然不可能是别人,只有雷纯。 狄飞惊想要辅佐雷纯成为六分半堂总堂主,成为比雷损还要更出色更可怕的江湖霸主。 他甚至要让雷纯统率下的六分半堂,成为取代了金风细雨楼的京师第一帮派。 狄飞惊对于自己选定的这个人有着极高的信心,他相信雷纯一定能做到忘掉杀人这件事情。 因为雷纯不是一般的人,她是一个遇雪尤清,经霜更艳的非凡女子。 ……………… 大宋皇宫,福宁官。 在福宁宫的一处偏殿里,那昏庸之名几近传遍整个神州,堪称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大宋现任皇帝赵佶正在拥红倚翠,样子看起来不知道有多么快活。 那这位昏庸帝皇的身边,尽是一名名美艳动人的女子在那里翩翩起舞,甚至连他自己整个人都是躺在了两个美丽女子的腿上。 赵佶这个皇帝是天下五国所有皇帝中最不像皇帝的一个,他更像是一个喜欢享受生活的艺术家。 琴棋歌赋、吹拉弹唱、骑马蹴鞠、品茶饮食甚至鉴赏古玩,他都十分在行。 唯独只有处理朝政这件事情,他非常不感兴趣,也根本就不怎么擅长。 就连那擅长天机卜算之术的天机老人都曾在和友人闲谈的过程之中,评价如今的这位大宋皇帝是一个投错了胎的皇帝。 踏!踏!踏! 当赵佶沉浸于自己的温柔乡之中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了一阵轻快的脚步声。 他身边的内侍,最得他信任的一位大太监米有桥走了进来,神情略微显得有些许焦虑。 “大伴,怎么了?” 见米有桥走了进来,赵佶不悦地皱起了眉头,开口询问道。 “之前国师托老奴出去帮他办点事情,现在便回来向他复命了” 米有桥有些痛心地看了看周围那些女子,语气有些苦涩地开口说道。 “原来是国师找你办事,那就快去吧,不要打扰朕的雅兴” 赵佶听到国师两个字就瞬间失去了兴趣,在他看来那个所谓的国师虽然是忠臣,但却是一个非常无趣的人,平常说话都是三句不离国事。 如果不是为了稳定朝局的话,他早就把那个国师扫地出门了。 米有桥本来还想开口劝说赵佶几句,但在看到这位皇帝,那充满了不耐烦的神色,他也只好将想说的话吞回了肚子里。 毕竟主子的事情,他这个做奴才的不好多说。 在面色非常苦涩地向自家皇帝行了一礼,米有桥便快步走出了福安宫。 第253章 黄裳,交谈 “大宋如今已危如累卵,可皇上却依旧是这样贪图享乐,难不成到时候真的要走到那一步吗?” 走出宫殿后,米有桥长叹了一口气,神色略微看起来有些许悲哀和叹惋。 米有桥是大宋先皇哲宗皇帝期间的宫中老人了,深受先皇恩遇,就连如今使用的名字都是哲宗皇帝赐下的。 所以这位大太监对于整个大宋都有着极深的感情,对于如今这个虽然昏庸,但却是自己看着长大的皇帝也很忠心。 但可惜有些事情并不是他这个奴才想做就能做的,对于赵佶这样昏庸的举动,他也是无能为力。 在轻叹了一口气后,米有桥收回了所有思绪,然后快步向皇宫的另外一边走去。 他所要去的地方,乃是大宋皇室的皇室秘库中的藏书楼,是整个大宋帝国中最负盛名的书籍藏书之处,也算是大宋皇室的一处底蕴所在。 无数著名的武学和修行典籍都能在里面找到,而且由于是皇家典藏的缘故,那都无一不是精品中的精品。 在这大宋帝国立国的数百年之中,即便是赵氏皇族的人也不能随意进入。 除了当代大宋皇帝外,也只有那些为大宋这个国家立下过大功的人,方才有资格进入藏书楼里参习武学。 虽然米有桥为了在路上思考一些事情,特意放缓了脚步,但还是不过片刻的时间,他便已来到了一座独立的阁楼前。 虽然这是大宋皇室底蕴所在的藏书楼,但从外表看上去却只是一座普普通通的阁楼。 周围没有任何士兵把守,甚至连阁楼的门都没有上锁,看起来戒备松懈到了极致。 或许有人会觉得这么做太过草率,但米有桥刺客却是心怀敬畏地看着眼前这座阁楼。 没有任何士兵,门也没有上锁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有阁楼里的那位在,哪怕有千军万马也未必能够攻破这座藏书楼。 带着这么一丝敬畏之心,米有桥缓缓推开了阁楼的门,然后快步走了进去。 虽然这座藏书楼里有着万卷藏书,书架上那一排排整整齐齐的书数量几乎多到了浩如烟海的地步。 但米有桥并没有对两边的藏书多看一眼,而是径直走上了二楼。 二楼的书籍更多,什么少林七十二绝技之一的大力金刚掌,武当的神门十三剑,崆峒派的七伤拳里面都有。 但米有桥依旧是看也不看,而是当即双膝跪下,在这看起来空无一人的藏书楼二层中开口说道:“米有桥,参见国师。” 他的话音刚落,那原本空无一人的书架旁便出现了一个满头白发的老者。 这个老者全身一副朝堂文官的打扮,但并未束冠,一头花白的长发披散了下来,那略有些枯槁的面容让人看不出其具体的年纪。 他此刻正埋首于桌案上,手持一支毛笔,缓缓地抄写着经书。 “你来了,是有什么消息要告诉老夫吗?” 转头看到米有桥的身影后,那个老者放下了手中的毛笔,然后不紧不慢地开口说道。 “苏梦枕苏公子派人送来的信,老奴此来是将信转交给您” 米有桥站起身来,将一封已用火漆密封好的信递到了这个老者手中。 老者并没有在第一时间拆开信查阅,而是开口问了一句:“官家看到你来的时候,有说什么吗?” “官家,官家他……” 米有桥听到这话,面容一下子变得有些暗淡,没有继续把话说下去。 “我就猜到会是这样,如果官家始终不知悔改的话,那我等也不得不采取最后的措施了” 看到米有桥的这个样子,老者瞬间什么都明白了,然后也是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脸上浮现出了一抹恨铁不成钢的神色。 “国师,此番谋划若成,大宋说不定还有希望,应该不会走到这一步吧?” 米有桥犹豫了一下,有些不忍地开口说道。 听到这话,老者有些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然后便伸手化去了信封上的火漆,将信纸拿了出来。 他粗粗扫了一眼这张信纸上的内容,面容瞬间大变,陷入了沉思之中。 良久之后,这个老者才不无感慨地摇了摇头,神情显得略有些许复杂。 “他日若遂凌云志,敢叫日月换新天,原本以为只是一句少年意气的话,没想到如今却要变成真的了” 听到这话,米有桥面色也瞬间一变,连忙开口问道:“您说这话的意思是,苏公子他们非要走到最后一步不成吗?” “官家这些年的所作所为,你也是看在眼里,哪还有半点天子该有的模样呢?” “而且那位大秦亲王似乎对我们的计划已经隐隐有了察觉,所以计划要做一定的更改了” 老者微微叹了口气,苍老的面庞上也转过了些许无奈之意。 “国师,我们真的能成功吗?要知道咱们在这座汴京城中并非没有敌人,蔡京如今还是宰相,依旧能对咱们的计划造成很大的威胁” “万一哪一步走错了,这汴京城可就真的要被那些奸逆一手遮天了” 米有桥面露担忧之色,看起来有些忧心忡忡。 “终归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如今我们也只能尽力而为,实在不行的话,老夫亲自出手,去蔡府走上一趟” 老者随手将信纸化作了飞灰,那略显浑浊的双眼中闪过了一道坚定之意。 “不可啊,国师,若是您都不在了,这大宋又还有何希望?” 米有桥瞬间一惊,连忙高声劝阻道。 “怎么?你觉得就凭蔡京这些年招揽的那些土鸡瓦狗,也有资格能拦得住老夫吗?” 老者笑着摇了摇头,神色看起来充满了自信。 “国师的神功,老奴自然佩服,您出手自然是万无一失” 米有桥连忙有些诚惶诚恐地摆了摆手,说出了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但蔡京如今还是一朝宰辅,没有官家开口,终归不好轻动啊!” “我大宋不缺做官的人,哪怕是宰相也一样” 老者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然后脸上浮现出了一抹不可动摇的神色。 “这一次,无论如何老夫也要将大宋朝堂的格局彻底改变,付出再大的代价也在所不惜” 老者的言语中透露着些许发自内心的自信,似乎对他来说,一改大宋朝堂那腐朽的格局是一件必然会成功的事情。 不过他也该有这个自信,因为这个老者叫做黄裳,乃是大宋皇室供奉中的第一高手,当朝国师。 他还是九阴真经的创始人,是一位曾经和剑魔独孤求败不相上下的绝世强者,是一个真正能够扶大厦于将倾的绝世人物。 “老奴愿誓死相随,帮助国师清理朝堂” 米有桥似乎也被黄裳言语中透露出来的那份豪气给感染,当即也跪了下来,表达了自己的决心。 黄裳笑了笑,然后便重新拿起毛笔,开始抄写起了经书。 与此同时,他的手掌也往前微微一拂,一股看似无形却极有力量的柔劲喷涌而出。 顷刻之间,这股力量便将那跪在地上的米有桥生生从二楼推到了藏书楼门口。 “阴阳相济,国师的实力居然更上了一层楼,实在太好了” 米有桥感受着这股力量,然后恭敬地朝藏书楼拜了一拜,身形也随之迅速离开了这里。 …………… 汴京城,权力帮驻地。 这是一处看起来颇具清雅简约之风的阁楼,在阁楼后面还种着一片看起来颇为高雅脱俗的竹林。 如果不知道这个地方的真正意义的话,说不定还有人会以为在这里隐居着某个隐士高人呢! 嬴不凡此刻裹着一袭白裘,站在阁楼前看着庭院里那缓缓落下的雪花,神情微微有些许复杂。 “果然像你往日自嘲的那样,明明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俗人,却非得追求这样那样的高雅,能自欺欺人到你这种程度,算是难得了” 李沉舟穿着一身黑色大衣,手里提着一壶酒,缓缓从阁楼里走了出来。 他走到那位大秦亲王身边,用一种调侃式的语气开口说道。 “宋国位处南方,很少会有这样程度的大雪,可现在未至年关便已四处飘雪,未必是什么好兆头啊!” 嬴不凡看着庭院上那里堆积了薄薄一层白雪的地面,语气稍微显得有些许担忧。 “瑞雪兆丰年,连这句话你都不知道,亏你还号称阅尽天下书籍” 柳随风也穿着一身厚厚的貂皮大衣,靠在了阁楼的门上,不无鄙夷地开口说道。 “瑞雪兆丰年是对百姓以及整个国家而言的,和咱们这样的人关系不大,毕竟人到了这样的地步,难不成还亲自去农田里耕作吗?” “随风啊,你这点学识还是不要卖弄了,会很尴尬的” 嬴不凡叹惋地摇了摇头,用一副说教式的语气开口说道。 柳随风的面色瞬间一僵,然后便冷哼了一声,开口说道:“懒得跟你废话,伤好得怎么样?现在能喝酒吗?” 说完,他还指了指李沉舟中提着的那坛酒,用一种略带挑衅的眼神看向了嬴不凡。 “就算伤没好,就你那点酒量,也不是我对手,我记得当年你可是三杯就倒的” 调笑了一句后,这位大秦亲王没有再去看一旁柳随风那越发僵硬的神色,而是身形一动,便来到了庭院内的那张石桌上。 “咱们好久没有一起喝酒了,今日便一醉方休吧!” 随手催动功力将石桌和石椅上的冰雪尽数化为虚无之后,嬴不凡冲阁楼前的那两人开口喊道。 李沉舟点了点头,然后便运起一股劲力将手中的那坛酒往那张石桌上扔去,身形也在这一刻动了。 看他这个样子,似乎是想在自己的两位结拜兄弟面前,秀一秀自己的轻功。 但可惜的是,在这位权力帮帮主抵达石桌的时候,那坛酒已经落到了后出发,却先一步到达的柳随风手中。 “大哥,这一回你可是输了我一步” 柳随风笑着朝李沉舟扬了扬手中的这坛酒,脸上不无得意之色。 “老五,这么说还早了点吧?” 李沉舟笑了笑,一身强横的功力瞬间脱体而出,手掌在空中划过道道残影,以一种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抓向了那坛酒。 “来得好” 柳随风眼神一亮,那双纤细修长的手掌也立刻动了起来,幻化出了那如同花雨般的漫天掌影,正面迎了上去。 嘭!嘭!嘭! 两人出手速度之快,简直让人难以想象,不过是十几个呼吸的功夫,这两人之间便已经过上了数百招。 这其中散发出来的强横劲道,更是将周遭的虚空打得都有些震颤不已。 如果不是嬴不凡以自身功力将石桌、石椅以及那坛酒护住,估计他们三人一会儿就要换个地方喝酒了。 李沉舟与柳随风两人打得一时性起,这本来准备过两招就结束的战斗竟一直打到了上百招开外。 这两位结拜兄弟的武功实际上不相上下,但柳随风的一身武功主要都在暗器和刀法上,如果空手对敌的话,的确不如李沉舟那一双如同精铁铸就般的拳头来得厉害。 所以在百招过后,柳随风便笑着拱手认输,然后和李沉舟一起坐回了位置上。 “刚才打得还算不错,不过随风你的拳脚功夫的确有问题,看来当年我下手操练你的时候应该再狠一些的” 嬴不凡拿着酒坛给自己和身旁两人都倒了碗酒,然后边喝边有些恨铁不成钢地对一旁的柳随风开口说道。 “你还好意思说,当年跟你对练拳脚的时候,我差点没有被你的惊神掌打死,你要是下手再狠点,我现在就在地府里见阎王了” 喝了一口酒后,柳随风看起来很不满地冷哼了一声。 “而且我这一身武功大多都在这把刀上,对于拳脚功夫研究太深并没有太大的益处” 说着说着,他还从袖口里掏出了一把薄如蝉翼般的小刀,无比熟练地把玩了起来。 “技多不压身,万一哪天你手中没有了刀和暗器怎么办?拳脚功夫来是一个武者的重中之重,那是必须得练好的” 嬴不凡小酌了一口热酒,有些语重心长地开口说道。 “老三这话说的有理,像你大哥我就是靠着一双铁拳打天下,到现在更是打出了一个君临天下的名号” “男人嘛,只有拳头够硬,那才算得上是真男人” 李沉舟将手中的这碗酒一饮而尽之后,开口表示了对这位大秦亲王这个理论的认同。 听到这话,嬴不凡与柳随风面色都齐齐抽搐了一下,神色看起来略有些无奈。 什么叫拳头硬才是真男人?难不成不练拳的人就不是男人了?这当男人还得会拳法,逻辑未免也太新奇了点吧? “老李啊,我现在总算知道为什么在我离开这么多年里面,你始终都没能得到师容的芳心” 嬴不凡有些感慨地拍了拍李沉舟那坚实的肩膀,神色颇有些遗憾地说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诗容对你感情深还是坏事吗?还是说你现在已经想把她抛下不管了?” 李沉舟瞬间面色一变,看向这位大秦亲王的双目之中隐隐升腾起了些许怒气。 第254章 分析局势,简单交手 看到这个样子,嬴不凡眼中闪过了一丝无奈,然后转头对一旁的柳随风开口说道:“随风啊,你现在知道你大哥为什么到现在还是单身了吧?” “我一直都知道,如果诗容姐没有对你死心的话,我大哥可能这辈子都要孤身一人了” 柳随风喝了一口酒后,看向李沉舟在眼神中也充斥着惋惜和些许无奈之意。 “什么有的没的?老三,我可是很认真地在问你话” 李沉舟有些疑惑地皱皱眉头,看向嬴不凡神色中多出了几分不悦之意。 “我也是在很认真地回答你,就你这样的情商,这辈子如果没有什么意外情况发生的话,注定要孤独终老了” 嬴不凡拿起碗和柳随风碰了一下,喝了一口酒后看起来也非常认真地说道。 “什么乱七八糟?和你说话每一次都这么累,就不能简单直白一点吗?” 李沉舟有些不爽地撇了撇嘴,然后坐下来将眼前的这碗酒水一饮而尽。 “难得的女儿红在你这家伙的嘴里感觉毫无价值,真是糟蹋好酒” 嬴不凡在颇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又继续开口说道:“接下来你们有什么打算吗?如果想要再进一步的话,眼下可是个好机会。” 柳随风听到这话后眼神微微一动,然后开口说道:“局势还尚且不明朗,谁也不知道金风细雨楼那帮人在策划些什么,就连北丐帮和慕容世家的人这次都来了。” “一个金风细雨楼尚且还不在话下,但如果再加上北丐帮和慕容世家的话,那就要好好掂量掂量了” 李沉舟则并没有发表自己的意见,虽然他是权力帮表面上的一号人物,但对于这种需要消耗大量脑力的事情,他并不感兴趣。 所以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静静地在那里一碗一碗地喝着酒。 “少喝点,就这么一坛酒,都快被你一个人喝完了” 嬴不凡一把把酒坛从李沉舟的手里抢了过来,看到酒坛中剩下的酒量,眼中闪过了一丝心疼之意。 “苏梦忱天纵奇才不假,但他还没有资格驱使北丐帮和慕容世家,而且这两家的根基不在汴京城,有些事情他们是不会插手的” 在夺回了酒坛之后,嬴不凡又小酌了一口酒,看向柳随风的眼神中充满了自信。 “话是这么说,但这段时间汴京城里的氛围感觉越发诡异,苏梦枕未必是幕后主使的那个人,真正的棋手恐怕还另有其人” 柳随风略微思索了一下,神色依然看起来有些担忧。 “我知道那个人是谁,到了时候我会亲自跟他算这笔想要把我当棋子的帐” 说到这里,嬴不凡眼中微微闪过了一道寒芒。 “当棋子?天下居然有人想把你当成棋子,这魄力还真不是一般的大啊!” 李沉舟闻言放下了手中的碗,眼中闪过了一丝诧异之色。 “你想要怎么做?有什么需要我们配合的吗?” 柳随风目光微微闪烁了一下,然后开口问道。 “这件事情我自己会解决,不过我这次不打算按照那些人的想法来做事,这汴京城这些年太安稳了,也该让它稍微乱一点了” 嬴不凡喝了一大口酒,然后面色有些冷冽地开口说道。 “你的意思是……” 柳随风眼神微微一凝。 “长江三十六路水道联盟,也是时候要动一动了,否则那个所谓的朱大天王,还真以为咱们把当年的事情给忘了呢?” 嬴不凡又拿起酒坛给自己倒满了一碗酒,然后眼神略显漠然地开口说道。 “现在就要动他们吗?会不会太早了点呢?” 柳随风微微一愣,脸上的神色看起来有些犹豫。 “我早就想动他了,只不过这么多年来一直有六分半堂和金风细雨楼压着,所以没能抽得出手” “老三你就说什么时候动手吧,这回我要亲自扭下那个朱侠武的脑袋,一雪当年之耻” 一旁的李沉舟在听到这话后却是拍案而起,颇为兴奋地开始摩拳擦掌了起来。 长江三十六水道联盟,全名应该叫做长江三峡十二连环坞,势力遍布天下诸国,曾经乃是整个天下之中数一数二的水道联盟。 这个水道联盟凶威滔天,可以说是无恶不作,曾经一度在天下诸国之中掀起过滔天风浪。 不过在当年嬴不凡还在权力帮的时候,曾经借着攻打天下社的机会,设计算计了一把长江三峡十二连环坞的总瓢把子—朱大天王。 在此之后,这位一向神秘莫测的朱大天王的身份被直接揭开,这个曾经声名赫赫的水道联盟也遭受了重创。 这个势力范围一度发展到了塞外的水道联盟在各国的势力都遭受到了极大的打击,如今已经只能龟缩在大宋境内,而且压根出不了汴京一带。 如果不是长江三十六水道联盟在水运码头这一方面还有一点用的话,这个联盟早就被各大势力联手覆灭了。 “大哥,先不说朱侠武不是个好惹的主,就算咱们要下手,六分半堂和金风细雨楼会干看着咱们吃下这么一大块肥肉,而无动于衷吗?” 柳随风看着李沉舟那似乎想大干一场的样子,忍不住稍微皱了皱眉头,开口说了一句。 “这点你尽管放心,金风细雨楼和六分半堂现在绝对没有工夫来搭理这件事情,所以只要能在这段时间里面彻底解决掉长江三峡十二连环坞,他们就不会多说什么” 嬴不凡摆了摆手,神色看起来十分自信。 “可是……” 柳随风看起来还是有些犹豫,但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李沉舟直接打断了。 “老五,现在这个时候就没有必要瞻前顾后了,咱们要做的事情本来就是破釜沉舟之事,何必计较那么多呢?” 这个时候的李沉舟神色看起来非常严肃,完全没了之前那种轻松随和的态度。 柳随风微微一怔,在看到自家大哥那坚定的神色之后,他也是幽幽地叹了口气,然后点了点头。 “那咱们就说好了,这一次还是像当年一样,老三把控全局,我亲自出手对付朱侠武,至于调配帮众的事情,就交给随风你了” 李沉舟微微活动一下身子,虎目之中闪烁着兴奋的神色。 对于这位权力帮帮主来说,这个世界上只有权力和战斗能让他感到一种发自内心的兴奋之感。 权力帮已经很久没有进行过大规模扩张了,在覆灭当年的天下社之后,这一次准备开始的行动,应该是十年里面最大规模的一次了。 而且这一次要面对的对手,是曾经让李沉舟吃过一点小亏的,所以现在他已经有些迫不及待,想要去一雪当年耻辱了。 “先坐下,咱们还要细细部署一段时间,又不是现在立刻动手,你那么兴奋干什么?” 嬴不凡揉了揉那略微有些酸痛的眉心,颇为无奈地开口说道。 李沉舟听到这话,眼中闪过了一丝尴尬之意,然后立马重新坐回了位置上。 “喝酒,喝酒,今天不醉不归” 这位李大帮主举起手中那明显要比身旁两人大一号的碗,面色有略带酡红地开口说道。 嬴不凡与柳随风相视一笑,然后也同时举起了手中的碗,和李沉舟碰在了一起。 随着一道清脆的碰撞声传出,相同的话语也从两人口中传出: “不醉不归!” ………………… 两天后。 权力帮驻地,练武场。 嬴不凡此刻站在那用大理石铺就的地面上,身上穿着一身黑色劲装,双手背在身后,隐隐透出了一种有些高深莫测的高人风范。 而李沉舟则穿着一身看起来颇为坚固的银色盔甲,一双胳膊裸露在外面,遒劲有力的肌肉隆起,显示出了极为可观的力量感。 他双手上戴着一对银色护腕,身后依旧穿着那件看起来威风凛凛的银色披风。 相比于前几天和自己两位结拜兄弟喝酒时的李沉舟,现在的他才真正有了那种君临天下的霸气。 在他身旁,那位权力帮的大总管柳随风身上依旧是那一袭青色的华贵衣裳。 相比于自家大哥那闪烁着精芒的眼神,柳随风的神情则轻松了许多,一柄薄如蝉翼的三寸小刀在他手上不停把玩着,看起来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 此时这个极其宽广的训练场上空无一人,就连本该摆放着的兵器架也没有。 除了站在场内的三人之外,便只有那穿着一身白色狐裘大衣的流云水袖赵师容站在一旁,满脸笑意地看着场上的三人。 在商定了接下来权力帮的扩张计划之后,权力帮的所有帮众便瞬间动员了起来。 十九人魔、八大天王、双翅一杀五凤凰这种中坚力量都纷纷回到了帮内。 仅仅两天时间,偌大一个权力帮便如同一台战争机器一般,迅速完成了这一次计划的人员调动。 这样的行动导致整个汴京城里的势力都有些紧张,那股本就有些诡异的气氛更是变得更加暗流汹涌起来。 就连金风细雨楼和六分半堂都在权力帮这种人员调动之下,不得不收缩了部分势力,以防止和这个如今已变成庞然大物的权力帮正面冲突。 毕竟这两个帮派此刻都有非常要紧的事情要做,无论权力帮想要干什么,只要不触及底线,那都是可以暂时容忍的。 大宋朝廷也没有任何动静,毕竟这些江湖纷争并不是这些朝廷官员需要关注的问题。 唯有那些和权力帮有着利益纠葛的官员感到有些紧张,甚至还有不少人都传信询问了这件事情。 在得知不需要他们做什么事情的之后,这些官员方才安下心来,该干什么干什么。 “师容,不一起来吗?他们两个可打不过我,到时候输得太惨,面子上可不好看啊” 嬴不凡微微活动了一下手腕,笑着看向了身旁那个气质雍容华贵的女子。 “反正这里也没有外人,他们输得越惨我越高兴,省得每天一副天老大我老二的样子” “让他们多长点记性,以后也可以多点活下来的机会” 赵师容嫣然一笑,用凌厉的眼神扫了柳随风与李沉舟一眼之后,一脸温婉地开口回答道。 “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这一次我会让这两个家伙知道什么叫疼的” 嬴不凡听到这话,很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用一种颇为危险的目光看向了眼前的李沉舟与柳随风。 “明天就是对长江三十六水道联盟出手的时候了,所以我今天特意来看看你们两个这些年来武功到底有多少长进?” “否则明天阴沟里翻沉船,那可就要坏大事了” “尽管来吧,我早就想试试你如今的拳头硬到了什么程度?” 李沉舟双拳握紧,颇为兴奋地开口说道。 柳随风此时也将那慵懒的神情收了回去,手中的三寸小刀也变为了另外一把看不清楚形状的刀。 此刻的这位权力帮大总管与之前那种自由散漫的神情不同,他现在看起来更像是一个虔诚的武者。 为什么要用硬这个形容词?你也太没文化了吧? 嬴不凡面色看起来有些僵硬,心里吐槽了李沉舟一句后便伸出手指,向对面两人勾了勾。 “你们先来吧,让我看看你们两个的本事” 话音刚落,一股霸道而又无比炙热的拳意便从李沉舟体内爆发而出,一身强大的内力瞬间被他提到了十二成的程度。 下一刻,这位君临天下李沉舟正式出拳了! 轰隆! 周围的空气被直接撕裂,发出了阵阵尖啸声,那股仿佛能够直冲苍穹的可怕拳罡也在这一瞬间迸发而出。 而嬴不凡则是不慌不忙,只是平静地握拳,然后平静地出拳,看起来一副举重若轻般的样子。 但是这位大秦亲王这一拳的速度很快,不仅仅只是很快,而是飞快、极快,快到了一种不可思议的地步。 在李沉舟打出这一拳的拳势未达到顶峰的时候,嬴不凡的拳头就已经打在了李沉舟那尚在半途上的拳头上。 嘭! 只听得一声闷哼,李沉舟那一身银色战甲上像是被无数道劲气同时轰击了一般,发出了如同战鼓般的声响。 他那条右臂青筋暴起,整只手臂都涨得通红,就像是被千万根细针扎了一遍一样,麻木无比,一丝力气也未曾剩下。 嬴不凡这一拳来得也快,去得也快,他身形一晃,整个人不知在何时便退回了原地。 “你这种程度不够,朱侠武当年虽然受了重伤,但如今肯定早已恢复如初,武功说不定都会更上一层楼” “他自创的少武真经很强,就你刚才那种实力,根本就没办法战胜他” 嬴不凡双手重新背在了身后,摇着头开口说道。 李沉舟面色微微一沉,近乎低吼般开口说道:“这才刚刚开始,不要太小瞧人了。” 说完,一股之比之前还要暴烈几分的拳意从他体内升腾而起,他双手上的护腕甚至都因此出现了几道裂缝。 这是李沉舟在一瞬间便将自己的拳力提到了十二成极限而导致的后果。 轰隆! 随着他一拳打出,一道浩大威严的银色拳罡在空中生成,然后如同一条银龙一般向前冲去。 “也罢,就让你看看真正君临天下的皇拳,到底是什么样的吧?” 昂! 虚空中响起了一道龙吟之声,嬴不凡的拳头上瞬间汇聚了一大团金色光芒,一个威严霸气的金色龙头也随之在他拳上浮现而出。 这一刻,这位大秦亲王的右臂仿佛化作了一条神龙,睥睨天下而又吞吐日月! 第255章 李沉舟突破,以气御刀之术 昂!昂!昂! 虚空之中传来了阵阵龙吟声,随着龙吟声的大作,嬴不凡的这一拳也缓缓打出。 金色的拳罡立刻化为了一条仿佛能吞吐日月的金色神龙,在仰天长啸了一声之后,便狠狠冲向了前方的李沉舟。 “这套拳法,为何我当年没有看他施展过呢?” 感受到那股散发着浓郁皇道威严的拳势,柳随风微微皱了一皱眉头,面色看起来有些疑惑。 “这是大秦皇族代代相传的镇世龙拳,不过已经很久没有人练成过了,上一次这套拳法出现在世人眼中的时候,都已经是百年前了” 站在一旁观战的赵师容察觉到了柳随风脸上的疑惑之意,便笑着帮他解答了一句。 柳随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目光略有些闪烁不定,看起来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多年未曾现世的镇世龙拳居然被你这个家伙学会了,难不成你也有所谓的帝王命格吗?” 赵师容那张俏脸上的神色阴晴不定,一会儿担忧,一会儿又有些不语,过一会儿又出现了些许欣喜之意,端得是一个复杂难懂。 虽然她如今成了大宋权力帮的三巨头之一,但这位流云水袖赵师容的真实身份却是一位货真价实的大宋皇室成员。 所以对于天下诸国皇室的那些秘传武学,她或多或少都有那么一些了解。 大秦皇室的这门镇世龙拳在各种皇室秘传武学之中,都算比较特殊的一种。 哪怕是在那传承了上千载的大秦帝国之中,这么多年来练成这套武学的人还不到五指之数。 但只要是练成的人,最后却都成为了一位才情足以盖压一个时代的绝世帝皇。 而嬴不凡如今还不是皇帝,却练成了这套武学,这个消息若是传了出去,只怕会因此掀起一阵轩然大波。 轰隆! 金色神龙和李沉舟拳罡所化成的银龙碰撞在了一起,掀起了一阵恐怖的余波,将周围训练场的墙壁都震出了一条条的裂缝。 如果不是嬴不凡事先在这处练武场布下了一个符阵,刚才的那次碰撞所引起的余波,恐怕足以瞬间毁掉大半个练武场。 这一拳过后,嬴不凡依旧云淡风轻般地站在原地纹丝不动,而李沉舟却是直接倒飞了出去,右臂上不断有鲜血流出,面色看起来也苍白得如雪一般。 很显然,刚才那一拳的碰撞,李沉舟败得极为彻底,甚至还因此受了不轻的伤。 但出人意料的是,这位李大帮主并没有因此不满或是难过,而是脸上突然浮现出了一抹笑意,而且笑得格外欢喜。 “原来如此,原来真正的皇拳是这样的” 李沉舟此刻笑得无比畅快,好像是突然想通了多年未曾开解的心结一般。 “难怪我一直无法问道天人,原来我的拳法里是缺了这个………” 这一刻,李沉舟仿佛是突然悟透了某个道理,那一身本就冲天的拳意这时如同浇了油的火焰一般,无限地拔高了起来。 而就在这个时候,他脚尖轻轻一点,身形便离开了这处练武场,向远处掠去,只留下一句话在空中轻轻回荡着: “突破在即,我去去就回” 嬴不凡看着李沉舟那离去的背影,颇为欣赏地点了点头。 这位权力帮当代帮主的确不是一般的人,算得上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可造之材。 一般来说,天之骄子在修行路上都是那种一直高歌猛进,有我无敌的状态。 可这样的人一旦接连受挫,往往受到的打击会更大,不但一颗向道之心受挫,神志都有可能会因此陷入混混沌沌,变得颓废无比。 而能像李沉舟这样在失败中顿悟,于挫折中突破的人,只怕是古今罕见,天下估计都找不到几个天之骄子能做到这一点。 单单是这一点,这位有着君临天下之称的权力帮帮主李沉舟,便担得上人中之龙的评价。 天人至境是这个世界武者最巅峰的层次,正常情况下这种层次的强者可以享寿五百年。 其实力更是如同那陆地神仙一般,可掌控天地自然巨力,一念山河动,一念江水停。 若能突破天人之境,李沉舟的实力必将产生翻天覆地的增长,到时候对阵那位朱大天王,应该也不会落在下风了。 想着想着,嬴不凡又将目光放在了眼前那个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柳随风身上。 “接下来轮到你了,让我看看你的五瓣兰刀法,如今到底精进到何等境界了?” 听到这话,柳随风瞬间回过了神来,手中那把本就有些看不清楚的刀顿时快速运动了起来。 唰! 尚还未发一言,这位有着袖里日月之称的权力帮大总管的身形,便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轻功倒是不错,可惜这刀法还是不够快,也不够准” 嬴不凡轻笑了一声,然后脚步微微一移,身形也随之往后一侧。 唰! 一道清亮无比的青色刀光凭空斩出,几乎是贴着这位大秦亲王的身子擦了过去,将练武场的地面都劈出了一条裂缝。 唰!唰!唰! 还没等这位大秦亲王做出什么应对的措施,接下来更是有着一道又一道连绵不绝的青色刀光从四面八方攻向了他身体的各处要害,大有着不得手便不罢休的势头。 这接连不断斩出的刀光在位置和时间的把控上极为巧妙,一刀接一刀的势头便如同沧海之水一般绵绵不绝,威力也是一刀强过一刀。 就连练武场那用坚固大理石铺就的地面,也在这刀光的侵袭下出现了一道又一道的裂缝,如同蜘蛛网一般出现了龟裂的趋势。 在这一道道青色刀光的不断闪烁之中,柳随风的身形若隐若现,看起来模糊又闪烁不定,让人极难确定他究竟在哪里。 但可惜的是,虽然这位权力帮大总管的攻势极为凌厉,但这位大秦亲王依旧如同闲庭漫步一般游走在那一道道青色刀光之中。 虽然表面上看起来略有一些狼狈,但除了那略微渗出的刀气将嬴不凡的衣袍割裂了一点外,那一道道青色刀光实际上没有一道是打在实处上的。 从某种角度来说,柳随风如今连绵不断的攻势,可以说是在做一种无用功。 不过嬴不凡似乎不想在这样继续纠缠下去了,身上顿时亮起了一道煌煌金光。 昂! 随着一道龙吟声的响起,那道金光迅速覆盖了这位大秦亲王的全身,并不断地向外扩散而去。 “道家八大神咒之一的金光咒,这家伙还真是什么都会啊” 赵师容眼神微微一动,看向嬴不凡的眼神愈发古怪了起来。 “破” 随着这一声轻喝,随着那无数道青色刀光尽数溃散而去,化为漫天光点消散在了空中。 嘭! 虚空中传来了一声炸响,柳随风那身形也随之那漫天青色刀光之中被震了出来。 不过不同于想象中的那种惊慌失措,这位权力帮大总管此刻显得不慌不忙,哪怕身形停滞在了半空之中,手中的那把宝刀依旧在飞快地挥舞着,甚至比之前的刀速还要快上一倍。 轰! 一刀、两刀、三刀,在这短短一个呼吸的时间内,柳随风生生劈出了三十六刀,而且每一刀都是全力施为,一刀强过一刀。 凭借着敏锐无比的感知力,那位大秦亲王迅速反应了过来,然后身形如同鬼魅般地一晃。 唰! 一片衣袖缓缓飘落在了地上,嬴不凡在稳定住身形之后,面色上也出现了一抹讶然之意。 “真是好刀法,你果真适合做一个刀客” 这位大秦亲王看了看那被切去了一部分的袖口,双目中有着惊叹之意,不过很快又化为了些许颇为复杂的无奈之意。 “可惜这始终不是你的五瓣兰刀法,难不成你如今还是在顾忌些什么吗?” 轻叹了一口气后,嬴不凡看向柳随风眼神中充斥着复杂之意。 “我不是你,有些事情我不能去赌,也不想赌,毕竟我的资本一直都不如你” 柳随风收起了手中的刀,面色看起来平静而又自然。 一旁的赵师容在听到这话后则是皱起了眉头,脸上浮现出了一抹不满又外加些许疑惑的神色。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逼你,但愿日后你能做出正确的选择” 听到回答之后,嬴不凡又重重地叹了口气,但脸上的神色却重新回归了平静。 “如果你愿意留下来,我的选择自然会是正确的,无论是现在还是以后” 柳随风突然用一种十分真诚的眼神看向了这位大秦亲王,语气也听起来颇为恳切。 “我不可能留下来的,我终归是秦人” 说到这里,嬴不凡便看到眼前这个结拜兄弟脸上露出了一抹黯然之意。 出于心头的一抹不忍和复杂的情绪,他便又补充了一句:“我留在帮里不一定是好事,就如同你所顾忌的一样,难不成到我这就会有什么改变了吗?” 柳随风闻言微微一怔,旋即有些急切地开口说道:“你比我要强大的多,自然会有比我更多的选择余地,这样一来,自然就会不一样。” 嬴不凡微微摇了摇头,便准备再开口说些什么,但就是在这个时候,一旁的赵师容却发话了: “你们两个家伙又在打什么奇怪的哑谜呢?听来听去我都没能够听懂,切磋就切磋嘛,聊这些干嘛?” 在整个权力帮之中,流云水袖赵师容是最特殊的一个存在,她并不是权力帮的元老,但却成为了权力帮三大巨头之一。 这其中有着一系列错综复杂的因素,其中包括了柳随风对赵师容的单相思,李沉舟对其毫不掩饰的爱慕,还有这位大秦亲王和这位大宋皇室公主之间,那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 所以无论是柳随风、李沉舟,还是如今重新回到权力帮之中的嬴不凡,对于赵师容终归是百般忍让和宽容。 再加上之前柳随风和这位大秦亲王两人聊的话题着实是有些隐晦和敏感,不足为外人道。 因此在听到这话,柳随风与嬴不凡二人相视一笑,然后便也不再谈论刚才那看似古怪,实则无比敏感的话题。 “让我看看你的暗器吧,也不知这么多年过去,有了当年唐老公公的几分火候” 嬴不凡重新将双手背在身后,平静地开口说道。 柳随风点了点头,然后衣袖当即往前一挥,顿时便有一道白光从他的袖口处飞快地掠出。 这世上只有一少部分人知道,这权力帮的大总管,袖里日月柳随风有三绝:轻功、暗器和刀法。 其中暗器则传自于当年曾经一度威震江湖的唐门唐老公公,乃是其唯一的真传弟子。 没有人可以小瞧柳随风所发出的暗器,就连十年前的嬴不凡也不得不承认,如果不近其身百步,的却很难获得胜利。 天下九成的武者,在遇到这位袖里日月的暗器的时候,几乎都是死路一条。 但可惜的是十年前的这位大秦亲王便不惧暗器,更遑论是十年后的他了。 唰! 那道白光在空中飞旋而出,势头快若闪电,威力更是强横到了将周遭的虚空都打出了一些细微裂缝的地步。 嬴不凡见状也伸出手指在空中微微一点,一道指劲也随之喷涌而出,然后正好不偏不倚地击在了那道白光上。 嘭! 白光毫无疑问地被击飞,光芒也随之溃散而去,露出了一把独属唐门的柳叶飞刀的模样。 只不过神奇的是,这把飞刀在空中盘旋了数个呼吸的时间之后,居然又重新回到了柳随风的手中。 “这是……以气御刀之术?” 嬴不凡眼睛一亮,立刻便来了兴趣,体内功力当即运起,朗声开口说道:“我知道一柄飞刀不是你的极限,让我看看你到底能同时御使几柄?” 此话一出,柳随风再度默默地点了点头,衣袍又是轻轻往前挥动了一下,数团白光也随之从袖口之中掠出。 唰!唰!唰! 一柄、两柄、三柄……足足有六柄一寸半长左右的飞刀从这位袖里日月的袖口中飞出,然后以四面八方各个不同的方向攻向了嬴不凡周身的各大要害。 “有点意思,我倒是很想看看这以气御刀之术,如今的你究竟能维持多久?” 嬴不凡屈指一弹,数个散发着点点金光,但一时之间看不清楚具体模样的小物件在一股指劲的裹挟下飞至了空中,然后在一瞬间同时不偏不倚地出现在了那六柄飞刀前面。 嘭!嘭!嘭! 柳随风御使的那六柄飞刀被那几个看不清楚形状的小物件死死挡住,两者之间发生了剧烈的碰撞。 但出人意料的是,那六柄透露着锋锐气息的飞刀近一时间没有奈何得了那几个看起来有些古怪的小物件,甚至一时半会还有种被压制的趋势。 随着时间的推移,几个小物件的形状也逐渐清晰了起来,仔细看去,那竟是一枚枚散发着淡淡金光的钱币。 “乾坤一掷?这个家伙居然连这种暗器手法都已经熟练掌握了,天下到底还有哪家的武学,是他不会的吗?” 赵师容在看到那一枚枚钱币之后顿时吃了一惊,双眸之中闪过了一道异色。 柳随风面色同样也有些古怪,他师从唐老公公,自然认得乾坤一掷这门属于唐门的暗器功夫。 不过在如今的唐门,乾坤一掷早已沦落为外门功夫,根本算不上什么顶尖的暗器手法。 但在眼前这位大秦亲王手中施展开来,却是能够游刃有余地抵挡住自己的以气御刀之术。 很明显,乾坤一掷什门暗器功夫只怕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想着想着,柳随风体内的内力再度喷涌而出,那六柄飞刀上也顿时白光大放,一下子便挽回了之前被压制的颓势。 第256章 朱大天王,开战 但就在这个时候,嬴不凡手掌在空中微微虚握,一股无形的念力自他的泥丸宫中涌出。 唰! 那正在空中和那六柄飞刀缠斗的金色钱币上顿时绽放出了耀眼的金光,将那六柄飞刀尽数弹开。 然后借着这个机会,那数枚钱币顿时组合在了一起,闪烁着的耀眼金光也随之在空中凝炼出了一道金色的“镇”字大符。 轰! 那道金色的镇字符在空中微微一震,这六柄飞刀便如同受了重伤的病人一般迅速瘫软了下来,然后一个接一个地跌落在了地上。 唰! 嬴不凡手掌在空中一抓,那道镇字符便被他收了起来,柳随风随即便也催动了体内内力,将那六柄飞刀尽数收回。 “你这以气御刀之术的确不凡,可惜持久力不够,每一刀的精准度也同样欠缺” “等会我传你一套念力法门,或许能让你的暗器造诣更上一层楼” 这位大秦亲王走了过来,笑着拍了拍柳随风的肩膀,言语之间尽是欣喜之意。 “如果不是这一次,连我都不知道随风你居然还藏着这一手,当真是真人不露相啊!” 一旁的赵师容也走了过来,看向柳随风的目光中也闪烁着些许异样之意。 “你觉得我现在的暗器功夫,能否和唐门那个老太婆相提并论呢?” 柳随风罕见地没有立刻回赵诗容的话,而是目光灼灼地看向了眼前的嬴不凡,开口问道。 “你说的那个老太婆,是唐门如今的掌舵人,唐老太太吗?” 嬴不凡略微思考了一下,皱着眉头开口问道。 “当年如果不是那个老太婆苦苦相逼的话,家师又怎么可能落到那般境地?” “在家师身死的那一刻,我便下定决心,有朝一日一定为他报仇” 柳随风点了点头,双目之中闪过了一道冰冷的杀意。 “我当年去唐门的时候,曾经领教过唐老太太的暗器功夫,那着实是天下一绝,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人” 嬴不凡此刻想起了过往的一些印象深刻的事情,言语之中虽无忌惮之意,但语气却很认真。 “再不好对付也得对付,我柳随风所作出的承诺虽然不值钱,但在我师傅坟前发下的誓言,哪怕是用生命作为代价,我也会做到” 柳随风神色看起来虽然冰冷,但语气也同样是体现出了罕见的严肃和认真。 “等到了那一天,记得通知我一声,我亲自去唐门为你压阵” 嬴不凡似乎对柳随风这种为师报仇的执念非常欣赏,当即便给出了一个承诺。 “我和你李大哥到时候也会去帮你压阵,权力帮巨头齐出,谅他唐门也不敢耍过多的手脚” 赵师容也是微微一笑,然后开口附和了一句。 柳随风见状,心头也泛起了一抹感动之意,当即笑着点了点头。 “走吧,大战在即,咱们好好养精蓄锐,把自己的精气神调整到最好的状态,这样一来明日也好大展拳脚” 嬴不凡的手掌又拍了拍柳随风的肩膀,然后冲赵师容点了点头,当即便运起了功力。 唰! 道道金光在这位大秦亲王的脚下汇聚成了朵朵金莲,然后他便如同仙人御风而行一般,带着身旁的两人向远处飞快地掠去。 ……………… 大宋汴京城外,长江三十六路水道联盟总舵。 “混账,这权力帮好大的胃口,居然想一口把老子吞下,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牙口有没有那么好?” 在收到自己安插在大宋汴京城内的密探回报之后,一个身材魁梧高大,看起来面容微微有些粗犷的老者当下便直接拍碎了自己座椅的扶手,愤怒地咆哮声回荡在了空无一人的大厅之中。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长江三十六水道联盟的总瓢把子,曾经威震天下江湖的朱大天王。 这朱大天王本名朱侠武,曾经是大明六扇门总舵的一位名捕,在那个时候的名气甚至不逊色于郭巨侠和当时的捕神。 就连神侯府的六五神侯诸葛正我对其也是欣赏有加,甚至多次开口邀请他加盟神侯府。 但实际上,朱侠武却是个狼子野心之徒,他一面维持着自己高大正义的名捕形象,一面又在暗地里做了许多杀人放火,毫无底线的恶事。 当年在权力帮和天下社争夺大宋江湖霸主之位的时候,朱侠武曾经动了渔翁得利的打算,想要借此插手大宋漕运之事。 而这个阴谋则是被当时化名叶三的嬴不凡完全洞悉,然后找了一个合适的时机直接在大庭广众之下戳破了这位朱大天王的身份。 由于措不及防和毫无准备的情况的原因,在朱大天王的真实身份被揭晓之后,这长江三十六路水道联盟顿时遭受了各方势力的联合打击。 这个曾经笑傲一时的势力曾经那如日中天的势头立刻被掐断,到了如今那更是已经十不存一,完全没有了当年盘踞在各国水道上的可怕威势。 现在这个时候,更是只能一味地龟缩在了国力相对薄弱,但物流却无比繁华的大宋境内,势力范围甚至连大宋汴京城一带都出不去。 而朱侠武本人更是受到了六五神侯诸葛正我含怒之下发出的追杀令。 他不仅受到六扇门众多曾经同僚的围捕,同时更是被神侯府四大名捕联手追击。 后来,他还在逃亡过程中又强行在正面接下了诸葛正我的惊艳一枪,因此身负重创。 即便到了现在,因为当年那一身极重的伤势而留下的后遗症依然存在,导致朱侠武的一身实力无法发挥完全,以至于他这么多年只能一直龟缩在老巢里面,无法出去兴风作浪。 “该死的权力帮,老子这么多年没有跟你们算当年的帐,现在莫不是真当我怕了你们吗?” “既然你们非要拼个你死我活,老子就成全你们,让这个大宋江湖再一次天翻地覆” “我倒是很想要看看,这一回到底是谁先死?” 想起当年种种过往,朱侠武眼中闪过了一丝狠厉之色,然后便站起身来冲门口大喊了一句:“来人,把之前来拜访我的那位先生给请进来,我有要事和他相商。” …………… 一天后。 哗啦! 一艘个头高达数十丈,前后纵横更是足足有上百丈之长的巨舰乘风破浪而来,在大宋那纵横交错的水道上横行无忌。 一名身穿黑金色长袍的青年站在了船头甲板上,他身旁则站着一个身披银色战甲,背后则是穿着一件银色披风的高大男子。 两人身后,则是站着一个雍容华贵,貌若天仙的女子和另一个俊美优雅,潇洒不羁的男子。 虽然这艘大船上其他地方站着的人很多,甚至看起来还有一些拥挤,但船头上却始终只站着这四个人,其他的地方的人就算感觉站着再不舒服,却始终没有一个人敢于靠近那个区域。 虽然不是第一次坐船,但每一次在水面上航行,嬴不凡都会有一种不一样的体验,这一次给他的感觉便很好,身上那独属于大秦皇族的好战血液也隐隐有些沸腾。 “不错的船,在我离开大宋的时候能送我一艘吗?” 嬴不凡转头看向了身旁的李沉舟,笑着开口问道。 由于已经成功踏入了天人至境的缘故,此刻的这位李大帮主身上已经隐隐有了一种与之前不同,可以说有些超脱于世俗之外的气质。 现在的李沉舟,要比之前更当得起君临天下这个充满了威严和霸气的称号。 在听到身旁结拜兄弟的问话之后,他当即很豪爽地开口说道:“喜欢就拿去吧,反正在打完这一次之后,这艘船估计又要有很长时间用不到了。” “大哥,当初造这船的时候咱们可花了不少钱,哪能像你说的那么轻松,想送就送呢?” 身后的柳随风苦笑了一声,面色隐隐有些无奈。 “老三不是外人,大不了咱们要用的时候,再让他送回来就是了” 李沉舟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一双虎目遥遥望向前方,似乎是在寻找着此次准备征讨的目标。 这艘巨舰甲板纵横宽阔,船尾和四周还架设着一台台看起来制作颇为精密的投石机。 船舱内部还放着大量的火药,船身之上更是有着好几排黑乎乎的炮口,只要一声令下,便能够即刻开火。 而在船头的前部,则是镌刻着一个直冲苍穹的拳头标志,在甲板中央更是有一个一模一样,但却是用金属铸就的拳头。 拳头紧握,仿佛要轰碎苍穹,这便是大宋权力帮的标志! 以这艘巨舰的规模,哪怕是在大宋的水军之中也是罕见,很容易就就会引起军方的关注。 但在船上放了权力帮的标志之后,便没有什么人敢因此而过度放肆了。 毕竟在这大宋朝境内,有时候权力帮说话比大宋的皇帝还好用,一道圣旨的效果,可能还没有权力帮三巨头说的一句话来得有作用。 “入了我手的东西,可没有送回来的道理,不过如果到时候你们能拿出等价的东西交换的话,我倒是可以考虑把这船还给你们” 嬴不凡笑了笑,用一种略带调侃的语气开口说道。 “你们三个倒是一点都不紧张,朱侠武可不是好对付的,更何况水面上是他的地盘,这一仗咱们绝对不会轻松” 一旁的赵诗容则是双手抱怀,俏脸上的神色显得有些许凝重。 “这一次,我一定会亲手扭下朱侠武的脑袋,绝不会出任何意外” 听到这话,李沉舟立刻握紧了双拳,沉声开口说道。 “但愿不会有任何意外吧,在现在这个时候对长江三十六路水道联盟动手本就是冒着风险的,只希望这一次咱们的损失可以小一点” 赵师容叹了口气,神色看起来依然有些许担忧。 “你不必这样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一切早就已经部署好了,除非他朱大天王真的有翻天之能,否则今日绝对必死无疑” 嬴不凡脸上充满了自信,伸出手掌在空中虚握了一下,仿佛是将整个天地握在了手中一般。 身旁的三人脸上微微一奇,看起来似乎是有些好奇这位大秦亲王到底做了怎样周密的安排。 但就在他们想要开口询问的时候,一声巨响却突然传了过来。 轰!轰!轰! 嬴不凡与李沉舟三人眉头纷纷一皱,然后举目看去,便发现有数十艘规模略小的船只从四面八方把自己这艘巨舰给围住了。 船只上飘扬着许多旗帜,在随风飘扬之下,看起来异常鲜明。 “长江三十六水道联盟的旗帜,居然自己送上门来了,随风,派人通知下面的弟兄们,该动手了” 李沉舟眼睛顿时一亮,立刻开始摩拳擦掌了起来,双目之中也闪烁起了炙热的战意。 柳随风点了点头,然后随手招来了一个权力帮的帮众开口吩咐了几句。 权力帮纵横大宋江湖多年,麾下自然是养了一批极为出色的掌舵手和水手,虽然在经验上可能不如这些水道联盟的人,但暂时稳定住这艘大船还是没有问题的。 所以在那个帮众点头离开了之后,这时候本来略有些摇晃的巨舰便在十几个呼吸后就稳定了下来。 “权力帮,这一回本天王就跟你们算一算当年的总账,让你们成为老子再次崛起的垫脚石” 突然,一个听起来略有些狂娟的声音传入了这艘巨舰之中。 “有点意思,这家伙的伤势居然真的完全痊愈了,看来诸葛正我的惊艳一枪也就那样嘛” 听到这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嬴不凡立刻知道了那开口说话的人就是那位朱大天王。 同时,他还得到了一个讯息:这位朱大天王的伤势已经痊愈,实力也已经恢复到了全盛时期,甚至可能破后而立,突破到了天人至境的层次。 “兄弟们,给我上,把这帮权力帮的狗贼送到海里面去喂鱼” 而就在这位大秦亲王思考的时候,随着朱大天王的一声令下,那数十艘小船便发起了进攻。 嘭!嘭!嘭! 一条条带着铁钩的绳索从那些小船中射出,牢牢地扣在了这艘巨舰的船身上。 一个个手执各种武器,看起来身材颇为精壮的汉子也随之从四面八方涌了上来,和那些权力帮的普通帮众展开了激烈的搏杀。 “这是要玩白刃战吗?我还以为他们会一上来就动用投石机呢?” 嬴不凡看着那些正在船上激烈厮杀的普通帮众,眼中闪过了一丝诧异之色。 “如果真的要动用投石机和火炮的话,光这几十艘小船根本不是咱们的对手,朱侠武不是傻子,没必要拿鸡蛋碰石头” 柳随风略带轻蔑地看了一眼周围那些明显和这艘权力帮巨舰差了不止一个档次的小船,带着些许不屑地开口说道。 “那咱们也就成全他吧,这朱大天王也算是一届枭雄人物,到时候由我这个权力帮当代帮主亲自送他上路,也不算是辱没他了” 李沉舟活动了一下手腕,目光牢牢锁定了那数十只小船中的那艘旗舰。 “一个毫无底线的恶棍而已,在他的心里连一点家国天下的认知都没有,根本配不上枭雄二字” 嬴不凡冷哼了一声,显然很看不上那个朱大天王。 “现在不是评价这些的时候,咱们脚下这艘船迟早要沉,是时候换一个地方了” 赵师容看到两个人大有要开始聊天的趋势,顿时感觉有些头疼,连忙开口劝阻道。 嬴不凡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身形微微一动,便立刻消失在了巨舰的船头上。 柳随风、李沉舟以及赵师容也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身形一晃便离开了这艘巨舰。 第257章 出乎意料的对手 轰!轰!轰! 在一场激烈的近身搏杀之后,双方都不约而同地选择动用了火炮和投石机。 一颗颗石头被投石机射到了天穹之上,然后重重地落在了那艘巨舰和数十艘小船上。 一门门已经装好了弹药的火炮也是不断开火,那原本平静的水面上也因此已经出现了好几片火海。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权力帮那艘巨舰的火力渐渐占了上风,周围的那数十艘小船只剩下了寥寥数只,其余的则都尽数葬身在了火海之中。 无数长江三十六水道联盟的帮众都在那凶猛的炮火和接连不断的重石打击之下死伤殆尽。 其中还夹杂着一道道凄惨至极的惨叫声回荡在天地之间,久久未能衰退: “救命啊!” “天王,快救救我们!” “我不想死,不,不要啊!” …………… 一艘艘船舶被炮火轰得碎裂,无数道人影被河水吞噬,一片鲜红的血色生生覆盖了这一方水域。 一副如同地狱般的景象,出现在了在场所有人的视线之中。 朱侠武的面色上也闪过了些许惊慌之意,但他却依旧对帮众那凄厉的呼喊无动于衷,还是稳稳地呆在了旗舰上,似乎是在等待着些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长江三十六路水道联盟的船队一点一点地变成了一片火海。 朱大天王麾下的兵马看到这样的惨状,终于丧失了最后的斗志,开始四处乱窜。 那一道道凄厉的惨叫声也不断回荡在天穹之际,惊起了在水边栖息的无数水鸟。 一艘艘属于权力帮的船只也从四面八方涌了上来,将到长江三十六路水道联盟的人马尽数包围在了其中,准备将其一网打尽。 “杀啊!” “杀光水匪,活捉朱大天王!” “弟兄们,为帮主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 随着权力帮的帮众不断涌上那些属于长江三十六路水道联盟的船只,一道道呐喊声也随之响起,回荡在天地间,久久未曾停息。 不过为了彻底将长江三十六路水道联盟一网打尽,权力帮所付出代价也不小,那艘造价极为昂贵的巨舰就在无数投石机和火炮的攻击下变得千疮百孔,破烂不堪了。 在权力帮大总管袖里日月柳随风亲自带领帮众发动突袭之后,便有一艘大船来到了这艘破烂不堪的巨舰旁边,开始转移起了巨舰上残余的帮众。 轰隆! 在人员全部转移完毕之后,这艘已经千疮百孔的巨舰便再也支持不住,随着一声巨响的发出,便直接沉入了水底。 “有些不对劲啊,朱侠武居然无动于衷,这不像是他往日的作风” 一柄飞刀在斩杀了几十个朱大天王麾下的水匪后,又重新回到了柳随风的手中。 不过此时这位权力帮大总管并没有因为大获全胜而感到高兴,相反脸上还出现了些许担忧和凝重之意。 “如果只是他一个人的话,自然就坐不住了,但他身边这一次可还有其他高手” “而且本来他就知道这一次的基业估计是保不住了,所以也没打算为了这些普通手下浪费功力” 嬴不凡微微活动一下手腕,看向不远处那只旗舰的眼神中充满了玩味之意。 “高手越多越好,区区一个朱侠武还不够我打的呢” 李沉舟冷哼了一声,然后便一跃而起,直接跃出了差不多十几丈的距离,来到了朱大天王麾下所剩不多的一只船只上。 他那刚猛无比的铁拳毫不留情地直接轰出,一股强势霸道的拳罡顿时席卷了整个船只。 轰! 船上活下来的近百名水匪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便被直接轰成了血肉残渣,那艘小船也被一分为二,沉入了水底。 “帮主威武!” “帮主神功盖世,天下无敌!” “帮主万岁,万岁!” 权力帮的帮众看到自家帮主如此霸道的出手,立刻士气大振,连声呐喊高呼。 “还真是急不可耐啊,不过也是时候了” 嬴不凡笑了笑,然后转头看向了身旁的柳随风和赵师容。 “两位,咱们一起去旗舰上走一遭,如何?” “固所愿矣,不敢请耳!” 柳随风如同一个正统江湖人一般拱了拱手,脸上充满了笑意和些许炙热的战意。 而赵师容的回答却让嬴不凡和柳随风同时感到头皮有些发麻。 “君往,妾自同往!” 这位大秦亲王有些不敢去看赵师容温柔似水的眼神,所以当下就袖袍一甩,澎湃的功力直接将身旁的二人卷起,朝那艘旗舰所在的方向飞快地掠去。 李沉舟见状也是豪迈地一笑,然后脚尖在水面上虚点了几下,身形也是飞快地朝那艘旗舰掠去。 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辛苦创下的基业一点点消失,朱侠武的心里此刻也是心痛不已,双眸之中的凶戾之意也愈发浓郁了。 虽然他此次已经算到会是这样的局面,但此刻真正亲眼看到,心头却宛如滴血一般,简直可以说是痛彻心扉! “该死的权力帮,本天王这一次一定要让你们有来无回!” 朱侠武再一次捏碎了座椅上的扶手,恶狠狠地开口说道。 “朱大天王放心吧,这一次虽然未必能将权力帮覆灭,但是既然你答应合作的话,我等还是可以保你全身而退的” 似乎是听到了朱侠武的自言自语,漆黑的船舱里也随之传出了一个略带阴冷的声音。 “先生上一次可不是这么说的,如果单单只是要保我性命的话,我又何必和你们合作呢?” 朱侠武面色瞬间一变,转头看向船舱的眼神中一下子变得不善了起来。 “你以为你现在还有过多的选择吗?如今那位权力帮的叶三公子已经回归,面对着四大巨头的围攻,你觉得你有几分胜算?” 船舱里的那人顿时微微冷哼了一声,言语之间也带上了些许不满和威胁之意。 但转而那人似乎觉得光是威胁好像有些不够,于是便语气有些软化地开口补充道:“大宋不过是五国之中最弱的一国,你在这里又能拿到多少的好处呢?” “而且如今大明国即将被那帮秦人覆灭,那里的水道同样也是遍布全国,有了我们的帮助,你正好借秦国根基未稳的时候,控制大明国的各处水道” “到那个时候,你就还是当年笑傲江湖的朱大天王,完全没有必要拘泥于一时的胜负嘛!” 朱侠武闻言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面色阴沉地开口回答道:“但愿阁下和你背后的主子说到做到,否则的话,别怪我鱼死网破。” “我们做事还是有信誉的,这一点朱大天王尽可以放心” 船舱里的那人笑了笑,言语之中似乎对朱侠武的威胁有些不以为意。 “但愿如此吧!” 朱侠武冷哼了一声,那张笼罩在黑网之中的脸庞依旧看起来是阴沉无比。 身为一个时刻躲在暗处谋算人心的阴谋家,他自然知道船舱里的那个人以及背后的势力只是在利用他而已。 什么掌控大明水道也不过是个幌子,大明又哪有大宋繁华呢?那里的油水可远远没有汴京城附近来得多。 而且秦国法律一向严苛,军队也是能征善战,对于什么水匪山贼根本没有任何容忍度。 若是大明国真的成了秦国疆土的一部分,朱侠武可不相信他们这帮做水匪的能在那里混得下去。 要知道以长江三十六路水道联盟现在的实力,窝在大宋汴京一带就已经有些够呛,哪有实力去占据大明的水道呢? 什么所谓的东山再起,他朱侠武可不是一个任人哄骗的傻子! 不过由于眼下的局势,这位朱大天王也知道自己处在了不利的境地,所以才没有出言揭穿而已。 反正大家都是虚以委蛇,就看到时候谁的手段更高明了! 而另外一边,李沉舟这次一马当先,以一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无敌气势斩杀了无数水匪。 就连朱大天王的心腹手下,长江三恶之首的符永祥也被其一拳轰碎了全身骨骼,惨叫一声后便坠入水中,当场身亡! 而柳随风则是如同可以御剑杀人的神仙一般,数柄飞刀环绕在其周身,他所过之处,没有一个人还是站着的,无数水匪都化为尸体倒在了地上。 而嬴不凡此刻则是为了表现出自己当年叶三公子的身份,则是如同当年一样带上了一张赤金色的面具,和身旁的赵师容两人如同神仙眷侣一般缓缓向前走去。 如果他们行走的地方不是遍地尸体的话,如此神仙璧人一般的画面,那也算是一副不可多得的风景画。 不多时,随着一声声如同闷雷一般的轰隆巨响传出,长江三十六路水道联盟所剩不多的船只被尽数轰碎,带着朱大天王手下的那些水匪一起沉入了水中。 而柳随风、李沉舟和嬴不凡、赵师容也迅速汇合在了一起,然后带着一堆手下,火速杀往了那只朱大天王所在的旗舰上。 不过片刻的工夫,四人便已来到了这只旗舰那已经空无一人的船头,见到了那位朱大天王。 而这位朱大天王,也就是朱侠武,则是大马金刀地坐在一张太师椅上,看起来面色平静地等着权力帮这四大巨头的到来。 这位朱大天王浑身都笼罩在一张铁网之中,如他的外号一样身材无比高大,比起李沉舟甚至还要高大三分。 他的四肢手脚看起来也无比粗大,从整体的造型看来,的确像是一个大块头似的人物。 如果不是事先有过了解的话,光凭外表看,或许会认为眼前这个大块头并不是什么有心机的人。 但眼前这权利帮的三大巨头和嬴不凡都很清楚这个水匪头子的心机究竟有多深。 如果不是当初掐准时机给予了他一次重创,说不定现在的大宋江湖就要以眼前这个人为尊了。 咔嚓!咔嚓! 看到眼前这个熟悉的人影,李沉舟下意识地捏紧了拳头,双手的骨节都发出了一阵清脆的响声。 手中把玩着飞刀,看起来神采飞扬的柳随风则是站在一旁,脚步轻轻微移之间,便锁死了这位朱大天王逃跑的路线。 赵师容手中也多出了一柄如同秋水般清亮的宝剑,剑锋上吞吐着锋锐的寒芒,直指眼前这个朱大天王。 而嬴不凡那原本背在身后的双手也缓缓垂下,点点金色光芒开始在那一双手掌之上闪烁了起来。 跟随着这四人一起杀来的权力帮各大高手也是非常自觉地越过了这个圈子,然后找上了这位朱大天王麾下仅剩的几位高手。 咣当! 在沉默了良久之后,柳随风宽大的衣袖微微一动,随手甩出了一颗看起来面目有些狰狞,透着一脸绝望之翼的首级,丢在了这位朱大天王的脚下。 这颗头颅,正是权力帮九天十地十九人魔中的一洞人魔左常生的首级。 因为当年的事情,朱侠武一直想伺机报复权力帮,所以特意在权力帮里安插了卧底,也就是这个左常生。 这位朱大天王的确是一个玩阴谋诡计的好手,在局势对自己如此不利的情况下,还能安插一个成为了权力帮中坚高层的卧底。 如果不是嬴不凡这一次亲自出手,说不定这个卧底还能够继续隐藏下去。 “哈哈哈,权力帮的顶尖战力齐出,三巨头同时到来,就连神秘莫测的叶三公子也来了,倒还真是看得起老夫” 随意地瞥了一眼脚下的人头,朱侠武口中爆发出了一阵响亮的笑声。 “如此大的阵仗,这还真是老夫的荣幸啊!” “你今天必死无疑,放任了你十年,今日也是时候送你下去见阎王了” 李沉舟的语气极为冰冷,一双虎目之中充满了冰冷的杀机,浑身的功力也随即汇聚在了双拳之上。 “是吗?可老夫却觉得,今天鹿死谁手还未尝可知呢?” 朱侠武高大的身躯缓缓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股隐而不发的强大气势也随之升腾而起。 “哈哈哈,朱大天王说得没错,老夫也是这么觉得的,这鹿死谁手还真不一定” 在朱侠武站起来的那一刻,一阵苍老的笑声也随之在空中响起。 “没想到来的人是他,这倒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嬴不凡听到这个声音后,心里对开口说话之人的身份已然有了些许猜测,只不过这个人的身份有些出乎他的意料,所以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开口揭穿。 “藏头露尾的鼠辈,赶紧给本帮主滚出来” 只听到声音却未看到开口说话的人,这让李沉舟不禁微微皱了皱眉头,朗声开口喝道。 那人并不答话,只是空中突然传来了一阵尖锐的破风声,紧接着便是一条五彩斑斓的毒蛇在空中飞快地窜过,那锋锐的毒牙也是顺势朝李沉舟咬了过来。 “果然是鼠辈,就会玩这些鬼蜮伎俩” 李沉舟冷哼了一声,然后一指点出,便将这条毒蛇炸了个粉碎。 “鬼蜮伎俩吗?老夫倒是觉得能取胜的手段便是好手段,这个道理难道李大帮主不明白吗?” 话音刚落,一个身穿白袍的中年男子便飘然落到了朱大天王的身边,脸上充满了桀骜不驯的骄傲之色。 “西毒欧阳锋,堂堂大宋五绝高手居然会帮恶名昭彰的朱大天王,这倒是有些出乎我等意料啊!” 嬴不凡看着眼前这个身穿白袍的中年男子,脸上浮现出了一抹略带些许玩味的笑容。 第258章 相继登场,大战起 在听到嬴不凡说出了那个白袍中年人的名字之后,在场的权力帮众人面色纷纷一变,神色开始出现了些许凝重之意。 在大宋帝国,华山论剑决出的五绝高手名头实在太大,几乎每一个混迹江湖的人都曾经听过。 而这位西毒欧阳锋,那更是在中神通王重阳并未参加的情况下,夺得了第二次华山论剑之首。 从某种角度来说,如今的五绝高手之中,当以这位西毒为尊。 “你便是权力帮那最神秘的第四巨头,叶三公子吗?” 听到嬴不凡的问话,欧阳锋也饶有兴致地打量了一下这位已经乔装打扮过的大秦亲王,眼中闪过了一丝疑惑之意。 按理说到了自己这种修为,哪怕过去的时间再长,也基本上是不会忘记曾经自己有过印象的人长的是什么模样。 可眼前这个戴着面具的年轻人自己明明从未见过,可却莫名有一种难言的熟悉感。 但一时之间,自己却又想不起这股熟悉感到底从何而来,莫非这只是一种错觉不成? 想着想着,欧阳锋便皱了皱眉头,看向嬴不凡的眼神中也多出了几分审视之意。 看到欧阳锋的样子,嬴不凡心里很清楚眼前这个老毒物对自己的真实身份起了猜测。 不过他也并不担心,因为他当年和欧阳锋见面的时候,用的是另外一副样子和装扮。 以这位大秦亲王的易容术,除非是和他朝夕相处的人,否则根本无法知晓这两个表面看起来没有任何相似之处的人,实际上却是同一个人。 “西毒欧阳锋还当真是好大的名头,不过今日单凭你一人还救不了这个朱侠武的性命” 柳随风收起了手中把玩着的飞刀,右手袖口处则是滑出了一把差不多有三、四尺长的柳叶刀,然后被其握在了手中。 “柳五公子的五瓣兰刀法闻名天下,不过老夫今日倒是想领教领教你那传承自唐门唐老公公的唐门毒术” 再看到那把柳叶刀之后,欧阳锋便立刻认出了柳随风的身份,那双略带阴鸷,但又锋锐如火的眼眸中难得多出了几分炙热。 他一身功夫大半都在那一身几乎人人闻之变色的毒功之上,所以自然对西蜀唐门传承已久,闻名天下的毒术很感兴趣。 如果不是唐门底蕴太深的话,这个性格向来乖张的西毒欧阳锋早就杀上门去了。 而这一次好不容易遇到了一个柳随风这样一个唐门传人,他自然不能轻易放过。 这样一来,欧阳锋倒是不再去计较嬴不凡身上那种略有些莫名其妙的熟悉感,而是目光灼灼地盯着眼前的柳随风。 “只有老夫一个的话,的确救不了朱大天王的幸运,但可惜的是今天来的不止我一个” 欧阳锋的话音刚落,一个青衣人便缓缓从空中落下。 这是一个看起来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身材消瘦,面色又略显枯槁,一袭青衫上更是带着些许让人厌恶的腥臭气息。 这个中年人刚一现身,抬手便是一掌挥出,一片散发着浓浓毒气的青绿色罡气便喷涌而出,朝权力帮的那些普通帮众笼罩而去。 “敢在我面前伤人,你简直是找死” 李沉舟见状瞬间大怒,一身至阳至刚的内力爆发而出,顷刻间便将那片剧毒罡气化为了虚无。 而就在他准备出手解决了这个青衣人的时候,一声震天动地的犬吠声传了过来。 一头巨大的黑狗正张开了血盆大口,挥动着如刀般的利爪,如一头饿狼般从上空处扑向了李沉舟。 柳随风见状微微皱眉,然后一团白光自袖口处飞出,毫不留情地击在了黑狗的咽喉处,狠狠地将其打飞了出去。 一个看起来有些獐头鼠目的老者此刻从船舱中溜了出来,口中似乎还含着哨子。 只见他微微一吹,发出了一道有些奇怪的响声,那条本来躺在地上有些奄奄一息的黑狗便立刻打了个滚,生龙活虎般地来到了老者身旁。 轰隆! 整个船舱裂开了大半,这身材看起来颇为雄壮的中年男子从中钻了出来。 此人的身材看起来极为高大,孔武有力,一脚踏下便将船面震出了条条裂缝,那如同蛛网般的裂纹也开始向外蔓延开去。 “十二星相,没想到朱大天王居然和这群销声匿迹已久,但臭名昭彰的家伙也有着联系,果然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啊!” 柳随风看到这三人,一下子就认出了他们的身份,当即一脸冷笑地开口讽刺道。 十二星相,那是江湖上一个极为臭名昭彰的杀手组织,只要有人肯出钱,什么杀人放火,偷鸡摸狗的事情他们都会去干。 当年十二星相中的鼠相魏无牙惹到了移花宫大宫主邀月头上,连带着整个十二星相组织被移花宫重创,从此江湖上便很少有了这群家伙的消息。 所以十二星相中的人会在这里出现,这一点倒是有些出乎了权力帮众人的意料,哪怕是做足了准备的嬴不凡也没能猜到。 “狗迎客,虎山君,食鹿神君,看来魏无牙那个白痴没来,当年的事情终归还是让他长了点记性” 嬴不凡扫了一眼那新出现的三人,如星辰般深邃的双眸之中闪过了些许不屑之意。 “就凭这三个废物,他们加起来能不能挡住本座一拳还是个大问题呢?又如何保你们性命呢?” 李沉舟的双拳已然握紧,双目之中依然充满了自信之意,身上的气势依旧是那么睥睨天下。 清楚地感知到权力帮众人对他们的轻视之后,三人脸上闪过了一丝怒意,但他们终归还是知道自己和眼前这个男人之间的差距。 反正对付权力帮三巨头的并不是他们,犯不着当出头鸟,忍一时之气方能活到最后。 这样想着,其中实力最强的虎山君便一脸笑容地开口说道:“这还没结束呢,李帮主先不要急嘛,你的对手可不是我们三个这样层次的人。” “不错,如果李帮主想要一战的话,我们师兄弟二人倒是愿意奉陪” 一个手持木杖的中年男子和另外一个年纪稍微轻些,手中拿着精钢毛笔的男子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船面上。 其中那个手持木杖的中年男子还用一种颇为猥琐的眼神打量着旁边的赵师容,很明显心里是在想什么龌龊的事情。 “鹤笔翁,鹿杖客,原来这一次出手的是你啊,小敏敏” 嬴不凡在看到这两个人出场之后,立刻明白了为什么已经是丧家之犬的朱大天王会突然得到了这么多高手相助。 那位大元成吉思汗最疼爱的绍敏郡主亲自出手,这么一点高手恐怕还只是开胃菜而已! “他们是玄冥二老,一手玄冥神掌有一些独到之处,不过只要小心应付的话,构不成什么大威胁” 嬴不凡看到身旁的人对于玄冥二老似乎都不太熟悉,便立刻开口提醒道。 “玄冥神掌,原来是当年惨败在武当张真人手下那个百损道人的徒弟,我还以为这两个丑八怪是什么人呢?” 柳随风听到玄冥神掌这四个字后立刻明白了过来,然后便将这套掌法的特性小声传音给了李沉舟。 “你这个小白脸居然认得我们师兄弟二人,难道我等玄冥二老的威名已经传到中土大宋之地了吗?” 鹿杖客和鹤笔翁吃了一惊,显然对嬴不凡能够认出他们两个感到非常惊讶。 毕竟在很早的时候,两人就已经是蒙古汝阳王府的家将了,这些年来很少在中原大地上走动,名气比起当年他们那败在张三丰手下的师傅百损道人要小得多。 按理说在这中土大宋之地,能认出他们的人应该少之又少,可眼前这样一个年纪最多二十出头的青年却一眼认出了他们,这着实是一件让人费解的事情。 “真是喜欢往自己脸上贴金,本来还想看在你们主子的面子上留你们一命,可你们这恶心的眼神,却是让我留你们不得了” 看到鹿杖客看向赵师容那略带淫邪的眼神,嬴不凡眼中闪过了一丝杀意,几枚铜钱瞬间从他手中甩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划向了玄冥二老的脖颈处。 由于这位大秦亲王出手太快,眨个眼的工夫,铜钱便到了玄冥二老的脖子前面。 而那修为其实并不弱的玄冥二老一时间竟没有反应过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铜钱扎进他们的脖子。 但就在这个时候,一股冰冷的寒气瞬间在空中生成,直接冻结了那几枚铜钱,让其一一跌落在了地上。 一个身穿青袍的老者也随之出现在了玄冥二老前面,眼神略带阴冷地看着眼前的这位大秦亲王。 “多谢师傅救命之恩” 刚刚从鬼门关里逃得了一命的玄冥二老立刻跪倒在这个青袍老者的身前,颇为庆幸地磕头道谢。 “暗器伤人,像阁下这种修为的人用这样的伎俩,未免有些失了身份吧?” 那个青袍老者很不悦地看了跪在地上的玄冥二老一眼,然后重新抬起头,面带寒意地开口说道。 “百损道人,没想到居然连你也来了,当真是好大的手笔” 嬴不凡伸手将赵师容护在了身后,一向云淡清风的脸庞上这一次终于多出了一分凝重之意。 没办法,一个能和张三丰大战几百回合,最后只输了一招的绝世高手,哪怕是这位自诩世间第一修行天才的大秦亲王,也不得不重视这个对手。 “百损道人已经现身,咱们是时候动手了,再和这帮人纠缠下去对咱们不利,毕竟这里离那汴京城不远,时间一长容易引起那些人的注意” 嬴不凡向李沉舟、柳随风以及身旁的赵师容传音了一句,然后体内功力瞬间爆发而出,一双手掌顿时化为了赤金色。 随即他身形一动,便抬起了那已经完全化为了赤金色的手掌,一掌打向了眼前的百损道人。 “百损,让我看看你的玄冥神掌如今精进到了何等地步” 看着这至阳至刚的一掌,百损道人不敢大意,当即便运起了体内功力,浓郁的黑色寒气瞬间布满了整双手掌,然后毫不示弱地迎了上去。 轰!轰!轰! 两人以掌对掌,数个呼吸的时间便在半空中过上了近百招,周遭的虚空都被两人散发出来的战斗余波打裂了大半。 就连那艘旗舰也有一部分的船体被那正在半空中交战的两人所残余出来的掌力切成了粉碎。 如果不是这一次出战的权力帮帮众大多都精通水性的话,恐怕就会有不少人溺水而亡了。 嬴不凡的双掌越打越快,浓郁的赤金色光芒也缓缓在其身后隐约勾勒出了一尊看起来顶天立地的金色神灵。 轰隆! 那位大秦亲王手腕一转,身后的那尊金色神灵便一掌落下,狠狠地拍在了百损道人身上。 在猝不及防之下,百损道人硬生生吃了这一击,然后被直接轰入了水域之中,炸起了偌大的水花。 而嬴不凡也趁此机会便是身形一晃,以一种鬼魅般的速度飞快地朝远处掠去。 “小辈,老夫这一次定要将你挫骨扬灰!” 轰! 随着一声巨响,整个水域的江水都沸腾而起,一股冲天而出的水柱将百损道人的身形缓缓从江水之中托起。 在极为愤怒地怒骂了一声后,百损道人也是身形一动,咬牙切齿地朝那位大秦亲王离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看到这两人的离去,李沉舟那一身至阳至刚、无坚不摧的拳意也立刻爆发了出来,牢牢地锁定住了眼前的那个朱大天王。 “朱侠武,今天本座一定亲手扭下你的脑袋,为我当年那些死去的兄弟报仇” 嘭! 听到这话,一股凝练而又强大的气势从朱大天王爆发了出来,观其气息强度竟是毫不逊色于李沉舟的拳意。 “那可说不定,也许是老夫送你下去陪你那些结义兄弟,也未尝可知呢?” 说完,他便探出了双手,化为了一个看起来有些奇怪,实则暗藏玄妙的手势。 阴阳、动静、刚柔完美地被其统一在了这个手势之中,流转出来的气机也是透着一股匪夷所思的强大之感。 轰! 澎湃的功力汹涌而出,显化出了一黑一白,身上闪烁着奇妙纹路的两只巨大老虎,张牙舞爪地扑向了前方的李沉舟。 “这便是你融合了少林武当两派绝学之后,自创的少武真经吗?” 李沉舟见状,双目中闪过了一道炙热的战意,然后毫不犹豫地便是一拳轰出。 轰隆! 随着两人的开始交手,整艘已经被破坏了大半的旗舰又发生了不停的震动,水面也随之泛起了一道又一道的波纹,水里面那一条条鱼也似乎受到了某种惊吓,不断地从水中跃出。 玄冥二老在看到自家师父以及那个让他们无比忌惮的青年,离去了之后,便用一种极为猥琐而又淫秽的目光看向了一旁他们认为最弱的赵师容。 “小美人,这次便由我们师兄弟来陪你玩玩吧” 两人身形一动,便将赵师容包围在了中央,然后同时抬起了那散发着点点寒气的双掌,朝她身上打了过去。 柳随风见状,脸色微微一变,身形一动便想上去帮赵师容,但随着一道白影在他面前闪过,欧阳锋的身形便挡在了他前方。 “柳五公子,这一次便由老夫来做你的对手吧!” “既然你执意找死,本公子今天就让大宋五绝换一换人选” 柳随风眼中闪过了一道冰冷的杀意,手中柳叶刀微微一动,便斩向了前方的欧阳锋。 欧阳锋嘿嘿一笑,体内那带有剧毒的内力也随之喷涌而出,毫不畏惧地迎了上去。 第259章 混战 而那十二星相中的食鹿神君,虎山君以及狗迎客就没有这种能选择自己对手的好运气了。 权力帮中地位仅在四大巨头之下的双翅一杀五凤凰以及八大天王同时出手,将那三人围在了中央,展开了凌厉而又充满杀意的攻势。 而在另外一边,百损道人终于追上了嬴不凡的身形,然后两人便在半空中对峙着。 只不过他们一个看起来平静而又淡然,而另外一个则是脸上充斥着冰冷的杀意,身上的情绪显然有些起伏不定。 百损道人一向自持身份,所以他当年一入中原,便四处挑战各路高手,就连当年的明教教主阳顶天都在他的玄冥神掌手下吃了大亏。 直到最后他只身上了武当山,和那个时候武功刚刚大成,一身锋芒还未完全收敛的张三丰大战数百回合,最后以一招之差不得不败下了阵来。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在蒙古大元帝国潜修,又在大元朝廷里面得到了不少好东西,一身功力早已突飞猛进。 此次入中原,他有一个很明显的目的就是想要找张三丰再战上一次,以雪当年耻辱。 但出乎百损道人的意料,他这一次重回中原的第一战,便在眼前这个看起来不过二十几岁的青年手中吃了大亏。 还被人在自己两个徒弟面前一掌打入了水中,这对于一向好面子的百损道人来说,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所以这本来只是想做做样子的百损道人此刻动了真怒,卯足了劲头想要将眼前这个给自己带来了耻辱的年轻人毙于掌下。 “该死的小辈,老夫今日一定要将你的骨骼寸寸捏碎,以此来雪刚才的一掌之耻” 说完,阴寒到极致的内力便从他的双掌处喷涌而出,化为了两条巨大的黑色蟒蛇,一左一右地朝眼前的这位大秦亲王噬咬而去。 “那就让我来看看,你有何本事敢说如此大话吧?” 嬴不凡那双赤金色的手掌上顿时缠绕起了一道又一道模糊而又有些玄妙的云气,而在那云气之外又覆上了一层薄薄的金色火焰。 嘭! 这位大秦亲王轻轻拍出一掌,燃烧着金色火焰的云气便从其手掌上脱出,然后不偏不倚地打在了那两条黑色蟒蛇的七寸之上。 轰! 七寸之处被击碎,蟒蛇顿时发出了一声哀鸣,那两条原本气势汹汹的黑色蟒蛇迅速溃散而去,化为了漫天光点消散在了空中。 唳! 嬴不凡双手又微微合十,金色的火焰和云气顿时汇聚在了一起,凝炼成了一只浑身散发着滔天金色烈焰的三足金乌,狠狠扑向了眼前的百损道人。 “这是……大秦阴阳家的魂兮龙游,你这小子到底是何人?” 在认出这一招的来历之后,百损道人面色顿时一惊,神色也微微有了些许变化。 大秦可不比大宋,那可是一个丝毫不逊色于蒙古大元帝国的强大国家。 他之前以为眼前这个年轻人不过是大宋帝国中一个帮派的主子,可现在却发现眼前这个人居然和那凶名赫赫的阴阳家扯上了关系。 这两者之间的身份可谓是天差地别,哪怕是凶悍如百损道人,也不敢对一个明显是阴阳家核心高层的人物下死手。 阴阳家那帮术士一向都是十分记仇的主儿,而且手段诡谲莫测,即便他已位列天人至境,也同样对其忌惮得很。 毕竟死在阴阳家手里的天人至境,这数百年来早就已经不计其数了。 不过忌惮归忌惮,百损道人手上的动作却是丝毫不慢,浑身功力尽数涌出,然后凭空凝聚出了无数阴冷到极致的寒气。 那滔天的寒气在他手中汇聚,幻化出了一个巨大的黑色蟒头,一口便将那三足金乌吞了下去。 嘭! 硬接下这一击之后,百损道人在空中的身形微微一滞,苍老的面庞上浮现出了一抹阴沉之色。 很明显,在刚才的那一记对撞之中,他吃了不小的亏。 但还没有等他缓口气,对面的嬴不凡便抬掌挥下,无尽的天地元气凭空凝聚成了数十把光刃,狠狠地劈向了百损道人。 “阴阳家的聚气成刃,这小子果然和阴阳家脱不了干系” 如果说之前百损道人还有些怀疑的话,那在看到了眼下这一招之后,他就几乎可以确定眼前这个带着面具的年轻人绝对和阴阳家有着极深的渊源。 “逼人太甚,莫非真当本座怕了你阴阳家不成?” 看着这迎空劈来的光刃,百损道人的双眸中闪过了一道戾气,当下便将体内功力催动到了极致,在他周身附近凝聚出了无边的冰冷寒气。 轰! 随着一声巨响,嬴不凡与百损道人顿时交战在了一块,原本在两人附近那颇为茂盛的树林因此发生剧烈的震荡,好几棵树木也随之轰然倒塌。 这因两人战斗而散发出来的余波,更是让周遭的虚空都因此出现了寸寸龟裂的趋势。 …………… 唰! 一道清亮的刀光在空中闪过,欧阳锋和柳随风那原本正紧紧交战在一起的身影立刻分了开来。 “所谓的西毒欧阳锋,今日一见也不过如此” 在随手耍了个刀花后,柳随风从怀里掏出手帕,仔细地擦去了柳叶刀上的点点血迹,然后轻轻吹了一下,本就看起来锋锐无比的刀锋上更是再度闪烁起了凌厉的寒芒。 而对面的欧阳锋则是面色无比阴沉,一身颇为得体的白袍上多出了好几道破损的口子,那因衣衫破损而露出的皮肤上也已经出现了一道道不浅的血痕。 “权力帮的袖里日月柳随风,果然是名不虚传,哪怕不动用唐门的毒术,光凭刀法居然也能将老夫逼到这种程度,这还当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欧阳锋冷冷一笑,然后伸手擦去了脸上的点点血迹,原本那还算平和的脸色此刻已经闪烁起了冰冷的杀机。 只见他手腕一抖,便亮出了他的独门兵器—鬼头灵蛇杖。 这件兵器可不一般,这鬼头灵蛇杖的高度足足有一人之高,杖头上还雕刻着一个咧嘴发笑的人头,其面目看起来尤为狰狞。 那排露在外面的利齿还沾着点点黑色的剧毒,看起来更是显得异常锋锐。 当此杖舞动起来的时候,这个人头看起来更是像一个见人则噬的厉鬼一般,让人心生畏惧之意。 该杖顶端更是还蜿蜒盘绕着两条银鳞闪闪,看起来毒性十足的小蛇,在那里不停地盘旋上下,作吞吐伸缩之状。 “柳五,看杖” 欧阳锋身形一晃,手中鬼头灵蛇杖顿时挥舞而出,在一身澎湃的内力灌注之下,那棍法、杖法、棒法等诸般奥妙都融入到了他的每招每式之中。 杖头鬼面里也喷出了一个又一个带有着剧毒的暗器,毫不留情地朝着柳随风周身的七处致命大穴打去。 与此同时,蛇杖顶部的那两条毒蛇也顺势缠绕而上,满口毒牙凶狠异常,招招凌厉而带有冰冷的杀机。 柳随风面色微微一变,立刻运转起了轻功身法,在跳跃挪移之间一次又一次地避开了欧阳锋的鬼头灵蛇杖。 同时又有六柄飞刀从这位柳五公子的袖口处飞出,以各种刁钻毒辣的角度攻向了那位西毒欧阳锋身上的各大要害。 嘭!嘭!嘭! 这两人再一次的交锋,青色刀光和一片一片绿色的毒气展开了激烈的碰撞。 那本就已经破烂不堪的船面,更是因此被欧阳锋那带有剧毒的内力腐蚀出了一个一个的大洞,柳随风的刀也在船面上切割出了一道又一道的裂痕。 …………… 而不同于柳随风和欧阳锋的势均力敌,那自大爱面子又贪花好色的玄冥二老在流云水袖赵师容手下却是险象环生。 赵师容此刻连嬴不凡送她的秋水剑都没有动用,只是用了一对看起来轻飘飘的衣袖。 唰!唰!唰! 那柔软的衣袖在虚空中不断转动,勾勒出了一道又一道看起来玄妙而又强大的波纹,像是要演化出柔云波浪一般。 而反观对面的玄冥二老,两人虽然配合颇为默契,一手玄冥神掌也算是炉火纯青。 那一道道凭空凝聚出的无比阴冷的黑色寒气,随着两人双掌的挥动不断挥洒而出,抵御着赵师容那如沧海之水般连绵不绝的攻势。 但两人的脚步却是在不断地后退,甚至连面色都是在一点一点地变得苍白。 玄冥神掌虽然奥妙无穷,比起武当张三丰的纯阳无极功也只是稍微逊色了半筹。 但玄冥二老这对师兄弟对于练功一向不太勤快,一天到晚在外面花天酒地,修为也不过堪堪抵达大宗师中期。 所以修为已臻至大宗师巅峰的赵师容单凭着一对看似轻飘飘的衣袖,便能打得鹿杖客和鹤笔翁二人节节败退。 “玄冥二老,这名号倒是取得不错,可惜这本事却是差强人意” 经过片刻工夫的交手,赵师容已然摸清了眼前这对师兄弟的武功路数。 于是她冷笑了一声,一对衣袖往上一翻,一身雄厚的内力随之尽数喷涌而出。 唰! 一道道如沧浪之水一般的波纹在其衣袖翻动之下凝聚而出,然后直接破开了鹿杖客和鹤笔翁的护体寒气,不偏不倚地轰击在了两人的胸膛之上。 “噗!” 玄冥二老的身形同时向后暴退了数步,嘴里也在同一时刻喷出了一口殷红的鲜血。 “师兄,这点子有些扎手,咱好像打不过诶?” 鹤笔翁稳住身形,然后随手擦去了嘴角的血迹,看向赵师容的眼神中充满了忌惮。 “谁说不是呢?可师傅还没有回来,咱们现在也只能在这里多撑一段时间,不过郡主只是说来帮忙,又没说让咱们把命给搭上” “一旦形势不对,咱们就撤,没必要为了这些不相干的人搭上咱们师兄弟的命” 鹿杖客此时看向赵师容的眼神中也没有了之前的淫邪和猥琐,相反还带上了点点畏惧之意。 “师兄说的有理,反正如果局势有变化的话,郡主也不可能为了这样的小事责罚咱们师兄弟” 鹤笔翁听到这话也点了点头,当即便同意了自己师兄的意见。 在传音商量了一番,成功统一了意见之后,这对师兄弟便咬了咬牙,再度运起了玄冥神掌,攻向了前方的赵师容。 “还来?没想到两个奸猾淫秽之徒还有这样的胆量,那我今天就成全你们” 嗡! 随着一声剑鸣的传出,秋水剑立刻出鞘,稳稳的落入了赵师容的右手之中。 唰!唰!唰! 那如同流水之势一般连绵不绝的剑光顺势斩出,化为了一张密密麻麻的剑网,顷刻间便将玄冥二老笼罩在了其中。 …………… 而在这艘船的另外一边,权力帮的当代帮主李沉舟也正在和那位朱大天王朱侠武,进行着一场事关生死的较量。 轰!轰!轰! 李沉舟那坚不可摧的铁拳不断轰出,自创的武功绝学翻天三十六路.奇也随之演化施展而出。 也许是受到燕狂徒的影响,这位权力帮第二任帮主并不喜欢使用任何的兵器,他只信奉自己的拳头和手中所掌握的权力。 拳就是权,李沉舟此刻打出的每一拳都蕴含着自己的雄心壮志和那心怀天下的豪气。 这一次,他裹挟大势之威,誓要将眼前这个曾经暗算过他的朱大天王毙于拳下。 然而在这位君临天下李沉舟那如同狂风暴雨般的攻势之下,对面的朱大天王却是半点颓势也没有表现出来。 他左手为掌,右手为拳,同时施展出了两套截然不同的武功,在一阴一阳,刚柔相济之下,一步未退地接下了李沉舟那凶猛无比的铁拳。 在交手数十招之后,李沉舟脸上闪过了一丝狠戾之色,一身比之前还要炽热三分的拳意在一瞬间爆发而出。 那一双本就足以碎金断铁,开山移岳的拳头上顿时布满了耀眼的金光,然后不带任何花哨地径直轰向了前方。 朱大天王面色一变,身上当即便有一股如同烈火般的气势爆发而出,一身功力再度被其拔高了一个层次。 那浩瀚的天地元气也随之汇聚在了他的双手之上,隐隐演化出了可与神龙搏杀的猛虎之势,毫不示弱地迎上了李沉舟的铁拳。 轰! 随着一声巨响,两人同时闷哼了一声,身形也在同一时刻向后暴退了数步。 与此同时,整艘旗舰再度震动了起来,两人脚下的甲板也发生了寸寸龟裂的趋势,并逐渐向整艘船扩散而去。 轰隆! 一声巨响再度传出,这艘本就已经不堪重负的旗舰终于再也坚持不住,轰然倒塌之后缓缓沉入了江水之中。 那些靠近两人交手范围的帮众们被弹飞了出去,甚至还有一部分功力较弱的直接死在了余波之中。 活下来的权力帮大部分帮众都早有准备,在旗舰沉入江水中之前便以迅速逃到了其他的船上,只有少部分人撤离不及,被迫跳入了这江水之中。 也有不少幸运活下来的水匪借着这个机会自行跳入了水中,凭借娴熟的水性逃离了这片如同绞肉机般的战场。 而其余正在船上交战的众位高手也迅速改换阵地,有的换到另外一艘船上,有的则是凭着自己高超的轻功身法,开始在这水面上交起手来。 更有甚者,比如像玄冥二老那两个贪生怕死的家伙,正是借此机会逃脱了赵师容剑势的笼罩,带着一身伤势,头也不回地逃离了这片水域。 “‘没想到你居然也踏入了天人,这倒是有些出乎本座的意料” 李沉舟感知着眼前这个人身上那丝毫不下于自己的气势,双目之中的战意愈发灼热了起来。 第260章 朱大天王之死,大战落幕 “哼!” 朱大天王冷哼了一声,杀机毕露地说道:“你没有想到的事情还多着呢,也许下了地狱,阎罗王会发善心告诉你这些。” 说完,自创的绝学—少武真经此刻便被朱侠武催动到了极致,一刚一柔两种截然不同的内力从他体内迸发了出来。 从某种角度来说,这位朱大天王的确是一个很少见的武学奇才,其天资哪怕是在天下武者之中,那都是排得上号的。 因为他所自创的少武真经,乃是融合了少林武当两大派绝学之奥妙而成功创出的。 少林寺和武当派,几乎可以说是这天下最为显赫,江湖地位最高的两个门派了。 这两大门派的武学广为流传,但凡是江湖中人,对于这两个门派中传出来的粗浅功夫,基本上都会个一招半式。 不过少林寺和武当派的武学虽然流传甚广,但除了这两大门派的核心弟子之外,江湖上能将其武学完美掌握的人,根本就没几个。 无论是近千年前的少林寺达摩祖师,还是如今稳坐在武当山上的三丰真人,那都是天下江湖中千百年难得一出的泰斗级人物。 他们所创出的武功都是自成体系,一般的人能够将其掌握就已经是天大的幸事,可这位朱大天王却是将这两派的武功合二为一,创出了一种独属于自己的武功体系。 武当补少林柔劲之不足,少林补武当力度之未到,取两派武功之长,达到刚柔并济,阴阳合一的目的。 不得不说这位从微末之中一步一个脚印走出来的朱大天王,的确是一个既有天赋又有想法的人。 他能有如今这一身高深莫测的武功,那都是靠着自己一点一滴摸索出来的,是靠着自己一点点的努力才成功化不可能为可能,创出了少武真经这门独一无二的奇功。 嗷呜! 朱大天王体内的两种内力交织在一起,隐约在其身后演化出了一头背生双翅,全身上下条纹黑白相间,作仰天咆哮状的盖世神虎。 他双手功力一吐,在半空中连踏几步,如同猛虎下山一般冲向了前方的李沉舟。 “来得好!” 李沉舟浑身功力如烈火般涌动了起来,一双拳头已然握紧,发出了一阵噼里啪啦的骨节脆响声。 和朱大天王的少武真经一样,李沉舟的翻天三十六路.奇也是他自己一步一个脚印成功创出来的一门奇功。 翻天三十六路.奇没有任何的招式,它是一门可以说迥绝古今,世所罕见的内家心法。 炁为神,意为体,形为用,内含三十六变,虽然无招无式,但只要修炼有成,可寄诸于百般兵器以至拳、掌、爪、腿任何武技,发挥出惊世骇俗之强大威力,乃是一门当之无愧的盖世奇功。 只不过因为李沉舟一向崇尚自己的一双铁拳,所以大半的江湖人都认为这翻天三十六路.奇只是一门他自创的拳法。 而事实上,翻天三十六路.奇根本就没有什么招式变化可言,有的只是一种独特的内家理念,一种为了战斗杀人而生的力量而已。 面对朱大天王迎面而来的强大攻势,李沉舟纹丝不动,虽然双目之中跳动着炙热的战意,但面色却是无比平静。 不过事实上,他的翻天三十六路.奇已经在暗中悄悄按住了周围气机的种种天罡变化,那无形无象而又如同狂风暴雨般的攻势已经开始酝酿了起来。 此时表面上的不动如山,只是为了之后的雷霆一击而已! 就在朱大天王的攻势近在咫尺的时候,李沉舟眼中闪过了一道凌厉之色,手中双拳猛然轰出。 轰隆! 那股炙热如火般的拳罡在空中隐约凝聚成了一条张牙舞爪的银色神龙,然后直接了当撞在了朱侠武攻势中最薄弱的地方。 交手的这两人都已经是能够掌控一部分自然之力,修为已达天人至境的绝世高手。 这种层次上的交锋,每一分,每一点都能算得上是差距,每一个细节都有可能成为取胜的关键。 而这一轮交锋,很明显是李沉舟占了先机,成功抓住了这位朱大天王露出的细微破绽。 朱侠武被这出乎意料的一击生生震退了好几步,双脚上残余倾泻而出的劲道甚至将周遭的虚空都划开了一大道口子。 不过这位朱大天王的确也不是浪得虚名之辈,面对那李沉舟抓住机会,从四面八方而打来的凶猛拳头,他立刻便反应了过来,当即便探出了双手。 唰! 朱大天王双手一动,再次化出了一拳一掌的架势,隐隐在虚空中勾勒出了玄妙的纹路。 掌法,乃是武当派一门稀松平常的武功—武当绵掌;拳法,则是在少林寺七十二绝技中曾享有盛名的光明拳。 这一拳一掌可谓是配合得天衣无缝,既有少林光明伏魔的刚猛无边,又有武当绵掌那连绵不绝的柔劲,真正做到了所谓的刚柔并济。 能够将少林光明拳这样一门享有盛名,位列于少林七十二绝技中的武功,和一门在武当派几乎是烂大街的武当绵掌相互配合到如此程度。 不得不说,这位朱大天王的确是一个极具天赋才情,而且还很有自己想法的人物。 嘭!嘭!嘭! 在这一拳一掌齐出之下,朱大天王虽然还是在半空中被压制在了下风,身形被迫不断挪移跳跃,但却的的确确架住了李沉舟那连绵不绝,势如烈火般的霸道反击。 不过这两人虽然已成功踏入天人至境,但踏入此境的时间尚且还比较短暂,修为境界暂时未曾完全巩固,无法真正长期将身形停滞在空中。 所以打着打着,李沉舟与朱大天王身形随之缓缓落下,两人一边打得势同生死,一边却不约而同的向岸边一个茂密的树林挪移而去。 不过片刻功夫,那两人的身形便彻底消失在了这水域众人的视线之中。 柳随风看到这一幕,只是神色微微一动,便又立刻挥动手中的柳叶刀,攻向了对面的欧阳锋。 他对于自家这位结拜大哥一向很有自信,觉得他一定能够战胜那所谓的朱大天王。 再加上现在他自己和欧阳锋之间的战斗,也到了一种白热化的地步,稍有不慎就可能会陷入生死两难的境地。 所以在尚未结束战斗之前,柳随风可没有多余的心思去关注别的东西。 而一旁那追杀玄冥二老未果,只好暂时回来的赵师容在看到了这样的一幕后,那一对好看的柳眉便是微微一皱。 她脚步微移,当下便要运转轻功身法,追入岸边的那片树林去瞧个究竟。 但她又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让人不悦的事情,突然便停下了挪动的脚步,那张绝美的俏脸上也随之浮现出了一抹讥笑之意。 到了现在这个时候,权力帮和长江三十六路水道联盟的这场大战其实已经分出了胜负。 朱大天王麾下的大半水匪都已经被权力帮的帮众斩杀殆尽,虽然还有少部分逃掉了,但那些在水匪行当中有名有姓的人物却是一个不少地死在了这片水域之中。 而被朱大天王请来助拳的那三个十二星相中人,则早就被权力帮的八大天王以及双翅一杀五凤凰联手斩杀,就连他们的尸体都被人剁成了八段,然后扔进江里喂鱼了。 甚至连狗迎客养的那条已经有些通灵的黑狗,也都被权力帮的厨子剁成了狗肉,就等自家帮主和几位当家得胜归来之后,在庆功宴上品尝呢! 赵师容看似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四周的情况,在确定柳随风不会在欧阳锋手中吃亏之后,她便身形微微一动,回到了权利帮这一次出征的真正旗舰上,然后开始品茶休闲了起来。 看这慵懒散漫的样子,似乎根本就没有意向去帮李沉舟或者是柳随风早一点解决对手。 在旁边侍候着的权力帮帮众脸上也是一副见惯不惯的表情,没有一个人对赵师容的行为提出异议。 因为这么多年以来,他们早就发现自家帮主和其他两位当家那都是心高气傲之人,已经说好的一对一是绝对不允许外人插手的。 这些帮众还记得这几天新回来的那位当家曾经说过一句话:武者是必须要有属于自己的骄傲的,否则那个人就不算是武者。 对于这句话,权力帮上下所有人都非常认同,大家都是出来混江湖的,换句话说那都是武者,那都是有自己引以为傲的东西的人。 这样一来的话,这三位当家的骄傲自然也就很好理解了。 不过此刻正在一边吃水果,一边喝茶的赵师容心里到底是怎么个想法,是和这些权力帮的帮众心里想的一样,还是另有其他的打算,这就不得而知了。 …………… 轰! 一道巨响声传出,几十根树木被迸发出来的气劲拦腰斩断,原本颇为茂盛的树林瞬间有一小半只剩下了光秃秃的树桩。 朱大天王与李沉舟在又对碰了一记之后,身形双双分开,同时向后退了数步。 “李沉舟,你还当真是一代枭雄人物,故意把我引到这里来,哪怕是冒着可能让老夫走脱的风险,也不愿意让你那帮自诩为兄弟姐妹的人看清楚你的底牌” “这种多疑谨慎的心性,倒是要比你老子燕狂徒强得多” 朱大天王伸手擦去了嘴角的点点血迹,语气略带讥讽,脸上的神色也有些似笑非笑。 “不过难道你就没有想过,这样做有可能会导致今天死在这片树林里的人,有可能变成你吗?” 李沉舟双目之中燃烧着的炙热战意逐渐变为了冰冷刺骨的杀意,那张原本看起来无比霸气豪迈的脸庞也浮现出了一抹淡漠冷冽之色。 “你这样一个服用丹药,借助外力强行突破,根基虚浮的天人,本座要杀你,那简直是易如反掌” “你……你怎么知道的?” 朱大天王面色微微一变,那被铁网笼罩着的面庞上首次出现了一抹惊慌之意。 “你不要忘了,燕狂徒是权力帮的上代帮主,他手中的那些无极仙丹,本座也是吃过两颗的” “你身上那股尚未完全消化的药力,本座不费吹灰之力便能够轻易感知出来” 李沉舟那一身银色的盔甲鼓荡了起来,手臂上的肌肉也变得愈发粗壮,看样子显然是逐渐在将功力不断提升到极限。 “你知道了又能怎样呢?燕狂徒能够凭借那无极仙丹之力登顶这江湖巅峰之位,今日我一样能用这丹药之力把他的儿子给杀了” 朱大天王冷哼了一声,神色重新镇定了下来,看向李沉舟的双眸之中杀意愈发浓郁了起来。 这个无极仙丹,那可是天下江湖人,包括那些帝国皇室中人都梦寐以求的至宝。 当年燕狂徒之所以会被天下武林群雄群起而攻之,其中便有这所谓的无极仙丹的功劳。 要是现在有人知道许久未曾现世的无极仙丹和眼前这位朱大天王有关,那江湖上将不会再有任何属于他的一席之地。 所以这一次,不光是李沉舟有必杀的决心,眼前的朱侠武此刻心中也浮现出了极为坚定的杀意。 “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在淡漠地说了一句话,李沉舟身上的气势提升到了顶峰,然后便是毫不犹豫地一拳轰出。 轰隆! 随着这一拳击出,那天地风雷以及四象变化之力,都从李沉舟在拳头上喷涌而出,化为了仿佛能够摧毁一切的拳劲。 对面的那位朱大天王脸色瞬间大变,双眸中浮现出了一抹难以置信之意。 此刻这位君临天下李沉舟表现出来的实力,和之前在船上的时候根本就是天壤之别。 就凭现在轰出来的这一拳,朱大天王感觉周围的时空似乎都因此而被封锁,他的身体都有些开始不听使唤,像是被某种力量凝固在了原地一般。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根本无法在第一时间做出正确的应对措施。 李沉舟在这一拳不仅很猛,而且很快,属于那种拳路轨迹都能看得清,但就是抵挡不住的快。 所以在顷刻间,他的铁拳便已来到了那位朱大天王的面前。 朱大天王立刻有了觉悟:如果自己挡不下的话,这一拳,便将是最后的夺命一拳。 轰隆! 朱侠武立刻将浑身功力提升到了极致,在浑身窍穴都隐隐滴下了些许鲜血之后,他方才从那股力量的束缚中挣脱出来。 但可惜为时已晚,他根本没有办法及时调动力量,只能临时运起功力,试图想要挡住这几乎无可匹敌的一拳。 轰隆! 随着一道耀眼的亮光闪过,空中便传来了一阵如同平地惊雷般的炸响声。 朱大天王的身形如同一颗炮弹般倒飞了出去,将那一棵又一棵的大树直接撞断。 直到他身形跌落到了地上的时候,树林里已经有小半片的树木只剩下了一个光秃秃的树桩。 噗! 一口殷红的鲜血从那位躺在地上的朱大天王口中喷出,他那躺在地上的身体也随之开始颤抖不已。 呼! 李沉舟长出了一口气,然后收回了蓄势待发的拳势,身形轻轻向前一跃,便来到了朱侠武身旁。 “一辈子躲在暗地里谋算别人,最后还不是像一具尸体一样躺在了地上” 看着这个躺在地上不断抽搐,很明显只剩下了最后一口气的朱大天王,这位权力帮帮主似乎有某个心结一下子被突然打开了,周身的气势也随之再度拔高了几分。 “由我来送你上路,也不算委屈了你一代江湖霸主的身份” 轻笑了一声之后,李沉舟再度一拳轰下,将这个朱大天王的身体打成了粉碎,漫天的血肉残渣飞也随之撒在了四处。 而在打出了这一拳之后,李沉舟的身形也开始在原地逐渐模糊了起来,然后消逝在了空中。 第261章 汴京城中的动向 而在另外一边,那正和百损道人交手的嬴不凡似乎也突然感知到了己方已经获胜,当即痛快地大笑了三声。 随后,他以鬼魅般的身法甩开了百损道人的追击,迅速消失在了远方的天空中。 只留下了一句让人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的话还在空中回荡:“回去告诉你家郡主,如果她想要插手大宋这摊浑水的话,我不会拦她,而且说不准我们两方这一次还可以合作一些事情。” 听到这话,百损道人那对略带阴鸷的长眉微微一皱,停下了追击的步伐。 打到现在这个时候,他也很明白眼前这个年轻人实力并不逊色于自己,甚至可能还要略胜一筹。 如果硬要继续打下去的话,吃亏的很可能是自己。 在原地略微思考了一下之后,百损道人也身形一动,化作了一道黑光向远处遁去。 ……………… 在李沉舟成功击毙了朱大天王之后,权力帮和长江三十六水道联盟的这次战斗便告一段落了。 长江三十六水道联盟这个曾经凶名赫赫的水匪势力,在此之后彻底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 他们所掌控的水道以及各种各样的生意也通通都落到了权力帮手中,让其势力大为增长。 从这个水匪势力中搜集出来的财宝和各种各样的东西,也在一时之间让权力帮赚了个盆满钵满。 在权力帮和长江三十六水道联盟的这场厮杀中死了不少的人,甚至有不少无辜的平民百姓牵扯于其中,落了个枉死的下场。 那些大宋朝堂中的有识之士为此深感痛心,连夜给皇帝赵佶上了好几道奏折,并在其中痛陈厉害,希望皇帝能够下大力气整治一下如今的大宋江湖。 而那主管江湖争斗的皇城司也将这件事情上报给了朝廷,希望能引起朝廷的重视,好好弹压一下这帮无法无天的江湖人,以此来振一振朝廷如今在江湖里的声威。 但可惜的是,权力帮能够成为大宋江湖三大最强帮派之一,其底蕴绝对算是根深蒂固。 在出发覆灭长江三十六路水道联盟之前,嬴不凡便给大宋朝堂上的大多数官员送了礼,就连那个大宋皇帝赵佶也收到了权力帮送上去的几块奇石。 再加上权力帮这些年和大宋朝堂上的不少官员都有利益纠葛,那些有识之士呈上去的奏折还没有到皇帝面前就已经被那些皇帝身边的近臣扔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甚至各地还有不少官员借着长江三十六路水道联盟这个水匪组织的覆灭大做文章,向朝廷上表自己剿灭水匪的功绩,想要借此捞上一笔。 朝堂上的官员尚且糜烂至此,坐在龙位上的大宋天子又是一个只好琴棋书画,根本不喜朝政的潇洒人物。 这也难怪宋国会积弱已久,当年在太祖赵匡胤那几乎无敌于天下的宋国,现在已经沦落到了要向蒙古这个番外蛮夷年年进贡岁币,以求保证边境的平安的地步。 不过这大宋朝堂上虽然没有任何动静,但江湖上却因此掀起了不少的风云。 毕竟权力帮平时行事就颇为霸道,一向顺者昌,逆者亡,如今在覆灭了长江三十六路水道联盟之后更是声威大涨。 有不少的江湖势力已经开始对这个庞然大物心生惧怕,生怕下一步就会被覆灭吞并。 不过在金风细雨楼以及六分半堂这两个大宋江湖中的庞然大物没有任何动作之前,这些江湖中的小势力并不敢有丝毫妄动。 毕竟长江三十六路水道联盟的先例还血淋淋地摆在那里,谁也不想在这个时间点上当出头鸟,第一个去触权力帮的霉头。 汴京城,金风细雨楼总部。 “这才短短几天时间,那权力帮便将整个长江三十六路水道联盟完全吞下了?” 苏梦枕在听完杨无邪的汇报之后,苍白的面孔上闪过了些许惊疑不定的神色。 “不应该啊,虽然那个朱大天王早已不如当年,但这个水匪势力根基还算巩固,不可能就这么被完全吞并的啊” 杨无邪拱了拱手,然后开口说道:“属下也是这么想的,但权力帮的确做到了这一点,这已经是不争的事实了。” “权力帮三巨头之中就属柳随风最擅长这种事情,但能把事情做得如此缜密和滴水不漏,应该不是他的手笔” “这样看来的话,这一次出手的人只怕还要再加上一个啊!” 苏梦枕喝了一大口药,那张苍白的英俊面庞上闪过了些许隐忧之意。 “龙头的意思是……这件事那位大秦亲王也参与了?” 杨无邪跟在苏梦枕身边已经很多年,一下子便明白了这位汴梁第一才子心里所想的事情。 “除了他之外,没有人能把这件事情做到如此地步,不做则已,一做就把事情做绝,这是他做事情的一贯风格,没多少人能够学得来” 苏梦枕轻叹了口气,将手中的碗放在了一旁,神色看起来担忧而又有些惆怅,但很快又重新恢复了往日的平淡和冷静。 “六分半堂那边有消息了吗?” “据可靠的线报,雷纯和狄飞惊把各地分堂口堂主入总舵拜年的时间推迟了,想来那雷损哪怕是没有死,那估计也是死期不远了” 杨无邪回想了一下,认真地开口回答道。 “不管雷损是死了还是活着,六分半堂在整个大宋江湖上都是一股极大的势力,必须要将其争取到” “六分半堂那广布于天下的人脉关系,是挽救大宋这个国度不可或缺的一环” 苏梦枕此刻的语气听起来非常严肃,说话的样子也很认真。 “属下明白,只不过如今的六分半堂乃是雷损的女儿雷纯做主,未必愿意跟咱们合作啊!” 杨无邪犹豫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开口说道。 跟在苏梦枕身边这么多年,他隐约知道自家主上和那个叫做雷纯的女人之间有那么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但身为谋士,他自然要为主上出谋划策,此刻自然不能有任何一丝一毫的欺骗和隐瞒。 “到时候我自然会有办法让他们答应,你现在去忙你的事情吧,顺便把小石给我叫过来,我有些话要对他说” 苏梦枕苍白的面庞上露出了一丝微笑,但很快却又剧烈地咳嗽了几声,那毫无血色的面容也随之立刻取代了那抹微笑。 看着身旁杨无邪那充满担忧的面色,苏梦枕看起来有些随意地摆了摆手,然后说道:“去吧,我没有事情的,至少在这段时间的事情完成之前,我还是撑得住的。” 杨无邪非常了解自家主上的性格,已经决定下来的事情,无论是谁来劝都不会有任何改变。 于是他也只好有些无奈地点了点头,在恭敬地行了一礼之后,便缓缓退出了房门。 在杨无邪离开之后,苏梦枕开始缓缓翻看起了桌子上的那些情报资料。 当他看到资料上那些关于朝堂官员以及当今大宋天子对此事的看法和行为之时,那苍白的脸庞上闪过了一抹讥笑之意。 “这些朝堂上的公卿老爷已腐朽至此,官家又是这样一副德性,有时候真的在怀疑如今的大宋,到底还有没有救?” “我们如今所要做的一切,真的能够让大宋起死回生,再续千年国运吗?” 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后,苏梦枕便静坐了在了床上,双目也紧紧闭了上去,看起来像是在闭目养神,又像是在思考一些重要的事情。 …………… 汴京城,六分半堂总舵。 “最多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了,这已经是能够拖延的极限了” 雷纯坐在大厅的主位之上,那张美丽而不失坚毅的面庞上充斥着些许担忧之意。 “从过往经历来看,只要是答应下来的事情,那个人都是会按照约定完成的” 一旁的狄飞惊倒是面色平淡,言语之间似乎很有信心。 “人都是会变的,就像是在十年前,又有谁会知道那个重情重义,行事嚣张而又不可一世的少年人,会变成如今天下各国闻之色变的大秦镇国武成王呢?” 雷纯叹了口气,言语之间似乎有着颇多的感慨。 “人本来就应该要变,毕竟每个人选的道路都不一样,如果不做改变的话,又怎么能达到自己想要达到的目的呢?” 狄飞惊的眉眼微微低垂,平淡的语气中隐隐藏着一抹不可撼动的坚定之意。 “或许是这样吧” 雷纯浅浅一笑,然后又开口问道:“如今权力帮声势大涨,狄叔叔你认为他们下一步会有动作吗?” “不知道,权力帮这次走的这步棋本就带有些古怪,不像是李沉舟或是柳随风以及赵师容这三个人的行事风格” “而且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平息掉所有长江三十六路水道联盟覆灭后的不利影响,这也不像是这三个人能够拿出来的手笔” 说到这里,狄飞惊那双好看的眸子中闪过了一道凝重之意。 “狄叔叔的意思是…………权力帮背后还另有高人吗?” 雷纯眼神微微一动,灵动的大眼睛中闪过了些许思考之意。 “应该是的,据说权力帮在十年前其实是有四大巨头的,只不过这个神秘的第四巨头已经有很多年未曾现身在人前了” “如今看来的话,想必是那位神秘的叶三公子已经回来了,除此之外我也想不到别人” 狄飞惊点了点头,脸上的神色看起来非常凝重,然而又带有着些许难以言说的复杂之意。 “汴京城本来就已经很乱了,除了原本的三大帮派之外,北丐帮和慕容世家都来了,甚至还有更多的人隐藏在暗处” “而权力帮现在又有了大动作,金风细雨楼只怕也有一个不足以外人道的计划,大宋皇廷内部估计也有人想要从中牟利” “只怕用不了多久,汴京城里面就要出大乱子,而且还是那种可能会天翻地覆的乱子” “那我们六分半堂该如何做,才能在这场乱局之中生存下来呢?” 听到狄飞惊的话,雷纯俏脸上的担忧之色愈发浓郁,说出来的话也不知是在向这位低首神龙发问还是在自言自语。 “无非是顺势而为而已,反正以我六分半堂如今的势头,也没有办法插手汴京城的这盘棋局” 狄飞惊轻轻一笑,用一种颇为云淡风轻地语气开口说道。 “顺势而为?” 雷纯轻启朱唇,重复地念了一遍这四个字,嘴角突然掀起了一抹好看但又让人捉摸不透的弧度。 那个样子看起来既像是若有所悟,又好像是在嘲讽这些什么,但此刻这位六分半堂当代总堂主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恐怕就不得而知了。 狄飞惊也清楚地捕捉到了雷纯的这个表情,但他并没有说什么,因为他知道这个表面看起来有些柔弱的女子一定能够想通。 毕竟世界上有一种女人,虽然出生在温室之中,但却是一个遇雪尤清,经霜更艳的奇女子。 ……………… 大宋皇宫,藏书楼。 “这么果决干脆,结束之后又能做得滴水不漏,这想必是他的手笔” 听完了身旁米有桥的汇报后,黄裳放下了抄写经书用的毛笔,双眸中看起来微微有些闪烁。 “苏公子也是这么觉得,他怀疑权力帮那个一直以来最神秘的第四巨头,就是嬴不凡” 米有桥颇为信服地点了点头,然后又开口补充了一句。 “如果真的是他的话,咱们的计划有可能已经暴露了,甚至很可能被他反向利用了” 沉默了片刻之后,黄裳叹了口气,面色上有着无奈,很更多的却是凝重之意。 “可您不是亲自与百晓生和天机老人三人联手屏蔽了天机,准备这么充足,他怎么可能会发现呢?” 米有桥面色微微一惊,言语之中有着疑惑之意。 “我前几日受到了天机术反噬,想必就是在那个时候被他窥到了某一角吧” 黄裳笑了笑,看起来并不愿意对这件事情有太多的提及。 “不过他既然选择了回来,发现与不发现其实也没有大的关系,毕竟我们也不指望能够一直瞒住他” 他重新拿起毛笔,一边抄写经书,一边又开口说道。 “那他既然知道了,又为什么要回来呢?这里可是大宋的都城,他没有任何的优势” 听到这话,米有桥顿时感觉更加疑惑了。 “十年前的嬴不凡和现在的他可以说是两个极端,以前的他任性妄为到了极致,个性无比张扬” “而现在的他步步为营,所走的每一步都是为了最后想要达到的目的而服务,为此可以不择手段” “但无论他变成了什么样子,有一点却都是一模一样的” 说到这里,黄裳的毛笔微微一顿,苍老的面庞上浮现出了一抹无奈的苦笑。 “他这个人最讨厌的就是被别人利用和算计以及自己亲近之人的欺骗和背叛,咱们这回很有可能两个都要占,你觉得他会不报复吗?” “那既然如此,你们又何必苦心孤诣地去算计他呢?是觉得如今的大宋还不够乱吗?” 还没有等米有桥回答,另外一道听起来有些尖细的声音便传了过来了。 米有桥立刻感觉背部有些许刺痛,然后立刻循声转身望去。 一个身穿大宋顶级官员才穿的紫青袍服,面带些许阴柔之色的老太监出现在了不远处,正用一双极为尖锐的眼眸看着自己。 “见过老祖宗” 米有桥立刻跪了下来,神色之中闪烁着些许惶恐之意。 “给你十息时间,立刻从这里给咱家滚出去” 那个老太监面色极为阴寒,说话中甚至还带上了些许杀机。 “是” 听到这话,米有桥甚至不敢向黄裳告罪一声,立刻身形一闪,瞬间便消失在了原地。 “他不过是奉我命令行事,你又何必如此动怒呢?” 黄裳皱了皱眉头,神色看起来颇为不悦。 “咱家不想跟你废话,别的我可以不管,别想打官家的主意,否则拼了这残缺之躯,咱家也会拖你一起下去见阎王” 在冰冷地看了黄裳一眼之后,这个老太监便消失在了藏书楼里,就好像是从来没来过一样。 “人心不齐,内忧外患,这大宋的烂摊子真是够大啊!” 在苦笑了一声之后,黄裳带着一脸无奈和遗憾,再次开始抄写起了经书。 第262章 下一步的目标,无敌宝鉴 “你这做人做事倒真的是足够潇洒快意,这么多天一直躲在这里,一点都不管外面发生了什么” 李沉舟有些无奈地看向了眼前这个正在泡茶的嬴不凡,神色之中竟隐隐出现了那么一丝无法察觉的羡慕。 在长江三十六路水道联盟覆灭了之后,权力帮固然是势力大涨,但接踵而来的也同样有一件又一件麻烦的事情。 就连他这个平时不怎么管具体事务的帮主,这次都被柳随风拉去处理相关事宜了。 也就只有眼前这个家伙,明明他才是幕后主谋,可事情结束后却一直躲在这里诸事不理。 这样的行为…………真是令人太羡慕了! “很多事情的结果往往比过程更加重要,咱们的目的已经达到,外面就算天翻地覆又能如何呢?” 嬴不凡喝了一杯刚刚才沏好的茶,脸上的神色平淡如常。 “要我说,你还是不要趟这淌浑水来得好,这里毕竟是大宋都城,你在这里还是有太多的危险” “虽然大宋已经积弱已久,但在这座都城之中,那国运之气还是非常雄厚的,要是真出了大事,你很难逃过去” 看着眼前这个结拜兄弟那不怎么放在心上的神色,李沉舟面色微微严肃了一些,然后很认真地开口劝说道。 “事情还没做完呢,又怎么能半途而废呢?” 笑着说了一句之后,嬴不凡的声音迅速低沉了下来,最后更是嘴唇微动,将所要说的话逼成了一条直线。 “你们想要做的事情,会让这大宋天翻地覆,这么有意思的事情怎么少得了我呢?” 李沉舟面色微微一凝,原本摊开放在双腿上的手掌也下意识地捏成了拳头,很快又放松了下来。 “没想到短短几天功夫,你就知道了我们想要干什么,看来这天下恐怕没有什么事情是你不知道的了” 强行稳定下心神之后,这位权力帮的当代帮主勉强一笑,故作轻松地开口说道。 “这个世界上我不知道的事情还有很多,如今所知道的也不过是恰逢其会而已” 嬴不凡摇了摇头,些许复杂之意在他的脸庞上一闪而逝。 “倒是你,灭了朱大天王之后,下一步想要怎么做呢?” 在将一杯茶水推到了李沉舟面前之后,这位大秦亲王稍稍挑了挑眉头,笑着开口问道。 李沉舟端起茶喝了一口,眉头瞬间皱了皱。 “这茶泡得怎么这么浓?你这是放了多少茶叶?” “你以前不是一向喜欢喝浓茶的吗?怎么?这些年修身养性,改口味了吗?” 嬴不凡眼中闪过了一丝诧异,不过也没有多问,当即便换了另外一杯淡一点的茶水推了过去。 “人总是在变的,以前我喜欢喝浓茶,是因为味道重点能够提醒我一些事情” “现在权力帮已经走上了正轨,要关注的事情也没有那么多了,所以口味就逐渐淡下来了” 李沉舟拿起另外一杯茶水喝了一口,然后神情颇有些感慨,表现出了一副看尽人间沧桑的样子。 “什么乱七八糟的借口,不过是因为师容喜欢喝淡一点的茶,所以你也一直有意无意地靠近她的爱好而已” 闻言,嬴不凡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然后无奈地摇了摇头,毫不留情地揭破了李沉舟改换口味的真实用心。 你说你找借口就找借口吧,装出这样一副悲春伤秋,缅怀曾经的样子给谁看呢? 这里又没有那些疯狂崇拜你的女人,谁乐意看你这种故作沧桑的样子呢? 虽然嘴上没说,但这位大秦亲王却在心里忍不住这样吐槽着。 听到这话,李沉舟那故作感慨的模样瞬间破功,那坚毅的脸庞也是难得一红。 在尴尬地笑了笑之后,他当即很明智地换了一个话题,试图将这件事情掩盖过去。 “这一次覆灭了长江三十六路水道联盟,权力帮收获不小,下面的帮众也有不少人尝到了甜头” “如今帮里面有不少人,希望能有下一步的扩张行动,甚至还有些人把主意打到了六分半堂和金风细雨楼身上” 李沉舟小酌一口茶水,然后有些嘲讽地开口说道:“更可笑的是,还有些人说要借此机会一举吞并汴京城其余两大帮派,从而让权力帮成为大宋江湖第一大帮派。” “可偏偏这样可笑的意见提出来之后,居然还真的有不少人对此表示认同,消息都已经传到随风那边去了” “这帮只注重眼前利益的家伙简直是蠢得可怜,可偏偏这样的人还真是不少,真让人头疼啊!” 说着说着,李沉舟微微叹了一口气,脸上闪过了一道无奈之意。 而嬴不凡在听到这话后,眼神却是微微一动,些许思索之意在脸庞上一闪而逝。 “虽然一想要一口吃成大胖子是不现实的,但如果就现在的局势来看的话,这些短视之人说的事情也不是不可以考虑一下” “哦?” 听到这话,原本只是想要换一个话题的李沉舟顿时来了兴趣,开口说道:“你这意思是说,咱们现在能对金风细雨楼或是六分半堂动手了?” “两个同时动手当然不行,权力帮的牙口还没那么好,不过如果只吞下其中一个,这件事情还是有一定操作空间的” 嬴不凡的手指轻轻敲击着眼前的石桌,思绪一边转动,一边开口回答道。 “是吗?那你倒是给我好好说说看” 李沉舟脸上充满了期待之意,看起来稍微有些急切地开口说道。 “如果我预料不差的话,苏梦枕背后的那个人应该是大宋皇宫里的那个被人称为隐相的老家伙” 嬴不凡吹了吹手中这杯还有些滚烫的茶水,然后轻抿了一口,神色看起来颇为肯定。 “隐相?你是说想要算计你的那个人是国师黄裳?” 李沉舟神色顿时微微一沉,双眸之中没来由地多出了那么一份难言的凝重之意。 说到大宋的宰相,世人最耳熟能详的一定是那个大宋如今最著名的奸相,有名的六贼之首—蔡京。 此人把控朝政,在朝堂上几乎一手遮天,可以说大半个宋国都在他手下党羽的统治之下。 但大多数普通老百姓不知道的是,在大宋朝堂之中,也有着一股势力是能够和蔡京分庭抗礼的。 而这股的势力领袖,便是曾经名震整个大宋江湖,如今隐居于皇宫深处的大宋国师—黄裳。 在皇帝赵佶基本不怎么搭理朝政大事的情况下,这大宋之所以还能维持住表面上的和平繁华,以国师黄裳为首的士大夫阶级可谓是功不可没。 黄裳所领导的势力虽然在朝堂上牢牢被蔡京压制在下风,但他手中所真实掌握的权柄其实丝毫不在蔡京之下,所以在那些有心人的口中,他也就有了“隐相”这个称号。 在如今那无比腐败的大宋朝堂之上,这个黄裳是难得的一个正直之士,是少数几个能和蔡京正面对抗的人之一。 因此,这位国师如今在那些一直崇尚以为国为民为己任的大宋武林侠客之中的声威,可以说是如日中天,只要他一声令下,大半个大宋江湖几乎都会为他所用。 正是因为如此,在得知这位国师有可能会站在权力帮的对立面的时候,李沉舟的面色才会变化如此之大。 “你不用一副这样的表情,那个所谓的国师是不会轻易插手江湖纷争的,他选择了金风细雨楼和苏梦枕,无非是想要借助他们在江湖上的号召力,做一些事情而已” 嬴不凡放下了手中茶杯,然后看起来满不在乎地说道:“黄裳之所以能和蔡京分庭抗礼,最大的倚仗便是他那一身天下少有人能敌的武功。” “那位国师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一个江湖人,只不过他比较忧国忧民而已” “如果下一个目标是金风细雨楼的话,你打算怎么应对那个国师?” 听到这话,李沉舟那紧皱的双眉缓缓舒展了开来,因为以他对眼前这个结拜兄弟的了解,会用这样的语气说话,那一定是早就做好了充足准备了。 “他终究只是个国师,虽然你们的那位大宋皇帝是个昏君,但这个大宋帝国终归还是他说了算” “只要这个皇帝还在,黄裳在朝堂上的影响力就不足为虑” 嬴不凡把玩着手中那个雕刻极其精美的白瓷茶杯,看起来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至于江湖上嘛,等权力帮覆灭了金风细雨楼,这大宋江湖恐怕就不会有人出来叫板了” “毕竟无论是江湖还是庙堂,终归都是拳头硬的人说了算” 此言一出,李沉舟微微沉默了片刻,然后脸上浮现出了一抹极为认同的笑容。 “那就按你说的做,如果没有任何意外的话,咱们下一步的目标就是金风细雨楼” “这一次可不同于之前和朱大天王的那一战,无论是苏梦枕本人的实力,还是金风细雨楼背后所代表的人脉和势力,那都是不可小觑的” “所以为了确保万一,我左思右想,还是要把这个东西给你,否则万一到时候你被苏梦枕一刀杀了,那可就不太妙了” 说着说着,嬴不凡从怀里掏出了一本看起来外表略微有些泛黄,材质则是用极为名贵的丝绸所制成的书籍。 “这是……” 李沉舟眼神中闪过了一道疑惑之意,然后便顺势笑着看向了这本书籍,在那封面上四个镶金边的大字落入他视线之中后,他的双眸之中闪过了一道难以置信之意。 “这………这,这居然是传说中的无敌宝鉴?” “不用做出这样一副表情,这就是千年前无敌和尚赖以成名的绝世神功—无敌宝鉴” 嬴不凡点了点头,然后笑着把这本看起来已经有些陈旧的无敌宝鉴塞到了李沉舟的怀里,然后开始缓缓讲述起了一段秘辛。 无敌宝鉴,如果把这个世界的时间线往前推个近百年的话,那应该会是一个几乎广为人知的名字。 因为无敌宝鉴这四个字,牵扯到了一件曾经震惊了整个天下武林的大案。 在这件大案之中,有足足十几位天人至境级别的高手以及数之不尽的大宗师和武道宗师级别的强者都死于非命。 而这一切的起因,便是一个与无敌宝鉴有关的惊天谎言。 当年还没有那么臭名昭著,甚至有着万家生佛之美名的快活王柴玉关在暗中散播谣言,说衡山回雁峰上藏着千年前一代高人无敌和尚所留下的绝世神功,也就是无敌宝鉴。 天下江湖各大门派,甚至各国皇室都觉得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几乎都在同一时间派出了人手前往衡山,试图抢夺这本绝学。 各大高手在争夺的路上便展开了一场滔天血战,那条通往衡山的路上可谓是尸横遍野,鲜血几乎染红了大地。 而那本来好好定居在衡山之上的衡山派,包括与其同气连枝的五岳剑派都因此受了无妄之灾,门派势力遭受重创,掌门都陨落了两三位。 而有很多高手在上山之前担忧自己无法生还,所以便将自身的武功绝学和随身的丹药神兵,尽数托付给了当时在武林中有急公好义之称的柴玉关。 柴玉关也当即表示,日后一定将这些东西纹丝不动,分毫不差地送回这些高手所属的门派。 最终,有六位天人至境的绝世高手凭借强悍的武功和修为杀出了重围,一举登上了衡山的回雁峰。 这六人后来更是还在藏宝山洞之前大战了一场,导致彼此最后都身负重伤。 直到这六人合作推开洞口的那块巨石,打开山洞后看到了石壁上的文字,他们才发现自己是上当受骗。 于是在心神激荡和重伤难返的情况下,这六位高手之中,更是直接当场死了五位。 另外一位最后也是在重伤的情况下撞壁而亡,衡山回雁峰上还因此多出了一块颇具名气的奇石。 柴玉关也就是在此之后,谋夺了无数高手的秘籍和神兵,定居楼兰古城之中,成了武林中人人得诛之的禽兽快活王。 世人都以为无敌宝鉴只是柴玉关放出来的一个引诱其他江湖高手上当的传言,但只有大秦皇室的核心成员才知道,无敌宝鉴的传说其实是真的。 这本在江湖上掀起了无数腥风血雨的神功,其实就在那位快活王柴玉关身上。 自从大秦黑冰台夜魇司杀了快活王柴玉关之后,这本无敌宝鉴便成了皇室藏书楼中的一本秘籍。 “居然是这样,我就说为什么会凭空冒出无敌宝鉴这样一本从来没有听过的神功,原来是柴玉关那个武林败类自己拿到了” 李沉舟听完这个故事之后,心神稍微有些激荡,看向怀中这本无敌宝鉴的眼神中也充满了炙热。 “无敌宝鉴是一门内外兼修的功夫,包含了七十二种练功之法,三十六路主内,三十六路主外,想要把它练至大成,需要有极高的武学天分” “大秦皇室这几十年来,选择修炼这门绝世神功的人不少,但最后却没有一个人成功,只有我一个人领悟了其中的武学奥妙” “之所以把它给你,也是觉得它和你的翻天三十六路.奇有些相通之处,希望你能有所收获” 嬴不凡小酌一口茶水,不紧不慢地开口说道。 “兄弟之间就不言谢了,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去闭关修炼” 李沉舟向这位大秦亲王郑重地拱了拱手,然后身形一动,便迅速消失在了原地。 “还真是够急的,但可惜这门无敌宝鉴讲究得是循序渐进,但愿你真的能有所得吧” 嬴不凡失笑地摇了摇头,然后袖袍微微一甩,随手化去了石桌上的薄薄冰雪,然后便开始泡茶自饮了起来。 第263章 水上画舫,多情公子侯希白 自从大宋太祖皇帝赵匡胤开创的大宋朝之后,由于自身本就是有些得位不正,并害怕会再次出现黄袍加身这样的事情。 在左思右想,反复思索之下,为了巩固赵氏皇族的统治,他便定下了重文抑武的国之基调。 而他的后辈子孙,也就是宋朝的历代皇帝也都一丝不苟地执行着重文抑武的国策。 所以说整个宋朝的政治体制其实是有些畸形的,这是一个完全由士大夫阶层主宰的国度。 而这些所谓的文人士大夫都一向自诩风流,大宋开国以来的风气也一向颇为开放,对于很多东西都没有那么明显的禁忌。 所以在宋国之中有一个与其余各国不怎么相同的,很有意思而且也很受天下男子欢迎的现象: 在这个国度里,逛青楼是不会受到道德约束的,相反还会被视为一种高雅的行径。 青楼这个地方,在这个宋国之中,那已经算是一个社会精英阶层人人趋之若鹜的场所了。 上至国君,下至商贾,无论是那些才高八斗的文人雅士,还是那些手眼通天的达官贵人,无不以狎妓而自得。 据说就连一向老实忠厚,为国为民,一直以来坚守襄阳,抵御蒙古大军的大侠郭靖,也曾经逛过好几次青楼。 而说到这个青楼,就又不得不提到那些在大宋士大夫们生活中占有浓墨重彩一笔的地方—画舫。 从某种意上来说,画舫像是一种青楼的延伸物,是一种另类的高级青楼,也是那些自诩是风流人物的士大夫们最爱去的地方之一。 不过和青楼不一样的地方是,画舫上的女子是真正意义上的卖艺不卖身,而那些士大夫们上画舫也不是单单贪图那些姑娘的美色, “汴京河畔上的画舫,算算时间我已经有十年未曾来过了” 看着不远处那一艘艘已经挂起了盏盏花灯的画舫,嬴不凡的双目之中闪过了一丝对过往岁月的怀念之意。 而他身旁那此刻已经换了一身翩翩白衣,手持一把纸扇,看起来一副风流公子打扮的柳随风则是略带鄙夷地瞥了一眼那正在感慨往昔岁月的嬴不凡。 “真是有够矫情的,我这一次是来看美人,品诗文的,不是听你这家伙在这里感慨岁月人生的” 看着周围那一个个一副书生打扮的样子的人都已经缓缓走上河边的画舫,柳随风很不满地对身旁的这位大秦亲王开口说道。 处理吞并了长江三十六路水道联盟所带来的一切影响和问题以及那制定下一步对金风细雨楼的战略计划这两件事情,这些天来可谓是让柳随风感到无比得焦头烂额。 所以为了换换脑子,保持一个更加轻松愉悦的状态,柳随风特意把嬴不凡这位曾经跟他一起逛青楼的结拜兄弟拉了出来,想要趁此机会一起去汴河旁上的画舫玩玩。 但让这位权力帮大总管有些意想不到的是,这位大秦亲王像是突然转了性子一样,不知为什么站在河岸边迟迟就是不肯上画舫。 这让想一心出来找乐子的柳随风心里感到非常的不满,此刻看向嬴不凡的眼神中也闪烁着些许不善之意。 “瞧你这性急的模样,难不成这画舫上还有你的相好吗?” 嬴不凡眉头微微动了动,笑着冲柳随风调侃了一句。 “那倒不是,不过近来听说凤鸣苑的青竹姑娘要在画舫上召开一个诗会,据说夺魁之人将有希望和这位姑娘彻夜长谈,并得到一千两白银的馈赠” “你不觉得这样的事情,很符合话本里的那些情节吗?” 柳随风摸了摸下巴,在他那看向河边那些画舫的眼神之中,隐隐充满了期待之意。 “泡妞居然还倒贴钱,这倒是有点意思,这样的风格甚得我心啊!” 嬴不凡眼神微微一亮,舔了舔那有些干涩的嘴唇,双眸之中散发着异样的光彩。 但很快他又突然反应了过来,在稍微思考了一下之后,心头便泛起了一丝不妙的感觉。 “凤鸣苑?我怎么隐隐记得,这个地方好像是大宋皇室置办的产业呢?” 自言自语了一句后,他便看向了身旁的柳随风,似乎是想从他那里听到一个答案。 “的确是大宋皇室的产业,如果是金风细雨楼或者是六分半堂的产业的话,咱们去了还得到处提防这个,提防那个的,多没有意思” “这个凤鸣苑虽然不是最出名的青楼,但就目前来看的话,应该算是最适合咱们的选择了” 柳随风点了点头,肯定了嬴不凡的记忆并没有出现错误。 听到这话,这位大秦亲王的面色瞬间一黑,然后二话不说,便立刻掉头就走。 “你干什么去?不是说好今天一起去画舫上玩玩的吗?这又是想要干什么呢?” 柳随风一把拉住了自己这位想要离开的结拜兄弟,脸上的神色看起来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你去大宋皇室的产业看美人,就不怕被师容逮个正着吗?要是真被她撞见了,咱们两个的皮都得被地扒下来” 嬴不凡无奈地转过头来,然后压低了声音,缓缓开口说道。 虽然逛青楼和画舫这件事情在大宋并不算什么离谱的事,甚至还颇有几分高雅之风,但这并不代表任何女人都能接受自己的夫婿去这种地方见其他的女人。 所以并非是所有的文人雅士都能有这个机会去青楼画舫高雅一把的,至少那些家有悍妻的人是不行的。 而以流云水袖赵师容的脾气,如果真的知道嬴不凡和柳随风二人这一次是去画舫上会佳人的话,那两个人接下来可能会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好日子过了。 “灯下黑的道理你懂不懂?师容她是不会想到咱们有这个胆子来凤鸣苑玩的” “她和大宋皇族之间的关系没你想得那么融洽,自从你当年离开之后,两方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过多的来往了” 柳随风伸手拍了拍嬴不凡的肩膀,然后便身形一动,涌入了那些正朝着画舫走去的人流之中。 “灯下黑?连你都能轻易想到的道理,难不成赵师容那个女人会不知道吗?” “等会被抓住的时候,我看你到底黑不黑?” 虽然话是这样说着,但嬴不凡的身体还是很诚实地做出了心中所想的动作,身法微微一运转,便同样涌入了那股人流之中,跟上了柳随风行进的脚步。 ……………… 在汴河两畔,有着数十座之多的青楼,在那里汇聚了大宋无数的文人墨客,几乎每日都有好词佳作出世。 其中,有着五座青楼在那里最为著名: 烟雨楼、金玉阁,凤鸣苑、百花坊、芳草居。 前四座青楼分别是大宋汴京三大帮派以及汴京城真正的主人—大宋皇族的产业。 而最后一座芳草居在那五座青楼之中却是最为低调,根本就没有什么人知道这座青楼幕后的老板到底是谁。 不过每一年都会在这汴京河两畔举行的花魁大会,却属这座芳草居中的清倌人成为花魁的最多。 而嬴不凡与柳随风这一次去的凤鸣苑,乃是这五大青楼之中在外表装饰最为华丽富贵的一个。 这一点,从那艘停泊在了汴河之中,被许多艘画舫如众星捧月般围在中间的巨大三层豪华画舫之上便可以看得出来。 这艘画舫虽然停靠在岸边,但能够上画舫的人,要么是远近闻名的才子,要么是那些非富即贵的达官贵人以及家族子弟。 总之能登上画舫的这些人,即便是在这官宦满地走的大宋都城之中,也都能算得上是风流人物或者说是豪门子弟了。 而此刻,这艘属于凤鸣苑的画舫上已经站了许多的人,大多数都是衣着华贵里的年轻公子,当然也有一部分是身穿一袭朴素衣裳,但全身上下却散发着一种不俗气质的书生。 才子和贵人,在这艘画舫之上比比皆是,一抓便是一大把。 “听说去年的花魁便诞生在那座芳草居之中,想必这一次凤鸣苑之所以会这么大手笔,拿出整整一千两白银,估计就是想将今年的花魁从芳草居手下夺过来” 柳随风此刻正享受着两个妙龄少女的按摩,在嘴里还吃着名贵的糕点的同时,还时不时地和身旁面色略有些发黑的嬴不凡聊上两句。 “我算是看明白了,你这家伙是这里的常客啊,难怪会不怕师容发现,原来是这地方的姑娘都是你的熟人啊!” 看着眼前那一个个过来和柳随风打招呼的年轻公子,以及那些对这位权力帮大总管无比热情的画舫姑娘,这位大秦亲王隐隐发现了一个有些让人无语的真相。 “我堂堂柳五公子,自然是一个无人能够相比的风流人物,试问这样的人物怎么可能没有逛过青楼画舫呢?” 柳随风吃了一颗旁边侍女剥好送过来的葡萄,然后带着一脸骄傲之意地开口说道。 “那是自然,这整个汴河两畔的青楼之中,有哪个不知道您柳五公子的大名呢?” 身后那个正在给他按揉肩膀的美貌侍女娇笑了一声,言语之中毫不掩饰自己的倾慕和欣赏之意。 “说得好,拿去,这是本公子赏你的” 柳随风闻言大笑,然后顺势拍了拍那个侍女的翘臀,将几块碎银子塞入了她的衣领里。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就你这样的脾性,还能做到今天的位置,这运气简直是好得没话说” 嬴不凡也随手接过了身旁侍女递过来的酒,边喝边带有些许鄙夷地开口说道。 两人此刻正处于画舫第二层的一个独立包间之中,是这艘放画舫中地位最尊贵或者出手最阔绰的人才能够享有的待遇。 这凤鸣苑的画舫看起来非常巨大,一共分为了上下三层,合在一起足足可以容纳三千人之众。 跟普通的楼船画舫不一样,这艘画舫内部是一个环形,上下三层的中央部位,全部是空心的。 一楼的中间大厅,则是一座巨大而又流光溢彩的绚烂舞台。 这里的上下三层环绕在一起,每一个独立包间都能够从高处,直接看到一楼大厅的这座大舞台。 据说在年关之后,那场即将举行的汴河花魁盛会,就将在这座大舞台上举办。 这画舫的一楼大厅,最前面的几十个最好观赏座位,早已经被这汴京城各大豪富家族的纨绔子弟、官宦纨绔子弟,以及一些才华过人的书生才子给预订包圆了。 而嬴不凡与柳随风二人所处的独立包间这样的地方,放眼整个画舫二楼也不过区区四个。 这是只有汴京城里真正手握重权,或者执掌着亿万财富的顶级人物才能享受的雅间。 就连那帮达官贵人家的纨绔公子,也没有这个资格坐在这雅间之中。 “老五,那个年轻公子看起来有点意思,他身上的气息让我有种熟悉的感觉” 嬴不凡看了一眼下方那些所谓的才子贵人,眼神直接锁定在了一个身穿白衣的俊秀青年身上。 “那人我认识,他叫侯希白,人称多情公子,手里有一把扇子上刻画了天下诸多美人的画像” “当年被你抢回家的李师师的画像也在上面,据说就连当今官家后宫里好几位妃子的画像也在他画在了上面” 柳随风看了一眼下方的那个白衣青年,然后如数家珍般地开口说解释了一句。 “侯希白?原来是他,流连于青楼画舫之中,倒还真的确算得上是一位多情公子” 嬴不凡眼神微微一凝,看向下方那个白衣青年的目光中带上了些许不一样的色彩。 别人或许不知道侯希白的真实身份,但这位大秦亲王可是对其一清二楚。 那可是邪王石之轩门下的得意高徒,正统的花间派传人! “到底只是一个巧合,还是一个阴谋呢?居然好巧不巧地跟我出现在了同一间画舫之中” 嬴不凡眼中闪烁起了些许思索之意,突然感觉那饮入口中的美酒也不如之前那么有滋味了。 下方那个端坐在位置上的侯希白似乎感受到了什么,然后连忙转头看向了二楼,但在这个时候那位大秦亲王已经收回了目光,所以这位多情公子什么也没有发现。 “到底是谁呢?刚才一定有人在窥视我,难道是这画舫里的那些佳人吗?” 侯希白皱了皱眉头,那双桃花般的眼眸中泛起了些许疑惑之意。 不过他也没有过多去想,因为他这一次上这个凤鸣苑的画舫,最主要的目的还是想欣赏一下这位青竹姑娘的琴艺,看看能否对他琴道上的突破有所帮助而已。 而就在此时,嬴不凡又突然发现他们对面那个原本毫无一人的包间之中,突然多出了一位年轻公子和待在他身边的一位书童。 “这……这不就是那天街上那对女扮男装的主仆吗?怎么还一起来逛青楼了呢?” 这位大秦亲王眉头瞬间皱起,然后低下了头,想要将自己的面目遮住,毕竟当初他与这对主仆之间的相遇可并不美好。 但可惜的是已经为时已晚,虽然嬴不凡此刻的外貌和那天作画时的样子略有不同。 但对面那个女扮男装的赵家小公主不知道为什么已经将这位大秦亲王认了出来,那双灵动的大眼睛顿时瞪圆,像是要喷出火焰一般。 “该死的登徒子,这一回总算被我抓到你了” “公主,你怎么了?” 身边那个同样女扮男装的绿衣小丫头有些奇怪自家公主那突然发火的模样。 然后便顺着自家公主的目光看了过去,然后一双大眼睛瞬间也同时瞪圆,那愤怒的小眼神好像是要把这位大秦亲王生吞下去一样。 “你招惹对面那俩妞了?果然是好手段,那么点时间就勾搭上,一搭还是两个?” 柳随风纵横花丛多年,一眼就看出对面那两个是女扮男装,然后同时又发现这两个女扮男装的女子看向自家这位结拜兄弟的眼神非常不正常,顿时起了些许八卦之心。 第264章 听琴斗词,苏梦枕的邀请 “收起你那八卦的念头,我和这两人没有任何关系,只不过有一次在街上坑过她们,所以这两人才这么记恨我” 嬴不凡对于柳随风那颗熊熊燃烧的八卦之心有些无语,为了避免接下来的追问,便连忙将他和对面这对主仆相遇的过程说了出来。 听完了这位大秦亲王的描述,柳随风顿时惊住了,用一种颇为新奇的目光打量了一下自己这位结拜兄弟。 “想不到老哥你还有这手段,忽悠人的功夫一年比一年厉害,小弟我甘拜下风” 说完,他还向嬴不凡颇为认真地拱了拱手,脸上的神色也是一脸敬佩。 “少跟我扯淡,你认识对面的那对主仆吗?她们的身份应该不一般” 嬴不凡无语地摆了摆手,然后开口问道。 柳随风听到这话,瞬间正了正身子,开始仔细打量起了对面那对双目喷火,并且正在窃窃私语的主仆。 “咦?居然会是她,这作风还真是有够特立独行的” 自言自语了一句之后,柳随风随手挥退了身旁服侍的侍女,然后脸上出现了一抹罕见的郑重。 “三哥,你真的不知道这个女人是谁吗?” “我只知道她应该是大宋皇室之人,而具体身份我又没了解过,怎么可能会知道?” 嬴不凡皱了皱眉头,略带不满地开口说道:“知道你就快说,别在那里给我卖关子。” “你这也是好运气,随便在街上撞到的人都是皇家公主,你说我怎么就没有这个运气呢?” 柳随风摇摇头,在稍稍小酌了一口酒后,继续开口说道:“这个少年那是当今官家最小的妹妹,神宗皇帝的第十三个女儿,赵婉如。” “在这大宋宫廷之中,就是眼前这个小公主殿下,最受当今官家的宠爱,几乎可以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神宗皇帝,那是上上代的事情了吧?她女儿还才这么小吗?那位皇帝身体够好的,快驾崩之前还能生个女儿” 稍稍打量一下眼前那个双目喷火,仿佛想要将自己一口吞下的赵婉如,嬴不凡双目之中露出了一丝惊奇之色,心中充满了对那位神宗皇帝的敬佩。 “这种皇室秘辛谁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大宋皇室一向是多子多孙,年纪小点也不奇怪,说不准人家有专门生孩子的秘方呢!” 柳随风微微耸了耸肩,言语之间无形透露出了他对大宋皇室这种生孩子能力的羡慕之意。 “算了,不管这么多了,来都来了,叫两个清倌人上来陪陪吧,想必你这柳五公子的面子,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嬴不凡不想再去想对面这个少女到底是什么身份的事情了,他现在对一楼那个舞台上即将展开的表演非常感兴趣,其他的事情都可以推后再说。 “这点你放心,以后你在这个地方逛青楼画舫都可以报我的名字,包准你能得到最好的服务” 柳随风随手打了个响指,然后便有一大群莺莺燕燕涌了上来,有的手里拿着琵琶,有的手里则是拿着一根笛子,还有的则是抱着一张古琴。 很快,这两个结拜兄弟便在这各式各样的动人声乐之中,享受起了这些一向卖艺不卖身的清倌人的服务。 “公主,这家伙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色鬼,光天化日之下居然调戏人家姑娘,简直是世风日下!” 那个小丫鬟气得身体一抖一抖的,看着眼前那正在和身旁那些姑娘调笑着的嬴不凡,双目中的火焰几乎要化为了实质。 反倒是赵宛如此刻突然平静了下来,虽然看向了嬴不凡的双眸之中依旧充满了不善,但情绪波动似乎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大了。 “随他去吧,反正这一次咱们主要出来的目的是玩玩,只要他一日还在这汴京城之中,咱们就有的是办法收拾他” 说完,这位在整个大宋皇室中最受宠的小公主又冷哼了一声,然后便将目光放到了下面的舞台上。 随着天色的不断变暗,这艘画舫中的人越来越多,那个大舞台上也终于有了动静。 唰! 一帘长长的轻纱从高空处缓缓落下,一下子将整个舞台都遮蔽在了其中。 那些坐在前端的权贵子弟和纨绔们瞬间站了起来,脸上出现了些许不愉之意。 毕竟对于这些二世祖来说,他们这一次来就是来看美人的,这突然就把他们的视线都全部遮住,这一次来还有什么意思呢? 但还没等这些纨绔子弟们大发雷霆,一道极为古典优雅的琴声便从帘后传了过来。 这道突如其来的琴声仿佛有着一种莫名的魔力,仅仅响了一声,便直接将那些纨绔子弟躁动的情绪给安抚住了,同时还牵动起了在场大部分人的心神。 渐渐地,一道道听起来颇为悠扬婉转的琴声从那道遮蔽了舞台的帘幕后缓缓传出,时而如泣如诉,又时而洋溢着些许喜悦之情。 琴音中那一种种时不时的悲伤和喜悦之间的情感切换,极大地牵动了台下观众的心声,让他们有了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仿佛他们就是琴音里描述的那个故事的主人公一般。 就连那些一向天老大,我老二的纨绔子弟们也罕见地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而是非常耐心和平静地坐在原地,聆听着那道道琴音。 “有点意思,这个弹琴的青竹姑娘居然能在琴音之中掺杂进人的七情六欲,借此来挑动人们内心的那份情感,这份琴道造诣当真是不可多得,恐怕她修炼的功法也是和琴道有关吧?” 嬴不凡观察了一下台下那些观众的表情,言语之中表达了对那正在台上弹琴的那位姑娘琴技的认可与欣赏。 “随风,有空查查这位姑娘,这琴音和我过往认识的一个人很像” 嬴不凡嘴唇微动,催动功力将声音逼成一条直线,传入了柳随风的耳朵里。 “你认识的人还真是够多,而且每一个都是才貌双全的女子,你上辈子是不是拯救了世界?否则哪来这么好的运气?” 柳随风无奈地感慨了一句,言语之中尽是掩饰不住的羡慕。 嬴不凡笑了笑,并没有答话,而是继续聆听起来这道和自己记忆里极其相似,并且一直以来都非常怀念的琴音。 随着一道道琴音的不断传出,其中还有几个坐在前排的权贵子弟的双肩都开始有些抽动,一时间看起来有些哽咽,眼眶也逐渐出现了点点泪滴。 这大概是因为他们心底里不知道的哪根弦被那如泣如诉的琴音给触动了吧? 毕竟每个人的内心都有柔软之处,哪怕是这些一向行事跋扈嚣张的纨绔子弟也一样。 很多时候,人们表面的跋扈嚣张只是为了掩盖内心的那份脆弱和无力,只是一种用来保护自己的手段而已。 真正自信而又强大的人是不会做那些表面上嚣张跋扈,实则外强中干的事情的。 将在场所有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并感慨了一番之后,嬴不凡着重将目光放在了侯希白的身上,想要观察了一番那位多情公子侯希白此次前来到底有什么目的。 但在观察过后,他却发现这位花间派的高徒此刻已经闭上了那对如同桃花般的双眼,身上的功力起起伏伏,看起来似乎是因为这道琴音而有所感悟。 “难不成真的是来悟道的吗?看来等会儿可以好好试探一下” 嬴不凡笑了笑,然后将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随即也靠在了身后那张太师椅上,开始全神贯注地聆听起琴音来。 一旁的柳随风更是闭着眼睛在椅子上顺着琴音打起了节奏,嘴角上挂着一抹显而易见的笑意。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那如行云流水般的美妙琴声也隐约在这灯火阑珊的大厅中收勒出了道道美妙的音符,将音乐的美感渗入了大厅的每一个角落之中。 一曲完毕过后,那帘轻纱后微微动了动,隐隐出现了一道看起来有些模糊,但却分外窈窕的身影。 “今晚能有这么多的才子汇聚在我凤鸣苑的画舫之中,真是让小女子感到不胜荣幸” “为了感激诸位公子对小女子的厚爱,奴家特意亲手做了桂花糕,以此来犒劳一下各位公子” “月娥,把桂花糕给诸位公子端过去” 一道清亮而极富魅力的女声从那帘幕之后传了出来,虽然言辞显得极为谦恭,但说话的语气却是异常得不卑不亢。 一个面容极为精致,长相颇为可爱,头上梳着双鬟的小丫鬟掀开帘幕走了出来,后面还跟着一对长相都还不错的女子,手中的点心和茶水。 “这声音………总感觉好像在哪里听过似的?” 嬴不凡在听到这道声音之后神色一动,脑海中瞬间闪过了万千的思绪。 不过还没等他多想,台下的那些纨绔子弟和书生才子们便纷纷向那帘幕后面的青竹姑娘开口致谢,甚至还有不少人直接一掷千金,说是要感谢这位凤鸣苑头牌的琴曲。 而就在这个时候,那位青竹姑娘又开口说道:“诸位想必是已经在此久等了,不如咱们就现在开始如何?” 那声音清脆得如同黄鹂一般,同时又带着些许吴侬软语,颇有些勾人魅惑的意味。 “只要能等到青竹姑娘,哪怕是再让在下等上一个时辰也没关系,这点时间又算得了什么呢?” 坐在前排的一个纨绔公子摇了摇手中的折扇,一脸骚包相地开口说道。 其余的那些书生公子也同样不甘示弱,纷纷开口附和,一时间邓数之不尽的赞美之语,充斥了整个一楼大厅。 那个青竹姑娘抿嘴一笑,没有做出什么回应,只是微笑着开口说道:“那诸位才子听好,奴家这一次以明月为题,请各位一展所长。” “接下来应该就是那些个才子根据这位青竹姑娘出的题目,做一些诗词了” “三哥,有兴趣吗?如果你出手的话,说不定能一举拨得头筹,抱得美人归呢!” 柳随风吃了一口刚刚送上来的桂花糕,从他说话的语气之中可以听出,似乎对此事颇有兴趣。 “你我不过一介武夫,何必去做这种附庸风雅的事情呢?诗词做得再好又能怎样?想要挽大厦于将倾靠的只能是手中刀兵,区区一些华丽的词藻根本无用至极” 嬴不凡站起身来,看向下方的一个个沉醉在纸醉金迷之中的所谓才子,眼中闪过了一丝根本不加掩饰的鄙夷之意。 不过一袭轻纱遮面,随便弹了一首运用了些小手段的曲子,这样这些汴京城里有名的才子书生为此趋之若鹜。 也不知道这个青竹姑娘手段太过优秀,而是这群所谓的才子都是一些实质意义上的草包呢? 难怪大宋连年积弱,作为社会支柱的士大夫阶层已经腐朽至此,国力如果强盛,那才是一件怪事。 “接下来你就自己玩吧,我有事先出去一趟” 收回了嘲讽的目光之后,这位大秦亲王随口和柳随风说了一句,然后身形微微一晃,便消失在了这个二楼包间之中。 “还真是随性啊,真希望我未来也有那么一天,能够过上说走就走的潇洒生活” 羡慕地自言自语了一句之后,柳随风将头枕在了身旁侍女的大腿上,然后开始闭目假寐了起来。 而下方那个正在思考诗词的侯希白则是突然感觉眼前一黑,然后整个人便失去了知觉。 ………………… “没想到还真只是来听琴的,这花间派的当代传人倒还真是任性,难怪日后能和那所谓的扬州双龙成为至交好友” 嬴不凡此刻脸上已经带上了那张权力帮叶三公子独有的面具,双手背在身后,正独自一个人游荡在一条偏僻而又有些漆黑的街道上。 他刚才特意离开画舫,便是动手将那位多情公子侯希白给抓了过去,然后用了一些手段将其拷问了一会儿。 可惜最后得出的结果却让人有些哭笑不得,这位大秦亲王也没有得到自己想要得到的消息。 随后,嬴不凡为了弥补自己那些手段对侯希白造成了些许伤害,便将一本颇具名气的琴谱放在了已经昏迷的侯希白身边。 “花间派据说以艺术入道,但愿那本琴谱能让他有所得吧,就当我查看他记忆的报酬了” 想着想着,嬴不凡突然停下了脚步,那一对剑眉也微微挑起。 “还不赶紧出来,如果由我动手的话,我可不敢保证你会不会缺胳膊少腿” 随着冷冽的话语声传出,一个身穿灰衣的青年男子便从街道的一个黑暗在角落中缓缓走出。 “金风细雨楼杨无邪,见过叶三公子” “杨无邪?” 嬴不凡眼神微微一动,看向眼前这个男子的眼神出现了些许的变化。 “金风细雨楼的军师大人大驾光临,本公子还真是感到有些不胜荣幸,难不成苏楼主准备在这里对我动手了吗?” 说完,这位大秦亲王还特意用一种看起来有些紧张的目光向四周瞟了瞟,身形也故意作出了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 “叶三公子不必如此,我家龙头只是想请公子您吃餐饭,希望您能够赏光” 杨无邪很清楚眼前这位权力帮的大人物是在装模作样,但他的心里却因此更加多出了一份警惕。 大人物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愿意拉下架子来对付人的大人物,就像是那句老话说的那样:一个不要脸的人绝对比一个要脸的人难对付得多。 “什么时候?” 嬴不凡并没有立刻做出回答,而是有些漫不经心的开口问了一下时间。 “五日之后,我家龙头会在逸仙居恭候公子大驾” 一份烫金的请帖从杨无邪的手中飞出,然后这位金风细雨楼的军师便消失在了街道上。 随手接过了那张颇有些力道的请帖,嬴不凡眼中闪过了一道复杂之意。 “苏梦枕,我们这对老朋友终于要见面了” 感慨了一句之后,嬴不凡继续缓步向前走去,不过才没走了一会儿,他便又遇到了一个拦路者。 第265章 刺杀,各方准备 拦住嬴不凡行进道路的是一个手持长剑,脸上布满了杀意和贪婪的年轻人。 那位大秦亲王眉头为之微微一皱,他很喜欢年轻人,也愿意给很多年轻人施展自己才华的机会。 因为他自己就是年轻人,他一直都相信未来这个世界的走向将会掌握在年轻人的手里,而那些老一辈人将会被缓缓淘汰。 年轻即是正确,嬴不凡曾经很多次和嬴政提到过这句话,这对叔侄之间甚至还就这句话展开了许多次的争论。 但眼前这个拦住他行进道路的年轻人,却并没有让嬴不凡产生任何欣赏之意,相反还让他心里的杀机变得有些澎湃。 因为这个年轻人脸上流露着贪婪之意,而且是从他骨子里散发出来的那种贪婪,那是一种很容易就让人心生厌恶的情绪。 “让开,你挡着我的路了” 嬴不凡微微皱了皱眉头,冷漠把看着眼前这个挡在了他面前的青年,眼神显得冰冷而没有温度。 “我不止要拦你的路,我还要杀了你,把你的全身功力化为己用” 那个年轻人嘴角扯出了一抹极其残忍的笑容,语气之中也丝毫不掩饰那种嗜血的意味。 “真是令人厌恶的眼神,还有那股既熟悉又讨厌的气息,看来今天晚上又要杀人了” 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那如同看待猎物般的眼神,嬴不凡心里的那股杀机已经沸腾到了极致,暗自在心底给眼前这个人下了必杀令。 “世界上想要杀我的人很多,但他们最后的结果只有一个,我相信你并不会例外” 一股无形的气劲已经悄然汇聚在了这位大秦亲王那背在身后的双手之上,那说话的语气之中也尽是毫不掩饰的杀意。 “我叫柳焚馀,是一个杀手,目前我想要杀的人,也同样没有一个人是活着的” 说到这里,那个年轻人的面部肌肉突然抽动了一下,然后露出了一抹发自内心的笑容。 由于那张英俊面容的原因,柳焚馀的笑容很好看,也很灿烂,但却隐隐带了几分的残暴和邪气,甚至还隐藏着些许极致的贪婪欲望。 嬴不凡的眼神突然变得更加冷漠了一些,因为他再一次从眼前这个年轻杀手眼中读到了那抹贪婪的欲望。 轰! 这位大秦亲王毫不犹豫地一掌拍出,周围那无尽的天地元气瞬间汇聚而来,然后化为了一个巨大的掌印,狠狠地拍向了眼前那个站在街道上的柳焚馀。 柳焚馀脸色顿时大变,一股无形的力量迅速从他体内喷涌而出,将周围那些疯狂涌动着的天地元气尽数吸入了体内。 随着天地元气的不断入体,这个年轻人那原本黑白分明的眸子顿时出现了变化,中间那黑色的眼瞳逐渐转化为了灰色,并且还在不断地放大,而那淡白色的眼仁则是飞快地缩小退去。 灰色正不断扩大,而白色则是急速缩小,很快灰色便取代了所有的白色,那一双眼瞳也正式完全化为了灰色。 “我倒是很想看看以你如今的程度,到底能吸多少?” 嬴不凡冷笑了一声,身上的衣袖开始无风自动了起来,周围那本就在疯狂涌动着的天地元气再一次加快了暴动的速度。 唰! 空中的那道巨大掌印再一次膨胀到了原来的两倍有余,然后毫不留情地径直拍在了那正在顽强抵抗着周围天地元气碾压的柳焚馀。 轰隆! 无数鲜血伴随着激昂而起的烟尘飞溅而出,街道上也随之出现了一个凹陷下去的巨大掌印。 “贪婪是一种很好的情绪,只可惜你用错了地方,最后只能沦为他人的一颗弃子” “灰眸的气息,我想我知道你到底来自哪里了呢!” 嬴不凡身形一晃,便来到了那个巨大的掌印前,看着那横躺在里面,看起来已经奄奄一息,即将断气的年轻杀手,神色略微有些许感慨。 “昊天道,你们这群丧家之犬还真是阴魂不散啊!看来这一次在大宋的目的达到之后,我得去蒙古走上一趟啊!” 杀机四溢地自言自语了一句之后,嬴不凡身形一晃,如同一缕白烟般消失在了原地。 …………… 第二天清晨。 汴京城,六分半堂总舵。 现在天还只有蒙蒙亮,但六分半堂当代总堂主雷纯已经起床,更准确地来说,她是一晚没睡。 而且雷纯此刻正在做一件和自己此时的身份极其不相符的事情——她在用那本该握刀的手,在名贵丝绸上绣着一个个优美的图案。 绣花,这在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古代封建社会中,应该是一件每个女子都要熟练掌握的技艺。 如果以雷纯六分半堂总堂主的身份来说,绣花是一件很没有意义而且略有些丢份的事情。 但无论如何,雷纯终究是一个女人,如果从这个角度看的话,她此刻的举动也就不那么难理解了。 雷纯的手看起来极为美丽,就像是一件极为珍贵的艺术品一般。 光滑、柔软、晶莹剔透,如同冰玉一般等诸多优点都被集中在了她的手上。 这是一对极为完美的双手,这个世界上所有男人的视线都会被这双手所吸引。 雷纯此刻正在用这双手,在丝绸上一针一线地绣着鸳鸯牡丹的图案。 或许相比于握刀,她的这双手的确更适合做一些其他符合其女子身份的事情。 雷淳很喜欢绣花,她的每一件作品都足以与那些颇有名气的绣花大师相提并论。 她同时也非常喜欢画画,每次作出来的画,意境之深远也丝毫不逊色于那些绘画大师。 其实相比于江湖上的那些争斗厮杀,琴棋书画更加适合于这位上代六分半堂总堂主雷损的独女。 因为无论是诗词歌赋,还是声乐舞蹈,雷纯都已经有了宗师级别的造诣,就连一向自视甚高的宋国宰相蔡京,都不得不为这个奇女子的才华而感到叹服。 唰!唰!唰! 一根根针线在雷纯手上如同被赋予上了灵性,像是活物一般在丝绸上不断穿梭着,一个一个美妙绝伦的图案也在上面不断成型。 不过片刻工夫,一件足以称得上是艺术品的鸳鸯牡丹便在这位六分半堂当代总堂主手下呼之欲出。 唰! 就在这幅刺绣成型的那一刻,低首神龙狄飞惊便带着一脸略显沉重的神情走入了院子之中。 狄飞惊是踏着院子里栽种着的梅花走进来的,院中到处都是冷梅落下的花瓣。 他走得很慢,也走得很从容随意,在走到雷纯面前的时候,一共走了一百零三步,而这一百零三步中他至少有七十六步在思考,因此他走得很慢。 “怎么了?狄叔叔,这一大清早就过来找我,是堂里面出了什么事情吗?” 看到狄飞惊的到来,雷纯放下了手中针线,脸上的神色还是那么从容淡定。 “九命杀手柳焚馀已经死了,你派遣出去的其他准备暗杀苏梦枕的人也已经死在了路上” 随意地瞥了一眼那幅近乎于完美的鸳鸯牡丹,狄飞惊轻叹了一口气,然后开口说道。 “什么?谁杀了他们?” 雷纯瞳孔微微一缩,语气之中带上了些许肃杀之意。 “柳焚馀死在了一条颇为偏僻的街道中,胸口中了一掌,全身骨骼和经脉俱碎,凶手暂时还不知道是谁” “而其他的人,应该是死在金风细雨楼的人手上的” 微微停顿了一下,然后狄飞惊又开口补充道:“准确的说,那些人是死在苏梦枕的结拜兄弟,一个叫王小石的人手中的。” “原来是自在门天衣居士许笑一的高徒,没想到金风细雨楼真正的高层居然会这么早出手” 雷纯微微思索了一下,立刻便想到了这个王小石的具体身份。 “不错,就是那个王小石” 狄飞惊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继续开口说道:“而且我还得到了消息,苏梦枕接下来会在逸仙居宴请权力帮那位神秘的第四巨头—叶三公子。” “叶三公子?我记得我曾经听父亲和狄叔叔你说起过这个人,十年前就已经是一个了不得的人物了” “怎么?苏梦枕还和这样的人物也有交情吗?我记得权力帮和金风细雨楼之间没有什么利益纠葛,而且关系也好不到哪去” 雷纯微微皱了皱眉头,一丝若有若无的疑惑之意在她的眉宇之间一闪而逝。 “苏梦枕不是一个会无的放矢的人,而且在现在这个时候,他也不会下这么一步无用的棋” 狄飞惊在一旁的椅子上缓缓坐了下来,然后喝了一口旁边已经有些变凉的茶水。 “根据一些情报,再结合眼下的这些情况来看,那位所谓的叶三公子,很有可能是那位大秦亲王手下的人,甚至还有可能就是他本人” 雷纯的眉头微微动了动,然后似笑非笑地开口说道:“那狄叔叔认为,究竟是前者的可能性大一些,还是后者的可能更大呢?” “这重要吗?” 狄飞惊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笑着开口反问道。 雷淳也是笑着点了点头,有些意味深长地开口说道:“的确,这并不重要,哪怕权力帮和金风细雨楼开战了,只要没有涉及六分半堂的范围,那也和我们没有关系。” “没错,因为无论我们帮他们中的哪一方,最后都有可能被他们给吞并,还不如坐地旁观,瞅准时机再出手” 狄飞惊看起来对雷纯的回答非常之满意,那张英俊的面庞上也渐渐浮现出了一抹笑意。 “不过近来又有一个和苏梦枕颇为渊源的高手入京了,而且在苏梦枕宴请那位叶三公子的时候,那位高手也会现身” 又好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这位六分半堂大总管,低首神龙的眉头又为之微微一皱。 “金风细雨楼真正的高手除了王小石,白愁飞,杨无邪以外,就只剩下苏梦枕自己了” “而现在会赶来帮他的高手,应该也没有几个吧?” 雷纯略微思考了一下,然后眼神顿时为之一亮。 “难道是苏梦枕的师妹,小寒山红袖神尼的弟子,老字号温家洛阳王温晚的女儿,那个有着小山寒燕之称的温柔?” “不错,就是她” 狄飞惊点了点头,然后又顺口补充了一句:“而且这一次是她主动要求来汴京城帮苏梦枕的,并且还主动要求要见一见那个叶三公子。” “这样听来还真有点意思,温柔自小和他父亲一起周游天下,数年之前还离开了洛阳城,独自游历天下江湖” “难不成温柔还和那位大秦亲王交情匪浅吗?” 雷纯笑了笑,说话的语气中带上了几分玩味。 狄飞惊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因为对于自己不清楚、没有把握的事情,他不会轻易下结论。 他只是在沉默了半晌之后,说出了一句看似不着边际的话:“温柔手中有刀,而且一点也不温柔。” 听到这话,雷纯脸上的笑容愈发愉悦了起来,好像是遇见了什么让她觉得非常开心并且还很有意思的事情一样。 “看来这位素来神通广大的大秦王爷,要比我们想象的更加有本事一点” 她看着手中的鸳鸯牡丹,有些复杂地叹了口气,然后开口说了这样的一句话。 ……………… 汴京城,金风细雨楼总部。 在得知杨无邪的求见之后,苏梦忱立刻从床上爬起来,只不过他起床的动作很慢,而且莫名给人一种沉重的感觉。 杨无邪的神色里面有着浓浓的担忧,因为苏梦忱本来是一个很珍惜时间的人,这段时间他睡觉的次数越来越多。 这也就意味着,这位汴梁第一才子的病越来越重,所剩下的时日也越来越少了。 这是他以及整个金风细雨楼的人都不愿意看到的事情,但他们现在却不得不去面对。 在看到苏梦枕起来之后,杨无邪便将关于自己给嬴不凡送请帖的全过程,以及近来金风细雨楼的一些事原原本本记汇报给了他。 杨无邪一边说,苏梦枕则是在一边喝药,每听完一句,他就喝一口药,等到杨无邪汇报完毕之后,苏梦枕便将桌上的一大堆药水都已经喝完了。 “那个后来出现想要杀这个叶三公子的人,真的是昊天道的人吗?” 苏梦枕的面色虽然很苍白,但他的眼神和此刻说出来的话却充满了锋锐之意。 “应该是的,属下是亲口听到那位叶三公子说的” 杨无邪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那就给我查,一旦发现与昊天道有关之人,一个不留” 苏梦枕放下了手中的碗,话语之间露出了一股罕见的杀机。 “属下明白” 杨无邪知道苏梦枕为什么如此厌恶昊天道,所以他并没有多问。 “既然他已经答应要来了,你就下去准备吧,事情能不能成就看那一天了” 苏梦枕说完便对杨无邪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离去了。 “属下告退” 杨无邪恭敬地行了一礼,然后缓缓退出了房间。 “国师,虽然不知道你为何会如此笃定,但既然这次的计划以你为主导,那我也就照办吧” 有些感慨地自言自语了一句之后,苏梦枕闭上了眼睛,然后又躺在床上开始休息了起来。 ……………… 第266章 蔡京的决定 汴京城,权力帮总部。 此刻权力帮三巨头和嬴不凡都坐在一间雅室之内,四人纷纷一言不发但又神色各异。 嬴不凡神色平静而又颇为从容不迫,并坐在椅子上看起来悠悠然地喝着茶水。 柳随风眉头紧皱,神色上出现了犹豫和剧烈的挣扎之意,隐藏在袖袍内部的双手也已悄然攥紧。 李沉舟则是面色有些凝重,双手背在了身后,不停地在房间里面来回走动。 而赵师容脸上也有着些许凝重之意,但同时眉宇之间也隐隐有着一股怒气,在她看向那个正在喝茶的大秦亲王的目光之中,也是充斥着不满之色。 “我还是认为,这样做太冒险,也太赶时间了,虽然得到的回报会很大,但也有可能什么都得不到” 沉默了许久之后,柳随风那攥紧的拳头缓缓放开,虽说脸上还是闪烁着些许犹豫之意,但言语之中已经清晰地表达出了自己的观点。 “我倒是认为可以一试,但只有那么几天的时间的确有些赶,而且这样做很可能会产生一些预料不到的后果” 李沉舟用手指轻轻敲击着椅子的扶手,脸上神情略显凝重地开口说道。 “那你呢?师容” 嬴不凡听到这两人的话之后点了点头,然后转头看向了一旁依旧沉默不语的赵师容。 “你觉得,我刚才提出的那个计划怎么样呢?” “计划是可行的,但我不认为回报会大于付出,而且这样做很可能会引起大宋朝堂上又一次大地震” “虽然出于权力帮利益的考虑,这样做无可厚非,但我终究还是大宋皇室的公主,所以我不认同” 赵师容靠在桌子上,背部勾勒出了美丽动人的曲线,但说出来的话却异常坚定,甚至还隐隐带着些许寒意。 “看来你们对于这个计划的积极性都不是很高嘛” 听到这话之后,嬴不凡脸色并没有出现什么特别的变化,只是说话的语气中隐隐带上了丝丝讥讽。 “你们都不愿意在这个时间段和金风细雨楼发生正面冲突,可你们有没有听过,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这个道理呢?” “你不必在这里卖关子,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李沉舟闻言微微皱了皱眉头,然后沉声开口说道。 “权力帮建立的最终目的你们三个比我更清楚,所以你们也应该知道金风细雨楼绝对是前进道路上的一颗绊脚石,并且是一颗只能够踏碎,而不能被搬掉的绊脚石” 说到这里,嬴不凡小酌了一口旁边放着的茶水,然后稍微清了清嗓子,又继续开口说道: “既然注定是绊脚石,那早踩碎和晚踩碎有什么区别吗?而且在那一天动手的话,皇宫里边那位的注意力也会被牵扯到别的地方去,那是最好的动手时机了” 在听到最好的动手时机那句话之后,李沉舟的神色终于有了些许动容,双眸之中再次闪烁起了思考之意。 他其实从心底里是很赞成自家这位结拜兄弟提出的计划的,但是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权力帮的确不适合在大动干戈了。 但如果真的能够一举覆灭金风细雨楼的话,那么一些看似无比巨大的风险也不是不可以冒上一冒。 “老三,那你要如何确定蔡京那里能够相信我们所说的话呢?如果他不相信我们,皇宫里那位事后的报复可就不是一件可以轻易解决的事情了” 在思考了片刻之后,李沉舟声音略带沉重地开口说道。 此言一出,旁边的赵师容与柳随风也转过了头来,齐齐将目光看向了那正在喝茶的大秦亲王。 “只要你们不觉得和那位蔡相爷合作是一件耻辱的事情,我就可以保证他会答应这件事情” 嬴不凡放下了手中茶杯,说话的神情看起来无比自信。 听到这话,雅室之中再次陷入了一阵沉默,柳随风与李沉舟是在不断权衡这件事情的利弊,而赵师容却只是单纯的沉默,因为她并不想插手这件未必符合整个大宋帝国利益的事情。 大概一刻钟的时间过去之后,李沉舟眼中闪过了一丝坚定之意,然后看着嬴不凡,开口说道:“那就按老三你说的办吧,有些事情的确还是早点解决的好,以免日后夜长梦多。” 此话一出,旁边的柳随风和赵师容就算再怎么不愿意答应这个计划,现在却也不得不同意了 毕竟权力帮虽然有着三巨头,大半个权力帮的事物也都是由柳随风在管理着,但真正主宰整个权力帮的终归还是帮主李沉舟,他才是整个帮派真正的领袖和精神支柱。 只要是李沉舟做出的决定,帮中没有一个人可以改变,这是他当了这十年权力帮帮主所得来的权威和地位。 在这个权力帮之中,李沉舟的权威还要胜过昔日的燕狂徒,他此刻是真正的一言九鼎。 “既然如此的话,我现在就派人去通知蔡京,毕竟没有几天,我们就得动手了” 嬴不凡嘴角露出了一抹满意的笑容,然后缓缓站起身来,身形一动,便立刻消失在了原地。 “这几天的他看起来好像变得有些着急了,是发生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吗?” 在这位大秦亲王离去之后,柳随风转头看向了赵师容,有些疑惑地开口问道。 “你不用这样看我,虽然我喜欢他,他对我也有感情,但我们两个彼此之间是不会把特别重要的事情倾囊相授的” 赵师容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无法回答柳随风的这个问题。 “无论他有没有着急,无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开弓是没有回头箭的,我们既然决定要去做了,那就要把它做到最好” “四天之后苏梦忱会出现在逸仙居,那个地方虽然也是金风细雨楼的地盘,但防备绝对没有像总部那样森严,的确是一个动手的最好时机” 说到这里,李沉舟转头看向了一旁的柳随风,神情变得非常认真和严肃。 “老五,在那里布置人手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就算不能做到万无一失的地步,至少也要保证咱们能够全身而退” “我明白,你放心吧!” 柳随风神色略有些凝重地点了点头,回答的话语简短而又有力。 “师容,如果你不想和我们一起去的话,我们也不强求,只希望到时候你不要从中阻拦,毕竟这件事情关乎到很多人的性命和前途” 李沉舟又看向了赵师容,脸上的神情显得温和但又充满坚定。 他喜欢赵师容不假,但他同样也很热衷于那君临天下的权力,他是不会为了前者而放弃后者的。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还不至于蠢到做这样的事情” 赵师容有些冷淡地回应了一句之后,便快步走出了这间雅室。 柳随风与李沉舟这对不是亲兄弟,却胜似亲兄弟的结拜兄弟略有些无奈地对视了一眼之后,然后身形同时一动,迅速消失在了原地。 ………………… 汴京城,蔡京府邸。 蔡京,无论这个名字的主人名声如何,但在如今的大宋,这个人在朝堂上绝对是当之无愧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所以这位蔡相爷的府邸很大,占地面积也同样居于大宋百官府邸之首。 各式各样的园林、假山以及各种奇珍异宝的装饰都在这位宰相的府邸之中应有尽有,其奢侈豪华程度甚至不比皇宫里差上多少。 而此时,一个面色白净俊美,年纪看起来四、五十岁上下的中年男子正端坐在书房之中,神采奕奕地打量着手中这幅看起来颇为大气磅礴的山水画。 “画的还真是不错,这个权力帮果然有点意思,比起那个心高气傲的金风细雨楼要来得有趣的多” 这个中年男子,也就是如今权倾大宋朝堂的宰相蔡京,一边用手摩挲着这张山水画,一边开口连声赞叹道。 “卫兄,以你闯荡江湖多年的经验来看,权力帮突然之间给本相送礼,又提醒我要在金风细雨楼在逸仙居开宴席的那一天加强府中防卫” “他们这种种异于之前的举动,究竟有何用意呢?” 蔡京放下了手中的画,神色平静地在此刻空无一人的房间中开口问道,就像是对空气讲话一般。 但奇就奇在,当这位蔡相爷话音刚落的那一刻,一道身穿一袭大红血袍,但面容却看不真切的身影悄然出现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这道身影的出现毫无预兆,就像是鬼魅一般从地上冒出来一样,但这位蔡相爷看到这个样子却是面色平静,显然不是第一次见到了。 “这件事情很好理解,无非就是权力帮想要毕其功于一役,趁着那天苏梦枕走出金风细雨楼总部的时候,一举解决这个心腹大患而已” 这个被称为卫兄的红袍人虽然神色平静,但言语之间尽是一种睥睨天下的豪气,就连在提到那汴梁第一才子苏梦枕的时候也是云淡风轻,面色没有丝毫的动容,并且用的还是而已这两个字。 “说的有道理,无非是这两个江湖门派之间的纷争,只不过其中还涉及到了朝堂,所以权力帮的那几个人才希望到时候本相能在朝堂上为他们说几句话,免除他们的后患罢了” 蔡京颇为认同地点了点头,随后便亲手将这幅山水画卷起,然后小心翼翼地封存了起来。 “相比于那些江湖纷争,我倒是对你口中那个可能打上门来的绝世高手比较感兴趣” “我很想看看能够创出九阴真经这样绝世神功的奇才,如今到底有着何等强大的战力?” 红袍男子双眸之中闪过了一道血光,身上的气势也骤然变得凌厉了几分。 “如果到时候真的是那个老家伙亲自出手的话,蔡某的安危就拜托给卫兄了” 虽然眼前这个红袍男子的态度极为放肆张狂,但蔡京并没有因此感到生气,相反脸上的笑容更加浓郁了几分。 “相爷尽管放心吧,只要我还活着,他就动不了你” 那个红袍男子看起来非常自信地点了点头,眉宇之间隐隐流露出了些许视天下英雄为无物的盖世豪情。 “这里有一颗本相派人花了大代价找来的少林大还丹,老夫自己武功低微,所以这丹药没有太大的用处,而如今大战在即,希望此丹能对任兄有一些帮助” 蔡京微微思考了一下,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锦盒,手中劲力微微一吐,然后便将其送到了那个红袍男子的手中。 “多谢相爷馈赠” 红袍男子接过锦盒的时候,眼中闪过了一丝错愕之意,随即又都化为了一抹难言的感动。 少林大还丹,那可是武林之中难得的至宝,就连北少林寺的方丈一辈子都只有一颗的份额。 而眼前这个的人却二话不说便将其给了自己,这份恩情不可谓是不重。 “虽然如此的话,任某就先行一步了,若是那人真的来了,某一定为相爷拦下他” 那个红袍男子收起了锦盒,然后颇为郑重地向蔡京微微拱手行了一礼,然后身形化为了一道血光,迅速消失在了原地。 “卫兄啊,卫兄,老夫可是连唯一的一枚大还丹都给你了,到时候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 虽然送出了一枚大还丹,但蔡京的脸上并没有出现可惜之意,因为如果他收到的情报是真的话,那么只要在那一天这个红袍男子能够护住自己的性命,无论付出什么都是值得的。 到了这位蔡相爷如今这样的身份地位,最重视的不是什么家族前途,也不是子孙繁衍,而是自己的身家性命。 只要能保住一条老命在,什么东西都可以付出,反正只要自己活着,这些日后自然都会回来。 “权力帮,金风细雨楼,还有黄裳这个老匹夫,这一次就让本相爷来看看,你们这帮江湖武夫到底玩什么把戏?” 蔡京用手缓缓抚摸着密封画卷的卷轴,面色时而冰冷肃杀,时而又浮现出了一抹嘲笑之色。 “想要杀了老夫以此来匡扶大宋朝堂,黄裳啊黄裳,你终究还是看不清楚在这大宋之中,谁才是真正的奸逆啊?” 在面色颇为复杂地叹了口气之后,蔡京将画卷放入了一个颇为隐蔽的地方,然后便衣袖一甩,缓缓走出了书房。 ………………… 汴京城,权力帮总部。 “蔡京真的答应咱们所说的事情了吗?” 在听到手下人的汇报之后,李沉舟脸上露出了一丝惊喜之意,言语之中隐隐透露着些许不可思议之色。 大宋的大多江湖人都愿意尊敬那位国师黄裳,听从他的号令,并不是因为他的威望高到了难以对抗的地步,而是因为当今的大宋宰相蔡京对于江湖人士态度并不友善。 哪怕是少林寺这样传承悠久的名门大派也没能在这位蔡相爷那里讨得多少好处,当年在大宋各地推行新政的时候,这位蔡相可没少拆少林寺设在各地的寺庙,手段那端的是一个狠辣无情。 所以李沉舟在听到蔡京愿意和他们合作的这个消息之后,第一反应便是下意识地认为这是假的。 第267章 赴宴,温柔的刀 “蔡京这个人其实挺好处理的,只要你没有威胁到他的利益,然后再投其所好的话,他还是会愿意帮你做一些事情的” 嬴不凡轻酌了一口茶水,然后面色有些感慨地开口说道:“只不过大多的江湖人都桀骜不驯,根本不屑于做讨好之事,再加上蔡京乃是士大夫出身,先天上本就是看不起江湖武人的,所以才造就了他今日在江湖四面树敌的地步。” “如今像权力帮这样一等一的江湖大帮派愿意和他合作,对他来说也是一个在江湖拓展势力的不错开头” “像这种老奸巨滑的老狐狸,怎么可能会拒绝这样的事情呢?” “果然高明,我感觉只要是你出手就没有做不成的事情” 李沉舟听完之后便向这位大秦亲王竖了个大拇指,言语之中尽是由衷的敬佩之意。 “没有人一辈子能够一直成功下去的,我也不例外” 嬴不凡听到这话之后,神色莫名变得复杂了起来,言语之中,也不知为何带上了一份难言的感伤。 他在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之后,身形便随之如同一缕清风般在原地消失不见。 只留下一句话在空中淡淡地回响着:“大战在即,我先去闭关一段时间,两天之后自会出关。” 李沉舟听到这话眉头也是微微一挑,眼中闪过了一丝疑惑之意。 “我刚才有哪里说错了话吗?这家伙的情绪怎么突然之间变得有些惆怅感伤了起来呢?” 这位权力帮当代帮主并不是一个喜欢悲春伤秋,也不是一个高情商的人物,所以他无论怎么想也没有想明白自己结拜兄弟刚才的情绪变化。 所以在苦思无果之后,李沉舟也是身形一晃,去一个隐蔽的暗室里面闭关修炼了。 …………… 两日后。 金风细雨楼如约派了一顶轿子和四个轿夫来请权力帮最神秘的第四巨头叶三公子赴宴。 或许是由于金风细雨楼这一次宴请的是晚宴陌原因吧,李沉舟、赵师容、柳随风都并未现身,只有刚刚出关的嬴不凡笑着走出了来。 只是稍稍瞧了一眼,他便看出这四人虽然只是轿夫,但每一个却都有着武道宗师的修为,一看就不是什么普通的轿夫。 除了各国皇室和一些真正立于当世之巅的绝顶人物之外,很少有人会用一位武道宗师来抬轿子,因为这样太奢侈。 虽然这天下五国中的武道宗师几乎多如牛毛,但那毕竟是宗师,在许多小地方已经是顶了天的强者了,比如那扬州城的石龙就是宗师修为,但却已经有了扬州第一高手的美名。 所以出于尊重和某些特殊的原因,嬴不凡并没有乘坐轿子,而是选择跟在了这四个轿夫身后,步行前往目的地。 那四个轿夫也没有阻拦,只是如来时一样抬起了轿子,然后朝着今天的宴会的地点—逸仙居快速赶了过去。 逸仙居这个地方就像是它的名字一样,虽然外表并没有那么富丽堂皇,但却有一种超脱于世俗的美感。 或许是真的顾名思义吧,这座酒楼单从外表上来看,的的确确存在着那么一点点的仙气。 在到了酒楼门口之后,那四个轿夫放下那顶轿子,然后缓缓退到了一旁。 但嬴不凡却没有立刻走入逸仙居之中,而是眉头微微皱起,用一种惊疑不定的目光看向了旁边一个黑暗的角落里。 下一刻,那个黑暗的角落里突然多出那么一点点光亮,一个人也随之从里面缓缓走了出来。 那是一个长相看起来很敦厚,很平凡的男子,他背上还背着一柄用白布包起来的剑。 不过如果你透过长相去看他那双眼睛的话,就会发现这个看起来平凡敦厚的人其实并不普通,因为他的眼睛总是时不时地有些许灵光一闪而逝。 “剑意不错,假以时日或许能凭借剑道踏足大宗师巅峰,但想要成为陆地剑仙的话,你的资质还差些” 看着眼前出现的这个男子,嬴不凡双目之中闪过了一道紫意,然后不知出于何种心理,便开口给予了一句颇为客观的评价。 “家师和师祖都曾说过,资质不能决定一个人这一辈子的成就,勤奋和机缘都可以弥补资质的不足” “在下王小石,在此见过叶三公子” 这个男子向嬴不凡微微拱手,看样子的确是做足了礼数。 “原来是自在门天衣居士许笑一的弟子,这一回是来帮你义兄苏梦枕镇场子的吗?” 这位大秦亲王的嘴角掀起了一抹古怪的弧度,然后看似随意地开口问了一句。 “公子说笑了,在下此来只是来看看我这位义兄,顺便来见见曾经名震天下的叶三公子,到底是何等神通广大的模样” 王小石的态度依旧恭敬,似乎是完全将自己放在了一个晚生后辈的立场。 “你的性格和你的外表差距有些大,难怪能够成为自在门的弟子,的确是有些特殊之处” 嬴不凡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事情,说话的语气中莫名多出了几分赞赏和感慨之意。 自在门,那是曾经的斩经堂弟子,武林的一代绝世奇人韦三青所创立的门派。 这个门派的弟子不多,尤其是在元十三限死了之后,哪怕算上祖师和第三代弟子,也不过区区五指之数而已。 但就是这么寥寥几个弟子,却让整个自在门在中原武林之中都有着不小的声望。 在自在门弟子之中最出名的自然是大名鼎鼎的大明六五神侯诸葛正我,不过眼前这个王小石的师傅天衣居士许笑一也同样是一个才智高绝的人物。 此人在自在门韦三青的四名弟子之中排行第二,极其精通奇门遁甲之术,或许在武功上他比不了自己的三师弟诸葛正我,但如果给他足够的准备时间,哪怕是诸葛正我可能都要栽在他手上。 毕竟这个世界上能够强行杀死天人至境强者的奇门阵法,其实并不在少数。 “叶三公子客气了,在下一直都愚钝的很,否则现在也不会刚刚只有大宗师初期的修为了” 王小石的态度愈发谦和,甚至连身子都微微弯曲了一些,看他此时的样子,如果不论外貌的话,只怕无论是哪个吹毛求疵的大宋士大夫在此,都不得不称赞这位自在门弟子一句君子。 “苏梦忱不是说请我赴宴吗,他人呢?派你出来迎接我,未免有些失了礼数吧!” 听到这话,嬴不凡轻轻笑了一声,原本平淡的面色不知为何缓缓变得有些冷冽了起来。 “宴请重在心意,义兄说我辈江湖男儿不必过于在乎那些过多的礼节,只要心意到了就行” 王小石突然挺直了身躯,原本有些谦卑的语气也一下子变得强硬了起来。 “有意思,你果然很尊敬你那位义兄,看起来甚至把他的话给当成圣旨了” 嬴不凡脸上的玩味之意一闪而逝,然后又看似漫不经心地开口问了一句:“你认识温柔吗?” 王小石微微一愣,似乎是一时间无法适应眼前这个人如此快速的话题转换。 但他也很快就反应了过来,面色有些不自然地开口说道:“洛阳王温晚的女儿,我家义兄的小师妹,我自然认得。” “哦,原来仅仅是认得啊!” 嬴不凡看似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特意将认得那两个字的尾音拉得极长。 “公子到底想说什么?还请不要如此拐弯抹角,毕竟宴席即将便要开始,我义兄还在里面等候公子,没有那么多时间可以在这里耽搁” 王小石微微皱起了眉头,语气也慢慢开始冷冽了下来,只是他脸上的神色依旧看起来不是那么得自然。 “江湖男儿敢爱敢恨,不就喜欢一个姑娘吗?你师祖韦三青甚至还敢把自己大师兄的妻子抢过来做老婆,难道你连向自己喜欢的姑娘表白的勇气都没有吗?” 嬴不凡嗤笑了一声,言语之中带上了极为明显并丝毫不加掩饰的轻蔑和不屑之意。 “涉及祖师,还请公子积一点口德,莫要在这里大放厥词” 听到这话,王小石的面色也随之冷了下来,身后背着的那把剑似乎也随之轻微抖动了起来,并发出了阵阵嗡鸣之声。 “本公子可没有胡说,韦三青和梁任花之间的事情我不相信你一点都没有听过,毕竟在当年这也算是一段脍炙人口的故事” “而你喜欢那个洛阳王温晚的女儿温柔,我也同样没有说谎,虽然那个女人其实并不温柔,但你心里真的对她没有任何倾慕之情吗?” 嬴不凡似乎是一定要这个问题上分出个究竟来,哪怕知道苏梦枕就在这个逸仙居里,他也同样还是站在门口不断询问着王小石。 但就在王小石面色不断变得冰寒,即将忍不住要出手的时候,一道雪亮的刀光凭空浮现而出,毫不留情地斩向了嬴不凡的后脑勺。 嘭! 这位大秦亲王并未转身,但身后却像是突然凝聚出了一层厚厚的无形屏障,将那道突如其来的刀光消弭在了原地。 这一次碰撞之后,一个身穿淡蓝色劲装,右手握着一把长刀,左手手心一直捧着一根蜡烛的女子便出现在了嬴不凡的视线之中。 这个女子的模样看上去说不出的娇柔,但神色却看上去也充斥着一种别样的坚定。 她那双如秋水的眼眸中同样也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愤怒,其中更是还饱含着一种说不出的仇恨。 她手中那根蜡烛的烛光在风中不断摇曳着,似乎也映照着她的心情在这一刻也是起伏不定。 “你终于还是现身了,我还以为你会一直躲着不见我呢!” 看到这个女子的出现,嬴不凡那隐藏在面具之下的脸庞上,露出了一抹笑意,说话的语气也变得柔和了不少。 “温柔不温柔,你刚才说的这话就是为了逼我现身?” 那个女子紧紧握着手中的刀,无论是面色还是说话的语气听起来都冰冷无比。 “否则你以为我真的吃饱了撑的去和这小子扯一些关于他们自在门的风流韵事吗?” “你是当我闲的没有事干,特意过来逗这个看起来木讷呆傻的小子玩吗?” 嬴不凡双手抱怀,然后略带轻蔑地瞥了一眼一旁神色颇为复杂的王小石,说话的语气听起来显得略微有些玩味。 “逼我现身,那你是在自寻死路,难道你不知道我要杀你吗?” 那个女子,也就是两人口中的洛阳王温晚之女温柔,此时看向这位大秦亲王的眼神中虽然有着些许复杂之意,但更多的却是毫不掩饰的冷漠和杀机。 “我以为这么多年过去,咱们应该可以冰释前嫌,就算彼此之间当不了恋人,朋友还是可以当的” “只是没有想到,到了现在你还没有放弃杀我这个打算” 嬴不凡重重地叹了口气,面色看起来有些惆怅和遗憾。 “你看光了我的身子,还害得我爹常年卧病在床,难道我杀你的理由还不够充分吗?” 随着温柔这冰冷无比的话语出口之后,一旁的王小石脸色瞬间就已经变了。 唰! 一道如旭日般耀眼的剑光在霎那间闪过,他背后那柄包着白布的长剑便已落入了其手中。 那是一口笔直的剑,但它的剑柄却是弯曲的,弯得就像一轮月亮一般。 耀眼的剑光从这口剑的剑锋处闪耀而出,然后如同旭日东升时的那轮太阳一般,径直刺向了嬴不凡的后脑勺。 正如这位大秦亲王之前说的那样,这位自在门的弟子喜欢温柔,而且是很喜欢很喜欢的那种。 所以王小石这一次哪怕是拼着受到苏梦枕的责罚,他也决定要为自己心爱的姑娘出这一剑,即便这么做并没有太大的意义,也不会得到什么好的回报。 这位大秦亲王这个时候依旧未曾转身,但王小石那如同太阳般耀眼的一剑在即将刺入其脖颈的那一刻,突然便停滞在了半空中。 嘭! 就在王小石想要再度发力的时候,一股如同沧浪之水一般连绵不绝,但又如同高山五岳般厚重的无形力量顺着剑尖传递了回来,直接将这位自在门弟子震飞了出去。 而温柔也在此刻抬起了手中的长刀,一道直接但却闪烁着无比凌厉的刀光,再次对着嬴不凡的脑袋砍了过去。 温柔的刀法得于与峨嵋派有着极深渊源的小寒山红袖神尼,后来又得到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红袖神尼弟子苏梦枕指点,其刀法造诣早已非同凡响。 温柔和苏梦忱所掌握以及他们自创的刀法的根本基础,便是红袖神尼所传的红袖刀。 苏梦枕从红袖刀法之中精研,创造出了黄昏细雨红袖刀法,刀法造诣已不在其师尊红袖神尼之下。 温柔也在得到了红袖神尼以及苏梦枕传授之后,从红袖刀法以及黄昏细雨红袖刀法之中领悟出了一套最适合自己的刀法。 这个姑娘最喜欢看星星和月亮,曾经一度想要和自己最心爱的人一起看星星和月亮,因此这套刀法便被她命名为星星刀法。 而随着她这一刀的斩出,那看似简单的刀光之中似乎有着漫天星辰隐约在其中闪烁而过。 这一刀看上去只有一刀,但实际上有许多的弧度,每个弧度都有各种各样的玄机,每一种算计就代表一种杀招。 哪怕是这位一身武功早就可以睥睨天下群雄的大秦亲王,也无法再像之前那样淡定,不得不采取了一定的对应措施。 第268章 开始 嬴不凡的身形如同鬼魅般快速闪过,然后伸出了两根已经完全化作赤金色的手指,牢牢夹住了温柔当头斩下的这一刀。 嘭! 刀光破碎,其中闪烁着的漫天星辰也随之湮灭,但温柔的刀却并没有被夹住,而是在迫不得已之下从刀锋转到了刀背,然后毫不留情地拍在了这位大秦亲王的胸膛上。 嘭! 嬴不凡本来是可以躲开的,但不知出于何种心理,他就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硬生生挨了这一击,然后直接被拍飞出了数米之远。 稳住身形之后,这位大秦亲王用手揉了揉被刚才那一刀拍得有些胀痛的胸膛,看向温柔的眼神中依旧充满了笑意。 “一个女孩子家不要总是喊打喊杀的,刚才让你打了一下,现在消气了吗?” “如果哪天你真死了,我不仅会消气,我还可以为你陪葬” 温柔缓缓垂下了手中的刀,眼神坚定而又执着,那曲线本该非常柔和的面庞上竟微微闪烁着一种看起来和她外貌颇为不符的偏执。 老字号温家,这是大隋武林中一个颇为出名的势力,其用毒之能丝毫不在蜀中唐门之下,甚至只论毒术的话,哪怕是名震天下的唐门也要逊色他们半筹。 当年这位大秦亲王游历天下江湖的时候,便曾经在洛阳城见识过老字号温家的毒术,甚至还由于私闯大隋皇宫的原因和那位洛阳王温晚交过手。 嬴不凡之所以会和温柔相识,也是因为那一件事情,他救了这个曾经温柔似水的女子,但也看光了她的身子,甚至还打伤了女子的父亲,害得那位洛阳王温晚如今常年卧病在床,一身武功已经去了七七八八。 “生不能同衾,死当同穴,这个结果倒真是符合你的性格” “不过我当年便说过,如果你没有出生于老字号温家的话,不是温晚的女儿,也许我们之间会有一个好结果的” 嬴不凡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都已经用了易容术却还是被温柔轻易就将他认了出来,这也许是因为女人对于看光自己身子的男人会有种别样的第六感吧! 但这一切其实都已经不再重要了,因为无论如何,有很多事情在今天就会结束。 所以出于对眼前这个女子那一点点愧疚的心理,他从一开始就很大方地承认了自己的身份,没有做任何的隐瞒。 “我姓温,我父亲叫温晚,这一点一辈子都不会有任何改变,也不可能会有改变” 虽然温柔说话的语气极为斩钉截铁,但声音却莫名让人感觉有一种若有若无的颤抖之意。 其实正如这位大秦亲王所说的那样,温柔的性格根本不该出生在温家,或者说不该生在温家掌权人的家中,不该成为洛阳王温晚的亲生女儿。 因为温家上下几乎无人不通毒术,下毒和解毒几乎成了温家人的家常便饭—一个不会下毒和解毒的人根本就不配被称为温家的人。 老字号温家的毒术造诣可以说是独步天下,但这也导致了温家子弟对于人命的漠视,他人的性命在这一家人看来不过就是下毒或者解毒而已。 温柔虽然也精通下毒和解毒,但她却无法做到像其他温家子弟那样漠视他人生命,所以因此她就成了老字号温家的一个异类。 她有一副侠义心肠,甚至在她很小的时候,她就会思忖弄来各种各样的小动物养在家里面,并精心照料它们,让它们能够茁壮成长。 温柔是一个看不得人受苦的善良女孩,她自己不喜欢受苦,但更不喜欢看到别人受苦。 温柔之所以叫温柔,那是因为她原本的确是个很温柔的女人,她的名字和她的性格原本是一样的,可她后来发现温柔是没有用的。 女人需要有本事,任何人都需要有本事,因为只有有本事了,才能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因此温柔决定去学刀,她拜师在了武林中颇为德高望重的红袖神尼门下,学会了红袖刀法。 随后她又从大师兄苏梦枕那里学习到了黄昏细雨红袖刀法的刀道精髓,从而自创了星星刀法。 在这门刀法大成之后,温柔便想找到曾经那个重伤了她父亲,并且看光了她身子的男人报仇。 所以这一次她来到了大宋汴京城,她想要杀掉这个男人之后再自杀,然后在墓碑上刻上嬴氏夫妇之墓,这在温柔看来是一件非常浪漫的事情。 而且死了之后说不定还能跟她最爱的男人一起被葬进一个国家皇族的皇陵,这也算是一种光耀门楣的方式了。 但直到今天看到了这位大秦亲王之后,温柔才发现自己其实是下不了手的,爱情未必高于亲情,但爱情却会比亲情更让人容易心软。 温柔握着刀柄的手一直在微微颤抖,虽然她看向眼前这个男人的眼神依旧坚定,但她已经不能像一开始那样坚定地挥刀了。 所以在明白了这一切之后,她伸手抹了一把眼泪,然后便快步跑了开去。 而嬴不凡则是看着温柔离开的背影微微一叹,脸上露出了一抹怅然和复杂的神色,但很快又变回了平静和冰冷。 因为此刻他将目光转移到了一旁由于刚才那一次交锋而受了内伤的王小石身上。 此刻这位自在门弟子此刻嘴角已挂上了一抹血迹,并且面色极为苍白,但他面对这位大秦秦王眼神的逼视,却没有半分退让,看起来依旧是毫不示弱。 “到了现在你应该知道我究竟是谁了,要知道就算你祖师在这里都未必是我的对手,你又哪来的勇气对我出剑呢?” 王小石听到这话后,有些勉强地撑起了身子,然后目光坚定地开口回答道:“剑客,在无论何时都应该有出剑的勇气。” “哦?” 嬴不凡听到这话后微微诧异了一下,然后又颇为玩味地开口说了一句:“这句话是那位三少爷谢晓峰告诉你的吧?” 王小石微微愣了一下,然后当即便想在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却又被这位大秦亲王直接打断了: “你用不着否认,我在刚才你那一剑之中看出了地破天惊,天地俱焚的味道,天下除了那位三少爷谢晓峰之外,应该没有人会教你这一式剑法了吧?” 没等王小石回答,嬴不凡又继续自顾自地说道:“不过谢晓峰根本就没有做到你说的那句话,否则他也不会这么多年都一直没能再进一步,自己的心结看不破,终究都是一场空。” “哈哈哈,不愧是大名鼎鼎的叶三公子,说得好,大丈夫在世自当潇洒快意,很多东西看不透自然便是一场空” 此话一出,逸轩居之中突然传出了一阵豪迈的笑声,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看起来豪气干云,浑身散发着英雄气概的高大男子也随之出现在了这座酒楼门口。 “丐帮乔峰,见过叶三公子” 那个男子向嬴不凡拱了拱手,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神之中也带有着些许欣赏之意。 “早些天听说乔帮主也来了汴京城,可惜一直无缘得见,没想到今天能在金风细雨楼的这场酒宴上见到你,倒也算是一场幸事” 嬴不凡看起来似乎对乔峰的出现并不感到惊讶,相反脸上的那抹笑意更浓郁了一些,颇有种一切都在掌握之中的感觉。 “今天来的人可不只是我,苏梦忱苏公子还请了燕子坞的慕容公子一并前来,叶三公子不妨进来见见” 乔峰脸上依旧挂着那抹爽朗的笑容,很豪气地侧过身子,向嬴不凡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虽然身为北丐帮帮主,给另外一个帮派势力的首脑,在一场不是自己举办的宴席上行请字礼并不是什么多么光彩的事情,但一向不拘小节的北乔峰从来不会在乎这些。 就像他今天知道这场宴席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但他依旧还是来了,不仅仅是因为对自身实力的自信,同样也是因为对一直致力于抗击外敌的苏梦枕和金风细雨楼的一种认可。 “叶三公子这样的人物,本公子自当出来相迎,又怎么好请他入场相见的?” 随着一道看似爽朗但又带着某种深意的声音传出,一个面容颇为俊逸潇洒的青袍男子也如羽毛般缓缓落在了酒楼门前,并轻轻挥动着手中折扇,看向嬴不凡的眼神中蕴藏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这个人的身材虽然不如乔峰看起来高大魁梧,但是这两个人站在一起,这个青年人的气场却是丝毫不落下风。 如今的大宋江湖上,能在这个年纪和北乔峰相提并论的人,除了姑苏慕容氏的南慕容慕容复之外,估计也不作第二人想了。 “姑苏慕容复,我见过你堂姐慕容秋荻,如今看到你,我终于确信慕容世家的气度风姿的确不凡,个个都是俊男美女” 嬴不凡其实从很早之前便见过慕容复,但就如今这个叶三公子的身份来说,他的确是和慕容复还有乔峰第一次见面。 虽然身份不准备再隐藏下去,但在还没有揭破之前,该装还是得装一下。 “两位贵客都已经出来了,王小石,你就不准备进去呼唤一下你义兄,让他出来见见我吗?” 转头看向一旁正手握长剑,严阵以待的王小石,嬴不凡平静而又淡然地开口说了一句。 “今日不是晚宴吗?为何不一起进去见面呢?在外面站着,似乎不太好吧?” 听到这话,就算是豪爽如乔峰也看出了事情似乎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今天的这次宴会恐怕不仅仅是不简单,说不定还是一个大麻烦。 “没必要了,反正时候也差不多了,如果我所预料不差的话,现在应该要开始了吧?” 嬴不凡有些莫名其妙地说了这样一句让乔峰和一旁的王小石都为之皱眉的话,而一旁的慕容复却是一副若有所悟的样子,嘴角也随之掀起了一抹富有深意的弧度。 轰! 就在全场陷入了一阵有些诡异的沉默之时,一道惊天动地的爆炸声突然在众人的耳旁炸响。 王小石以及一旁的乔峰神色瞬间一变,然后眼神便顺着声音的方向望了过去。 他们所看向的那个地方已经隐隐升腾起了一抹炙热的红光,周围还冒着一圈圈的烟雾,很明显是因为经过了大规模火药爆炸才会产生的现象。 而那个地方,则恰好是汴京城第一大帮派—金风细雨楼的总部所在。 “是你?我跟你拼了!” 王小石的神色先是从一开始的错愕变成了震惊,随后又出现了一阵极度的悲伤,而最后他看向一旁那位大秦亲王的眼神中却带上了些许仇恨和极致的愤怒。 他手中长剑上再次闪耀起了如同太阳般炙热的光芒,准备冲上前去,和嬴不凡拼个你死我活。 “住手”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道清冷但又带着几分虚弱的声音传了出来,王小石的身形顿时像被突然定格了一般,停在原地一动不动。 一个坐在轮椅上,面容俊逸但脸色却看起来无比苍白的青年缓缓从逸仙居之中被人给推了出来。 而站在他身后,推着轮椅的那个人正是金风细雨楼的军师—杨无邪。 那么这个青年的身份自然也就呼之欲出了—汴梁第一才子,金风细雨楼的当代龙头,以一手黄昏细雨红袖刀法威震武林的苏梦枕。 “大哥,金风细雨楼被炸了,留在那边的兄弟都死了” 王小石沉默地走到了苏梦枕的身旁,面色悲怆,说话的声音中又蕴含着某种低沉的咆哮。 然后推着轮椅的杨无邪也是一脸阴沉,放在轮椅上的双手都为之攥成了拳头,身体也是在不断颤抖着,很显然的是在忍耐些什么。 “我知道,你先平复一下情绪,接下来是一场决定生死的硬仗,不能有任何破绽” 苏梦枕并没有说什么安慰人的话,而是很平静地说出了即将面对的事实,然后他便目光灼灼地看向了这个权力帮的叶三公子,也就是那个多年未见的老友—大秦镇国武成王,嬴不凡。 “苏兄,好多年不见了,只可惜咱们这又一次见面,估计会成为你这一辈子最后一次和我见面了” 嬴不凡颇有些遗憾地看着眼前这个哪怕突遭如此变故,但神色依旧平静自若的青年,话语之中有着一种说不出的复杂之意。 “我猜到了你今天会动手,但我没有想到是以这种方式为开端,金风细雨楼里装了无数的机关,你是怎么在里面装满火药的呢?” 沉默了一会儿之后,苏梦枕轻叹了一口气,然后开口问了一句。 “关于这一点,那就让我来告诉你吧!” 随着一道声音的传出,权力帮的袖里日月大总管柳随风缓缓走到了那位大秦亲王身边,面容上带着些许略带嘲讽的微笑。 而与他一同到来的,还有一个身穿锦衣白袍,面容英俊但看起来又极度骄傲的青年男子。 “二哥?你怎么会跟柳随风站在一起?” 王小石满脸震惊,话语之中也带有着些许不可思议和难以置信的意味。 金风细雨楼的军师杨无邪虽然也同样很惊讶,但比起王小石却多了那么一分从容,很显然对于眼前这个青年的出现,他原本就是有所预料的。 “终于还是走到这一步,原本以为你之前在风雨飘摇之下还能够跟我站在一起,就代表着你还顾念着我们这份兄弟情义” “但现在看来的话,是我看错了你,也估计错了你发难的时机” 在看到这个白袍青年出现的那一刻,苏梦忱瞬间明白了一切,顿时也失去了继续询问的心思。 第269章 席卷了一座城的纷争 这个青年不是别人,他叫做白愁飞,是苏梦忱的结拜二弟,王小石的结拜二哥,金风细雨楼如今的副楼主,江湖人称惊神指。 按理说这样的一个人应该是金风细雨楼的绝对高层,但此刻他却是站在了权力帮大总管柳随风的身边,这一点无论是对金风细雨楼的人,还是在一旁冷眼旁观的乔峰和慕容复来说,都是一件有些不可思议的事情。 “大哥,今天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大哥了,之所以会这么做只能说是恰逢其会,如果能选择的话,我不会在这个时候对你们发难” 白愁飞的面色此刻其实也并不好看,但他并不后悔今日的选择,也不愿意为此做过多的解释,因为像他这种内心无比骄傲的人,或许会知道自己做错了,但永远不会承认自己是错的。 “是蔡京叫你这么干的吧?你认了他当自己的义父,父有命,子不敢不从,对吗?” 苏梦枕没有答话,但杨无邪的面色上却露出了一抹嘲笑,在言语之间也透露出了一股辛辣的讽刺之意。 “现在执着于这些还有意义吗?你们金风细雨楼的人还是想想自己接下来怎么活命吧?” 随着一道强健有力的声音传了过来,穿着一身银色铠甲的李沉舟和一旁面容略有些冷峻的赵师容带着一大堆权力帮的帮众走了过来。 “好久不见了,苏兄” 李沉舟走到了嬴不凡的身旁,然后笑着看向了眼前那面沉如水的苏梦枕。 “权力帮三巨头都来了,看来今天是必须只有一方能够回去了” 沉默了片刻后,这位汴梁第一才子那苍白的面容上突然浮现出了一抹笑意,之前那稳如泰山般的气势之中也瞬间多出了几分锐气。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准备多问什么了,这一次就看看谁的底牌和手段更强更多吧!” 随着苏梦忱轻飘飘的一句话传出,上百个手持长刀的金风细雨楼帮众便从逸仙居中鱼贯而出,然后和那些身上都带着些许血迹的权力帮帮众对峙在了一起。 “这么直接吗?本来我还想再等一段时间,请苏兄见一个人的呢,但现在看来应该来不及了” 嬴不凡叹了口气,然后便摘下了面容上的那张人皮面具,露出了原本的容貌。 “果然是你,我果然没有猜错” 苏梦枕眼中闪过了一丝了然之色,但脸上的神色却随之变得凝重了许多。 一旁的乔峰更是在看到这位大秦亲王的真容之后,直接愣在了原地,脸上满是震惊之色。 他的嘴唇似乎在微微颤抖,但又并没有开口说话,大概是这个时候,就连这位乔帮主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才好了吧。 “和蔡京联手,这种一般江湖人士都不会做的事情也只有你做的出来,而且每次出招都是釜底抽薪,看来这一次,又是我落在了下风” 苏梦枕说完这句话,那张苍白的脸庞上便逐渐开始变得红润了起来,一股无比磅礴的力量从他体内升腾而起,强行支撑着他那病弱的躯体从轮椅上缓缓站了起来。 “李沉舟,王对王,你我一战,如何?” “能够送苏兄这样的盖世人杰上路,是本座的荣幸” 李沉舟活动了一下手腕,满脸战意地点了点头,一双铁拳之上也隐隐凝聚起了强悍的功力。 苏梦枕笑了笑,身上的衣袍也开始无风自动了起来,那原本温润如玉的气质之中也一下子多出了几分锐利。 此刻这位汴梁第一才子不再像是一个温润君子,反而给人一种锋芒毕露的感觉。 苏梦枕了解嬴不凡这位老友的手段和布局,他明白这位大秦秦王最擅长的并非是步步为营,而是最直接的以力破巧。 他今日能将大半个权力帮带在这里和自己对峙,便说明自己的诸般底牌都在悄无声息中被化解了。 所以到了这个时候,想要继续活下去,想要保住金风细雨楼的未来,那么就唯有一战! 因此,苏梦忱并没有说过多的废话,而是很果断地采取了硬碰硬的打算,准备用自己最后的残躯为金风细雨楼拼出一条路来。 而李沉舟同样不想废话,江湖厮杀本就成王败寇,这又需要说什么样的废话呢? 这江湖嘛,终归都是要手底下见真章的! 唰! 几乎是在同一时刻,这两大势力的领军人物同时在原地消失,看样子是想找一个无人的地方去单独对决了。 在两个势力的首脑离开之后,权力帮和金风细雨楼的帮众当即便心领神会,没等命令下达便顿时厮杀在了一起。 “你是军师,我也算是权力帮的军师,咱们两个玩玩如何?” 柳随风身形一晃,便出现在了杨无邪身前,面上带着一抹毫无温度的笑容。 本来想要借机离开去做一件重要事情的杨无邪面色微微一沉,明白自己今天是无法轻易离开了。 于是他袖袍微微一挥,一把看似普通的长刀便落入手中,刀锋直指前方的柳随风。 轰! 随着两道刀光的碰撞,这两位在各自势力中都充当着军师角色的高层人物便交战在了一起。 而另外一边的王小石则是带着一脸愤怒和杀意地找上了自己曾经的结拜二哥,二话不说上去就是一剑。 白愁飞也没有多言,自创的二十四节气惊神指当下便立刻施展而出,朝着王小石的各大要害攻去。 轰隆! 一时间指劲与剑光在空中不断地碰撞,将周围那些正在交战的双方帮众都打伤或是击飞了出去,硬生生在逸仙居前开辟出了一个只有两个人的交战圈。 而一旁的北丐帮帮主乔峰本来有意出手相助金风细雨楼,但在看到了身旁那个面色如常,但脚步微移之间却封住了他前进道路的慕容复后,终归还是叹了一口气,放弃了出手的打算。 “这里差不多没咱们的事情了,有兴趣跟我去另一个地方吗?” 嬴不凡笑了笑,然后对一旁唯一一个还站在原地的赵师容开口说道。 “随便吧,反正今天晚上的汴京城将会尸横遍野” 有些感慨地叹了一口气之后,赵师容便和这位大秦亲王一起消失在这早已躺满了尸体,地上也隐隐被鲜血染红了的逸仙居门口。 …………………… 随着金风细雨楼被炸毁的那一道爆炸声的响起,整个汴京城大大小小的街道中上都发生了无数场生死之间的械斗较量。 那分别各自依附于权力帮和金风细雨楼的大小帮派在各自掌控的街道之中展开了一场又一场的殊死搏杀。 好在此时已是深夜,汴京城里大部分的普通人家都已经入睡,至于那些被爆炸声和砍杀声吵醒的人在看到外面的情况之后,根本就没有人敢出来或者是发出什么声音。 毕竟大宋不是大秦,这汴京城也不是咸阳城,如果说咸阳城里的人都是家家户户都带刀的武夫,那汴京城里的人家就是家家户户都手捧书籍的书生。 面对外面那些浴血搏杀,手中有着各式各样武器的江湖人,大部分的文人士大夫都是没有勇气出去制止他们之间的较量的。 毕竟在刀子面前,他们的那些笔杆子实在太过于脆弱,根本就是一触击溃。 而之前那些在前段时间应金风细雨楼、权力帮、六分半堂又或是皇宫中的那位国师黄裳的邀请进入汴京城内的江湖豪杰,则也各自选定了想要阻拦的目标。 金风细雨楼和权力帮所邀请来助拳的那些江湖人士,也同样在各个不知名的角落里面展开了一场又一场的厮杀或是较量。 只不过莫名让人觉得有些诡异的是,今夜那守卫汴京城的六十万禁军在看到今夜如此惨烈的江湖搏杀之时,却是没有一丝一毫调动的痕迹。 就让人感觉像是,看着路人甲和路人乙在一旁打架,自己在旁边吃着西瓜的路人丙一样。 虽然这个比喻不怎么恰当,但这六十万禁军在今夜的却是毫无动静,就连日常的巡逻都没有。 相比起以前那些动不动就要搞一下事情的皇城禁军,今夜这些一直以来都不怎么讲道理的**却是安静得非同寻常,安静得莫名让有人有些害怕。 所以那些本来想要连夜向大宋天子递交奏折,痛斥这种江湖帮派厮杀,想要借此打压江湖势力的朝堂官员们也按捺下了自己那颗蠢蠢欲动的心,开始观望了起来。 但只有那些真正操控着汴京城局势的大人物们才知道,在今夜过后,无论是朝堂还是江湖,都会迎来一场很多年都没有过的滔天巨变了。 ……………… 而在汴京城另外一边,北丐帮帮主乔峰的妹妹叶梦色、迷天盟二圣主朱小腰这两个各自跟随着自己义兄和圣主来到汴京城后许久没有露面,又都和那位大秦亲王纠缠不休的女人碰到了一起。 在经过一番打斗之后,两人确定了自己的目标都是去援助金风细雨楼,所以便准备结伴而行。 但就在目标达成一致之后,这两位在江湖上都颇有名气的奇女子却被人拦住了。 拦住他们的是一顶轿子以及旁边一个一直歪着脖子的英俊男子。 那个英俊的男子她们认识,正是六分半堂的大总管—低首神龙狄飞惊。 那么这顶轿子里面坐着的人自然也呼之欲出了—除了六分半堂当代总堂主雷纯之外,还有谁能让低首神龙狄飞惊在一旁护送呢? “狄先生,你是要拦我们吗?” 叶梦色握紧了手中的长刀,面色看起来极为冷冽。 “受人之托,既然答应了下来的话,那总是要做个样子的” 狄飞惊的面容看起来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哪怕是即将进行生死搏杀,也还是那么风度翩翩。 “不要说废话,那个人的手段你也是很清楚的,要是去晚了,那一切布局就全毁了,到时候这个汴京城就真的要天翻地覆了” 朱小腰则是一改原本妩媚的神情,一把红折扇和一柄绑着红丝绸的短剑已悄然出现在了她的双手之中,看样子随时都有可能向前方的低首神龙狄飞惊动手。 “狄叔叔,这里交给你了,我想要去一个地方看看最后的结果” 就在狄飞惊和前方两个女子对峙的时候,那顶轿子里传出了一个疲惫但听起来极具磁性的女声。 “总堂主放心,您尽管去便是,这里就交给属下了” 在听到这句回答之后,那顶轿子便被四个面无表情的轿夫抬了起来,然后以一种极快的速度驶离了这条街道。 叶梦色和朱小腰并没有出手阻拦,因为她们知道眼前的狄飞惊绝对不会允许她们出手的。 “狄先生,这件事情和六分半堂本没有关系,您何必非要插手,得罪那么多人呢?” 也许是抱着想要尽快脱身的想法,朱小腰的面色微微柔和了一点点,然后开口问了一句。 而狄飞惊却仿佛像是没有听到这句问话一般,也没有任何想要开口作答的打算,他只是向前迈了一步,就将叶梦色和朱小腰前进的道路尽数封死。 无声胜有声,今夜的这位低首神龙似乎不是非常想和眼前这两个女子讲道理,所以他选择了一个最有力的回绝方式。 “那我们就只能……手底下见真章了!” 话音落下,朱小腰和叶梦色同时动了,一刀一剑幻化出了一道道凌厉的剑气和刀光,朝着狄飞惊周身的各大要穴打去。 狄飞惊见状依旧是不慌不忙地站在原地,一双修长的手掌随之从袖袍中探出。 嘭! 幻化而出的漫天掌影隐约凝聚成了一张黑白交错,纹路错综复杂的棋盘,然后一丝不差地将所有的剑气和刀光尽数接下。 轰隆! 随着数股内力的交缠和碰撞,在这条家家户户紧闭房门,看起来一片漆黑的街道上瞬间展开了一场以一对二的激烈搏杀。 …………… “真没想到,将近一百年没有出过门的你,这一次居然会千里迢迢从道家天宗赶过来,权力帮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 一个身上穿着一件碧色如波的长衫,气质看起来文质彬彬的青年男子,正在和一个身穿一身朴素道袍,看起来白发苍苍,但气息隐隐与自然相合的老者对峙着。 “道家长生诀,天宗曾经遗失在外的至宝,这个分量自然足够老夫出来走这一趟” 老者面色无比平静,就好像世间已经没有什么东西能让他有多少动容了。 “原来是长生诀,这个分量的确实足够了” 那个青年男子眼中闪过了一丝了然之色,神情颇有些复杂地点了点头。 “不过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多年后我和北冥子师兄你再一次见面,居然是已经到了要刀剑相向的地步了” 那个老者,也就是道家天宗的太上长老北冥子淡淡地笑了笑,那略显浑浊的双眼之中突然变得不再有任何一点温度。 “逍遥子师弟,在你当年盗窃师尊留下来的功法,叛逃出我太乙山之后,你就应该知道我们二人迟早会有生死相向的一天” 逍遥子,在道家人宗掌门人死在天宗掌门赤松子手上后,整个神州大地上能并愿意以这三个字为道号的人,便只剩下了大宋逍遥派的创始人—逍遥子。 如果有外人在这里听到这段对话的话,那一定会非常惊讶,因为名声在外的逍遥派祖师居然和道家天宗的太上长老是一对师兄弟。 这种门派秘辛如果放到寒江城百晓楼去贩卖的话,那一定能卖出一个惊人的天价。 “唉,既然师兄你都已经这样说了,那师弟我也不准备再解释什么了,你我手底下见真章吧!” 逍遥子神色微动,在听到北冥子那毫无温度的话语之后便将想要说的话吞回了肚子里,然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身形随之消失在了原地。 北冥子也没有多言,身形几乎是在同一时刻从原地消失。 轰隆! 下一刻,两股极为相似但本质却有极大差距的力量顿时碰撞在了一起,当即便让地面上出现了无数条无比明显的裂缝。 ………… 第270章 黄裳出手,赵佶的愤怒 汴京城,蔡相府。 大宋立国数百年以来,赵佶当正的这个时代正是大宋最为繁华的时代。 而当朝宰相蔡京又是一个极会收受他人贿赂,并非常擅长于敛财的人。 再加上这位蔡相爷在江湖以及天下百姓心中的名声形象都好不到哪里去,甚至还混了个六贼之首的昭彰恶名。 所以在蔡相府所在的这条街道上,除了蔡京一家人以外,根本就没有其他一户像样的人家。 那些做生意的小摊小贩都很少来这条街道上摆摊,就连最热闹的白天,这条街道上几乎也都是冷冷清清,空无一人,晚上更是连鸟雀的叫声都不怎么听得到。 但今夜,这条街道上却突然出现了许许多多拿着各式兵器,个个都有武功在身,并穿着一身黑色夜行服的江湖人士。 这些江湖人的脚步都很轻,如果不是数量超过了百人的话,一般人可能根本就听不到他们发出的任何声音。 而这些人目光看向和脚步移动的方向,则正好都是那位当朝宰相蔡京的府邸,很明显他们今晚的行动是冲着那位蔡相爷去的。 而此刻的蔡京却是面色极为平淡地坐在庭院里面,边喝茶边和坐在身旁的那个红袍男子聊上两句。 “卫兄,如今服下了那枚少林大还丹之后,可有把握了吗?” “你尽管放心便是,在我死了之前,他不会有任何机会伤害到你,就算是死我也会拉他一起下去” 虽然是说着死亡这种具有大恐怖的事情,但那个红袍男子的面色也同样是冷静平淡,让人感觉好像死亡对他来说是一种家常便饭。 “什么死不死的,你我可都要好好的活着,只要过了今晚,这大宋的汴京城除了官家之外,将不会有任何能够阻挡我们的敌人了” 蔡京看向周围那一个个身披铠甲,手持长刀、长枪或者长矛的兵士,以及其他隐蔽在各个黑暗角落里的弓箭手,还有庭院里放着的那几架重型弓弩,双目之中闪烁着自信之意。 嘭! 在这位当朝宰相这充满自信的话语声落下不久后,相府的大门便被人直接打碎,化为了一块块漫天纷飞的碎片,撒落在了地上。 “蔡京狗贼,今夜便是你这老儿的死期” 无数身穿黑色夜行衣的黑衣人蜂拥而至,怒吼了一句后便二话不说拿着手中的武器冲向了那坐在庭院中的蔡京。 “杀!” 看到这些黑衣人的到来,那一个个持盾带刀或是身披重甲,手执长枪和长矛的士兵瞬间结成了一个又一个军阵,然后一个不剩地将这群黑衣人尽数围在了里面。 嘭!嘭!嘭! 一道道刀枪深深刺入皮肉的声音传出,无数的鲜血飞溅而出,几乎染红了整个庭院的地面,让那在后方看着的蔡京眉头直皱。 “卫兄,你见多识广,以你的眼光来看,如果是凝聚出了军魂的军队,对付这帮江湖人需要多长时间呢?” 蔡京看起来似乎对自己手下这批士兵的表现不甚满意,便转头问了身旁的红袍男子一句。 “如果是凝聚出了军魂的军队,再加上一名得力将领的话,这帮江湖人连一击都撑不过去” “毕竟能够听从黄裳那个老家伙的话,来你这府邸送死的江湖人又能有几个是真正的厉害角色呢?” 红袍男子拿起一旁桌上放着的茶水小酌了一口,看下那些正在浴血奋战的士兵的眼神中略带了些许不屑。 “差距这么大吗?难怪岳飞还有襄阳城那帮人这么多年来一直不肯归附于本相,看来他们的底气真的是挺足的” 喃喃自语了一句之后,蔡京便向身旁站着的一个将领打扮的男子使了个眼神。 那个将领立刻心领神会,然后高声喊道:“后撤,弓箭手准备。” 话音刚落,那些身披铠甲的士兵身形立刻迅速变幻,组合成了一种全新的战阵。 嘭! 那些士兵上顿时冒出了点点白光,身上的气势也随之大涨,手中握着的长刀或者长枪、长矛也挥舞着愈发有章法和威力了起来,甚至在这一瞬间都斩出或是刺出了些许刀光和枪芒。 那些原本还算势均力敌的江湖人士们在措手不及之下,更是直接被斩杀或者是震退了大半,那些凭着自身实力或是运气侥幸躲开这一波攻击的人面色更是为之大骇。 不过这些士兵身上的白光只持续闪烁了大概十几个呼吸的时间便消失不见了,而在点点白光消失之后,这些士兵身上的气势也不禁为之一弱,动作和步伐都略微迟缓了一些。 外面那些江湖人士见状立刻欺身而上,想要抓住这个机会一举突破这些士兵的防线。 但很遗憾的是,这些士兵的气势虽然弱了不少,但战阵和队列却依旧整齐,他们一边抵挡着前方那些江湖人士的攻击,一边井然有序地向后退去。 虽然时不时会有士兵在和这些已经杀得近乎疯魔的江湖人交锋的过程中战死,但大部分的士兵都成功存活了下来,并退出了那片厮杀的区域。 “放箭!” 站立在蔡京身旁的那个将领见状立刻挥下了右手,同时还开口高声爆喝了一句。 嗖!嗖!嗖! 在这些士兵们快速退去之后,一根根闪烁着浓郁金属光泽,用特殊材质制成的箭矢也顿时从庭院中的各个角落,以四面八方各个角度朝那些身穿黑色夜行衣的江湖人射了过去。 嘭!嘭!嘭! 不过是区区第一轮扫射,便有黑压压的一大片倒下去,原本这一次前来刺杀蔡京的人数量至少在上百人开外,但在这轮箭矢过后,已经只剩下了区区五六十个人。 “相爷还真是大手笔,居然打造了这么多专破护体罡气的箭矢” 一旁的那个红袍男子目光微微有些闪烁,脸上浮现出了一抹略显诧异的神色。 “这还只是开始,老夫可在这院子里准备了一件大杀器,等黄裳那个老匹夫来了之后,我会在卫兄你出手之前,便送他一份大礼” 蔡京用手轻轻抚摸着坐着的这把太师椅的扶手,看起来已经微微有些上了年纪的面庞上浮现出了一抹阴狠之色。 坐在一旁喝着茶水的红袍男子听到这话神色微微一动,然后便稍稍感知了一下周围的一切,脸色当即就发生了细微的变化。 虽然不知道蔡京所说的那份大礼是什么,但通过了刚才的特意感知,这个红袍男子的确感觉到这座庭院里藏着一股隐隐对他都能造成威胁的气息。 修为境界到了他这种程度,除非有什么手眼通天的人物出手,否则感知一般是不会出错的,或许真的像这位蔡相爷所说,他在这庭院里面可能埋了什么大杀器吧! 而成功存活下来的江湖人士则是在看到自身的护体罡气都无法阻拦这不知从何而来的箭矢之后,脸上纷纷露出了些许畏惧之意,开始出现了踌躇不前的情况。 但他们不动,那些隐藏在庭院各个隐蔽角落里的弓箭手的动作却是没有停下。 嗖!嗖!嗖! 一道道箭矢破空之声瞬间接连不断地传出,看这羽箭射出的数量更是要比之前那一轮多出了数倍。 不少身穿黑衣的江湖人顿时有些吓破了胆,掉头就跑,但这些事先逃跑的人却往往在仓促之间被箭矢穿心而过,变成了一具躺在地上的尸体。 而那些面露狠色,咬牙催动内力,撑起护体罡气的江湖人则是有不少还站在原地。 他们虽然个个面色苍白,甚至还有不少双目中已经出现了赤红之意,显然是使用了某些有着强烈后遗症的武道功法,这些人几乎个个身上带血,但至少目前他们还安安稳稳地站在原地,还活着。 “出动重弩,一个不留” 但坐在后面的蔡京似乎看得有些不耐烦了,当即便冷着脸对一旁的那个将领吩咐了一声。 随后,便立马有几个穿着铠甲的士兵走上前去,在那几个士兵的摆弄之下,摆放在庭院内的那几架重弩便立刻动了起来。 嗖!嗖!嗖! 随着这几个士兵的动作,数根比普通箭矢粗壮了数倍,闪烁着浓郁黑光的重型弩箭顿时向前射了出去,并牢牢锁定了前方那些还在箭雨中挣扎的江湖人士们。 站在最前面的那几个江湖人士脸上顿时露出了绝望之意,心头也随之泛起了一阵强烈的后悔。 他们这次前来刺杀蔡京,本来是报着名扬天下、建功立业的远大抱负,可现在他们连蔡京的一根毛都没有伤着,便已有大半变成了躺在地上的尸体,现在甚至还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想到这里,这帮看起来无比绝望的江湖人士,顿时产生了一股对那位国师黄裳的强烈怨恨。 可就在这个时候,空中突然传来了一道重重的叹息声: “唉!” 随着这道声音的落下,那个红袍男子脸上则是多出了一抹炙热的战意,而蔡京的面色则是瞬间变得凝重,但眼神之中却隐隐多出了一分如释负重之意。 “终于还是来了,也不枉老夫布置了这么久” 一股无形的力量也随之在空中荡漾而出,将那几根弩箭瞬间化为了虚无。 但还没有等这帮江湖人士产生一种劫后余生的喜悦之感,他们便又被一股无形的推力弹飞了出去,一个接一个地飞出了这座府邸。 与此同时,一个身穿一袭灰色道家长袍,面容平静但却透露着一股肃杀之气的老者身形也是缓缓落在了庭院内,看向蔡京的眼神之中尽是毫不掩饰的杀意。 国师黄裳,驾临相府! ………………… 不同于外界那冲天般的阵阵厮杀声以及那一条条几乎是血流成河的街道,大宋皇宫此刻却是显得异常平静。 但当今大宋皇帝赵佶的神色却显得异常难看,身形不断在那座壮丽奢华的大殿中走来走去。 而不远处站着的一个身穿青色道袍,面生长须,看起来颇为仙风道骨的男子则是颇为恭敬地开口说道:“事已至此,官家您再怎么着急也没用了,算算时间国师他老人家估计已经到了相府了。” “黄裳他怎么敢?他怎么敢呢?朕自问待他不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师之位都给了他,可他现在居然要杀朕的宰相,还美其名曰清君侧,诛逆臣” “先是没有任何理由杀了一个宰相,那接下来是不是该杀朕了呢?用的名头是诛昏君吗?” 赵佶一脚踹翻了旁边一个正在燃烧的香炉,脸上的神色看起来无比暴怒,那张素来白净儒雅的脸庞上更是多出了丝丝冰冷的杀机。 “国师武功盖世,在朝堂或是江湖上的声望都极高,行事难免武断莽撞些,但相信他是没有谋逆之心的,还请官家明察” 那个身穿道袍的男子神色微微一惊,然后连忙恭敬地拱手开口说道。 黄裳乃是道家中人,至少在眼前这位大宋皇帝看来是的,所以他才会被这位一向崇敬道门的皇帝封为国师。 而这个男子也同样是道门中的一员,如果在黄裳头上安下这么一个谋逆造反的名头,那这个男子自己难免也要受到牵连。 “威望极高?这倒还真是有意思了,一个威望极高的国师去杀一个在朝野之中名声极差的宰相,这还真是一个大快人心的好事啊!” 在听到这个男子的解释之后,赵佶怒极反笑,言语中的杀机更是还浓郁了几分。 他是昏君不假,不喜朝政,不通理政之术也是事实,但这并不代表他不懂帝王权衡之术。 赵佶能从一个只会琴棋书画,一心享乐的亲王变成现在这个一言九鼎的大宋皇帝,他绝对不会是一个只知享乐的蠢人。 原本因为自身的迷信以及那朝堂上的权衡之术,他对于那个一直在私底下犯上直谏的国师黄裳一忍再忍,始终都没有对其动手。 但这一次,赵佶却实实在在地动了杀意,因为黄裳这一次的行动的确是极大触动了他的底线,将江湖斗争和朝堂恩怨结合在了一起,这是每一个大宋皇帝都无法容忍的事情。 因为大宋太祖赵匡胤起家的时候便是靠着许多江湖人的帮助,所以整个大宋上下对于江湖人士都颇为优待,这里的江湖势力也是五国之中最繁盛的一个。 不过也因为这一点,历任大宋皇帝都极为反感朝臣和江湖势力相互勾结,这是每一位大宋天子心里的一个忌讳。 虽然赵佶一直都知道他手底下的这些官员多多少少和一些江湖势力之间都有勾结,他也一直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大宋一直都是刑不上大夫,对于这些士大夫们很优待。 但黄裳如今居然勾结江湖势力强行刺杀当朝宰相,在哪怕是再昏庸的皇帝估计都忍不下去。 “梁师成” 赵佶压下心头的火气,然后对站在另外一边的一个老太监开口说了一句:“你告诉高俅,这一切仅限于今晚,如果明天早上汴京城的乱子还没有结束,他这个太尉也就不用当了。” “老奴明白” 在听到眼前这个皇帝那杀机毕露的话语之后,老太监的身形立马变得佝偻了一些,然后又有些试探性地问了一句:“官家,那黄裳国师那里………” “他如果能从蔡京那里活着回来的话,朕让他好好知道一个国师该做什么的” “当然,前提是他得能够活着回来,蔡京这头老狐狸暗地里藏着的手段可多着,哪是那么好杀的呢?” 冷冰冰地甩下了一句话之后,赵佶的嘴角处掀起了一道有些诡秘的弧度。 随后,他袖袍一甩,便快步离开了这座宫殿,而那个老太监也一步一趋地跟在了身后。 只有那个身穿道袍的男子还站在宫殿之中,脸上露出了一抹复杂而又略带些许惊喜的笑意。 “黄裳啊黄裳,这一回可不是我要杀你,是你自己太过逞强,而且运气未免也太不好了些” “哈哈哈,这年头果然是风水轮流转啊!” 随着话语声的落下,一道略显低沉的笑声,开始在这座宫殿中逐渐回想了起来。 第271章 黄昏细雨红袖刀法 轰! 随着一声剧烈的碰撞,漫天烟尘激扬而起,而在烟尘散去之后则有两道身影缓缓浮现了出来。 “果然是好刀,就连朱大天王的家伙都没能伤到我,你还没有完全踏入天人至境却能做到这一点,的确是不凡” 看着自己拳头上那道看起来很明显的伤痕,李沉舟的眼神中微微闪过了一丝惊讶。 他看着眼前那半靠在一旁的墙上,面色苍白,嘴角略有些血迹,但神色却无比坚定的苏梦枕,双眸之中隐隐闪过了一丝敬佩之意。 “如果不是你身体问题的话,现在估计也已踏足天人,那样的话今天鹿死谁手也许还真未可知” 听到这话,苏梦忱那看起来有些虚弱的身躯虽然还靠在墙上,但那张苍白的脸庞上却浮现出了一抹笑意。 “我离天人只有那么一步之遥,而且如果不是身体原因的,我踏足天人的时间应该还要比你早一点” “从某种角度来说,我和天人至境区别不大,如果你抱着轻视态度的话,或许今天真的有可能阴沟里翻沉船” 听着这位汴梁第一才子那看似好心的提醒,李沉舟的嘴角微微掀起了些许弧度,平静的神色中突然出现了些许桀骜之意。 “如果你真的能做到这一点,那也未必是一件坏事,不过我不认为你有这个本事” 说到这里,这位权力帮帮主眼神突然一变,神色一下子变得冷冽了下来。 “什么人?还不出来!” 此话一出,四个健步如飞的轿夫便抬着一顶轿子出现在了苏梦忱和李沉舟二人的视线之中。 在轿子落下来之后,里面走出了一个姿色倾国,气质犹如傲雪寒梅般的女子。 在看到这个女子出现后,苏梦枕的眼神中出现了一抹难以察觉的温柔,而李沉舟的眼眸中则是出现了一道疑惑之色。 “雷纯总堂主,此事和你们六分半堂毫无瓜葛,难不成你也想来插一手吗?” 这位君临天下李沉舟身上的肌肉更加紧绷了一些,一股强大而又霸道的气势缓缓从其身上升腾了起来。 “我只是来做个见证人,看一看你们两人到底谁胜谁负” 雷纯浅笑了一声,然后神色一下子变得有些古怪和复杂了起来。 “而且你们不觉得,汴京城最大的三个帮派首脑在此齐聚,这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吗?” 听到这话,李沉舟面色微微一动,但没有立马回答,可一旁苏梦枕的脸上却露出了一抹和以往都有所不同的微笑。 “雷总堂主说的有道理,你我之间的这场战斗,也的确需要一个见证人来见证,六分半堂总堂主这个身份的确够资格了” “李兄,这次你能给苏某一个面子,让雷总堂主留下来吗?” 看着眼前苏梦枕那不似做假的笑容,李沉舟微微犹豫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苏兄说的也有道理,那就请雷总堂主做个见证人也未尝不可” “不过本座有话在前,若是总堂主做了什么与观战无关的事情,就不要怪本座不讲昔日情面了” 听到李沉舟那略带威胁意味的话语,雷纯并未感到不悦,相反她依旧保持着笑容点了点头,然后还默默退到了一个比较偏远的角落,表示自己并无插手之意。 看到这样的情况,李沉舟便收回了凌厉的目光,不再去关注呆在一旁的雷纯了。 虽然一时之间李沉舟并没有搞明白雷纯来此的真正目的,但只要这位六分半堂的总堂主不做一些出格的事情,他也不会对她怎么样。 毕竟权力帮这一次能够吃下整个金风细雨楼就是极限了,要是再加上个六分半堂的话,那就真的有可能会阴沟里翻沉船了。 “来吧,苏兄,接下来就不是之前试探的时候那么简单了,我不会再有一丝一毫的留手” 李沉舟握紧了双拳,一股远比之前还要浩瀚、霸道的气势破体而出,一股几乎无坚不摧般的强大拳意从他体内升腾而起,然后牢牢锁定住了眼前的苏梦枕。 那靠在墙上的苏梦忱似乎并没有受到这股拳意的任何影响,只是轻咳了两声,然后用一种难言的温柔目光看了看不远处的雷纯。 随后,苏梦枕做出了一个李沉舟之前从未想到过的动作—他突然转身,并大步流星地走到了那看起来略微有些错愕的雷纯面前。 这位金风细雨楼的当代龙头将身上罩着的那件白色狐裘递给了那位六分半堂的总堂主雷纯,然后无比温柔地开口说道:“抱歉,你能帮我拿着吗?” 原本正在酝酿气势的李沉舟顿时有些愣住了,他一时间没有看明白眼前这个对手做出的这一举动到底意味着什么,或者说是他没有明白苏梦忱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雷纯此刻也有些发愣,但还是下意识地伸手接过了苏梦枕地递过来的白色狐裘。 而与此同时,苏梦枕身形微微一晃,轻咳了两声后便重新回到了原地。 苏梦枕将身上的那件狐裘大衣给雷纯的这个过程,大概只用了四个呼吸左右的时间,而对面的李沉舟也并没有趁此机会发动进攻,只是冷冷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可以开始了吗?” 李沉舟是个好战之人,因此他希望和苏梦枕这次对决能够给自己带来一些收获和惊喜。 所以他才会愿意等到苏梦忱将自己要做的事情了结之后,方才准备出手。 身穿一袭血红长袍的苏梦枕看着眼前那战意勃发的李沉舟,苍白的面色瞬间变得红润了起来,然后缓缓点了点头。 唰! 在其袖袍招展之间,一柄看起来颇为奇特的刀便落入了苏梦枕的手中。 这是一把寻常人根本想象不到其瑰丽程度的刀,这把刀就像是美丽女子的一声轻吟,有着动人心魄的魅力。 刀锋是透明的,刀身绯红,就像是透明玻璃中镶嵌里着绯红色的骨脊,以至于刀光中漾映出了一片水红。 刀略短,刀柄弯处如绝代佳人的纤腰,刀锋挥动时还带着一抹像空籁般的清吟,同时还会掠起一阵微微的香味。 那是一柄让人一见钟情,见了一次便会终身难忘的宝刀! 这把刀的名字叫做红袖刀,乃是苏梦枕的师傅红袖神尼所传,是一柄刀愈染血,刀身愈红愈烈,风华绝代的绝世神兵! 苏梦忱那“梦枕红袖第一刀”美名,有相当大的一部分便是因为这把贴身兵器而得来的。 虽然相比于一般的人,苏梦忱的身体强度之上存在着先天性的不足,但了解这位金风细雨楼当代龙头的人都知道,几乎不怎么动手的苏梦枕,其实有着一身深不可测的武功。 唰! 他的身形只是微微一晃,便已向前跨出了十余丈的距离,眨眼间便来到了李沉舟面前。 师门小寒山的独门绝学—瞬息千里身法! 紧接着,苏梦辰掌中的红袖刀迅速转动,然后便以一种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劈下。 锵! 随着这一刀挥下,当即便仿佛有一道彩虹出现在了空中,那上面闪烁着的五颜六色的光芒看起来无比绚烂夺目。 一旁正在观战的雷纯在看到这一刀之后,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了一种刀法—黄昏细雨红袖刀法。 这是苏梦枕一直以来赖之以横行大宋江湖的独门刀法,同时也是一门被天机老人称为有望争夺天下第一刀法的绝世刀法。 黄昏细雨红袖刀法脱胎于红袖神尼的红袖刀,不但威力要胜过红袖刀法一筹,而且其中还参杂了几分苏梦枕的个人风格,刀法凄艳诡谲,快速而又凌厉。 这一刀挥下的速度,即便是李沉舟也不禁为之微微皱眉,没能在第一时刻闪避过去,当然,这位权力帮当代帮主也不需要闪避。 轰! 随着一记铁拳的轰出,李沉舟毫不示弱地以血肉之躯迎上了苏梦枕那凌厉的刀锋。 虽然红袖刀锋利无比,但李沉舟的这双拳头,实际上就是他自己的兵器,除非是有差不多可以比拟轩辕剑那样的神兵利器,否则的话没有什么兵刃可以单凭锋锐程度伤及这对天下无双的拳头。 咣当! 随着拳头和刀锋的碰撞,一道清脆的响声悄然发出,周遭的虚空也因此出现了道道裂缝。 先天身体弱小,修为又未入天然的苏梦枕这一记对碰之下吃了一点小亏,被一股如同排山倒海的巨力震得体内脏腑翻腾,连续向后倒退出了十几米的距离。 而李沉舟的确如他事先所说的那样,丝毫没有留手的打算,毫不留情地再度挥出了自己的铁拳。 轰! 一股霸道而又凝练的功力随着李沉舟那一拳接一拳,得势不饶人的凌厉攻势不断宣泄而出,接连不断地打在了苏梦枕的红袖刀上。 嘭!嘭!嘭! 苏梦忱手中的刀锋迅速转动,以一种巧妙的柔劲将李沉舟的攻势尽数接下,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有一些吃力,但红袖刀上的刀光却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开始变得愈发璀璨了起来。 唰! 苏梦枕身上的气势陡然一变,掌中红袖刀转动的速度在一瞬间猛增了数倍。 那一套凄美绝艳的黄昏细雨红袖刀法在其手中演化出了点点连绵不绝的细雨,将李沉舟拳头上的那股刚猛劲道尽数化解,并以自身功力显化出了无数细微的雨滴,从四面八方各个角度朝李沉舟身上的各处要害袭去。 “果然是好刀法,这样才有意思嘛!” 李沉舟咧嘴一笑,面对苏梦忱那诡谲而又连绵不断的刀势,他的双拳不退反进,以一股比之前更为刚猛的势头朝前方轰去,无比霸道的拳罡也随之绽放了开来。 轰! 不到一个呼吸的工夫,他便已经轰出了上百拳,一时间周围似乎都被李沉舟那霸道凌厉的拳势给笼罩住了。 不同于苏梦枕的以柔克刚,李沉舟最擅长的就是一力降十会,他永远相信一个道理:只要自己的拳头刚猛到极致,那么就没有自己击不垮,打不碎的攻击。 在李沉舟这里,什么以柔克刚都是不存在的,能够被你克掉就说明我还不够刚,只要让自己变得更刚,看你怎么克我? 轰隆! 虚空之中也传来了阵阵如闷雷般的巨响,颇有种暴风雨降临前的前兆一般的味道。 那从四面八方袭来的细雨刀气也在李沉舟这一拳刚过一拳的强悍拳力之下被硬生生轰碎,一双铁拳更是顺势突进,径直打向了那眼中明显闪烁着惊讶之色的苏梦枕。 昂! 从那对铁拳上呼啸而出的拳罡隐隐化作了一条从九天之上咆哮而下的银龙,张牙舞爪地扑向了面前那神色已变为了一脸凝重之色的苏梦枕。 由于之前没有想到李沉舟的拳头居然能刚猛到这种程度,苏梦忱的准备有所不足,但他此时已经被李沉舟的拳意牢牢锁定住了,所以也无法运转瞬息千里身法避开这一击。 千回百转般的思绪过后,苏梦枕当即抬起了手中的红袖刀,将其挡在了胸前。 一股磅礴的刀气也随之迸发而出,化出了一点点密密麻麻,闪烁着锋锐之气,并看起来近乎无穷无尽的细雨。 这些化为细雨的刀气隐隐凝聚成了一道看起来晶莹剔透,颜色近乎透明的水膜,然后将这位汴梁第一才子的全身都笼罩了进去。 在逼不得已之下,苏梦忱选择了硬碰硬的方式,准备凭借自身功力强行扛下李沉舟的这一拳。 轰隆! 那条拳罡所化作的银龙直挺挺地撞在了那层水膜上,那碰撞时散发出来的波动更是直接震裂了两人脚下街道的地面,让其上面出现了数道近百米长的巨大裂缝。 在受到重击之后,这层水膜上也出现了一条条裂缝,尽管刀气在上面不停地游走闪烁,但最后还是被直接破开。 不过也因此,那条拳罡银龙的力量也几乎被消耗殆尽,身形看起来极为模糊,气势也大不如前。 唰! 就在这个时候,苏梦忱咬了咬牙,手中红袖刀再次挥动,道道刀气勾勒出了一幅看起来凄美绝伦的画面,将他的身形护在了里面。 但遗憾的是,李沉舟的拳头依旧还是强势突破了苏梦枕的这道防线,一拳打在了红袖刀那看起来颇为单薄的刀锋上。 轰! 虽然这一拳的力道已经经过了层层削减,但还是有一股无比浑厚的功力自红袖刀之上传入了苏梦枕的体内。 嘭! 苏梦忱感觉就好像有一柄百斤重的铁锤重重砸在自己的胸膛上一样,体内的五脏六腑都感觉到了一阵震荡般的剧烈疼痛。 噗! 他猛地从口中吐出了一口殷红的鲜血,并且身不由己般地向后连续倒退了近百米的距离,双脚在地面上再次犁出了一道鸿沟。 虽然苏梦枕此刻露出了明显的颓势,但李沉舟这一回并没有借此追击,而是缓缓收回双拳,站在原地调整起了呼吸。 很显然,从他此刻那略显苍白的面色可以看出,刚才那一连串的攻势对于他自身来说也是一个不小的消耗。 呼! 李沉舟在强压下喉头处那股涌起的腥甜之意后,看向眼前那身形摇摇欲坠的苏梦枕,双目之中的战意愈发浓郁了。 苏梦忱也在这一刻同时抬起了头,那锐利的目光顿时和李沉舟那充满炙热的眼神交接在了一起。 轰! 两股强大的气势再度对撞,一场或许要比之前更加凶险的生死搏杀,即将在这条已经变得坑坑洼洼的街道上再度展开。 ……………… 第272章 血河派卫悲回 汴京城,蔡相府。 “国师大人亲自驾临寒舍,这还真是让本相感觉蓬荜生辉啊!” 看着眼前那目光中充满杀机的黄裳,蔡京缓缓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语气中带上了些许凝重和毫不掩饰的讥讽。 “希望老夫送你下去见阎王的时候,你也能感到荣幸!” 似乎是压抑了许久的愤怒一下子爆发了出来,黄裳此刻的面色冰冷无比,身上那种道家真人的潇洒气质已经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则是毫不掩饰的浓烈杀意。 “这得是多大的仇,多大的怨,虽然本相和国师之间政见不合,但也没有到了这种需要生死相搏的地步吧?” 其实这个问题这位蔡相爷很早就想问了,因为从一开始这位修为通天的大宋国师便在朝堂上和自己势如水火,而且每一次见面他都能感觉到黄裳身上传出的那股冰冷彻骨的杀意。 可是,虽然大家彼此互相看不顺眼,在朝堂上也是互为仇敌,但好歹也是同朝为官,有必要以命相搏吗? 在感受到黄裳身上那股冲天般的杀意之后,蔡京微微皱眉,脸庞上流露出了些许不解之意。 “当年老夫率军和大明开战,但得胜归来之后,却得知家人为明教贼子所害” “蔡相爷,你敢对天发誓,说这件事情和你毫无关系吗?” 黄裳冷笑了一声,然后随手一挥,一股磅礴的内力也随之爆发而出,直接将这座庭院内的弓箭手和士兵们尽数震晕,然后丢出去和那帮江湖人士做伴了。 “本相没必要发誓,当年朝中的的确有人要害你,但那个人不是本相,而且当年你已经杀了霍山,家人的仇不是也已经报了吗?” 蔡京眉头皱得更紧了,他明白了黄裳为何如此愤怒,但言语之中却依旧没有丝毫退避之意。 “当年那个人已经死了,现在自然是死无对证,不过没关系,你死之后,我也能算是大仇得报” 黄裳身上的道袍无风自动,光是他身上那还未完全释放出来的气势,便让周围庭院的石墙上出现了巨大的裂缝,甚至还有一面石墙被直接一分为二。 “都说冤有头债有主,国师大人做事却是不分青红皂白,看来今天本相还真要和国师好好说道说道了” 蔡京神色叹了口气,面对眼前这位大宋国师那来势汹汹,杀意冲天的样子,他的神色显得从容而又坚定,看向黄裳的眼神之中也没有任何的退让。 他其实并没有说谎,当年黄裳家人遇害的事情的确不是蔡京本人做的手脚,毕竟祸不及及家人,这种事情做的太绝是会让很多人,甚至是当今皇帝都为之诟病的。 但那个自作主张,出卖消息给明教的朝廷官员的确是出自于这位蔡相爷的门下,所以旁人认为是蔡京下的命令也无可厚非。 不过这其中真相究竟如何已经不重要了,蔡京此刻也知道,无论他怎么辩解,眼前的这位大宋国师今日是绝对不可能轻易罢手的。 既然道理说不明白的话,那还不如干脆一些,大家手底下见真章吧! “呼!” 想明白了之后,蔡京又轻酌了一口茶水,长吐了一口浊气,然后面色一冷,用一股近乎咆哮般的声音开口喊道:“开炮!” 此话一出,坐在他身旁的红袍男子顿时感觉到一股强烈到直冲天灵盖的危险,原本还算从容的面色也在这一瞬间变了颜色。 而黄裳神情也是为之一变,下意识地身形便要后退,但此时已经为时已晚。 因为就在这位蔡相爷话音落下的那一刻,整个庭院的地面顿时发出了一阵震动之声,一根漆黑的炮管从地面中伸出,然后无比精准地对准了前方的黄裳。 轰! 一颗纯黑色的炮弹瞬间出膛,尾部带着大量的火星划过了天空,并吞吐出了大量的火舌,将对面的那位大宋国师直接吞噬。 轰隆! 一道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当即传出,恐怖的爆炸余波顿时四散了开来,瞬间将整座蔡府化为了一片火海。 身旁的红袍男子神色略显得有些凝重,在爆炸的瞬间,他的身形也随之动了,当即便化为了一道鬼魅般的残影。 在整座蔡府化为火海之前,这个男子便带着蔡京腾空而起,成功脱离了险境。 但可惜周围的建筑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不但这座庭院的四面围墙炸成了漫天飞扬的粉末,院内的那些假山花卉也被火焰烧成了齑粉,就连支撑着这座府邸的几根柱子也断成了两截。 轰隆! 随着一声巨响,这座屹立在街道上几十年不倒的蔡相府,这一刻终于崩塌在猛烈的炮火之中,化为了一片废墟。 “这大秦天工坊出来的火器果然是要比大明的要强多了,我就不信这一炮下去,黄裳这个老匹夫会毫发无伤” 蔡京此刻双脚已经稳稳落在了地面上,脸上的神色显然看起来还有些心有余悸,不过双目之中却是闪烁着与他以往形象略有不同的凶狠之意。 “他的确受伤了,但气息波动还是很强,接下来是场硬仗,还请相爷先行退避” 而红袍男子双目之中的战意则是越燃越旺,尤其是在感受到了那股哪怕置身于火海之中,但依旧无比强大的气息后,这个男子身上的气势更是达到了一个顶峰。 “那接下来就拜托卫兄了,老夫先行一步” 在今夜之前,蔡京便预料到了会有这样一个结果,也做好了自家府邸崩塌的准备,毕竟钱财都是身外物,反正自己的家眷亲人都已经迁到别的地方去了。 所以他当下也没有什么留恋,而是向身旁的红袍男子拱手行了一礼之后,便在身旁那几个不知从哪里冒出的黑衣人的搀扶之下,快步离开了这条弥漫着硝烟气息,看起来坑坑洼洼的街道。 轰! 一道黑白双色的光芒自那片火海中央冲天而起,然后缓缓向四周扩散而去,而那片燃烧着的火海也在黑白光芒的压制之下渐渐消散。 唰! 一张巨大而又充满了玄妙气息的黑白阴阳道图,也在火海消散之后缓缓出现在了街道上,其中的那抹白色更是将半边夜空都直接照亮了。 …………… “终于开始动手了,蔡京的动作不慢嘛,不过黄裳这老家伙的实力的确够强,正面接下一炮之后居然还有这么强的气息” 看着不远处那冲天般的火焰,嬴不凡嘴角微微掀起了一抹难以描述的古怪弧度。 “要知道当年就连独孤求败所斩出的剑气长河都破不了国师的阴阳大磨盘,最后也只能落了个平手的结果,眼下不过区区一门火炮,又能把他怎么样呢?” 站在旁边的赵师容面色虽然平静,但言语之间却流露出了对黄裳的强烈自信。 “阴极生阳,阴阳共济,这走在阴阳大道上的武者不少,但也唯有黄裳和武当的那位张真人真正悟透了阴阳之奥妙” “相比于今天,我倒是更期待这位大宋国师以后和武当山上那位交手时的情况” 嬴不凡摸着下巴,双眸之中闪过了些许莫名的情绪,但很快又重新归于了之前的淡然。 “你觉得国师今天能成功吗?” 微微犹豫了一下之后,旁边的赵师容开口问了一句。 “你是希望他成功呢?还是失败呢?” 嬴不凡神色微微一动,不但没有回答,还笑着开口反问了一句。 “我希望他们两败俱伤,这样的局面对于我来说是最有利的” 稍稍思考了一下之后,赵师容神色略有些复杂地开口回答道。 “打虎不死,后患无穷这样的道理,那两只久经朝堂的老狐狸不会不清楚” “所以这一次肯定会有一个人出局,不可能出现两败俱伤,最起码也是一死一伤,当然也有可能是同归于尽” 嬴不凡双手负在身后,神色虽然依旧平淡从容,但言语之中多出了几分感慨和嘲讽之意。 “其实要我来看的话,他们两人斗来斗去根本没有意义,因为你那皇兄赵佶根本就是一个不懂得治国的昏君,扶不起的” “有这斗来斗去的工夫,倒不如听取苏梦枕的意见,集中力量换个皇帝,这样大宋或许真的还有点救” 对于这样一个听起来就非常敏感的问题,赵师容出于一些特殊的原因,并不想开口回答。 所以她便开口问道:“这个地方都已经出了汴京城,咱们在这里到底干嘛呢?” “等一个人,一个有可能改变今晚局势的人” 看着那片深邃的夜空,嬴不凡淡淡地开口说道。 “等什么人?” “待会儿你就会知道了” 这位大秦亲王的目光看向了黑暗的远方,并没有直接了当地说出答案。 赵师容倒也没有多问,只是脸上浮现出了一抹有些古怪的笑容,然后便也将目光放到了远处,似乎是想要看要等的那个人会是谁。 ……………… 唰! 在熄灭了火海之后,那张黑白阴阳道图逐渐消散,黄裳的身影逐渐在这条街道上重新浮现了出来。 只不过此时这位大宋国师的面色略显难看,身上的那一袭灰色道袍上也多出了些许乌黑。 不过现在的黄裳身上已经没有了那股冲天般的杀意,面庞上大多都是平静的神色,身上的那股气息则也重新变为了一位道家真人应该有的一股超凡脱俗之感。 “阁下身上的气息老夫似乎在哪里看到过,但一时间不敢确定,敢问高姓大名?” 黄裳看着眼前那个身上气息丝毫不弱于自己的红袍男子,面色平和地开口问道。 “我叫卫悲回,这个名字在如今的江湖里应该已经没有多少人知道了,即便是像你这样的老怪物,也未必没听过吧?” 红袍男子活动了一下手腕,然后轻笑着开口说道。 “卫悲回?这个名字听起来的确有些陌生,但老夫应该是在哪里听过的” 黄裳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心里莫名生出了几分熟悉之感,随后在思考了片刻之后,他的脸色瞬间大变。 “阁下,莫非是当年名噪一时的血河派中人?” “哦?” 卫悲回听到这话之后,神色之中却是多出了几分诧异,最近又化为了几分欣喜之意。 “哈哈哈!”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竟然还有人记得血河派,不容易,当真是不容易啊!” 他大笑了几声,神色莫名多出了几分悲怆和感慨之意,身上那如渊如海般的气势也随之起了些许波动。 “看着你还记得血河派的份上,这一回我可以留你个全尸” 数个呼吸之后,卫悲回的情绪又恢复了正常,看向黄裳的目光之中充斥着冰冷的杀意。 话音刚一落下,卫悲回身形一动,那对已经完全化为血红色的双掌便已然拍出。 轰! 道道如同游龙一般的血色气劲自其双掌之中涌出,凝聚成了一个巨大的血色掌印,径直拍向了前方的黄裳。 “血河神掌,果然是血河派” 黄裳神色微凝,右手立刻握成拳状,道道黑白双色的气劲在其拳头上凝聚而出,然后便是毫不犹豫地一拳轰出。 轰! 黑白双色的光芒自拳头上喷涌而出,立刻在空中凝聚成了一个巨大的拳印,然后便向前方打去。 九阴真经绝学—大伏魔拳! 轰隆! 拳掌相撞,散发出来的余波几乎要将这条街道上的地面都给掀翻了过来,阵阵如闷雷般的虚空炸响之声也是接连不断地响起。 嘭!嘭!嘭! 黄裳神色微微一白,然后便接连向后暴退了数步,方才强行稳定住身形。 而卫悲回则是神色丝毫未变,看起来脸上依旧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 “这里施展不开,如果你不想这座汴京城像之前大明的皇城那样被打成稀巴烂的话,便随我出城一战吧!” 看了看周围的那片废墟之后,卫悲回叹了口气,然后也不管黄裳有没有回答,身形便化作了一道血光,向天边掠去。 黄裳也并没有犹豫,当即双脚便在地上一踏,身形在空中幻化出了道道残影,以一种极快的速度朝卫悲回离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 “血河派最后一代的掌门人,没想到他还真没死,藏在蔡京府上这么多年,还真藏得住啊!” 嬴不凡看到不远处那道冲天而起的血光,脸庞上微微闪过了一丝惊讶之意。 “血河派?这个门派我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赵师容神色微微一动,开始陷入了一阵思考之中。 “你当然应该听说过,因为当年下令剿灭血河派的人,便是你那位父皇—大宋的神宗皇帝” 嬴不凡微微一笑,然后便缓缓开口,将自己脑海中有关于血河派的一切娓娓道来。 血河派严格来说是一个在宋朝开朝之初便已经创立的门派,底蕴颇为悠久深厚,而且不同于它那有些偏向于反派的名字,血河派严格意义来说属于正道门派。 血河派从它的第一任掌门血洗长河盛长风起,每一任掌门都是天资过人、心狠手辣之辈。 那这些掌门人的带领之下,血河派的势力日益壮大,这个门派的武功也在历代掌门的改进之下,变得更加博大精深,去芜存精。 在百余年前,大宋神宗皇帝的那个时代,在血河派第十二任掌门人血踪万里卫悲回的带领下,血河派更是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顶峰,堪称大宋武林的一代霸主势力,声势远胜如今的京都三大帮派。 要知道那个时候的血河派,可世连少林寺这样传承千年的武林大势力都不放在眼里,而且即便是少林寺出手,也没能把他们怎么样。 如果不是那个时候正值青龙会崛起的话,说不定血河派还真有可能成为大宋江湖上唯一的霸主。 第273章 先天无形破体剑气 “前世的原著中说,血踪万里卫悲回是与神州大侠萧秋水大战,失足落入了龙门急流之中” “不过在如今这个无比混乱的世界里,血河派的故事可比前世地球上的小说更加曲折得多了” 回想起了些许前世地球上的记忆,嬴不凡心里也莫名生出了一阵感慨。 自古都是盛极而衰,血河派这个强势崛起的势力也一样,虽然这个门派的确十分强悍,但也同样逃不过这个定论。 不过不同于这位大秦亲王前世记忆里的那样,那位给血河派最致命一击的神州大侠萧秋水在这个世界上此时还不过是一个年轻人,还并未开始他那传奇的一生。 如果不是嬴不凡事先便知道萧秋水那彪悍的战绩,特意去了解了一下的话,可能他到现在都不知道这世界上还有个叫萧秋水的人。 不过虽然没有了萧秋水,但血河派第十二任掌门,也是有史以来天赋最强,实力修为最高的一位掌门人血踪万里卫悲回依旧是被人击败了,而且败得比之前的那个结局还要惨。 因为那个神州大侠萧秋水并没有抱着必杀之心,而在这个世界里对卫悲回出手的那个人,却是携带着杀意而来的。 不过即便是以嬴不凡如今在这片神州大地上的势力,现在也没有搞清楚当年对血河派出手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不过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击败卫悲回的那个人来自于大宋皇族,乃是赵家的底蕴人物之一。 “在大宋,没有一个触怒了我赵氏皇族的人能够安然无恙” 听完了嬴不凡的讲述之后,赵师容的脸上倒是闪过了些许骄傲之意,显然很为自己出手的那位先辈感到自豪。 “血河派不是邪道,但却因被你们赵家人和那些正道门派所忌惮,不得不沦为邪道” “要我说,当年血河派就应该逃到我大秦去,我那位祖父大秦昭襄皇帝嬴稷一定会很高兴地接纳他们全派上下的所有人” “所以人的脑子有时候还是要灵活些的,反正大家都是汉人,何必苦守着一个国家不放呢?” 这位大秦亲王伸了个懒腰,言语和神色之中都流露出了些许遗憾之意。 “我总觉得你说这话是在暗示些什么?不过奉劝你最好不要在这汴京城打我赵家的主意,在大宋还没有灭亡之前,这样的举动只能是找死” 赵师容柳眉一皱,然后很严肃地开口说了一句,言语之中甚至带上了些许警告的意味。 “当年荆轲在金銮殿上刺杀你那位皇兄,现在不也还是活得好好的吗?” “你们这汴京城号称有着六十万禁军,可最后连续搜查了三个月,居然连他一根毛都没抓着,这件事情可是早就沦为诸国笑柄了” 嬴不凡满不在乎地笑了笑,毫不掩饰言语和神色上的那份轻蔑和嘲讽之意。 “我还站在这里呢,你差不多就得了,话说的这么难听,是想逼我跟你翻脸吗?” 赵师容眉头皱得更紧了,神色颇为不悦,甚至带着一脸薄怒之意地开口说道。 “现在你倒是够激动,可当初你那皇兄重伤卧床的时候,也没见你怎么伤心了吗?” 嬴不凡心里吐槽了一句,但嘴上并没有说出来,因为他很了解身旁这个女人,要是把这话说出来的话,这女人还真有可能再用秋水剑给自己来上一剑。 虽然那一剑根本伤不了自己,但是眼下的这种时候,还是能省则省吧! 然后就在这位大秦亲王和赵师容两人的聊天陷入僵局,大家彼此都保持沉默的时候,嬴不凡的神色突然微微一动。 “来都来了,你藏在那里有什么用吗?还是说你看到我在这里,已经怕得不敢出来了呢?” 此话一出,一道无比澎湃,但却看不清楚形状不小,只能用精神感知的剑气立刻在数百米开外冲天而起。 轰! 这位大秦亲王眼睛眨也没眨地向前就是一拳,直接将那道看起来威势无匹的剑气给打成了虚无。 而一旁的赵师容看到这个情况也立刻神经紧绷了起来,迅速进入了警戒的状态,那柄剑身看起来清亮无比,比镜子可能都还要明亮几分的秋水剑也落入了她的手中。 下一刻,一个满头都是银灰色乱发,脸上的神情看起来颇为自在悠然的男子便随即出现在了两人的视线之中。 从表面上看,这个男子周身没有透露出任何的气息,就好像是一个不会任何武功,没有一丝修为傍身的普通人一样。 但在嬴不凡和赵师容这样修炼有成的武者的感知之中,这个男子却是如同一柄因为诸多因素而被尘封多年的神剑,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平平无奇,可一旦这柄神剑出鞘,那绝对是石破天惊。 “关七关木旦,没想到居然连你都来了,看来你们迷天盟果然也是隐藏在暗中的黑手之一” 赵师容手握秋水剑,看向眼前这个男子的眼神充满了不善,甚至在眼眸深处还掠起了几分杀机。 关七本人倒是和赵师容或是权力帮之间没有什么太大的仇怨,不过当年关七公然拒绝大宋朝廷的招揽,并且还大放厥词,出言不逊这件事情,早就已经将整个赵氏皇族上上下下的人都得罪光了。 所以今天这位流云水袖在看到这位关七关木旦的时候,脸上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那个计划,你一早就已经猜到了吗?” 关七并没有答话,而是用一双平静但又无比锐利的眼眸看向了一旁的嬴不凡。 “我这个人一向怕死,所以喜欢把最坏的结果都算在里面,至于你们所谓的那个计划,我其实从一开始就没有任何兴趣” “不过既然你们要算计我的话,那我不给你们来几记狠的,也说不过去,不是吗?” 嬴不凡身形从高处落下,然后无比潇洒地来到了关七面前,脸上也浮现出了一抹感觉毫无温度可言的笑容。 “你做得有些过分了,苏梦忱是个不错的孩子,他和金风细雨楼不应该在这个时候结束他们的征程” 关七此刻虽然身上已经有些许剑气开始涌动,但他的语气却依旧无比平淡,就好像是在跟老朋友拉家常一样。 “这还真是有意思了,当初不是你请我去杀苏梦枕的吗?现在反倒又说他不用死了,和着关七爷你之前就在耍我是吗?” 虽然对此事早有预料,但在听到关七这话的时候,嬴不凡的面色还是阴沉了下来,脚下的地面都因为他体内散发出的些许气势而被震出了好几条裂缝。 “到了现在,你没有必要在我面前说这样的话了,反正你今天到这里来拦我,不就已经可以说明一切了吗?” 话刚刚说完,关七那头银灰色乱发突然变得稍微柔顺了一些,身上的气息也为之一变,一股强到足以令人心神颤动甚至是崩溃悄然从其体内升腾而起。 轰隆! 随着这股剑意的出现,一道道足足有数米之宽的裂缝以他的双脚为中心,开始向四周不断蔓延了开去,原本还算平整坚实的地面一下子变得破烂不堪了起来。 嬴不凡神色不变,毕竟这股庞大的剑意虽然对旁人来说是非常强大的,但对于这位大秦亲王来说,也不过是一种正常的威压而已。 反倒是一旁的赵师容面色变得有些苍白,那双如同秋水般的眼眸中在这一刻升腾起了些许充满威严的金色,她的娇躯之中也涌出了些许淡淡的金光。 在这股金光的庇佑之下,她方才勉强抵御住了这股滔天的剑意。 “国运之力,看来权力帮三大巨头之一的流云水袖赵师容居然还身怀大宋皇室血脉,看来权力帮也不过是赵家的一条走狗而已” 关七在看到赵师容眼中的那抹金色之后,原本一直非常平淡的眼眸中终于掠起了些许寒芒。 由于当年受到了大宋皇室追杀的原因,这位战力滔天的迷天盟七圣主心里一直怀有对于大宋赵氏皇族的一份恨意。 这就导致关七在看到每一个大宋皇家子嗣,都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好感,甚至还会生出杀机。 唰! 关七毫不犹豫地抬起了右手,随后空中便立刻有无数道足足有数米之长的剑气生成,在剑意锁定之下,这些剑气都毫无例外地射向了前方的嬴不凡。 这每一道剑气看起来都分外凌厉,虽然没有任何的花哨,但每一道的威力都绝对足以对天人强者产生致命威胁。 “自己保护好自己,千万不要硬接这家伙的剑气” 嬴不凡冲站在高处的赵师容说了一句之后,便伸出了一双完全化作赤金色的手掌,然后毫不示弱地迎上了那扑面而来的无数剑气。 嘭!嘭!嘭! 这位大秦亲王的双掌几乎是在一瞬间打出了数百掌,一时之间那整片天地似乎都似乎被那金色的掌影所笼罩住了。 而那无数凌厉的剑气也被尽数拍碎,如同一叶扁舟般淹没在了由掌影组成的金色海洋之中。 昂! 但在解决了剑气之后,空中便突然响起了一道龙吟声,那漫天掌影也随之汇聚成了一条仰天咆哮的金色神龙,然后猛然向前方扑去。 惊神掌第八式—龙惊寰宇! “好掌法!” 关七脸上露出了一丝见猎心喜的神情,然后身上的那股剑意顿时暴涨,无数道无色无形的剑气被其从整片天地中勾动而出,并再次从他双手之中呼啸般斩出。 嗡! 一柄由无形剑气汇聚成的有形巨剑在空中生成,并在发出了一身剑意之后,便对准了那条金色神龙的龙首,然后便是猛然斩下! 轰!轰!轰! 剑鸣之声与龙吟之音立刻开始在这片离汴京城大约有数十里之遥的空地上交织在了一起,几乎将那半边夜空都照亮了。 关七见状,便再次调动了无数道足足有数米之长的剑气,让其流转在了自己周身。 唰! 下一刻,他整个人似乎都化为了一道剑气,然后凭空凝聚出了一道可怕的剑气风暴,如同飓风一般向前方肆虐而去。 嬴不凡冷笑了一声,体内的武道内力和泥丸宫中的磅礴念力迅速结合在了一起,一道道玄奇的符意也随着他双手的挥动不断地勾勒而出。 轰! 一尊气息如同魔神一般,通体黑金色的巨大虚影开始在其身后凝聚而出,周遭的虚空也被那道虚影身上传出的威压给彻底撕裂。 轰! 一只看起来足足有百丈之长,上面刻画着无数极其玄妙深奥的黑金色符文的手臂从那道虚影体内生出,然后捏成拳状,狠狠砸在了那道剑气风暴之上。 轰隆隆! 随着一声声巨响地传出,无数黑金色的光芒瞬间爆发而出,然后与那近乎无穷无尽的剑气在上空展开了激烈的角逐和碰撞,一时间看起来似乎难分高下。 不过让人有些奇怪的是,如此程度的力量碰撞却是没有引起周围任何东西的破坏,就好像嬴不凡与关七二人是处在另外一个世界对决一样。 “关七的先天无形破体剑气居然到了这种地步,看来这家伙这回恐怕得陷入一场苦战了啊!” 已经撤开数百米距离的赵师容看到那一道道在空中纵横捭阖的无匹剑气,脸上露出了些许复杂的担忧之意。 ………………… 汴京城,某家客栈的房间里。 “这是叶三哥哥的气息,现在应该是时候出去帮他了吧?白公公,你说呢?” 那正坐在床上百无聊赖的阿青眼神突然一亮,然后有些犹豫不决地看向了身旁那个正盘膝坐在床上冥想的神剑仙猿。 白公公听到这话睁开了眼睛,一双看起来颇为灵动的眼眸之中闪过了些许人性化的思考之色。 在想了一会儿后,它重重地点了点头,然后便伸手拿起了旁边那根青竹棒,从床上跳了下来。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叶三哥哥现在肯定需要我们的帮忙,而且这段时间呆在这里也太无聊了,这一次正好出去活动一下手脚” 在看到白猿点头之后,阿青脸上便露出了一抹明媚的笑容,然后伸出手掌在空中一招,一根闪烁着晶莹的碧绿色光芒的青竹杖便被她抓入了手中。 “走吧,我们去帮叶三哥哥打坏人了!” 阿青脚尖在地上微微一点,兴致勃勃地从窗口跳了出去,然后迅速消失在了黑暗的街道之中。 白猿的速度也是丝毫不慢,也同样在阿青离开的那一瞬间,消失在了客栈之中。 ……………… 大宋皇宫,最深处的一处阁楼之中。 一名正坐在湖前钓鱼的灰衣老者突然神色一动,然后立刻扬起了手中的那根鱼竿。 扑通! 一根看起来足足有七八斤重的红色鲤鱼被其一把钓出,然后扔进了一旁放鱼的木桶之中。 “先天无形破体剑气,走的是剑之本源一道,想要借此比肩上古诸神吗?野心倒是不小,可惜这是一条死路,否则无名最后也不会借着天剑一道踏入天人了” 在感知到汴京城外那股冲天般的剑意之后,老者双目之中隐约闪过了道道剑影,脸上浮现出了一抹叹息和遗憾之意。 “不过这汴京城这些年的魑魅魍魉的确多了些,赵佶这个小子又的确不是什么当明君的料子,根本镇不住局势” “但如今就算是想换别人,好像也来不及了,毕竟现在看起来没有什么别的更好的选择啊” “皇兄啊皇兄,你当年就那么撒手人寰,但最后却是留给了弟弟我这么一个难题啊!” 一抹感慨和复杂的无奈之意从老者的面庞上一闪而逝,然后他手中鱼竿又往前一抛,携带着鱼饵一起重新落入了水中。 “要闹就都去闹吧,反正这里是汴京城,老夫其实也很期待你们这些养在池塘里的鱼,究竟能够掀起多大的浪来” 看着湖中那些不断游动着的鱼儿,老者那略显苍老的面庞上出来现了也许如同猫捉老鼠般的恶趣味笑容。 ……………… 第274章 阿青出手,苏梦枕之死 “让开,我今天不想和你大动干戈” 在僵持了大概有将近一刻钟的时间之后,关七那一直平淡如常的面色终于变得冰冷了下来,周身那涌动着的无形剑气也变得愈发狂暴了起来。 “苏梦枕和金风细雨楼在今夜必须消失,这可是本王对我那几个结拜兄弟以及你们大宋那位蔡相爷的承诺” “所以今夜无论如何,我这里你都过不去” 嬴不凡双手依旧背在身后,那张素来云淡清风的面庞上也带有些些许凝重之意,但语气却依旧强硬而又坚定。 “过不去吗?如果说是夫子在这里,那的确是有资格说这话,但如果单单是你的话,未免就有些大言不惭了吧?” 冷哼了一声之后,关七周身的无形剑气顿时再度暴涨,周遭的虚空也因为这些一下子膨胀了数倍的无形剑气而直接被震得塌陷。 唰! 一道道无比粗壮的无形剑气被关七从这片天地间的四面八方沟洞而出,然后汇聚成了一道道如同龙卷风般的剑气风暴,将这方圆十里之内几乎都化为了剑气的海洋。 “这一道道看不见摸不着的无形剑气,这还真是足够难缠的” 虽然皮肤上冒起的那层金光将那些无法用肉眼捕捉到的剑气尽数抵御在外,但嬴不凡此刻依旧能感觉到皮肤上传来的异样刺痛感,甚至连他的双目都被这些剑气弄得有些难以睁开。 尽管这些无形无相的剑气根本无法对这位大秦亲王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却极大地限制了他的行动能力。 而且因为这些磅礴大气的无形剑气都是由这片天地之中的天地元气所化而成,所以身处于这似乎源源不断的剑气风暴之中,嬴不凡感觉自己好像是一个人在独自面对整个天地的压迫一样。 “化万物之力而成剑,难不成这个关七还和独孤求败有过交流吗?” 嬴不凡的双目此时已经化为了紫金色,磅礴的念力自泥丸宫中涌出,仔细探查起了这笼罩了四周的剑气风暴的薄弱之处。 如果是身处于大宋其他的城市之中,这位大秦亲王有无数种方法从这风暴之中脱身而出,但可惜这里是大宋帝国的都城—汴京城,有着无比雄厚的国运之气。 而身为他国皇族的嬴不凡,在这座城市里受到了极大的压制,不仅无法用元神借助周围的天地自然之力,就连全力催动自身功力都有些束手束脚。 不过就在这位大秦亲王正探寻风暴的薄弱处之时,天地之间突然响起了一声无比嘹亮的剑鸣。 嗡! 剑鸣声过后,一道足足有百余米长的青色剑罡从天而降,从正面直接生生破开了这范围足足覆盖了方圆数十里的剑气风暴。 轰隆! 数之不尽的青色剑气也随之喷涌而出,在一瞬间便将那近乎无穷无尽的无形剑气尽数磨灭。 与此同时,一声掺杂了愤怒情绪的娇喝声也在天地间响起:“敢动叶三哥哥,坏人看打!” 话音落下,一根闪烁着碧绿色光泽的青竹杖便出现在了空中,一道足足有几十米长的青色剑气直接刺向了关七的双眼。 “阿青?” 看到身旁突然出现的那个绿衫少女,嬴不凡眼中浮现出了一抹喜意。 “叶三哥哥,你好好在一旁看着吧,这一次换我来保护你” 阿青骄傲地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然后直接握在手中的青竹杖,幻化出一道又一道的青色剑气,朝对面的关七袭去。 “怎么可能会有人凭借自身的力量便可以打出这种程度的剑气?这小丫头到底是什么人物?” 看着迎面袭来的青色剑气,关七的面色彻底凝重了下来,眼神之中也浮现出了浓浓的震惊之意。 要知道即便是那有着天下第一剑客的剑魔独孤求败,也不可能如此轻易地挥出一道道长达百米的可怕剑气。 毕竟不同于他那由天地元气所汇聚而成的无形剑气,一般剑客所挥出的剑气都是由自己的内力与自身剑意所融合而成的。 眼前这个小丫头看起来顶多二十岁不到,怎么可能会有内力挥出这样的剑气呢? 不过百思不得其解的同时,关七那蕴藏着好战因子的血液也随之沸腾了起来。 毕竟在当年重伤痊愈之后,这位关七爷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过这种级别的对手了! 轰隆! 在这种见猎心喜的情绪推动之下,无数道无形无相的剑气再度从关七体内喷涌而出,当即便和阿青幻化出的青色剑气交战在了一起。 ………………… “差不多也是时候该结束了,天都已经快亮了,虽然我还很想和你继续打下去,但我总是还要为权力帮那些愿意跟着我拼命的兄弟们考虑一下的” 李沉舟擦去了嘴角的血迹,然后摘掉了手腕上那两个已经在刚才交战的过程中破损得差不多了的银色护腕,脸上的神色变得愈发凌厉了起来。 “你之前也说过这样的话,但现在还不是拖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有结束吗?” 苏梦枕双手放在那把插入地面的红袖刀之中,勉强将自己那已经无比虚弱的身体强行支撑住,那张儒雅英俊的面庞上在此刻也出现了淡淡的嘲讽之意。 打到现在,这位金风细雨楼的当代龙头也明白了,今天自己可能的确是走不出这里了,金风细雨楼或许也会随着自己的死去而消逝在整个江湖之中。 一想到这件事情,苏梦枕便无法再保持那股温润如玉的气质,那原本非常平和的神情之中也带上了些许彻骨的杀意。 那把插在地面上的红袖刀身上也随之浮现出了些许如同鲜血般的鲜红之色,整个刀身的颜色都逐渐向血红之色转变而去。 “我以为你会一直这么平和下去的,没想到打了这么长时间,终于把你打出些火气了” 李沉舟眉头挑了挑,显然对苏梦枕此刻情绪上的巨大变化感到有些惊讶。 “不过这样也好,在愤怒和仇恨之下,你临死之前,燃烧一切而挥出的那一刀,或许能给本座带来一些别样的惊喜” 在用一种只有自己能够听到的声音自言自语了一句之后,李沉舟轻吐了一口浊气,身上那股本就无比强悍的拳意也再次向另一个更强的层次攀升了起来。 只不过随着力量的不断变强,这位权力帮当代帮主的面色开始变得有些苍白了起来,双臂上原本隆起的肌肉也逐渐变得干瘪了不少。 “燃烧精血,对付我这样一个将死之人还要用这么大的力气,李帮主果然足够谨慎” 苏梦枕轻咳了两声,苍白的面庞上露出了一抹轻蔑而带有嘲讽的笑容。 唰! 他一把拔出了插在地面上的那把红袖刀,一股可怕的刀意也随之从他体内散发而出,将李沉舟那股拳意的威压尽数抵消。 “既然你想要速战速决,那我便就如你所言,接下来,就一刀定胜负吧!” 唰! 苏梦枕扬起了手中的红袖刀,那如鲜血般赤红的刀身上立刻闪烁起了无比璀璨的红光,一道道看起来粗壮无比的刀气也随之不断汇聚到了刀锋之上。 “最后一刀吗?那本座就不再和你客套了,直接一拳送你下去见阎王吧!” 冷笑了一声后,一股势头浩瀚无匹,如同燎原烈火般不断壮大的拳意便从李沉舟体内瞬间迸发了出来。 轰! 这一刻,这位权力帮当代帮主脚下的街道瞬间裂开,那本就已经千疮百孔的地面更是因此平添了一条足足有几十米长的巨大裂缝。 如果此刻有人从天空处往下看的话,那一定会发现这条街道现在的样子,就像是被一位极为擅长刀法的盖世强者直接用刀劈成了两半一样。 拳即是权,君临天下! 无尽的天地元气,甚至是汴河旁的那些树木中的力量都随之被调动了起来,然后尽数汇入了李沉舟的右拳之中。 轰! 李沉舟身形一跃而起,一个巨大无比的金色拳印随之在空中幻化而成,然后从上而下,以一种泰山压顶之势捶向了下方的苏梦枕。 唰! 一道璀璨无比的血红色刀光自那把红袖刀上浮现而出,苏梦枕那孱弱的身躯内也随之散发出了一股冰冷的杀意,将自己全身的精气神迅速灌入了手中的红袖刀之中。 在这一瞬间,这把红袖刀似乎和这位汴梁第一才子融为了一体,成为了他身体延展而出的一部分,再也不分彼此。 轰! 那道璀璨的血红刀光和那充满了霸道气息的拳印当即便碰撞在了一起,力量余波如同一重高过一重的浪潮一般,在方圆十几米内的区域里尽情肆虐着,无数的泥沙尘土也随之被掀起,甚至连两人所在的街道都有大半条在碰撞之中化为了虚无。 好在两人交战的地方特意选了汴京城最偏僻,甚至可以说是毫无人烟的一个角落,否则现在就会有一大批的无辜百姓因两人的战斗而死,遭到破坏的也就不只是街道和建筑了。 躲在一旁观战的雷纯也是两条柳眉紧紧皱起,虽然她此刻已经躲开了很远的距离,但依旧能感觉到两人这一次碰撞所散发出来的强大力量余波。 如果不是她本身还有些功力护体的话,此刻恐怕都无法安稳地站在原地了。 “天人至境之间的战斗,果然是非同凡响,这样大规模的破坏力,恐怕和传说中的那些仙神也相去不远了吧?” 雷纯的脸上闪过了些许感慨之意,抱着那件白色狐裘的双臂也微微紧了紧。 嘭! 随着她双臂的轻轻摆动,从那件白色狐裘之中突然便掉下来了一个东西。 雷纯眼疾手快,当即便一把伸手将其接住了,但当那件掉落物品进入她的视线之时,这位六分半堂的总堂主神色突然愣住了,那双好看的美眸之中更是闪过了些许不可思议之色。 ……………… 虽然苏梦枕最后这精气神合一的一刀已经完全到达了天人至境的水准,但他的修为毕竟还没有真正成就天人。 所以随着时间的推移,拳意和刀气的不断碰撞,血红刀光也在一点点被那道拳印上散发出来的浩瀚拳意所磨碎。 轰隆! 数个呼吸之后,李沉舟的铁拳突破了一切的阻碍,然后不偏不倚地打在了红袖刀那看起来无比光滑的刀身之上,给予了这把神兵重重的一击。 嘭! 在这一拳打出之后,红袖刀之上出现了一道一道的裂缝,最后随着一声近乎哀鸣般的脆响的发出,这把刀顿时破碎,化为了许多块碎片散落在了地上。 呯! 随着这把性命相交的宝刀被彻底击碎,苏梦枕那修长的身躯也倒飞了出去,甚至连他体内的五脏六腑都在这一刻都被那股入体的拳意尽数绞碎成泥。 “咳咳” 苏梦枕整个人瘫倒在地上,气息看起来无比虚弱,但他依旧还是有些无力地用此时能用出的最大力气强行睁开双眼,努力地打量着四周,似乎是想要再看一下这座他生活了很多年的汴京城。 “你就要死了,如果还有什么遗言想对别人说的话,本座可以带你转达一下,当然前提是在今天晚上过后,那个人还活着” 李沉舟擦掉了嘴角的血迹,然后拖着此刻有些沉重的身体,缓缓走到了苏梦枕的身前,脸上并没有那种因为取得了胜利而应该露出了微笑,相反他的脸上此刻充满了遗憾和些许无奈之意。 “遗言吗?虽然以前也有想过我临死前到底要说些什么,但我从未想到有一天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在听到李沉舟的话之后,苏梦枕那苍白如雪的面孔突然变得红润了起来,身上那如同风中飘曳的烛火一般起起伏伏的虚弱气息也突然变得稳定了下来。 但任谁都看得出,这位汴梁第一才子此刻并非是有了一线生机,而是人在将死之前的回光返照。 “不过很多事我也都不想说了,因为现在说这些都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毕竟只要我死了,之前一系列的布局都已经失去了它应有的效果” 苏梦枕的脸庞上露出了一抹自嘲般的笑容,然后用一种笃定而又平静的语气继续开口说道:“但一定要说有遗言的话,我倒是有句话想和李帮主说上一二。” 李沉舟眼神微微一动,然后默然地点了点头。 “你说吧,我洗耳恭听!” “我希望你作为战胜了我的成功者,作为未来汴京城第一大帮派,甚至是大宋第一大帮派的主人,能够始终牢记一件事情” 苏梦枕说话的语气听起来非常慢条斯理,但他看向李沉舟的眼神中却是无比认真和严肃。 “什么事情?” 李沉舟目光微微有些许闪烁,看起来有些随意地开口问了一句。 “我希望你能记住,无论未来会发生怎么样的事情,你始终都是大宋子民,是宋人” 此话一出,李沉舟的神色也随即变得认真了起来,看向苏梦枕那原本无比平静的眼神中也带上了些许不一样的意味。 “我当然是宋人,只要大宋一日不负我,我便一日是宋人” 李沉舟一字一顿地说出了这句话,脸上的神色看起来也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如此便好,但愿你日后的所作所为,真的能对得起你今日所说的话吧!” 在听到李沉舟这句郑重其事的话语之后,苏梦枕脸上也是露出了一抹微笑,但那原本已经恢复红润的脸色却因此迅速苍白了下来。 “至少我认真地活过,而大多数的人只是存在过而已” “只是如果能再来一次的话,那个冬天也许我会多做些什么吧!” 在这生命的最后一刻,苏梦枕的眼神看向了不远处的一个角落,这最后一个略带着些许遗憾的念头在心里一闪而逝。 随后他的双眼瞬间变得空洞了下来,头颅也是缓缓垂下,陷入了永远的沉眠之中。 ……………… 第275章 隐藏极深的记忆,大战落幕 “苏梦枕的气息消失了,看来李沉舟那里已经结束,今夜的这场乱局估计也差不多该接近尾声了” 看了一眼不远处那正处在激烈的战斗之中的关七与阿青,嬴不凡突然神色一动,脸上随之浮现出了一抹有些古怪的笑容。 “不过现在那位六分半堂的总堂主,此刻应该是非常心神激荡吧!” 在想到了某些事情之后,这位大秦清王脸上的笑容突然变得有些微妙了起来。 “男女之间总是那么阴差阳错,爱情也总是有那么多波折,难不成真的是这片天地对人类繁衍所降下的考验吗?” 嬴不凡摸着下巴,脸上的神情复杂而又有些玩味,自言自语的语气之中也充满了很难让人理解的感慨之意。 “虽然我不知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但我认为就你这些年的所作所为来看,似乎没有资格对于神圣的爱情过多置喙” 原本一直远远躲着的赵师容此时重新回到了嬴不凡的身旁,在听到了这位大秦亲王自言自语的话音之后,她的俏脸上莫名浮现出了些许嘲讽和无奈之意。 “你说的这话还真是直白,不过仔细听来也的确有道理,或许像本王这样的俗人,的确是领会不了苏梦枕的那种理念吧!” 嬴不凡闻言愣了一下,然后摇头苦笑了一声,说话的语气之中也带有几分无奈和感慨。 的确,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四处留情,生性风流的自己,确实是没有资格评价那颇具些许神圣意味的爱情。 “阿青,差不多可以回来了,再打下去也没有意义了” 感慨过后,嬴不凡冲不远处那正挥舞着青竹杖,打出一道又一道剑气的阿青高声呼喊了一句。 唰! 听到这话,阿青手中的青竹杖顿时一转,一道浓郁的碧绿色光泽在上面一闪而逝,一道百余米长的青色剑气也随之瞬间喷涌而出。 轰! 在猝不及防之下,关七周身的无形剑气立刻被击溃,在身形生生向后暴退了数十步之后,方才勉强化去这道剑气。 但此刻阿青的身形早已向不远处飞掠而去,并重新站到了嬴不凡的身旁。 “师容,我先送你去和老五他们汇合,一起帮忙处理一下后续事宜” “我带着阿青一起去见一个不怎么讨人喜欢的老朋友” 说完,嬴不凡周身的金光瞬间大放,然后便带着身旁的赵师容和阿青一起消失在了原地。 关七并没有出手阻拦,只是面色冰冷得可怕,周身的无形剑气虽然收敛了不少,但其中蕴藏着的气息却让人感觉要比之前更加深不可测的几分。 “唉!果然是多事之秋啊!国师啊国师,也不知接下来的这局势,你有究竟要如何收场呢?” 有些莫名其妙地自言自语了一句之后,关七的面色恢复了平静,然后身形微微一晃,便也同样消失在了半空之中。 ……………… 其实雷纯一直认为,当她亲眼看到苏梦枕死去的时候,心里应该是高兴并且感到快活的。 毕竟只要眼前这个汴梁第一才子死了,她的杀父之仇也就报了,那即将覆灭的金风细雨楼也不会再对六分半堂造成任何的威胁。 可这只是之前的想法,在雷纯看到那个从苏梦枕的那件白色狐裘中掉出的木雕之后,她的想法便在不知不觉之中发生了改变。 那个木雕并不是一个普通的木雕,在它的上面雕刻着一个栩栩如生的人,而这个人也不是别人,正是雷纯自己。 在今日之前,雷纯认为自己从未和苏梦枕有过任何的会面,但在看到这个木雕之后,一段隐藏极深的记忆便立刻浮现在了她的脑海之中。 具体的时间由于过去了太久的缘故,雷纯已经想不起来了,反正那应该也是很多年前了。 她记得在自己小时候的某一个冬天,有一个小男孩曾经来到过自己居住的踏雪寻梅阁,并送给了自己一个他亲手雕刻的木雕。 那个木雕的技艺看起来并不算特别好,雕刻出来的样子也只能依稀看出个大概轮廓。 不过在那个冬天之后,雷纯每一年的冬天都会收到这样一个雕刻着她模样的木雕,而且木雕的记忆一年比一年高超。 到了后来,木雕上雕刻着的样子,就真的和她本人看起来没有什么差别了。 有时候雷纯就在想,那个少年自从当年一别后从未和她再见过第二次面,又如何能知道她如今的面貌变化成什么样的呢? 不过她现在知道了原因,金风细雨楼的当代龙头,想要探知一个女孩的样貌,那简直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 哪怕那个女孩是六分半堂总堂主之女,她想要知道其容貌也同样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在明白了一切之后,雷纯整个人直接软了下来,如果不是一旁刚好赶到的狄飞惊及时将她扶住,她恐怕就要失态地跌坐在地上了。 “唉!真是冤孽啊!” 狄飞惊知道很多事情,也知道很多天下不为人所知的秘密,其中还包括达官贵人、江湖侠客,甚至是闺中女子的秘密。 不过对于女人的秘密,这位低首神龙知道的并不多,不过他也并不想知道有关于女人的秘密,因为那并没有什么重要的意义。 不过有一个女人,也就是六分半堂总堂主雷纯,她的秘密却是狄飞惊不得不知道的,因为他必须保证未来接手六分半堂的人有足够的能力。 有关于木雕的事情,狄飞惊同样是一清二楚,所以此刻他并没有出言说些什么,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 因为他知道,现在说什么其实都已经没有意义了,终归还是人死如灯灭,没有人能跟死人争什么,但死人也同样什么都代表不了。 雷纯有些跌跌撞撞地走到了苏梦枕的尸体前,面色看起来复杂而又悲怆,她原本看向李沉舟那本来还带着些许感激之意的眼神也一下子变了许多,不再有之前的友善。 “雷总堂主和这位苏楼主之间的关系好到这种程度了吗?为何本座感觉你对我有杀意呢?” 虽然经历了一场大战之后精气神感到非常疲惫,但以李沉舟如今的修为,还是很清楚地捕捉到了雷纯神色的变化。 听到这话,雷纯当即便回过了神来,将眼眸中的冰冷寒意尽数收敛而起,然后强行装出一脸平静地开口说道:“我和苏梦枕有着杀父之仇,眼见杀父仇人死在我面前,你时间心头有些感慨罢了。” “若是小女子有什么得罪的地方的话,还请李帮主不要见怪” 说完,她还微微欠身,向李沉舟行了一礼,以表歉意。 “还真是能屈能伸,看来租金的六分半堂之中,值得注意的不止狄飞惊一个人啊!” 李沉舟心里暗自冷笑了一声,他很清楚刚才雷纯是真的对自己透露出了杀意,不过眼下也的确不是对六分半堂出手的好时机,毕竟一个金风细雨楼就足够权力帮消化好久了。 想到这里,李沉舟微微拱手回了一礼,然后开口说道:“既然是杀父仇敌,那尸体就请雷总堂主来处理吧,本座还有些收尾的事情要去做,恕不奉陪了。” 说完,他那挂在身后的银色披风微微一甩,便准备转身离去。 但就在此时,一道如同星辰般璀璨明亮的刀光凌空斩下,径直劈向了李沉舟的后背。 “找死!” 李沉舟体内功力一吐,便直接震碎了那道刀光,然后反手便是一拳轰出。 轰! 一个刚刚现身,穿着一袭淡蓝色劲装的少女被着突如其来的一拳生生向后轰退了数步,同时还吐出了一大口殷红的鲜血。 “本座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苏梦枕的小师妹啊,老字号温家的人居然敢跑到汴京城来,还真是不怕死啊!” 看着面前那已经面如金纸的温柔,李沉舟双目之中浮现出了一抹淡淡的杀意。 “你杀了我师兄,我自然要为他报仇!” 微微擦拭了一下嘴角的血迹,温柔便又提起了手中的刀,准备再次斩向前方的李沉舟。 但就在她手中的刀刚刚抬起的时候,一只修长的手掌便搭在了她的肩膀上,一股无形的劲力也随之侵入她的体内,将她体内各处穴道尽数封死。 嘭! 与此同时,一记手刀打在了温柔的脖颈之上,让她整个人直接向后倾倒而去。 “李帮主,这个姑娘和你们帮里那位叶三公子关系不浅,今日还是不要再造杀孽了” 看到雷纯伸手扶住了被打晕的温柔之后,狄飞惊露出了一脸儒雅的笑容,说话的语气平和而又隐隐透着一股强硬。 “也罢,就当给老三他一个面子吧!” 李沉舟目光微微闪烁了一下,然后冷哼了一声,当即便转身大跨步离去了。 看着李沉舟的背影消失在了街道深处,狄飞惊松了口气,悄然散去了凝聚在双手之上的内力。 “我们该走了,今夜的一切都已经分出了胜负,一切都该落幕了” 看着眼前那面色平静,但一双玉手却早已紧握成了拳头的雷纯,狄飞惊又低声开口说道:“金风细雨楼一灭,六分半堂就要考虑另外的出路了,此时不可意气用事。” 听到这话,雷纯轻咬银牙,一双玉手缓缓放开,那布满了寒霜的面庞逐渐恢复了原来应有的平静和淡然。 她并没有再说什么,而是轻轻将昏迷过去的温柔扶起,然后缓步转身离开了这条街道。 狄飞惊叹了口气,随后手掌上散出了一股劲力,将苏梦枕的尸体拿入手中,随后便也跟上了雷纯的脚步,离开了这里。 …………………… 汴京城,醉仙居前。 一具具早已经没有任何生机的尸体被人从这座酒楼前抬走,这些人有的身上穿着权力帮的服饰,但绝大多数的身上却都有着金风细雨楼的独特标志。 一大桶一大桶的水被人倾倒在了地上,然后便有一大堆小厮打扮的人拿着抹布趴在地上,开始擦拭了起来。 看这样子,似乎是想要洗刷掉地上那流淌成河的血迹,以防止明日天亮后引起不必要的慌乱。 此时权力帮和金风细雨楼在此地的争斗已经落下了帷幕,那百余名金风细雨楼的帮众被权力帮众人尽数斩杀,而副楼主王小石则是与白愁飞两败俱伤,不得已之下只能重伤逃遁。 而本在一旁观战的乔峰和慕容复,也因为这逐渐明朗的局势早已悄悄离去,毕竟无论是北丐帮还是姑苏慕容氏,都不想在此时得罪一个远比之前还要强大的权力帮。 “本来有着满腹才华,却偏要为了一个本就该死去的人和即将消失的势力陪葬” “杨无邪啊杨无邪,真不知道是要说你忠心耿耿好,还是不识时务好啊” 在安排好后续事宜之后,那位权力帮的大总管柳随风缓缓走到了一具尸体前,然后轻轻擦拭着手中一把飞刀上的血迹。 他同时还静静地看着眼前那已经化作了一具尸体的金风细雨楼的军师杨无邪,脸上的神情略微显得有些复杂。 “不识时务的人本就该死,哪怕再有才华也一样” 就在柳随风愣神的瞬间,李沉舟的身影悄然出现在了他身旁,说话的语气显得平静但又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 “大哥,你解决苏梦枕了?” 看到自家结拜兄长的到来,柳随风连忙行了一礼,然后面带喜意地开口问道。 听到这话,在一旁呆着的帮众们也纷纷将眼神投了过来,脸上满是期待之意。 “解决了,从今以后,汴京城再无金风细雨楼了” 李沉舟看了柳随风一眼,然后笑着冲那些权力帮的帮众们点了点头,高声开口说道。 此话一出,那些帮众脸上露出了狂喜之意,甚至还有不少想要当场开口大喊,但在柳随风的眼神暗示之下,这些人还是都乖乖闭上了嘴,然后下去各自做事了。 “老三和师容还没有回来吗?” 李沉舟沉默了片刻,然后冲身旁那眼神略微有些飘忽,看起来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柳随风开口问了一句。 “他们两人去拦截当年迷天盟的七圣主关七关木旦了,不过想必也应该快回来了” 柳随风微微思考了一下,然后笑着开口回答道。 “居然连关七关木旦都来了,还真是下了一盘大棋,如果不是咱们动手快的话,说不定现在还真有可能被他们一锅端了” 听到关七关木旦这个名字,李沉舟面色顿时微微一凝,旋即想明白了很多之前没有想通的地方,脸上当即露出了一抹冷笑。 “既然解决了就走吧,今夜虽然过去了,但这件事情的后续还没有完,咱们还得有一大堆事情要做呢” 思考了片刻后,李沉舟抖了抖身后的银色披风,然后冲外边正在忙活的权力帮帮众和柳随风开口说道。 那些帮众们听到命令后,便在将战死的同伴们的尸体收拾好了之后,跟着李沉舟和柳随风两个人一起快速离开了这里。 ………………… “道家诸派的三大真人之一,大宋当朝国师,名头倒是一个比一个大,可惜这实力也不过如此” 卫悲回缓缓伸手擦去了嘴角的血迹,看着眼前那个面色同样有些苍白,道袍上也多出了不少血迹的黄裳,眉宇之间隐隐透出了些许骄傲之意。 两人此时已经不在汴京城内,而是处在一片树木茂密,但人烟罕见的树林之中。 不过此时这里已经见不到任何树木了,甚至以此地为中心的方圆百里之内,都再也找不到任何的草木了。 因为在这两位顶尖的天人至境强者的交手之下,这环境之中的一切植被都被尽数摧毁,方圆百里之内都被生生夷为了平地。 “你血河派够强,可现在不依旧被人灭了门吗?你比老夫多活了那么十几二十年,现在也不过是堪堪一个平手,又有什么值得自傲的?” 黄裳则是看起来很不屑地冷哼了一声,身后那张被打得有些残破的黑白阴阳道图上也随之再次涌动起了黑白色的光芒,看起来似乎是在修补些什么。 第276章 离去 “不愧是混朝廷的,论起玩弄口舌来,老夫的确不是你对手,可惜你的手上功夫,着实还欠些” 卫悲回眼中闪过了一丝冰冷的杀意,一柄雕刻着繁杂花纹,剑锋上闪烁着血色光泽的长剑也在此刻缓缓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那你就来试试,看看老夫能不能把你们血河派彻底从这世间抹去” 黄裳毫不示弱地冷哼了一声,体内那强横无比的功力再度勃发而出,震得周遭的虚空都微微有些许塌陷。 而他身后的那张阴阳黑白道图此刻也已经完全被修复,并彻底凝聚成型,并且上面还多出了许多道充满着玄妙意味的符文,甚至还莫名透出了些许阴阳轮转,生死幻灭的意味。 “你的阴阳之道还真有点意思,符师和武者的结合吗?难怪能有如今的修为” 卫悲回微微眯起了双眼,似乎从那张阴阳道图中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在口中发出些许惊叹的同时,原本冰冷无比的脸庞上也多出了些许凝重之意。 “苏梦枕都已经死了,两位居然还没有打完,果然像二位这样等级的高手,战斗起来都是如此旷日持久的吗?” 就在两人之间的气氛又变得剑拔弩张的时候,一道略带调侃和玩味的声音突然在空中响起。 唰! 在一道微风轻轻拂过之后,嬴不凡和阿青也随之出现在了卫悲回与黄裳之间。 “大秦鬼狐,果然这一切都是你这个王八蛋在搞鬼” 在看到那位大秦亲王出现的第一时刻,黄裳的眼中便闪过了一道彻骨的杀意,全身功力更是在此刻提升到了极致。 轰! 整张阴阳黑白道图中发出了阵阵轰鸣声,黑白双色的光芒从图中涌动而出,然后迅速汇聚成了一个黑白色的巨大掌印,毫不留情地拍向了前方。 嬴不凡注意到了黄裳的出手,但他并没有将其放在心上,因为就在这位大宋国师含怒出手的那一瞬间,一旁的阿青便气冲冲地挥出了一道剑气,在击碎了掌印之后还将黄裳又打退到了数米开外。 “咱们两个之间又没有什么生死大仇,你至于这么愤怒吗?前辈!” 这位大秦亲王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转头看向了旁边那个正在打量着自己的卫悲回,笑着开口说道:“本王嬴不凡,这一回很高兴能够见到卫前辈。” 说到这里,嬴不凡突然又顿了顿,然后又动用功力将自己的声音逼成了一条细长的直线:“任狂前辈一切安好,并托我向您问好。” “什么?” 在听到任狂这个名字之后,卫悲回那原本有些警惕的神色一下子就变了,双目之中更是有着浓浓的震惊和喜悦之色在闪烁。 看到卫悲回脸上那骤然变化的神色,嬴不凡嘴角悄然掀起了一抹无人可以察觉的笑意。 对别人来说,任狂这个名字或许无关紧要,但对于眼前这位血河派最后一任掌门人来说,绝对是一个重磅消息。 也许用不了多久,当年那个驰骋大宋江湖的血河派,就能够彻底为这位大秦亲王所用了。 想到这里,嬴不凡双目之中闪过了一道精光,脸上的那抹细微笑意也随之更浓了几分。 不过他没有继续多言,而是笑着转头看向了一旁面色颇为凝重的黄裳。 “金风细雨楼以及苏梦枕都彻底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今晚的一切都该落幕了” “所以说两位也没有什么理由继续打下去了,就算真斗个你死我活也没有什么意义” “黄老前辈,你说是吧?” 虽然这位大秦亲王心底里对于眼前这位大秦国师并不感冒,甚至还有着几分杀意,但他也明白此刻自己身处敌国都城,不宜再度大动干戈,所以他此刻说话的语气听起来还算是平和。 “什么?苏梦忱死了?” 听到这话,黄裳先是一愣,然后整张脸庞立刻变得苍白无比,一双有些浑浊的老眼之中也出现了点点晶莹的泪花。 “抱歉啊,终归是老夫的急切害了你,这件事情的结果本不该是如此的啊” 一串泪珠悄然划过脸颊,这位大宋国师那原本苍老但却无比挺拔的身躯在也这一瞬间变得有些佝偻了起来。 但很快,黄裳的眼神便从之前的悲伤变成了毫无温度的冰冷,一股远超之前的滔天杀意也随之从他体内释放了出来。 “嬴不凡,老夫今天就算拼上这把老骨头,也要把你彻底留在这里” 唰! 随着一道白光闪过,黄裳那具看起来有些苍老的身躯顿时化为了无数道身影,遍布于虚空之中,每一个不同的他身上似乎都散发着一种不同的气息。 而他身后的那张巨大黑白阴阳道图也被顿时切割成了无数份,化为道道黑白色的光芒融入了那一道道幻化而出的身影之中。 九阴真经,螺旋九影! 这门足以位列天下绝顶武学的轻功身法在常人手中只能幻化出九道残影,但在这位九阴真经创始人的手中,却是足以分神化形,幻化出无数道具有真实战斗力的身影。 但可惜的是,黄裳还未能靠近嬴不凡的周身,阿青那近乎无穷无尽并且无坚不摧的剑气便已释放而出,将这位含怒出手的大宋国师彻底淹没。 轰!轰!轰! 那无数道幻化而出的身影被剑气一道接一道地击碎,而那时不时在空中会突然凝聚而出的黑白阴阳道图,一样没能抵挡住阿青所斩出的剑气。 不过即便是避免不了化为光点散去的结果,那一道道的身影还是如悍不畏死一般前赴后继地杀了上去。 在盛怒之下全力出手的黄裳的确强悍到令人发指,他单凭着一身深不可测的功力和那防御无双的阴阳之气,便轻松地便抵挡住了阿青那让关七都感到有些束手无策的可怕剑气。 并且即便是在这近乎无穷无无尽的青色剑气之中,他那近乎无处不在的身影还是在不断坚定不移地地向前迈进,看起来一副稳占上风的样子。 “好剑术,居然能够正面抵挡住盛怒之下的黄老怪物,这小女娃当真是天赋异禀” 卫悲回看着那几乎笼罩了半边天地的青色剑气,情不自禁地发出了由衷的赞叹。 “阿青是我见过剑道天赋最为出色的人,再过些年月的话,哪怕是剑魔独孤求败也未必会是她的对手” 嬴不凡看着那道表面上看起来非常娇小,但身体内却隐隐散发着通天之势的女孩,脸上露出了一抹会心的笑容。 “这还真是足够高的评价,大秦的镇国武成王,老夫听说过你” 听到这话,卫悲回收敛了一下心神,面色恢复了平静,而且看起来还颇有种心如止水的感觉。 “听说过我的人很多,前辈虽然隐居在相府这么多年,但听过本王的名字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如果前辈想要进一步探知有关于任狂前辈的消息的话,不妨你我找个地方详谈如何?” 出于想要收服眼前这个血河派曾经的最强者的想法,嬴不凡笑着发出了邀请。 “就这么离开,难道你就不怕这个小姑娘出事吗?我看得出她很信赖你,你如果在这里,她应该会感到更安心一点” 卫悲回眼神微微动了动,然后看似随意地开口问了一句。 “雏鹰总是要经历过拼尽全力的自我飞翔,才能够搏击长空,我相信阿青的实力,而且她也绝对不会在这里出事的” 嬴不凡耸了耸肩,脸上的神色看起来非常自信,看向不远处阿青的眼神之中也有那么一抹骄傲之意一闪而逝。 虽然此刻的确是黄裳占据着上风,但大秦亲王其实并没有对眼前这个和自己亲如兄妹的少女产生多大的担忧。 这不仅仅是因为阿青不可能会轻易落败,同样也是因为那只如今躲在了暗处的神剑仙猿绝对不会坐视不管。 如果一只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通灵神兽选择出手的话,那即便对手是这位大宋国师,也断然没有失败的道理。 “既然你一点都不担心的话,那边请吧!老夫正好想知道一下任狂和你到底有什么关系?” 卫悲回眉头微微挑了挑,然后身形化作了一道血光,眨眼间便消失在了天际之中。 嬴不凡也丝毫不慢,在饶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某个表面上看什么都没有的角落之后,身形便化作了一道金光,迅速消失在了原地。 …………………… 金风细雨楼,创始于曾经的武林一代豪侠苏幕遮,由其子—也就是被人称为梦枕红袖第一刀的苏梦枕发扬光大。 老楼主苏幕遮一生行事一向是光明磊落,重情重义,结交了不少豪门大族、朝廷官员和江湖豪侠,甚至与大宋朝廷都有着颇为亲密的关系。 而金风细雨楼也因为老楼主的这一系列举措,成为了大宋江湖上仁者的代表 在第二任龙头苏梦枕就任了楼主之后,也一如既往地如其父一般重情轻利,并吸引了一批好兄弟为他效力。 同时他还有着比自己父亲更加强大的铁腕手段,在他的英明领导之下,金风细雨楼很快便成为京城举足轻重的大势力。 金风细雨楼中人行事一向以情义为先,势力宗旨是唯情唯义,天下皆兄弟,入楼则情同手足,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就算是第一天加入金风细雨楼的无名小卒,那也可与龙头苏梦枕称兄道弟。 但江湖就是江湖,它不会因为任何人的情义而有任何变化,哪怕是兴盛一时的金风细雨楼也同样迎来了覆灭的时刻。 就在一夜之间,偌大的金风细雨楼被权力帮尽数覆灭,楼主苏梦枕死于了李沉舟的拳下,军师杨无邪也同样死在了权力帮大总管柳随风的刀下。 副楼主王小石则是在和背叛了金风细雨楼的另外一位副楼主白愁飞决斗之中受到了重创,不得不重伤逃遁。 金风细雨楼里面那些有名有姓的头目都无一例外地倒在了权力帮的屠刀之下,它在汴京城乃至于整个大宋的人脉以及势力网络也被江湖上各大势力瓜分殆尽。 其中几乎有着差不多七成左右的资源和势力,都落入到了汴京城新晋的第一帮派—权力帮手中。 金风细雨楼的倒下,在整个大宋江湖之中都掀起了轩然大波,无数原本和金风细雨楼亲善的江湖势力都受到了清算,整个江湖之中也因此再度刮起了一场腥风血雨。 大宋朝堂之上也掀起了一场大地震,国师黄裳被愤怒的皇帝赵佶废除职位,自此之后不知所踪。 而另外一位叫做林灵素的道士被赵佶亲自授予了通真达灵先生的封号,当上了新任国师,成功变成了一位朝堂上新的大人物。 蔡京一党的势力再次暴涨,不知道多少曾经归属于黄裳一党的官员受到了清算,整个朝堂的势力都因此掀起了一场大洗牌。 …………… 汴京城城门口。 “就这么着急走吗?不在汴京城多呆一段时间吗?” 柳随风晃着手中那把刚刚定做完成的白纸扇,看向嬴不凡的眼神之中浮现出了些许挽留之意。 “老五,不必挽留,老三的路和我们注定不一样,他的路或许比我们艰辛,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要比我们简单一些” 一旁的李沉舟脸上倒是没有任何分别的感伤之情,那张素来坚毅的脸庞上并没有太多的感情变化。 “李老大说的没错,我们都已经不是当年的少年郎了,我们各自也都找到了各自该走的道路,那都是需要花毕生心血去追寻的道路” 嬴不凡看着身旁的正在开心地吃着糖葫芦的阿青,面带笑意地开口说道。 “你不等师容了吗?走之前总要跟她告个别吧!” 柳随风不动声色地看了城头一眼,然后神色看起来非常认真地开口说道。 “每一次的分离都是为了下一次更好的重逢,师容是不会在我要离开的时候出来见我的,这一点我比你们清楚” “反正这天下就这么大,早晚都会有重逢的时候的!” 嬴不凡那双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了一道复杂之意,但脸上的笑容却显得非常真诚。 “别吃了,阿青,咱们是时候该启程去新的地方了” 他伸手摸了摸阿青的脑袋,然后冲柳随风和李沉舟挥了挥手,便快步向城门口那来来往往的人群中走了过去。 “叶三哥哥,等等我” 阿青见状立刻小跑了上去,跟上了嬴不凡的脚步,一个隐藏在暗处的黑色斗篷人也随之融入了人群之中,并悄悄跟在了两人身后。 柳随风和李沉舟一直看着嬴不凡离去的背影,直到这一大一小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人群之中的那一刻为止。 但就在这个时候,一句熟悉的话语又传入了他们的耳朵里: “两位兄弟,期待我们的下一次见面,以后多多保重了!” “保重自然是会保重的,就是不知道下一次见面的时候,我们还能不能再当兄弟了” 李沉舟心中闪过了万千复杂的思绪,脸上也随之闪过了些许怅然的神色。 在轻叹了一口气之后,这位权力帮当代帮主那复杂的神色又立刻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又是往常的一脸坚毅。 这个被称为君临天下的男人从来不会在外人面前展露出任何一丝脆弱,他的形象永远是刚强的,哪怕是自己的结拜兄弟的离去也不能让他产生任何的情绪波动,至少表面上不能。 李沉舟身后的那件银色披风微微一甩,然后便转过身快步走入了城门之中,离去的背影看起来不带任何一丝的留恋。 “真搞不懂你们怎么想的,如果想见面就出来见咯,还要躲在暗地里不出来,真是难以理解啊!” 而柳随风则是没有立刻离去,而是双手抱怀,像是在自言自语一般,带着一脸无奈地开口说道。 第277章 前往苏州 “他如果真的想在临走之前见我一面的话,刚才自然会开口,既然他都没有说,那我又何必露面呢?” 赵师容那纤细而又曼妙的身段缓缓在城头浮现了出来,并且随着她的脚尖一点,整个人便从城头处跳下,然后落在了柳随风的身旁。 “这饱含怨意和酸味的话语,不是我说你,太过于骄傲和矜持有时候并不是好事,尤其是当另一个人也同样骄傲的时候” 虽然柳随风从来没有正正经经地拥有过爱情,但他这么多年都纵横在花街柳巷之中,所以对于男女之爱还是有一些心得的。 他此刻对赵师容所说的话也并非完全只是调侃,其中也包含了些许劝导之意。 “父皇去世了,皇兄也不在了,如今那个坐在皇位上的男人和我之间又不算亲厚,如今我这个大宋的公主殿下,在皇族之中早就不怎么受重视了” “如今我唯一剩下来的便是女子应有的骄傲和矜持,总不能连着最后的东西都放弃了吧?” 赵师容有些惆怅地叹了口气,说话的言语之间又带上了几分毫不掩饰的自嘲之意。 “不过也许你当年有句话说得是对的,我和嬴不凡这个王八蛋之间真的很难有结果,毕竟两个太过于理性,又过分偏执的人真的很难真正走到一起” 看着眼前的来来往往的人群,在这位流云水袖赵师容的眼中,闪过了一丝难掩的落寞。 柳随风看到她这个样子,想说一些安慰的话,但一时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好,那本来想伸出去拍拍她肩膀的手掌也在突然想到了什么事情之后收了回来。 这位权力帮大总管那原本还是一脸笑容的神色也不知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变得有些复杂和惆怅了起来。 柳随风和赵师容两人都没有再说些什么,只是一起默默地站在城门口,看着眼前那来来往往,不停穿梭于城门内外的人群。 这一次两人格外地有默契,在城门口站了良久之后居然是同时选择了转身,然后一起结伴走回了汴京城内。 ………………… 大宋皇宫最深处,一座古朴的阁楼内。 “那位大秦亲王离开了,你现在应该会有什么话要跟老夫说了吧?” 灰衣老者看着身旁那个同样身穿灰色长袍,但面容明显看起来要年轻一些的老者开口说道。 那个年轻些的老者的相貌看起来无比眼熟,那正是传闻已经失踪了的大宋前任国师—道门三大真人之一的黄裳。 “有什么可说的呢?事实证明我最后失败了,虽然这其中有着骄傲自大的原因,但也没有什么可以解释的,毕竟失败就失败,没有理由” 黄裳坐在一个蒲团上,闭着眼睛开口回答道,他的神色此刻看起来非常平静。 “的确啊!失败者是没有任何可以狡辩的理由的,不过我还是希望能够从你嘴里听到几句解释” “毕竟我从赵佶那个小子手下保下你,不是为了让你来这里跟我做伴的啊!” 灰衣老者翻看着手中那本有些泛黄的书籍,说话的语气中带上了些许无奈。 “有什么好说的呢?如果您愿意自己出手的话,凭借着汴京城所具有的国运之气和那件太祖皇帝留下来的气运神兵,嬴不凡就算修为再强,也绝对会客死异乡” “说到底只是您或者说官家不愿意承受这么做的代价而已,虚假的盛世值得这么维护吗?” 黄裳终于睁开了双目,虽然那一双眼眸之中没有带上任何的情感波动,但说话的语气里却充斥着毫不掩饰的嘲讽。 “说话还真是尖锐啊!不过老夫不跟你计较这些事情,毕竟我们的理念不一样,自然说不到一起去” 灰衣老者笑了笑,没有因为黄裳的话而感到愤怒,而是继续开口说道:“虚假的盛世也是盛世,至少在维持民生经济这一方面,蔡京这个你们口中的奸臣小人还是做得不错的,至少他保持住了表面上的繁华。” “你扪心自问一下,如果这一次你真的成功干掉了蔡京,那治国理政的事情由谁来负责呢?反正我觉得你在政治方面的才能,估计要比如今的这位蔡相爷差太多了” “如果让你来理政的话,等来的或许不是强盛的大宋,而是一个濒临崩溃的大宋吧!” 听到这话,黄裳那如同死寂般的眼神之中终于出现波动,那样子好像是在思考,又好像是在愤怒,甚至还隐隐藏着一些惭愧和悔恨。 “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呢?一切都结束了,或许就如您曾经所说的那样,从始至终我都只是一个江湖武夫,匡扶朝政这种事情的确不是我擅长的吧?” 无数复杂的情绪最后都化为了一声轻叹,黄裳自嘲般地摇了摇头后,又重新闭上双目。 “看来这一次的打击对你来说还真是够大的,估计不比当年你家人惨死的时候差了吧?” “既然已经如此了的话,那你现在就离开这里吧!” 灰衣老者摇了摇头,然后颇为失望地摆了摆手,再一次低头看起了书来。 “您的意思是……” 黄裳有些疑惑地睁开了眼睛,神色看起来似乎有着些许不解。 “你的道心有了破绽,如果再和那位剑魔独孤求败打一架的话,应该就挡不住他的剑气长河了” “出去走走吧!等哪天大宋真正需要你拼命的时候,再回来!” 灰衣老者翻阅着手中的书籍,头也不抬地开口说道:“希望到时候的你,能够想明白一些你如今没能明白的事情。” “没有明白的事情吗?” 黄裳眼神微微一动,一时间脑海中浮现出了很多被自己曾经选择性遗忘掉了的事情。 这位前任大宋国师在蒲团上坐了好久,等上那阴晴不定的神色终于恢复了应有的平静。 “多谢您的教诲,那就期待着我们下一次的见面吧,希望那个时候我们两人能达成一致吧!” 在这复杂而又无奈的话音落下的那一刻,黄裳的身形便如一缕微风吹过一般,在空中留下了道道残影后便消失在了蒲团上。 “差事还真是难办啊!老夫当年也真是猪油蒙了心,才会答应皇兄你来接手这么一大摊烂事啊!” 在黄裳离去之后,这个灰衣老者放下了手中的书籍,然后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 “唉!大秦镇国武成王嬴不凡,为什么你是大秦皇族呢?如果我赵氏皇族也有一个像你这样的角色,或许大宋就真的有希望了吧!” 又是一声沉重的叹息落下,这座阁楼之中的灯火瞬间熄灭,老者那略显佝偻的身影,也在这一瞬间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 汴京城,六分半堂。 “那个人离开了,这动荡不安的时期终于过去,六分半堂也应该要有所动作了,否则早晚会被如今声势一日高过一日的权力帮所吞并的” 雷纯坐在踏雪寻梅阁的主位之上,俏脸上的神色既坚决又有着些许担忧。 一旁的狄飞惊听到这话微微沉默了片刻,然后又突然开口问了一句:“有危机意识很好,但你有什么完善的计划了吗?” “狄叔叔,你太高看我了,我可不是那位大秦亲王这样的天才,这么点时间里哪能想出什么完善的计划呢?” 雷纯苦笑着摇了摇头,然后继续开口说道:“但如果不尽快有所变动的话,六分半堂就真的不会再有希望了。” “朝堂和江湖永远都是连在一起的,权力帮之所以在十年前能够牢牢扎根于汴京城,不就是因为赵师容出生于皇族吗?” 在喝了一口茶水之后,狄飞惊笑了笑,看似答非所问,实则意有所指地开口说了一句。 “朝堂?狄叔叔你的意思是,我们六分半堂现在得在朝堂上找一个靠山吗?” 虽然是女儿身,但雷纯的智慧却是几乎胜过了世间绝大多数的男子,她很轻松地就理解了狄飞惊话语里隐藏着的意思。 “这是必须做的,毕竟面对着整个大宋朝廷,区区江湖势力还是有些不够看了一点啊!” 狄飞惊微微颔首,显然对雷纯机敏的反应感到非常满意。 “如今在朝堂上真正能算得上大人物的,也就只有那位蔡相爷和那个新任国师林灵素了” 雷纯伸手托着自己那光滑白皙的下巴,若有所思地开口说道。 “林灵素?不过是靠着一些诡秘的骗术和所谓的灵丹妙药欺骗了皇帝而已,他比起他的前任来说可差的太多了,哪里又算得上什么大人物?” 狄飞惊冷笑了一声,言语之间充满了对那位新任国师的不屑和嘲讽之意。 “那按照狄叔叔的话来说,我们的选择可就只剩下一个了” 说到这里,雷纯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意思却已经非常明确了,那就是选择投靠那位蔡相爷。 “那位相爷对于江湖人从来都不是很看得起,而且跟着他做事很容易就会被他利用或者是出卖,我感觉这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在沉默了片刻之后,雷纯无奈地叹了口气,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如果有的选择的话,谁又会想要牵扯进朝堂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呢?” “如果我们不引进一个强力的外援的话,被权力帮吞并的日子可就近在咫尺了” 狄飞惊的面色也有些难看,但他还是坚持了自己的看法和观点。 “就算我们投靠他,那位蔡相也未必会接受啊,毕竟权力帮和他之间的关系并不差,之前那一次动乱的时候还有过合作,蔡京没必要选择我们吧?” 仔细思考了一会之后,雷纯心里还是有着担忧,毕竟这个决定实在太大,很有可能会决定着六分半堂的存亡,作为一个刚刚上任不久的总堂主,她的确在短时间内很难做下决定。 “白愁飞是蔡京的义子,但他太过于桀骜不驯,逐渐已经有了要被抛弃的趋势,如果这个时候总堂主你去找蔡京的话,他会欣然接受的” 似乎是做出了一个极为艰难的决定,狄飞惊有些痛苦地闭上了双目,说出了这样一段话。 “这………这不是认贼作父吗?这代价未免也太大了吧?” 听到这话,雷纯脸色当即就变了,变得有些愤怒。 她是个极为聪慧的女人,一下子便听明白了狄飞惊隐藏在话语里的意思。 白愁飞这个义子不听话了,那如果换上她雷纯这个听话的义女,蔡京是不会有拒绝的理由的。 “如果想要得到庇护,那总是要付出代价的,不是吗?” 狄飞惊叹了口气,脸上带着些许惭愧之意地开口说道。 “是这个道理,但我需要时间去思考,去衡量一下收获和所要付出的代价是否平等” 又是一阵沉默过后,雷纯有些冷漠地抛下了一句话,然后立刻转身走入了内堂之中。 “唉,抱歉啊老堂主,狄某还是没能完成你的嘱托,终归是要让大小姐受委屈了” 狄飞惊面带痛苦之意地自言自语了一句,毕竟对于他这样的江湖男儿来说,没有办法完成自己发下的承诺,那无疑是一件让人感到痛苦的事情。 至于雷纯到底会不会答应这件事情,狄飞惊没有任何怀疑,不仅仅因为他了解这位雷家大小姐,更因为他很清楚,如果没有足够的勇气为梦想和自由而牺牲的话,每个人那都是要屈从于现实的。 现实远比梦想残酷,但却是每个人都必须接受的! ………………… 大宋有着五洲三十一道,又由于地处于南方的原因,国内大部分的交通线都是靠着水道来维持的。 而嬴不凡此行的目的便是在五洲中最享有盛名,号称大宋境内最富有的地方—苏州。 不过由于众多的原因,这位大秦亲王并没有在第一时刻前往大宋的江南道,而是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了五洲之一的衡州,准备用另外一种比较隐秘的方式前往目的地。 在衡州东南百里开外,那片峥嵘嶙峋的起伏山峦之中,江水如同一条晶莹的玉带蜿蜒而过,水势极为汹涌澎湃。 在一处三面环山的河湾,鳞次栉比地坐落着数百间大大小小的房屋,那便是马坡县,也是衡州一带最大的深水码头。 每隔两个时辰,便会有一条四层大楼船从河湾驶出,可能向南也有可能向北。 至于那些闲散的快艇和小帆舟更是穿梭不停,则是由这里汇入大江,通衢八方。 而马坡县唯一的陆路入口则在西面,那是一条从崇山峻岭之中开辟出来的商路,来来往往的商人以及贸易者络绎不绝,毕竟对于逐利的商人来说,水路运货在成本上要节约不少。 “码头上的人还真是够多,不愧是贸易最为繁盛的大宋啊” 看着码头上那来来往往的人以及那些在旁边停泊着的各式各样的舟船,嬴不凡心中微微生出了些许感慨。 “的确很繁荣,不过有朝一日,我相信我们大秦,也同样会出现这样的盛况的” 跟在一旁的郭嘉认同但又充满了坚定地开口说道。 “那也是很多年以后的事情了,现在你要做的就是赶紧给本王找一艘船来” 虽然嬴不凡很认同自己这位属下的雄心壮志,但他实在不喜欢呆在河边码头这种充满了异样气味的地方,所以当下他便将郭嘉打发去找船了。 第278章 故人重逢 这个时节坐船的人很多,一般想要坐船都必须提前预订位置,否则不可能抢到船票,如果没有好心人愿意让出自己的位置,那么想要临时上船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不过对于继承了长江三十六路水道联盟遗产的权力帮来说,不要说是一张船票了,就算是直接弄出一艘战舰来都不是什么大问题。 凭借着权力帮方面的关系,郭嘉成功的买到了船票,那是一艘叫做破浪号的楼船,虽然名字听起来就跟战舰一样,但的确是一艘可以客、商双用的豪华大楼船。 这艘楼船底仓共有桨位十八,左右各九,操桨者无一不是肌肉虬结,身如铁塔一般的大汉。 从底层再往上一层便是货仓,货物和马匹有序地分列在四周,而甲板上方则共分为四层,都是客房所在的位置,细数起来差不多一共有六十多个房间。 破浪号乃是权力帮旗下一艘没有任何特殊之处的商船,目的地正好是苏州,不过因为苏州和衡州之间有一段相当长的距离,所以哪怕这破浪号已经算是极快的一艘商船了,也同样需要月余左右的时间。 在船票订好之后,楼船很快就入了江,在经过了短暂的暗流颠簸之后,终于扬起纷纷向苏州所在的方向缓缓行驶而去。 “眼光倒还算是不错,虽然只是一艘商船,但这房间布置得还算是有些雅致” 看着自己此刻身处的这个朴素简约,但却隐隐透露着清雅之风的房间,嬴不凡轻抿了一口茶水,有些赞赏地开口说了一句。 而对面的郭嘉则是正一口一口地喝着一个青瓷碗中那时刻散发着醇厚酒香的美酒,神色之中难掩陶醉之情。 “这还多亏了王爷和权力帮之间的紧密联系,否则像咱们这样临时上传的人,别说是这样的大型商船了,就是连木筏估计都没咱们的份” 郭嘉一边说话一边喝酒,脸上充斥着那品尝到了美酒之后的那抹晕红,眼神之中也洋溢着浓浓的愉悦之情。 “好色贪喝,也不知你这一身才学究竟是怎么得来的?你要是再这么喝下去,估计本王早晚得采取强制措施了” 对于眼前这个下属对于美酒的那份痴迷,嬴不凡其实是并不怎么认同的,毕竟喝酒伤身,而且醉酒也解决不了想要解决的问题。 但人终究是各有所好的,所以他虽然常常说要断了郭嘉的酒,但其实也从来没有真正去实施过。 而这一次,也自然不会例外。 这位大秦亲王缓缓地喝着杯中的茶水,直到郭嘉将碗里的酒喝完之后,他方才继续开口问道:“酒已经喝完了,把你这次打探到的事情说出来吧,有些东西本王不想再拖延下去了。” “天山灵鹫宫上的那位最近下了山,西夏皇宫里呆着的那个老女人也出来了,虽然没能探清楚她们的踪迹,不过在这个节骨眼上同时离开自己的大本营,应该是为了同一件事情” 郭嘉舔了舔嘴唇上的酒水,然后继续开口说道:“天聋地哑谷前的珍珑棋局虽然还是摆在那里,那位聪辩先生也没有离开,但谷里面实际上已经人去楼空了。” “是吗?看来那个老家伙从汴京城败走之后,的确是去投奔他的那几位徒弟了” “这个老不死的做事情还真是难看啊!人家都是徒弟投奔师父,可是他倒好,反倒跑到自己徒弟那里去,给自己徒弟增添麻烦” “师父做到他这个份上,也算是天下罕见了” 嬴不凡那英挺的眉毛微微挑了挑,脸上露出了极为明显的嘲讽与不屑之色。 “那老家伙的修为虽然很强,但他当年不也是从自己的师门叛逃走的吗?本身就是一个叛徒的人,又怎么能指望他做个好师父呢?” 虽然说的是背叛师门这种为江湖人所不耻的大事,但郭嘉的语气还是如往常一样平淡。 毕竟他是一个筹谋情报和出谋划策的书生,早就已经见惯了各种黑暗的事情,叛逃师门对于曾经他见过的某些事情来说,也不过只是小意思而已。 最恶不过是人心,这句话可不是说说而已,早就有无数的江湖前辈都为这句话的真实性付出了生命甚至比生命更重的代价。 “不过恕属下直言,那个老家伙是死是活和咱们关系不大,你又何必如此在意呢?”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这个老家伙身上有一件东西是本王必须拿到的,这件东西对于本王接下来要做的事情非常重要” 嬴不凡把玩着手中的茶杯,在目光闪烁了片刻之后,他说话的语气便骤然变得冷冽了下来。 “按之前的计划展开,把那个消息在小范围内放出去,在本王到达之前让那些该来的人都集中到苏州” “记住,速度可以慢一些,但那些人可一个都不能少” 听到这话,郭嘉稍稍迟疑了下,然后硬着头皮开口说道:“集中过去不难,可是王爷,属下有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都已经这样说了,难不成本王还能告诉你不当讲吗?有话就快点说吧!” 嬴不凡端详着在茶杯底部雕刻着的繁杂花纹,此刻的样子看起来有些漫不经心。 “那些人可都不是普通人,而且咱们放出去的那个消息很难保证不会引起那些躲在暗处的有心人的注意” “更何况苏州在整个大宋都有着无与伦比的地位,咱们在那边的人手略显不足,事情不太好办啊!” 郭嘉说话的样子看起来略显苦涩,与此同时还颇为无奈地耸了耸自己那颇为瘦削的肩膀。 “这一点你放心好了,贾诩已经到了苏州,他会打点好一切,你只要做好你要做的事情就可以了” 嬴不凡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然后伸手拍了拍郭嘉的肩膀,开口说道:“那边的舞台已经搭得差不多了了,现在就缺那些你要找这来的戏子了。” “江湖上的斗争终归都是你方唱罢我登场,我很期待这一回那些人会唱一出怎样的戏码,所以希望你能将此事处理妥当” “请王爷放心,属下一定会竭尽所能的” 郭嘉恭敬地低垂下了眉眼,用自己最大的努力掩饰住了双目和脸庞上流露出来的震惊和些许恐惧之意。 贾诩也来了,为什么自己一点消息都没有得到呢? 作为一个出色的情报工作者,郭嘉一向很重视对于情报的探索和利用,但这一次他却没能得到有关于那个让人无比忌惮的毒士到来的消息。 郭嘉很清楚这是为什么,自己作为掌控着一部分黑冰台力量的人居然对同僚的到来毫无所知,那原因只能有一个—眼前这个大秦亲王对自己隐瞒了这件事情。 想到这里,他微微抬起了头,然后双目正好对上了嬴不凡那双看起来深邃如星空一般,但却莫名显得纯净、毫无邪念的眼眸。 不知道为什么,这位一向自负而又骄傲的鬼才突然感到了一股从自己的心头涌出,直冲天灵盖的极致寒意,整个人的身体也随之有些僵直住了。 “既然知道了就下去吧,本王一个人呆一会儿,这样也好想一些事情” 嬴不凡闭上眼睛靠在了椅子的后背上,然后冲郭嘉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属下告退” 郭嘉顿时回过了神来,然后立马有些慌乱地站了起来,在行了一礼之后便快速退出了房间。 “连你都有些怕我了吗?虽然我知道我一向冷漠无情,御下之术中也是威严重于感情,但这样的事情真的发生了,还是让我感觉到有些悲伤啊!” 在郭嘉离去之后,嬴不凡缓缓睁开了双目,随着喃喃自语的声音落下之后,一道难言的落寞之色也在其眼眸深处一闪而逝。 ……………… 三天后的清晨。 嬴不凡独自一人站在了甲板的前沿处,负手欣赏着沿岸边那不断出现着的风景。 这一段江面看起来广阔平静,时不时地都能看见水中大鱼摆动时荡起的些许涟漪,而河岸边上则是树木林立,有着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虽然人迹罕至,但那里倒是不乏有着一群猴子时常蹲在江边饮水或者是梳洗毛发。 这艘船上的船客不少,其中有一部分船客会嫌屋中烦闷,他们一般都会来到甲板上透透气。 而这些原本处在天南地北,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也会因为一起在甲板上看风景和一些简单的日常话题聊在一起,然后从一开始的陌生变成了后来的无比熟络。 楼船上也会备着一些极具地域特色的河鲜来供客人们品尝,味道颇为鲜美,价格也并不昂贵,大多数的人都是能够承受的起的。 这艘破浪号楼船的第四层还有着一些提供歌舞表演的地方以及浴室、赌场和烟馆,用来供客人们玩乐和打发时间。 权力帮在大宋的生意可谓是遍布三百六十五行,尤其是在成功继承了长江三十六路水道联盟的遗产之后,那生意更是越做越大,特别是那水道上的生意,那可是一日比日红火。 所以在自家财大气粗的基础之上,哪怕是这样一艘普通,毫无突出特点的商船,权力帮也选择了最高的规格。 甚至他们还动用关系让这艘楼船保留了一部分水上战舰的特点,在上面安装了几门火炮,以此来防止发生什么不测。 “一个势力遍布整个整个国家的江湖帮派,其实是能够发挥出很大力量的,也不知李沉舟他们三个家伙,究竟能不能领悟这一点啊?” 有些随意地打量着岸边的那些风景和脚下的这艘楼船,嬴不凡嘴里不禁喃喃自语了一句。 “王爷” 穿着一袭青色长袍,面色微微有些凝重的郭嘉走了过来,然后向这位大秦亲王行了一礼。 “怎么了?难不成是阿青这丫头又搞出什么事情了吗?” 看到这位下属的到来,嬴不凡顿时感觉眉心处有些酸痛,并忍不住伸手揉了揉。 出于接下来要做的那些事情,这位大秦亲王特意把阿青这位顶尖站立带在了身旁,以便给自己的行动增添一分保障。 但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从来没有坐过船的阿青居然会对这艘楼船产生这么大的兴趣,在在昨天的时候,这丫头甚至为了搞清楚个中构造,还差点用剑气把整个楼船给劈了开来。 如果不是因为这艘商船是权力帮旗下,属于自己人的话,他们这一行人恐怕早就被已经非常不耐烦的船家给赶下船去了。 “和阿青小姐有些关系,但此事并非是她引起的,就目前来说也没有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 听到自家王爷的问话,郭嘉微微愣了愣,然后组织了一下语言后开口说道:“阿青小姐现在正在和一个人对峙着,那个人声称是王爷你的故人,要见您。” “故人?随便找了艘船居然都还能遇上一个我的故人吗?看来最近这运气是真的有些差了啊!” 在稍稍沉默了一下后,嬴不凡有些莫名其妙地感慨了一句,然后又开口问道:“知道那人是谁吗?本王可不是什么无名无姓的阿猫阿狗都能够见到的。” 郭嘉立刻向前走了一步,然后低下了头,在这位大秦亲王的耳边附耳轻声说了几句话。 “什么?这怎么可能呢?” 嬴不凡眼中闪过的一丝惊讶之意,看向身旁这位下属的眼神显得有些古怪,说话的语气中更是充满了狐疑。 “王爷,属下还没有这个胆子拿那位的事情来骗您,究竟是不是那位您一看便知” 感受到了自家王爷那有些怀疑的眼神,郭嘉有些无奈地拱手开口说道。 “本王自然是知道你不会欺骗于我的,但本王现在奇怪的就是那个女人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找到我呢?” “哪怕是以她的手段,找到本王也应该是在抵达了苏州之后吧!” 嬴不凡整个人靠在船身上,一双黑眸之中闪烁着些许不解和思考之意。 “王爷,现在不是想这种事情的时候了,您要是再不过去看看,阿青小姐就要和那个女人打起来了,他们两个要真打起来的话,别说是成功抵达苏州,咱们就连这艘船都没得坐了” 郭嘉看到这位大秦亲王依旧毫无动静,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然后开口催促了一句。 “行吧!你去忙你的,虽然很不愿意见那个女人,但有些时候还是那么身不由己啊!” 一道略带些许感慨的话音声落下,嬴不凡那本来靠在船身上的身影便立刻消失不见了。 “王爷啊王爷,你当年要是能少招惹些女人,也许咱们就不会在每次出来的时候,都惹上这么一大堆的麻烦了” 在有些无奈地自言自语了一句后,郭嘉也缓缓走下了甲板,身形也在了那些在外面正高谈阔论、谈天说地的船客之中消失了。 ……………… 在船的末尾,一个位于角落的房间内。 阿青正一脸气鼓鼓地拿着手中的青竹杖,用于这种非常不满的眼神睛看着一旁那个正在细细品茶,身着一袭蓝色长裙的女子。 “小妹妹,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又没有把你怎么着,至于这样子吗?” 女子抿了口茶水,带着一脸笑意地看着身旁那像是受了委屈的小孩一般的阿青。 “你不用用言语挑逗她了,有什么话就跟本王说好了,反正你的目的不就是见我吗?” 就在阿青非常不满地想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嬴不凡的身形悄然出现在了一旁的一把木椅上。 “叶三哥哥!” 阿青一下了扑入了这位大秦亲王的怀中,带着少女特有的天真烂漫地撒起了娇来。 而那个蓝裙女子看到这一幕,则是面色上出现了一抹一闪而逝的阴郁之色,一双如秋水般的眼眸深处也掠过了些许复杂。 “好久不见了,看起来还是潇洒依旧啊!” “是很久不见了,你不也还是像当年那样永远智珠在握吗?小明月” 嬴不凡努力把死死抱住自己的阿清从身上扒拉了下来,看向那个蓝裙女子的眼神也带着些许复杂。 第279章 合作 听到这个熟悉的称呼,蓝裙女子那双原本微微有些泛冷的眸子深处有些许柔和之意闪过。 这普天之下能够被这位大秦镇国武成王,冠之以小明月这样亲切甚至还略带几分宠溺的称呼的人只有一个: 那就是江湖之中极为罕见的女智者—智冠天下明月心! 一个和这位大秦亲王之间有着复杂的恩怨情仇,纠缠不休了近十年的女人。 “阿青,你先出去找猿公公玩,不要离船太远了,否则到时候回不来了,我可不管你” 嬴不凡低下身子摸了摸阿青的头,脸上满是哥哥对待妹妹般的温柔之意。 “那……那叶三哥哥你自己小心点,那个女人给我的感觉很危险,你最好不要离她太近” 阿青说完还用一种带有高度警惕的小眼神看了明月心一眼,然后才有些依依不舍地离开了房间,走的时候还不忘如同威胁般冲明月心挥舞一下手中的青竹杖。 “我从这个小丫头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极为可怕的剑意,能跟在你身边的女人还真是都不简单,眼光果然是够高,我的武成王殿下” 用一种幽怨甚至略带些许憎恨的眼神看着眼前这个少年时期的情郎,明月心说话的语气之中毫不掩饰那份嘲讽之意。 “只是一个心智尚未成熟的小丫头而已,我还没有你想得那么饥不择食,只是把她当妹妹罢了!” 嬴不凡听出了明月心话语里隐藏着的意思,当即便有些不耐地冷哼了一声,然后开口说道:“如果你就是来这里嘲讽本王的话,那你现在说完就可以走了,我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和你叙旧。” “你这家伙还真是足够绝情,刚刚还叫我小明月,现在却要直接赶人家走了,那什么世间第一修行天才?我看你应该是世间第一负心人” 明月心的红唇微微嘟起,做出了一副半幽怨半恼怒的样子,虽然表面上看不出一丝作伪,但事实上这个女人几乎可以称得上是世界上最会伪装自己情绪的女人了。 “负心之人吗?这还真不是一个让人喜欢的称呼啊!” 嬴不凡轻抿了一口茶水,脸上的神色看起来微微有着些许复杂和无奈。 “大家在年轻的岁月里爱过,喜欢过,但最后因为理念不同而分道扬镳,到了自己老的时候回忆起来这件事情,不也是一件美好的往事吗?” “为何你要偏偏如此执着呢?恋人做不成,做朋友不好吗?我们都是理性大过于感性的人,做朋友要比做仇人来得强的多” 明月心听到这话微微一愣,双眸之中当即便闪烁起了丝毫不加以掩饰的鄙夷之色。 “能够把自己的负心薄情说得如此高尚和清新脱俗,你果然是天下少有的奇人,小女子当真是对你佩—服—之—至—啊!” 明月心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说出了最后的几个字,一双明媚的眼眸深处之中闪烁起了些许实质性的怒火。 对于这样一个智冠天下的女人来说,她从来不会怀疑自己的判断和坚持是错误的,所以她也厌恶他人对他的坚持予以否定,尤其是眼前这个抛弃了自己的男人。 如果不是因为她现在自己孤身一人,无能为力的话,明月心现在就想给眼前这个负心的男人一个深刻的教训。 “我不想再跟你聊这些没有营养的废话,直接说吧,找我到底干什么?你又是怎么找到我的呢?” 嬴不凡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然后故作冷漠地开口说道:“不要再跟本王打什么感情牌了,我们两个人之间没有那么多旧情可言,就如你所说的那样,我这样一个负心人又何必顾念那所谓旧情呢?” “你……” 在接触到那位大秦亲王冰冷而又坚定的眼神之后,明月心将那些原本准备脱口而出的讥讽话语重新吞入了肚子里,不过她的俏脸之上却还是充满了讥讽的冷笑。 “我叫明月心,虽然情报能力比不上百晓生那个老家伙,但如果动用全力找一个人的话,也并不是什么做不到的难事” “而且我亲爱的亲王殿下你似乎忘记了一件事情,你的目标永远比你想得要大得多,而且你的行踪也没有那么保密,是经不起有心人推敲的” 不顾嬴不凡那已经变得微微有些难看的脸色,在轻抿了一口茶水之后,明月心又继续说道:“而且这个地方是大宋,多的是对你有恶意的家伙,你在汴京城如果不是临时动手破局再加上有权力帮的倾力相助的话,那座城可能就会成为你的墓地了。” “你到底想说明什么?不要再拐弯抹角了,直接了当一点!” 嬴不凡此刻心头涌起一股浓浓的不悦之情,或许是长期身居高位的缘故,他讨厌被人彻底了解和剖析,这或许是他不愿意和明月心继续那段感情的原因之一吧! 毕竟这个智冠天下明月心,着实是一个极有智慧,并且非常可怕的女人。 “我想说的是,事实上你并没有你自己心里所想的那么强大,我的镇国武成王殿下,你的弱点其实很明显啊!” 这句话明月心说得很慢,并且在其中的几个字上用了强调的重语气,似乎是想着重说明些什么。 此话一出,嬴不凡的面色瞬间泛冷,双目之中也出现了那么短短一顺的森寒,在这一刻整个房间的温度都仿佛下降了不少。 “这世上本来就没有无懈可击的人,本王也一样,弱点这种东西和强不强大没有太大关系,再强大的人也都有各自的弱点” “难不成你明月心,就真的毫无弱点吗?” 轻轻地吹了吹手中那杯散发着滚烫热气的茶水,这位大秦亲王此刻的样子看起来平静,但又莫名给人一种心生畏惧的感觉。 “你说的也没有错,但至少在大宋这个国度里面,小女子我肯定比王爷你受欢迎,愿意帮我的人也肯定比你多” “毕竟你这堂堂大秦鬼狐的灭国之名,早就已经传遍天下了” 明月心并没有因为嬴不凡身上散发的冰冷气息而心生畏惧,相反说话的语气之中更增添了些许调侃之意。 这位女智者很了解眼前这个曾经跟自己有过一段情的男人,那是一个温柔起来足以融化一切女人的心灵,但冷酷起来又足以摧毁一切情感的极端理性之人。 明月心很确定眼前这个男人眼下就算再愤怒,也不会轻易对自己动手,所以她讲起话来也就变得更加肆无忌惮了: “如果我现在站在这艘船上冲外面大喊一声,你觉得你后面的路会不会走得步履维艰呢?至少我认为那些所谓的正义之士,应该不会放弃这个围剿你的机会” 此话一出,嬴不凡的面色彻底冷了下来,一道阴冷到了极致的气势也随之从他体内散发了出来,整个房间的墙壁以及地面上都在此刻似乎染上了一层薄薄的冰霜。 “这样说话,你是真以为我不敢动你啊?” 明月心顿时感觉有一股根本无法抵御的阴冷寒气,以一种极快的速度侵入了自己全身上下的各处经脉,一股极致的寒意也随之从她心头蔓延了开来。 “真是够狠的,我原本以为你也只是嘴上说说而已,没想到你还真的会对我动手啊” 在催动功力抵御着这股寒气的同时,明月心看起来有些心灰意冷地开口说了一句,原本神采奕奕的姿态也变得有些萎靡了下来。 或许是看到了眼前这个女人失魂落魄的样子,或许是因为想起了从前的一些美好,又或许是心底里泛起的那抹同情,嬴不凡终究还是叹了口气,然后伸手搭在了明月心的肩膀上,用自己的功力帮她驱走了游荡在经脉里的那股寒意。 “赶紧说正事吧,我真的不想和你在聊这些事情了,那真的没有任何意义” 这位大秦亲王躺在了坐着的那张太师椅上,脸上流露出了些许疲倦和深深的无奈之意。 而明月心则是微微一愣,这还是这么多年来她头一次看到眼前这个男人露出这样软弱的表情,这让她原本那已经冷硬如铁的心灵微微软化了一些。 “我这次是找你合作的,我对你说的那把割鹿刀很有兴趣” 明月心的语气不再像之前那样强硬而又带有讽刺,这一次她的话音听起来多了那么一分柔软。 “割鹿刀吗?那的确是一件不错的东西,想要它的人很多,你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嬴不凡听到这话,神色没有任何波澜,依旧闭着眼睛躺在了椅子上,看起来一副无比疲惫的样子。 “无论是第一个还是最后一个都无所谓,这并不妨碍我得到它,只要你愿意跟我合作,无论你想在苏州达成什么样的目的,我都愿意倾力相助” 明月心那纤细的玉指敲击着桌面,似乎很笃定眼前这位大秦亲王会答应自己的要求。 “你的目标不是割鹿刀,那把刀的确有神奇功效不假,但只有特定的血脉之人才能使用,以你的情报系统不会不知道这一点” “合作可以,但本王希望知道真正的原因,至少双方合作需要一定的坦诚,不是吗?” 嬴不凡轻抿了一口茶水,然后淡淡地开口说道。 在听到这话后,明月心俏脸上的神色也突然开始变化,原本淡然的面色也开始阴晴不定了起来。 在一阵沉默之后,她终于又开口说道:“告诉你也无妨,天宗的逍遥侯也盯上了这把割鹿刀,我是为他而来。” “逍遥侯吗?那个隐藏在暗处的宵小之徒终于要出手了吗?倒也真是难为他能够忍这么多年” 嬴不凡在听到逍遥侯这个名字之后,眉头微微挑了挑,双目之中流露出了毫不掩饰的不屑之意。 对于大宋江湖上的人来说,逍遥侯这个名字并不算是陌生的,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如雷贯耳。 那是大名鼎鼎的玩偶山庄的主人,是一个玩弄人心的魔头,无数江湖豪杰都陨落在他的手中,是一个被整个大宋江湖上的正道所仇恨诟病的一个人物。 但对于这位大秦亲王来说,那只是一个不值一提的跳梁小丑,要知道连金风细雨楼这种庞然大物都在他的布局之中轻易毁灭,小小的一个玩偶山庄又能够如何蹦哒呢? “逍遥侯不值一提,我这一次选择把割鹿刀的消息放出去的目的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说到这里,嬴不凡微微停顿了一下,然后又淡淡地说道:“如果你想要动逍遥侯,本王可以帮忙,但我有一个条件。” “你尽管开口,只要听起来没那么过分,我都可以尽量答应你” 明月心柳眉微微动了动,眉宇之间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欣喜之色一闪而逝。 “蜀地唐门,我要他们的第一手资料,我知道你有,就看你愿不愿意给了” 嬴不凡又喝了一口茶水,虽然对面原本还带着些许欣喜的明月心脸色已经悄然大变,甚至体内功力都因此涌动了起来,但这位大秦亲王的脸色却是依旧那般云淡风轻。 嬴不凡一语不发,而明月心也因为极度的震惊而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整个房间里的气氛顿时陷入了一阵死寂般的沉默。 呼! 大概这样持续了一刻钟左右的时间,明月心那不断变化着的脸色和身上那起伏不定的功力终于趋于了稳定,恢复了原本应有的冷静和淡然。 “你到底知道多少?” 虽然明月心强压下了心头的那股震惊和疑惑,但说话的语气里还是带上了些许颤抖。 蜀地唐门,这四个字已经牵扯到了这位女智者内心最深处的一个秘密,虽然这么多年来她和无数人谈起过蜀地唐门,但唯独这一次明月心的心有些乱了。 因为她知道眼前这个男人绝对不会无的放矢,他一定是知道了一些事情,才会如此堂而皇之地在自己面前提起蜀地唐门这四个字。 “这你就不用管了,我知道的肯定比你想象的要多,毕竟川蜀之地乃是我大秦疆土,唐门扎根于此这么多年,本王又岂能对其一无所知呢?” 嬴不凡笑着看向了旁边那情绪明显有些不对的明月心,眼眸深处多了几分审视和玩味之意。 “我可以告诉你,但如果未来你要对唐门动手的话,务必要事先通知我” 看着那位大秦亲王那不带一丝一毫的杂质,但却莫名透露着些许威严的眼眸,明月心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点了点头。 “那是自然,真到了那时候恐怕本王还需要你的帮助呢,毕竟任何东西从内部打开都要容易一些” 嬴不凡转了转右手无名指上的那枚黑戒,嘴角微微掀起一抹浅笑的弧度。 “果然,他已经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了,大秦黑冰台,当真就是这么无孔不入吗?” 明月心听到这话之后心里再度震动了一下,但她很快又平复了情绪,然后笑着向嬴不凡伸出了自己的玉手。 “那么,就祝我们合作愉快吧,我的亲王殿下” “当然,祝我们合作愉快!” 嬴不凡笑着伸出了自己的手,然后和明月心那只柔软如羊脂玉般的手掌握在了一起。 就这样,两个各自心怀鬼胎,但心里都留有情分的昔日情人,在时隔多年之后,终于又在同一件事情上达成了共识。 第280章 神鬼难容阎王殿 “王爷,你们这么快就聊完了?” 郭嘉看着明月心缓步走出来了之后,便立刻走入了房间,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向了那站在一旁静静喝茶的嬴不凡。 “你那什么眼神?收起你那龌龊的想法,本王虽然不是从一而终的好男人,但也不至于对一个然后就没有了多少感情的女人做些什么” 嬴不凡狠狠地用一种犀利的眼神剜了对面那面色微微带着些许揶揄的郭嘉一眼,然后没好气地开口说道。 “这点属下还是相信的,毕竟对于这种事情,王爷一般都很少向别人开口解释” 郭嘉勉强做出了一副认真严肃的样子,强压着心头的笑意开口说道。 “你……本王懒得理你,刚才你应该去看过这条船了,有发现什么问题吗?” 嬴不凡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看起来有些漫不经心地开口问道。 “您还别说,这条船上还真有一些不一般的东西” 一听到这话,郭嘉当即收敛起脸上的笑意,面色顿时变得认真了许多。 “说吧!有什么不一般?” 嬴不凡眼神微微动了动,神色上看起来并没有任何波澜,还是那般平静。 郭嘉悄悄看了一下四周,然后身子前倾,低声在这位大秦秦王耳畔说道:“根据属下的观察,这条船上似乎藏着大量的火药和数量相当多的火器,而且还隐藏着几股颇为不弱的气息。” “你的意思是……这是一条走私用的商船?” 嬴不凡放下了手中茶杯,脸上的神色终于有了变化,眼眸深处也闪过了一道有些泛冷的幽光。 “按你之前的说法,这艘船是权力帮旗下的,对吗?” “严格意义上来说这只是权力帮中人为其保驾护航的,这船上的货物并不属于权力帮” 稍稍犹豫和思考了片刻之后,郭嘉有些小心翼翼地开口说道。 “真的是这样吗?走私这行业油水可足得很,尤其是在大宋这样一个钱多人傻,攀比成风的国家,船上的这点东西恐怕和权力帮分不了干系的” 嬴不凡虽然面色泛冷,但看起来显然也并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很快便又话锋一转,淡淡地开口说道:“调一份关于逍遥侯的资料过来,本王想要看看,顺便派人去查一查这家伙的行踪。” “逍遥侯?属下明白了” 郭嘉微微一愣,明智地没有开口追问,当即便拱手行了一礼,然后缓步退出了房间。 “走私,这条船又是到苏州的,但愿不要多生事端吧!” 又轻抿了一口茶水,嬴不凡叹了口气,那张英俊的面容上在那昏暗的房间里面显得有些阴晴不定。 ……………… 三日后,傍晚。 “不错,没有想到这么多年不见,你居然还磨练出了一身好厨艺,这倒是让我有些意想不到啊!” 嬴不凡吃了一口刚刚炒好的青菜,看向那正笑盈盈地端坐在自己面前,看着自己吃饭的明月心的眼神中也有一丝惊讶之色一闪而逝。 “嗯,虽然你这个女人不怎么讨人喜欢,那你做饭的确不错,真的挺好吃的” 一旁正在扒饭的阿青也抬起头来,用一种口齿不太清楚的话音表达了自己对于明月心厨艺的认可。 由于这位大秦亲王和那位武林第一女智者达成了合作的原因,这三天时间里面明月心就和嬴不凡一行人一起呆在了这艘船上。 或许真的是因为余情未了吧,在这三天时间内,嬴不凡对于这个昔日的恋人的态度逐渐好了很多,虽然还没有恢复到昔年那种可以生死相托的地步,但至少也有了初步信任的基础。 尤其是在今天明月心特地借用船上的厨房做了一餐丰盛的晚餐之后,嬴不凡甚至是那一直以来都对明月心印象不佳的阿青都忍不住对其心生好感。 “没办法,这偌大的江湖之中打我主意的人始终不少,所以我一向觉得只要是自己力所能及的,那还是自己亲手来做的好” 明月心一边慢条斯理地吃着饭菜,一边淡淡地开口回答道。 虽然明月心说话的语气听起来非常平静淡然,但嬴不凡却从其中听出了些许辛酸、幽怨以及那若有若无的疲惫。 而正当这位大秦亲王想要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带着一脸凝重之色的郭嘉立刻快步走了过来,然后在嬴不凡的耳畔旁轻声地说了几句话,同时还用一种颇为忌惮的眼神看了旁边的明月心一眼。 “居然还真碰上这种事了吗?这倒也还有点意思” 嬴不凡听完汇报之后,眼神微微动了动,然后看向了对面的明月心,开口说道:“你早就知道了,对吗?” “否则你以为我为什么今天突然提出要给你们做顿饭?不要高估自己的魅力,我的亲王殿下,你没有那么值得我留恋” 明月心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看向嬴不凡的眼神中有些似笑非笑,同时还带着几分戏谑和调侃。 “你好好看着阿青,这几天呆在里面骨头都软了,这回本王亲自出去看看” 听到这话,嬴不凡的嘴角微微抽动了两下,然后当即站起身来,快步向房门口走去,一旁的郭嘉也连忙跟了上去,亦步亦趋地跟在其身后走了出去。 “这家伙真是走到哪里哪里就出事,只怕是当年孽债惹得太多,临了要被人一笔一笔讨回去喽” 看着这位大秦亲王那离去的背影,明月心自言自语的语气虽然听起来有些幸灾乐祸,但脸上却没来由地露出了些许难言的酸意。 而一旁的阿青则像是什么都没有察觉到一样,依旧在那里埋头苦吃,手中的一双筷子就像是化为了那根被她运用得无比纯熟的青竹杖一样,不断在餐桌上跳跃飞舞着,看这架势还真有了她舞剑时的几分风范。 ………………… 而在船舱的甲板上,那近百名富商打扮的船客都如同醉酒了一般躺在了地上,整个人被绑成了粽子都还不自知。 一个身穿一袭青衣,面容有些阴鸷,全身上下散发着一股阴冷但却无比威严的气息的中年男子正大马金刀地坐在一张手下人搬来的太师椅上。 而在他周围,除了那些看管船客们的手下以外,左边则是站着一个身材极为魁梧的壮汉、一个打扮妖艳动人的红衣女子、一个身穿一袭黑衣的老者。 而右边,则有着一个全身皮肤略显黝黑,但身上却散发着一种光彩照人的气质的女子以及另一个身材无比消瘦的男子。 那个为首的青衣中年男子坐在椅子上一语不发,整艘商船上的气氛看起来也都很沉默。 直到一个身穿一袭朴素布衣的手下从船舱里走出来,然后在那个光彩照人的女子耳旁说了几句,然后那个女子便又低头附耳对那个中年男子说了几句。 “找到了吗?那咱们就一起去看看吧!这么一大批的东西可是一笔大买卖,够咱们吃好几年的了” 听完汇报之后,那个青衣中年人眼睛微微一亮,阴鸷的面庞上闪过了一丝喜悦之情,然后当即便站起身来,准备带着身旁的这些手下进入船舱。 嘭! 就在这些人起身的那一刻,几具衣着打扮无比相似的尸体突然重重地落在了他们的面前。 “谁?” 青衣中年人面色瞬间一紧,一股凛然的杀意从体内释放了出来。 而他身旁的那些人也纷纷催动了体内功力并拿出了兵器,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 “我还以为是什么人居然敢劫权力帮保护之下的船呢?原来是一群最强不过是大宗师后期的废物,这还真是让本王大失所望啊!” 嬴不凡和郭嘉缓缓从船的另外一侧走出,一步一晃地来到了中年人的面前,他们一个面露不屑,一个脸上则是流露着略有些高深莫测的笑容,总之这两人的表情看起来好像根本就没有把眼前这群人放在眼里。 “阁下是何人?” 青衣中年人压下了身后那帮蠢蠢欲动的手下,面色略显阴沉地开口问道。 “与其问我们是何人,不妨说说你们是谁,那或许更有意义!” 郭嘉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把黑色的羽扇,一边扇着一边笑着开口说道。 “在下庞文,如果两位也是混江湖的话,想必应该是听过在下的名字的,可否给在下一个薄面,这一次的收获咱们七三分” 青衣中年人拱了拱手,虽然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但眼神之中实则却无比警惕。 “我还以为是谁呢?居然有胆子劫权力帮的船,原来是大宋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地狱毒龙亲自出手,这倒也是难怪了” 郭嘉的脸上顿时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但眼眸深处却并未因此掀起任何波澜,他看眼前这群人的眼神依旧如同看待蝼蚁一般。 而嬴不凡则是微微一愣,然后用一种带着探询意味的目光看向了身旁的郭嘉。 “阎王殿” 郭嘉当即逼音成线,向自家王爷传达了这三个字。 嬴不凡顿时也明白了过来,庞文虽然他不知道是谁,但阎王殿这个势力他还是知道的。 神鬼难容阎王殿!这是大宋江湖上一个新近崛起,但势力却极其可怕的杀手组织,接下来的生意没有一单是失败的。 不过这位大秦亲王之所以会记住有这么一个组织,并不是因为他们的实力有多强,而是他们有着一条非常奇怪的规矩—只杀正道大善之人。 一般来说杀手接下的任务都是以杀恶人为主,阎王殿所立下的这条规矩很明显是违背了世间杀手行业中的潜规则,但这十几年来这个组织依旧存在着,并且名声越来越大,这就从侧面说明了阎王殿的强悍实力和底蕴。 而阎王殿的主人,便是眼前这位有着活阎王之称的庞文,号称是大宋江湖这么多年以来最恐怖的一位邪道人物,其手段之狠辣凌厉比起之前刚刚陨落不久的朱大天王都还要更胜一筹。 而郭嘉之所以会称庞文为地狱毒龙,则是因为在这阎王殿成立之前,庞文乃是在江湖上臭名昭彰的一伙强盗—十二星相中的一员,那个时候的他被人称为四灵之首,地狱毒龙,那是十二星相中仅次于鼠君魏君无涯的二号人物。 而他身边站着的几个人正是被他拉拢来的白虎、朱雀、玄武三大高手以及他的义子修巴和妹妹—墨玉凤凰庞雪白。 “原来是这群家伙,那也就不用留手了,交给你了奉孝,下死手,一个不留” 在搞明白了眼前这群人的身份之后,嬴不凡当即有些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然后靠在了一旁,开始有些漫不经心地看向了远处河边的景色。 此话一出,庞文脸色瞬间发生了变化,就在他还想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郭嘉已然晃动了手中的黑色羽扇。 唰! 一股由念力所化而成,略显森寒的鬼气从他体内升腾而起,无数道阴森森的鬼影也顿时出现在了他的周身,然后便朝对面的那群阎王殿中人扑了过去。 噗嗤!噗嗤!噗嗤! 还没有等对面的那些人反应过来,一道道鬼影便已经侵入了他们的体内,将他们体内的生机以及心智尽数侵蚀,无数道鲜血飞溅的声音也瞬间传出。 虽然眼前这些阎王殿中人在江湖上都能算得上是一流高手,但对于在念力一道上早已抵达知命境巅峰的郭嘉来说,也只不过是弹指可灭的蝼蚁而已。 不过是数个呼吸的工夫,在鬼气的攻击和那些被迷惑了心智之人的自相残杀之下,阎王殿的白虎、朱雀、玄武、修巴四大高手被直接斩杀,那些用来看管船客的小喽啰们更是被屠杀殆尽。 “混账东西,找死!” 庞文终归是一代邪道霸主,虽然反应过来的速度慢了一些,但出手却是颇为凌厉。 随着他的双掌推出,庞文那一身阴寒无比的内力当即便被他催动到了极致。 轰隆! 虚空中顿时传出了一声闷雷般的巨响,两条由内力所化而成,全身上下散发着阴冷气息的黑色毒龙从空中张牙舞爪地扑下,直逼郭嘉而来。 “这还像点样子,看来阎王殿不全是废物嘛” 郭嘉手中羽扇再度向前一挥,一道道森冷的鬼气再度如潮水般涌出,直接将那两条黑色毒龙包裹在了其中,然后将其搅碎成了漫天光点,消散在了空中。 唰! 庞文见状双掌再度击出,一股黑红色的内力随着他的手掌的挥动而涌出,一条看起来栩栩如生,气势远胜之前的黑红色毒龙也随之凝结而出,然后携带着雷霆万钧之势冲向了前方。 郭嘉冷笑了一声,手中羽扇又轻晃两下,无数道阴冷程度远胜之前的鬼气升腾而起,然后便有一道头戴黑色平天冠,身穿九幽鬼袍的鬼帝虚影在其身后缓缓凝聚而出。 轰! 随着他手中羽扇往前一挥,无数道阴冷漆黑的鬼气从那尊鬼帝虚影之中倾泻而出,周围的温度瞬间便下降了许多,甚至连那原本一片晴朗的天空都因此被渲染上了一层灰暗之色。 唰!唰!唰! 一道道让人无比恐惧的黑色鬼影从船上的甲板上缓缓站起,这黑压压的一片在成型的瞬间便直接将那还在顽强抵抗的庞文给淹没了。 第281章 暗流涌动的苏州 嘭! 大概一刻钟左右的时间过去,一具毫无生机可言的尸体重重地砸在了甲板上,无数道鬼影在这一刻如潮水般退去,天空也再次恢复了之前的晴朗。 前后不到半个时辰的工夫,这艘商船的甲板上便多出了大概几十具还算是温热的尸体。 呼! 随着身后那尊鬼帝虚影的缓缓散去,郭嘉长出了一口气,脸上微微略过了些许苍白之意。 庞文毕竟是一位大宗师后期级别的人物,虽然和这位鬼才郭嘉的实力没法相比,但是想要如此不动声色地将其解决,哪怕是郭嘉全力出手,那也还是需要消耗一定力量的。 “速度还挺快,看来你修为再进一步的时候不远了啊!” 嬴不凡靠在旁边目睹了一切,然后便不知从哪里变出了一个做工小巧精致的银色酒壶,当即便冲郭嘉扔了过去。 郭嘉念力一动,那个银色酒壶的方向便微微偏离了一些,然后稳稳地被其抓在了手中。 “嗯,这香味……居然是杜康,王爷你终于大方了一回,这还真是不容易啊!” 郭嘉嗅了嗅酒壶中传出的那股醇厚酒香,眼中顿时闪过了一丝欣喜之意,脸庞上也随即变得有些潮红了起来,就像是一个色中饿鬼成功得到了天下第一美人一样。 “瞧你那个样子,不就是瓶杜康吗?以你每年拿到的俸禄,十瓶杜康都只是九牛一毛而已,少做出这样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嬴不凡看到自家下属那个痴汉一般的模样,嘴角上微微有些许抽搐,当即便没好气地说道。 “王爷你有所不知啊!我每年领来的那点俸禄可都在我家里那个娘们手中攥着呢,平时买酒的钱都是我自己一分一分省下来的” 郭嘉说着说着脸上充满了唏嘘和无奈之意,看起来一副大倒苦水的样子。 “我可不是您,这么多年来我过得可都是苦日子,特别是有了个半大小子之后,我在家里的地位就越来越低了,就连那些仆人丫环都敢在暗地里调笑我这个老爷” “唉!这种事情,真的说多了都是泪啊!” 郭嘉一边小心翼翼的将酒壶里的酒一滴不剩地倒入自己腰间这个特别定制的酒葫芦,一边如诉苦一般地说道。 “如果家里没有一个人管着你这个浪子,以你的脾气,早晚得栽大跟头,你哪来的底气在这里跟本王抱怨?” 嬴不凡摇了摇头,有些无奈地笑骂了一句,然后又开口说道:“找人把尸体收拾干净,也不用特别处理,让他们消失在船上就行了,反正这所谓的阎王殿也不会是最后一批来的人。” 说完,这位大秦亲王便身形一晃,眨眼间便从甲板上消失了。 “第一批就是阎王殿,那接下来又会是什么妖魔鬼怪呢?果然每一次跟王爷出来,那都是一件苦得不要再苦的差事啊!” 郭嘉有些垂头丧气地叹了一口气,然后便收起了手中羽扇,换上了一双黑色的蚕丝手套,缓缓向前方的那堆尸体走去。 虽然这位大名鼎鼎的鬼才做的都是情报工作,但由于经常跟在嬴不凡身边处理事情的缘故,对于处理尸体也很有一套。 所以为了避免行踪的大规模泄露,郭嘉决定不假手于他人,而是自己亲自动手。 “咦?这是………” 在处理尸体的过程中,郭嘉突然从一具尸体的衣襟之上找到了一个做工精致的狼形玉印。 “狼形?难不成……” 思考了片刻之后,郭嘉眼神陡然一亮,嘴角也掀起了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啧啧,王爷啊王爷,没想到这天下有名有姓,声名在外的女人居然大半都和你有分不开的关系,就连那位郡主殿下也是如此………” 在感慨了一番之后,郭嘉便很快又收敛了心神,开始专心处理起了这些尸体。 ……………… 在金风细雨楼覆灭这一重磅消息传出来没多久之后,又一个重量级的消息悄然在大宋江湖上传播了开来: 战国时期铸剑名家徐夫人的后裔徐鲁子倾尽了毕生精血和修为所打造而成的割鹿刀,这把传说有着无上威能的神刀在时隔多年之后终于重现江湖。 并且根据可靠消息,这把割鹿刀被其主人寄托于大名鼎鼎的天下第一名侠沈浪的家中,也就是苏州沈家庄之中。 而在这个消息传出之后,沈家庄的沈老太君,也就是沈浪之母更是开口承认这件事情,并向天下年轻俊杰广发英雄帖,说是要为自家老友花毕生心血所铸出这把宝刀找一个合适的主人。 除此之外,更让人心动的一点是沈老太君还放出话来,这把割鹿刀会作为自家那位有着江湖第一美人之称的沈浪幼女沈璧君嫁妆随她出嫁。 这其中的意思便表明了只要有人能够得到割鹿刀的认可,不仅能够得到一柄盖世神兵,并且还能娶一位绝世美人为妻,成为在江湖上有着极高地位的沈家庄的女婿。 对于那些江湖上一直苦于无出名之道的年轻人来说,这无疑是一条一举成名的最好捷径。 所以这个消息一传开,在整个大宋江湖,甚至是天下江湖之上都掀起了不小的波澜,无数江湖人士都纷纷涌入了苏州,苏州大大小小的客栈也因此进入了房间供不应求的状态。 而那些江湖人士几乎每天都会惹出的打架斗殴事件,更是让那个苏州府衙上下大大小小的官员都感觉非常焦头烂额,不得不上报中央朝廷。 大宋皇城司因此派出了有着天下第一女神捕之称的龙舌兰赶往苏州,希望能以此来震慑那些整日惹是生非的江湖人士。 但可惜的是,这把曾经在江湖上掀起过滔天风云的割鹿刀对于那些江湖人诱惑力实在太大,哪怕是每天都有江湖人士被当街格杀,哪怕整个苏州府衙的地牢里都关满了这些江湖人,涌入苏州的江湖人士依旧是只多不少。 而且这个时候还有不少闻名天下的大盗、土匪都借此机会进入苏州作案,不少家财万贯的大户人家都因此失窃,整个苏州甚至是整个大宋的经济都因此受到了影响。 苏州城,一间小茶馆内。 这间茶馆里的人不多,但却有这两个看起来极其不寻常的人: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 男人长得魁梧健壮,特别是他笑起来的时候予人一种说不出的粗犷豪迈,但在不说话的时候却会莫名让人觉得这是一个颇为潇洒风流之人,不过任谁都不会否认,无论什么时候看过去,这都是一个看上去可以顶天立地的男人 坐在茶馆里喝茶的不少茶客也似乎被这个男子身上的独特气概所吸引,常常朝男人的这个方向投以注视的目光。 但这个男子心里也知晓这些人并非是在看自己,而是在看自己身边的那个女人。 这个男人身边的那个女子看起来长得非常美丽,这种美丽是很风情的那种,用风情万种这个词来形容绝对不为过。 并且相比于那些气质上略显青涩的大家闺秀,这个女子身上还有一种说不出的成熟风韵,给人一种极为诱人的感觉,仿佛在她的一举手一投足之间,都足以勾走男人的魂魄。 “这苏州是真的越来越乱了,权力帮、六分半堂、皇城司这些大宋本土的势力也就罢了,现在居然就连那原本扎根于大明的金钱帮都来了,听说就连那个金钱帮主上官金虹都到了” “我现在已经有些怀疑,这一趟到底是来对了,还是来错了呢?” 男子喝了一口茶,脸上的神情之中露出了些许苦恼之意,说话的语气里也带上了些许不好的负面情绪。 “怎么?萧十一郎,听你说话的这口气,是在怪我把你叫来吗?” 身旁那个女子柳眉瞬间倒竖而起,当即便做出了一种想要开骂的架势,然后开口说道:“老娘今天还就告诉你,当初你既然答应来了,那现在你想走也走不了,你要是敢走老娘直接拿刀劈了你。” 这个女子并非是什么才名远播的大家闺秀,但她的名声远比那些大家闺秀来的大得多,甚至可以说是大到了江湖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地步。 这个女人叫风四娘,是一个在江湖上赫赫有名,性如烈火,行事作风和男人无异,甚至比一般的男人还要雷厉风行的女人。 骑最快的马,爬最高的山,吃最辣的菜,喝最烈的酒,玩最利的刀,杀最狠的人,这段话用来形容风四娘的人生再合适不过了。 风四娘是一个性子很烈很烈,做事情比男人还男人,寻常男子根本就驾驭不了的女人,但这一切并不妨碍江湖男儿对于这种美丽女子的追求。 对于男人而言,有时候得不到的东西才是最好的,所以风四娘的每一个动作和每一个神情在某些男子眼中都是如此得令人心醉,即便是她现在那泼妇骂街般的样子,也一样会有男人认为她很美艳动人。 而她身旁的这个男子则叫做萧十一郎,是江湖上一位大名鼎鼎的侠盗,号称无论是被藏在哪里的珍宝,只要是他出手就从来没有失手的时候,就连大明皇帝随身的九龙杯都曾经落入过他手中。 大宋皇城司和大明六扇门曾经联名通缉过萧十一郎,但最后却还是不了了之,谁也没能真正抓住过这名侠盗。 “瞧你这话说的,我也就是发发牢骚而已,又没准备真的走,再说我要是真的走了,只要你还在这苏州城里,那帮人估计也会把黑锅扣在我头上” 萧十一郎有些无奈地嘟囔了两句,脸上的神色看起来显然对身旁这个女子有些无可奈何。 江湖人都知道,风四娘和萧十一郎两人几乎是形影不离,有风四娘出现的地方,那名震江湖的大盗萧十一郎多半就在附近。 即便是自己这回真的离开了苏州城,要是风四娘又在苏州城里搞出了什么幺蛾子,他萧十一郎这口黑锅也一样躲不开的。 想到这里,萧十一郎脸上的无奈之色愈发浓郁了,只能坐在那里一口一口一口地喝着茶水。 “不过金钱帮的那个荆无命的确不容小觑,前几日号称一剑穿心的高通在他手下连一招都没走过去” “不过也算高通这个该死的混蛋运气好,居然被她成功避开了老娘的千刀万剐” 风四娘用手托着腮,说话的语气里带着浓浓的不满和遗憾之意。 “金钱落地,人头不保,金钱帮可不好招惹,更何况眼下连上官金虹本人都在这里,如果你还想要打割鹿刀的主意,最好不要在这个节骨眼上再招惹强敌了” 萧十一郎看到风四娘那还略带不甘的神色,连忙用一种略带警告的语气开口说了一句。 “用不着你提醒老娘,要知道老娘混江湖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打酱油呢?” 风四娘冷哼了一声,然后将茶中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拿着一旁的刀便向茶馆外面走去。 “喂,你干嘛去?” 萧十一郎见状,立刻有些急切地高声呼喊了一句。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现在赶紧跟上,老娘带你去见一个老朋友” 风四娘头也不回地摆了摆手,然后便走出了茶馆的门口。 “这茶钱都没付呢,每次都是我来付账,也真是够好意思的” 萧十一郎又小声嘟囔了两句,无奈地在桌上放下了几块铜板后也快速窜出了茶馆,朝风四娘离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 苏州城,金钱帮临时驻地 在一座打扮的颇有几分素雅之气的庭院之中,上官金虹正和一个身穿灰色长袍的中年人喝茶下棋。 这个中年人不是别人,正是大秦镇国武成王嬴不凡的忠实下属,黑冰台夜魇司的二司主—贾诩。 “贾先生,这回我可是把大半个金钱帮都拉到这大宋苏州来了,可王爷还是没有露面,底下的兄弟们可都有些等不及要动手了啊” 上官金虹手执黑子,在随手落了一子之后,看似随意地开口说了一句。 “我记得上官帮主一直以来都是个很有耐心的人,在这个关头可是要耐得住性子啊” 贾诩眉头微微一动,在手中白子落下之后,一脸笑意地开口回答道。 “先生说的是,但如今苏州这局势,再不有点动作的话,只怕日后很难打开局面啊!” 上官金虹也是报以微笑,然后拾起一枚黑子,悄然堵上了贾诩棋子后撤的一条退路。 “上官帮主的嗅觉倒真是机敏,不过咱们这些手底下的人做事还是要听上面吩咐的好,否则很容易就会惹祸上身啊!” 贾诩看到上官金虹那有些刁钻的落子之后,不慌不忙地又落了一枚白子,悄然在这棋盘上又打开了一番新的局面,顺便还将这位金钱帮帮主的棋路直接锁死。 上官金虹见状顿时一愣,手执一枚黑子的手也在空中微微停滞了一下,眼底微微有一丝不悦一闪而逝,然后又带着一脸苦笑地将棋子扔进了筐里。 “在下认输了,贾先生还真是好棋艺,这么多天下来,在下一盘都没有赢过,当真是国手之姿啊!” “上官帮主客气了,如果要论起国手来的话,我家王爷的棋艺远胜贾某十倍,在下每次都被王爷他老人家杀得丢盔弃甲,哪里配称什么国手啊?” 贾诩微微拱手,将上官金虹脸上的神情尽收眼底,但脸上却是依旧不动声色。 “天色不早了,先生早些休息,在下先行告辞,明日再来向先生讨教一二” 上官金虹倒也没有对这个话题过多纠缠,而是站起来拱了拱手,然后便带着一脸笑容离开了这座庭院。 “还真是能屈能伸,明明心里有着不悦,脸上却能装出如此真挚的笑容,枭雄之姿啊!” 贾诩看着眼前这盘还没有完全下完的棋,一双幽深的黑眸之中闪烁起了些许异样的光芒。 第282章 抵达苏州 在破浪号的甲板上,嬴不凡正站在船头看着远处那微微有些波澜起伏的河面,眼神看起来微微有些飘忽不定。 “你这又是怎么了呢?都已经快到达目的地了,反倒是感觉你的情绪有了些许变化” 依旧是穿着一身水蓝色长裙的明月心缓缓走了过来,一脸笑意地靠在了这位大秦亲王的旁边。 “我以前来过苏州,那是一个很不错的地方,但愿在我这一次离开之后,它还能是原来的苏州吧” 或许是想起了曾经一些难以忘怀的往事吧,嬴不凡此刻的面色看起来微微有些许复杂,说话的语气之中也多了几分难言的惆怅。 “我看你是想起了以前在苏州惹的那些桃花债吧,天下间除了你嬴皇族的存亡之外,也只有那些和你关系匪浅的女人才能让你有如此惆怅的情绪” 明月心冷笑了一声,带着些许酸意和嘲讽地开口说了一句。 “本王贪花好色这的确不假,但也没有你想得那么龌龊,我当年来这苏州的时候不过堪堪十岁左右,又能惹上什么桃花债呢?” 嬴不凡那英挺的眉头微微挑了挑,看到明月心那依旧带着些许不信和嘲讽的面色,不由得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反正到时候你是会跟我一起进苏州城的,我到底有没有在那里惹上桃花债,你自己亲眼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你惹不惹桃花和我有什么关系呢?咱们两个早就结束了,不要太过于自作多情了” 虽然听到了这位大秦亲王语气中难得的示软之意,但明月心不知出于何种心思并未领情,而是在冷笑了一声之后,便转身离去,重新走回了船舱之中。 “这女人,如今怎么就变得这样软硬不吃了呢?还真是难搞!” 看着明月心离去的背影,嬴不凡的眉头紧紧皱起,自言自言自语的语气之中稍稍带上了些许烦躁。 到现在他也没能看明白眼前这个武林中有名的女智者这一趟来找自己合作的真正目的,这让这位一向习惯于独掌乾坤的大秦亲王感觉非常不好。 此次计划对嬴不凡来说非常重要,关乎他这一次来到大宋的最后一个目的,也是最重要的那个目的能否成功。 所以他并不希望这一趟苏州之行会出现什么不在自己掌控之中的变故,可现在计划还没有开始,便已经出现了明月心这样一个无法掌控的变数。 这不免让嬴不凡对于接下来想要做的一系列事情产生了些许担忧和一些不好的猜测。 “王爷,您这是又和这位明月心小姐闹别扭了吗?” 一旁的郭嘉拿着手中的酒壶走了过来,看了一眼那刚刚进入船舱的明月心后,带着一脸别有深意的笑着开口问道。 “这女人比较难搞,一方面恨本王恨得要死,当初要不是我临阵突破,我还真有可能会死在她请来的少林十八铜人手下,可要说她对本王有多么强烈的杀心,好像也不是那么一回事” 嬴不凡苦笑了一声,说话的语气之中听起来颇有些无奈,甚至还带上了几分若有若无的苦恼之意。 “别说是您了,就算是那精通天机术数的天机老人或是书院里的那位夫子,恐怕都搞不懂明月心这个女人心里是怎么想的” 郭嘉一边喝着酒,一边语气微微有些复杂地开口说道:““女人心是海底针,更何况是这样一个智慧超过了天下九成九之人的可怕女子呢?有时候搞不懂,那或许也不是什么坏事吧?” “王爷,凡事看开点就好,反正你们两个不也已经结束了吗?” 说到最后,郭嘉还借着一股从体内升腾而起的酒意,说话的语气之中都多出了几分对自家王爷的调侃之意。 “你这烂酒鬼倒是对女人颇有心得,说得还真是头头是道的,要不我帮你和明月心搭条线,给你们两个凑个对,你觉得如何?” 听到这话,嬴不凡手指便轻轻敲击着船身,脸上挂着一抹和煦的微笑,就这样静静地看着此刻站在自己身旁的这个得力下属。 看到自家王爷的这个笑容,郭嘉顿时打了个寒战,整个人的酒意也立刻被驱散了不少。 “王爷您可真是在说笑,那种眼高于顶的女人,怎么可能看得上我劝一个常年游走在酒楼和青楼之间的烂人呢?” “而且属下也搞不定那种女人,娶妻当娶贤,在外面日子就已经够糟心了,总不能让自己在家里也受委屈吧?” “我记得这还是当年我成婚的时候,王爷您亲口告诉我的呢!” 郭嘉擦了一把脸上微微冒出的些许冷汗,然后带着一脸讨好之色地开口说道。 “娶妻当娶贤,你这话说的倒是不错,但愿在以后本王想要成婚的时候,王妃也能是一个贤良淑德的女子吧?” 这一回,嬴不凡倒是并没有和郭嘉过多计较,反而是被自家下属说的几句话触动了心底里藏着的一些事情,言语之间也多出了几分感慨之意。 “算了,一个人在船头看看也没什么意思,你自己在这喝酒吧,本王先回去了” “等一下到码头了,记得进来叫本王一声,长期漂在河面上,总感觉不太踏实” 也许是想到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嬴不凡心里突然觉得有些意兴阑珊,当即便摆了摆手,转身走回了船舱之中。 看着自家王爷离去的背影,郭嘉忍不住松了一口气,又悄悄伸手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 “幸好我反应够快,否则肯定要在王爷手里吃苦头了,那种一看就能令人背后发寒的笑容,想想就不寒而栗啊” 一想起刚才嬴不凡那抹毫无温度的微笑,郭嘉就又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然后身形微微一晃,便带着一身酒气消失在了甲板之上。 回到自己的房间之后,嬴不凡便盘坐在了床上,体内雄浑的功力随着功法的运转开始在全身经脉之中流淌了起来。 道道氤氲紫气和些许透露着威严之气的金色光芒也缓缓从这位大秦亲王体内升腾了起来,开始在其周身不断环绕运转。 就这样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左右的时间,嬴不凡才缓缓长出了一口浊气,将体内功力和气势尽数收敛而起,一双黑眸之中仿佛有一片璀璨星空一闪而逝。 而就在这个时候,郭嘉来到了门外并伸手敲了敲门,得到允许之后便缓缓走了进来。 “现在这个距离已经可以看到苏州码头了,王爷您要不要…………” 他话还没有说完,房间之中便顿时有一阵微风吹过,让郭嘉的神情微微有些许恍惚,想说的话也突然卡住了。 而在其心神稳定下来之后,他便发现那原本盘膝坐在床上的大秦镇国武成王,早已消失在了房间之中。 “还真是有够急切的,也不知到当年王爷他老人家到底在这苏州城里发生了什么?” 在颇有些无奈地自言自语了一句之后,郭嘉也叹了一口气,然后也跟着快步走出了房间。 ……………… 苏州城,庭院内。 经过了几天的磨练,上官金虹的棋道造诣逐渐上涨,再加上贾诩有意无意地会在某个特定的时间放一点水,所以此刻的两人的这盘棋陷入了僵局,彼此在棋盘上杀得难分难解,局面看起来十分胶着。 而就在上官金虹正苦思冥想下一步的时候,一个小厮打扮的青年男子快步走了进来,然后在正在喝茶的贾诩耳旁说了几句。 贾诩听完汇报之后随手挥退了这位下属,幽深的双眸中掠过了一丝喜意,然后当即便放下了手中散发着热气的茶杯。 “上官帮主,咱们等的人已经来了,今日这盘棋看来是要提前一会儿结束了” 说完,一枚白子便从他指尖迅速飞出,稳稳地落在了棋盘之中。 “这………竟然还有这样一步?” 上官金虹顿时一愣,拿着一枚黑子的手也僵在了空中,眼眸之中微微闪过了一道惊讶之色。 贾诩这一子落得极为巧妙,不仅堵住了上官金虹的中路,让其无法再向前突进,还顺势解了自己的后路之围,一举扭转了局面,堪称是一记绝妙的胜负手。 “这围棋还真是博大精深,在下对于贾先生的棋道当真是佩服之至” 上官金虹无奈地叹了口气,在随手将棋子扔入了棋篓之中后,面色又突然变得严肃了起来,并开口问道:“敢问贾先生一句,是武成王他老人家到了吗?” “是的,贾某如今便是过去见王爷,顺便向他老人家汇报一下这些天的情况” 贾诩点了点头,然后在又拿起茶杯轻抿了一口之后,也缓缓站起了身来。 “在下也有很长时间没有见到王爷了,这一次总算可以得尽尊容了” 听到这话,上官金虹脸上也浮现出了一抹笑意,说话的语气之中莫名多出了些许如释负重的感觉。 此言一出,那原本已经挪动了脚步的贾诩突然停下了身子,然后转过身来笑着看向上官金虹。 “上官帮主,见王爷的事情还是让上官小姐代劳吧,王爷刚才托人传了口信,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即刻去办,办完再去见他” “什么事情?但凭王爷吩咐,在下一定竭尽所能!” 上官金虹先是一愣,然后脸庞上顿时浮现出了一抹发自内心的喜意,立刻有些急切地开口说道。 这也由不得他不积极,自从在大明事败之后,金钱帮的势力便大不如前,屡次受到大明朝廷的强力打压。 在迫不得已之下,他只好带着整个金钱帮投入了大秦镇国武成王嬴不凡的麾下,想要依靠这位王爷的滔天势力东山再起。 但可惜这几年以来,这位大秦秦王似乎并没有把自己这点力量放在眼里,基本上就没有过问和动用过几次。 这一回上官金虹花了大力气争取到了来苏州帮忙做事的机会,每一次由那位王爷吩咐下来的事情可都要牢牢办妥,否则自己日后恐怕就没有机会掌握像当年在大明时那样的权柄了,甚至连性命都可能会因此而不保。 毕竟那位大秦镇国武成王,是出了名得喜怒无常,麾下的人可从来都不养什么废物啊! 想到这里,这位上官帮主的眼神愈发坚定了起来,对待眼前贾诩的神情之中更是多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恭敬。 贾诩笑了笑,然后在上官金虹耳旁轻声嘀咕了几句,然后伸手拍了拍这位上官帮主的肩膀,一脸笑意地离开了庭院。 “居然要抓他吗?王爷下的这一步棋,真是有些出人意料啊!” 贾诩离开之后,上官金虹的面色迅速恢复了平静,只不过那一对颇有几分英武之气的眉毛却是微微皱起,喃喃自语的语气之中也闪烁着几分疑惑之意。 “小姐不是一直吵着要和武成王殿下见上一面吗?这一次就让她跟着贾先生一起过去,满足他的愿望” 在招来身旁的一个手下吩咐了一句之后,上官金虹也将双手背在了身后,大跨步地向前走去,数个呼吸的工夫便离开了这座庭院。 ………………… 下了船之后,因为各自都有各自要做的事情,嬴不凡便极有默契地与明月心一起选择了暂时性的分道扬镳。 但阿青那个丫头不知道是为了什么,铁了心地要和明月心一起去看看这苏州城,这位大秦亲王也没办法,只好由这个还没有完全成熟的小丫头自己去玩了。 不过这样一来,嬴不凡也就只能和郭嘉那个浪荡子弟一起在这繁华的苏州城街道上闲逛了。 “你还真别说,这双脚踩在了陆地的感觉,真的要比在船上漂的时候好太多了” “或许真像我皇兄当年所说的那样,我嬴家人的的体质的确不怎么适合坐船,只有脚踩在地上的时候才会觉得踏实” 感受着双脚踩踏大地那结结实实的触感,再对比坐船时的那种有些虚浮的感觉,嬴不凡心头不禁生出了些许感慨。 “这也难怪我大秦士兵虽然在陆地上打遍天下无敌手,哪怕是蒙古铁骑也被咱们一直压着打,可一到了水里打仗却都是实力大减,就连年积弱的大宋都未必干的过” “这怕水的毛病,估计也都是从我们这群皇族身上学的吧,个个都是不通水性的旱鸭子啊!” 听到这话,身旁的郭嘉则是笑了笑,开口说道:“王爷不必太过于忧心,咱们大秦水军不行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了,毕竟由于疆土地理原因,以前士兵们大多都是在地上打的仗,这突然就要到水里去,谁能一下子适应的了呢?” “这些年随着咱们大秦疆域的不断扩大,境内的水域也会越来越多了,这种情况早晚会改善的” “哼!但愿真的能如你所言的那般吧!” 嬴不凡冷哼了一声,情绪莫名变得有些不佳,但也并没有多说些什么,而是开始打量起了周围那无比繁华的景象。 “记得上一次来苏州的时候,也是十来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是夫子他老人家陪我一起来的,不过现在来看,这里还是那么繁华啊!” 看着周围那人来人往的人们和鳞次栉比的商铺,这位大秦亲王的嘴角莫名掀起了一抹笑意。 “这里可是整个宋国的命脉,什么时候如果连苏州都不繁华的话,整个大宋估计就真的完蛋了” 郭嘉喝了一口葫芦里的酒,笑着回答了一句。 “说的也对,可惜在我大秦境内就没有如此商业发达的城市啊!” 在轻叹了一口气之后,嬴不凡便又展颜一笑,开口说道:“该去和贾诩那个老家伙见见面了,否则到时候他又要派人来找。” 说完,这位大秦亲王的衣袍微微一卷,便带着郭嘉一起消失在了人来人往的街道之中。 ……………… 第283章 萧十一郎的刀 苏州城,客栈中一间上好的房间里。 “几年不见,小仙这泡茶的手艺还真是大有长进,这茶水喝起来让人感觉唇齿留香啊!” 嬴不凡轻抿了一口眼前这杯散发着浓郁茶香的茶水,脸上露出了一抹笑意。 而对面那个正在泡茶,身穿一袭水绿色长裙,面容看起来极为娇媚俊俏的少女,则是带着一脸温婉笑容地开口回答道:“小女子这点泡茶水平,和王爷身边的那位贴身侍女—红儿姑娘比起来,那可是要差的太多了,不值得一提。” “你和红儿比起来的确有差距,但说不值一提未免也太谦虚了” 听到红儿这个名字之后,嬴不凡眉头挑了挑,心里头莫名涌起了一股复杂的情绪,但脸上依旧还是不动声色。 别看眼前这个少女在这位大秦亲王面前表现得极为乖巧,实际上这个少女乃是上官金虹的独女,金钱帮的少帮主上官小仙,绝对能算得上是一个心狠手辣的女枭雄。 也就是嬴不凡这样有着绝对力量和势力的男子,才能从各种方面压服像上官小仙这样手段诡谲莫测的女子。 可即便是这位大秦亲王,在一开始的时候也不敢和上官小仙有过多的接触,只是将其送入了王府做了一段时间的侍女,直到后来决定调上官金虹来苏州帮忙的时候,才让上官小仙一并跟过来。 “小女子当然不如红儿姐姐,之前我在王府里的时候可多亏了红儿姐姐她照顾,否则如今连现在这点泡茶的技艺恐怕都没有,红儿姐姐的恩情可是让小女没齿难忘啊!” 上官小仙浅浅一笑,在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特意加重了语气,似乎是在强调着某些东西。 一听这话,嬴不凡便知道上官小仙当初在王府里的时候吃了不少的苦头,那言语之中的怨念虽然没有明说,但实际上已经表达得很明白了。 不过这位大秦亲王也并没有戳破这一点,而是抿了口茶水,依旧笑着开口说道:“是吗?那你可就要努力了,红儿可是个厉害人物,你想要报答她的恩情,可不是一件容易事。” “这一点请王爷放心,小女子自认还是有几分本事的,将来一定会有报答红儿姐姐恩情的时候” 上官小仙将一杯刚刚泡好的热茶推到了嬴不凡跟前,布满笑容的脸上露出了两个看起来极为甜美的酒窝。 就在嬴不凡和这个曾经的小侍女闲聊的时候,身穿一袭灰色长袍的贾诩缓缓走了进来,然后向这位大秦亲王恭敬地行了一礼。 “属下见过王爷” “你我之间,不必拘于俗礼!” 看到贾诩的到来,嬴不凡脸上露出了一抹发自内心的笑容,当下甩了甩袖袍,一股无形的劲力瞬间涌出,将那半躬着身体的贾诩扶了起来。 在两人稍微寒暄了几句之后,嬴不凡给身旁的上官小仙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会意,然后笑着退出了房间。 在上官小仙离去之后,这位大秦亲王也并没有再多说些其他无关紧要的事情,而是直入主题,开口说道:“算算时间,上官金虹应该已经动手了吧?” “应该是的,王爷您亲口吩咐的事情,上官帮主是不会怠慢的,这一回由他亲自出手,应该是十拿九稳了” 贾诩点了点头,神色看起来极为恭敬地开口回答道。 “十拿九稳吗?那倒也未必,上官金虹的龙凤双环的确不差,如果现在再让他和那个李寻欢打上一次的话,或许结果会变得不一样” “不过这一次他要对付的人,未必就能如他想得那样轻松” 嬴不凡看起来倒是并没有对上官金虹那么信心十足,反倒是说话的语气之中多了几分玩味。 “这………这应该不可能吧?上官帮主成名已久,一身修为已入天人至境,那人不过是个盗贼,撑死也就大宗师,应该不会出事吧?” 听到自家王爷的话之后,贾诩虽然对于上官金虹还是很有信心,但说话的语气之中难免也多出了几分迟疑。 “如果是单对单的话,那人自然不可能是上官金虹的对手,但根据本王新拿到的一点东西来看,打他主意的人可不止咱们这一方” 嬴不凡用手指轻轻敲击着木制的桌面,平静淡然的脸庞上闪烁着几分旁人难以揣摩的神色。 “虽然咱们也在暗处,但那帮人隐藏得比咱们还深,这一次派上官金虹过去,就是想把这个妄想呆在后面做黄雀的家伙引出来,搞清楚他的身份” “王爷,要对付一个比咱们隐藏得还要深的人,就凭上官金虹真的够格吗?” 贾诩并没有问这位大秦亲王新拿到的情报是什么,而是神色略有些担忧地开口问了一句。 “贾文和啊,你还是太小看上官金虹这个家伙了,当年若非这人实在太过于自负,一定要和李寻欢单挑的话,除了影响力之外,金钱帮在整个大明的地位是不会次于权力帮在大宋的地位的” “他可是一个货真价实的江湖枭雄,金钱落地,人头不保,你以为这句话是摆设吗?” 嬴不凡又喝了一口茶水,然后轻笑着开口说道。 “可是,属下认为………” 贾诩还想继续劝说几句,但话还没有开口就被这位大秦亲王直接打断了。 “你放心好了,实在不行本王就亲自出手收拾残局,这盘棋咱们是稳坐不输的” 嬴不凡摆了摆手,说完还让那守在门口听候传唤的小厮们拿来了一副围棋,看起来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 贾诩见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好满怀心事地陪这位大秦亲王专心下起了棋来。 不过很快随着棋盘上的你来我往,两人的心神都被尽数牵涉进了其中,暂时忘却了之前的事情。 ………………… “上官帮主,萧某和金钱帮无怨无仇,至于摆出这么大阵仗吗?” 看着周围将这里围了个水泄不通的金钱帮帮众,萧十一郎握住了腰间长刀的刀柄,面色凝重而又警惕地开口说道。 “有贵人想请阁下去见他一趟,希望萧兄能够配合一些,不要让本座为难” 上官金虹坐在一张下属搬过来的椅子上,一边喝着刚刚泡好的茶水,一边笑着开口说道:“萧兄应该也知道我的脾气,对待愿意合作的朋友我一向很和善,只不过不知道萧兄愿不愿意做在下的朋友呢?” “无论是做朋友还是请人,上官帮主的这一做法似乎都不怎么合乎人情吧?萧某朋友虽然不多,但交的朋友可一贯都是讲情义的” “像上官帮主这样太过于霸道,背后还另外有主子的人,在下可不敢交这个朋友” 萧十一郎面色凝重无比,整个人的神经都已经紧绷了起来,但说话的语气之中却是没有半分示弱。 “都说识时务者为俊杰,可为什么这世界上大多数的人,都不怎么喜欢识时务呢?” 上官金虹看起来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脸上的神色看起来似乎对萧十一郎这不配合的样子感到有些遗憾,那双眼眸深处甚至还微微闪烁起了些许寒光。 虽然这位金钱帮帮主不知道那位大秦镇国武成王为什么会特意关注这样一个江洋大盗,但为了取得那位王爷的信任,上官金虹一定会把这件事情办得漂漂亮亮的。 本来他对于萧十一郎这样的一位侠盗还是有几分欣赏的,想着如果眼前这人愿意配合自己的话,能够不动粗也是一件好事。 但萧十一郎所说的话却是打破了上官金虹的想法,这就让这位金钱帮帮主感到非常不悦了。 “萧兄,本座这回接到的是死命令,必须把你带回去,所以等一会儿还希望你不要反抗得太过于激烈了,否则如果你有什么缺胳膊少腿的地方,我也不是很好交代啊!” 上官金虹将茶杯交给了身旁侍候着的下属,那高大魁梧的身躯缓缓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一股迫人的气势也随之散发而出。 “如果上官帮主真能让我缺胳膊少腿的话,那只能怪萧某自己技不如人,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在下跟你回去也未尝不可” 萧十一郎笑了笑,腰间长刀已经握入手中,浑身功力也随之快速运转了起来。 “还真是麻烦啊,不过本座也的确该活动一下手脚了,否则等到要在这苏州打开局面的时候,掉了链子那可就不好了” 上官金虹那对垂下的双手之上也缓缓凝聚起了功力,一身无比深厚的内力在他的双掌之上渐渐浮现而出,隐隐变化出了一对巨大的金环。 在上官金虹惨败在玉罗刹手中之后,他一直有勤练武功,早些年月更是一举成就天人,手中无环,心中有环这一极为高超的武学境界也已经臻至了圆满的地步。 别说是眼前这个萧十一郎了,哪怕是玉罗刹再次出手,上官金虹也不会像当初那样惨败了,至少平分秋色还是没有问题的。 唰! 萧十一郎并没有再说什么没有用的废话,手中长刀当即一动,一道雪亮的刀光便随之斩出,直接划破了长空,向上官金虹袭来。 和一般的刀客一样,萧十一郎的刀也同样凌厉无比,并且充满了杀伤力,更重要的是他的刀比一般刀客要快得多,虽然比不上傅红雪那种纯粹的快刀,但在天下用刀之人中,他也算是少有的领悟了快刀真谛的刀客了。 而且他此刻挥出的这一刀也与以往不同,这次萧十一郎挥出的一刀在快速凌厉的同时,还多出了几分看淡生死的意味,充满了决绝之气。 这一刀之下,既分胜负,也论生死! “的确是一式好刀法,可惜修为还是太低了些” 面对萧十一郎这几乎顷刻间就要分生死的一刀,上官金虹不闪不避,只是缓缓伸出了双手,往空中轻轻一抓。 轰! 雄浑的内力自其双手之上迅速涌出,隐隐凝聚出了一对闪耀着金色光芒的金环,随着这对金环的高速旋转,在碰撞的第一时刻便将那道刀光绞成了粉碎,化为满天光点消散在了空中。 昂! 下一刻,上官金虹左手更是直接往下一按,一道龙吟声便在空中响起,其中一个由内力凝聚而出的金环便化为了一条咆哮的金龙,张牙舞爪地扑向了前方的萧十一郎。 轰! 随着一声巨响传出,萧十一郎的身形瞬间向后暴退了近百步,嘴角溢出了血迹,握住刀柄的手掌也随之出现了阵阵肉眼可见的颤抖。 唰! 上官金虹袖袍微微一甩,那对幻化而出的金环便迅速消失在了空中,这位江湖枭雄的脸上此刻依旧挂着微笑,只不过这抹微笑显得毫无温度。 “江湖传闻,恶贯满盈的大盗萧十一郎不仅有一手好刀法,更有着一套独步天下的轻功” “今日一见果然非虚,居然能凭借刀法和轻功步法接下本座这势在必得的这一击,还真是有点意思!” 萧十一郎将手中长刀插回刀鞘之中,然后迅速伸手擦去了嘴角的血迹,脸上露出了一抹无比冷冽的笑容。 “恐怕不仅是这一击,就算上官帮主再来上千百击,萧某人也一样能够尽数接下” 话音落下,他那重新回鞘的长刀上便亮起了道道璀璨的银光,一股无比强悍的刀意也随之缓缓在其体内升腾而起。 咔!咔!咔! 长刀和刀鞘之间的摩擦声不停地传出,清亮如秋水般的刀身开始一寸一寸地被萧十一郎从刀鞘之中拔出。 “拔刀术?这就是你敢如此大言不惭的依仗吗?” 感受到了萧十一郎身上那正在一点一点变强的刀意之后,上官金虹浓眉微微一挑,但双手却依然负在身后,看起来并没有想要出手的意思。 “如果是那位号称不败刀客的傅红雪亲自施展出来的拔刀术,本座说不得就会出手打断了,但就你这半吊子的拔刀术,就让你用出来又能如何呢?” 看到上官金虹如此轻蔑不屑的态度,萧十一郎那闪烁着寒芒的双眸之中更是燃烧起了些许怒火。 但他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手中那拔刀的速度和节奏略微加快了一些,身上的那股刀意也变得更加凌厉肃杀了几分。 其实上官金虹并没有说实话,他并不是不想出手打断,而是在一时之间他找不到可以出手的那个破绽。 萧十一郎整个拔刀的过程就如同行云流水一般,蕴藏着一股极为自然的刀道韵律,虽然速度不是很快,但却极具节奏感。 这种暗含道韵的拔刀节奏是很难找到其中破绽的,至少不擅长刀法的上官金虹在短时间内是找不到的,自然也就没有出手的机会了。 长刀每从刀鞘中拔出一寸,萧十一郎身上的刀意便凝实一分,那股刀势也随之会强上一分。 哐啷! 一道如九天龙吟一般的刀鸣声随之响彻天际,那把看起来无比清亮的长刀已然被萧十一郎紧紧地握在了手中。 “这刀气,有点感觉嘛!” 在长刀出鞘的那一瞬间,上官金虹虽然身处于百余米之外,但身上的皮肤依旧就感觉到了一股如同针扎般的刺痛,体内功力也不由自主地运转了开来。 唰! 那对他仗之以成名,曾经位列百晓生兵器谱第二位的子母龙凤金环瞬间出现在了手中,耀眼刺目的金光也开始缓缓在这对金环之上绽放而出。 上官金虹虽然嘴上说得极为高傲不屑,但作为一个运筹帷幄的枭雄,他一直都崇尚狮子搏兔亦用全力这个道理,所以在暗中他一直都警惕着。 因为自己的自负和高傲惨败在小李飞刀李寻欢手中的那一幕,上官金虹可不想再上演一次。 第284章 公子羽 “看刀” 随着萧十一郎的一声爆喝,手中握着的长刀顿时光芒大放,然后瞬间斩下。 其实现在并不是他出手的最好时机,因为他自身的刀意和气势还有着提升的空间,并没有达到一个真正的顶峰。 但萧十一郎依然还是选择了即刻出手,因为随着身上那股凌厉刀意的不断变强,他握刀的双手已经逐渐变得有些颤抖了起来,就好像长刀随时有可能脱手而出一样。 作为一个非常出色的刀客,居然会握不住手中的刀,这简直是一件让人觉得像是天方夜谭一样的事情,但这样事情的确在萧十一郎身上发生了。 不过这并不是因为这位名震江湖的侠盗的刀法太差,而恰恰是由于他的刀道造诣很高的原因。 拔刀术的最大作用,便是能够将自身的刀意和气势提升到一个顶峰,甚至是短暂突破极限,升华到另一个崭新的境界。 傅红雪之所以能够在绝境之中反杀敌人,很大程度上便是靠着拔刀术带给自身的巨大提升。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像傅红雪那样掌控住那种几乎已经超过自身极限的可怕刀意的,至少眼下的萧十一郎还差点火候。 所以萧十一郎便选择了在自己即将掌控不住这股刀意的时候,将其倾泻出去,这样既能缓解自己的压力,又能给对手造成打击。 嗷呜! 随着他这一刀的斩出,一道嘹亮而又充满了威慑力的狼啸之音也随之响彻了天地,一道足足有几十米之长的银色刀罡如同化身了一头满身煞气的银白色巨狼,朝上官金虹扑了过去。 “还以为有多厉害呢?原来也不过就是这个程度嘛” 上官金虹脸上浮现出了一抹轻蔑的笑容,手中的那对子母龙凤金环开始高速旋转了起来,上面闪耀着的金光也越发凝实了起来。 昂!唳! 一阵龙吟凤鸣之声顿时响起,但随着一阵金光的突然大放,那对子母龙凤金环从上官金虹双手中飞出,然后在空中幻化出了一对盘旋而起的金色龙凤,毫不示弱地对上了迎面扑来的那头银白色巨狼。 轰隆! 随着一声巨响,一阵耀眼的金光和璀璨的银光开始在空中进行了短暂交锋,但不过是几个呼吸的工夫而已,银光便毫无悬念地被金光所吞噬,一道人影也随之倒飞了出去。 嘭!嘭!嘭! 在连着好几根大约有碗口粗细的树被直接撞断了之后,萧十一郎的身形也随之重重砸落在了地上。 “噗!” 萧十一郎顿时吐出了一大口鲜血,原本还算是颇为红润的面色一下子变得煞白无比,手中的那把长刀也碎成了许多块碎片,杂乱地洒落在了地面上。 唰! 在看到萧十一郎倒地之后,耀眼的金光顿时在空中散去,那对本在空中不断盘旋着的子母龙凤金环这个时候也重新回到了上官金虹手中。 “非要逼本座动手,本来大家和和气气的不好吗?” 将手中金环收起之后,上官金虹重新将双手背在了身后,看向已然身受重伤的萧十一郎的眼神之中闪过了些许遗憾之意。 “咳咳” 在听到上官金虹的话之后,萧十一郎突然剧烈咳嗽了两声,然后勉强直起了身子,在往嘴里塞了几颗丹药之后,又缓缓盘膝坐在了地上。 虽然刚才打的时候内心充满了怒火,但其实这位享有盛名的侠盗在此刻重伤了之后,心里其实是颇为无奈的。 他不过是吃完饭出来散散步,就莫名其妙地遇上了曾经从来没有得罪过的金钱帮,然后又被人打成了这样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和和气气?你丫要是真的跟我和和气气,我至于现在这样吗?” 萧十一郎一边趁着上官金虹没有立刻出手的工夫,抓紧恢复着体内的内力,顺便伺机寻找逃跑的机会,一边在内心默默吐槽着。 可惜就在萧十一郎吞下的丹药还未完全转化为药力的时候,上官金虹便直接出手在他周身各大要穴都点了一下,不仅击散了丹药所具有的能力,还将他的全身经脉尽数封住,完全杜绝了他体内内力运转的可能。 “把他绑起来,等会儿带着他一起回去” 上官金虹对身旁的手下吩咐了一句之后,根本就没有再看萧十一郎一眼,当即便一甩袖袍,准备转身离去了。 但就在这个时候,这位金钱帮帮主的身形突然又停滞住了,并且面色上出现了些许凝重之意,甚至连那对子母龙凤金环都瞬间被其握在了手中。 上官金虹的脸色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变化,那是因为在他的视线之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出乎他意料的东西—一辆马车! 从表面上看,这并不是一辆很好的马车,整辆马车上下看起来松松垮垮,一看这制作材质就好不到哪里去。 马车的样式也极为老旧,在这个几乎人人追求时尚和繁华的宋国之中,这种老式马车估计也是全国上下仅剩的几辆之一了。 而且不仅仅是马车,拉车的也是一匹老马,瘦骨嶙峋就不说了,就连那马脖子上的鬃毛都没剩下几根了,每走一步整个身体都是颤颤巍巍的。 这样的马再加上这样的马车,总是让人会产生这样一种担忧:这车是不是走着走着就塌了呢? 不过最让人奇怪甚至会有些惊恐的是:这辆马车上并没有驱马的车夫,是马主动拉着车在走的。 能够到了现在还跟着上官金虹的帮众,要么是绝对的死忠,要么就是精英,总之不会是只知道嚣张跋扈的傻子。 所以在看到这辆马车的出现之后,一旁站着的金钱帮帮众纷纷拔出了手中的武器,面色上也充斥着警惕之意。 “帮主,这是……” 一旁的一个心腹下属快步走上前来,看向上官金虹的眼神之中带着些许疑惑。 “把萧十一郎带走,去贾先生说的那个地方,这里交给本座即可” 听到这不容置疑的话语之后,那名下属先是一愣,然后在从自家帮主眼中看到了坚决之意后,便拱手行了一礼,然后带着一大帮帮众转身就走,准备快点离开这里。 “抱歉,你们还不能走,至少得把萧兄留下” 就在此时,马车之中突然传出了一道轻叹声,一道白色的流光也随之射出,径直袭向了那名抓着萧十一郎的金钱帮帮众。 一只龙形金环立刻从上官金虹手中飞出,化为了一道金光和那道白色流光撞在了一起。 嘭! 好几名金钱帮帮众被力量碰撞所散发的余波掀飞了出去,全身要穴被封,整个人几乎陷入了昏厥状态的萧十一郎也随之重重跌落在了地上。 看到这一幕,那些本来正在快速离开的金钱帮帮众们顿时停了下来,当即便再度掏出武器,对准了那辆马车。 “你们赶紧离开,把这里的事情通知贾先生,本座会尽量拦住他的” 在看到那些金钱帮帮众似乎是想冲上去拼命的样子,上官金虹伸手接住了那只重新飞了回来的龙形金环,厉声开口喝了一句。 听到自家帮主那声色俱厉的吩咐之后,那些金钱帮帮众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收起了武器,然后一起快步离开了这里。 不过这一次坐在马车里的那个人并未出手阻拦,这或许是由于萧十一郎还躺在地上,并没有被带走的缘故吧! “世人都说你是沈浪的传人,如今看你出现在这里,这个所谓的传闻果然不是假的” 上官金虹看到自己那群手下安然离开之后,方才将眼神重新放到那辆马车上,手中的那对子母龙凤金环之上也随之再度凝聚起了点点金光。 “按理说,你如今的修为不会逊色于你那个师傅,不过听说差不多两年前沈浪在大明皇宫差点被人打死,这样看来的话,或许你也并没有传闻中那么厉害吧?” 虽然嘴上说得有些不屑,但上官金虹的面色却是颇为凝重,手上也是紧紧地握着那对金环。 沈浪,这个名字很响亮,至少天下混江湖的人没有几个是不知道他的。 这个人的武功不算最高,但绝对称得上是足智多谋,品行也受到了大部分人的肯定,因此得到了天下第一名侠的美誉。 而沈浪的传人也同样很有名,甚至名气丝毫不比他的师傅,也就是天下第一名侠沈浪来得逊色,有时候在某些人心里,他甚至比沈浪更值得信任,更有名气。 沈浪的传人叫做公子羽,这是一个堪称是天下江湖中所有年轻俊杰楷模的人,哪怕单从年纪上看,这位已经不再年轻。 莫愁天下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这世上罕有人能够真正做到这句诗中所说的样子,但公子羽却实实在在地做到了,就跟他的师傅沈浪一样,这天下不知道公子羽是谁的人实在太少了。 上至于王公贵族,下到贩夫走卒,这天下不知道有多少人都愿意为公子羽卖命,甚至还有不少愿意为其上刀山,下火海,豁出性命也在所不惜的人。 在这个世界,公子羽虽然名义上是沈浪的传人,可他的实际年龄也仅仅是比沈浪小了差不多十岁而已,不过如今江湖上有相当大的一部分人认为,公子羽已经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至少单纯在武功这一方面,公子羽的实力在天下江湖人的眼中,是要略胜沈浪一筹的。 因为传说在当年青龙会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之后,公子羽意外碰上了曾经的青龙会二龙首方龙香,在一对一的情况将其斩杀,以此在江湖上奠定了自己的威名。 而沈浪当年在成功击败了快活王柴玉关之后,实际上是在青龙会手上吃过不少的亏的,至少并没有占到什么便宜。 这一师一徒的情况相较之下,那些不知道真实情况的江湖人便认为公子羽的实力已经超过了昔日的沈浪。 而在大明皇宫中的那一战结果传出之后,天下的江湖人便更认为自己的想法是正确的,公子羽的名声也就变得更加响亮了。 “天下武功高的人很多,但真正能够闯出名堂的人却大多不是一些武功高的人,而是富有智慧的人” “否则为什么上官帮主你当年的的武功明显强过李寻欢,可最后还是只能重伤逃遁呢?” 马车中再次传出了一道听起来极富磁性,并且一听就极具说服力的男音。 “当年的确是本座太过于自负和托大了,但是在这江湖上真正讲究的永远都是力量,谁的拳头最大就听谁的” 说着说着,上官金虹便举起了手中的金环,当即便有一道如同烈焰般燃烧的金光在空中生成,然后径直地射向了那辆马车。 “所以,本座现在想要试试你的拳头到底配不配上你的名声?” 轰! 当那道金光即将轰在马车之上的时候,一层表面上如同流水波纹一般的碧绿色屏障突然将整辆马车笼罩在了其中,并随着道道碧绿色的光芒在上面涌动,数个呼吸的工夫便将金光尽数磨灭。 “符师?没想到你这家伙居然是符武双修,难怪是人都说你的实力已经超过了沈浪了,所言怕是真的非虚啊!” 看到这一幕,上官金虹脸上的神色更加凝重了几分,手上那对金环之上所闪耀着的金光也变得更加浓郁了几分。 “把萧兄留下来,上官帮主,这么做对你来说未必是一件坏事,想在大宋打开局面,也不只有这么一条路可以走啊!” 公子羽那极富磁性的声音再度从马车中传出,其中还带着几分听起来颇为真诚的劝说意味。 “萧十一郎充其量只是个盗贼,就算是名声大了一点,又何至于让你这样的人物和那位对其如何此关注呢?” 听到这话,上官金虹微微沉默了一下,然后皱着眉头开口问道。 “知道得越多,有时候并不是一件好事,很多人就是因为知道的东西太多,所以才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的” 虽然公子羽说话的声音听起来很平淡,但其中却隐隐有着些许威胁和不容置疑的意味。 “藏头露尾,相比于你这种表面光明正大,实则在背地里做事无比虚伪的家伙,本座更加相信那位的信誉” “所以萧十一郎这个家伙,我今天必须带他离开这里,去见我背后的那个人” 轻轻冷哼了一声后,上官金虹体内内力迅速涌动,并尽数灌注入了手中的子母龙凤金环之中。 唰! 道道金光从金环之中涌出,在其身后隐隐交织凝聚出了一对看起来极为神圣的龙凤虚影,甚至还有一道道金色的火焰开始环绕在了那对金环之上。 “我记得你麾下有着琴棋书画剑五大高手,这一次虽然是你自己亲自出手,难不成是有人把他们都给杀了吗?” “不过你亲自出手也好,本座倒是想试试沈浪的传人,名满江湖的公子羽,究竟有着怎样的分量?” 此话一出,马车之中微微沉寂了片刻,然后便又传出了一道疲惫但却无比坚定的声音: “那就请上官帮主赐教吧,萧十一郎至少在目前不能出事,至少要保证他不能落入有心人的手中” “那你就试试!” 上官金虹脚尖在地上一点,身形便化作了一道燃烧着些许烈火的金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了那辆马车。 第285章 沈家庄 而在客栈的房间之中,贾诩与嬴不凡二人下棋才下到一半,正当难分难解之际,外面便传来了一道呼唤贾诩的声音,而且听起来还是非常急迫的那种。 “还真是有些扫兴,王爷,属下先失陪一会儿” 贾诩有些无奈地放下了手中抓着的黑色棋子,然后带着些许歉意地拱手向嬴不凡行了一礼。 “不用,让他进来吧!本王正好也听听到底是什么事情要如此着急忙慌的” 嬴不凡也放下手中的棋子,看起来饶有兴致地对着门口说道:“进来说话,不必在外面站着了。” 听到这话,外面站着的那个金钱帮帮众赶忙走了进来,然后二话不说便跪在了地上。 “参见王爷,见过贾先生” 这个金钱帮的帮众是上官金虹的心腹手下,之前曾经跟着自家帮主一起在那镇国武成王府呆过一段时间,所以他第一时间便认出了那位镇国武成王,当下便行了一个叩拜大礼。 “起来吧,说说你们帮主到底让你给我们传什么话?居然会如此着急忙慌” 嬴不凡轻抿了一口茶水,然后不紧不慢地开口说道。 “帮主和萧十一郎半路中被人截住了,让小的回来给贾先生和王叶说上一声” 那名帮众跪在地上,神色万分恭敬地开口回答道。 “什么?居然真的出了差错” 贾诩眼神微微一凝,脸上有着惊讶和错愕之意一闪而逝。 “没想到在这苏州城里面,居然还真的有人能够拦住上官金虹?说说看,那个人是谁?” 嬴不凡却是神色上看起来没有任何变化,在放下了手中茶杯之后又看似随意地开口询问了一句。 “拦路的人坐在一辆看起来非常破旧的马车里面,小的离开那里的时候,他并没有露面,不过从帮主的态度上来看,那个人似乎挺厉害” 那名帮众绞尽脑汁地思考了片刻之后,终于组织出了这样一个听起来不是那么随意的答案。 “能够在苏州城,并且在这个时候出现,又坐在一辆破旧马车里,除了那个人估计没谁会如此符合这一系列特征了吧?” 嬴不凡黑眸之中闪过了一丝了然之色,嘴角也微微掀起了一抹富有深意的弧度。 “好了,你先下去吧,不必担心你们帮主,有本王在,他是不会有事情的” 在那名帮众应声离开之后,这位大秦亲王又将目光放在了对面的贾诩身上。 “通知一下现在那个还不知在哪里喝酒的浪荡子,让他带着阿飞一起,去会会那个人,至少保证把萧十一郎给本王完整带回来” 他的话音刚刚落下,在墙角处便有一道黑影闪过,并传出了一道掷地有声的回答:“是!” “好了,你不用去想这件事情,他们会有人能办妥的,咱们就在这里好好下盘棋,等着那些人一个一个跳出来吧!” 嬴不凡笑着说了一句之后,又拿起了手中的一颗白色棋子,然后轻轻将其落在了棋盘上。 “王爷你的意思是………还有人想在苏州做局吗?” 贾诩听到这话,神色上再次出现了些许变化,用一种略带凝重的口吻开口说道。 “这个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自以为是黄雀,实际上却连螳螂都算不上的人” “就算是本王自己,也不敢确定是不是最后那只黄雀,不过好在割鹿刀这件东西对那些江湖人的诱惑力可比咱们想象得大,至少足够一大部分的人为其飞蛾扑火了” 嬴不凡又给自己倒了杯茶,然后用一种略显复杂但又稍稍有些悠然地语气开口说道。 “可这里毕竟是大宋,咱们贸然掀起那么大的风波,只怕并不是一件好事啊!” 在稍稍犹豫了一下之后,贾诩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担忧,脸上的神色也并不是那么得好看。 “你再担心也没有用,割鹿刀这个消息一放出去,就算咱们一点也不插手,苏州也注定是要起风波的” “而且这苏州的水可比远比你想的要深得多,咱们的底牌也并非只是明面上的两三张而已” 嬴不凡看起来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眼神始终盯着面前的这一盘棋,一枚白色的棋子也在其指间不断来回跳动着。 “王爷神机妙算,属下真是佩服之至!” 这句熟悉的恭维话说完之后,贾诩微微低下了头,而在他那低垂下的眉眼之际,则有着一丝震惊之意一闪而逝。 不止这么些底牌吗?为何我一点都不知道呢?王爷,你瞒得还真是够深的啊! 想到这里,贾诩嘴角也随之微微掀起了一抹难以察觉的苦笑。 “少在本王这里说这些好听的场面话,赶紧给我把这盘棋下完,本王好久没有如此尽兴过了,这一次可得下个痛快” 嬴不凡的眼眸之中虽然闪过了些许复杂的深意,但表面上却是有些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甚至还用手指戳了戳面前的棋盘。 “属下遵命” 贾诩迅速收敛起了内心那有些激荡的情绪,然后专心致志地观察起了面前的棋盘,并快速落下了一枚黑子。 于是,一场棋盘上黑白棋子之间的激烈厮杀,再度展开! ………………… 对于这座大宋经济最为繁荣,富商大贾云集的苏州城,一向行政效率极低的大宋朝廷非常重视,对此地投以了十二万分的关注,无论是要人力还是要物力都从不推辞半分。 即便是赵佶这个一向只知道舞文弄墨,沉浸于琴棋书画之中的昏庸皇帝,也同样很明白苏州对于整个大宋的重要性,从不在有关这座城市的政策上做任何为难。 而这一次苏州城形势突然发生变化,赵佶更是连那一向驻守于大宋皇城的天下第一女神捕龙舌兰都直接派往了苏州城,可见其对苏州城的重视。 苏州可谓是整个大宋商业最繁荣的地方,这里有着无数的富商大贾,那些在外界能够凭借金钱呼风唤雨的大商人们,在这座城里可谓是比比皆是,几乎随处都能看到。 不仅因为苏州风景优美,因为这个地方交通四通八达,可以说是大宋水陆交通网的中心,长期受到那些达官贵人、富商大贾甚至江湖豪客们的青睐。 尽管在苏州城里,大宋朝廷的势力非常强大,但江湖势力也同样不弱。 三大慕容世家之一的姑苏慕容氏、和逍遥派之间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曼陀山庄以及那英豪辈出的沈家庄都坐落在此地。 其中名声最为响亮,当属那个沈家庄,因为名震天下的天下第一名侠沈浪便是从这里走出去的。 而且沈家庄这个天下有名的武林世家,它本身所经历的故事也颇为传奇。 据说沈家庄的原身乃是盘踞在大秦川蜀成都一地的金针沈家,只不过在很多年前的一代之中理念发生了分歧,然后便有一位先祖带着另外一支族人远走他乡异国,在几经周转和迁移之后,沈家庄最后坐落于了大宋苏州城。 这个传言应该是真实的,因为沈浪的母亲沈老太君便有着一手金针绝技,在心念驱动下便可以金针点人体各处要穴,既可医人也可杀人。 在沈家庄离开川蜀之地后,这个武林世家更是经历了七次衰败,然后又是七次中兴,直到沈浪这一代则是达到了某种程度上的鼎盛。 因为名侠沈浪在江湖上享有着极高的威望,所以在苏州江湖武林的各大势力之中,沈家庄有着极为崇高的地位。 由于沈浪本人早已和妻子朱七七以及一众好友一起浪迹天涯,如今的沈家庄乃是沈浪的母亲沈老太君管事,沈家嫡系后裔也只剩下了沈浪幼女沈璧君一人。 不过即便是如此,这位沈老太君在苏州江湖武林上的地位也是极高,哪怕是曼陀山庄那位一向自命不凡,动不动就要杀人做花肥的王夫人,在这位老太太面前也同样是毕恭毕敬,不敢有丝毫造次。 就连在江湖上享有盛名的铸造师徐鲁子,也和这位沈老太君相交莫逆,愿意将毕生心血所铸成的割鹿刀交予其保管。 不过因为前段时间割鹿刀就在沈家庄的消息被人传了出去,苏州城里云集了无数江湖豪杰,沈老太君便也不再隐藏,公然宣称召开英雄大会,要为这把老友的毕生之作找一个最合适的主人。 而此刻那位沈老太君正安然地坐在沈家庄的前院,身前放着一张非常大的长矮桌,桌上摆放着各种各样,几乎可以说是各种款式应有尽有的茶水糕点与瓜果点心。 而那位也在武林中德高望重的沈老太君此刻却在做着一件从明面上看起来与其身份非常不符合的事情: 沈老太君这个时候就坐在一把梨花椅上,极为不文雅地吃着眼前的点心,甚至还有着几分狼吞虎咽的架势。 不过无论是沈家庄那站在两旁侍候着的下人,还是坐在她身旁的一个美貌中年妇人,都没有开口提醒什么。 因为身份地位一旦到了沈老太君这种地步,几乎江湖上没有什么人会因为这种事情去责备她,甚至还不会有什么人认为她很无理,毕竟在江湖人的眼中看来,这种身份地位的人,无论是做什么事情,那都是合理的。 就算表面上看起来再不合理,天下也同样会有一些人强行将其补成合理的事情,因为这是上层人物特别享有的权利。 直到沈老太君吃得差不多了,身旁那个中年美妇才开口说道:“老太君,那些年轻俊杰已经集结得差不多了,如果英雄大会真的要在沈家庄召开的话,咱们应该要做一些准备了。” “该等的东西都还没有等到,英雄大会召开也没有什么意思,杜先生,你应该知道老身是什么意思?” 沈老太君拿起一块手帕擦了擦嘴,面色非常平淡从容地开口回答道。 杜先生,没错,这就是这个中年美妇的名字,这如战国时期有一个男人可以叫徐夫人一样,如今这种战乱年代有一个女人叫做杜先生也没什么奇怪的。 这个叫做杜先生的女人是一个非常具有智慧的女人,沈老太君之所以能够在儿子常年不归家的情况下成功守护住沈家庄这份家业,并且还能够抵挡住那些觊觎自家孙女美色的人,杜先生的帮助是不可或缺的。 所以沈老太君对于杜先生并没有什么防备,而杜先生在这位老太君面前说话也同样没有什么顾忌。 于是在稍微思考了一下之后,杜先生带着一脸凝重之意地开口说道:“总要事先做些准备,毕竟咱们面对的几乎可以说是天下群雄。” 沈老太君对此并未作答,只是笑了笑之后又开口问道:“之前采购的那批药材到位了吗?算算时间应该到了他们要服药的时候了。” “老太君放心,事关沈家庄的存亡,一切早就都已经准备好了” 杜先生点了点头,然后对身旁的下人招了招手,便拿过来了两个做工非常精致的玉盒。 沈老太君伸手接过了这两个玉盒,并没有打开检查,只是粗粗地看了两眼之后便将其收了起来。 “山雨欲来啊!杜先生,老身先行一步了” 说完之后,沈老太君看了一眼那已经变得有些黯淡的天空,伸手拿起了放在一旁的一根拐杖,然后缓缓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在一旁一个丫鬟的搀扶之下一步一趋地离开了这里。 “山雨欲来吗?老太君,只怕这次来的并不只是山雨,而是惊涛骇浪啊!” 摇头轻叹了一声之后,杜先生也站起身来,然后在身旁丫鬟的簇拥之下缓步离开了这里。 ……………… 走着走着,沈老太君拄着拐杖独自来到了沈家庄里面一处颇为偏僻的庭院之中,然后又缓步走到了一间偏房前,正当其准备伸手推门的时候,却又好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又缓缓将手收了回来,那张有些苍老的面庞之上也浮现出了一抹难言的复杂。 “是因为很多年没见面了吗?我不应该在这个时候产生这种紧张而又陌生的感觉啊!” 稍稍摇头叹息了一声后,沈老太君便抬起了有些枯瘦的手掌,然后敲了敲门:“咚!咚!咚!” 在一阵敲门声响起之后,屋内也随之传来了一道听起来颇为虚弱的声音:“娘你既然来了,直接进来便是,何必敲门呢?” 听到这话,沈老太君便动手直接推开了门,在走进这间偏房之后便又转身将门关了上去,然后她又用一种十分难过,但看起来有些纠结的眼神看向了这间房间里唯一的一张床。 盘坐在偏房床上的是一个面色苍白,但身上却流露着些许不羁之气,穿着一袭蓝衣的男子,在其身边还放着一柄看起来浑然一体,但在隐隐之间又流露着些许锋锐之气的长剑。 这个男子的模样一看上去就不普通,而他的名字和身份则更加不普通,因为他就是天下第一名侠—沈浪。 “这么多年没有见到我的儿子,按理说我作为母亲应该是有很多话想说的” “但不知道为什么,我这个做娘的现在并没有什么话想说,那就不必再多言了” 沈老太君叹了口气,然后从袖口中掏出了一个玉盒,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 随后,她便拄着手中的那根拐杖,缓步离开了这间偏房,老太君一次都没有回头,看起来并没有丝毫的眷恋。 而盘膝坐在床上的沈浪只是嘴唇微动,看起来似乎是想开口说些什么,但这最后却又化为了一声颇具惆怅的长叹,并在房间之中还引起了阵阵回音。 …………… 第286章 公子羽退去 “噗!” 上官金虹吐出了一大口殷红的鲜血,脸色微微有些发白,握着子母龙凤金环的双手也稍稍有些许颤抖。 “还真是好手段,这次看似破旧的马车居然有这么多的门道,看来本座这次又大意了” 这位金钱帮帮主伸手擦去了嘴角的血迹,然后再次强行握紧了手中的双环,一股内力再次从他体内涌出,那双原本已经有些暗淡的金环也随之再一次闪烁起了金光。 而对面那坐在马车中的公子羽依旧没有露出真面目,只不过那辆马车已经不像之前看上去得那么破旧,反而整辆马车上下都布满了耀眼的符文,上面更是时不时地闪烁着不停流转变化的七彩色光芒。 “何必呢?你的伤势已然不轻,强行催动内力只会让伤势加重,你应该知道的,对于一个已经准备充分的神符师来说,杀掉一个天人至境的高手并不是什么难事” 公子羽那一如既往淡定从容的磁性嗓音再度从马车之中传出,在平淡的同时还多出了几分难掩的肃杀之意。 “神符师?别以为本座对于符师这一方面没有天赋,就不知道神符师所代表着的意义了” “就你现在的这个层次,顶多也只是个半吊子的神符师,你有本事给我画出一道神符看看?” 上官金虹冷笑了一声,语气之中充满了嘲讽和不屑,但脸上的神色却看起来依旧是非常凝重。 “你说得没错,现在的我的确画不出一道完整的神符,但你是不是忘了,我并不只是一个符师啊!” 随着这道平静而又略带几分凌厉的话音响起之后,那辆马车之中突然响起了一声剑鸣。 嗡! 马车上的七彩色光芒顿时随之涌动了起来,一道流转着七彩色光芒的凌厉剑罡便从其中脱出,径直向前斩去。 上官金虹手中那对子母龙凤金环之上也顿时金光大放,阵阵龙吟凤鸣之声在空中隐约响起。 但就在这位金钱帮帮主准备动手对敌的时候,双脚所踏着的地面突然震动了起来,那一块块青石板突然被掀起并碎裂,然后又和那些被激扬而起的泥土混合在了一起。 一股无形的力量也突然从空中涌出,然后将这些石块和泥土混合在了一起,然后拧成绳索状,并将上官金虹整个人捆了个接接实实。 与此同时,地面上也显化出了一道道颇有几分玄奥的符文,这些符文汇聚在了一起,最后凝聚成了一个大大的“困”字。 “什么?这家伙是什么时候下的困字符?” 上官金虹眼中也随之闪过了一丝错愕和难以置信之意,身体也顿时一震,但却没能在第一时间挣脱那由一道道符意与石块、泥土组合成的绳索。 虽然这种程度的困字符顶多只能困住他一个呼吸的时间,但高手之间对决,生死胜负往往就在于那么一点点的时间。 看着眼前那道呼啸而来,凌厉无匹的七彩剑罡,上官金虹的眼底逐渐浮现出了些许疯狂之意。 但就在这位金钱帮帮主想要强行放手一搏的时候,一道听起来不怎么稳重,并且充满了轻佻的话音顿时在空中响起: “怎么?号称毕生未杀一人的公子羽,今天是要开杀戒了吗?” 话音刚刚落下,一道森冷的鬼便在空中生成,然后将那道七彩剑罡包裹在了其中,并将其磨碎成了漫天光点,消散在了空中。 随后,一个浑身气势凝练,身穿一袭粗布衣衫的少年和那穿着一身华贵的黑色长袍的郭嘉便悄然出现在了公子羽的马车前。 “上官帮主,你先带着萧十一郎离开这里吧,郭某人会处理好这里的事情的” 郭嘉轻轻晃晃手中的那把黑色羽扇,带着一脸勉强能算得上是和善的笑容看向了身旁那刚刚从困字符中挣脱而出的上官金虹。 上官金虹也没有多问,当即便伸手抓住了那躺在一旁,已然昏厥了好久的萧十一郎,身法一动便快速离开了这里。 只不过让人有些奇怪的是,这一次那端坐在马车之中的公子羽却并未出手阻拦,只是那笼罩着那辆马车的七彩符文之上的七彩色光芒变得稍微浓郁了一些。 “如此阴冷的念力,在这世间倒真是少见,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阁下应该是秦人吧?” 在短暂地沉默了片刻之后,公子羽的声音再次从马车中传出,只不过这一次比起之前听起来要慎重了一些。 “哦?名震江湖的公子羽,居然也会关心我这样一个无名小卒的身份吗?” 郭嘉手中羽扇轻轻晃动,脸上浮现出了一抹似笑非笑,但其中又隐隐透着几分凝重的神色。 “无名小卒?就凭你刚才的那一手,就足以在百晓楼用来记录天下大宗师以及同等级强者的地榜上拥有一席之地” “如果不是修炼了那种至阳至刚的功法的人,在天人之下,估计天下很少有人能够抵挡得住你这股阴寒无比的念力吧?” 公子羽的声音再度从马车之中传出,其中还夹杂着些许惊叹和凝重之意。 郭嘉闻言微微一笑,并没有开口回答,但是公子羽那颇为悦耳的嗓音却又再次从马车中传出: “阿飞,你不应该出现在这里,至少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 那个身穿粗布衣衫的少年,也就是曾经登上过百晓楼所颁布的潜龙榜前三甲,以一手快剑闻名天下的飞剑客阿飞在听到这话之后,依旧是面无表情,只是冷冷地开口说了一句:“你要么就么动手,要么就离开这里,不必多言。” 此话一出,那辆闪烁着七彩色光芒的马车骤然震了一震,然后一道声音再次传出: “虽然这么多年过去,的确是老师他对不起你,但你们终归是血浓于水的父子,难不成你真想和他走到刀剑相向的地步吗?” 虽然公子羽这一次说话的语气听起来依旧是那么平淡,但如果愿意仔细去聆听的话,就会发现他这一次说话的声音比起之前要加重了不少,仿佛是在刻意强调着些什么一样。 “聒噪!难不成我之前说的话还不够清楚吗?”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在面对公子羽的时候,平素一向冷静淡然的阿飞显得有些暴躁易怒,一般喜怒不形于色的脸庞上也更是露出了很明显的情绪变化。 只见他的眉头紧紧皱起,那柄造型独特的长剑便瞬间出鞘,然后身形顿时化作了一缕残影,如闪电般迅疾地消失在了原地。 下一刻,如狂风般呼啸的剑气顿时在空中生成,然后朝着那辆马车席卷而去,无数尘土和飞石也随之激扬而起,地面上都对剑气划出了一道巨大的裂缝。 那匹看起来颇为瘦弱的老马也随之发出一阵嘶鸣声,似乎是预感到了什么危险的降临,样子看起来有些焦躁不安。 那整辆马车也瞬间被剑气笼罩了进去,然后在道道剑鸣声之中陷入了一阵动荡摇摆,就仿佛像是一艘在惊涛骇浪之中险象环生的孤舟一般。 “果然是成长了很多啊,但就这样的程度,还是有些不够啊!” 一道像是感慨又像是自言自语般的话音从马车中传出,随后整辆马车之上再次绽放出了七彩光芒。 在光芒涌动之后,整辆马车在刹那之间就变得稳如泰山,无论是外面的剑气如何呼啸,也不能撼动其分毫。 就连那被焦躁不安的老马也瞬间被安抚了下来,甚至还缓缓垂下了有些苍老的头颅,开始悠哉游哉地吃起了草来。 “藏头露尾,始终躲在马车里面不出来,你是怕你那张丑陋的面目为世人所知之后,会从人人景仰的英雄沦为天下人的笑柄吗?” 阿飞的声音再度响起,有些瘦削的身形在那漫天呼啸的剑气之中缓缓浮现了出来,手中那宛如铁片一般的长剑横空斩下,就如闪电划过了夜空时的那般绚烂璀璨。 那长剑剑锋之上闪烁着的点点寒芒也近乎化作了实质,让人莫名觉得眼前一白,就好像眼前的世界被人直接斩碎了,变为了一片虚无的白色一样。 一道看起来无比璀璨耀眼的剑气也从那漫天呼啸的剑气之中脱颖而出,然后携带着划破虚空般的强大威势斩下。 轰隆! 随着一声巨响的传出,那原本笼罩着整辆马车,由七彩色的符意光芒所化作的光幕顿时被阿飞的剑劈裂了一道口子,一道剑气也顺着这道口子滑了进去,然后结结实实地劈向了马车的本体。 轰隆! 又是一道巨响传出,那原本散落在地上的石块尘土再一次被激扬而起,地面上也再一次多出了好几道长度有些惊人的巨大裂缝。 片刻之后,弥漫在天空中的尘土缓缓散去,阿飞面色苍白,嘴角带血地半跪在了地上,手中依旧死死地握着那把如同小孩子玩具一般的铁片长剑。 而公子羽所乘坐的那辆马车上流转着的七彩光芒也变得暗淡了许多,由一道道各色符文所勾勒而成的一张七彩颜色的符也在马车之上缓缓浮现了出来,暴露在了视线之中。 而那辆马车两边的门帘也已经消失不见,不过如果愿意仔细去看的话,或许还可以在旁边的地面上看到几块已经不成形状的碎布。 在马车顶端那本就因为漫长时间而有些许磨损的四角之中,也有一角被直接削掉,莫名让人感觉有些不伦不类。 “咳咳” 阿飞轻咳了两声,嘴里又吐出了些许鲜血,但他看向那辆马车的目光之中却有着几分得意和骄傲之色。 躲在一旁观战的郭嘉此时一个晃身,将一枚晶莹剔透的丹药塞入了阿飞的口中,并将一股念力打入他的泥丸宫中,以此来尽量消弥阿飞精神上因为刚才那场大战而产生的疲惫。 “多谢!” 阿飞勉强站起身来,然后向身旁的郭嘉微微拱手,面色平静地开口说了一句。 “小事情,以后有空请我喝酒就行!” 郭嘉随意地摆了摆手,然后又将目光放在了公子羽所在的那辆马车上。 “还要继续打下去吗?其实我们对于割鹿刀并没有什么兴趣,那些真正想要打沈家庄或是割鹿刀主意的人,如今在苏州城里面可谓是不计其数” “如果今天你跟我们在这里两败俱伤了,那么到时候想要护住沈家庄可就没有这么容易了,公子羽的名声虽大,但江湖人真正看重的,终归是自身的实力” 虽然郭嘉的话听起来非常有道理,但公子羽似乎并没有搭理他的意思,而是又开口说道:“看来你的剑比起当年登上潜龙榜的时候,又要强上了很多。” 这句话的意思很明显,一听就知道是对一旁正在运气疗伤的阿飞说的。 郭嘉眉头微微皱了皱,神色之中闪过了些许不悦,显然对公子羽这种公然的无视感到非常不满,但他并未开口说些什么,只是面色略有些冰冷地站在原地。 毕竟这位鬼才不是江湖人,而是一位隐于幕后的谋士,他还不至于因为对手这一时间的无视而拔刀相向,因为那样会让自己陷入被动并且露出致命的破绽。 “早晚有一天,我亲手会用手中的这把剑正式击败你,然后站在那个男人面前,再击败他” 阿飞伸手擦去了嘴角的血迹,面无表情地开口说道,任谁都听得出语气之中的坚定和决绝之意。 “值得吗?无论他对你如何,你们两个终究是父子,这是血浓与水的亲情,是你这一辈子都割舍不了的父子亲情” 公子羽的声音再度从马车中传出,只不过这一次,语气中多出了些许无奈和感慨之意。 “我总要讨个说法的,正是因为他是我父亲,所以对于他这么多年的不闻不问,我始终无法释怀” 阿飞脸上的神色依旧没有任何变化,甚至比之前还更要冷漠了几分,但他那说话的声音之中却隐隐隐多出了几分颤抖。 “唉!总是这样,这世间的事情总是那么让人无奈,罢了,也随他去吧,反正我也已经尽力了!” 沉默了片刻之后,一道轻叹声从马车之中传出,然后那匹原本垂着头吃草的瘦弱老马就像是得到了什么信号一般,突然抬起了头,然后迈动起了那看起来颇为衰老的四个蹄子,缓缓调转了整辆马车的方向。 嘎吱!嘎吱! 一阵车轮滚动的声音传出,马车有些颤颤巍地朝另外一个相反的方向缓缓驶去。 虽然这辆非常老旧的马车的行驶速度在表面上看起来非常慢,但不过仅仅数个呼吸的时间,这辆马车的轮廓便在阿飞与郭嘉的视线之中变得模糊了起来。 然后又是那么几个呼吸的工夫过去,随着阵阵车轮转动的声音在天地间的不断回响,这辆马车直接消失在了两人的视线之中,就连背影都没有留下半分。 “就这么走了?我还以为这次还得动手呢,看来这个家伙对你父亲沈浪还是有几分尊敬之意的” 郭嘉眉头挑了挑,笑着看向了身旁那始终面色冷漠,看起来没有任何情绪变化的阿飞,语气之中也多出了几分轻松之意。 “是时候该回去了,我还要继续练剑!” 阿飞瞥了郭嘉一眼,淡淡地丢下了这一句话,然后便身形微微一闪,快速消失在了原地。 “半点情趣也没有,真是一块只知道练剑的木头” 郭嘉颇为无奈地耸了耸肩,然后便有一道森冷的鬼气在空中快速闪过,下一刻地面上就再也看不到任何人影了。 只有地面上那依旧存在的一道道裂缝和那洒落在地上的尘土和石块,才能够证明在这个地方刚才发生过一场大战。 第287章 另一只幕后黑手 “王爷,金钱帮帮主上官金虹在外求见,据他所说,已经把王爷想要见的那个人带回来了” 当嬴不凡刚刚以大势压人,以屠龙之术赢了贾诩一盘棋,此刻正在高兴地喝着茶水的时候,从黑暗的角落里便缓缓传来了一个声音。 “那就进来吧,反正本王也是该见见这位曾经一度雄霸大明西南武林,号称一代江湖枭雄的金钱帮帮主了” 嬴不凡轻抿一口茶水,随后房门便被缓缓推开,那面色看起来微微有些苍白的上官金虹便缓步走了进来,然后向这位大秦亲王微微欠身,礼貌又不失恭敬地行了一礼。 “上官金虹,见过王爷!” “不必拘于礼数,你我便像正常江湖人交友一般交谈即可” 嬴不凡摆了摆手,并顺手指了指旁边的一张木椅,示意上官金虹坐下,然后又巧妙地给一旁的贾诩使了个眼色。 贾诩立刻心领神会,然后马上在向这位大秦亲王拱手行了一礼之后随便找了个借口,缓步退出了房间。 “上官帮主,过来陪本王下盘棋吧,世人都说棋品如人品,就当是打发一下时间的同时相互促进一下对彼此的了解吧!” 嬴不凡手掌一拂,棋盘上的黑子和白子纷纷像是有秩序和规律一样地落回了两边的棋篓之中,一个旗子也没有在棋盘上剩下。 “王爷好功力,这一手巧劲真是让在下叹为观止” 上官金虹并未推辞,只是眼神微微一凝,开口赞叹了一句之后便缓缓坐到了这位大秦亲王的对面。 “这种东西多练练也就有了,不值一提,又哪里比得上上官帮主赖以成名的子母龙凤金环呢?” 嬴不凡笑了笑,然后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由上官金虹先行落子。 毕竟是客随主便,而且自己如今也是有求于人,迫不得已寄人篱下,上官金虹很清楚自己目前那有些落魄的情况,所以他也并未开口拒绝,而是很爽快地拿起了一枚白子,果断落在了棋盘上。 嬴不凡眉头动了动,然后也紧接着屈指一弹,一枚黑子随之脱手而出,稳稳地落在了天元位上。 “落子天元?还真是好生霸道的棋风,不过这位大秦的镇国武成王起手就是天元,未免太过于自信了些吧?” 在思绪流转之间,上官金虹感觉自己对眼前的这位大秦亲王多了一些了解,然后便又随手在棋盘上落下了一枚白子。 “先抢占四角,然后以此来封锁我吗?看来上官金虹这家伙,也算是个中老手啊!” 嬴不凡眼神微微一动,然后便提起了几分兴趣,落子的动作也随之变得认真了一些。 随着那黑白棋子在棋盘上的不断落下,上官金虹的额头上渐渐冒出了点点冷汗,手中落子的速度也开始变得缓慢了许多。 而那位大秦亲王虽然面色依旧平淡,可眉宇之间也闪烁起了些许思考之意,看起来比起之前显然要认真了许多。 就在两人这盘棋的局势变得越发胶着和惊心动魄的时候,房门突然被推开了,带着一脸笑意的上官小仙端着一壶刚刚沏好的茶水走了进来,然后在给自己父亲和那位大秦亲王的茶杯里都倒好了还冒着热气的茶水之后,她又施施然地离开了房间。 在此期间,上官小仙和自己的父亲上官金虹之间并没有任何言语上的交流,甚至是隐秘的眼神交流都没有,就好像是这两人之间以前根本不认识一样。 不过她这恰到好处的出现,却是让上官金虹悄悄松了口气,然后伸手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随即又快速落下了一子。 嬴不凡面色看起来依旧是波澜不惊的模样,手上动作丝毫不慢,也是紧跟着落下了一子。 而上官金虹就像是突然打开了一个新的思路一样,落子的速度比起之前要快了许多,而且每一子下得都很精准。 随着两人的你来我往,棋盘上的局势也随之再一次变得诡谲焦灼了起来。 ……………… 太阳迅速落山,魅力而又迷人的夕阳缓缓出现在了天边,为天空增添了一道极为美丽动人的风景。 而此时,上官金虹已经离开了嬴不凡所在的房间,出现在了一间装饰同样非常精致的雅间之中。 “怎么样?这一次应该是你和王爷第一次见面,父亲你有什么特别的感受吗?” 盘腿坐在对面的上官小仙,也就是上官金虹的女儿,正一边带着一脸笑容,行云流水一般地泡着茶水,一边缓缓开口向自己的父亲询问道。 “能有什么感受?只不过一盘棋而已,又能看得出来多少呢?武成王那样一个在孩童时期便能在各国之间搅动风云的人,胸中的城府可深着呢!” 上官金虹轻抿了一口茶水,虽然脸上的神色没有丝毫变化,但说话的语气之中却隐隐透出了几分感叹和无奈之意。 “俗话说棋品如人品,你们两个人好歹在一起下了将近两个时辰的棋,总归会有那么一点了解的” 上官小仙轻轻晃了晃手中那只用来泡茶的名贵紫砂茶壶,脸上依旧还是挂着原来那副迷人而又淡雅的微笑。 “要真说起了解来,倒也不是一点都没有,只不过这点了解暂时对我们自身所处的局势起不了任何作用” 上官金虹眉头微微动了动,一边喝着茶,一边摇头开口说道。 “至少这一次父亲你把萧十一郎抓了回来,就是立了一功的,到时候王爷肯定不会吝啬奖赏,人家背后站着的是一整个大秦帝国,随随便便拔根毛都比咱们当年在大明时候赚的多” 上官小仙手腕微动,那只小巧的紫砂茶壶便微微一转,一道道由还冒着热气的茶水所组成的水柱从壶中喷涌而出,空中都为之冒出了点点水汽。 一种极富美感,如同行云流水般的手法在这位绝色榜上有名的奇女子手中展露无遗,那些喷涌而出的茶水一滴不落地落入了眼前摆放的那几只茶杯之中。 并且更让人拍案叫绝的是,无论是色泽还是容量,这每一只茶杯中的茶水都是一样的,从表面上看去根本没有任何分别。 “好手法,看来你在武成王府的确学到了许多,至少身上的江湖习气逐渐被磨去了,现在的你看上去变得越来越像大家闺秀了” 上官金虹出言赞叹了一句,显然即便是以他那种极高的眼界,也对自己女儿刚才的泡茶手法感到非常满意。 毕竟如此美轮美奂,令人叹为观止的泡茶手法,除了需要有深厚的茶道造诣之外,武功上的造诣也是不可或缺的。 从刚才上官小仙的泡茶手法上来看,她的武功比起之前要进步了许多,至少她对于自身内力的控制程度,已经到达了一种颇为精妙的境界。 想到这里,上官金虹又轻抿了一口茶水,嘴角忍不住掀起了一抹细微的笑意。 这位心中只有对无上权力的渴求的江湖枭雄只有一子一女,但儿子一向不成器,即便是花费了无数的练武资源,也是连百晓生颁布的潜龙榜都从来没有登上去过。 反而是眼前这个从一开始并没有抱有多大期望的女儿,却屡屡给了上官金虹惊喜,如今更是登上了绝色榜,成了一种江湖上那些年轻俊杰们追捧的对象。 虽然儿女的成就对于上官金虹这种江湖枭雄来说并没有太大的意义,但他终究是个父亲,对于儿女能够成才这件事情,心里还是会感到有那么一点点欣慰的。 “我一开始就是江湖人,从今以后也都会是江湖人,我当年就对您说过,哪怕是在您百年之后,您那子母龙凤金环的威名,也同样会有人来继承” 上官小仙缓缓放下了手中的紫砂茶壶,脸上虽然依旧是微笑,但说话的语气之中却多出了几分执拗和坚定。 “这一点你倒是像我,都是这般固执又不愿意改变,当然,这也不见得是坏事” 上官金虹笑了笑,然后双眸之中隐隐又浮现出了些许担忧之意。 “但愿在苏州的事情完结之后,金钱帮能够在大宋打开局面,再现当年盛况” 上官小仙轻抿红唇,嘴角掀起了一抹颇有深意的微笑,然后开口说道:“父亲放心吧!金钱帮不会就此消失的,在大明我们能打出一片天地来,在大宋也一样可以。” 说完,这位名列绝色榜第十四位的绝色少女的双眸深处隐隐燃起了些许旁人难以察觉,但却分外炙热的火焰。 那不是其他的东西,那是代表着一种无上野心的火焰。 在上官小仙的心里,对于权力的那份渴望并不比自己的父亲要来得差,只不过她要更加内敛许多,要比上官金虹多出了那么一份伪装而已。 ………………… 随着夜晚的逐渐降临,苏州城内各条街道上那车水马龙和人山人海的景象渐渐散去,原本无比热闹的苏州城因此陷入了一片无声的寂静之中,居住在各处民房之中的人们也在深夜之中缓缓睡去。 在一片黑暗之中,一个身背长剑的男子突然出现,然后悄无声息地来到了一条寂静无人的街道上。 这个男子看起来大约只有二十出头的样子,面容冷峻而又带着几分凌厉,右手的手掌上有着厚厚的老茧,一看就是个练剑的好手。 而他的那双眼睛看起来也十分冷漠,虽然其中并未饱含杀气,但总给人一种很危险的感觉。 这个青年男子的身法很快,一条长达数百米的街道在短短十几个呼吸的时间便被其走完了。 然后凭借着夜色的庇护,他微微一个闪身,身形便以一种巧妙的身法,快速隐没入了一片茂密的树林之中。 而在这片树林中央,一名身穿一袭华贵锦衣的玉面公子早已在此等候多时。 这个长相看起来极为英俊的年轻公子,粗粗一看,年纪大约是只有十八九岁的样子。 其人穿着一身宝蓝色的绸衫,不仅相貌英俊异常,还有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看起来炯炯有神。 这人手中还拿着一把白色的折扇,扇柄是用白玉所做成的,而此人那握住扇柄的手,看起来居然白得和扇柄并无任何分别。 “萧剑,参见郡主!” 青年男子看起来无比恭敬地半跪在了地上,然后恭敬地欠身向这位锦衣公子行了一礼。 萧剑,这样一个由乐器与兵器所组合而成的名字,这世间会用的人应该不多,甚至可能只会有那么寥寥数个。 而名字叫做萧剑,身上又隐隐流转着如此凌厉剑意,此时又现身于苏州城中的青年,这世上恐怕就只有一个:公子羽麾下的琴棋书画剑五大高手之一的剑—萧剑。 那位锦衣公子闻言微微挺直了身躯,那雪白而又修长的脖颈也随之露了出来,但有些令人奇怪,或者说是出人意料的是在其喉间竟然并未看到有任何突起。 很明显,这个表面上看起来几乎有望争夺天下第一美男子的锦衣公子,实际上却是一个女儿身。 天下江湖之中喜欢女扮男装的人很多,但在如此年纪,又能有如此美貌的,并且有可能得到位列公子羽麾下五大高手之一的萧剑尊敬的少女,这世上恐怕也只有一个: 大元成吉思汗的侄孙女,蒙古汝阳王之女,名列百晓生亲自排出的天下十绝色之中的第四位,和那位如今坐镇在襄阳城的郭夫人齐名的蒙古绍敏郡主—汉名赵敏的敏敏特穆尔。 “我很早之前就说过,在外面要叫我公子,这里是大宋,我的身份比较敏感,不能暴露!” 听到郡主这个称呼,赵敏柳眉微微一竖,面色看起来略微有一些不悦。 “请郡主恕罪,属下下一次一定改正!” 萧剑连忙低下了头,然后面色极为恭敬地开口说道。 “算了,说说吧!我那位族兄最近有什么动静?他下一步又想做什么呢?” 赵敏有些无奈地摆了摆手,然后神色颇为认真地开口问道。 “主上对这一次来苏州的计划并未多言,但今日他不知为何亲自出手和那位金钱帮帮主上官金虹战了一场,在此之前他还特意不用我们五个出手,感觉好像是要亲自出手试探一些什么似的” 萧剑低着头,一边思考一边恭敬地开口回答道。 “上官金虹吗?这一次金钱帮的突然到来,到是有些出乎意料,他们背后一定有人” 赵敏摸了摸光滑洁白的下巴,一双灵动的眼眸之中闪过了些许思考之意。 “知道公子羽这家伙为什么要和上官金虹动手吗?” 萧剑微微思索了一会儿,然后开口回答道:“主上没说,不过在前段时间,他似乎提到过萧十一郎这个江湖大盗好像和那把如今正搅动着江湖风云的割鹿刀有点关系。” “萧十一郎吗?看来除了本郡主之外,这苏州城里还有另外一只幕后黑手想要混水摸鱼,当一把黄雀啊!” 赵敏眼神微微一动,然后又开口说道:“很好,天色已晚,你如果离开时间太长,会引起我那位族兄的警觉的,虽然你跟在他身边已经很久了,但他不见得会对你这个多年的老部下留情。” “属下遵命!” 萧剑低头说了一句后又躬身行了一礼,然后身体又向后退了两步之后,便化作了一道流光从树林之中窜了出去。 “魑魅魍魉还真是够多的,就是不知道我那个族兄到底在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呢?” 赵敏俏脸之上划过了一道颇有深意的微笑,然后脚尖也随之在地上一点,身形迅速消失在了这片树林之中。 第288章 李寻欢到来 苏州城,一处别院之中。 那一向是无比冷漠的飞剑客阿飞正在花园之中练剑,手中那柄如同铁片般的长剑以一种快到肉眼根本无法捕捉的节奏在空中不断运动着。 一道道凌厉的剑气也从其手中长剑之中不断挥洒而出,在周围的树木上都划出了一道道入木三分,可以说是极为深刻的痕迹。 而嬴不凡则是坐在了一旁的石桌上,左手拿着一只茶杯,右手之上还捧着一本看起来有些古朴的书籍,坐在那里一边喝茶一边看书,神情看起来极为悠然自得。 嘭! 突然,一道意外斩出的剑气划过了这位大秦亲王边上的地面,在上面留下了一道足足有着一米多长的剑痕。 嬴不凡见状放下了手中的书和茶杯,然后伸手缓缓拂平了额间那一缕被微风吹起的头发,转头看向了一旁还沉浸在练剑状态的阿飞。 “人静神不静,这又是想起了那些往事吗?” 这位大秦亲王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微微活动了一下手腕,掌心劲力也随之骤然一吸,一根洒落在地面上的枯树枝便落入了他的手中。 唰! 下一刻,一旁的阿飞顿时感觉在自己那原本挥洒自如的剑气之中多出了一些异样的东西,手中长剑随即一转,一道耀眼的剑光便立刻斩出。 嘭! 一根如同凭空出现一般的枯树枝在空中轻轻一点,虚空中紧接着传出了一声脆响,那道剑光也在此之后被尽数消弭。 随后,嬴不凡的身形悄然出现在了阿飞面前,那根枯树枝也像是被某种力量操控着一样,在空中自动耍了一个漂亮的剑花,然后缓缓落入了这位大秦亲王的手中。 嬴不凡手中劲力一吐,那根枯树枝上那些许看起来已经有些泛黄的枝叶,立刻毫无征兆地掉落在了地上,原本非常粗糙的树枝也在这一刻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削平,变得光滑平整了许多。 “总感觉你现在看起来好像有点心神不宁,怎样?有兴趣来跟我过两招吗?” 阿飞闻言便立刻紧紧握住了手中的长剑,然后看起来略有些生硬地开口说道:“可以,不过你要用你自己的剑。” “只有剑在心中,手中万物就皆可成剑,哪怕是这么一根树枝,也一样能够发挥出神兵利器的作用” 嬴不凡笑了笑,那个已经差不多被削成木棍的枯树枝也随之在掌心之中迅速转了一圈,尖端处更是闪烁起了些许凌厉的寒光。 “而且本王当初最开始学剑的时候,用的就是一柄看起来和枯木树枝没有什么两样的木剑” “现在用起来,就当是找一找当初学剑的那种感觉吧” “话是这么说,但是如果你用那柄龙渊剑的话,能发挥出来的实力肯定比跟树枝来得强” 阿飞虽然很认同这位大秦亲王所说的话,但依旧还是看起来颇为执着地开口说道。 “先来试试吧!如果你能够斩断我手中的这根树枝,自然也就能见到那柄七星龙渊剑了” 嬴不凡握着树枝的尾端,脸上充满了淡然而又从容的微笑,只不过那根树枝上隐隐染上了一层赤金色的光泽。 听到这话,阿飞也就并未再多说些什么,而是手腕微微一动,然后便快如闪电一般地向前刺出了手中的长剑。 这一剑的速度很快,快到空中的残影才刚刚形成,那个铁片一般的长剑便已经出现在了这位大秦亲王的咽喉之处。 但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嬴不凡仿佛像是预知到了阿飞出剑的轨迹一般,手中树枝骤然一转,恰到好处地往上轻轻一拨,不偏不倚地刚好挡住了阿飞那正极速向前突进的长剑。 嘭! 随着一股无形劲力自那根树枝中传出,阿飞身躯微微一震,忍不住向后退了几步,方才化解了那股传来的充满了冲击力的劲力。 但就在其刚刚稳住身形的那一刻,手中长剑再次向前斩出,那股随之呼啸而出的剑气凝结成了一道璀璨的剑光,然后在空中划过了一道残影,转瞬之间便已再度径直袭向了这位大秦亲王的咽喉。 嬴不凡看起来依旧是那般不慌不忙的样子,手中的那根枯树枝又一次在剑光即将击中目标的时候恰到好处地拦在了该拦的位置,再一次成功化解了阿飞的攻势。 随后,这位大秦亲王的嘴角掀起了一抹略有些诡秘的弧度,双眸之中似有些许剑影闪过,手中劲力也随之再次向外一吐。 嘭! 虚空中传出一声轻响,那根枯树枝一改本身枯黄的色泽,在这一刻似乎完全化作了赤金色,上面散发出来的气息似乎并不比那些削铁如泥的利器差上多少。 下一刻,这根树枝便随之脱手而出,像是化为了一根能够穿透一切的离弦利箭一般,不过眨眼间的功夫便出现在了阿飞的身前。 似乎是感受到了树枝之上传来的凌厉劲风,阿飞整个人的汗毛都微微有些竖起,额头上也随之冒出了点点冷汗。 身为当世的顶尖剑客之一,这位飞剑客阿飞对于气机有着极为灵敏的直觉,虽然他知道眼前这个人不会杀他,但却依旧从这根表面上看不值一提的树枝上感受到了一股死亡般的威胁。 在这一刻,在这股足以威胁到自己生命的气机影响之下,阿飞脑子里的所有思绪瞬间清空,心神在顷刻之间便立即集中到了手中的长剑之上。 在这一瞬间,阿飞脑海中再无其他,只剩下了手中长剑,或许说是他自身一直以来秉承着的剑道。 唰! 随着心神的高度集中,阿飞手中那柄如铁片一般的长剑上顿时绽放出了无比清亮而又显得略有些许耀眼的光芒。 嘭!嘭!嘭! 一道极具压迫力的剑意从这位飞剑客的体内散发而出,然后传导入了手中的长剑之中,就连周围的虚空都被震得传出了几声爆响。 就在那根树枝即将命中目标的时候,阿飞手中的长剑似乎突然膨胀三分,然后终于看似缓慢,实则快速无比地向前递了出去。 一道如同夜空之中一闪而逝的闪电一般耀眼璀璨的剑光随着这位飞剑客手中长剑的刺出而在空中凝聚成型,并以一种无比迅猛的姿态凌空斩下。 轰! 剑光与树枝碰撞在了一起,虚空之中传来了一声剧烈的炸响,庭院之中所种植的的花草也在这一瞬间被直接摧毁了不少。 “呼!呼……” 阿飞的面部看起来微微有些苍白,那握剑的右手也稍微有着些许颤抖,整个人大口地喘着粗气,一看就是一副消耗过大的样子。 唰! 树枝因为刚才那次碰撞而产生的波动在空中稍微打了个圈,然后重新回到了那位大秦亲王的手中。 “不错,如果你能够熟练掌握刚才那一剑的话,重新击败那个荆无命应该不成问题” 赞赏地点评了一句之后,嬴不凡用这根树枝随手耍了个剑花,然后脚步微移,又重新坐回了之前的石桌旁边。 “不过你刚才那一剑的速度的确是够快了,但控制得还是不够精妙,如果你要是………” 就在这位大秦亲王饶有兴致地点评着阿飞刚才在生死威胁下挥出的那一剑的时候,被其放在桌面上的树枝上突然传出了一声脆响。 咔嚓! 嬴不凡立刻闻声看去,发现在那根树枝的中端处已经出现了一条裂缝,脆响声传出之后树枝更是一分而为二,另外一半的树枝也随之从石桌上跌落在了地上。 “什么?这……” 这位大秦镇国武成王那原本一脸微笑的面色顿时有些僵住了,但很快又释然地摇了摇头,嘴角也随之无奈地一笑。 对面的阿飞苍白的脸庞上也出现了一抹红润,嘴角随之勾起了一抹如同取得胜利后才会露出的骄傲微笑。 “有点意思,不过你还是得注重对于快剑的控制力度,要做到收发自如,毕竟有时候太快的剑未必是好事,伤人的同时也会伤己” 随手笑着催动功力将那根树枝化为了虚无之后,嬴不凡轻抿了一口桌上那还算温热的茶水,然后笑着告诫了那正盘膝坐在地上恢复的阿飞一句。 “既然是快剑,难道不是应该越快越好吗?你不是曾经说过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只要速度达到一个无人能够企及的地步,就能够稳坐天下第一吗?” 那原本正在闭目回气疗伤的阿飞,在听到这话之后缓缓睁开了双眼,锐利而又带有着些许沧桑的眼眸之中闪过了些许不解之意。 “快并非是无敌的,慢有时候一样能够克制住快,极致的速度的确可以做到天下无敌,但前提是你的速度是你自己可以控制的” “而你是一个剑客,一名出色剑客的剑,不应该只有纯粹的快,真正的快剑应该是在快的基础上还要做到快慢有序,两者互相结合” 嬴不凡稍稍思考了一下,然后尽力组织了一下语言,微笑着说出了这样一段让人听起来有些云里雾里的话。 “明明是快剑,为什么还要往里面加上慢的因素呢?这两者之间不是发生冲突了吗?” 阿飞双眸之中闪过了些许思索之意,片刻之后又再一次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嗯,怎么说呢………” 虽然本身已经有了两个弟子,但那两个弟子传承的都是嬴不凡自身所创出的独门武功,所以在教导的时候还是颇为顺利的。 可眼前的阿飞虽然年纪要比自己还大上几岁,但是他的快剑道已经成型,而且这位大秦亲王本身练得也不是快剑,所以两人之间对于快的概念之间的交流很明显出现了些许障碍。 在努力思考了片刻之后,嬴不凡终于组织好了语言,给出了这样一个还算是合理的解释: “快慢是相对而言的,修炼快剑的剑客无论出剑是快是慢,相对于其他的人而言,他的剑都是比较快的,就像是红雪的快刀一样” “在本王看来,真正的快剑可以没有招式,但一定要有着极为精妙的掌控度,在对敌的时候可以做到时快时慢,创造先机” 说到这里,这位大秦亲王又微微顿了顿,然后手腕一转,掌心也再次有一道无形劲力吐出,手中那只青瓷做成的茶杯也开始在空中高速旋转了起来。 “比如说………就像是这样” 话音刚落,那只茶杯便随之动了起来,然后以一种肉眼难以捕捉的极速袭向了对面的阿飞。 阿飞见状,当即便挥动了手中的长剑,一道剑气随之凝聚而出,斩向了那只极速袭来的茶杯。 但就在这个时候,那只原本已在空中留下残影的茶杯突然在空中微微一滞,前进的速度也骤然在这一瞬间变慢,恰好和那道凌厉的剑气擦肩而过,让剑气斩了个空。 唰! 避开了剑气之后,茶杯重新在空中转了一圈,然后就像是受到了某种力量的牵引一样,不偏不倚地稳稳落在了嬴不凡的掌心之中。 “这样演示一次,你应该看明白我之前说的是什么意思了吧?” 随手拿起了一旁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之后,嬴不凡一边喝茶一边不紧不慢地开口说道。 “快慢有序,快中有慢吗?” 阿飞眼神微微一亮,好像是在顷刻间捕捉到了什么东西,嘴里也是不停地喃喃自语。 “好了,这件事情讲明白了,也该跟本王说说,之前为什么心神不宁的原因了吧?” 嬴不凡看到阿飞即将因为一时间难以立刻解开的疑惑而陷入一种沉思的状态,便连忙开口打断了阿飞的思绪。 此话一出,阿飞眼中的思索之意顿时散去,脸上的神色也在这一刻变得有些许复杂了起来。 在沉默了片刻之后,他轻叹了一口气,然后开口回答道:“这一次沈家庄的事情,曾经和那人交好的那些人有很大一部分都会来苏州,他也来了。” “他?小李飞刀李寻欢吗?” 嬴不凡喝了口茶,然后脸上的神色变得有些似笑非笑了起来,嘴角也随之掀起了一抹略有些玩味的弧度。 “你知道他要来?” 阿飞微微一愣,脸上的神色之中浮现出了些许惊讶之意。 “当初沈浪之所以能在大明皇宫逃得一条性命,李寻欢可谓是出力不小,而且本王一直都有派人盯着那个侠义之名远播的小李飞刀” 嬴不凡眼神略微有些飘忽地看向了远处,嘴角也随之浮现出了一抹极富深意的弧度。 “算算时间的话,这位小李探花现在应该已经进了苏州城了” ………………… 苏州城门口,川流不息的行人进进出出,无数提刀带剑,一看就比较桀骜不驯的江湖人士此时也是在苏州城门处乖乖地排队入城,并没有破坏规矩。 这并不是因为这些江湖人士改了性子,而是因为城门处有一个面容俏丽,身材修长挺拔,脸上看起来一脸正气的带刀女子站在那里: 大宋皇城司,天下第一女神捕—龙舌兰! 这位在大宋江湖里凶名赫赫的女神捕亲自屈尊降贵来到了城门口守城,就是为了震慑那些一向无法无天的江湖人士,更好地维持苏州城的正常秩序。 而就在龙舌兰对这些乖乖排队的江湖人士的服从态度感到颇为满意的时候,一辆普通的马车从远处缓缓驶了过来,并在顷刻间就吸引了这位女神捕的注意。 吸引龙舌兰注意力的不是这辆马车本身,也不是那个看起来身材非常壮硕,一看就有着一身出色横练功夫的车夫,而是那从那马车之中传来的一股若有若无的气机。 第289章 李寻欢的把柄 那不是一股普通的气机,而是一股充满了宏大之感的浩然正气,并且不同于那一般的儒门之人口中所说的那种浩然正气,这股气机之中要多出了些许锋锐和仁爱,少了一点秩序和刚直。 “这种感觉,难不成是传说中书院那位已然逝去的浩然剑仙所创出来的的浩然剑吗?” 龙舌兰皱起了柳眉,眉宇之间闪过了些许思索和不解之意。 “也不对,这股气机里面很明显隐藏着一股刀意,马车里的这个家伙绝对是一个刀客,只是如此独特的气机,又会是谁呢?” 这位声名在外的天下第一女神捕之所以能够令那么多的江湖恶徒闻风丧胆,除了那本身那极为缜密的头脑和思维之外,还有那一身在大宗师中也能算得上是不弱之流的修为武功。 在她手中的那把看似平平无奇的长刀之下,不知道斩下过多少不法之徒的头颅,其中并不乏凶威滔天、罪恶累累的一代凶徒。 龙舌兰本身也是一个出色的刀客,并且她对于刀意非常敏锐,甚至能够单凭气机就能够察觉出来的那个刀客的真实身份。 但这一次,她一时间却没办法确定马车中那名刀客的身份,因为那种夹杂了浩然之气的刀意龙舌兰的确从来没有看到过,所以自然不会知道那个刀客究竟是谁。 不过她此刻唯一能够确定的一点是,那名端坐在马车之中的刀客很强,至少比自己要强,而且强得还不只是一星半点,很可能是那种碾压式的强大。 不过秉承着维持苏州城秩序的想法,龙舌兰还是按刀上前,伸手拦住了那辆本欲进城的马车。 “龙神捕,这是做甚?我等虽然也是江湖人,可并未做过任何作奸犯科之事,应该还是有入城的这个资格的吧!” 那个赶车的壮硕车夫及时停住了马车,略带着些许煞气的脸庞上浮现出了几分不悦之意。 “你认识我?” 虽然这名壮汉那极为不客气的语气让龙舌兰感到有些不爽,但他那直接道出了自己名字的举动,还是让这位女神捕有了些许惊讶。 要知道龙舌兰这天下第一女神捕的名声,虽然在这江湖之上非常响亮,但真正知道她相貌的人,除却那些同僚以外其实并不多。 就连这些天被龙舌兰在门口停下的那些经常作奸犯科或者是不守规矩的江湖人士,其中大部分人也不知道站在门口的这位女捕快到底是何身份。 他们只知道传言门口站着的这位带刀女捕快非常厉害,是属于不能得罪的那种人,所以这些天这帮江湖人士才如此守规矩,没有在城门口或者是苏州城里面闹出什么大的事端。 而这一次突然之间就遇到了一个一语道破自己身份的陌生人,龙舌兰不免来了几分兴趣,心头也比之前多了几分警惕之意,毕竟能够瞬间认出自己的人,想必在江湖上也应该有着不俗的身份地位,不会是什么好招惹的人。 “声名远播的天下第一女神捕,只要是有点见识的江湖人,哪个不认得呢?” “我家少爷身体不好,还希望龙捕头先个方便,让我等能够尽早入城,也好稍作休息” 或许也是察觉到了之前自己的语气有点过于不客气,这一次这个壮硕的车夫缓和了一下口气,并且还拱手行了一礼。 “进城可以,但职责所系,我需要见一见马车里的那位,才能决定是否放行” 说这话的时候,龙舌兰清楚地看到了那个车夫那长着一脸横肉的脸颊上浮现出了些许煞气,于是她的手也不由自主地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之上,做出了拔刀的架势。 “龙神捕,当真是一个方便都不愿意行吗?” 壮硕车夫的浓眉已紧紧皱起,马鞭也被其放在了一旁,一双如同磨盘般大小的拳头上更是隐隐闪耀起了些许金属般的光泽。 “例行公事罢了,又有什么方便可言呢?” 龙舌兰玉手一动,腰间长刀已有部分出鞘,些许清亮的光芒隐隐从那刀身之上折射而出,让其那充满英气的俏丽面孔上更多出了几分柔美。 再加上那高悬于天穹之上的阳光照耀之下,这位清丽绝伦的女神捕在此刻看起来更是如同天上的谪仙女一般。 看到这个样子,身旁那些配合龙舌兰一起维持城门工作的捕快也纷纷走了过来,然后拔出了自己的武器,对准了这辆马车。 就当两方有些剑拔弩张,感觉要大打出手的时候,马车的帘子突然被拉了起来,然后便有一道听起来有些虚弱的声音传出: “不必如此,李某人出来见见龙神捕便是了,何至于大动干戈呢?” 话音刚落,一张显得略有些消瘦、憔悴,甚至面色看起来也非常苍白的年轻脸庞从马车之中露了出来,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少爷,外边风大,您的身子一向虚弱,还是不要出来的好” 那名车夫当即开口劝阻一句,然后便又想伸手重新将马车的帘子拉上。 “无事,吹吹风而已,我又不是和曾经金风细雨楼的那位一样,这么一点风寒还是受得起的” 那个身上裹着一件狐裘大衣的年轻人摆了摆手,脸上充满了和煦的微笑。 在这个年轻人现身之后,旁边的捕快们倒是并未感觉到有什么异常,但龙舌兰的面色却是骤然发生了很明显的变化,虽然最后重归于了平静,可那一双灵动的眼眸之中还是带有了些许凝重之意。 “原来是阁下到了,之前是我失礼了,抱歉” 微微拱手行了一礼之后,龙舌兰便随手驱散了旁边的捕快,然后高声说道:“放行!” 听到上司的命令后,那些城门口的士兵和捕快们虽然还是感到有些许疑惑,但还是非常顺从地退到了一旁,让开了道路。 “多谢!” 年轻人拱了拱手,然后重新拉上了马车的帘子,整个人又缩回了马车里面。 外面的那个车夫没好气地瞪了龙舌兰一眼,然后手中马鞭狠狠甩出,抽在了前面两匹骏马的身上。 “驾!” 随着一声轻喝和马嘶声,整辆马车迅速驶入了城中,然后消失在了街道的尽头。 “大姐头,这人是谁?你怎么这样一副如临大敌的神色?” 在马车消失之后,一旁一个和龙舌兰有着些许交情的年轻捕快出于好奇的心理,凑上来问了一句。 “赶紧守你的门去,这些事情不归你管” 龙舌兰有些烦躁地摆了摆手,驱走了这名小捕快,然后俏脸上的神色骤然变得凝重。 “没想到连这位都来了,看来这次的事情还真是有些大啊!小李飞刀李寻欢,这来的人还当真是有些意思!” 轻吐了一口浊气之后,龙舌兰收敛了心中的情绪,然后又重新站在了城门口,开始观察起了来来往往的那些江湖人士。 ………………… 苏州城,别院之中。 “这闲散于各国乡间的小说家们虽然都没有什么真才实学,但写出来的杂文游记倒还颇有些许研读的价值,内容也颇为有趣,不错!” 嬴不凡端坐在书房主位之上,然后饶有兴趣地看着手中以及桌上的那几本前几日从苏州街到上淘来的杂文小说,甚至边看还边微微点头,那张英俊的脸庞上也露出了些许满意之色。 在当今神州大地上的诸子百家之中,小说家无疑是位于底层的学说,因为他们没有强大的功法传承和武力作为开宗立派的保障。 但在这位拥有来自另外一个星球的一段记忆的大秦镇国武成王看来,这一流派在稳固帝国统治方面还是有很大作用的,所以这么多年来大秦乃至于各国境内的小说家有很大一部分人都归到了嬴不凡的麾下,甚至还有不少人被其推荐给了秦皇嬴政,做了御用笔吏。 “用日常的坊间见闻和时事政治相结合,借此抨击自己的怀疑才不遇和朝廷的腐败无能,这书的作者倒是有几分才华” “不过也从侧面反映了,这大宋朝廷的确是腐朽了许多,就连这全国最为富庶的苏州城里也有如此多的怨念,亡国不远咯!” 随手翻阅着手中的杂文小说,嬴不凡嘴角微微掀起了带有几分欣赏和些许复杂的笑意。 就在这位大秦亲王以翻阅杂文小说来打发无聊时光的时候,门外便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禀告王爷,贾诩有事求见!” 嬴不凡神色微微一动,然后便随手将书放在了一旁,衣袖向前轻轻一拂,一股无形的劲力随之荡漾了开去,将书房的门缓缓推开。 “既然有事,那就进来吧!” 话音刚落,身穿一袭黑色长袍的贾诩便缓步走了进来,然后恭敬地欠身向这位大秦亲王行了一礼。 “坐下说吧!你们又探查到什么事情了吗?” 嬴不凡看着那刚刚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的贾诩,神色非常平淡地开口问道。 “前几日不是小李飞刀李寻欢入了苏州城吗?属下这几日便探查到了一个有关他的消息,而且是那种可以致命的把柄” 贾诩笑了笑,然后站起身来缓缓走到了嬴不凡的身旁,从袖口处掏出了两张纸,恭敬地放在了面前的书桌上。 嬴不凡看起来颇有些漫不经心地用手指在桌面上轻轻一点,两张纸便随之从桌上腾空而起,然后缓缓落入了他的双掌中。 “这是………居然还会有这样的事情?这样看来的话,这李寻欢还当真是有些让本王刮目相看啊!” 仔细浏览了一遍这两张纸上的内容,这位大秦亲王脸上先是露出了些许惊讶之色,随即嘴角便掀起了一抹饶有深意,甚至还微微带有几分嘲讽的弧度。 “这个消息确定准确吗?” 嬴不凡随手催动功力将两张纸化为了虚无,然后神色颇为认真地开口问道。 “大半个大明都已经落入了我方的掌控之中,李寻欢原来住的地方更是从头到尾都已经被我们搜索过了,他那位义兄和那个曾经的初恋情人,以及那个所谓的孩子也都已经落入了我们的控制之中” “这个消息绝对没有错,属下愿意拿自己的人头做担保” 贾诩又躬身行了一礼,然后脸上的神色看起来非常认真,说话的语气听起来也十分郑重其事。 “能让你这种惜命的人用项上人头担保,看来黑冰台对于整个大明原疆城的渗透程度做得非常不错嘛” “这个消息很有用,记住一定要把那几个人控制住,只要那几个人在守,李寻欢这家伙或许能够在某种情况下为我们所用” 嬴不凡那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脸上露出了些许若有所思的神色。 “请王爷放心,李寻欢自认为和他情比金坚的义兄,实际上可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们给了他足够的好处,现在就算让他走,他也未必愿意离开我们的掌控” 贾诩自信地笑了笑,那双幽深的眼眸之中也随之闪过了一道饶有深意的幽光。 “这一手萝卜一手大棒,看来这一套你如今已经玩得很好了,你做得很好,本王当年果然没有看错人” 嬴不凡缓缓从那张太师椅上站了起来,然后身形一晃,便带着贾诩一起来到了外边的庭院之中。 他弯腰看了看周围那长得颇为茂盛的花草,然后又看起来无比随意地开口问了一句:“红雪他们到苏州了吗?” “您的两位徒儿,还有傅公子早在一月之前便已从咸阳城出发,现在算算时间,应该明日就会到了” 贾诩微微思索了一下,然后低下头恭敬地开口回答道。 “前些天有探子传来消息,有人在深夜街道上看到过公子羽手下琴棋书画剑五大高手之一的萧剑,本王觉得这或许是一个机会” 嬴不凡拨弄着地面上的花草,虽然嘴上说着非常重要,但那面容上依旧闪烁着平静淡然的神色,看起来好像丝毫没有因为这件事情而动容。 “王爷您的意思是……” 贾诩犹豫了一下,然后有些迟疑地开口问道。 “苏州城这段时间以来每晚都实行宵禁,以公子羽的脾气是绝对不会在明面上触犯朝廷规矩的,所以萧剑私自深夜出行,事情恐怕未必那么简单” “您的意思是……萧剑背叛了公子羽吗?” 贾诩微微一愣,然后脸上浮现出了一抹若有所悟的神色,但还是有些疑惑地开口问了一句。 “这也未必,说不定是公子羽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交代他去办,毕竟这也不无可能” 嬴不凡缓缓站起身来,双手背在身后,用一种悠然的语气开口说道:“有一必定有二,萧剑一定会再次现身,让红雪和本王那两个不争气的徒弟去历练一下,把这个位于公子羽手下的五大高手之一给我抓回来。” “到时候本王亲自出手对其施展夺魂大法,想必一定会有收获的” 这位大秦亲王轻轻转动着右手无名指上的黑色戒指,脸庞上也随之露出了一副智珠在握,胸有成竹的神色。 “王爷果然英明,属下明白,现在便立刻派人去通知那三位” 贾诩略有些兴奋地点了点头,然后又躬身行了一个大礼,当即便快步离开了庭院。 “这又有什么英明的?这么多年别的没有长进,溜须拍马的本事倒还真是一日比一日强” 看着贾诩离去的背影,嬴不凡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用一种颇具感慨的语气开口说了一句,然后又重新弯下身子,开始打理起了地面上的那些花草。 第290章 割鹿刀的真正下落 苏州城,沈家庄。 “老太君,这几日每日庄外都会有一大堆的江湖人出现,每一次他们都会要求您把割鹿刀拿出来给他们过过眼,甚至还有着不少人要求提前召开英雄大会” “如果任由他们这样下去,对沈家庄怕是不利啊!” 杜先生坐在下首的第一把椅子上,脸上看起来有些愁绪地对那此时还坐在主位上假寐的沈老太君开口说道。 “那咱们又能如何呢?割鹿刀现在又不在我们沈家庄里,这又让老身如何拿出来给他们看呢?” 沈老太君依旧闭着双眼,说话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平淡和从容不迫,丝毫不见底气不足的样子。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您早些时间已经把要召开英雄大会的消息给放出去了,如果现在咱们言而无信的话,对于沈家庄的声誉那是一个巨大的打击啊!” 杜先生的面色看起来颇有几分为难,语气里也带有着几分无奈地开口回答道。 “那就把割鹿刀的真正消息告诉他们吧,反正也瞒不住几天了,咱们也没必要继续瞒下去了” 沈老太君缓缓睁开了略有些浑浊的双目,在不紧不慢地轻抿了一口旁边刚刚端上来的茶水之后,又开口说道。 “可是咱们一旦真的把这消息公布出去的话,这件事情的变数便会大大增加,到时候事情很有可能会变得更加不可控制了” 杜先生听到这话先是一愣,然后又连忙有些急切地开口劝说道。 “这种事情终究是瞒不住的,割鹿刀的事情一旦传了出去,该来的风波咱们总是要承受的,那是我们根本就无法避开的” “当然如果你能够想出更好的办法,老身也是愿意一试的,毕竟能够稳妥一点总是更好的” 沈老太君又喝了一口茶水,然后慢条斯理地开口说道,那样子看起来似乎根本就不是在说什么性命攸关的大事,而是一件琐碎小事一般。 “那您的意思是………咱们现在就派人把这个消息传出去吗?” 在思考了片刻之后,杜先生终究还是没能想出更好的办法,只好轻叹了一口气,然后苦笑着开口问了一句。 “这种事情如果由我们沈家庄的人去说的话,恐怕会再招来一些不必要的事端,好在眼下老身倒是有一个更好的选择” 沈老太君将手中的茶杯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苍老的面庞上也随之浮现出了一抹略带着些许复杂的笑容。 “什么人?” 杜先生愣了一下,然后有些不由自主地顺口问了一句。 “我那个想来不着家的儿子,不是有一个所谓的传人吗?以那孩子在江湖上的名气,由他向那帮人传话再合适不过了” 说完,沈老太君便拄起了放在一旁的拐杖,然后在身旁丫鬟的搀扶之下,身体看起来颇有些颤颤巍巍地离开了大厅。 “公子羽吗?老太君,难不成你还真相信,那个人这一次来真的是为了保护沈家庄吗?” 杜先生的双眸之中闪过了些许思考之意,眼眸深处更是出现了些许不解之色。 但旋即她又看起来有些自嘲地一笑,摇着头喃喃自语道:“我又何必去管这些呢?反正我自己的职责尽到就好,也许老太君自己有自己的打算吧!” 轻语声落下之后,杜先生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然后快步离开了大厅。 …………………… 在不知何人传出由江湖上有名的铸造大师徐鲁子铸造而出,曾经一度名列百晓楼神兵谱的割鹿刀在沈家庄之后,整个苏州城便一下子成为了整个大宋江湖现今的焦点。 无数慕名而来的江湖人每日都堵在沈家庄门口,吵着嚷着想让沈老太君将割鹿刀拿出来给他们过过瘾。 甚至还有无数宵小毛贼,以及那些江洋大盗借此机会潜入沈家庄内部,妄图偷窃割鹿刀。 虽然这些闹事的江湖人士以及偷窃的毛贼们,每日都有人被沈家庄的人暗中处理或是被那位天下第一女神捕龙舌兰抓入大牢甚至是当场格杀,但对于割鹿刀的渴望似乎压倒了一切,那帮江湖人士依旧每天照例盘踞在沈家庄门前,看那样子即便是下一刻就会被人抓进大牢也在所不惜。 不过这一状况持续的时间并不长,因为那位明面上和沈家庄交情匪浅,在武林中享有赫赫声望的公子羽亲自出面,宣布了一则惊人的消息: 割鹿刀现在不在沈家庄! 这个消息一经传出,所有如今已经来到了苏州城的江湖人士皆是一片哗然,随后群情义愤,好多人吵着嚷着要沈家庄给出一个合理的交代。 但在后来公子羽又派人传出了消息,说割鹿刀正在各大高手的护送之下,从关外向苏州运来,英雄大会一定会照常召开之后,这帮江湖人士方才纷纷偃旗息鼓,尽数退去了。 而很多别有用心的江湖人在听闻割鹿刀还尚未到达沈家庄的消息之后,则是纷纷动了心思,开始打探起了割鹿刀运送的路径,企图在路上截下这把曾经名震江湖的神兵利器,并借此一举扬名。 ……………… 苏州城,别院书房之中。 “算算日子的话,那把所谓的割鹿刀应该已经快到苏州城了吧?” 嬴不凡将手中的书轻轻放在了书桌的一旁,然后看似随意地开口问了坐在一旁的贾诩一句。 “之前已经让那些人尽量放慢了速度,不过沈家庄这帮人的抗压能力的确有些超过我们的估计,居然在才把这个消息放出来” “但请王爷放心,这一切都还在计划之中,虽然剩下只有那么几天时间,但愿意飞蛾扑火,拼命一试的江湖人应该还是会有不少的” 贾诩连忙站起身来,看起来非常恭敬地开口回答道。 “不过只是一些棋子而已,有没有区别都不大,反正本王也只是想把水搅浑一点而已,以便未来我大秦铁骑攻宋的压力能够小一点罢了” 想着想着,嬴不凡突然又想起一件事情了,然后旋即向旁边的贾诩开口问道:“徐鲁子那个快要没命的老家伙,在咸阳天工坊没有惹出什么事情来吧?” “在我们将他抓回来之后,徐夫子大师对其进行了耐心劝说,再加上天工坊里面珍藏着的那些图纸的诱惑之下,他已经答应和我们合作了” 贾诩依旧低垂着脑袋,说话的语速不快不慢,但语气里听起来却有一种别样的恭敬。 “很好,徐夫子,徐鲁子,当真是有些意思,看来这些铸造大师们彼此之间都是存在联系的,果然各行各业的杰出人士大部分都是同出于一脉” 嬴不凡摸着下巴,嘴角浮现出了一抹饶有深意的弧度,然后用一种类似于自言自语般的语气和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开口说道:“看来在我那两件兵器铸成之前,有机会本王还得再去趟天工坊,试试能不能从那帮一向不闻窗外事的老家伙嘴里面套出点什么?” “王爷,据徐鲁子说,割鹿刀存在着一个护刀家族,这个家族的人和这把刀之间有着极为密切的联系” “您看我们是不是,要派人去寻找一下这个家族的人呢?” 贾诩突然又想到了一件事情,连忙又恭敬地开口向这位大秦亲王汇报道。 “这需要去找吗?那个人不已经在我们手上了吗?” 嬴不凡轻抿了一口放在一旁的茶水,脸上露出了一副智珠在握般的神情。 “您是说……” 贾诩先是一愣,然后眼神顿时一亮,看起来就好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一样。 “你以为本王无缘无故去抓那个萧十一郎干什么呢?无非就是为了这把割鹿刀而已,虽然这把刀对本王来说已经没有什么用处,但其中的神异之处还是可以研究一下的” “毕竟这是徐鲁子这个老家伙用上古秘法,消耗了整整数十年寿元才铸成的宝刀,不能浪费了” 听到自家王爷这话,贾诩的眼神中闪过了一道由衷的佩服之意。 他最佩服自己这位主子的地方并不是那一身出神入化,堪称是神鬼莫测的修为,也不是天潢贵胄的尊贵身份,而是那一项环环相扣,无比缜密的布局以及那似乎天下无人可比的情报能力。 贾诩如今在黑冰台里也算是身居要职,大部分的情报都会经过他的手,他从未得知萧十一郎和割鹿刀之间存在着某种关系,和眼前的王爷却是能将其一语道破,这份情报能力不由得他不佩服。 “记得看好萧十一郎,在这苏州城里面的布局,或许他能够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嬴不凡喝了一口茶水,然后又随口叮嘱了贾诩一句。 “请王爷放心,属下一定竭尽所能,让其能物尽其用!” 贾诩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脸上的神色看起来有着罕见的认真和严肃。 “你尽力就好,这步棋子也未必能够用上” 虽然贾诩之前的保证听起来颇为信誓旦旦,但嬴不凡的心里其实并没有太过于重视这件事情。 他之前之所以要把割鹿刀的消息放出去,弄得人尽皆知,主要是想将大宋江湖上大半江湖人和江湖势力,甚至是大宋朝廷的注意力从金风细雨楼的覆灭之中牵扯到另外一件事情上,以此来方便他之后的行事。 不过在这一消息传出去之后,所引发的后续影响有些出乎这位大秦亲王的意料,让他觉得这件事情有机可乘,所以才着手布置了后面一系列的事情。 不过从眼下的情况看来,嬴不凡撒下的这张网波及范围未免太大了些,牵扯到了有名的江湖世家沈家庄、天下第一名侠沈浪、一直以来威震江湖武林的公子羽、小李飞刀李寻欢、玩偶山庄逍遥侯以及大宋的皇城司,之后可能还会牵扯到苏州本土的姑苏慕容氏等势力。 随着这张网的越撒越大,波及到的人越来越多,嬴不凡那敏锐的嗅觉已经察觉到了些许不对,心头也萌生了几分警觉之意。 “人来得越多未必是好事,看来有些事情得提前动手了,否则夜长梦多的话,还真有可能会阴沟里翻沉船” 稍稍思索了一下之后,嬴不凡缓缓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然后对身旁的贾诩开口说道:“本王要离开一段时间,接下来的事情由你和郭嘉那个浪子一起统筹安排,务必要让大多数江湖人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沈家庄上。” “必要的时候,可以动用那些埋在暗处的暗子,甚至还可以通知咸阳那里,调一些人手过来” “属下明白,请王爷放心,既然一切都还在计划之中,那么便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听到这话,贾诩连忙恭敬地低头弯腰行了一礼,用一种罕见的认真而又自信的语气给出了保证。 “没必要这么严肃,反正也只是一步棋子而已,但愿那件事情真的能顺利完成吧!” 嬴不凡伸手拍了拍贾诩那有些瘦削的肩膀,然后颇有些复杂地抬头看了看那碧蓝色的天空,在那嘴角微微掀起了一抹颇具冷笑的弧度之后,身形便立刻消失在了书房之中。 在这位大秦亲王离去了大概一刻钟的时间之后,贾诩方才缓缓挺直了身子,消瘦的脸庞上莫名掀起了一抹阴霾之意,同时嘴里也喃喃自语道: “王爷,在大宋之中究竟是什么事情或是什么人居然能让您都如此小心谨慎,不愿意引起任何的动静和关注呢?” “唉!但愿您能够安然无恙,如往常那般化险为夷,平安归来吧!” ………………… 深夜,苏州城一处极为偏僻的破庙之中。 “割鹿刀不在沈家庄,这么重要的消息你居然没能提前探知?萧剑啊萧剑,你让本郡主究竟说你什么好呢?” 身穿一袭白色男装的赵敏坐在一张手下人搬来的太师椅之上,看着眼前那匍匐在自己面前的萧剑,俏丽的面庞上露出了些许难以掩饰的怒气。 “郡主息怒,属下知罪,还请您责罚,属下绝无半句怨言!” 萧剑整个人都跪在地上,说话的声音低沉而又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但他表面上的样子看起来却是极为恭敬。 “责罚你吗?本郡主现在没有这个闲心和时间,大汗已经给我传来了消息,割鹿刀必须到手,这事关他的武道能否更进一步的问题,是我们蒙古如今的头等大事” “现在,把你所知道的全部给我说出来,如果能有所价值的话,本郡主这一次可以放过你” 说着说着,赵敏脸上的怒气已经完全收敛,恢复了往常的冷静和淡然,但神色上看起来却是异常威严,颇具几分王者之气。 “属下所探知到的所有信息,都已经写在上面了,上面还包括了沈家庄内部的地形以及守护阵法分布图,希望能够借此弥补错误” 萧剑从宽大的袖口处掏出了一本书册,然后递给了站在赵敏身旁的一个护卫。 赵敏随手接了过来,然后粗粗翻阅了一下,眼中顿时闪过了些许异样的色彩。 “原来是这么回事,看来沈家庄里面还真是藏龙卧虎,不错!” 随手合上了书册,赵敏俏脸之上浮现出了一抹略带着几分欣赏的笑意。 “你这回做得不错,如果这一次能够有所收获的话,本郡主就恕你无罪了” “多谢郡主,属下日后一定会尽心尽力,为您赴汤蹈火,效犬马之劳!” 在听到这话后,萧剑明显看起来松了口气,然后再次用一种恭敬的语气表起了忠心。 “是效忠蒙古,效忠于大汗,不是效忠于本郡主” 在随口纠正了一句萧剑口中的错误之后,赵敏倒也没有过多去追究,而是又开始细细翻看起了手中的这本书册。 第291章 联手擒拿 “老二,你说那个家伙真的会在这里出现吗?万一老师手下的那帮人出了差错怎么办?咱们可不能在这地方白等这么久啊!” 一个身穿了一袭表面上看起来极为干净,但样式却有些破旧的灰色长衫的少年躺在草丛之中,嘴里叼着一根草杆,有些百无聊赖地开口说道。 他话音刚落,一个手里把玩着一把匕首,看起来瘦削但又修长的身影便从黑暗之中浮现了出来,然后没好气地回答道:“我只知道如果这个任务完不成的话,咱们就只能被老师痛骂一顿,然后被遣送回咸阳城关禁闭了!” 这个身形几乎和黑暗融为一体的人也同样是一个少年男子,单论及相貌来,甚至比这个穿着灰色长衫的男子还要英俊几分。 如果不是因为身上的气质过于阴郁和黑暗的话,想必又会是一个人见人爱的阳光少年郎! “关禁闭有什么不好的呢?不仅包吃包住,而且在自己无聊的时候还能去咸阳城里玩玩,这样既安全又舒心,何乐而不为呢?” 你们这帮年轻人就想着闯荡江湖,殊不知江湖险恶啊!” 轻嚼着口中的那根草杆,灰衣少年颇有些感慨地摇了摇头,看起来像是一副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的样子。 而另外一个少年则是冷笑了一声,根本就没有搭理这个躺在地上的灰衣少年,下一刻身形便重新融入了黑暗之中,消失在了原地。 “还是太过于年轻啊!等哪天你受到了挫折和苦难,就知道师兄我说的话其实是很有道理的” 灰衣少年说话的语气里带上了几分感伤和无奈,在这一瞬间,他身上的气质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经历了半生沧桑的老者一般。 “阿雪,你也是跟着老师一起闯荡过江湖的人,想必一定能够理解我此时的心境吧!” 见到另外一个少年不愿意搭理自己,这个身穿灰色长衫的少年又转头看向了不远处那个抱着一把长刀的黑衣少年,试图从他那里寻找到一些认可。 那个原本一直盘膝坐在地上,抱着怀里的长刀闭目养神的黑衣少年在听到这话之后睁开了双眼,然后又在另外一个少年那满怀期待的眼神之中缓缓张口吐出了两个字: “白痴!” “……………” 真是无趣的男人,你这一辈子算是完了,就跟你怀里那把宝贝刀过一辈子吧! 躺在草地上的灰衣少年嘴角抽搐了一下,心里忍不住狠狠吐槽了几句,然后又默默闭上了双眼,准备不再搭理另外两个总是让自己心头冒火的家伙了。 而那个抱着长刀的黑衣少年也再次缓缓闭上了双眼,重新闭目养神了起来,似乎是准备把自己的状态调整到最好的时候,以此来迎接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 哪怕是在如今江湖人士纷纷云集的苏州城之中,这三个身上气息颇为凝实浑厚,看起来年纪最大的也不会超过二十岁的少年郎也绝对不多见。 而能够恰到好处地在半夜一起出现的,除了那位大秦亲王的大徒弟杨过、二徒弟杨虚彦以及那个被当做亲弟弟来养的,曾经牢牢霸占了潜龙榜第一位长达三年之久的傅红雪之外,估计现在的苏州城里也找不到别人了。 三位少年此刻各自隐蔽在了一家破庙附近的草丛之中,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这种安静的气氛简直可以说是和这寂静的深夜融为了一体。 “来了!” 大概过了一刻钟的时间之后,原本坐着闭目养神的傅红雪突然睁开了双眼,一道锐利的刀意在其眼眸之中一闪而逝。 那躺在地上的杨过双掌上也瞬间染上了些许赤金之色,懒散的双目之中也随之多出了几分不一样的色彩,那原本叼在嘴中的草杆也被其吐在了一旁。 而那原本在黑暗之中若隐若现的杨虚彦这一刻更是彻底融入了黑暗的深夜之中,如果没有一定修为和感知能力的话,根本无法在第一时间感知到他的存在。 也就是在这一刻,从那不远处的破庙之中闪出了一道身影,然后在其身法挪移变化之间迅速消失在了这条小路的尽头。 杨虚彦反应速度最快,那与黑暗近乎融为一体的身形在这一刻迅速窜了出去,几乎是在同一时刻和那人一起消失在了路的尽头。 杨过和傅红雪的轻功虽然比不上刺客出身的杨虚彦,但在同辈之中也能算得上是佼佼者,他们速度也没有慢上多少,几乎是紧接着前两人一起消失在路的尽头。 而在这几个人离开之后,赵敏和长期护卫在他身边的玄冥二老以及其他几个看似普通的随从便也从那破庙之中走了出来。 “郡主,萧剑这家伙似乎被人跟踪了,咱们需不需要去帮他把那些人解决了呢?” 一旁的鹿杖客眼神在飘忽不定了一会儿之后突然放在了一旁的草丛之中,在捕捉到了几缕陌生的气机之后神色略显凝重地开口问道。 赵敏闻言俏脸之上也是出现了些许变化,她在微微思考了一会儿之后开口问道:“跟踪他的那些人实力如何?你们两个能解决吗?” 鹿杖客面色微微一僵,这种从表面上听来对其实力不认可的话着实是有些刺耳,但眼前这个女子的身份地位以及城府智谋都不是自己能够相提并论的,所以他还是实话实说道:“属下修的是武道,单凭这残存下来的几缕气机一时间判断不出来人的实力。” “不过初步看来,来人应该不止一个,而且实力并不弱” 另一边的鹤笔翁在仔细探查了一下四周残存的气机之后,也得出了和自己师兄一样的结论,然后照实告诉了赵敏。 “派人去盯着他,如果看到时局不对的话,能救则救,如果不能救的话,就送他一程吧!” 沉默了片刻之后,赵敏轻叹了一口气,然后说出了这样一句有些无奈但又不失狠辣无情的话语。 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话,她以堂堂蒙古郡主之身来到中原,消息一旦被传出去了,那自己一定会成为众矢之的。 所以她必须在方方面面杜绝这种可能,萧剑虽说比较重要,但终究只是一枚棋子,本就是需要为主人牺牲的,此时丢掉也算是一个还可以的结局了。 “终究是在这边的力量不够啊!否则又何须牺牲他呢?” 在又轻叹了一口气之后,赵敏便带着玄冥二老以及身旁几个护卫一起离开了这座破庙附近。 ……………… 就在萧剑以一种快速又有些玄妙的身法穿梭在街道之中,想要尽快回到沈家庄的时候,心头突然泛起了一抹警兆。 他一向相信自己的直觉,所以立刻便停住了脚步,然后身形微微一转,身子便向后侧了过去。 唰! 就在他闪避的那一刻,一道凌厉的漆黑色刀芒擦着萧剑的身子斩了过去,将地面都被劈出了一道很明显的裂缝。 “好险!” 看着地面上的那条裂缝以及那刚刚从头上飘落下来,躺在了自己手掌上的两缕头发,萧剑眼中闪过了些许庆幸之意。 唰!唰!唰! 但还没有等他松口气,空中又是紧接着浮现出了三道凌厉无匹的黑色刀芒,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斩向了萧剑。 不过这一次,这位名列公子羽麾下琴棋书画剑五大高手之一,以剑道成就大宗师的武道强者却是有了准备,背后长剑在刀芒刚刚出现的那一刻便瞬间出鞘。 嗡! 随着一声剑鸣的传出,一道极具锋锐之气的白色剑光在空中凝聚而出,然后随即当空斩下。 嘭! 黑色刀芒在与白色剑光接触的第一时刻,便瞬间破碎成了漫天光点,然后逸散在了空中。 “何方宵小之徒?有本事就出来一战!” 长剑入手之后,萧剑的脸上多出了几分从容之意,说话时也是底气十足,那一双眸子之中更是闪烁着毫不掩饰的寒意。 不过他这气势十足的逼问,并没有迎来答话,迎接他的则是一道紧接着一道,一刀快过一刀的黑色刀芒。 唰!唰!唰! 不过是转瞬之间的工夫,便足足有数百道黑色刀芒从空中浮现而出,然后逐渐汇聚成了一把隐隐燃烧着些许火焰的黑色巨刃,当头劈向了下方的萧剑。 “怎么可能?这快刀竟也能快到这种地步吗?” 萧剑面色瞬间大变,但神情很快又平静了下来,手中长剑之上立刻闪耀起了璀璨的白光,然后不偏不倚地一剑刺了出去。 一般来说,出剑的时候总会有些剑光、剑风以及些许剑鸣声,萧剑先前在仓促间斩出的那一剑也同样如此。 但这一次,他刺出的这一剑除了刚开始那在长剑上一闪而逝的白光之外,并无任何的剑光、剑风乃至于那些剑鸣声,甚至连每一个剑道有成的剑客都应该有的剑势、剑意以及剑气都没有。 他这一剑有的,也就只有剑! 这是毫无声息、气机,令人毫无察觉,但却能够真正夺人性命,置人于死地的一剑! 嘭! 但可惜的是,萧剑这一剑并没有达到他想要达到的效果,而且在一声轻响传出之后,他手中的长剑还被一把不知从何而来的黑色长刀给死死架住了。 手持黑刀的傅红雪身形此刻也浮现了出来,面色看起来微微有些苍白,显然刚才在顷刻之间斩出了数百刀以及挡住这一剑对他来说也是一个不小的消耗。 “原来是个少年郎,如此年纪能有这般修为,今日一见倒还真是可惜了” 在见到来人真面目之后,萧剑终于松了口气,然后手腕一转,长剑之上劲力一吐,便直接将傅红雪荡了开去。 傅红雪身形忍不住向后倒退了数步,手中黑色长刀上再次绽放起了点点黑光,那一双黑色的眸子之中顿时掀起了几分凌厉之色。 单论内力修为来说,萧剑的确是要超出傅红雪许多,毕竟两人的年岁差距摆在这里,萧剑如果连在内力上都无法压倒一个少年的话,他也不配在公子羽麾下取得这么高的地位了。 “一个少年人居然能有如此也能有如此刀法造诣和修为,看来今天少不了做一件扼杀天才的事情了” 萧剑活动了一下握剑的手腕,体内内力开始尽数涌动了起来,缓缓注入了手中长剑内。 虽然公子羽本人和百晓楼之间有着颇为深厚的渊源,但萧剑在琴棋书画剑五大高手之中主要负责的都是对外搏杀,所以他并不认得傅红雪这位擅使快刀,曾经长期霸占乾隆榜第一位的少年英杰。 否则现在的他绝对不会是这样一脸轻松的神色,毕竟傅红雪那名震天下的一手快刀,可是同辈之中跨境杀人的典范之一啊! 看着萧剑那虽然表面上也有几分凝重,但是眼眸深处却带着几分轻蔑的眼神,傅红雪双眸之中的寒意越发浓郁了,手中那刚刚归鞘的长刀也开始一寸一寸地向外拔出。 看着眼前这个少年人身上那正在一点点变强的刀意,萧剑面色瞬间起了些许变化,但就在他准备拼着受伤,强行出手打断的时候,心头却又没来由地泛起了一抹不妙之意。 但这一次,他并没有靠着自己那对危险的强烈感知躲过一劫,因为一只赤金色的手掌在其有所动作之前便已经狠狠拍在了他的背上。 噗! 一口殷红的鲜血顿时从萧剑口中喷出,整个人也看起来有些踉跄地向前倒去,身形一下子不稳到了极点。 但他也不愧是一个极为高明的剑客,在自己冷不防被重击了一下之后尚且还能将大部分内力汇入手中长剑,然后再次向前递出。 原本自以为偷袭得手的杨过看到这突如其来的一剑顿时一愣,当即将全身功力汇入双掌之中,催动起了那一套由嬴不凡亲传的惊神掌法,然后在其顷刻之间打出了近百掌之后,方才堪堪夹住长剑刺过来的剑锋。 嘭! 随着一道如同金铁交加般的声音传出,杨过顿时感到一股无形的劲力从剑锋之中疯狂涌动而出,那一双已经完全化作了赤金色的手掌竟一时之间根本难以夹住那时刻散发着锋锐之气的长剑。 “有点意思,我倒是想要看看你的剑到底能够锋锐到什么程度?” 杨过一咬牙,当即双掌又一发力,一层若有若无的赤金色火焰立刻覆盖了他的一双手掌,然后生生将柄长剑给打偏了出去。 不过萧剑也的确是一个非凡人物,即便是在如此身受重创之余,他那握剑之手依旧是稳稳当当,就算是被打偏移了出去,也稍稍削掉了杨过肩头的一小块皮肉。 傅红雪见状便也不再留手,黑刀一寸寸地从鞘中拔出,一道足足有数十米长,并隐隐燃烧着黑色火焰的可怕刀罡从长刀之中脱出,然后立刻当头斩下。 萧剑见状,顿时心头升起了一股大骇,当下根本顾不得了身后的杨过以及体内那逐渐加重的伤势,手中长剑之上再度绽放起了白光。 轰隆! 地面上顿时被刀罡划出来一道长达十几米的巨大裂缝,一道身影也随之瞬间倒飞了出去,然后又重重跌落到了近百米开外在地面上。 “该死,眼下只能赶紧走了” 虽然在刚才那一记对碰之中惨败而归,但萧剑却凭借着自己丰富的经验强行催动内力站了起来,然后便准备不顾一切地催动身法,离开这个必死之地。 但就在这个时候,黑暗之中突然伸出了一把黑色的匕首狠狠在他脑袋上抽了一冷子。 扑通! 挨了这一下之后,萧剑整个人顿时一软,瞬间倒了下去,然后又重重地跌落在了地上。 傅红雪有些虚弱地抱着长刀缓缓走了过来,杨过也有些呲牙裂嘴地捂着肩头的伤口来到了昏迷的萧剑身旁,而刚刚出手的杨虚彦身形也从黑暗之中浮现了出来。 这三个少年相互对视了一眼,然后嘴角都纷纷掀起了一抹旁人难以察觉的微笑。 …………… 第292章 姑苏燕子坞 “奉孝,你说,为何在这天下三大慕容世家之中,唯独只有这姑苏慕容氏心里还抱着那份光复燕国的幻想呢?” 嬴不凡此刻已经来到了苏州城外的太湖之畔,看着眼前这片绝美的水景,语气之中带有着些许旁人难懂的复杂。 慕容世家,这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武林世家,单论家学渊源和江湖地位上来说,沈浪那一脉的沈家庄实际上根本无法与慕容家相比。 但慕容世家的力量实在是太过于分散,几乎天下五国之中都有他们的身影,所以表面上的威慑力虽然足够,但真正所享有的地位却无法匹配其应有的身份。 总的来说,除了那在大元蒙古成吉思汗统治之下的部分鲜卑慕容氏族人,这天下大约有三大慕容世家。 一是如今位居于江南七星塘的慕容世家,也就是慕容秋荻她们一脉,那应该算是三大慕容世家之中声名最响亮的一个。 二是另外一个位居于大隋,号称有着九朵金花的慕容山庄一脉,因为这一代慕容山庄庄主生出的那九个花容月貌的女儿,慕容山庄的名声倒也算是响亮。 而第三个,便是那个位居于大宋苏州城西燕子坞,一心一意以光复大燕国为最终志向的姑苏慕容氏了。 身为燕国王室后裔,有着一颗复国之心无可厚非,但真正让这位大秦亲王感到不解的是,在老祖宗慕容龙城死后,其余两大世家都纷纷不再提任何有关燕国之事,因为他们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了复国的能力。 可这姑苏慕容氏,却依旧履行着慕容龙城生前定下的规矩,一心一意已光复燕国为己任,就连慕容复这种堪称是少年英杰的人物,居然也都以此根本不可能实现的理想作为目标,而且行事手段也如此稚嫩,这着实有些贻笑大方了。 “王爷,人活着总是要有些信仰和抱负的,姑苏慕容氏是受到慕容龙城熏陶最多的一脉,复国之念早已刻入了他们的血液之中” “慕容复能够成就如今江湖上南慕容之威名,恐怕背后也是有这种复兴燕国的念头在驱策着” 站在旁边的郭嘉脸上也有着些许感慨之意,不过他说着说着便解下了腰间的酒葫芦,似乎是想要借着太湖水景痛快地畅饮一番。 “你这家伙,本王总感觉你似乎一天不喝酒会死一样,早晚都得溺死在酒缸里” 嬴不凡有些无奈地轻斥了郭嘉一句,然后又带着些许感慨地开口说道:“有信仰寄托是好事,但这手段未免差了些,复国本应该是重在庙堂之事,哪怕笼络一些不得宠的朝臣也比笼络江湖人士来的强,想要以江湖之力和庙堂对着干,这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说到最后,这位大秦亲王那说话的语气之中已经带上了几分不屑和嘲讽。 “慕容家是燕国王室之后这件事情在江湖上虽然流传不广,但那些能在各国庙堂上身居高位的大人物们又岂能不知呢?” “依属下来看,不是这姑苏慕容氏不想笼络朝臣,而是朝臣大多都不愿意搭理他们而已” 郭嘉又往嘴里猛灌了一口酒,整个人看起来颇像是一个正在挥斥方遒,指点江山的狂生。 “这话说的倒是有几分道理,燕国灭于我大秦之手,就凭宋廷赵氏这一帮子软骨头的家伙,还没有胆子因为这种事情触我大秦兵锋” 虽然郭嘉此刻的样子看起来尽显狂气,不为天下读书人所喜,但嬴不凡却看起来很满意,不仅对他所说的话表示了认同,还并未与他计较其中的无礼之处。 这并不仅仅是因为两人之间多年的主臣之谊,也是因为这位大秦亲王生性有时表面上看起来的确过于凉薄了些。 由于脑海中那段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记忆,嬴不凡素来对这个世界的认同感不强,当年若非夫子针对其性格设下考验,或许这位大秦亲王至今也未能迈出成就天人至境这一步。 而这世上真正能让嬴不凡放在心底里面记挂着的,除了那位将其从小扶养成人,早已逝去多年的大秦庄襄皇帝嬴异人之外,也就只有嬴异人死前还心心念念的大秦江山社稷了。 郭嘉虽然只字未提大秦,但言语中流露出来的那份自豪和骄傲,却是让这位大秦亲王感到很受用。 而就在这一对主仆正欣赏着这太湖水景的时候,一个小厮打扮的男子跑了过来,然后向两人恭敬地行了一礼之后,便将一封书信递给了正在喝酒的郭嘉。 “哪里来的?” 郭嘉随手接过了书信,但并未在第一时间拆开,在说话的同时嘴里还一边喝着酒。 “是贾大人那里送过来的,说是事关慕容世家” 那名小厮低着头,神色颇为恭敬地开口回答道。 “贾诩吗?” 郭嘉顿时面色微微一凝,在随手驱散了那名小厮之后,当即重新将葫芦挂回了腰间,然后迅速打开了书信,开始仔细阅读了起来。 而当不远处那正站在太湖边上的嬴不凡,心神正开始有些陶醉于眼前那波光粼粼,优美宜人的水景之时,却看到自己的那位忠心下属突然满脸凝重地走了过来。 “王爷,贾文和派人送来消息,这姑苏慕容氏似乎出了点事情” 听到这话,这位大秦亲王眼中划过了一道惊讶之色,然后当即便将欣赏美景的心思和表露在外的情绪尽数收敛而起,脸上的神情重新恢复了平静和淡然。 “说吧!能让你这个浪子都这么满脸凝重的消息,想必不会是什么好事情” 郭嘉听到这话,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然后快速开口回答道:“根据贾文和所说,慕容山庄以及七星塘那边,前几日都已经有人来了燕子坞。” “居然还有这样的事情?为何本王之前一点消息都没有得到呢?” 嬴不凡瞳孔顿时微微一缩,英挺的眉毛也随之皱起,眉宇之间也在这一刻多出了几分凌厉之意。 “这……这个……” 听到自家王爷这有些严厉的问话,郭嘉微微犹豫了一下,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做出回答,毕竟这件事情涉及到主子家里的私事,不是他这个做臣子的可以过多置喙的,这个道理即便是他这样的浪子也是非常清楚的。 “尽管说,更何况你以为你闭着嘴不说话,本王就猜不到了吗?” 嬴不凡心里隐隐多出了几分猜测,那张英俊的面庞上一下子变得阴沉了下来,语气之中也散发出了丝丝旁人难以察觉的寒意。 “是七星塘慕容世家的那位,配合慕容山庄的慕容九私下里使了些手段,即便是咱们安排在他们身边的人也是在人到了之后才知道的” 郭嘉感受到了自家王爷身上传来的那股冷意,但主上的私事他也不好说些什么,只能硬着头皮实话实说。 “江南七星塘……” 其实在郭嘉尚未开口的时候,嬴不凡就已经猜到了此事一定和那个自己的确对其动过情的女人脱不了干系,毕竟慕容家一向是阴盛阳衰,而那个一手缔造了天尊组织的女子,也的确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但出于对自身的那份自信和曾经的那份情谊,即便是现在这位大秦亲王也不愿意真的相信那个女人背叛了自己,因为这些年来那个叫做慕容秋荻的女人待他的确是极好极好的,甚至还让这位武成王曾经动过立其为王妃的打算。 如果不是那江湖儿女出生的问题过不了大秦宗室那一关的话,也许这个打算早已成为了现实。 可现在……… 想着想着,嬴不凡那阴沉的面色转而变得又难看了许多,把玩着右手无名指上的那枚黑戒指的力道也大了许多。 而一旁的郭嘉则是看到自家王爷那难看的脸色之后,早已把那放荡的姿态全部收敛了起来,默默站在一旁一语不发。 不同于贾诩这种在成家之后方才投效于这位大秦亲王的臣子属下不同,他郭嘉郭奉孝几乎可以说是从小便跟随在这位王爷身边的。 除去死去的先皇与长安君,还有当今的陛下和长公主之外,郭嘉自认为没有什么人比他更了解这位大秦亲王了。 这是一个能够看透一切阴谋算计,冷清到了冷酷地步,为了目的可以不讲任何情义,不择手段的枭雄人物。 从当年六国复辟之时,郭嘉便已经隐隐看出了这一点,所以这些年来他一直很好地把握着主从之间的尺度,并且一直本分做事。 要知道这位当年在翻云覆雨之间便解决了六国复辟的大事,并且以无比酷烈狠厉的手段将大部分的六国王族尽数诛绝,上至七老八十古稀老人,下至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孺婴儿一个都没有放过,真正做到了所谓的斩草除根。 而那一年,这位大秦亲王方才十三岁! 而就会跟随了很久的王爷如今这样难看的脸色,郭嘉已经很久没有看到了,那是一种只有这位大秦亲王遭遇了自己人背叛或是欺骗的时候才会露出的神色。 而且每一次这种神色表现出来的时候,都会有数之不尽的人头落地。 郭嘉知道此时的这件事情哪怕是对于那些王公贵族的家庭来说都只是一些小事,甚至根本算不上什么背叛和欺骗,但眼前这位大秦亲王的身份却要比一般的王公贵族还要高上许多,心思同样也要深上许多。 或许是从小生在皇家,自幼便接触那些阴谋算计的原因,这位大秦亲王那强大的外表之下其实隐藏着一颗颇为敏感的心灵,尤其是厌恶欺骗和背叛。 虽然这一次只是一件小事,但很多情分都是从小事开始一点一点地消失的……… “给本王派人查清楚,眼下孤尚且还在大宋境内,如果秋荻她真的要来的话,孤不信她会背着我做事” 在顷刻之间,嬴不凡的神色已然恢复了平静,只不过眼眸深处却有那么一抹锐利之色都迟迟未曾散去。 听到自家王爷这句看似平淡,但内含冷意的话语之后,郭嘉连忙弯下腰来,神色恭敬地开口回了一句:“属下遵命!” ……………… 太湖,燕子坞。 姑苏慕容氏盘踞之地,也就是苏州城有名的燕子坞,实际上是一片占地极广的水上庄园,而且还都是清一色的水上阁楼。 这些阁楼鳞次栉比,不仅规模宏大,排列整齐,在尽显了江南水乡之灵秀外,还隐隐透着几分皇室才应该有的威严和大气。 透过一条条水上长廊,在燕子坞的深处则有着一座远比周围那些阁楼更加雄伟壮丽的一座水阁。 而此刻在这水阁大厅之中,那位看起来一向温文儒雅的姑苏南慕容慕容复,正穿着一袭颇显君子之分的青色长衫坐在主位之上,脸上挂着一抹如沐春风般的笑容。 而在他下首两边,则都分别坐着一个长着一张绝色容颜,身姿曼妙动人的女子,两人容貌上看起来也略微有些相似。 左边的一个看起来年纪要大上一些,身上流转着一股成熟妇人才能有的动人韵味,虽然此刻有些面目含煞,但身上依旧有着一股说不出的风情。 观其容貌,赫然是在胭脂榜上排名第十位的江南七星塘慕容世家当代家主,慕容秋荻。 而右边的那一个则是要年轻了一点,绝色的容颜之上还尚且透着几分稚嫩,但眉宇之间却流露着些许冷傲和清高之气,一看就不是什么普通的凡俗女子。 这个女子叫做慕容九,乃是慕容山庄当代庄主的第九个女儿,也是慕容山庄九朵金花之中最出色的一个,年方二十便已有了不俗的武道修为,论起名声更是胭脂榜第十一位的美人。 并且不同于慕容秋荻只是面目含煞,这位年轻的慕容九姑娘脾气显然看起来更加烈一些,当即便开口说道:“慕容复,你用慕容氏宗谱威胁我和秋荻姐姐来这燕子坞,究竟有何事情?” “如果你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就不要怪我这个做妹妹的辣手无情了” 此话一出,大厅之中那原本就不是很好的气氛顿时变得凝重和僵硬了许多,其中甚至还多出了几分肃杀之气。 慕容复脸上的笑容也微微僵了一下,心头微微生出了几分不悦甚至是些许冷冽的寒意。 但终究是形势比人强,慕容山庄九朵金花除了慕容九这个老幺之外,各自几乎都嫁了个好夫家,真实的实力和底蕴远在姑苏慕容氏之上,虽然自己明面上占了个正宗的名分,但真动起手来还真奈何不了眼前自己这个族妹。 “九妹说的什么话?我只是觉得我们几家好久都没有亲近了,怕月后生疏了情分,所以特意请两位来叙叙旧而已” 毕竟是城府极深,不过转瞬之间的工夫,慕容复便压下了心头的不悦,然后赔着笑容开口说道。 而听到这话,一旁默不作声的慕容秋荻脸上也不禁浮现出了一抹冷笑,轻轻吹了一口茶杯中有些滚烫的茶水,然后开口说道:“虽然我不喜欢当年三叔的做派,但他骨子里多少还是存有那么一点大燕王族的气魄,只是没想到复弟你作为他的独子,说话居然听起来这般没有水准,在我等亲族面前你都还要装模作样吗?” 说到最后,这位慕容家命运多舛,但一向是巾帼不让须眉的铁娘子说话的语气已经冷了下来,甚至还带上了几分嘲讽。 这一下慕容复的脸色彻底难看了下来,像是这种摆在明面上的嘲讽,哪怕是城府再深也不可能会无动于衷,毕竟城府深并不代表着没心没肺。 但这位南慕容也知道慕容九得罪不得,眼前的这位慕容秋荻同样更加得罪不得,光是站在其背后的那位大秦镇国武成王,就足以让天下九成九的人为之胆寒。 而且他自己眼下要做的那些事情,是绝不能让那位大秦亲王知晓半分的。 想到这里,慕容复依旧只能勉强扯出一抹微笑,然后淡淡地开口说道:“我这一次请两位来,是想请你们见一个人。” 说完,他还没有等慕容家的姐妹答话,便快速拍了拍手掌,然后便有一个人从后方的门帘之中走了出来。 而当这个人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无论是慕容秋荻还是慕容九面色都顿时大变,仿佛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 第293章 天聋地哑谷 苏州城外,太湖边。 “王爷,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情,慕容姑娘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识大体的,而且您在苏州城这件事情,天底下没有多少人知道” “说不准她也只是忘了知会您一声,没有别的想法不是?” 看着眼前那面沉如水,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的嬴不凡,郭嘉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硬着头皮开口劝说了一句。 这些年来因为慕容秋荻和自家王爷的关系,慕容世家在大秦境内添置了不少产业,甚至还转移了一批族人到咸阳城来定居。 并且为了稳固慕容世家在大秦的基业,还有着不少顶着慕容姓氏的女子被嫁予了大秦当朝权贵做妻或是做妾,郭嘉这个浪子房里面也有一门小妾是慕容世家的女子,而且还是颇为宠爱的那一种。 所以在估摸着自家王爷已经恢复了冷静之后,他才会冒着风险开口劝上一句。 “本王没有怪她,只不过因为这件事情突然想起了一个故人,一个和慕容世家息息相关的故人而已” 嬴不凡此刻确实已经恢复到了往日的冷静,其实他之前也并非是不冷静,而是一时间没有想到慕容秋荻会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应慕容复之邀来到姑苏燕子坞。 而且他自己接下来要去做的那件事情会付出很大的代价,到时候归来路上他真的没有办法能够保证自身安全,所以在这个时间段情绪也就变得敏感了一点。 不过也就是因为这份喜欢多思多想的心思,这么一想还真就让这位大秦亲王想到了几个往日里不大记得起来,但实际上却颇为普通的的人物。 其中就有那么一个表面上已经消失很久的人,在身份上和慕容世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你还记得当年昊天道那个所谓的光明之子吗?” 嬴不凡微微眯起了双眼,然后用一种平淡而又让人无法捉摸的语气开口说道。 “光明之子………” 郭嘉微微思考了一下,脑海中当即浮现出了一段记忆,然后开口回答道:“我记得当年十三先生和王爷您一起从那个极北荒原回来的时候,曾经和十二先生在外面吃饭的时候提过一嘴,好像说是一个长相绝美的男子。” “本王前段时间在汴京城里面,便遇到了一个修习了昊天道禁术—幽瞳的杀手,听说那位昊天道的光明之子似乎也修有此门禁术……” 嬴不凡站在湖边上,双手背在身后,双眸之中闪过了一道复杂难言的幽深寒光。 “您的意思是说……那个光明之子在大宋?” 听到这话,郭嘉面色顿时微微一变,眉宇之间那股潇洒不羁的气质之中也随之多出了几分凝重。 “当年昊天道横行天下的时候,宋国是其主要的信仰来源,又怎么会被其轻易放弃呢?” “而且那位光明之子和这慕容世家之间可有着不浅的联系,今日的这件事情只怕和他脱不了干系” 嬴不凡缓缓转过身来,在说话的声音之中也微微带上了几分冷冽的寒意。 看到自家王爷的眼神,郭嘉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当即拱手恭敬地开口回答道:“请王爷放心,属下一定会派人将其查得明明白白的。” “除了那个光明之子之外,再帮我关注一下墨家最近的动向,着重查一查六指黑侠那个老家伙这些年来有没有收过弟子以及他最近的身体状况” 在经过片刻的思考之后,嬴不凡眼眸深处又闪过了一道深邃难懂的精光,然后开口补充了一句。 “属下现在就去办!” 郭嘉当即躬身行了一个大礼,然后身形立刻变得模糊了起来,不过数个呼吸的时间他便缓缓消散在了空中,只留下了一道森冷的鬼气在空中一闪而逝。 “昊天道,墨家,燕国,慕容世家,隆庆,燕丹,慕容复………这事情还真是越变越热闹了” “就让本王好好看看,你们之间到底存在着怎样的联系,又想要完成怎样的计划吧?” 嬴不凡看着在那太湖上缓缓驶过,并在水面上溅起了道道波纹的一艘艘楼船,嘴角掀起了一抹森冷而又充满深意的微笑。 …………… 大宋,擂鼓山。 “天聋地哑谷,当真是好久未曾来过了” 嬴不凡双手负在身后,看着眼前这一片山谷,双眸之中微微掀起了些许对于往事的追忆之色。 天聋地哑谷,这是一个在大宋甚至是天下五国之中都极富盛名的地方,每年特定的时刻都会云集许多江湖上的青年才俊以及一些感觉自身武道前路无望,修为很难再进一步的老一辈高手。 这个天聋地哑谷之中,盘踞着一个非常有特色的门派,名字叫做聋哑门,掌门人乃是在江湖上颇有名气的聪辩先生苏星河,也就是曾经逍遥派掌门人无崖子的大徒弟。 聪辩即是聋哑,因为耳虽聋而心聪,口虽哑而理辩,其实所谓的聋哑门,也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 但聋哑门这些年来也是有一些名气,据说那位号称医术堪比大秦医家传人的大宋神医,有着阎王敌之称的薛慕华,便是出自于这聋哑门之中,乃是这位聪辩先生苏星河的亲传弟子。 在这天聋地哑谷之中,摆放着一盘号称天下罕有人能解的棋局—珍珑棋局。 这盘棋局每一年都会有那么一天对外开放,那一天被称为天聋地哑谷的开谷之日。 而据此谷主人,聋哑门掌门人聪辩先生苏星河所说,如果有人能解了此棋局,便能够得到一桩武道上的大造化。 但江湖或者庙堂上那些真正的大势力心里非常清楚,这桩所谓的大造化,实际上并没有那么值钱和诱人。 因为这盘所谓的珍珑棋局,恐怕和那曾经名震江湖的逍遥派是分不开关系的。 逍遥派曾经乃是大宋江湖上顶级门派,行事潇洒而又低调,所以这一门派的威名在江湖上也是少有人知道。 该派的创派祖师乃是一代天人强者,如今更是位居于大宋皇庭供奉之首的逍遥子。 这逍遥派的武功绝学讲究的是博采众长,风格虽然比较偏向于轻灵飘逸、闲雅清隽,但施展出来也有极大的威力。 逍遥子收有三个徒弟,个个都至少有着武道大宗师级别的强悍修为,都差不多能够堪称是一代武学高手。 而在逍遥子选择加入了大宋皇庭之后,逍遥派的掌门之位便被其传给了他的二徒弟无崖子。 但无崖子这个人的武学天赋虽然不差,但在品行上却是不怎么出色,在其妻子为其生儿育女的同时居然还惦记着自己的小姨子,简直堪称是渣男典范。 而逍遥派的另外两大高手巫行云和李秋水更是因为这无崖子反目成仇,最后接连脱离了逍遥派,一个成立了天山灵鹫宫,一个则去西夏国当了太妃,导致原本还算是强大的逍遥派分崩离析,再也不复从前那般威势。 而无崖子自身的收徒水平也同样是堪忧,他先后收下了苏星河、丁春秋两个徒弟。 大徒弟苏星河一心沉浸于那琴棋书画之中,一身武功根本没有什么出彩之处,而二徒弟丁春秋更是偷练化功大法,最后竟还设局将无崖子打落了山崖,并远遁西域自立门户,创建了星宿派。 在此事发生之后,逍遥派彻底消失在了江湖之上,虽然还有些许威名尚且存留在一些江湖老人的心中,但却早已不被那些江湖上真正的大势力放在眼里了。 不过这无崖子也算是命大,他坠崖后并未死去而是苟且偷生地活了下来,并且借着大徒弟苏星河之手布下了珍珑棋局,希望能有年轻俊杰解开棋局,好让其既继承自己的一生功力,帮自己清理门户,杀了丁春秋这个逆徒。 而无崖子本人便隐居在大宋境内天聋地哑谷的所在地,也就是这座擂鼓山之中。 “当年人差点死了都没有离开这里,这一次却急匆匆地走了,无崖子啊无崖子,没想到以你这种恶劣的人品,居然也能够有尊师重道的时候” 嬴不凡有些感慨地回想着过往的一些事情,嘴角也随之掀起了一抹难掩的讥笑之意。 天聋地哑谷当年也能够算得上是名声在外,这位大秦亲王自然不会错过,只不过他是在深夜时分秘密前来的,所以整个天下几乎没有人知道这珍珑棋局其实早在多年之前就已经被给人解开过了。 不过因为自身的身份以及那已经不弱于无崖子多少的实力,嬴不凡痛快地拒绝了无崖子的传功,并且用威逼利诱的手段从其手上得到了众多逍遥派的绝学,导致那本应该还算是友善的关系一下子变得恶劣了许多。 所以在那之后,嬴不凡再也没有来过天聋地哑谷一步,而无崖子师徒也从来没有将他来过这擂鼓山的事情宣扬出去,毕竟他们师徒二人在这件事中的角色也不算光彩。 “无崖子应该是被那重伤归来的逍遥子带走了,也不知这聋哑门的人还在不在这” 嬴不凡喃喃自语了一句,然后身形微微一晃,迅速向前跃出了十几丈之远,顷刻之间便已来到了山谷之前。 “什么人都没有吗?看来聋哑门的人还真的都离开这里了,真没想到无崖子这个家伙对于师徒情谊还是有些看重的嘛!” “不过这估计也只是停留在表面罢了,否则当年丁春秋对苏星河动手的时候,怎么没见他跳出来保护他的徒弟呢?” 这位大秦亲王一边漫无目的地思考着,一边如同来此闲游的旅人一般,看起来颇为悠然自得地缓步踏入了谷中。 在这山谷之中,内部是一片广阔到几乎看不到边际的竹海,那一根根密密麻麻的绿竹和茂密的枝桠都完全将这座山谷笼罩住,通往山谷深处的道路也是一条用枯黄竹叶所铺砌而成的路。 这位大秦亲王沿着这条路缓步行走着,虽然脚下道路两侧有许多的弯弯绕绕的分支,但他却始终都朝着一个方向在前进着。 突然,在走了大概十几个呼吸的时间之后,嬴不凡突然停下了前进的脚步,嘴角随之掀起了一抹饶有兴趣的弧度。 “居然没有把护谷阵法撤去,看来这个人品一向低劣的无崖子,还是留着日后要回来长住的打算啊!” “不过这也正好,本王倒是很想看看看看聋哑门算卦卜星,符道布阵的手段究竟如何?” 他那如同自言自语般的话音刚落,整片竹海顿时开始剧烈震动了起来,一道道翠绿色的符文也隐隐在周围的虚空之处开始不断闪烁了起来,并在空中凝聚成了一座似幻似真的符文阵法。 那一大片的竹子,也在这翠绿色光芒的照耀之下,看起来都变得更加苍翠欲滴了许多。 咻!咻!咻! 一根根翠绿色的竹子当即便从竹海之中射出,然后如同狂风暴雨一般飞向了那位正站在小路上的大秦亲王。 嬴不凡眼神微微动了动,身子微微一侧,轻松躲过了一根从侧面而来的竹子,然后身形又微微向上跃起,一根竹子刚好不偏不倚地从他跳起的那个空隙中穿过。 嘭!嘭!嘭! 一声声轻响不断传出,在其身形不断挪移跳跃的同时,嬴不凡的双掌和双脚并用,几乎是一根不差把把从四面八方而来的绿色竹子尽数打了回去,甚至还有好几根竹子当场被其倾泻而出的力量给震成了点点碎渣,然后洒落在了地面上。 不过此地的符文阵法显然有些出乎这位大秦亲王的意料,虽然攻击的力度不是很强,但哪怕是在无人操纵的情况下,这从四面八方急射而来的竹子就如同是无穷无尽一般,无论他打碎了多少根,总会有新的竹子补上去。 “此地的符文阵,究竟是何人布下的呢?无崖子那个家伙对于符道可是一窍不通啊!难不成是苏星河吗?” 或许是在这竹海之中困的时间有些长了,嬴不凡看起来有些不爽地嘟囔一句之后,然后身形在空中微微一正,全身顿时绽放出了耀眼的金光。 嘭!嘭!嘭! 一层完全由内力所化而成的金光护罩从这位大秦亲王体内缓缓向外扩散而去,将其周身十米之内的地方都尽数笼罩在了其中,无数根竹子也随之在顷刻间被震成粉碎。 并且就在这一瞬间,嬴不凡缓缓抬起了手掌,然后又似慢实快地握成了拳头,迅速往前挥出。 轰隆! 浩瀚的念力和内力随着他的这一拳尽数挥洒而出,将无数翠绿色的竹子拦腰打断,并且如同显化出了一只金色巨手一般伸入了虚空的某个角落。 唰! 一张有些泛黄的符纸被凭空抓出,然后落到了这位大秦亲王的手掌之中。 “单纯的封字符吗?看来布置此地的法阵的人怕是有着很高的符道造诣啊!” 喃喃自语了一句之后,嬴不凡抓碎了手中的那张符纸,随后那布满在了竹海上空的翠绿色符文顿时消散,这整片竹海也恢复了本该有的宁静。 做完这一切之后,这位大秦亲王抬头看了看天空,眉头顿时微微皱了皱。 “耽搁了这么多时间吗?看来得快一些出去了” 话音未落,嬴不凡的身形便顷刻之间消失在了竹海之中,只留下一缕微风在林中轻轻吹过。 …………… 而在踏出了竹海之后,嬴不凡便看到了两面巨大的山壁,而且在山壁之中则有着一个看似微小的洞口。 “依稀记得当年就是在这个地方破的珍珑棋局吧?可惜现在这里却什么都没有了” 看着眼前摆放着的一张石桌和几个石凳,嬴不凡顿时产生了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但当他正准备缓缓走上前去缅怀一番的时候,瞳孔却突然微微一缩,因为就在旁边的巨石上突然出现了一个头发花白的灰衣老者,而且这个老者是他认识的人。 第294章 往事,交手北冥子 “老朽见过武成王,没想到汴京城一别之后,你我居然能够这么快又在此地再见” 察觉到嬴不凡投过来的目光,老者微微欠身,在稍微行了一礼的同时不冷不热地开口问候了一句。 “本王也没有想到,居然会在这个地方看见北冥子大师,孤还以为你早就已经回太乙山了呢?” 嬴不凡微微躬身回了一礼,语气之中透着些许淡漠和疏离,眉眼之间甚至还带上了几分不知从何而来的冰冷寒意。 “这一次出来的事情都尚且没有做完,老夫又怎能轻易回去呢?” 北冥子从那块巨石上缓缓走了下来,苍老的面庞上莫名浮现出了一丝笑意,但无论是从哪一个角度去看,这抹笑意似乎都没有蕴藏着什么亲近之意。 “长生诀本王已经还给前辈了,前辈答应孤要做的事情现在也已经做好了,也不知前辈如今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做呢?” 嬴不凡身形微微一晃,然后便坐在了一旁的石凳之上,眼神非常淡漠,甚至是冷冽地看着眼前的北冥子。 “逍遥子和老夫之间的关系,王爷您现在应该已经查清楚了吧?” 听到这句问话,北冥子并没有直接开口回答,而是看似有些不着边际地开口反问了一句。 “没办法,老前辈跟着本王一起进了汴京城之后便一无所踪,再次出现的时候居然是和逍遥子在一起” “如此出乎意料的事情,孤总得调查清楚吧?” 嬴不凡看了看石桌上那本应摆放着,但此刻却已经完全消失了的珍珑棋局,语气中带着几分嘲讽和感慨地开口说道:“只是这不查不知道,真查起来却是让本王都吃了一惊,堂堂逍遥派的创始人居然曾经出身于道家天宗,而且和北冥子大师你竟然还是师兄弟。” 听到这毫不掩饰嘲讽之意的话语,北冥子双眸之中闪过了些许异样的情绪,但他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发怒,反而闭上了双目,静静地沉默了片刻。 “武成王殿下,愿意听老夫讲一个发生在近两百年前的故事吗?” 大概一刻钟左右的时间,这位已经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了两百多年岁月的老人终于叹了一口气,然后开口打破了沉默的气氛。 嬴不凡皱了皱眉头,双眸之中闪过了一道惊讶之色,他一直用念力观察着眼前这位道家天宗太上长老,刚才更是很明显地感知到了这位老人的情绪变化。 从一开始的冷漠无情甚至还有着几分杀意,变成了如今那平静淡然甚至还带着几分柔和,虽然这位大秦亲王一直用念力观察着,但也没有发现北冥子的情绪发生如此之大的转变的原因。 不过嬴不凡对于一些罕为人知的陈年旧事还是颇感兴趣的,既然对方愿意说的话,他自然也不会开口拒绝。 “按理说,你们师兄弟之间的事情本王不应该过多知晓,但如果前辈自己愿意讲的话,孤也同样愿闻其详” 嬴不凡用手抚摸着石桌上残留的棋盘痕迹,一边有些装模作样地做出了一副追忆往事的样子,一边说话的语气之中又充满了满不在乎的意味。 北冥子笑了笑,并没有在乎眼前这位大秦亲王那毫无礼数可言的态度,而是带着几分追忆的神色开始慢慢讲述起了隐藏在他记忆深处里的一段往事。 在耐心听完北冥子讲述的故事之后,嬴不凡虽然说早就对这件事情有所了解,但真正从当事人嘴里听到之后不免还是心头微微有些震惊讶。 正如黑冰台存放着的典籍中记录的那样,北冥子和这位逍遥派祖师逍遥子两人的确是一对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兄弟,而且两人拜入师门的时候正是道家天宗最为显赫的时期。 而两人的老师正是那时候道家一脉的最强者,名声甚至可以与道家祖师老子李耳比肩的道家亚圣—庄子庄周。 在庄周的教导之下,北冥子与逍遥子二人很快就成长了起来,成为了道家能够独挡一面的强者。 但庄子这位对于道家影响极为深远的盖世人物性子实在太过于逍遥了一些,他在将自己的两位弟子培养成才之后便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无论是谁都没能再找得到他。 不过在临走之前,庄子让北冥子成为了下一任道家天宗之主,并嘱咐逍遥子要辅佐好他师兄。 可惜逍遥子终究太过于心高气傲了一些,虽然他和北冥子之间的感情甚笃,但他并不认为自己的能力要比自己师兄差,他认为道家天宗宗主这个位置应该由自己来做。 所以在一念之差之下,逍遥子用计带走了庄子留下的一门绝世武学,然后叛出了道家天宗,在静心改头换面之后又回到了他的故乡大宋,创立了逍遥派。 “恕本王直言,前辈你们师兄弟之间这个故事,这未免有些……” 稍微想一想,嬴不凡还是没能想到一个比较委婉一些的词语,但北冥子却很爽快,很直接地直接说了出来:“你是不是想说,这故事听起来是不是和天桥下那些说书人用的话本差不多呢?” “嗯………的确很雷同,您老说的这个故事也差不多可以编出一个话本了” 既然北冥子这种德高望重的老前辈都直接说了出来,那么嬴不凡也没有过多掩饰自己的想法,很痛快地就承认了。 “不是常有人说人生如戏吗?这些脍炙人口的话本里面讲的未必不是真实的故事,有些事情即便是到了老夫这个年纪,也会觉得发生了有些不真实,就像是戏台上演的戏一样” 北冥子笑了笑,随后话锋又微微一转,开口说道:“故事讲完了,武成王殿下能否告诉老朽你此行的目的了呢?” 说到最后,这位道家天宗的太上长老语气一下子就变了,并且变得异常锋锐了起来。 “本王到底有什么目的,这个问题前辈应该已经心知肚明了,多问并无任何意义” 嬴不凡笑着摇了摇头,然后用一种势在必得的目光看了一眼两面山壁之间的那个小山洞,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想法。 “真的不能谈吗?老夫可是连那桩陈年旧事都告诉你了,晓梦那丫头回去的那段日子里可也一直念叨着你” “而且我师尊所创下的那门武功虽然玄妙,但以你如今的修为境界和身份地位而言,也并非是非其不可吧?” 北冥子叹了口气,然后那双枯瘦的手掌缓缓从宽大的袖袍之中伸了出来,说话的语气之中似乎还带着几分劝说之意。 “本王自有必得的理由,前辈若真想阻我的话,那咱们便手底下见真章吧!” 嬴不凡双眸之中闪过了一道紫金色的光芒,在这一瞬间隐约有道道金色的龙影在其一双眼眸的深处孕育而出,一双修长白皙的手掌也在这一刻完全化作了赤金之色。 “可惜啊!老夫本来真的是不想和殿下动手的啊!” 北冥子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那双眼眸之中的神色立刻就变了,两道如同漩涡般旋转的黑白阴阳太极图案在其眼底深处缓缓浮现了出来。 轰! 与此同时,这位道家天宗的太上长老缓缓抬起了枯瘦的双掌,一个个玄妙如同蝴蝶一般的手印随着他双手的不断翻飞幻化而出。 其中的每一个手印似乎蕴含着一种奇妙的力量,仿佛与这虚空中的某一个节点两相契合一般。 轰隆! 随着北冥子双掌的翻动,地面上突然传来了一声巨响,周围的虚空之中也随之出现了淡淡的黑白双色光芒。 “这是………” 看着在周围虚空中不断涌现而出,由一道道符意凝结而成的黑白双色阵法纹路,嬴不凡眼中闪过了些许惊疑不定的神色。 “其实有一件事情老夫没有告诉王爷,当年师尊他老人家曾经来过这擂鼓山,并且在这里布下了一道不逊色于我太乙山守山大阵的绝世符文阵法” “虽然百余年过去这阵法的威力已经大不如前,但在老夫亲手操纵之下,应当还是能与王爷一战的” 说着说着,北冥子整个人便缓缓悬浮而起,地面上也随之浮现出了一道道现在不断蠕动着的黑白色符文纹路,一张流转着黑白双色光芒的太极道图也逐渐在地面上缓缓凝聚而出。 随着黑白色光芒在这片天地之中的不断涌现,嬴不凡顿时感觉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开始压制住了自己体内的武道内力和精神念力,一股无形,但却极其沉重的的压力也在一瞬间压在了他的身上,这种感觉就好像是他孤身一人在和整片天地对抗一样。 “有点意思,一个有了准备的神符师果然是麻烦的很,要比昊天道那群速成的半吊子强多了,光凭这套完整的阵法估计就能够杀绝天下九成九的高手了” 随着双眸之中的紫金色光芒不断浓郁,道道龙影也开始在其双眼之中翻腾了起来,在这一刻,天子望气术被嬴不凡催动到了极致,试图将眼前这套阵法的每一个节点和符意联结之处都收入眼中。 但遗憾的是,那一道道不停在空中涌动着的黑白双色光芒,极大地阻碍了这位大秦亲王的感知,并且还在不断加大着那种压制之力。 “麻烦,看来这一次真的有些托大了,早知道应该带点东西来的!” 一道道由念力和内力凝结而成的金色光芒开始从嬴不凡体内缓缓涌现而出,开始和周围那些黑白双色的光芒对抗了起来。 在观察了这么一段时间之后,这位大秦亲王已经搞明白了这套阵法的用途主要是用来困人,而不是杀人,毕竟道家天宗一向讲究出世修道之理,杀念并不强烈。 但那一道道由阵法凝结出来的黑白光芒却是格外让人恶心,用嬴不凡前世记忆里的话来讲,这东西就像是一种游戏里的削弱光环,没有实质的杀伤力,但却能够极大程度地限制困在阵中的人。 “果然是货真价实的一位当世神符师,但里面的那个东西本王今天要定了,就算是你老师庄周亲自来这里,我也还是这句话!” 话音刚落,嬴不凡的体内便当即爆发出了一股直冲云霄的血煞之气,直接将周围虚空上的黑白双色阵纹撕开了好几道口子。 世间修行之法有多种,但符道却是被认为乃是对天资悟性要求最高的一种,所以每一个神符师无论是在哪一个势力之中都几乎享有着最尊崇的地位。 但那也只能是江湖势力,在朝堂之中神符师的地位并没有想象的高,因为符阵这种东西并不是牢不可破的,哪怕是神符师准备已久的神符大阵也一样。 这世间有法必有破,符师的克星便是那驰骋于战场之上的百万雄师,或者说是那股从战场上磨砺而出的血煞之气。 符师的符意起源于天地自然之间的各种气象,而血煞之气则是由天地之间的煞气凝结而成,两者从一开始就是相互对立的。 嬴不凡曾经上过战场,并且还立下过赫赫战功,手上不知道染了多少条敌国士兵的性命,身上的血煞之气自然是无比浓郁。 而且他还以血煞之气为基础创出了一门可以位列当世顶尖武学的拳法,甚至军方之中都有不少将领都因为这套拳法而实力大进,因此对这位大秦镇国武成王感恩戴德。 所以现在,嬴不凡便催动了体内那股如尸山血海一般,几乎已经化作了实质的血煞之气,准备以绝对的力量直接打碎这座大阵。 轰隆! 一股仿佛无穷无尽的血煞之气从他体内散发而出,然后缓缓凝结在了嬴不凡的右拳之上,几乎将那只拳头完全化为了血红色。 与此同时,甚至还有那么一片若隐若现的浩瀚血海在其背后缓缓凝聚而成,一道道惨烈的杀伐之气顷刻便在此地之间便将此地的这座符文大阵冲了个七零八落。 北冥子苍老的面庞上神色微微一变,但脸色看起来依旧非常沉着冷静,那结印的双手依旧没有停下动作,源源不断的力量从那具苍老的身躯内散发了出来,然后尽数灌注入了这座大阵之中。 而地面上那张原本有些虚幻的黑白色太极道图在力量的不断灌注之后变得凝实了许多,一尾看起来栩栩如生的阴阳太极鱼也从这张道图之中脱出,开始缓缓在地面上游走了起来。 轰隆! 北冥子双手印决突然一变,一座略显虚幻的巨大门户便缓缓在空中浮现了出来,那尾阴阳太极鱼也立刻一跃而起,如一根离弦的箭一般从那座门户之中穿了过去。 昂!昂! 紧接着,那种门户顿时消散在了空中,然后又传出了两道嘹亮的龙吟之声,两条身形略微有一些虚幻,颜色一黑一白的神龙自空中浮现而出,然后张牙舞爪地扑向了下方的嬴不凡。 “杀生……” 而嬴不凡此时那蓄力已久的右拳也已经挥出,一道体型丝毫不下于那黑白两条神龙的血色拳印也随之汹涌而出,狠狠砸在了那两条神龙身上。 轰隆! 一声如同爆炸般的巨响声立刻充斥了这片天地之间,周围的黑白色光芒在这一刻被尽数磨灭,虚空之中的符意阵纹也被彻底碾碎,整片天地在这一瞬间都被渲染上了一层血红之色。 第295章 冥海归元劲 “咳咳!” 在打出了这一拳之后,嬴不凡轻咳了两声,嘴角微微溢出那么一丝丝血迹,面色也变得略微苍白了一些。 虽然凭借着自身体内那般血煞之力的强悍粉碎了刚才那座几乎笼罩了大半个山谷的符文阵法,但由于嬴不凡是在强行顶着那座阵法带来的巨大压力的情况下才爆发的血煞之力,给他自身造成了不小的消耗。 再加上这股需要在战场上杀戮铸就而成的煞气本就会对人体会造成危害,这也是古往今来诸多名将都英年早逝的原因之一,嬴不凡自然也不会例外。 刚才那一拳表面上看起来威猛无比,实际上他体内的经脉因此受到了一定的创伤,身体状态只剩下了全盛时期的一半左右。 看着周围已经被破坏得坑坑洼洼的山谷以及上面出现了一大段裂缝的两面山壁,嬴不凡在第一时间却没能找到北冥子身影。 “老家伙跑的倒是挺快,太乙游仙步看来还真是出神入化了啊!” 嬴不凡伸手擦去了嘴角上挂着的那点血迹,然后如同自言自语一般讥讽了一句。 但就在其话音刚落的那一刻,黑白双色的光芒突然又重新在虚空之中涌现而出,北冥子的身形也一次又出现在了那两面山壁之上。 “什么?你怎么可能会毫发无损呢?” 嬴不凡看着那表面上气息并没有任何变化的北冥子,双眸之中隐隐闪过了一道不可思议之色。 “这座阵法乃是我师尊亲手所布下的,武成王殿下刚才那一拳的威力的确非常惊人,也的确起到了破坏阵法的效果,但也仅仅如此了” “想要在破坏的阵法的同时击伤老夫,王爷您还需要花更大的力气才行” 北冥子如同天上谪仙一般缓缓从山壁之上落到了地面,全身上下都隐隐透着一股与自然相合,超凡脱俗般的气息。 “还真是自信啊!那本王就再给你来一拳吧,看看到时候你还撑不撑得住?” 嬴不凡听到这话顿时冷哼了一声,然后稍稍甩了甩手腕,数道若有若无的金色龙影和一股赤红色的血煞之气也随之开始逐渐缠绕在了他的右拳之上。 北冥子轻叹了一口气,然后开口说道:“老夫无意再和殿下动手,里面那门功法如果殿下若真的执意想要的话,给你倒也无妨” “哦?前辈真的舍得这门绝学外传吧?” 嬴不凡对于这位天宗太上长老那突然软下来的语气感到略微有些惊讶,毕竟洞内记载着的那门功法那怕是放在道家天宗这种传承千余年月的大势力之中,那也是最顶尖的绝学之一。 就这样把一门几乎可以作为立宗之基的绝学传给外人,这手笔未免太过于大方了点吧? 北冥子缓缓摇了摇头,然后开口说道:“这门武功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学会的,我并不否认殿下能够学会这门功法,毕竟如果连你都学不会的话,这天下也没有人能练成了这门武功了” “但殿下你的后辈子孙或者是那些亲朋好友总不可能个个都有如你那般的天赋吧?” “这个理由听起来好像是那么回事,但本王不认为你这样一个活了那么多年的老怪物,会因为这样粗浅的理由把自己师尊的遗物交给一个毫不相干的外人” “所以孤需要一个真正的理由,还希望前辈不要骗我” 嬴不凡看似随意地转着右手无名指上的黑色戒指,嘴角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危险弧度。 “老夫没有骗你,只是想用洞内的那一门功法来换武成王殿下的一个承诺而已” 北冥子笑了笑,然后继续开口说道:“我天宗终究是在大秦境内,而老夫这一辈子也不可能一直护着天宗,所以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武成王殿下的承诺对于我道家天宗来说还是很值钱的。” “不知道这个理由,殿下听了是否满意呢?” 沉默了片刻之后,嬴不凡双手缓缓放在了背后,然后看似不着边际地说了一句:“本王的承诺无论在哪一个人那里都很值钱,想要的可不止你道家天宗一个。” 说完,他的身形便化作了一道金色流光,然后迅速闪入了两面山壁之间那个狭小的洞口之中。 “还真是骄傲的年轻人,就那么一点点的挤兑之意都要怼回来,这还真是令人羡慕而又怀念的年轻岁月啊!” 看着这位大秦亲王迅速离去的背影,北冥子似乎想到了从前自己手持道家至宝雪霁剑,以道家传人之名行走天下的那段时光,嘴角也忍不住掀起了一抹追忆的微笑。 但毕竟过去了这么多年,这位老人也仅仅只是在回忆了那么一瞬的工夫后面色便恢复了平静,然后紧接着身形也消失在了原地。 两面山壁之间的这个洞口很狭窄,如果不是由于刚才那座阵法被迫而导致了山壁出现巨大裂缝的原因,这个洞口可能连仅仅一个人都无法容纳。 毕竟无崖子隐居在此,并不希望有旁人来打扰他,所以自然不会修建一个能够容纳好几个人进出的洞口。 只不过他这个希望能够暂时隐居避世的愿望在当年珍珑棋局被解开,自己的那个逆徒丁春秋过来寻仇的时候就已经破灭了。 “这地方看起来倒是挺幽静的,可惜你那位人品恶劣的师侄,现在已经过不了这隐居的安静生活了” 看着周围这个宁静得听不到没任何的声音,连一滴水掉下来都能清楚听到的巨大洞穴,嬴不凡说话的语气听起来显得有些嘲讽。 当年在这位大秦亲王深夜赶来破解了珍珑棋局之后,那位居于西域的星宿老仙丁春秋不知从哪里得到了自己师父还活在这个世间的消息,便特意从西域千里迢迢的赶到了大宋擂鼓山,想要直接强行动手以绝后患。 好在那一天刚好是天聋地哑谷的开谷之日,一大堆中原武林的人物都云集在此地,即便是连大宋的皇城司也有大人物在这里。 所以丁春秋并没有成功,反而带着一身重伤逃离了中原,远遁回了西域,从此再也没有回来过。 但逍遥派当代掌门无崖子隐居于此的消息却因此传了出去,引来了不少想要来此拜师求学的人。 不过好在逍遥子名声在外,又有着珍珑棋局作为由头,无崖子这些年在这擂鼓山之中过得倒还算是逍遥,就连天山灵鹫宫以及西夏皇宫里的那两位被他抛弃过的女子也在来了一两次之后,就再也没有来找过他了。 “他不算是老夫的师侄,逍遥派也并非是道家天宗的附属宗门” 听到嬴不凡的话之后,北冥子并没有对自己实际意义上的那位师侄做过多的评价,而是直接否认了自己以及道家天宗和逍遥派之间的关系。 “倒还真是果断,不过前辈是否想再见令师弟一面呢?本王倒可以替你们安排安排” 嬴不凡一边走一边转过身来,似笑非笑地对身旁的北冥子开口说道:“按前辈之前的状态来看,似乎你们师兄弟之前的感情应该很深吧?” 虽然北冥子言语之间流露出的尽是对逍遥派亦或是逍遥子的不屑一顾,哪怕是之前在讲述自己的前尘往事之时,也是用一种陌生人般的口吻在描述着自己的师弟。 但嬴不凡依旧认为北冥子心中对于逍遥子还是有那么一分师兄弟之情的,否则前段时间逍遥子绝对不可能拖着重伤之躯活着离开汴京城。 “欠他的人情老夫已经还了,日后他是死是活和我都没有关系,和道家天宗也同样不会有任何关系” 北冥子的语气在表面上依旧平淡,但其中却还隐隐透出了一股毫不掩饰的强硬和冷漠。 道家天宗不是道家人宗,两者虽然在本源上同出于一脉,但理念却是截然相反,至少在对待世间情感这一方面,天宗要比人宗淡漠得多。 “天宗讲究出世修道,不求于俗世,也不求于贪欲,但本王认为总该还是要讲几分人情的吧?” “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兄弟之情,应该算是世间各种情感之中最重的一种之一了吧?” 嬴不凡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东西,然后有些试探性地开口问了一句。 听到这话,一直在向前行走着的北冥子突然停下了脚步,然后一脸平静地转过了头来,开口回答了一句:“武成王殿下难道没有听过,什么是太上忘情吗?” 说完,他那看起来颇为苍老的身躯便化作了一道白光,眨眼间便消失在了原地,然后朝这洞穴的深处飞快掠去。 “果然,道家天宗的太上功练到北冥子这种程度,的确是离传说中的太上忘情之境不远了” 嬴不凡眼中闪过了一丝了然之色,双眸之中的神色也随之出现了些许异样的变化。 太上忘情,这是传说中道家天宗内部传承的功法太上功的最高境界,唯有当年的老子李耳曾经达到过这一境界。 这一境界并不代表着完全湮灭了人的情感,但的确是将人方方面面的情感削弱到了极致,使该人时时刻刻都会处于一种极端理性的状态。 虽然情感的爆发有时候会带给人们极为强大的力量,但理智理性的状态无疑是对人更有利的。 道家天宗能够在这数百年之中一直压着人宗,太上功所带给他们的这种极致冷静的状态可以说是功不可没。 “不过你终究还是没有达到太上忘情的这一状态,本王倒真的很想看看真正当逍遥子死在你面前的时候,你还能不能像你今天说的那般无情呢?” 微微冷笑了一声之后,嬴不凡也迅速跟了上去,快速穿过了这看起来无比昏暗的洞穴。 ……………… 洞穴的最深处除了一些摆放在书架上的书籍之外什么也没有,就连那些书架上的书籍也大多是关于占星卜卦之类的,一本有关武学的书籍都没有。 “还真以为自己是来养生的,这生活够逍遥的,还真准备下辈子不练武功了吗?” 嬴不凡随手将一本杂书扔回了一旁的书架,然后没好气地开口骂了一句。 “北冥子前辈,不给本王介绍一下令师留在这里的那门功法吗?” 看着不远处那正在伸手抚摸着岩壁的北冥子,那位大秦亲王略显无奈地开口问了一句。 “不知道武成王有没有听过不老长春谷呢?” 北冥子转过身来,笑着开口反问了一句。 “传说隐居在大理边陲小国的那个不老长春谷?据说逍遥子的不老长春功就是从那里得来的,传闻逍遥派的大多数武学就是在这门功法的基础上创造出来的” 嬴不凡眉头微微动了动,不假思索地开口回答道。 “不老长春谷根本就是我那师弟虚构出来的,那所谓的不老长春功也不过只不过是由我天宗太上功所演化而出的一部用来延年益寿的功法而已” “而那逍遥派的招牌武学北冥神功也是我师弟根据我师尊当年留下的那门盖世功法所创出的,并非是像江湖传闻中那样从那首逍遥游中得到的灵感” 北冥子笑着摆了摆手,说出了一件江湖上几乎无人知晓的秘闻。 “原来如此,道家天宗不愧是号称天下道门的源头,这底蕴哪怕是知守观都无法相提并论吧?” 嬴不凡如同恍然大悟一般地点了点头,并顺势开口称赞了一句。 “殿下过誉了,我道家天宗可并没有知守观那种神乎其神一般的手段与道术” 北冥子似乎并不想谈论有关知守观的事情,当即开口便换了一个话题:“殿下如果真的想要那门功法的话,就请快点出手打碎这四周的石壁,师尊当年留下的那门功法就在后面。” “就在石壁之后吗?” 嬴不凡听到这话,眼神顿时微微一亮,当即便走上前去伸手摸了摸周围的石壁,还顺势敲了一敲。 “还真的是空心的” 这位大秦亲王的眼神之中闪过了一丝狂喜之色,但旋即又很快恢复了镇定,然后转头看向了一旁的北冥子。 “请前辈朝旁边让一让吧,本王接下来的动静可能会略微大一点” 北冥子点了点头,然后身形微微一动,当即便退到了百米之外。 嬴不凡缓缓伸出了右手,然后张开了五指,每一根手指的指尖处在这一瞬间都跳动起了一道各自气息看起来完全不同的剑光。 他的双眸深处也在这一刻闪烁起了数道看似没有实质,但实际上却极为锋锐的剑影。 “斩!” 随着一道暴喝声从这位大秦亲王的口中传出,无数道剑光和四方纵横的剑气立刻挥洒而出,将周围的四面石壁尽数笼罩在了其中。 轰隆隆! 随着剑光的不断斩出,一块块岩石从石壁之上脱落而下,周围的那些书架也瞬间倒地,并且碎成了无数块碎片,四周的石壁上也因此多出了无数道凌厉的剑痕。 片刻之后,随着岩壁的尽数剥落,一篇刀刻斧凿,字字珠玑的文章便出现在了北冥子和这位大秦亲王的视线之中。 “这是……广山川之灵兮,开玄元之初形,令长风而巡兮,驱龙雨而洒尘,尊社稷兮庙堂,穆将愉兮上皇……” 北冥子快步上前,缓缓读出了可在上方的文字,一向冷静的面庞之上也出现了几分激动之色。 “没错,就是它,这便是师尊当年在离去之前创出的最强武学功法—冥海归元劲!” 第296章 上半部到手,前往燕子坞 “冥海归元劲吗?” 嬴不凡的双眼之中难掩那份火热之意,目光紧紧地盯着刻在石壁上的那篇文章,然后一字不落地将其记录在了心头。 在记完之后,这位大秦亲王笑着看向了一旁的北冥子,然后用一种调侃般的语气开口说道:“令师不愧是一位逍遥人物,在这取名字方面要比逍遥子那个家伙强多了。” “想要修炼这门冥海归元劲,必须先贯通体内的所有经脉,并首要打通任督二脉,而且还要保证全身经脉之内毫无内力,师尊当年创出的这门功法,修炼要求可当真是苛刻至极啊………” 北冥子仿佛像是没有听到这位大秦亲王所说的话一般,双目依旧紧紧盯着石壁上的文章,嘴里也还在不停地喃喃自语着。 “按照常理来说,世间不可能有经脉之中毫无内力,但又能诸脉齐通的人,所以说想要修炼这门功法的人,需要有莫大的勇气和魄力” 在听到了北冥子自言自语的话之后,嬴不凡笑了笑,然后又开口说道:“前辈的师弟逍遥子之所以没有修炼这门功法,估计就是舍不得自己那一身已经修炼到极深境界的功力吧!毕竟废功重修对他来说,那就是鸡肋,根本就不值得。” “其实也是值得的,只不过师弟他没有这个勇气和机会而已,如果那个时候的他没了这一身功力,那他早就死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江湖里了,哪还会有如今的威名呢?” 北冥子逐渐回过了神来,在听到嬴不凡的话之后,那原本无比淡漠的眼神之中终于多出了那么几分罕见的情绪波动。 “要是你师弟当年真的修炼了这门功法,当初他也不可能会如此轻易地就被本王打成重伤,也不至于到现在伤势都未曾完全恢复” “现在躲起来默默疗伤的他,也不知道是否会为当年自己的选择而感到后悔呢?” 嬴不凡摇了摇头,语气之中充满了对逍遥子的不屑和嘲讽之意。 “是啊!师尊当年所创下的这本冥海归元劲以那万物借气之法作为基础,修炼得越深,所能够从天地万物之中借到的力量就越大,而且力量往往源源不绝,无穷无尽,只要不死,哪怕是再重的伤势几乎都可以在顷刻间恢复” 北冥子静静地看着那石壁上记载着的功法内容,言语之中丝毫不掩饰对这门冥海归元劲的欣赏和赞叹之情。 “是啊!令师的这门功法的确夺天地之造化,否则本王也不会这么大费周章想要掩饰住它的存在的同时得到它” 嬴不凡用手掌抚摸着刻在岩壁上的文字,虽然脸上充满了火热和兴奋之意,但眼眸深处却充斥着极致的冷静。 并且在抚摸石壁的同时,这位大秦亲王还缓缓闭上了双眼,将整个人的心神都沉入了刻在石壁上的这篇文字之中。 嬴不凡之所以如此看重这门冥海归元劲,除了它能给修武之人带来近乎无穷无尽的内力以外,更重要的是那种能够在毫无隐患的情况之下最大限度地吞噬他人功力的能力。 这种能力对于这位大秦亲王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而言非常重要,所以他才费尽周折,花费了大量时间找到这本作为北冥神功源头的强大功法。 “扎根于浩瀚无垠的大地,吞噬风雨雷电,强夺日月星辰,还真是一门霸气无双的功法啊………” 嬴不凡周身的气息不断变化,时而虚幻,时而凝实,有时候感觉他整个人好像都不存在这个世界上了,但有时候又感觉他身上的气息如同这脚下大地一般厚重。 北冥子见状眼中闪过了一丝震惊之色,但并没有出言打扰,相反还默默地退到一旁,做出了一副替这位大秦亲王护法的样子。 片刻之后,嬴不凡长吐出了一口浊气,然后缓缓睁开了双眼,那双如同星空般深邃的眼眸之中也在这一刻闪过了一道复杂而又略带着些许疑惑的精光。 “怎么感觉越看下去,就越觉得这门功法不全呢?难不成这里只有上半部吗?那下半部现在又在哪里呢?现在这时候应该还在那个逍遥子手上吧?” “毕竟单凭上半部就创出北冥神功,这逍遥子的天赋和武学造诣应该还没有到达这种程度” 喃喃自语了一句之后,嬴不凡收敛起了情绪,然后转头笑着看向了一旁的北冥子,开口说道:“多谢前辈替我护法,本王会记住您和天宗的这个人情的。” “既然已经拿到想要的东西了,就还请武成王殿下尽快离开吧,先师故居,还是清净一点得好!” 北冥子这一回看起来反倒并没有领这位大秦亲王的人情,而是转过了身去,语气听起来颇为淡漠地下了逐客令。 “还真是冷漠啊!但愿晓梦那丫头长大以后别像你这个做老师得一样,因为那样未免也太过于无趣了些” 嬴不凡听着倒也不恼,只是面色颇为遗憾地开口调侃了几句,随后还笑着微微拱手,在又随口道了声谢之后身形微微一晃,便如微风吹过一般消失在了洞穴深处。 在那位大秦亲王离开之后,北冥子方才身形微微一动,然后坐在了这洞穴深处里面一个看起来非常泛黄陈旧,少说也有七八十年历史的蒲团之上。 “师尊,你到底去哪里了呢?以你的修为别说是寿元还未到头,就算是五百年寿元已过,你也同样有办法再活一世的” “可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徒儿却始终都没有得到关于您的半点消息呢” 随着喃喃自语声的落下,北冥子缓缓闭上了苍老的双目,然后也将心神沉入了岩壁上的那篇文字之中,开始参详修炼了起来。 而就在这个时候,在大秦帝国境内的某个为人知的角落,一个正在呼呼大睡的秃头老者突然翻了个身,然后缓缓睁开了双眼。 如果此刻有精通望气之术的人在这里的话,一定能够看到老者全身上下都缭绕着些许紫气与那几乎与天地自然融为一体,又隐隐超脱于自然的独特道韵。 而在这老者那刚刚睁开的双目之中,更是在刹那间闪过了一道令人心生膜拜,但又有些心惊肉跳的异样光芒。 “看来我那北冥徒儿还是找到了那个地方,但愿他能从我留下的东西里有所领悟吧!” “如果你真的能迈出最后一步的的话,或许有一天你我师徒还有能够一起并肩作战的时候” 秃头老者在自言自语了一句之后,又重重地打了一个哈欠。 “大梦谁先觉……算了,我还是再睡一觉吧!” 话音落下,老者便又重新翻了个身,然后便有一阵呼噜声再次传了出来。 …………… “王爷,您回来了?” 正在着手整理资料的贾诩突然感觉面前一晃,然后便看到自家那位已经消失了一段时间的王爷大马金刀地坐在了自己面前,并缓缓喝起了一旁自己还没有碰过的茶水。 “事情解决完了,本王自然也就回来了” 嬴不凡放下了手中那还有点温热的茶杯,在淡淡地回答了一句后又开口问道:“本王不在的这段时间里面,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吧?” “回禀王爷,属下派人采集了萧十一郎的血,发现他的确和割鹿刀之间存在着某种关联,我们已经初步掌握激发割鹿刀力量的方法了” 贾诩连忙站起身来,然后走到下方恭敬地躬身开口回答道。 “那这把割鹿刀的威力怎样呢?比起宇文拓的那把轩辕剑有多少差距?” 嬴不凡眉毛微微挑了挑,然后又笑着轻抿了一口茶水,随意地开口问了一句。 “还算可以吧!割鹿刀的杀伤力远超一般的神兵利器,虽说没有达到轩辕剑那样可以使大宗师初期逆斩天人至境的地步,但在天人至境之下,增幅三到四成的功力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贾诩说着便从桌上的那堆资料之中抽出了一张纸,然后递给了面前的这位大秦亲王。 “这是天工坊那边传过来的具体数据以及对割鹿刀的一些分析,属下不太擅长这方面,所以还是请王爷亲自过目吧!” 他话说得非常谦虚和诚恳,但双眸之中却在这一刻闪过了一丝无奈和古怪之意。 嬴不凡接过了纸,面色有些无奈地开口说道:“本王也很少接触天工坊那些工匠之事,你这只老狐狸都看不明白,本王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吧?” 在微微自嘲了一句之后,这位大秦亲王便开始仔细浏览起了纸张上的内容,那对英挺的眉毛也逐渐微微皱起,双眸之中更是随之闪过了一道难以置信之色。 “刀乃天下凶器,本就是秉着杀人之道而生的,可这割鹿刀居然还能助人恢复伤势,你确定那帮天工坊的老头们脑子没出问题吗?” “还有那个徐鲁子这家伙耗费了大半修为和精血就造出来这么一个不伦不类的刀吗?那徐夫人的后代是脑子都有问题吗?” 嬴不凡将纸拍在了桌子上,脸上的神色看起来既有些许古怪又有着那么一些不高兴。 这位大秦亲王感觉他今天看到的内容简直是一个笑话,这本应该用来杀人的割鹿刀居然还可以能够恢复使用者的伤势,这能力估计在天下神兵之中都是独一份的。 虽然这用处看起来虽然非常有作用,但这样的刀所淬练出来的刀意绝对不纯,至少手执这把刀的刀客绝对无法在刀道上成为纵横天下的武道至强者。 毕竟刀本来就是用来杀人的,甚至可以说是一把用来毁灭一切的凶器,一把具有恢复伤势能力的刀那已经不算是一把真正的刀了。 “王爷,每个人的刀道都是不一样,或许萧十一郎所属的护刀一族练得就是这样的刀呢?” 贾诩那脸色看起来同样有些古怪,但还是硬着头皮强行开口解释了几句。 “算了,反正本王也用不着这把刀,很快本王的两柄神兵就会打造好了,到时候即便是那个所谓的轩辕剑,也不过如此而已!” 听到自家下手这有些勉强的解释之后,嬴不凡有些随意地摆了摆手,眼中闪过了些许思绪,然后又开口问道:“孤听说徐鲁子这个老家伙今年已有百岁以上的高龄了,对吧?” “应该有着百岁开外了吧?毕竟情报上也是这么说的,据说这个天下有名的铸造宗师本身有着极高的修为,而且他所修炼的功法好像对于延年益寿有很大的帮助,所以活的时间很长” 贾诩微微回想一下有关于徐鲁子的情报,然后给出了一个还算是肯定的回答。 “这年纪怕是和萧十一郎的太祖父辈差不多了,难怪会有所谓的护刀一族,原来这个老家伙活得这么久啊,我还以为我是我的记忆出现问题了呢?” 嬴不凡目光微微有些许闪烁,口中用一种只有自己能够听到的声音喃喃自语了一句。 “对了,在王爷您离开那段时间里,有人找到了咱们关押萧十一郎的地方,想要强行救他出去” “根据我们的调查,那个女人应该是据说和萧十一郎形影不离的风四娘,同样也是一名江洋大盗” 贾诩在整理着手中资料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然后赶忙向眼前正在思考之中的嬴不凡开口汇报道。 “风四娘吗?这女人是一个人来的吗?” 在听到了这风四娘这个名字之后,原本正百无聊赖地把玩着手中茶杯的嬴不凡眼神顿时动了动,看样子好像来了几分兴趣。 贾诩开口回答道:“主要也就是她一个人,之前她还找了一大帮三教九流的人闯咱们的地方,但那些人一个不剩都被手下人杀了,然后当花肥了,就只剩下这个女人武功还算可以,现在还被关在萧十一郎的对面。” “那就替本王写一封信送去华山的思过崖,让风清扬这个老家伙到咸阳城来拿人,否则他的宝贝孙女就要成为本王的侍妾了” 嬴不凡嘴角掀起了一抹邪魅的弧度,然后将茶杯放在桌子上,并缓缓站起了身来。 “把郭奉孝还有阿飞找过来,让他们陪本王去一趟姑苏慕容氏的燕子坞,那里有些事情孤需要去处理” “属下遵命!” 贾诩弯下身子,态度极为恭敬地开口回答道。 “算算时间的话,割鹿刀也该运到沈家庄了,让护刀的那四个人卖力一点,可以允许有破绽,但绝对不能是大破绽,至少得成功把刀送到沈家庄之后” 嬴不凡背对着贾诩,语气极为平淡地开口吩咐了一句。 “请王爷您放心,属下会全力保证计划的进行,不会有问题的” 贾诩又把腰再往下弯了一点,但这一次说话的语气之中却多出了几分自信和不卑不亢。 “保证你自己的安全和咱们手底下那几个人的安全撤出就好了,该拿的东西本王已经拿到,没必要造成过多无谓的牺牲” 嬴不凡摆了摆手,然后又开口说道:“你先忙吧!孤先回去了。” 话音落下,嬴不凡的身形便立刻变得模糊了起来,眨眼之间的工夫便彻底消失在了原地。 而贾诩弯着的腰一直到自家王爷的身形完全离开了之后方才缓缓直了起来,然后又重新坐回了位置上,开始继续之前那资料整理的工作。 第297章 偶遇鸠摩智 “这便是燕子坞吗?光看造型还是挺有格调的,能打造出这样一片水上阁楼,看来这姑苏慕容氏这么多年来底蕴颇深啊!至少钱财上应该是有颇多积蓄的” 郭嘉轻摇着手中羽扇,站在一艘小舟之上,看着远处逐渐出现在视线之中的那一片富丽堂皇,美轮美奂的水上阁楼,口中忍不住对其感慨赞叹了一句。 而一旁的阿飞和嬴不凡两人却只是非常平静地看了这水上阁楼一眼,一个眼神淡漠无比,一个看起来则是一种不过如此的眼神。 后者是因为从小便出生于一国皇室之中,比这片水上阁楼更加富丽堂皇,大气雄伟的建筑都已经不知道见到了多少,自然不会为这样的一片建筑而感到惊奇。 而前者则是因为心性本就纯粹而又淡漠,除了身边亲朋以及手中之剑以外,并没有其他值得在乎的东西,所以自然面色淡漠如常。 “过几年本王带你去大宋皇宫里面好好看看,赵佶这个昏庸的家伙造出来的东西可比慕容家这帮乱臣贼子强得多了” “到时候说不定你还能在里面挑几样东西,带回府里做装饰呢!” 嬴不凡伸出手拍了拍郭嘉的肩膀,看向远处那片水上阁楼的眼神之中充斥着冷冽之色。 “谢谢王爷赏赐,那属下便要开始期待着王爷带我进大宋皇宫的那一天了!” 郭嘉的眼神顿时亮了亮,当即非常高兴地向这位大秦亲王拱手行了一礼。 作为黑冰台的高层人员,大秦镇国武成王极为亲近的幕僚,他对于整个大秦帝国未来吞并其余四国的计划有一定的了解。 虽然他了解的不够多,但至少已经能够确定在大秦成功吞并了大明之后,下一个目标便会是诸国之中最富有的大宋国,而孱弱的大宋是不会有任何机会抵挡得住所向披靡的大秦铁骑的,所以这家王爷的这个许诺完全可以实现。 一想到那些皇宫中的稀世珍宝将会被自己珍藏在府邸之中,郭嘉心头便不禁泛起了些许喜悦之情,那一双幽深的黑眸在这一刻似乎都变亮了不少。 “你这家伙还真是个彻头彻尾的俗人,贪财好色这两样你一样都不落,真是俗不可耐!” 嬴不凡看着身旁下属那两眼发光的神色,忍不住稍微开口吐槽了一句。 在他身旁的那些才智惊人的谋士幕僚们中,贾诩一向都是不显山不露水,是一只十足的老狐狸,张良则是一个热血青年,万不得已的时候是愿意为自己的梦想和抱负而献身的。 而郭嘉这家伙的优缺点却是这几个人之中最为明显的,他贪财好色,狡猾惜命,如果不是那一身惊人的才华与智计的话,那活脱脱就是一个奸臣形象。 不过在那些幕僚之中和嬴不凡最为亲近的人却是这个缺点非常明显的郭奉孝,因为从某种角度来说的话,贪财好色的郭嘉是那些幕僚之中最好掌控的一个。 而正当嬴不凡与郭嘉两人笑着闲聊,阿飞坐在一旁擦拭怀里那把如铁片一般的长剑的时候,在这片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太湖之上突然出现了一个细小的黑点。 “玩轻功水上漂吗?看来这并不只是铁掌帮裘千仞那个老王八蛋的专利啊!” 看着远处那颗正在不断放大的黑点,嬴不凡泥丸宫中念力微微涌动,很精准地便判断出了那正是朝着自己三人这条船来的,眉头当即便皱了起来。 “要不要出手拦住他?咱们只是一艘普通的船,这么短的时间内没有办法避开他的” 阿飞握着长剑站了起来,神色非常淡漠地看向了不远处那个已经浮现出了人形轮廓的黑点,长剑之上甚至还浮现出了些许剑气。 “不用这么暴躁吧?说不定来人并没有什么恶意呢?” 看到阿飞这种还没见到人便想动手的行为,一旁的郭嘉嘴角忍不住稍微抽搐了一下,然后开口说了一句。 “不用了,本王已经看清楚来人是谁了,没想到这个家伙居然在这个时候来了燕子坞,这究竟是巧合还是早有预谋呢?” 说到最后的时候,这位大秦亲王的声音已经轻到了只有他自己能够听见,他看向远处那个踏水而来的人的眼神之中也存有些许细微的疑惑和不解。 在三人之中,这位大秦亲王的修为显然是最高的,所以他自然能够看清楚不远处那个踏水而行的人的外貌。 不过很快阿飞与郭嘉两人也看清楚了来人的样子,尤其是那原本看起来颇有些许慵懒的郭嘉在看清楚这个人的样貌之后,眼底深处还涌起了些许疑惑之意。 从样貌和衣着上来看,来人是一个看起来长相非常俊美的红衣僧人,那人脚尖在湖面上轻点,但却并未在水面上溅起过一丝一毫的涟漪,由此可以看出这个身穿红衣的僧人轻功造诣之高。 而且更引人注目的是,这个僧人手中还提着一个年纪和自己相差不大,面容也算是非常英俊的青年书生,而这个书生脸上明显浮现着些许恐惧和惊慌之意。 “大理段氏镇南王世子,这番僧倒是好手段,前段时间这家伙大闹大理天龙寺的事情是真的了” 郭嘉在看清楚这个书生的脸之后,双眸之中顿时闪过了些许思索之色,嘴角也随之掀起了一抹难以捉摸的弧度。 “这两人你都认识?” 嬴不凡听到了下属的低语声之后便转过了头来,笑着开口问了一句。 “难不成王爷您不认识吗?您当年游历江湖的时候又不是没有去大理的天龙寺逛过” 郭嘉无奈地耸了耸肩膀,然后开口说道:“前段时间有一位隶属于成吉思汗麾下吐蕃的国师去了一趟大理天龙寺讨要六脉神剑,最后在一番大战之后把大理镇南王的世子段誉给抓了过来,想必就是眼前的这两位了吧?” “大理段氏,六脉神剑吗?那还真是一段很多年之前的回忆了” 嬴不凡的双眸之中闪过了些许追忆之色,嘴角也随之掀起了几分弧度。 当年这位大秦亲王在大宋边境游历的时候,的确去大理这个表面名气很大,但实际上国力弱小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国家走过一趟。 甚至还用了一些不怎么正大光明的手段拿到了大理天龙寺的六脉神剑秘籍以及那段氏一族的一阳指修炼之法。 不过由于大理段氏里面藏着的高手着实不多,而唯一能够对嬴不凡造成威胁的那位老祖宗尚且还在闭关之中,所以对于这位大秦亲王的所做所为,大理段氏的那帮人尚且还一无所知,这么多年过去也没有找到当初的偷盗他们秘籍的贼人是谁。 至于那位号称大轮明王的吐蕃国师鸠摩智,嬴不凡当年在蒙古的时候也和其有过一面之缘,而且对于鸠摩智而言的话,那一面的记忆应该是非常深刻的。 而就在其陷入回忆的时候,那位年轻的僧人,也就是吐蕃的国师鸠摩智便抓着那位看起来有些半死不活的大理镇南王世子段誉来到了嬴不凡三人所在的小舟之上。 “小僧鸠摩智,见过三位施主” 鸠摩智先是随手点了那位大理镇南王世子的昏睡穴,然后双手做了一个佛礼,看起来不卑不亢地向眼前那一看就不同寻常的三人欠身行了一礼。 “我还以为是谁有着如此的轻功造诣,没想到居然会是吐蕃国师大驾光临,真是久仰大名啊!” 郭嘉轻轻挥动着手中羽扇,然后微微久身对着鸠摩智礼貌地回了一礼。 “施主客气,所谓国师只不过是身外虚名而已,实在不足挂齿” 鸠摩智看起来很是谦和地笑了笑,但眼神深处却是闪烁着几分难掩的得意之色。 “那敢问国师来这太湖之上又所为何事呢?” 嬴不凡轻吐了一口气,然后转头看向了鸠摩智,笑着开口问了一句。 “这人……我为何会觉得他看起来有些眼熟呢?” 鸠摩智在看到了这位大秦亲王的脸之后,眼中有着疑惑之色一闪而逝,但他还是笑着开口说道:“小僧想要搭个便船,希望几个施主能够行一个方便。” “堂堂的吐蕃国师,大雪山大轮寺的大轮明王,难不成连雇艘小船的钱都没有吗?” 嬴不凡看着眼前这张分外眼熟的脸,忍不住笑着调侃了一句。 鸠摩智听到这话面色微微有些尴尬,但还是非常从容地开口回答道:“钱财乃身外之物,小僧从不将其带在身上。” 虽然堂堂大轮明王行走在外连雇船的钱都没有是一件非常尴尬的事情,但此刻在鸠摩智口中说出来却是看起来那么理所当然。 这吃斋念佛的人啊,还真是个个都精通诡辩之术! 有些无语地摇了摇头之后,嬴不凡脸上的笑容转而又变得有些许诡秘了起来,他开口说道:“鸠摩智大师,你还记得我吗?” “阁下是……” 时间过去了将近十年,嬴不凡本人的外貌也在一定程度上发生了些许变化,鸠摩智虽然本身修为不俗,但也只能感到有一些眼熟,一时之间根本无法认出。 “九年前,大雪山下,明王应该不会忘记那个一枪便将你击败的少年吧?” 嬴不凡轻轻转了转右手无名指上的黑戒,然后用一种似笑非笑般的语气开口说道。 “九年前……居然是你?” 鸠摩智仔细思考了一会儿,眼前嬴不凡的面容在他的脑海里不断变化,最后呈现出了一张让他终身难以忘怀的面孔,那是带给这位大轮明王人生之中最大耻辱的人。 “在中原苦寻多年,我终于找到你了!” 这位大轮明王双眸之中闪过了一道冷冽的寒光,一双宽大的手掌之上隐隐燃烧起了如同火焰一般耀眼的光芒。 “你果然没有忘记这件事情,不过咱们那天晚上只是日常的切磋和比试,你至于记恨我到现在吗?” 嬴不凡甩了甩手掌,然后有些无奈地开口说道:“咱们大家现在都在一条船上,你没有必要做出这样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吗?” 看着眼前鸠摩智那苦大仇深,满脸寒意的样子,这位大秦亲王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当年的耻辱,我今天必须讨回来,看刀!” 鸠摩智当即便将手上那已经昏迷的段誉抛在了一旁,然后口诵佛号,伸出右手竖在了身前,以手作刀迅速向前劈下。 轰! 炽烈如火的刀罡在刹那间划破了长空,恐怖的高温在这一瞬间将空气都点燃了,无数耀眼的火光在一瞬间凝成了一片滔滔火海,让周围的湖面在这一瞬间蒸腾起了几乎能够遮盖了半边天空的水蒸气。 嬴不凡早就料到了鸠摩智会含怒出手,所以早就特意给郭嘉打了手势,让他和阿飞一起躲到船舱里面去,外面交给自己应付。 所以在看到这迎面而来的滔滔火海之时,这位大秦亲王当即朗声一笑,开口说道:“好一招火焰刀,看来大和尚这些年修为进境颇为不错嘛!” 话音未落,嬴不凡同样也伸出了右手,然后便以手刀状向前劈出了一道隐隐燃烧着些许赤金色烈焰的刀罡。 昂! 随着数道龙吟声的传出,刀罡立刻一分为八,化为了八条张牙舞爪的赤金色火龙,从各个方向冲入了那一片由鸠摩智内力所化而成的火海之中。 “你怎么可能也会火焰刀?” 鸠摩智看到眼前这道几乎和自己同出于一源的强悍刀罡,当即惊呼出声,双眸之中随之闪过了一道难以置信之色。 没错,嬴不凡此刻的这一招也同样是火焰刀,而且气息看起来非常正宗,丝毫不比鸠摩智本人施展出来的火焰刀差上丝毫。 只不过这位大秦亲王的火焰刀演化而出的是八条全身燃烧着赤金色火焰的火龙,而鸠摩智则是化出了一片火海异象而已。 “一法通万法通,你在宁玛寺修行的时候,没有人告诉过你这个道理吗?” 嬴不凡双掌上功力一吐,那八条金色火龙便在顷刻之间将那片火海尽数撕碎,其中更是有一条火龙直接冲出,张牙舞爪地朝鸠摩智俯冲而下。 鸠摩智面色瞬间一冷,然后手中功力涌动,又是一记火焰刀狠狠劈出,方才斩碎了那条迎面扑来的火龙。 “还打吗?如果你的火焰刀没有更强的一招的话,咱们倒还是可以再过上两招,如果没有的话” 嬴不凡突然想到了什么,然后便用一种充满了戏谑的口气开口说道:“那所谓的少林七十二绝技还是不要拿出来丢人现眼了,用小无相功催动的少林绝技根本是有名无实而已,那只会让你败得更惨。” 听到这话,刚想要以小无相功之力强行催动少林绝技的鸠摩智顿时面色一僵,然后非常不爽地放下了抬起的手掌,冷着脸转过身去一语不发。 “看在宁玛寺莲花大士对我有着指点之恩的份上,明王你就在这条船上呆着吧,反正咱们的目的地都是一样的,到时候说不定能一起看一场好戏呢!” 嬴不凡双手重新负在了身后,对鸠摩智淡淡地说了一句,然后便转过身看向了湖面,脸上的神色看起来好像是又在思考些什么。 鸠摩智看着嬴不凡的背影,心里顿时又想起了自己曾经在其手上受过的巨大耻辱,手掌上隐隐又泛起了些许炽热的火光。 但他终究是没有再出手,毕竟这位痴迷于武学的大轮明王本身还是有一颗慈悲心的,是一个真正的佛道高僧,将近四十年之中从未犯过杀戒,而且自己之前明显是落在了下风,所以就更没有脸在这个时候出手了。 鸠摩智看了一眼旁边那还处于昏睡状态下的段誉,眼中又泛起了些许异样的光芒。 “等贫僧在慕容家的还施水阁之中遍览天下武学后,一定能找出打败这个家伙的办法,一雪前耻!” 想到这里,这位大轮明王的心头又泛起了一阵动力,然后盘膝坐了下来,开始了打坐。 第298章 交易 “喂,大和尚,那你说说你和这姑苏慕容世家的交情应该不错,为何不直接通知他们,让他们派船来接你呢?” 嬴不凡站在船头,转过头来,对一旁正在打坐的鸠摩智开口问了一句。 无论是情报上还是前世带来的那段记忆里,都很清楚地告诉他眼前的这位大轮明王和姑苏慕容氏上代家主慕容博曾经一起交流切磋过武学,有着不错的交情。 “慕容博施主仙逝多年,贫僧和姑苏慕容氏之间的这段交情早就已经断了,此次前来也只是想借着这位大理镇南王的世子脑袋中的六脉神剑,去换一次进入还施水阁的机会而已” 鸠摩智缓缓睁开了双眼,用一种听起来不冷不热的语气开口回答道。 “区区还施水阁而已,值得大和尚你这么惦记吗?我记得你们密宗武学也不少,难不成你如今都已经钻研透了吗?” 嬴不凡用一种略带着些许不屑的眼光看了鸠摩智一眼,然后半试探半讽刺地开口说道。 “遍览天下武学,这是贫僧一直以来的梦想,无关于其他” 鸠摩智缓缓摇了摇头,说话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但不知道为什么,在他看向这位大秦亲王的眼神之中,已经没有了一开始的强烈敌意,或许是因为刚才的打坐让这位大轮明王成功静下心来,恢复了冷静吧! “遍览天下武学吗?这还真是一个远大而又让人憧憬的梦想啊!不过以大和尚你的能力和背景,除非成吉思汗真的能够一统天下,否则你这个梦想永远都只能是空想” 嬴不凡笑了笑,然后稍微耸了耸肩,用一种很平淡的语气说出了一个让鸠摩智感到非常不爽可又有些无奈的事实。 虽然这位大轮明王对于嬴不凡所说的话感到有些不忿,但他很清楚这就是事实,因为天下大部分精妙的武学都发自于中原之地,草原之上流传着的更多是种种玄妙的念力秘术,真正玄妙而又纯粹的武学反而并不多。 但是中原武林中的各大门派几乎都有着很重的门户之见,尤其是对于自己这样的异族人那更是加倍防范,根本不可能将自家的武学传授给自己,哪怕是建立在等价交换的情况下。 这样想来的话,似乎让自己背后的宁玛寺以及大雪山全力相助成吉思汗一统天下,好像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至少那时候自己得到中原武学的途径就会变得简单许多…… 这简简单单的交谈一下子就将鸠摩智心头一直深埋着的些许思绪勾了起来,一时之间竟让他陷入了短暂的思考之中。 看到这个样子,嬴不凡嘴角悄然勾勒起了些许弧度,一双眼眸深处也随之升腾而起了些许深邃的紫黑色光芒。 “成吉思汗的确伟大,也的确是草原上的一代天骄,虽然我是一个正统的中原人士,但也从未否认过他的强大” “不过对于大和尚你的梦想,我想那个所谓的草原天骄未必能够给予你真切的帮助,毕竟你不是正统的蒙古人,而那位成吉思汗一向重视所谓的血脉” 就在鸠摩智还处在思考状态中的时候,嬴不凡那略带着些许异样意味的话语又传入了他的耳中,让他脑海中的思绪再一次发生了明显的变化。 是啊!我是吐蕃人,身上并没有蒙古皇族的血脉,哪怕成吉思汗一统天下又如何呢?对我似乎并没有实质上的好处…… 在一种带有着特定引导性的莫名力量的影响之下,鸠摩智的脑海之中浮现出了这样的想法。 但在下一刻,在他的双眸深处突然掠过了一道无比耀眼的炙热火光,让其一下子从这样的思考状态之中清醒了过来。 “精神秘法?该死!” 鸠摩智顿时站了起来,一双手掌之上再次燃起了类似于火焰的光芒,神色无比警惕地看向了船头上那面色略有些许诧异的嬴不凡。 “有趣,居然有一位极其擅长精神秘法的宁玛寺僧人在其泥丸宫中种下了一颗精神种,用的还是火焰刀这种武功,难不成是那位莲花大士吗?” 这位大秦亲王那对英挺的眉头微微皱了皱,眉宇之间微微闪过了些许思考之意。 “你居然敢对我使用精神秘法,真以为我奈何你不得吗?” 听到鸠摩智那无比愤怒的质问声之后,嬴不凡收起了心头的那份诧异和思索,然后脸上依旧是挂着那抹温和的笑容。 “小小的试探罢了,由此可见大和尚你的内心对于蒙古皇族,或者说成吉思汗铁木真也并没有那种发自内心的敬畏吗?” “不过是把你内心的想法向外显化而已,我记得你们那位蒙古国师八思巴不就很擅长这种事情吗?” 鸠摩智听到这话面色依旧无比冷冽,双掌之上的火焰更是比之前还要炙热了几分。 “少往自己的脸上贴金了,国师大人可不是你这种暗地里下黑手的小人可以比的” “是吗?你知道我是谁吗?当年我纵横蒙古的时候,就算是你们的那位国师也要对我毕恭毕敬” 嬴不凡眉头微微挑了挑,双眸之中闪过了些许回忆之色,然后半认真半嘲讽地开口说道。 “那你倒是说说看,你又是何方高人呢?” 鸠摩智冷哼了一声,这一次心头倒是生出了几分好奇之意,虽然在很多年前他就已经认识了眼前这个带给自己莫大耻辱的人,但却始终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或许眼下是一个知晓的机会。 “我姓嬴,你知道这个姓氏在整个中原里代表着什么吧?” 嬴不凡从船头缓缓走了下来,神色并未有任何改变,但在话音落下之后,他脸上那抹温和的笑容却立刻在鸠摩智眼中变得可怕而又神秘了起来。 “你是大秦皇族的人?” 鸠摩智的神色一下子变得更加警惕了,那股形似于燃烧的火焰,耀眼而又炙热的光芒甚至还从双掌之上蔓延了开去,几乎将他的一对手臂都包裹在了其中。 蒙古国师八思巴和宁玛寺之间有着颇深的渊源,所以鸠摩智作为宁玛寺这一代最杰出的天才,和蒙古国师之间也是颇为亲近。 他曾经听着这位蒙古国师亲口说过,中原四国之中未来真正有可能阻挡住蒙古铁骑南下的只有大秦这个国度。 而唯一有可能抵抗甚至是击败伟大的成吉思汗的人,也只有大秦国的帝皇,一个出生于大秦皇族嬴姓赵氏的男人。 八思巴是整个蒙古大元王庭中最为擅长天机术数的人,他所做出的预言十次里面有七八次都是正确的,所以鸠摩智对此可谓是深信不疑,而对于眼前这个自己偶然碰上的大秦皇族之人,他心里也是涌起了十二万分的戒备。 毕竟他虽然不是血脉意义上的蒙古族人,但如今他终究还是大元国的人,并且还是成吉思汗名义上聘请的客卿之一。 “孤的确是大秦皇族的人,由此基础上你应该能猜出本王的身份到底是什么了吧?” 嬴不凡目光灼灼地看着眼前的鸠摩智,一股无形的气势从他体内缓缓散发了出来,然后朝眼前的这位大轮明王压迫而去。 鸠摩智顿时感觉身体一沉,自己那原本笔直的腰身也有些微微弯了下去,那层覆盖在双臂上,由内力所化而成,如同火焰般的光芒也随之缓缓散了开去。 这一次,他终于充分认识到了自己和眼前这个自认为是宿敌的人之间的巨大差距,鸠摩智感觉光是眼前这个人身上爆发出的气势,就让自己感受到了一股无比沉重,想要对其臣服的巨大压力。 要知道哪怕是那位蒙古国师八思巴或者是宁玛寺辈份最高的那位花大士站在他面前的时候,也没有带给鸠摩智这种直观的压迫感。 不过在感受到这股压力之后,鸠摩智也在瞬间将之前得到的所有信息联系在了一块,然后确定了眼前这个人的真实身份: “大秦镇国武成王,嬴不凡!” 鸠摩智强顶着身上那股无形的压力,一字一顿地说出了心中所想到的那一个人。 “不愧是密宗的天才人物,那本王就长话短说了,你我二人做一个交易如何?” 嬴不凡身上的气势并未收敛,反倒是加大了那股压迫感,似乎是想凭借着强压迫使鸠摩智答应他口中所说的那个交易。 “什么交易?贫僧在中原势单力薄,恐怕没有什么地方能够帮到你这位大秦镇国武成王殿下的” 鸠摩智双手合十,口中默诵佛号,周身隐隐有佛光闪烁而起,全身上下也缓缓覆盖上了一层如同金色火焰一般的光芒。 似乎是周身那金色的佛光帮助他抵御住了那股恐怖的压迫感,鸠摩智那原本有些弯曲的身子也重新挺直,那略带些许不安的神色也恢复了平静。 “孤可以给你六脉神剑以及大理段氏一阳指的秘籍,甚至姑苏慕容氏还施水阁中的武功乃至于其他中原各大派的绝学以后本王都可以给你” 嬴不凡没有再卖关子,而是直接了当地说出了自己的筹码,因为他非常自信自己给出的条件绝对能够打动眼前这个痴迷于武学的密宗和尚。 果然,在听到这话之后,鸠摩智的双眸瞬间亮了起来,脸上一下子就浮现出了一抹难以遏制的激动之色。 但这位大轮明王终归不是一般人物,虽然痴迷于武学的他对于这位大秦秦王的提议非常动心,可依旧是保持着冷静和理智的。 “你要贫僧做些什么?贫僧虽然来中原有段时间了,但在这中原之地并没有什么人脉和势力,恐怕帮不了武成王殿下” 鸠摩智强行压下了心头的激动之情,然后颇为理智地开口说道。 “本王不需要你在中原帮我做什么事情,孤需要的是你以及你背后的势力做本王在蒙古的盟友” 嬴不凡嘴角微微掀起了些许让人难以捉摸的弧度,说到最后的时候语气还刻意加重了几分。 “这……” 鸠摩智顿时沉默了下来,他不是傻子,也不是什么涉世未深的江湖少侠,他明白如果答应眼前这个人的这个条件,那么很大程度地意味着自己以及背后的宁玛寺便被绑上了这位大秦镇国武成王的战车。 至少在蒙古没有一统天下,吞并中原其余四国之前,自己绝对摆脱不了眼前这个人的控制,因为鸠摩智很了解自己,他是绝对抵挡不住这么多精妙武学的诱惑的。 可是这样一来的话,自己无疑是选择背叛了那位成吉思汗,背叛了整个大元国,甚至有可能在以后成为整个国家的罪人。 而且这样的事情一旦被那位成吉思汗发现的话,到时候不光是自己,整个吐蕃部落包括宁玛寺在内都会跟着遭殃……… 一时之间,鸠摩智陷入了深深的纠结和思考之中。 “这么大的事情贫僧做不了主,小僧需要回去和寺内长辈们一起商量一下,暂时无法给你答复” ”接下来还请武成王殿下,在到了燕子坞之后,提醒小僧一声,贫僧先再次谢过了!” 在沉默,或者说是权衡了良久之后,鸠摩智面色冷漠地开口回答道,并且在说完之后便重新盘膝坐在了船上,又开始打坐了起来。 “那大和尚你就好好休息,本王等待你的答复” 虽然鸠摩智并没有给出肯定的回答,但嬴不凡已经有十足的把握能够确定眼前这个大轮明王一定会跟自己合作的,毕竟那些精妙的武功绝学对于一个彻头彻尾的武痴来说,和一颗能够长命百岁的金丹并没有多大的差别。 在动用念力目测了一下脚下这艘船和远处那片水上楼阁之间的距离之后,这位大秦亲王便笑着走入了船舱之中,然后便看到了那露出一脸无奈神情的郭嘉。 “王爷,您这谈判手法未免也太强盗了些吧?要是咱们做事都像您这样霸道,手下的人早就跑光了” 郭嘉刚才在船舱中目睹了嬴不凡和鸠摩智之间全程的谈话,在这位经常进行谈判的专家来看,自家王爷刚才几乎可以说全程都是在用威胁的方式逼迫鸠摩智答应这个交易,而且还颇有一种你不答应我就杀了你的架势。 在郭嘉看来,这种单方面压迫式的谈判而促成的交易根本就是无法长久的,而且很容易就会有被人出卖的风险。 “不要小看那些精妙武学对于一个武痴的吸引力,对于鸠摩智这样的人来说,大元国远远没有那些能够让自己得到巨大提升的武学来得重要” “而且他背后的吐蕃,在整个大元境内处境也不见得有多好,要知道那个成吉思汗打仗是把好手,但论及治国理政来,这帮番外蛮夷还差得远呢!” “好了,到了燕子坞叫我,到时候应该会有人出来迎接的” 嬴不凡说完后没等郭嘉开口回答便随意地摆了摆手,然后在船舱中盘膝坐了下来,开始闭目养神了起来。 郭嘉见状颇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便转头看向一旁同样闭着眼睛的阿飞。 在看到这个家伙也根本就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之后,郭嘉不禁叹了一口气,然后缓步走出了船舱,准备去找那位大轮明王聊聊,看看能不能在当下就套出一些关于蒙古的情报来。 ………………… 第299章 再见慕容秋荻 太湖,燕子坞。 慕容秋荻站在一处偏僻房间之中,秋水一般的双目古井无波地看着窗外那无比清澈的湖水,那张绝色的脸庞上也闪烁着些许复杂难懂的意味。 一个身穿青色长袍的青年男子快速走了过来,在向慕容秋荻恭敬地行了一礼之后便开口说道:“禀告家主,武成王殿下快到了,咱们过去迎接他的船也已经准备好了。” “很好!” 慕容秋荻转过身来,然后又开口问了一句:“没让慕容复那个家伙知道吧?” “慕容公子这些天都在闭关,他手下那所谓的四大家臣根本就是四个蠢货,而且操船的都是他们姑苏慕容氏自己内部的人,不可能怀疑到咱们的” 青衣男子笑了笑,然后看起来非常自信地开口回答道。 “不要大意,虽然那四大家臣是蠢货,可慕容复手下那两个叫阿朱阿碧的小丫头看起来颇为机灵,别让人家抓了把柄去,现在还不是咱们和姑苏慕容氏翻脸的时候” 慕容秋荻敏锐地察觉到了青年男子眼中那份对姑苏慕容氏的轻视和不屑,当即不冷不热地开口提醒了一句。 “属下明白,还请家主放心” 在听到了慕容秋荻言语中的那份不满之意后,青衣男子赶忙收敛起了心中的情绪,但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那不过就只是两个堪堪到了桃李之年的小丫头,真的值得您如此重视吗?” “当初出来迎接我们的就是那两个丫头,能够被姑苏慕容氏当做迎客排面的人物,年纪再小也要重视” “而且这段时间,小九那丫头不和阿朱阿碧走的很近吗?光冲这么一点关系,就得盯紧她们两个” 慕容秋荻有些不悦地看了一眼这个青年男子,心头对其产生了些许不耐之意,但由于眼前这个男子和自己有着血缘关系,并且为自己办了很久的事的份上,她还是耐心解释了两句。 只不过在说完之后,她便踩着一种极其有韵律的步伐,然后快步离开了房间。 青年男子见状也有些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头,觉得自己刚才似乎在家主面前表现得有些愚蠢了。 不过他毕竟跟在慕容秋荻身边很多年了,很快便收敛了心中的情绪,然后快步跟上了自家家主离去的脚步。 ………………… “阿弥陀佛,嬴施主,多谢你能够带贫僧这一程,我们就在这里分别吧,小僧要去履行和慕容居士当年的约定了!” 鸠摩智双手合十,对着嬴不凡掐了一个佛号,然后恭敬地道了一句谢。 说完,他便一把抓起来一旁再一次被点穴昏睡的段誉,准备运起轻功身法朝远不远处的那片水上阁楼掠去。 “等等,大和尚!” 嬴不凡伸手拦住了准备离去的鸠摩智,在看到这个吐蕃和尚那疑惑而又略带些许警惕的神色不禁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孤把六脉神剑的秘籍给你,你把这个大理镇南王世子交给本王如何?” “这……” 听到这话,鸠摩智眼神顿时微微一亮,他本来其实就不想把这个大理镇南王世子怎么样,只不过碍于自己当年和慕容博的约定以及对还施水阁之中武学的渴望,不得不将其抓到这里来而已。 可如果能有现成的六脉神剑秘籍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毕竟这样一来自己既不用破戒,又能够履行约定…… 但是,眼前这个家伙真的会这么好心吗? 鉴于之前的些许交流和了解,鸠摩智一时间有些拿捏不定,但又不好开口拒绝。 毕竟自己现在是处于弱势的一方,根本就没有办法在眼前这些人面前保证自己的安全,而且自己如果死在了中原的话,无论是背后的师门还是部族都无法为自己报仇,几乎可以说是死了也白死。 想到这里,这位大轮明王心中忍不住叹了口气,心头不禁生出了一种自己很多年没有体验过的弱者的悲哀之情。 “大和尚你用不着露出这样的表情,本王很少在交易上做手脚” 看到鸠摩智脸上那阴晴不定的神色,嬴不凡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便转头给身旁的郭嘉使了一个眼色。 后者当即会意,然后当即便从怀里掏出了一个木盒,迅速递到了那位大秦亲王的手中。 “你拿去看看,这便是大理段氏六脉神剑的修炼之法,不过你究竟能不能练成,那就还得看你自己造化了” 嬴不凡屈指一弹,一道气劲凭空生成,然后那只木盒便在气劲的包裹之下,从他手中飞了出去。 鸠摩智当即脸色微微一变,然后手中功力涌动,稳稳当当地将木盒子接了下来,脸上布满了小心翼翼的神色,看起来就好像是在对待一件旷世珍宝一样。 “这里面是本王亲自拓印下来的六幅画,分别记载了六脉神剑所对应的那六脉修炼之法,上面还存有些许剑意,应该会对大和尚你有所帮助的” 听到这话,鸠摩智拿着木盒的双手立刻变得更小心了一点,就连打开盒盖的时候动作都是那么的轻柔。 没办法,因为当年和慕容博之间的约定,这六脉神剑秘籍几乎就关系到了这位大轮明王一直以来的追求,容不得他不小心。 在打开那木盒之后,鸠摩智便看到了里面放着的六幅画,这六幅画中的每一幅上分别都画着一个男子。 这每幅画上都分别标注了一条经脉的运气方式及运气顺序,下面还配着相关的修炼心法口诀。 在看到这六幅画的时候,鸠摩智提着的气顿时有些放了下来,然后当即盖上了盒子,并快速将木盒收入怀中。 这位大轮明王确定了秘籍真假之后,随手便将昏迷的段誉放在了船上之后,然后运起了轻功身法快速离开了这里。 只留下一句淡淡的话语,还回荡在空中:“下次再见,贫僧一定会再向嬴施术讨教一二。” 看着那眨眼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的鸠摩智,嬴不凡不禁无奈地摇了摇头,有些失笑地开口说道:“跑的还真是够快的,本王这一次又不会把他怎么样,至于要怕成这个样子吗?” 郭嘉在一旁颇有些许感慨也开口说了一句:“这说明当年您在蒙古的时候给他留下的阴影很大,几乎都已经到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地步啊!” “就你话多!本王当年只不过是跟他切磋了一下而已,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 听到这话,嬴不凡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两下,然后便没好气地瞪了身旁的郭嘉一眼。 “把船划到之前约好的地方,秋获和他的人应该在那里等我们,这一次本王一定会把这帮姑苏慕容氏的家伙一网打尽” 说完,这位大秦亲王便抬头看了不远处的水上阁楼一眼,然后身形微微一晃,直接了当地钻入了船舱之中。 而郭嘉则是和那正在操船的船夫说了一声之后选择继续站在船面之上,然后用一种略显复杂的眼神看着远处的那片水上阁楼,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遗憾着什么。 ……………… 燕子坞附近,一处偏僻水域。 “家主,时间差不多要到了!” 七星塘慕容世家的大管家,也就是慕容秋荻的心腹家臣,嫡亲堂弟慕容青城走到了船头,然后在慕容秋荻耳旁轻声开口说道。 “我知道,他一向守时,主要是说好了的事情,那就一定会来的” 慕容秋荻点了点头,依旧保持着看向远方的视线,双眸之中闪烁着浓浓的期待之意,整个人看起来就好像是一个正在等待情郎归来的少女一般。 慕容青城见状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他本来是想借此提醒慕容秋荻没有必要再等下去了,否则时间一长很容易引来姑苏慕容氏之人的警觉,毕竟这里是人家的地盘。 但慕容秋荻看起来显然没有领会到他的意思,或者说是没有采取他意见的打算,准备一门心思地在这里等下去。 不过慕容青城也并没有继续说些什么,毕竟七星塘慕容世家真正做主的人始终都是眼前这个让自己无比敬畏的女人,自己也只是提一个建议而已。 有关于做事情的上下尊卑慕容青城还是很懂的,否则也不可能坐上慕容世家大总管这个位置。 而就在慕容秋荻满怀期待,慕容青城警惕地看着四周的时候,一道熟悉但已经有很久没有听到的声音便缓缓在两人耳边响起: “江南七星塘的各位,好久不见了!” 慕容青城顿时转身,体内功力迅速涌动,用一种锐利的眼神朝声音传出的方向看了过去。 而慕容秋荻则先是一愣,然后嫣然一笑,整个人顿时扑入了那刚刚出现,此刻正站在船尾的嬴不凡的怀中。 “今天这么热情啊!以前我去江南看你的时候,怎么没有见你这么主动呢?” 这位大秦亲王双手放在了慕容秋荻那柔软的腰肢上,将这位绝色美人紧紧抱在了怀中,脸上布满了温柔的笑意。 “一会儿会有更热情的,不过在此之前我先带你混进去,有关于姑苏慕容氏的一些事情还是要先跟你说一声” 慕容秋荻将俏脸缓缓贴在了嬴不凡的耳旁,然后轻声低语道。 虽然两人此刻的动作看起来非常暧昧,但嬴不凡却听出了慕容秋荻言语中的那份凝重之意,然后当即便转头看向了慕容青城,并向跟着自己一起登船的郭嘉使了一个眼色。 “青城总管,本王带你们家先走一步,其他的事情你和那个手拿羽扇的家伙沟通就行了” 说完,他便身形一晃,带着慕容秋荻一起消失在了船上。 慕容青城下意识地便想要跟上去,但却被一旁的郭嘉伸出手中的羽扇给挡住了。 “王爷和慕容小姐两人自有他们要做的事情,我们这些做下属的理因为他们排忧解难,何必要在这种时候打扰他们呢?” 在听到这话并看到郭嘉那朝自己挤眉弄眼,隐隐透着些许猥琐之意的脸庞之时,慕容青城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然后在无奈地叹了口气后便俯身钻入了船舱之中。 “阿飞,在外面看着一点,如果有人靠近的话,赶紧通知我们” 郭嘉在得到一旁阿飞肯定的答复之后,便也向前走近了几步,然后俯身进入了船舱,准备从慕容青城那边了解到一些姑苏慕容氏新近发生的事情。 ……………… “这么里面,什么时候姑苏慕容氏的人都那么白痴了,你都把我带到这里了,难不成他们还没有什么察觉吗?” 看着周围这间充满了少女风格的房间,嬴不凡一下子就认出了这里就是慕容秋荻在这燕子坞中的住处,毕竟两人早已坦诚相见,彼此对对方的喜好都有着颇深的了解。 不过让这位大秦亲王感到有些奇怪的是,这间房间明显已经处于了燕子坞的深处,可自己跟着慕容秋荻这一路走来居然并没有遇到多少阻拦,这显然不是什么正常的事情。 就算姑苏慕容氏早已经没落多年,也不可能对自家的老巢防范如此松懈,这太不正常了。 想到这里,嬴不凡体内功力悄然运转开来,看向四周的目光中也带上了几分警惕。 慕容秋荻看到他这个样子,嘴角掀起了一抹好看的弧度,然后有些没好气地开口说道:“你放心,这姑苏慕容氏并非铁板一块,不是什么人都愿意跟着慕容复干的,我在这里同样有着不少的人。” “而且这段时间慕容复不知道为什么经常闭关,所以这里的防范程度已经下降到了一个极低的地步” “闭关?你们这些外人都还在燕子坞里呢,他居然还能心大到去闭关?是不是脑子哪里出问题了?” 嬴不凡看了一眼床边放着的那架梳妆台,那对英挺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眉宇之间也随之闪过了一道疑惑之色。 “或许是他有意外的收获不得不如此呢?你也应该知道的,习武之人有时候练起武功来,是不会分时间地点的” 慕容秋荻笑了笑,然后施施然地走到了床边,并且顺势半躺在了床上,带出了一个颇具魅惑之感的姿势。 她还顺势解开了自己一部分的衣服,露出了精致诱人的锁骨与修长白皙的脖颈,胸前那若隐若现的深邃沟壑也时不时地出现在了嬴不凡的视线之中。 “一般的习武之人的确有可能,但慕容复身怀复国大业,他绝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至少他不会为了练什么武功在这个结骨眼上闭关” 嬴不凡看着眼前那对男人有着极致诱惑力的慕容秋荻,不禁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双眸之中闪过了一道异样的光彩。 “人心是天底下最复杂的事情,你又如何能保证慕容复的想法不会发生改变呢?” “要知道他虽然和北丐帮的帮主乔峰齐名,但无论是在心智还是武功方面差的都不只是一星半点” 慕容秋荻换了一个姿势,活动一下自己那暴露在了外面的半截玉臂,让其胸前那若隐若现的深邃沟壑变得更加明显了几分。 “那你可太小看慕容复了,而且他绝对不会只是孤身一人,在他的背后,可还有一位真正的高手在” “有那个人在背后帮他,哪怕是我也不敢轻易小觑这慕容复” 嬴不凡坐在了梳妆台前的椅子上,双眸之中闪过了些许复杂的思考之意,然后他又开口问道:“这段时间,你有在这里看到什么以前没有见到过的人吗?” “只要你今天能让我满意,不止你的这一个问题,你有关于慕容世家的所有问题,我都一并告诉你” 慕容秋荻朝这位大秦亲王勾了勾手指,俏脸上浮现出了一抹极具诱惑力的笑容。 “女人,太小看我了吧!” 嬴不凡当即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了,然后一边走着一边解开了自己身上的衣服,等他走到了床边的时候,他那曲线分明,看起来极具力量感的上半身已经完全暴露在外。 慕容秋荻当即伸出了一双玉臂抱住了他,然后一把便将其拉到了床上,双腿也顺势绕了上去。 片刻之后,一首高昂又极有韵律的乐章便在这充满少女气息的房间之中响了起来。 ………… 第300章 覆灭燕子坞 “怎么样?这一回你满意了吗?” 嬴不凡赤裸着上半身,一脸惬意地躺在了床上,怀里还抱着一脸慵懒的慕容秋荻,他一边对怀中这位佳人上下其手,一边笑着开口问道。 “很满意,满意得我都不想再动弹了,只想要躺在床上美美地睡上一觉” 慕容秋荻翻了一个看起来颇为美丽的白眼,一根纤细的玉指开始在这位大秦亲王的胸膛上不断地画起了圈圈。 “其实这样的生活也挺好的,每天无忧无虑地躺在床上,既有源源不断的美酒,又有数之不尽的美人可以享用,这可以说是天下一等一的绝佳待遇了” 嬴不凡微微侧了侧身子,让慕容秋荻顺势躺在了他的胸膛上,一双黑眸之中罕见地出现了些许向往之色。 曾几何时,他最想要过的便是这样无忧无虑的生活,可惜上天给了他能够创造这种生活的条件,却没有给他享受这种生活的机会。 皇族啊,那真是一个天底下最容易出产废物,但同时又最容易养出人才的地方了。 “你在大秦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果你执意要享受这种纸醉金迷的生活,想必就算是那位大秦的皇帝,你的亲侄儿也不能对此过多置喙” 慕容秋荻稍微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一双玉臂顺势搂住了嬴不凡的脖子,然后用一种非常慵懒地口气开口说道。 “男人这一辈子总是要有些追求并做出一些事情的,不是有句话说的好嘛,大丈夫生不能五鼎食,死亦五鼎烹” “人生在世,如果不在世界上留下一些浓墨重彩的痕迹的话,岂不是等于枉来了这一世吗?” 嬴不凡双眸之中闪烁起了些许异样的神采,说话的语气既像是在回答慕容秋荻的问题,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在坚定自己的某种决心一样。 “大丈夫生不食五鼎,死亦五鼎烹吗?这志向如果从一般人口中说出来倒还真是有几分宏伟” 慕容秋荻嘴里又默念了一遍刚才这位大秦亲王说过的话,那双灵动的眼眸之中也随之闪过了一道异彩。 她笑了笑,然后转而又有些惋惜地开口说道:“可惜了,这种话从你这样的人嘴里说出来,少了几分可信度,也没有了这句话本该有的那种感觉。” “是吗?我倒是觉得这句话在我口中说出来还挺有气势的,至少向你表明了我想要干上一番大事业的雄心壮志” 嬴不凡笑了笑,那只搂住慕容秋荻身体的手抱得更紧了几分,甚至还把脸都贴到了怀中佳人的俏脸之上。 “那所谓的五鼎食,你可是一出生就能享受到的,这句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可一点都不应景啊!” 慕容秋荻也将身子往这位大秦亲王的怀里靠得更紧了几分,一边娇媚地笑着,一边声音轻柔地开口回答道。 “一个比喻嘛!你不觉得这样说出来的话,会显得我很有大男子英雄气概吗?” 嬴不凡轻笑了一下,用一种略带调笑的语气开口说道。 “英雄气概吗?如果你现在手能够放对位置的话,说不定我还会信你几分” “至于现在,没见过哪个英雄会这么调戏一个弱女子呢?” 慕容秋荻并没有阻拦这位大清亲王的动作,只是没好气地用手轻轻捶了一下他的胸膛,脸上稍微带着几分不满地开口说道。 “弱女子?堂堂威震江南武林的天尊,当世数的上号的女枭雄,什么时候还和弱字沾上边了呢?” 嬴不凡一边肆意感受着手上柔软的触感和怀里的如玉娇躯,一边轻声在慕容秋荻的耳畔,用一种调侃式的语气地开口说道。 “女人嘛,该示弱的时候还是得要弱一点的,毕竟只有这样才能讨得男人的喜欢,发挥出女人最大的优势嘛” 慕容秋荻笑着伸出舌头轻轻舔了舔嬴不凡的耳垂,并松开了搂住其脖子的双臂,顺势翻了个身,将作为大秦亲王压在了身下,并在其耳边低语道:“我示弱的时候,你不是已经品尝过其中滋味了吗?” “滋味确实不错,不过本王还想再好好尝一次?” 嬴不凡迅速翻了个身,然后重新将慕容秋荻压在了身下,并将其牢牢地抱在了怀里。 “那就再来啊,我最最亲爱的大英雄!” 慕容秋荻舔了舔自己那诱人的红唇,一双玉臂伸了出来,然后顺势搂住了这位大秦亲王的脖子,并露出了娇媚无比的笑容。 “英雄?那本王今天就好好做一回欺负弱女子的大英雄!” 说完,嬴不凡便扑了上去,不多时,房间之中便再度响起了一首春意盎然的曲子。 ………………… 燕子坞,一间偏僻的客房之中。 “王爷,人手已经到齐了,随时可以动手” 郭嘉对面前正在喝茶看书的嬴不凡恭敬地开口禀报道。 嬴不凡点了点头,然后一边翻着手中的书籍,一边开口问道:“这次你们人手调动,没有在苏州城里引起什么动静吧?” “那帮人的注意力大多都被沈家庄中吸引了过去,除了官府和那些皇城司掉派过来的捕快以外,根本就没有人在意会有多少人出城” “更何况咱们的人出来的时候,大多都隐藏在各种各样的货物或者马车之中,没多少人能看的出来,就算有人看出来了,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节外生枝” “毕竟,咱们在他们眼中也不是好招惹的对象” 郭嘉笑了笑,脸上充满了自信的神色,显然对自己的这一手安排感到非常满意。 “注意皇城司的那些人,尤其是龙舌兰这个女人,别看她长得挺漂亮,实际上动起手来比阎王还狠” 嬴不凡看起来还算是满意地点了点头,但还是开口提醒了一句。 “王爷放心,属下明白” 在又一次听到了郭嘉的保证之后,这位大秦亲王似乎突然又想到了什么,于是开口问道:“苏州城里的那个老家伙,这一回没有闹出什么动静吧?” “他本来当年就只是黑冰台埋下的一颗棋子而已,更何况现在从某种角度来说,他的女儿女婿还有孙女都在我们的掌控之中” “在这么多的掣肘之下,他早就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威风八面的活财神了,至少已经发挥不出应有的能力了” 郭嘉掏出腰间的酒葫芦往嘴里灌了一口,脸上的自信之色变得更加浓郁了几分。 “很好,放手去做吧!孤给你三个时辰的时间,让这燕子坞完全落入我们的掌控之中,顺便把慕容复那个缩头乌龟给我抓出来” “记住,动静搞小一点,不要引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嬴不凡微微思考了一下之后,开口给郭嘉下达了一个命令,然后便重新低下头看起来手中那刚刚淘来不久的市井话本。 “请王爷放心,三个时辰之后,神州大地之上不会再有姑苏慕容氏的身影” 郭嘉当即站起来向为大秦亲王恭敬地拱手行了一礼,然后轻轻晃动着手中羽扇,缓步退出了房间。 …………… 燕子坞,一处过道之中。 阿飞正脸色淡漠地抱着怀中长剑,和七、八个看起来气息颇为悠长,内力修为似乎不俗的慕容世家高手对峙着。 唰! 随着一道剑光闪过,七、八个被姑苏慕容氏聘请过来当做客卿高手的江湖好手的咽喉之处便多出了一条血线。 扑通! 然后便有几道响声传出,地面上也因此多出了表面上七、八具还带着有些温热的尸体。 听着不远处传来的阵阵刀剑交加之声以及不怎么响亮的喊杀声,阿飞拿出手帕擦拭了一下长剑上的鲜血,俊秀的脸庞上闪过了一道浓浓的不屑之意。 “这就是姑苏慕容氏聘请高手的水平吗?难怪会一年不如一年,这识人的水准着实是有些问题” 能够让一向少言寡语的阿飞说出这么多话,显然慕容世家高手的水平的确是出乎了他的意料,至少这种层次的交锋让他感到了异常的不满。 “他们的高手要是真的是高手的话,咱们哪有这么容易就能攻进来呢?真要是那样的话,昨天王爷溜进来的时候就已经被发现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郭嘉轻轻跨过了周围躺着的那些尸体,轻摇着羽扇开口回答道。 “你那边解决了吗?” 阿飞此时并没有和郭嘉聊天的兴趣,只是带有着些许象征性地淡淡开口问了一句。 “三十六座阁楼外,包括还施水阁的看管人手,一个都没有剩下,尸体也已经被我烧成了灰,撒到湖里面去了” 郭嘉手中羽扇微微转了转,用一种炫耀式的口气开口回答道,听起来似乎是想和阿飞比比谁解决的速度更快。 “我这里也差不多了,姑苏慕容是摆在太湖四面的暗哨以及那些呆在阁楼里的人全部被我杀了,同样是一个不留,等一会儿你把这里的尸体处理一下就可以了” 阿飞迅速将长剑回鞘,然后依旧是淡淡地开口回了一句,虽然他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情绪,但不知为何郭嘉觉得自己好像在这次的行动中在眼前这个少年面前落了下风。 不过由于眼下的问题,郭嘉迅速抛开了这些纷乱的思绪,然后开口问道:“你这一路走过来,有看到什么机关密室,或者说是找到什么有关于慕容世家四大家臣以及慕容复的消息吗?” “什么意思?姑苏慕容氏的那四个白痴蠢蛋和慕容复一起从你手上逃出去了?” 阿飞那对很有特点的眉头皱了起来,看向郭嘉的眼神都微微有了些许变化。 “目前我还在找,可是这三十六座水上阁楼我都找遍了,慕容小姐那边我也通知了,可到现在还是没有发现那五个人的任何踪迹,就好像是他们凭空蒸发了一样” “如果不是因为这些天燕子坞根本就没有什么人进出,我都怀疑是不是我们内部出了奸细,让慕容复提前得知消息跑了呢?” 郭嘉也是满脸阴沉,手中挥动羽扇的速度都变快了许多,就连他那个平素最爱的酒葫芦这时候也没有给他拿出来喝酒。 “那你最好快点,他的耐心虽然很好,但距离给你的时间只有不到一个时辰了,要是真找不到,就去向他请罪吧,估计他也就是罚你一些俸禄而已,毕竟你们主仆这么多年,还是很有感情的” 或许是感到了郭嘉心头的不悦和那么一点点不安,阿飞很难得地开口安慰了这个他以前一直认为絮絮叨叨,没什么本事的家伙几句。 不过他也没有再多说些什么,在稍稍安慰了两句之后就缓步向前走去,做个呼吸的时间便已消失在了过道的尽头。 “感情?终归还是太年轻,像王爷这样的人可不会轻易和别人讲感情,这个世界上九成九的人终究都是以利益为主” 看着阿飞离去的背影,郭嘉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然后面色转而变得无比阴狠了起来,嘴里也随之喃喃自语道:“慕容复啊慕容复,你你最好识相点自己出来,否则你要是害我在王爷那里挨了罚,到时候我一定会让你比我更惨。” ……………… “大人,属下无能,始终都没有找到慕容复以及他手底下那四大家臣的踪迹” 一个身穿一袭黑色长袍的男子跪在了郭嘉面前,面带愧疚和不安之色地开口说道。 “那些燕子坞里的密道或是密室暗格什么的都找了吗?” 郭嘉此刻的面色非常阴沉,双眸深处闪烁着极为阴冷的光芒,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一座随时都有可能爆发的活火山一样,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让人感到畏惧的气息。 “属下已经带着人把所有能够找到的地方都找了一遍,几乎就已经把整个燕子坞掘地三尺了,但始终都没有发现他们五个人的丝毫踪迹” 那个黑衣男子说完便看到自家上司那充满了阴郁的脸庞,然后下意识地深深低下了头,并且连身形都向后退了几步。 “再去找,扩大搜索范围,就算把整个太湖掏干了,要把这个所谓的南慕容找出来,我就不相信他能在我们眼皮子底下逃了” “眼下的他,绝对还在燕子坞里面!” “是!” 接到命令之后,那个黑衣男子当即一个闪身,然后变如一缕烟雾一般快速消失在了郭嘉身旁。 “还没有找到吗?” 就在郭嘉胸中酝酿着满腔怒火的时候,一道熟悉的女声传入了他的耳朵里。 “见过慕容小姐” 他一转身便看到了缓步走过来的慕容秋荻,然后便低下了头,马上恭敬地行了一礼。 “我记得慕容复不是有两个叫做阿朱阿碧的丫鬟吗?郭大人怎么不从她们口中套取些情报呢?” 慕容秋荻看着郭嘉那并不好看的脸色,意有所指地开口提醒了一句。 “慕容小姐,王爷特意给我们下了命令,那两个小丫头必须留住性命,另有他用” “差事都已经办砸了,我总不能再从王爷手上抢人吧?” 郭嘉无奈地笑了笑,然后又开口说道:“在下还有事,慕容小姐请自便吧!” 出于很多原因,这位自诩风流的鬼才并不想和眼前这个和自家王爷有着实际意义上的夫妻情分的女人走得太近,所以还没有等慕容秋荻答话,他便快速离开了。 “出手保两个小丫头,也不知你是真的另有所图呢?还是纯粹满足自己个人的恶趣味呢?” 慕容秋荻冷笑了一声,然后转身朝着另外一个方向,缓步离开了这里。 第301章 慕容世家的家庙 燕子坞,一间密室之中。 “不用这么看着本王,谁让你家公子现在不在呢?按理说偌大的姑苏慕容氏现在居然会沦落到由你们两个小丫头来掌家,看来在慕容龙城死后,这慕容世家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嬴不凡随手从怀里掏出了一块手帕,然后擦去了手掌上不小心沾染上的点点血迹,脸上充满着温润如玉的笑容。 而在他面前,则是有着两个面容俏丽,看起来绝对不超过二十岁的年轻女子。 一个身穿绿色衣衫,面容俏丽俊秀,年纪稍微偏小一些,大概只有十七、八岁的样子,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恬静的气质。 而另外一个则是穿着一件红色衣裳,年纪大约只有刚刚二十岁的样子,不仅面容极为俊俏,而且眉宇之间透着一股难得的灵性,一看这就是一个极其聪慧的女子。 而此刻这两个女子正被一根无比结实,用特殊材质所制成的绳索捆在一起,并被牢牢地绑在了这间密室的一根柱子上。 这两个被绑在柱子上的女子没有开口回答这位大秦亲王,而是用着一种在仇恨之中又略带愤怒的目光看着嬴不凡,好像是想利用眼神将他杀死一样。 “不用这么看着孤,本王这么做也只是逼不得已,谁让你们公子背地里和别人合作,想做一些对我不利的事情呢?” “孤现在也只是先下手为强,提前让你们姑苏慕容氏在这个世界上消失而已” 嬴不凡并没有因为这两个女子的眼神而产生任何的情绪变化,他脸上的笑容依旧那么温文儒雅,就好像眼前这两个女子被绑在柱子上的事情和他并无任何关系一样。 “和这乳臭未干的两个小丫头都能谈这么久,什么时候你的口味已经重到连小女孩都不放过了呢?” 慕容秋荻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出现在了旁边,她身子斜靠在墙上,正用一种不满的眼神看着这位大秦亲王。 “别这么说嘛,这两个丫头我留着还有点用,而且她们两人也没得罪我们,没必要下死手,就当是为以后积点阴德吧” 说完,嬴不凡便不再去看那两名女子那充满仇恨之意的面庞,转身走出了这间密室,并且顺便带上了门。 离开密室之后,这位大秦亲王又转头对慕容秋荻开口问道:“你这里事情处理好了吗?慕容家的族谱应该已经落到你手里了吧?” “有你带来的那几位高手出手,解决姑苏慕容氏这群小鱼小虾自然是手到擒来,不但族谱到手,那些个守护家庙的老顽固也通通被我送下去见了阎王” 虽然话说得杀气十足,但慕容秋荻的脸上却是嫣然一笑,一边向前走着,一边伸出了一双玉手,在嬴不凡的肩膀之上轻轻地按捏了起来,身子也紧紧靠着他,做出了一副小鸟依人般的模样。 “一个没落的世家居然也敢设所谓的家庙?你们慕容世家的人还真是心比天高,可惜真正心怀大志向的人都不顶用,导致一年比一年没落,在慕容龙城死了之后,更是已经沦为了他人砧板上的鱼,根本就没有挣扎的能力” 嬴不凡双眸之中闪过了些许不屑和惋惜之色,但突然脑海中思绪一闪,又开口问道:“带我去一趟你们慕容家的家庙,或许那里能够找到一些我们想要的东西。” “那地方除了早年慕容龙城还在的时候找人布下了稳固结构的符文阵法之外,几乎没有人会去那里呆着,就连那些表面上守护宗庙的老东西也只是轮流在那边驻守而已,根本没有人会在那里久呆” “而且之前你的人也在那里搜过了一遍,应该没有什么遗漏吧?” 听到这话,慕容秋荻的双眸之中微微有些异样的光芒闪烁而过,看样子似乎并不愿意再去一趟自家的那座宗庙。 “家庙,一般来说都是每一个家族最重要的地方之一,既然慕容龙城愿意为这个地方专门找人设下符文阵法,那就证明那个地方一定有不同寻常之处,还是得好好去看看的!” 嬴不凡笑了笑,在让自己身旁那些手下指明了方向之后,他便拉着慕容秋荻一起朝着慕容家家庙的方向走了过去。 虽然他刚才非常清楚地捕捉到了慕容秋荻眼中那一闪而过的异样之色,但嬴不凡并没有指出来,甚至都没有出言暗示。 这位大秦亲王和慕容秋荻之间虽然没有夫妻名义,但他们却是以类似于夫妻之间,或者说是利益结合体的方式一起相处了将近十年的时间。 他明白身旁这个女人对自己的感情之中或许还夹杂了许多利益方面的牵扯,但嬴不凡从一开始就不认为自己未来的妻子会是自己这辈子最爱的人。 堂堂大秦镇国武成王未来的王妃,可以不是什么天资横溢之辈,甚至容貌也可以只是中人之姿,但她必须满足一个前提: 那就是能给自己的丈夫,甚至是整个大秦皇族带来足够大,或者说是匹配皇族高贵身份的利益。 所以,嬴不凡心里对于自己和慕容秋荻之间的关系有着很清楚的认知,也很理解后者为了自己的利益隐瞒部分情况的行为。 但可惜的是,在这位大秦亲王的眼中,这位慕容世家如今实质意义上的家主并没有什么隐藏的秘密可言,有关于整个慕容世家包括慕容秋荻自己在内的大部分事情,嬴不凡其实都一清二楚。 这也是这位大秦亲王这些年来允许慕容秋荻借助自己名号在大秦境内发展势力的原因之一,毕竟这个女人如今拥有的一切都还在他的掌控之中。 或许是为了彰显出姑苏慕容氏昔日作为大燕王族应有的气派和尊贵吧,作为他们大本营的燕子坞占地面积极大,几乎将太湖这一角水域完全覆盖在了其中。 所以在没有动用任何轻功身法和外物的情况之下,嬴不凡与慕容秋荻二人在走了将近一刻钟的时间之后,方才来到他们的目的地,也就是那座慕容世家的宗庙。 “真是难看啊!难怪有人说你们慕容家不是正统的燕国王族,对待家庙的态度居然如此不慎重,真是野蛮得让人无奈” 看着出现在自己眼前的这座建筑,嬴不凡的嘴角不禁微微抽搐了几下,双眸之中也闪烁起了些许无奈之意,甚至在其眼眸深处还带着几分鄙夷之色。 家庙,也叫做宗庙或是祠堂,是用来祭祀自家祖先或是某些作出过巨大贡献的先贤的地方。 在这个世界上,在每一个掌握着强大力量和在江湖或者是庙堂之上有着极高地位的家族之中,都会有着属于自己家族的一座家庙。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能否拥有这么一座独立,单独属于自己家族的家庙,也属于区分那些世家大族地位等级的依据之一。 毕竟能够有着强大力量和极高地位的家族,又有哪个会不在自家管控地带之内建立一座祭祀先祖的家庙呢? 无论是哪一个家族,哪怕是在外界里的名声再不好,甚至子弟大多都是作奸犯科之辈的家族,那一大部分对于自家家庙的态度也会是非常恭敬的。 当然也不排除在一些无法无天的人的掌控之下,会出现一些离经叛道的家族,无论是哪一个,至少他们对于家庙建筑的维护和表面上的装饰绝对是不会含糊的。 而像是眼前这样一座从表面上看起来和郊外常年失修的破庙并无任何区别的家庙,哪怕是这位见多识广的大秦亲王,也的确是头一次看见。 不过对于嬴不凡的问题,慕容秋荻很快给出了一个勉强还算是合理的解释: “慕容龙城是一个很偏心的人,姑苏慕容氏算是他的直系后裔,而我们其他两家虽然和他也有着极近的血缘关系,但并没有从他那边得到多少的照拂,反而还要被他所压榨” “要知道建造这座家庙做花费的银两以及聘请符师在此设下符文阵法的费用都还是我们其他两家出的呢” “可这几年慕容龙城不在了,我们其他两家也就不用平白无故地拿出大量金钱,而这姑苏慕容氏又没有什么有着经商头脑的人”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他们自家平时那奢侈的吃穿用度能够维持住就不错了,哪还有多余的钱财去维护这座家庙呢?” 慕容秋荻的言语中充斥着对姑苏慕容氏之人的不屑和鄙夷,并且还捎带着些许对她那位已经逝去多年的老祖宗慕容龙城的不满甚至是稍许恨意。 “既然是这样,那为什么你之前不愿意让我来你们慕容家的家庙看看呢?” 嬴不凡耐心地听完了身边佳人那充斥着个人情感的控诉之后,略带着些许玩味地开口反问了一句。 “这……这里终归是祭祀慕容家先祖的地方,总不能让你那些无法无天的手下们把我慕容世家的老底都给掀出来吧?” 慕容秋荻语气微微一滞,然后伸手抱住了嬴不凡的手臂,就如同正在向恋人撒娇的小女生一般地开口说道。 “算了,随便你吧!反正我来也已经来了,如果这家庙里真有什么没有发现的东西,我可是不会跟你客气的” 嬴不凡伸手轻轻捏了捏慕容秋荻那柔若无骨的玉手,然后便双手背在了身后,身形顿时如同鬼魅的幻影一般,顷刻间便已出现在了慕容世家家庙那已经长出了些许蜘蛛网,布满了点点灰尘的大门前。 “好几年过去了,这个地方的阵法居然还能用吗?” 嬴不凡用一根闪烁着金光的手指在那看起来常年失修的大门上抹了一下,然后便有一道道隐约闪烁着金光的符文随之亮起,整座家庙也在这一瞬间似乎被某种力量渲染上了一层淡金色。 看到这一幕,这位大秦亲王微微思考了一下,然后便转头向一旁那同样感到有些诧异的慕容秋荻开口问道:“秋荻,你确定姑苏慕容氏这几年没有对这里的符文阵法进行过维护或者是重新建设吗?” “绝对没有,天底下的符师本来就少,而且大半都集中在大元以及你们大秦,想请他们过来布置一个符文阵法,那可以说是天价” “而且这里的阵法是由一位知命境的符师布下的,一般的符师根本无法对其进行维护或是改进,就凭姑苏慕容氏现在的财力,根本就没有可能请动那些有能力维护阵法的人” 虽然慕容秋荻心里也很奇怪为什么这个地方的符文阵法还能够运转,明明她刚才来的时候这阵法是毫无反应,但她还是摇了摇头,并给出了一个很肯定的回答。 “你确定?万一是慕容复手段高超,把你埋在燕子坞内的棋子们都给瞒过去了呢?” 嬴不凡一边动用念力观察着这座阵法上的符文纹路,一边还随口问了一句。 “慕容博消失多年,慕容复又是一个志大才疏,空有野心却没有与之相配的手段的家伙” “当年慕容龙城在大明被你杀了之后,我就动用在这苏州城的力量侵入了燕子坞内部,时至如今这燕子坞内大半的人都在我的掌控之中” “但凡这里发生那么一点点的风吹草动,几乎都瞒不过我,否则你以为就凭你那些手下,能够在那么短短三个时辰以内摧毁整个姑苏慕容氏吗?” 嬴不凡的这句问话让慕容秋荻感到非常不高兴,她认为这是自家对自己能力的质疑,那张绝美的脸庞上也随之很明显地流露出了不满之色。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座符文阵法恐怕就不太普通了啊!” 随着磅礴的念力不断涌入,嬴不凡那双如星空般深邃的黑眸彻底化为了紫金色,天子望气术中的探寻气机之法在这一刻被其发挥到了极致,一道道符文纹路也随之在其脑海中不断勾勒而出。 就这样大约过了两刻钟的时间之后,这位大秦亲王双眸之中的紫金色光芒瞬间大放,眼眸深处微微闪过了一道狂喜之色,他看起来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不可思议,但却对自身有着极大好处的事情一样。 “秋荻,你先离开这里,我要在这个地方闭关一段时间,在我没出来之前,任何人都不得来此打扰” 话音未落,那座笼罩了整座家庙的阵法之上的符文瞬间发生了明显的变化:原本闪耀着的金光一下子变成了紫金色的光芒,阵法上的符文纹路也出现了巨大变动。 从种种方面的特征来看,这座阵法就好像是在一瞬间被人改造成了另外一座阵法一样。 嘭! 破旧的大门瞬间关闭,嬴不凡的身影消失不见,一道道紫金色的符文也随之在上面浮现了出来,将各条能够进出这座家庙的通道尽数封死。 “搞什么名堂?难不成这里面还真有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吗?” 慕容秋荻此刻心里对自己没有彻底搜查这座家庙而隐隐感到有些后悔,但她也明白自己这一生认定的这个男人决定的事情从不会有任何改变。 所以在轻叹了一口气之后,这位慕容世家实质意义上的家主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在饶有深意地回头看了一眼这座已经被紫金色光芒完全笼罩在其中的家庙之后便缓步离开了这里。 ……………… 第302章 王语嫣到来 苏州城内,一处客栈之中。 在一家装饰豪华的客栈之中,哪怕只是一间下等客房,少说也需要一两银子还能够住上一天,至于其中最豪华的客房,那么一天的价格可能需要十两银子还不止。 住在这种客房所要花费出去的价钱,几乎就足以让一户普通的三口之家,在一个月内都用不着再为生计所奔波了。 收费如此之高,那自然也是要有物有所值的地方,摆放在客房之中的汝窑的瓷器、用金丝楠木所做成的桌椅,随便哪一样都可以说是最高端,最豪华的陈设。 而就在这家豪华客栈中最好的一间房间之中,一名外边身穿青黑色长衫,里面则穿着一件白衣的青年男子正坐在了一张雕饰看起来极为华美的太师椅上,神色平静而又淡然。 这个男子仅仅是坐在那里,并没有其他多余的动作,但却是莫名让人感觉到了一股如同帝王般的威严之感。 他那光滑如玉的手掌上握着一柄用特制材料所制成,扇柄呈现白金之色的扇子,脸上则是带着一副青铜色的面具。 青年男子的真容被这副面具完全遮掩住了,旁人连其中的一丝一毫都未能看见,周身都透着一种神秘的气息。 此刻身处于苏州城附近,又能够符合以上一系列特征的人,除了那位名震江湖的公子羽之外,不会再做第二人想。 “主上,外面的探子传来消息,他们在苏州城里发现了绍敏郡主的踪迹” 一名黑衣人跪在了公子羽的面前,恭敬地开口汇报道:“而且根据某些可靠的消息,萧剑在失踪之前和这位郡主见过面,两者之间似乎有着很紧密的合作与联系。” “敏敏吗?看来我这位智计无双的族妹打我的主意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啊!” 公子羽的语气听起来依旧是那么平静而又淡然,一般人根本无法从他的话语中揣摩出任何的情绪变化。 “不过她的手段还是有点嫩了,做事也是有些过于谨慎,导致她在这苏州城,甚至是整个大宋境内所能掌控的力量远远不如我,所以她不足为惧” “主上,那我们是否还需要继续寻找萧剑呢?他毕竟跟随在您身边多年,手上也掌握着很多关于我们的机密消息” 黑衣人用一种无比崇敬的目光看了一眼公子羽,然后又低下头开口询问道。 “不用去管那个已经在某种意义上背叛了我们的叛徒,因为在替大汗拿到了这把割鹿刀之后,公子羽这个在江湖上有着极高地位的身份也就没有太大的用处了” 公子羽微微思考了一下,然后语气依旧非常平淡地下达了自己的指示,就好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一样。 而在他的言语之中,也似乎对那位曾经跟随了他多年的下属并没有着丝毫的关心和怜悯,相反更多的是冷漠和残忍,充分表露出了一位枭雄人物对待背叛者时的冷酷心性。 “毕竟大明那边的战事已经将近尾声了,作为长生天的后裔,伟大的成吉思汗的儿孙,我们不能就这么让那帮讨厌的大秦蛮子吞下整个大明朝” 说着说着,公子羽便缓缓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言语之中终于多出了几分异样的情绪。 “一场席卷了神州诸国的战争即将开始,我们蒙古绝对不可能独善其身,所以我也是时候,在那百万蒙古铁骑之中建立自己的力量了” 说到最后,那对隐没在青铜面具之下的双眸似乎在这一瞬间绽放出了正在熊熊燃烧着的野心,就连那张青铜面具都没能掩盖住那从公子羽眼眸深处所释放出的光彩。 “主上………” 似乎是感应到了公子羽散发出的浓浓野心,那个跪在地上的黑衣人看起来有些激动地站了起来,并展露出了自己的真容。 那是一个身材容貌极为娇俏的少女,她看向公子羽的目光之中丝毫不曾掩饰那份浓浓的崇拜和爱慕之情。 “属下一定会竭尽所能,不惜代价为主上达成您的梦想” 听到自己周围下属那颇为激动的誓言之后,公子羽轻笑了一声,然后伸手拍了拍这位少女的肩膀。 “我相信你,总有一天我们会一起实现那个理想的” 但就在说完这话之后,他似乎又突然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然后开口问道:“金钱帮背后的那个人查出来是谁了吗?” “暂时没有得到确切消息,但属下有七成以上的把握可以确定,那位大秦镇国武成王,此刻就在这座苏州城附近” 少女重新跪伏在了地上,脸上虽然没有其他多余的情绪,但说话的语气之中却是有着笃定和自信之意。 “看来八成是他做的局,我的祖父,伟大的成吉思汗曾经说过,那位镇国武成王是他这辈子最不想面对的对手,因为凡是那位出现的地方,往往都会多出许多始料不及的麻烦,感觉就像是灾厄之源一样” “当年他在蒙古游历的时候,藏边密宗的各大教派和草原上那些部族对我们蒙古王族的统治反抗也是最为激烈,让我们损失了不少人手” “只怕这一次,我们想要达成目的,少不得要跟他做过一场” 公子羽叹了一口气,隐藏在青铜面具之下的脸庞上的神色并不是特别好看。 “那姑苏慕容氏那边呢?不是说在大汗的要求之下,昊天道已经提前开启的计划,派了一个重量级人物过去,准备在特定时候辅助我夺取割鹿刀了吗?” 他低头看向那恭敬地跪伏在自己面前的少女,然后用一种颇为认真的语气开口问道。 “那边暂时失去了消息,姑苏慕容氏好像出现了什么变故,咱们原本派过去和他们联系的人都失去了消息………” “那就再派点人过去,姑苏慕容氏在苏州武林的威望不低,而且当年慕容龙城死前说不定给他们留了些手段,对于现在的我们来说,会是一股不小的助力,不能轻易放弃” 还没有等少女说完,公子羽便开口打断了她,言语之中表露出了极为坚决的态度。 少女脸上浮现出了几分为难之色,然后开口回答道:“咱们现在大量的人手按照您和其他几位大人的吩咐都还留在大明,甚至还有少部分被另外的几位大人安排进了秦国境内,所以咱们留在这里的人手已经相形见拙………” “另外的几位大人吗………” 听到这话,公子羽那对隐藏在面具之下的眉毛顿时紧紧地皱了起来,但随即又不知为何快速舒展了开来,嘴角也随之掀起了一抹冷笑的弧度。 “呵呵,难怪………难怪敏敏这个丫头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学习中原文化学了这么久,别的没学会,争权夺利的本事倒是学了个通透” 在转瞬之间,公子羽联想到了许多的事情,然后便握紧了手中折扇,口中也随之发出了一阵莫名的冷笑,听起来似乎是在嘲讽着什么人。 “希望那帮人不要太过分,我忍了这么多年,可不是让那帮废物过来给我摘桃子的” 说完之后,他便转过身去,大跨步地走出了房间,并朝着客栈门口走去。 黑衣少女见状眼中闪过了些许疑惑之色,但她并未迟疑,很快便迈动了自己的脚步,跟上了自己主人的步伐。 ………………… 燕子坞,迎客大厅之中。 “王姑娘,我说过了,我不知道慕容复究竟去哪里了,你请回吧!” 慕容秋荻坐在主位之上,一边喝着茶水,一边紧皱着眉头,说话的语气略带着些许不善。 而此刻坐在她下方的,则是一个美丽到几乎无法让人用语言来形容的少女。 这个少女年方十九左右,看起来桃腮杏眼,柳眉樱唇,长得冰肌玉骨,明眸皓齿,乍一看就像是天上的仙女下凡一般。 这个美若天仙的少女叫做王语嫣,出身于苏州本地大族—姑苏王氏,其母乃是附近曼陀山庄的庄主李青萝,南慕容姑苏慕容复则是她的表哥。 但慕容秋荻却知道这个少女更深一层的身份,她的外祖父乃是逍遥派当代掌门无崖子,外婆乃是一位隐居于西夏小国皇宫的武道大宗师—李秋水,也同样是大宋逍遥派中人。 而且这个少女在天下江湖之中很有名,因为其虽然不练武功,但却通晓百家绝学,对于天下各大门派的武学都如数家珍。 其人更是因为那张天下无双的容貌被百晓生排入了天下十绝色的行列,并且被誉为一人能抵半座江湖。 所以尽管眼前这个少女的言辞和举动虽然都看起来很友善,但是慕容秋荻却对她始终抱有着浓浓的警惕之心。 毕竟自己才刚刚动手灭了姑苏慕容氏,她这个慕容复的表妹就找上门来了,这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凑巧的事情。 更何况两个美丽女子之间的关系一般来说都不会是和睦的,因为那些自诩容貌过人的女人往往见不得有其他女人比自己长得漂亮。 慕容秋荻看到王语嫣那张比自己还要美上三分的脸庞,心里头自然不会痛快到哪里去。 “是吗?慕容姐姐,虽然语嫣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但也能够看得出你的言不由衷,或许你的确不知道慕容复在哪,但如今在这姑苏慕容氏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应该是再清楚不过了吧?” 王语嫣笑了笑,看向慕容秋荻的一双美目之中流转着几分异样的色彩,嘴角也微微掀起了一抹略带些许玩味的弧度。 她这一次来其实并非是自身的意愿,而是奉了自己母亲曼陀山庄之主李青萝的命令,借机打探一下燕子坞的情况。 毕竟前些日子燕子坞的变动能够瞒过苏州城附近大多数的人,但却没能瞒过距离这里不远的曼陀山庄众人。 “妹妹的意思是……” 慕容秋荻闻言微微一愣,然后开口问道:“你此次前来,并非是为了慕容复的下落吗?” “慕容复只是我的表哥,又并非是我的亲兄长,我没有必要非得去关心他的下落吧?” 王语嫣突然觉得眼前这个以心机和手段闻名整个江南地区的女子有些名不副实,至少她突然问出的这个问题就有失水准。 “只是表哥吗?看来那个家伙的推测也是有错误的时候,不过这样也对,那家伙在这一方面的感知一向不怎么敏锐” 慕容秋荻的一双美眸之中闪过了些许异彩,嘴角也随之掀起了一抹不为人知的勾人弧度。 她之所以会问这个问题,完全是因为自家的那个男人,也就是那位大秦镇国武成王曾经在感情方面嘲笑过慕容复,说他放着自家表妹这样一个对自己一往情深的倾城佳人不去疼爱,反而去追求虚无缥缈的复国大业,简直就是个蠢货! 可根据眼前这位大名鼎鼎的王姑娘的反应来看,她似乎和自己的表哥之间不但没有多深的感情,而且语气之中还稍稍透露着少许厌恶和不屑。 这样的情况,可和那位大秦亲王口中所说的完全就是两个样子! “那妹妹这一次来我燕子坞,又是所谓何事呢?” 慕容秋荻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椅子的扶手,用一种询问或者说是试探式的口气开口问道。 “你的燕子坞?这还真是闻所未闻,什么时候位居于江南七星塘的慕容世家搬迁到这苏州城外太湖之上的燕子坞了呢?” 听到这话,王语嫣嘴角那抹玩味的弧度变得更深了几分,说话的语气之中更是多出了几分毫不掩饰的戏谑。 “这应该是我慕容世家内部的家事吧?妹妹对此如此上心,莫非和那慕容复之间除了表兄妹的情谊以外,还有其他联系不成?” 慕容秋荻轻轻冷哼了一声,不但言语上没有丝毫的示弱,而且还特意在话语之中把眼前这位天仙似的女子和那个名不副实的南慕容联系在了一起,并隐约暗示两人之间有着男女之情。 “慕容复只是我的表哥,哪还有什么其它的情谊?还烦请慕容姐姐慎言,莫要毁我清名” 王语嫣俏脸之上的神色微微一变,当即便果断开口否认,言语之中还透露出了几分薄怒之意。 “我听闻居住在曼陀山庄的那位王夫人,也就是你的亲生母亲李青萝,在你那位出身于姑苏王氏的所谓的父亲去世之后,她便带着你离开了王家,来到了曼陀山庄生活” “从表面上看似乎是令堂不愿意寄人篱下,但据我的了解,你们母女似乎是被人家姑苏王氏的人赶出来的,而且王家人用的还是婚前失贞这个大罪名” “如果不是你母亲背后还有你外祖父以及外祖母撑腰的话,光是宗族礼法就能让你们母女俩死无葬身之地了吧?” “清名?王姑娘,你觉得这样的你,还有资格在我面前谈论什么清名吗?” 慕容秋荻一边说着,一边又用余光看着王语嫣那越变越难看的脸色,心头莫名泛起了几分快意。 “你……” 在慕容秋荻最后一句话落下之后,王语嫣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双美眸之中隐隐燃烧着愤怒的火焰。 而慕容秋荻则是毫不在意,甚至脸上还时不时浮现出了些许戏谑的笑意。 单单论其言辞之犀利,她这位将江南慕容世家发扬光大的当代女家主,可要比眼前这个虽然号称一人可抵江湖,但实际上却从来没有在这江湖中摸爬滚打过的王语嫣要强多了。 而且能够在言语上占到王语嫣这个外貌比自己出色,名声也比自己响亮的女子的便宜,这位慕容世家的女家主还是感到很开心的。 第303章 崆峒印 慕容秋荻刚才所说的话着实是极具杀伤力,哪怕连王语嫣这种其实略有些淡雅脱俗的性格的女子都感到了无比的愤怒。 但王语嫣毕竟是一个非常聪慧并且理智的女子,而且她也对于自己母亲当年离开王家的隐情略知一二,所以在刚才她也没有开口辩驳什么。 在花了好些工夫之后,王语嫣终于缓缓压下了自己心头那翻腾的怒火,但她看向对面慕容秋荻的眼神之中却是没有了之前的和善,取而代之的则是浓浓的冷意。 “看来这个姑苏燕子坞如今已经易主了,既然是这样的话,那小女子日后也没有再来的必要了” “慕容姐姐,小妹先行告辞了” 说完,王语嫣便立刻转过了身去,准备离开这里,回到那真正属于她们母女的曼陀山庄之中。 但就在此时,慕容秋荻脸上却是浮现出了一抹饶有深意的笑容,并伸出手掌凌空拍了两下。 啪!啪! 随着虚空中传出的两道响声,王语嫣以及她所带来的仆人瞬间被几十个身穿不同服饰,手握各类兵器的人团团围住,无论是退路还是前进的道路都在此刻被尽数封死。 “慕容家主,你这又是什么意思呢?” 王语嫣猛地转头,看向慕容秋荻眼神之中悄然发生了变化,俏脸之上的神色也一下子变得无比冷冽了起来。 此刻她对慕容秋荻的称呼也发生了变化,一下子从略带着些许亲密的姐姐变成了毫无任何感情可言的家主,很明显这位从外表上看起来不食人间烟火的天仙女子,心里是实实在在地动了火气。 “没什么意思,只是想留妹妹在这里做客而已,反正曼陀山庄离这里又不远,来去也不过只有那么一点时间,倒不如让姐姐好好尽一尽地主之谊,如何?” 慕容秋荻轻抿了一口茶水,俏脸之上依旧挂着那抹看起来温和淡雅的笑容,仿佛就真的好像是一个正在向亲朋好友发出邀请的主人家一般。 “地主之谊?慕容姐姐,看来姑苏慕容氏真的被你吞下来了,我那位表哥此刻想必也已经凶多吉少了吧?” 听到这话,王语嫣一下子确定了心里之前的诸般猜测,俏脸之上的神色也变得更加冷冽了几分。 “那终归只是你一个表哥,而且那还是一个未必跟你有血缘关系的表哥,妹妹你又何必对其诸多关注呢?” 慕容秋荻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再一次用言语将那位南慕容和王语嫣联系在了一起,顿时就让眼前这位天仙般的女子脸上更多出了几分不满之意。 “你们终归是同族之人,有必要做的这么绝吗?我表哥他同样也姓慕容啊!” 王语嫣叹了一口气,似乎对于慕容复以及姑苏慕容氏的命运有着些许同情之意。 “那这就是我们的家事了,不劳妹妹你费心,来人,送这位王姑娘去客房,她所有的吃穿用度都要用最好的” 慕容秋荻显然并没有想和王语嫣继续说下去的兴趣,在给一直站在旁边的慕容青城使了一个眼色之后,便不再言语了。 “王姑娘,请吧!” 慕容青城向慕容秋荻微微行了一礼,然后便缓缓走上前去,看起来非常礼貌地向王语嫣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王语嫣看了一眼自己身旁那些颇为惊慌失措,甚至是面色苍白的仆从们,然后又将目光放在了包围他们的那几十个手执兵器之人。 这数十个人的服饰和兵器虽然看起来并没有任何的相似之处,但他们有一点却是完全一样的,那就是眼神之中的冷漠和身上那毫不掩饰的杀意。 光是从这种眼神就能看出,这数十个人中的每一个人手上少说都有着近百条人命,每一个恐怕都是杀人不眨眼的人。 王语嫣丝毫不怀疑,只要慕容秋荻一声令下,她以及身边这些从曼陀山庄带过来的下人们就会直接倒在这些人的屠刀之下,当即身首异处。 “住几天也好,那便劳烦了” 在微微思考了一下之后,王语嫣还是觉得形势比人强,所以她便很勉强地向身旁的慕容青城微微欠身,然后在后者的指引之下快速离开了这里。 那些曼陀山庄的仆从也连忙跟了上去,那样子看上去就像是自己如果慢上一步,就会被身旁这些手机兵刃,面容凶神恶煞的人杀了一样。 “非要把这位王姑娘给留下来,也不知道你是为了她所掌握着的百家绝学呢,还只是单纯为了她的美色呢?” 慕容秋荻看着王语嫣那离去的曼妙背影,心头不禁想起了那位大秦亲王在闭关之前和自己闲聊中吩咐过的事情,俏丽的面容上当即浮现出了几分难掩的不满之意。 “算了,反正事已至此,你吩咐的我也都做了,也就懒得管你那些破事儿了” 慕容秋荻似乎又突然想起了什么,并因此轻叹了一口气,然后她便也站起身来,还不离开了这座装饰得极为华美的迎客大厅。 ………………… 燕子坞,慕容世家家庙。 嬴不凡盘坐在这从表面上看起来颇为破败的家庙中央,一股浩瀚得如同星辰大海一般的念力从他的泥丸宫中涌出,气海雪山之中的力量也被其调动了起来,将刻画在这座家庙上的符文纹路尽数覆盖。 “血炼之符吗?这种层次的古老符术,就算是本王也只是在书院旧书楼的一本古老典籍里看到过” 感受着周围那无数闪烁着淡淡金光,但最深处又隐约有着血色光芒在闪动的符文纹路,这位大秦亲王不禁用一种带着些许惊叹之意的语气喃喃自语道。 血炼之符,这是一种极其古老的符术,如今的天下根本就没有几个能将其施展出来的符师,就算是如今镇守咸阳城诛神阵,曾经有着天下第一神符师之称的颜瑟,也同样不会。 因为这种符术存在的年代实在太过于久远,几乎就可以追溯到当年大周开朝太祖皇帝姬轩辕崛起的那个时期了,而到了如今的这个时代,听过这种符术的人都可能已经没几个了,更别说是会使用它的人了。 这种符术的用处其实并不是特别神奇,但从某种角度来说还是非常实用的,尤其是对于那些注重血脉传承的强者而言。 因为血炼之符能够将使用者体内的某一股力量通过血脉之力的传导尽可能地保留下来,只要有着足够多的同源血脉,即便是使用者死亡,他想要保留下来的那份传承也能够一直造福子孙后代。 而之前那座守护慕容世家家庙的符文阵法之所以能够在这么多年之后还能够运转,靠的便是这座家庙之中那股用血炼之符保留下来的力量。 或者可以这么说,这座符文阵法真正的根基,便在于这些被人隐匿镌刻在家庙各处的血炼之符。 不过能让这位大秦镇国武成王为之色变的,并不是这些连他都没有见过的血炼之符,而是血炼之符中被保留下来的那股力量。 “国运之气?难不成慕容龙城这个家伙之所以在燕国灭亡了这么多年之后还能够动用国运之气,其中的缘由便在这座家庙之中吗?” 嬴不凡手指在墙壁上镌刻着的那道道符文纹路上来回摩挲着,对于这符文之中蕴藏着的那股熟悉的力量,双眸之中闪烁起了些许思考之意。 如果这位大秦亲王所料不差,这股蕴藏在血炼之符中,被慕容世家保留下来的力量,便是当年燕国残存下来的一股国运之气。 而慕容龙城当年和他的那一战之中,之所以还能够动用国运之气续命,靠的估计就是这座家庙中蕴藏着的秘密。 “不过这慕容龙城也真是够狠,连自己的子孙后代都下得去手,看来慕容博之所以会假死脱身,恐怕和这位慕容世家老祖宗的逼迫,是分不开关系的” 随着对于这血炼之符的研究不断深入,嬴不凡逐渐了解到了一件有关于慕容世家,准确说是姑苏慕容氏子弟传承的真相。 相比于慕容山庄当代庄主有着九个女儿,慕容世家的老家主除了慕容秋荻以外也有着其他子嗣,姑苏慕容氏这数代以来都可谓是人丁凋零。 传承至今天,偌大的姑苏慕容氏除了假死的慕容博以外,更是只剩下了慕容复这么一个嫡系子弟。 之前嬴不凡还以为是慕容世家这一脉的人生育能力特别差,可来到这座家庙稍加研究之后,他便发现这样的情况估计和那位慕容世家的老祖宗慕容龙城分不开关系。 血炼之符想要保持稳定,想要让其中的那股力量不随时间的流逝而消失,那就必须要不断有着同源血脉的鲜血注入,而且这种鲜血还必须是心头血。 而无论是对于强大的武者、念力修行者,还是符师而言,心头血都是无比重要的,毕竟这关乎着一个人的性命。 原本关于血炼之符正确的使用方式,应该是家族中即将走到寿命终点的老人将心头血奉献出来,为家族的传承做出应有的贡献。 而慕容世家之中辈分最高,年纪最大的就是慕容龙城本人,他自然不愿意将自己的心头血浪费在这种地方,但他又舍不得就这么让这股好不容易保存下来的国运之气就此消失。 所以他就选择了抽取自己子孙后代的心头血,以此来供养血炼之符,保存这股可以在关键时候起大作用的国运之气。 姑苏慕容氏这百余年来之所以会人丁凋零,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慕容龙城用一种隐秘的手段抽取了自己子孙后代的心头血,从而导致姑苏慕容氏的许多子嗣早夭。 估计慕容世家的其他两脉也同样有着不少子嗣都是栽在他们自家这位老祖宗手里的,否则慕容秋荻也不会在一开始就对慕容龙城有着如此深厚的敌意。 但想着想着,嬴不凡的脑海之中又浮现出了一个疑问:慕容龙城死了已经有好几年了,可这里的血炼之符的纹路并没有任何的削减,依旧是一如既往的完善,这又是由于什么原因呢? “没了心头血的供养,这血炼之符的纹路看起来还能够如此完整,难不成是慕容复,或者是隐藏在暗处的慕容博这两个家伙搞的鬼吗?” 嬴不凡思考了一会,然后便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磅礴的念力也开始调转了方向,仔细搜索起了这座家庙内部的每一寸地方。 再过了一刻钟的时间之后,他最终将目光放到了这座家庙摆放着的几尊灵牌之中。 虽然慕容世家之人把这座家庙修得破烂不堪,到处都是灰尘和蜘蛛网,一点都看不出对先祖有任何的尊敬之意,但这几尊供奉着先祖的灵牌却是家庙中唯一没有染上任何灰尘的东西。 “虽然说人死如灯灭,但毁人灵位这种事情,总感觉还是挺损阴德的啊!” 看着眼前这几尊可以说是一尘不染的灵牌,嬴不凡感觉有着几分为难,虽然慕容世家大多数都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至于沦落到死后还要灵牌被毁的这个下场。 究竟动不动手呢?这还真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难题。 当然,这位大秦亲王这辈子有损阴德的事情做得太多,根本就不差这一桩,所以这样的想法也只不过是在脑海里一闪而逝而已。 唰! 嬴不凡手掌一挥,一股念力直接将那几尊灵牌卷到了一旁,就连原本还隐隐有些在燃烧的香火也被其一并熄灭,一寸焰火也没给这些慕容世家的先人留下。 “难不成这里还有什么暗道机关吗?但如果是这样的话,郭嘉这家伙之前不可能没跟我提过啊” 在将灵牌扫落在了一旁后,嬴不凡眉头微微皱起,因为他还是没能够发现这座家庙之中隐藏着的秘密。 “灵牌后面也没有,那就只能这样了……” 这位大秦亲王叹了口气,然后一双黑眸之中瞬间浮现出了道道金色的龙影,一缕淡金色的国运之气也缓缓从其指尖升腾而出。 在这缕国运之气出现的时候,整座家庙内部镌刻着的符文也在这一瞬间亮了起来,淡金色的光芒立刻充斥了整个房屋。 “在这里吗?慕容龙城藏东西的手段还真是有些不一样啊!” 在这里国运之气的牵引之下,嬴不凡的念力当即锁定了一处金色光芒最亮的地方,然后便立刻收回了指尖的国运之气,让这间屋子重新归于了昏暗。 顺着这位大秦亲王念力锁定的方向看过去,那是一块上面有着好几道裂缝,和周围相比并无任何特殊之处的地砖。 “将宝物藏在一块普通通的地砖之下,再通过周围的阵法符文进行掩盖,不愧是曾经征战过沙场的一代猛将,慕容龙城倒也算是精通虚实之道啊!” 嬴不凡并没有犹豫,当即便是袖袍一挥,那块看起来毫无特色的地砖瞬间被掀开。 嘭! 随着地砖的飞出,一缕耀眼的金光便从下面映射而出,将这昏暗的家庙内照得通亮。 这位大秦亲王缓缓走上前去,将大半的功力以及部分国运之气凝聚在右手之上,然后伸入了地砖的下面。 轰! 随着嬴不凡脸色的变化,一枚晶黄色的玺印随着他右手的缓缓抬起而逐渐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之中。 当这玺印的全貌映入这位大秦亲王的眼帘之中,他的瞳孔不禁剧烈收缩了一下。 因为他认得这玺印,无论是在前世地球之上,还是如今这个无比混乱的世界,这个东西都在历史中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因为它是神州十大神器之一,崆峒印! 第304章 逍遥三老 姑苏,曼陀山庄。 曼陀山庄这个地方在苏州,在整个大宋境内,甚至放眼天下都能够算得上是很有名,不过不是因为这个地方有什么特别之处,而是因为住在这里的人很有名。 这座山庄因栽种在四处,几乎可以说是遍布山庄全境,盛开得极其艳丽的曼陀罗花而得名,山庄主人的名字并不算广为人知,世人只知道这位山庄之主曾经嫁入过姑苏王氏,所以大多数的人都称其为王夫人。 这位王夫人的丈夫早死,膝下只留有一个女儿,在很多年前这对母女便离开了姑苏王家,来到了这座曼陀山庄生活。 而曼陀山庄之所以能够名扬天下,靠的也就是这位王夫人的亲生女儿,那位名列天下十绝色,被百晓生称为一人便可抵得上半座江湖的王语嫣。 曼陀山庄和太湖燕子坞姑苏慕容氏两者之间存在着一定的亲戚关系,真的要算起来的话,王夫人算是南慕容慕容复的舅母。 数年之前慕容世家最大的靠山慕容龙城在大明境内被大秦镇国武成王嬴不凡亲手击杀,慕容山庄以及江南慕容世家又在明理暗里的情况下隐隐表露出了要和姑苏慕容氏撇清关系的想法。 原本十分显赫的姑苏慕容世家因此一下子陷入了危险的境地,许多江湖势力都将其当做了一块极为鲜美的肥肉,时不时就会在上面狠狠咬一口。 而和姑苏慕容氏关系不浅的曼陀山庄也因此惹来了不少人的关注和觊觎,有相当多的江湖势力想要在吞下曼陀山庄的同时,把那个号称一人可抵半座江湖的奇女子给夺过来。 不过有这种想法的人和势力,大部分都已经被那位王夫人派人大卸八块,当做了曼陀罗花所需要的花肥。 其间也不乏大宗师,甚至是一只脚踏入了天人级别的人物悄悄地潜入了曼陀山庄之中,试图抓住那位王语嫣,从其身上寻找到武功突破的契机。 但就此之后,江湖上再也没有关于那些高手的传闻,就连百晓楼同样再也找不到他们的踪迹。 显而易见,他们已经沦为了曼陀罗花的花肥,因为这个世界上只有死人,才不会传出半点消息的。 经此之后,世人都已经明白曼陀山庄并不是好惹的,其势力至少不会比如今实力大减的姑苏慕容氏来得差,所以便纷纷偃旗息鼓了。 此日,在这座遍地曼陀罗花,时时刻刻散发着醉人心脾的花香的山庄之中,一名看起来气质雍容华贵,身着一身紫色华服的贵妇快步走入了山庄深处,来到了一处开满了大理茶花的水榭之中。 这是一名身材丰润到了极致的贵妇,一头墨黑色的秀发如云般高高盘起,发中横插着一只碧绿色的发簪,额前坠下了几缕碎发,使那处莹润的额头看起来半遮半掩,透着一种神秘而又诱人的美感。 那一张美艳不可方物的瓜子脸静如止水,一双秋瞳似水般勾人而又柔和,如果配合整张脸看过去,那便是柔媚又不失淡雅,宜喜似嗔间尽显风晴万种。 这是一个能够挑动起世间绝大多数男人情欲的尤物,哪怕是君临天下的帝王,估计也会有不少人会沉醉在她的魅力之中,愿意臣服在这个女人的石榴裙下。 水榭之中,一名面带白纱,身段气质看起来和那名绝色贵妇有着五、六分相似,肌肤十分莹润白皙的妇人正推着一架轮椅,一脸笑意地欣赏着周围的美景。 而在这架轮椅之上,则坐着一个须发皆白,但却面如冠玉,脸上连半点褶皱都不见的青年男子。 这个今年理应三十出头,但看起来却只有二十七八的美丽贵妇缓步走到了这对男女的三尺之前,然后顿住了脚步,开口轻唤道:“爹、娘。” “青萝,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白衣女子收回了原本正在打量四周景色的目光,然后转头看向了这名贵妇,笑着开口问道。 这名白衣女子虽然用一块白色纱巾蒙住了面容,但从她的身形体态上来看,分明只是一个堪堪三十左右的女子。 可从对话当中来看,她和这名绝色贵妇之间竟然是母女关系,这着实让人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青萝,或者说是李青萝,正是这名贵妇,也就是如今执掌着整个曼陀山庄的王夫人,王语嫣之母的本名。 而眼前这对男女的身份自然也就随之呼之欲出了: 大宋逍遥派当代掌门无崖子,以及他曾经的发妻,也就是如今的西夏太妃李秋水。 当年李秋水在和无崖子成婚之后便生下了女儿李青萝,但无崖子虽然和李秋水成了亲,但却依旧爱恋着自家的妻妹,而且这份爱恋表现得太过于明显。 明显到了李秋水根本难以忍受的地步,以至于夫妻就此决裂,从此之后不仅分道扬镳,甚至还到了反目成仇的地步。 当年无崖子之所以会被自己的徒弟丁春秋算计,最后落得个经脉尽断,骨骼尽碎的结局,其中也少不了一份李秋水的功劳在。 不过现在这两人表面上却看起来非常和谐,颇有一种夫妻之间举案齐眉,相敬如宾的感觉。 李青萝那张清丽美艳的面庞之上浮现出了浓浓的担忧之色,开口说道:“之前按照爹娘的吩咐,我派语嫣去了一趟燕子坞,想要借此打探一下那边的情况,可这已经差不多半个月的时间过去了,语嫣却还没有回来。” 坐在轮椅上的无崖子顿时皱起了眉头,然后开口问道:“你没有派人去燕子坞问过吗?以曼陀山庄和燕子坞之间的距离,来回连一天时间都不用,又怎么会拖了这么长时间呢?” “爹,女儿已经派人去问过了,但那边要么就是不理不睬,要么就是说前段时间抵达燕子坞的江南慕容世家的那个慕容秋荻和语嫣相谈甚欢,要留她多住一段时日” 李青萝满脸忧虑之色地开口说道:“可女儿总觉得其中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慕容秋荻那个女人把语嫣留下来,绝对是不怀好意的。” “可是,曼陀山庄位处苏州,隶属于江南道,和大明的江南之地极为接近,如果咱们得罪了她的话,日后恐怕在这江南武林之中就要难做了” “更何况,她的背后还站着一个咱们无论如何都惹不起的人” 说到最后,李青萝略带些许哀怨地叹了口气,面色之上既有着着急,又有着些许无奈之意。 对于苏州附近,曼陀山庄自然算得上是一个庞然大物,如果再加上与逍遥派的关系的话,那哪怕是在整个江南道之中,那也算是一个可以说得上话的江湖势力了。 但和那站在慕容秋荻背后,麾下势力几乎遍及整个神州的大秦镇国武成王相比,那无疑是蝼蚁和神龙的区别。 和那种级别的人物比起来,整个曼陀山庄估计连让人家看上一眼的资格都不具备。 “青萝,这件事情娘和你爹会和你师祖说的,毕竟我逍遥派和那位大秦亲王之间存在着的纠葛源自于你师祖他老人家,语嫣这件事情也理应由他老人家来处理” 李秋水的双眸之中有着些许思考之意一闪而逝,然后笑着对自己的女儿开口说道。 “女儿明白了” 虽然心忧自己的女儿,并且看人的眼光也不行,但李青萝对于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还是有一些认知的,至少她并不认为光凭自己的力量就能把女儿从燕子坞带回来。 所以尽管内心忐忑、担忧,但她还是选择了听从自己母亲所说的话,毕竟到了这个时候,唯有自己的父母才是自己最大的依仗。 在送走了自己的女儿后,李秋水突然低下了头,凑到了自己的丈夫面前,低声开口说道:“按照如今的情况来看,燕子坞那里应该已经易主了,如今那里做主的应该就是慕容秋荻。” “师兄,你说咱们那个外孙女被那个慕容秋荻留了下来,这究竟是好是坏呢?” “我知道你不喜欢语嫣,因为她长得很像沧海,但她终究是我们的外孙女,是唯一的后裔,不管慕容秋荻是怎么想的,我们都必须要救她回来” 无崖子止住了前进的轮椅,面色冷淡但十分郑重地对自己的妻子开口说道。 “唯一的后裔?这话倒是不错,可无论你怎么说,都改变不了我不喜欢她的这个事实” 李秋水面色骤然阴寒了下来,那说话的语气里也随之充斥着冷冽之意。 这么多年以来,这位久居深宫的西夏太妃已经找过了不知道多少个男人,但在她的心里其实一直都没有放下自己的第一任丈夫。 不过李秋水始终对丈夫暗恋自己妹妹的事情耿耿于怀,以至于她对自己的亲妹妹心里都怀上了那么一份怨恨之意。 所以在看到王语嫣这个酷似亲妹的外孙女之后,李秋水对其的态度并不友好,根本不像是一个外祖母对待自己外孙女应有的态度。 “你不喜欢她无所谓,反正我一定会把这件事情告诉师尊,以他老人家对语嫣的疼爱程度,一定不会撒手不管的” 面对着自己妻子的愤怒,无崖子脸上依旧看不出有任何的情绪变化,但说话的态度却极为坚决。 但奇怪的是,李秋水在听到自己丈夫那毫不示弱的态度之后,脸上的阴冷之意迅速退去,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脸笑容,只不过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那抹笑容都是那么没有温度。 她一脸笑容地再次将头垂到了无崖子的面前,然后意味深长地开口问道:“师兄,你说慕容秋荻解决了慕容复,掌控了燕子坞,他下一步的目标又会是谁呢?会不会是咱们呢?” “是又如何?而不是又能够如何呢?” 无崖子冷笑着开口说道:“反正无论是否有敌人来犯,你都会拉我一起去死,不是吗?” 说到最后,这位大宋逍遥派当代掌门的脸上露出了些许自嘲和难以遮掩的愤怒之情。 他无崖子空有一身大宗师巅峰的绝世武功,但却被自己的徒弟和妻子联合起来算计,落了个经脉俱断,筋骨尽碎的下场。 之所以到现在他还能够活着不死,不过是靠着师尊逍遥子度过来的些许内力和自己强行提着的一口气撑着而已。 想他无崖子当年是何等的风流人物,可到了晚年却落了个如此凄惨的下场,这当真是嘲讽至极啊! “那是当然了!” 李秋水故作轻昵地在无崖子的脸上亲吻了一口,然后娇笑着开口说道:“师兄,这辈子就算我得不到你的心,也要永远占有着你的人,你这一辈子,下一辈子,甚至是下下辈子,你生生世世都只能属于我一个人。” “哈哈哈” 说到最后,这位长相非凡,姿态仪容都堪称绝色的西夏太妃的口中传出了一阵略显癫狂的笑声,一股强横的内力也随之向四周激荡而去。 水榭之中,在那水中游走的鱼儿和周边聚拢过来的无数飞鸟,顿时被她的那股内力所刺激到,立刻向四周窜逃而去。 甚至有不少的鱼和飞鸟在受到内力的冲击后当场毙命,原本令人感觉颇有些心旷神怡的水榭之中当即多出了几分有些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清澈见底的湖水也被鱼儿尸体上流出的鲜血所染红,湖底面也掀起了阵阵激荡的涟漪,一道道波纹随之扩散开去,就像是有无数的碎石敲击水面一般。 单单是一阵笑声便能够造成如此的景象,由此可见,这位西夏太妃李秋水的一身内力修为究竟是何等的深厚。 “笑得跟鬼叫一样,李秋水你这个贱妇**真是时时刻刻让人有一种作呕的感觉” 就在李秋水放声狂笑的时候,一道杀意十足,又饱含着浓浓的不屑之情的声音从水榭外传了进来。 一个身材高挑,看起来亭亭玉立,但眉宇之间却有着些许凶煞之气的美丽女子走入了水榭之中,在步伐变换之间,不过数个呼吸的功夫便来到了李秋水与无涯子夫妇的面前。 与此同时,一股同样强悍的内力从这个女子体内释放而出,毫不留情地攻向了李秋水。 轰! 随着一声巨响,地面上凭空出现了一道数尺之长的裂缝,李秋水以及那名美丽女子同时发出了一声闷哼,并向后倒退了数步。 “大师姐的脾气还是这么凶悍,难怪师兄他当年看不上你,哪怕如今你已经恢复了身材容貌,师兄他也依旧不会将你放在眼里” 李秋水稳住身形之后,立刻将身子贴在了瘫在轮椅之上,一脸复杂之色的无崖子身旁,故意在眼前这个女子面前做出了一副夫妻恩爱的样子。 “他心里有人,自然是当然看不上我了,而且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也早已经不指望他能够爱我” 那名美丽女子用一种复杂又带有些许哀伤的眼神看了那轮椅上的无崖子一眼,随后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讽的弧度,又将目光放在了李秋水身上。 “可你呢?你当年千般算计,终于得到了他,并且还为他生下了一个女儿,可最后还不是只能沦为他人的替代品吗?” “相比于我,你付出的更多,同样也更加悲哀!” 第305章 逍遥子现身 听到这平静但实则却极具杀伤力的话后,李秋水的双眸之中当即涌现出了冰冷到极致的杀意,嘴里一字一顿地开口说道:“巫行云,你是在找死!” 话音未落,她那浑身内力随之涌动,然后尽数凝聚在了那一双修长白皙的玉手之上。 轰! 一道如同璀璨的白色虹光一般的掌力当即轰出,如同一把由阳光凝聚而成的光刀一般,斩向了眼前站着的那个高挑女子。 “又是白虹掌力吗?怎么都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就没能弄出一点新花样呢?” 女子面带讥讽地一笑,然后毫无花哨地一掌拍出,便将那道掌力直接化为了虚无。 “好了,你们两个不要动不动就动手,我都已经成为废人了,当年的事情还有必要这么在意吗?” “大师姐,好久不见了,你这些年来过得还好吗?” 无崖子出言阻止了想要再次出手的李秋水,然后开口向眼前的女子平和地问候了一句。 逍遥派祖师逍遥子一共收有四名徒弟,除了掌门人无崖子和最小的徒弟李沧海之外,还有如今天山灵鹫宫上的那位天山童姥以及隐居于西夏深宫中的西夏太妃李秋水。 而在这四名弟子中最早入门,辈分最高的,便是那位居于天山灵鹫宫之上的天山童姥。 而从李秋水及无涯子的称呼上来看,前这个美丽女子的身份也就昭然若揭了。 这个身材高挑,面容俏丽的女子便是逍遥派的大师姐,天山灵鹫宫尊主,天山童姥巫行云。 只不过世人传言天山童姥的身形矮如孩童,虽然长着一张看起来成熟的面庞,但整体外貌却更像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 而眼前这个天山童姥,却和传言大相径庭,至少在身材外貌之上差距很大。 “小贼,没想到我把这个贱人给毁了容,你现在还能够发自内心地叫我大师姐,看来这些年发生的事情让你成熟了不少” 小贼这个称呼是巫行云对自己的师弟无崖子的爱称,她此刻看着眼前这个曾经让自己爱到死去活来的俊朗师弟,如今却只能无力地瘫坐在轮椅之上,那双美眸之中不禁闪过了一丝痛楚之色。 “成熟吗?这只不过是挫折经历得多了,对于很多事情也早就看开了而已” 无崖子摇头苦笑了一声,然后又开口说道:“师弟我还没来得及恭喜大师姐恢复真身,想必如今师姐你已是功力大进了吧?” “那是自然,至少杀了这个贱人绰绰有余” 巫行云点了点头,然后用一种充斥杀意的目光看向了一旁面色同样不善的李秋水,一双手掌之上也随之凝聚起了功力。 “杀我吗?大师姐人长高了,口气倒也是大了不少,但似乎是越来越没有自知之明了啊!” 李秋水冷哼了一声,一道雄厚的白虹掌力也是再次在双掌之中汇聚而出。 “够了,要打架就出去打,别在为师面前丢人现眼了!” 就在两人剑拔弩张,而无崖子又无力阻拦的时候,在水榭深处的房间之中传出了一道略带斥责之意的声音。 “是弟子孟浪了,师尊息怒,弟子这就离开” 巫行云当即对着声音传出的方向行了一礼,然后又冷冷地看了李秋水一眼,紧接着身形一晃便消失在了水榭之中。 “师尊好生休息,我等便先行离开了” 李秋水也是强压下想要对巫行云出手的欲望,然后在同样恭敬地行了一礼后便缓缓推着无崖子离开了这座水榭之中。 “唉,这一个个的,就知道为了当年那桩破事窝里斗,逍遥派都已经危在旦夕了,还是半点警觉都没有,这也难怪无崖子这小子最青睐的还是沧海的丫头,的确是比不了啊!” 在三人离去之后,一个身穿青色道袍的青年男子缓缓出现在了水榭之中,脸上也是充斥着浓浓的无奈和感慨之色,但转而又变成了一脸凝重。 “语嫣居然被慕容家的人带走了吗?这只怕又是一个针对老夫的局啊!不过终究是一把年纪了,又何必连累后辈替自己受罪呢?” “罢了罢了,过几天去那里走上一趟又能如何呢?大不了就是再做过一场嘛” 在略显苦涩地自言自语了一句之后,这个青年男子的身形便当即在原地消失不见了。 与他一起消失的,还有那躺在水里的鱼尸以及地面上的鸟尸,甚至在这个人离去之后,地面以及水中的血迹也随之消失不见了。 这座四处开满了茶花的水榭,又再一次恢复了往日的美丽胜景。 ……………… 燕子坞,慕容世家的家庙。 看着手中那散发着淡淡金光的崆峒印,嬴不凡的脸上浮现出了些许思考之色,甚至在他那一双眼眸的深处,还出现了些许挣扎之意。 崆峒印,这是上古十大神器之中声名最为响亮的神器之一,也可以说是和当今天下诸国联系最为密切的一件神器。 因为在这个世界上,这件神器还有一个别名,叫做人皇印,传说乃是人族尚处于部落时期之时,由上古人皇所打造出来汇聚人族气运的圣物。 右该印玺之上有着九龙相互盘绕,在印座四面刻画着五方天帝圣容,而印玺之下则刻有传说中的大道符箓—“崆峒”二字。 据说在当年大周太祖皇帝姬轩汇聚天下龙脉气运,立下大周皇朝的过程之中,这个崆峒印,或者说是人皇印便发挥了巨大的作用。 除了从草原上崛起的蒙古大元国以外,在如今的天下诸国之中也大多都会有一枚能够掌控各自国运之气的玉玺,比如说大明朝的金龙玺,大秦曾经的传国玉玺等。 而这些玉玺诞生的起源,便是这枚崆峒印,并且就连形状都是仿造这个人皇印而成的。 “传说慕容世家并非是正统的燕国王族,真正的燕国王族乃是当年大周姬氏皇族之后,慕容世家只不过是篡位之徒而已” “看来这个传言,倒也的确有几分可信之处” 嬴不凡回想着昔日在黑冰台之中看到的那些情报,再看着手中的这枚崆峒印,有很多事情一下子就能够被联想在了一起。 不过在这位大秦亲王将注意力彻底放在了手上的这枚崆峒印的时候,却发现了一个连他感到稍微有些震撼的事实: 这枚崆峒印只剩下了一半! 但凡是能够位列上古十大神器之一的,且不论其威能如何,单论其材质绝对是那些天下一等一的,世所罕见的材料所制作而成的。 能够将一件神器生生劈成了两半,哪怕是当年由大周太祖皇帝姬轩辕所执掌的轩辕剑,那柄号称天下攻伐第一的神器,估计做不到这样的事情。 “还真是厉害了,看来被封印在修罗域的那帮妖魔的确是有着非同凡响的能力,否则崆峒印又怎会沦落到如今的地步呢?” 在微微思考了一会儿之后,嬴不凡大致可以确定了这件神器损毁的真正原因。 上古十大神器大多都是由那些传说中的上古诸神所铸造的,而那些上古诸神之所以会陨落,无非就是因为当年和修罗域那些妖魔的那场大战。 估计这号称汇集天下气运,有着无穷无尽的生机之力的崆峒印之所以会裂成两半,和诸神和妖魔之间的大战脱不了干系。 “这当年被昭襄皇帝屠灭的燕国王室还真是有些手段,连崆峒印都能到手,难怪当年在六国之中他们的国力不过排在倒数第二,却能够在大秦铁骑的攻伐之下撑这么久” “想必在经历了那样的大屠杀之后,慕容世家之所以还能够成为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武林世家,崆峒印之中的气运所带给他们的庇护,估计也功不可没吧!” 把玩着手中那只剩下了一半的崆峒印,嬴不凡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当年率军覆灭那重新复辟的燕国之时,那时候自己麾下足足有着十万大秦铁骑,但却依旧被燕国都城的护城阵法以及那些悍不畏死,个个都愿意以命换命的燕国士兵挡在城外足足十七个日夜。 要不是自己抓住机会,狠下心用了火攻之法,估计就只能和这帮不怕死的燕国人打消耗战,耗到对方弹尽粮绝之时才能够取胜了。 “燕赵之地多慷慨悲歌之士,可惜崆峒印只有一半,而且还被慕容龙城带走了,否则当年解决六国复辟之事之时,本王或许还要付出更多的代价” 稍微感慨了一会之后,嬴不凡便将崆峒印收起,然后重新盘腿坐在了家庙中央的地面上,并闭上了那双如星空般深邃的黑眸。 这么多年崆峒印之中所蕴藏着的国运之气以及周围这些被国运之气所浸染过的符文阵纹路都是一股极为巨大的力量。 接下来他要做的那件事情所需要的力量越强越好,所以他决定花费一点时间来消化这股能够被他所利用的力量,顺便看看能不能在崆峒印这件神器之中找到一个让自己实力更进一步的契机。 唰! 在这位大秦亲王闭上双眼的瞬间,雄厚的国运之气便从他的体内以及崆峒印,还有那遍布在家庙四周的符文纹路之中涌出。 不过是顷刻之间,这原本无比昏暗的家庙便被一道道金色的亮光所充斥,甚至从表面上看变得跟高悬于苍穹之上的太阳一般明亮。 …………… 燕子坞,慕容秋荻的房间。 咚!咚!咚! 一阵颇有节奏感的敲门之声传了进来,将原本正在闭目养神的慕容秋荻从运功状态之中唤醒。 在运转功法将一生功力尽数收敛而起之后,这位驰骋江南武林的女枭雄方才淡淡地开口说道:“进来吧!” 话音落下,房门即刻被打了开来,慕容世家的大管家慕容青城随之略带着几分急切地走了进来。 “家主,有一个青年男子闯进来了,门口那几十个护卫和武成王殿下带来的那些人加在一起连他一招都挡不住,眼下那人已经到了会客大厅” “什么?” 听到此话,慕容秋荻面色微微一变,当即快步走出房间,然后身形微微一闪,便消失在了长长的过道之中 慕容青城见状也连忙运转起了轻功身法,紧紧跟在自家家主的身后,朝会客大厅方向赶去。 …………… “你们家主还没有来吗吗?老夫茶可都已经快喝完了” 坐在燕子坞会客大厅主位之上的青年男子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看着周围那些手持兵刃,身穿一身黑色甲胄,但却动也不敢动一下的士兵们,嘴角微微掀起了一抹讥讽的弧度。 “都说大秦黑冰台乃是大秦皇帝手下的第一利刃,可如今这把利刃却连出鞘都做不到,看来还真是有些名不副实啊!” 男子的话音刚刚落下,手持黑色羽扇的郭嘉便从一旁缓缓走了出来,然后随手挥退了这些黑冰台的卫士,对着男子开口说道:“逍遥子前辈以修为压人,以大欺小,恐怕传出去也不是什么好听的事情吧?” 青年男子,或者说是大宋逍遥派的祖师逍遥子微微一笑,然后缓缓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二话不说就对着郭嘉一掌拍出。 轰! 大厅之中气浪翻涌,但周围桌椅却并未受到任何影响,只是郭嘉却被这股骤然爆发的内力直接推出了大厅,双脚生生在地上犁出了一道数尺之长的鸿沟。 噗! 郭嘉吐出了一口鲜血,然后挥手擦去嘴角血迹,抬起头满脸阴沉地看向了前方的逍遥子。 “你说老夫以大欺小,可老夫今天就欺你了,如何?” 逍遥子的话语掷地有声,而郭嘉脸上的阴沉之色则是因此更重了几分,手中那把黑色的羽扇之中也随之传出了阵阵如同鬼泣般的森冷之音。 “既然如此,那晚辈今日便领教前辈高招!” 郭嘉知道自己不可能是逍遥子对手,毕竟自己只是一个在背后出谋划策的谋士,实力根本无法和逍遥子这种踏入天人至境多年的高手相比。 但由于他之前没有料到逍遥子会直接打上门,并且还会表现出了这样一副明摆着要以大欺小,不要脸皮的样子,因此并没有及时在这里安排相对应的人手。 而自家那位王爷又还在闭关之中,所以现在的郭嘉也只能自己硬着头皮上了,反正自己还是有一点保命手段,大不了最后就落得个重伤逃遁的结果嘛! 想着想着,磅礴的念力从其泥丸宫之中涌出,并在身后勾勒出了一尊十丈之高的鬼帝虚影,阴冷的鬼气也随之一下子充斥了全场。 但就在郭嘉准备出手之前,有一个人的速度比他更快,快到连一直面色平静的逍遥子脸上都浮现出了错愕之色。 唰! 一道不知从何而来的剑光凌空斩下,目标直指逍遥子,一道道森冷的剑气也随之破空杀出,刺向了逍遥子周身的各大要穴。 这突然出现的一剑很快,快到连风都追不上,而且这一剑看起来也不像是剑,更像是一阵轻轻吹过的微风。 但逍遥子毕竟是一派祖师,一身功力修为之深厚绝对能够跻身天下最顶尖的行列,所以他只是在微微错愕了一下之后,便立刻反应了过来,然后出手挡下了这一剑。 嘭! 两者之间的碰撞并没有传出太大的声响和波动,但一直站在原地不动的逍遥子却悄然后退了一步。 第306章 慕容秋荻的剑,出关 “后生可畏,能够以大宗师中期的修为做到这一步,难得啊!” 逍遥子看着指间从自己头上掉落下来的一缕发丝,言语之中多出了那么一分感慨之意。 而在对面,闻讯赶来的慕容秋荻已经将郭嘉拦在了身后,正一脸冷意地看着眼前的面色微微有些复杂的逍遥子。 这位慕容世家有史以来的第一位女家主此刻手中正提着一口剑身极为清亮的软剑,这是一口由上等精铁千锤百炼而成的软剑,虽然比不得那些声名在外的神兵利器,但也足够做到削铁如泥的地步。 刚才那堪称极速而又气息凌厉的一剑,这能够以大宗师修为逼退天人的一剑,便是慕容秋荻以手中的这口软剑而发出的。 “见过慕容小姐” 看到身形的慕容秋荻,郭嘉微微欠身行了一礼。 “不必多礼,郭大人在一旁看着吧!” 慕容秋荻说完手中软剑便微微迎风一抖,道道凌厉的剑气开始在剑锋上吞吐了起来,一股极为锋锐的剑意从她身上散发而出,死死地将前方的逍遥子给锁定住了。 慕容秋荻原本是一个看起来优雅、高贵、美丽、温柔的女人,但此刻提着剑的她身上却多出了几分如同女将军一般的英气,那双原本如同秋水般温和的眼眸之中也增添了那么一抹锐利之色,浑身上下更散发出了一种睥睨一切的气质。 在这一瞬间,只要是懂点武功的人都不会再把这位慕容世家的家主当作一位绝世美人,而只能将其认为是一位绝世无双的剑客。 她身上那股锋锐到周遭虚空都为之战栗的剑意,足以让任何的江湖人在这一刻都忽略男女之别。 “你这是要对老夫出剑吗?” 逍遥子感觉身上的皮肤被那股锋锐的剑意刺得有些微疼,不由得眯起了双眼,身上也随之开始有功力涌动了起来。 慕容秋荻没有答话,只是手中软剑微微一转,剑锋直指对面的逍遥子,在无声之中用手中之剑表明了她的意思。 逍遥子见状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不如这样,只要你能够破开老夫的防御,我就此退去,如若不然的话,你们就把语嫣那丫头给放了,如何?” “前辈说笑了” 郭嘉在看到慕容秋荻身上那正在不断变强的剑意,当即明白她是在蓄势,所以便立刻替她开口回答道:“王姑娘是自愿留在这燕子坞做客的,又谈何放不放呢?” “还真是跟你主子一样,做事都看起来那么虚伪,可偏偏这个世道还就是由这些虚伪的人所掌控的,真是令人作呕” 逍遥子偏头瞥了郭嘉一眼,毫不掩饰言语之中的讥讽之意,在那一双眼眸之中也流露出了几分不屑之色。 郭嘉面色立刻微微一变,周身的气势一下子变得凌厉了起来,森然的鬼气缓缓在其身后再次勾勒出了一尊鬼帝虚影。 虽然他也不认为自家王爷是个实诚人,但逍遥子当着他的面骂自家王爷虚伪,那郭嘉也自然不能当做没有听见。 正所谓主辱臣死,身为下属,却在外人面无法维护自家主子的威严,那对于这个下属来说,无疑是比死亡还要让他难受的事情。 不过就在郭嘉即将含怒出手的时候,慕容秋荻却微微偏过头,有些漠然地给他使了个眼色。 郭嘉明白这个眼神的意思,那就是不希望自己不要插手,由她来解决这件事情。 如果是那些真正一心向武的武者的话,那一定会断然拒绝这个请求,但郭嘉不是武者,所以他在得到这个眼色之后感到很开心。 反正无论如何自己都是打不过眼前这个逍遥子的,既然有人愿意出手的话,自己又何必去争呢? 毕竟对于挨揍这种事情,郭嘉觉得自己是没有任何兴趣的,谁爱上谁上吧! 想着想着,他便有些装模作样地轻叹了一口气,然后收敛了散发出来的念力,并缓步退到了一旁。 “既然你不答话,那老夫就当你答应了” 逍遥子轻吐了一口浊气,然后双手掐起印诀,一道道符意随着他双手的摆动缓缓在周围的虚空中浮现而出。 与此同时,在他缓缓闭上眼睛的那一刻,一个个散发着淡淡光芒的字符开始从这位逍遥派祖师的身上飘落了出来。 乾、坤、生、死、水、火等六个用秦国小篆字体写成的符号呈先后顺序出现,并围绕着逍遥子形成了一个圈,同时还在进行着匀速旋转。 与此同时,一道道黑白双色的符文纹路也从其脚下浮现而出,并缓缓勾勒出了一个直径大约为五米左右的黑白太极图。 “道家天宗的六合印?这老家伙居然还会这招?我怎么没听过他和道家天宗有什么瓜葛呢?” 郭嘉作为如今黑冰台的高层人物之一,手上掌握着诸多世人无法知晓的情报,对于天下各大门派以及诸子百家的武学都可谓是有着不浅的了解。 眼下逍遥子使出的一招,便是道家天宗以及人宗之中一门名字叫做六合印,修炼难度极高的道印武学,其最大的用处便是用来防御。 所谓六合,这也是一种武学之中的功法术语,以精、气、神相合为内三合,手、眼、身统一则为外三合。 但由于当年和那位武成王上过一次天宗的太乙山,郭嘉对于这六合印有着很深的印象,因为这据说极其擅长防御的六合印在自家王爷手中基本没有撑过一招。 所以在这喃喃自语之中,郭嘉的语气略带着些许不屑之意,很显然不怎么看得上这一式在道家之中还算是声名显赫的招数。 不过逍遥子眼下使出的六合印从表面上来看显然已经脱离了武学的范畴,其中还增添了几分符术的味道,这一点从他脚下的那张黑白太极图中便可以看出来。 “这一招是老夫将道家六合印以及早年间学到的几式符术所结合起来而创出的,至少能够毫发无损的抵挡住地普通天人至境的一击” “慕容家主,还请你出剑吧!” 逍遥子抬手做出了一个请的动作,那张如同二十五、六岁时的年轻人一般的面庞上也浮现出了一抹笑容,笑容之中蕴藏着一股对自己的绝对自信。 慕容秋荻没有答话,只是那张原本非常淡漠的绝色脸庞之上忽然浮现出了一抹明艳的笑容,笑得国色天香,倾国倾城。 就连逍遥子这种百余岁开外,早就已经看遍人间红尘,不近女色的修道高人也在看到这抹笑容的那一刻,微微愣了一下神。 但就是在这么一瞬间,慕容秋荻便有了动作,手中的那柄软剑也随之再次动了起来。 之前她发出了清风拂面,速度快到难以想象的一剑,虽然成功逼退了逍遥子,但实际上却没有伤到他的半点毫毛。 所以慕容秋荻在这一瞬间发出了第二剑,这是一式可以说是和第一剑意境截然不同的剑招。 这一剑还是风,只不过不同于之前的清风拂面,这一次慕容秋荻刺出的是一阵狂猛的飓风。 一般来说风可以是温柔的,可在某些特定的时候,风也是无比残暴而又可怕的。 有时候风足以将已经扎根于土壤千余年的古树吹上高空,有时候风可以直接摧毁一座高达万米的山岳,有时候风甚至可以掀起一场席卷神州的巨大自然灾害。 慕容秋荻的第二剑,便是采用了风的另外一种形态,将剑气和剑意化为了一阵狂猛的飓风在空中不停地肆虐呼啸。 不过面对这呼啸而来,将脚下地面生生刮出了无数条裂缝的狂猛飓风,逍遥子的神色除了一开始的愣神之外,依旧看起来不慌不忙。 就在那电光火石之间,逍遥子周身那六个玄妙字符上瞬间绽放出了璀璨的光芒,字符所覆盖的面积也随之扩大到了原来的数倍。 而这位逍遥派祖师脚下的黑白太极道图也在这一瞬间向外蔓延了开去,那不停闪耀着的黑白双色光芒也从道图中升腾而起,将周边呼啸的飓风尽数抵挡在外。 轰! 慕容秋荻斩出的如同呼啸飓风般的剑气丝毫不差地落在了逍遥子的六合印之上,手中那柄削铁如泥的软剑也带着凌厉的劲风刺在了某个字符之上。 但让人意外的是,慕容秋荻表面上看起来如此凌厉的攻势并未取得任何战果,相反还被逍遥子周身那六个字符上流转着的光芒震飞了出去。 “这防御力这么强吗?我怎么记得当年王爷去道家天宗的时候,那帮老道士施展出来的六合印,明明连他一拳都挡不住呢?” “难不成加了点符术进去,就能让威力呈倍上升吗?” 在一旁远远看着的郭嘉面色微微一凝,幽深的双眸之中闪过了些许疑惑之色。 当年他曾跟随着自家那位镇国武成王一起去过道家天宗的太乙山上,那时候还正值人宗和天宗在进行有关于争夺雪霁剑的论道。 在那一次太乙山之行中,自家王爷以一己之力击败了道家天宗五大长老以及天宗掌门赤松子,人宗那一次来的诸位长老以及那时候还活着的人宗掌门人逍遥子也败在了他的拳下。 就连人宗的合击阵法以及天宗的护山阵法在没能完全催动之时,也没能够把自家王爷怎么样。 那一次,那位大秦镇国武成王可谓是一己之力横扫了整个道家,相当于重重地在天人两宗的脸上扇了一巴掌。 如果不是最后有北冥子出面的话,道家天人两宗的脸在那一次估计就直接丢尽了。 在那一次太乙山之行中,郭嘉曾看到好几位道家长老施展过六合印这一法诀,但从表面看威力都不怎么样,因为他们在自家王爷面前从来都是一触即溃。 “看来以后要重视一下那所谓的道家天宗了,如果他们的六合印都能练到逍遥子的这种程度,那还真算是穿上一层打不碎的乌龟壳了” 郭嘉伸手缓缓摩挲着自己的下巴,双眸之中有着些许异样的神采闪过,脑海中在这一瞬间掠过了万千思绪。 呯! 慕容秋荻脚尖在虚空中轻轻微点了两下,然后凌空翻转,身形稳稳地重新落在了地面之上。 “怎么样?慕容家主还要再来试一试吗?” 逍遥子脸上的面色看起来依旧是那般淡定从容,只不过这个时候他看向眼前慕容秋荻多出了几分戏谑或者说是嘲讽之意。 “前辈果然好手段,这么小小的一个六合印也能被你玩出这么多花样” 慕容秋荻脸上重新露出了一抹温婉的笑容,而对面的逍遥子在听到称赞之语后,面部的曲线也随之变得有些柔和了起来。 但下一刻,逍遥子脸上的神色又微微变得有些难看了起来。 因为他又听到慕容秋荻开口说道:“可是晚辈好奇的是,您这样一个道家天宗的嫡传弟子,这个有可能当上天宗掌门人,执掌整个道门牛耳的人物,又怎么会变成如今逍遥派的祖师爷呢?” 虽然经过百年的岁月沉浮,逍遥子的心境已经接近了古井无波,清静无为的境界,但当年叛出天宗的那件往事,是他一辈子都很难解开的心结,这辈子都不可能忘记。 可能无论再过上多少年,逍遥子都无法对这件在他心里留下深刻烙印的事情感到释怀。 而就在逍遥子微微失神的那一瞬间,慕容秋荻脸上那抹温婉的笑容立刻变得如寒冬一般冷冽无情。 唰! 就在这一刻,她手中的那柄软剑再次向前刺出,一股无比炙热的光芒在剑锋之上绽放了开来,就让人感觉有一轮太阳正在这柄软剑之上燃烧一般。 “这是……” 逍遥子当即回过了神来,周身的六合印随之再次发生了变化,那六个字符瞬间合为一体,化作一面青色巨盾挡在了他的面前。 但此时似乎已经晚了点,因为慕容秋荻刺出的那道如同太阳一般燃烧着的剑光,已经来到了这位逍遥派祖师的面前。 轰隆! 耀眼的光芒在两者碰撞的那一瞬间当即爆发,旁边支撑着那座水上阁楼的支柱上都出现了一条巨大的裂缝,半边阁楼也随之出现了要倒塌的趋势。 就连躲在旁边的郭嘉都不得不催动念力护住了己身,以防被两人交战的余波所伤到。 ……………… 燕子坞,慕容世家家庙。 原本一直在闭目吸纳国运之气的嬴不凡骤然睁开了眼睛,一道璀璨耀眼得如同太阳一般的光芒在其双眸之中一闪而逝。 “将这些国运之气归于一体居然耗费了我这么长时间,不愧是传说中的崆峒印,哪怕只剩下了一半也同样有着神奇的功效” “不过就是这样强大的东西,却也同样在那场和修罗域的大战之中损毁了,那帮所谓的妖魔究竟强到了何等程度呢?” 嬴不凡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如星辰般深邃的双眸之中闪烁起了几分略有着些许复杂的思考之意。 但下一刻,他的面色却微微一变,一道许久未曾出现的凌厉之色在其双眸之中一闪而逝。 “逍遥子,敢到本王所在的地盘上来撒野,你真以为上次你师兄留了你一命,孤就杀不了你了吗?” 冷冽的话音还未完全落下,嬴不凡的身形便当即消失在了家庙之中。 第307章 逍遥子的请求 燕子坞,迎客大厅之前。 慕容秋荻手中长剑幻化出了无数道如太阳般炙热的剑气,并将所有的攻击集中在了一个点,无数道剑气在空中密密麻麻,那重重叠叠的剑影让人已经无法看得真切。 就连逍遥子那原本稳如泰山的身形都在这迅猛无比的攻击之下都不得不向后倒退了数步,想要借势避开慕容秋荻那吞吐着道道凌厉寒光,看起来无比锋锐的剑锋。 可惜慕容秋荻依旧还是寸寸紧逼,手中削铁如泥的软剑如同化作了一道璀璨的长虹,携带着那股锋锐凌厉而又无比炙热的剑意死死地刺在了逍遥子身前那面青色巨盾之上。 那面由六合道印组成的青色巨盾在这种攻势之下不仅呈现了节节后退的趋势,并且在盾身上还出现了一道道非常明显的裂缝。 嘭! 随着又是一声巨响的传出,青色巨盾轰然破碎,慕容秋荻手中软剑长驱直入,径直逼向了逍遥子的咽喉。 逍遥子双脚即刻在地面上微微滑动,以一种极为灵巧的方式避开了那吞吐着凌厉剑气的剑锋,身边那由六道字符所组合而成的六合印再次成型,又一次将慕容秋荻强行震了开去。 但那也仅仅只是震退了数步而已,慕容秋荻手中软剑一转便化去了那股劲力,然后剑锋又绽放出了如太阳般的光芒,并再次向前递出了。 不过这一回,逍遥子面色又重新恢复了平静,他在强行稳住身形之后微微冷笑了一声,然后手中再次掐起了印诀,在周身的六合印之上再次发生了变化。 随着他向前一步踏出,脚下那张黑白太极道图再次向外扩大,一道道太极八卦图案开始从他身边那六道字符之中浮现了出来。 “八卦配六合?这些道家的所谓高人花样还真是够多的,不过在花里胡哨的同时,招式威力倒也的确是不凡” 躲在一旁的郭嘉脸上的神色又是出现了些许变化,目光之中再次多出了几分诧异。 虽然他并非出身于道门,这一身所学也大多都接近于那些旁门左道,和诸子百家中的纵横家更加相似,但他毕竟也能算得上是博览群书,对于道门之中的一些道法还是有些了解的。 至少八卦之法的高深远在这六合印之上,能够将这两门道术融为一体,逍遥子也的确算是配得上一派祖师的身份。 不过郭嘉对慕容秋荻还是抱有很强的信心,因为在这十几年里他曾有许多次和这个女人打过交道,很了解这位慕容家主的手段。 比如说她刚才的那一式剑招就大有来头,在天下诸多剑法之中也能称得上是顶尖之流,天下无数大宗师甚至还有数位天人至境的高手都曾经倒在这一式剑招之下。 至少在郭嘉看来,这一式剑招或许无法击败这位逍遥派祖师,但仅仅是破开逍遥子六合印的防御还是没有问题的。 “道家天宗传承千余年,招式可没有像你说得那么花里胡哨,八卦配六合,想法的确不错,可惜就只有这样的程度了” 就在郭嘉思考的时候,一道熟悉的声音缓缓在其耳边响起,他神色顿时微微一惊,连忙顺着声音看了过去,然后便发现了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他身边的嬴不凡。 “属下见过王爷!” 郭嘉见状连忙拱手行了一礼,然后又有些疑地开口问道:“您出关了?为何我安排在家庙旁边的人没有得到一点消息呢?” “孤察觉到了逍遥子的气息,然后便立刻赶过来了,只不过没想到这刚过来,就看到这样的一式剑招” 嬴不凡脸上的神色此刻看起来有些阴晴不定,好像是在感慨的同时又带有着些许不满,总之非常得复杂,其中包含了各式各样的多种情绪。 “地破天惊,天地俱焚,都已经差不多十年过去了,她这一招不但没有忘记,而且看起来还运用得更加纯熟了” 听到这话,郭嘉当即微微低下了头,没有在第一时间开口接话。 因为地破天惊,天地俱焚乃是那位神剑山庄当代庄主,三少爷谢晓峰的独门绝技,在这世间唯有谢晓峰以及他曾经的未婚妻,也就是眼前这位慕容世家之主慕容秋荻才学到了这式剑招的精髓。 哪怕是这位号称武学天赋天下第一的大秦镇国武成王殿下,也只学到了这一式剑招的表层皮毛,对于其中的那份意境精髓也同样是不甚了解。 郭嘉了解自己这位王爷,虽然表面上看过去玩世不恭,但实则内心骄傲至极,一向不将所谓的天才放在眼里。 他本来对于未曾领会这招剑式之精髓就有些耿耿于怀了,可现在又看到自己的女人在面对强敌的时候用出的却是前任未婚夫所传授的招式,这但凡只要是个男人,心里恐怕就会因此而感到不舒服的。 “不过虽然地破天惊,天地俱焚的确很厉害,但她今天破不了逍遥子这招六合印,如果换作谢晓峰本人来或许没有任何问题,但换成秋荻的话,火候恐怕还差些” 嬴不凡并没有去理身旁属下内心丰富的心理波动,而是面色平静地双手抱怀,站在原地静静看着慕容秋荻和逍遥子之间的这场对决。 轰! 慕容秋荻手中软剑如同一轮刚刚东升而起的旭日一般狠狠刺在了逍遥子周身的六合印之上,并以一股炙热如火的气势将这位逍遥派祖师不断向后逼退。 但逍遥子却依旧是微微一笑,然后开口说道:“就这样吗?那还是不够。” 随着他话音的落下,涌动在周身附近的道道八卦图案彻底和那六道小篆字符合为一体,一股如同山岳般厚重无边的气势缓缓在其身上散发了出来。 轰! 随着两者碰撞在了一起,逍遥子再次向前踏出一步,那六道字符之上也随之涌动起了黑白双色的璀璨光芒。 呯!呯!呯! 慕容秋荻顿时感觉到了一股强大到难以抵御的力量传来,喉头当即涌起了一股腥甜之意,手中软剑被直接荡开,脚步随之向后连退数步,一个个足足有着数寸之深的脚印也出现在了地面上。 “六合印?当真是好手段,可惜比起令师尊当年的绝世风采,还是有些相形见拙啊!” 嬴不凡身形一晃,然后便伸手接住了还没来得及稳住身形的慕容秋荻,看向逍遥子的眼神之中有着一道森冷之意一闪而逝。 “小心一点,这老家伙的实力可能更进一步了,至少绝对比上次在大秦围杀你的时候来得强” 慕容秋荻虽然脸色看起来略显苍白,但还是低声在这位大秦亲王的耳旁开口说道。 “放心,我也不再是那个时候的我,单对单的话,就算是夫子他老人家出手,也没办法拿我怎么样” 嬴不凡握着慕容秋荻那柔若无骨的小手,在一脸温和地开口说了一句之后便将其扶到了一旁,然后缓步走到了面色已然变得凝重的逍遥子面前。 “不错的六合印,咱们这才多少时间没见,你这修为和手段倒是越发得高深了,难不成是消化了从你师尊那里得到的那份遗泽吗?” 听到这话,逍遥子本就凝重的面色又是微微一变,开口问道:“什么意思?武成王殿下难道又查到些什么了吗?” “也没查到什么,毕竟你的秘密也就那么几个,不过有一件事情本王可以告诉你,孤找到那本冥海归元劲了” 嬴不凡双手背在身后,这种英俊的脸庞上浮现出了一个毫无温度可言的笑容,同时还向身后的郭嘉和慕容秋荻做了一个让他们快点离开的手势。 慕容秋荻和郭嘉两人当即明白了他的意思,然后带着身旁那些看起来非常紧张的手下快速离开了这里,把这一片留给了这位大秦亲王和逍遥子两个人。 “冥海归元劲?” 逍遥子听到这五个字后神色彻底大变,围绕在周身的六道字符也随之动荡了几下,很显然他此刻的情绪看起来很不稳定。 但在数个呼吸之后,他又恢复了平静,并且神色极为冷静地开口问道:“真没想到,你居然还能联想到天聋地哑谷那个地方?” “擂鼓山又不是什么非常隐蔽的地方,在那一带有很多人会经常去那里游玩,你说你那个二徒弟为什么非要到一个根本隐藏不住的地方去藏身呢?” “而且本王以前去过那,那地方的那座阵法,起码得是一位修为高深的神符师才有这个布下,甚至可能一位都还不够” “最关键的是,你还真以为你有这个水平,能从一篇那么简单的逍遥游里面创出北冥神功吗?” “有这么多的疑点,孤又不是什么傻子,又怎么可能查不到呢?” 嬴不凡微微活动了一下手腕,嘴角微微掀起了一抹弧度,说话的言语之中也充斥着些许嘲笑和不解之意。 逍遥子沉默了一会儿,脸上浮现出了一抹略带苦涩的笑容,那双原本一直古井无波的双眸之中终于泛起了丝丝异样的波动。 “果然不是一般人,那我也就没有什么话好问了,不过在我们动手之前,能不能答应我一个请求呢?” “说吧!如果不过分的话,对于将死之人的要求,本王一向还是比较宽宏大量的” 嬴不凡看似大气地摆了摆手,当即便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 “无论今天我能不能从你手里活着离开,我希望你都能把语嫣给放了,她是无辜的” “而且杀了她对你来说也没什么好处,到了你我这一境界,滥杀无辜总是不好的” 逍遥子脸上神色此刻看起来非常真诚,就像是一个非常关心自家孙女安危的慈祥祖父一般。 “你对你亲自教导的三个徒弟都不怎么关心,怎么对一个二十不到的小姑娘关怀备至呢?” “莫非是在她所精通的百家武学之中,你能够找到一些对你有用的地方吗?” 嬴不凡闻言微微一愣,一双眼眸微微眯起,半试探半调侃地开口问了一句。 “这世界上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你那样,无论做任何事情都要讲究所谓利益得失的” “我活了一百多年,所谓的七情六欲全部体验了个遍,但唯独从未体会过亲情,毕竟老夫这么多年来一直无子无女” “语嫣这孩子很善良,至少在我认识她的时候开始,她是真心把我当做祖父来看待的” 逍遥子摇了摇头,在鄙视眼前作为武成王冷血无情,凡事都以利益为先的同时,双眸之中闪过了些许温暖的追忆之色。 “太上忘情,道家天宗曾经掌门人的候选者,难道忘了自家太上功的真谛吗?” “求道之路永远遍地荆棘,所谓的感情,的确在某些时候能给人巨大的动力,同时也会成为人最致命的弱点” “如果不是为了这所谓的亲情,你今天不至于跑到这里来送死,我说的对吗?” “哈哈哈哈” 听到这话,逍遥子顿时仰头大笑了起来,笑得格外洒脱和肆意,周围的虚空都因为这笑声中蕴藏着的功力而发生了微微颤栗。 大笑过后,这位逍遥派的祖师又目光灼灼地看向了眼前的这位大秦镇国武成王,然后一字一顿地开口说道:“像王爷这种从小在宫廷斗争中长大的人,应该从未体验过什么叫亲情可贵吧?” 这句话的语气非常平淡,在措辞上也没有任何的攻击性,但嬴不凡在听到这话之后神色却是立即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双眸之中闪过了一道极为凌厉的杀意。 对于每个皇室中人来说,亲情都是可望而不可及的东西,大多数皇族中人心里都明白自己得不到亲情,但却不妨碍他们对其的渴望。 而对于这位大秦亲王来说,逍遥子的这句话也同样结结实实地扎进了他的心里,让那份原本有些摇摆不定的杀意一下子变得坚定了几分。 “那你就抱着你那自认为可贵的亲情,下去见阎罗王吧!” 嬴不凡收起了谈话的心思,一股磅礴的功力顿时凝聚在了右拳之上,二话不说便向前轰出。 逍遥子依旧是不慌不忙,身形向前迈出了一个弓步,围绕着周身的那六道小篆字符立刻开始加速了运转,并且随着其中八卦图案的闪烁,淡淡的金光也从上面浮现了出来。 与此同时,他双手再次掐起了一道印诀,当即便有两张分别刻画着天和地两个字的黄色符纸凭空凝聚而出。 随后,这两张符纸又在这一瞬间燃烧殆尽,然后便又是两道闪烁着金光的篆书大字从其周身浮现而出。 足足八道金光小篆字符在其周身不断运转了起来,脚下的那张黑白太极道图也立刻从地面上升腾而起,然后挡在了他自己身前。 六合印生生被其改造成了八合印,再加上脚下的太极道图,光凭这一手,逍遥子就绝对能够称得上是一派祖师。 或许单论天赋才情,如今的天宗太上长老北冥子,也就是逍遥子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兄,可能还要略逊于逍遥子一筹。 “有趣!不过也仅此而已了” 嬴不凡冷笑了一声,然后右拳之上散发起了淡淡的金光,一种极为刚猛霸道的势头轰在了逍遥子的八合印防御之上。 第308章 激斗 呯!呯!呯! 逍遥子连续向后倒退了七、八步,他周身流转着的八道金光字符在嬴不凡这一拳之下当即被打成了粉碎,那张黑白太极道图也化作了漫天光点消散在了空中。 这一式经过逍遥子苦心改造,在六合印状态便连接慕容秋荻数剑而毫发无损的八合印,却在这位大秦亲王毫无花哨可言的一拳眼前轰然破碎,就连支撑一招的机会都没有。 但还没有等逍遥子受到重击后稳住身形,这位大秦秦王的第二拳又已挥出,并带着一股霸绝山河的气势朝着这位逍遥派祖师的胸膛处打去。 “北冥鲸吞!” 逍遥子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双手立刻抱圆,恐怖的内力从体内涌出,顷刻间便在面前汇聚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就如同在北冥汪洋之中风卷浪旋的龙卷漩涡一般,好像能够将所有的攻击完全吞噬,将其直接沉入海底化为乌有。 全力出手的逍遥子的确是非常强大,哪怕只是在仓促之间,也还是勉强接下了这位大秦亲王那仿佛能够力崩山兮的一拳。 可惜又在下一瞬间,嬴不凡的第二拳接踵而至,而且这一拳的势头明显要比上一拳强悍很多。 昂!昂!昂! 数道龙吟声接连响起,虽不见龙影,但那耀眼的金光尽数内敛于其右手五指之间,浩荡龙威也随之倾泻而出。 大秦皇族的秘传武学,镇世龙拳! 镇世龙拳乃是当年大秦朝的一代圣明君王太宗文皇帝嬴啸根据传说中的神圣生物三首黑龙一族的特点所创出来的。 这一套拳法历经过大秦千年来数十位帝皇以及其他有着极高武学天赋的皇族的改良,几乎可以堪称是整个大秦皇族的镇族武学。 而眼下这位大秦亲王打出的这一拳,更是这套镇世龙拳之中威力最强的一招—万龙叩首! 这一招是九式龙拳之中最为强大,最霸道,最刚猛,最决绝的一拳。 虽然刚才在出拳的时候嬴不凡没有用上国运之气,但如果正面挨上这样的一拳的话,哪怕是修为如同大宋国师黄裳或者说是剑魔独孤求败那样的人物,少说也会是一个重伤的下场。 在这一刻,燕子坞上方的天空有半边被渲染成了金色,无数道强悍霸道的金色拳罡完全汇集到了嬴不凡的右拳之上,并伴随着阵阵龙吟声狠狠打向了前方的逍遥子。 “比起之前他在大秦刺我的那一枪……这一拳的势头竟然还要猛上三分” 这位逍遥派祖师当即神色微微一变,脸庞上的那份凝重之色再次变得浓郁了不少。 身为一个突破到了天人至境的时间长达上百年的绝世强者,逍遥子对于大秦皇族的那套镇世龙拳有着颇深的了解。 甚至当年那位上代大秦武王嬴荡还活着的时候,逍遥子还亲身领教过那位武王的刚猛龙拳,并在那一战中付出了极其惨重的代价。 所以即便是他的修为比起上一次和这位大秦亲王交手的时候已经强上了许多,也同样不敢对这样的一拳掉以轻心。 轰! 逍遥子双掌合一,身前那个由自身内力所化,如同北冥汪洋一般的巨大漩涡顿时一分为三,并且每一个上面都闪烁起了璀璨的黑白双色光芒。 随后在嬴不凡的龙拳尚未抵达之前,这三个漩涡又瞬间融合在了一起,并隐约化出了一片散发着黑白双色光芒的海洋。 而在这一片海洋中心,则缓缓浮现出了一个透露着仿佛能够吞噬万物气息,看起来如同一个黑洞般的物体。 这一系列招式变化看起来花费的时间很长,但实际上不过只需要十分之一秒甚至于百分之一秒的时间便已经完成,在寻常人根本看不出丝毫端倪的时候,逍遥子便已经完成了应对这一拳的准备。 正所谓天下武功唯快不破,身为天人强者的他们交手速度堪称世界之最,胜负甚至是生死往往都是在那电光火石之间分出的。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这么一刹那,嬴不凡的龙拳便已经和逍遥子内力所化的那片黑白色汪洋碰撞在了一起。 轰隆! 随着一声巨响,一股如同龙卷风般狂猛的劲风在这一次碰撞的中心处向外扩散开去,那一片由大理石铺就的地面被刮得出现了一道又一道参差不齐,纵横交错的裂缝。 旁边的湖水上因此冲起了道道水柱,湖面之上也随之浮现出了一条条鱼肚翻白的鱼尸以及不断被蒸腾出了无数水汽,并时不时地还有一条条鱼从这湖水之中跳出。 这一击罢了,燕子坞的这一处水上阁楼顿时变得满目疮痍,就像是被千军万马奔腾而过了一般,着实是萧条无比。 “你这招镇世龙拳的确强悍,哪怕是和你百年前的那位武王先祖相比起来,也是毫不逊色半分” “甚至单论威力而言,你已经在这套拳法上超过了他,能够凭借着二十出头的年纪到达如此程度,你的确是配得起世间第一修行天才的称谓” 逍遥子身形连续向后暴退了数步,望向眼前这位大秦亲王的目光之中有着惊讶和难掩的赞赏之色。 “无论是我还是北冥师兄在天资上都不如你,或许只有当年被誉为可以与老子祖师相提并论的师尊能够与你相比吧!” “相提并论吗?这对于本王来说可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肯定” “所谓的前人,本来就只是后人用来超越的目标而已,别说你那位师尊庄周了,就算是道门祖师老子复生,孤也一样敢向他挥拳,并将其败于拳下” 一道道炽热如火,明亮如旭日般的拳罡再度在嬴不凡的右拳之上缓缓汇聚了起来,那一双眼眸之中也开始有了道道金色的龙影在不断闪动。 “狂妄!对于德高望重的先辈,后辈应该对其有莫大的尊敬,而不是像你那样口出狂言” 逍遥子神色顿时一变,双眸之中浮现出了些许明显的愤怒之色。 虽然他已经叛出了道家天宗,但逍遥子对于自己的师尊以及道门祖师老子还是非常尊敬的,心里也时时刻刻对他们保持着一份景仰。 所以在听到这位大秦亲王那的确有些狂妄的话语之后,这位逍遥派祖师心境出现了些许波动,甚至脸上也浮现出了相对应的表情。 “同样身为庄周先生的爱徒,你和北冥子前辈之间的确存在着不小的差距,至少他的心比你静多了” “天宗绝学虽然看重天资,但在天人之后最重心境,难怪你之前在汴京城的时候会败给他,至少他就不会在这种事情上说孤狂妄” 嬴不凡缓缓摇了摇头,言语之中表现出了对逍遥子那极其明显的不屑之意。 “激将法吗?虽然你拿我师兄说事的确让我感到很不高兴,但老夫好歹活了将近两百年,还不至于被你这样一个二十几岁的毛头小子给刺激到” 逍遥子听到这话不怒反笑,脸上的愤怒之色尽数收敛而起,双手之上掀起了道道符意,一道道黑白双色的符文纹路迅速被其在空中勾勒而出,一个从表面上看起来似有似无,但实则体积巨大的黑白双色旋涡再度在其面前凝聚而出。 “老夫在大宋皇庭之中闭关数十载,借助国运之气悟出了一门全新的武学,不过由于时间问题,直到不久之前才将其成功完善” “现在,便请武成王殿下来品鉴一二,还望你不吝赐教!” 说着说着,这位逍遥派祖师的目光变得分外空明而又带着些许悠然之意,他现在这状态可以用曾经一位极为出名的诗人的一句诗句来形容: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此时的逍遥子身上流转着一种极为独特的闲情逸致,整个人仿佛和天地自然中的风、云、山、水、露、雾等等事物融为了一体,就像是达到了一种道家传说中至高无上的境界—天人合一! 这是一种任何修行者都梦寐以求的境界,其中的奥妙之处可谓是玄之又玄,不可道也。 在这一境界之中,三股看似截然不同,但本质上却是同宗同源的内力从逍遥子的体内涌出,并尽数融入了他身前的那个黑白双色旋涡之中。 “这是………逍遥派的三大传承神功?” 嬴不凡对于逍遥子所创下的逍遥派非常熟悉,因为他和逍遥子的四个亲传弟子中的一个有着非常密切的关系。 所以他立刻便认出了从逍遥子身上涌出的这三股内力,那分别是由北冥神功、小无相功、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三种逍遥派功法修炼而出的内力。 “没想到这老家伙都已经修炼到这种地步,居然还舍得把天宗的太上功尽数化去,这魄力还真是足够大啊!” 以这位大秦亲王的眼力自然可以看出逍遥子虽然曾经出身于道家天宗,但此刻他体内已经没有任何与天宗传承功法太上功有关的任何内力。 而相比于他根据太上功以及冥海归元劲改造出来的三大逍遥派功法,历经了道家千年来无数代先辈改进的太上功无疑是一条进阶天人的更好途径。 逍遥子能够狠下心将自身太上功的功力尽数转化为这三种功法的内力,始终坚定地走着自己的这条道路,这份魄力的确值得敬佩。 北冥神功所化出的内力,小无相功的内力以及那股由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所修炼而出的内力在逍遥子身前那巨大的黑白双色漩涡之中逐渐被揉合在了一起,在彼此之间纠缠缭绕的同时不断地盘旋归一。 不过是数个呼吸时间不到的工夫,这三股原来区别异常明显的雄厚内力逐渐开始变得不分彼此,并愈发得深邃雄浑了起来。 “倒还真是一门好生玄妙的融功之法,不过这也是由于这三门武功同宗同源的缘故,比起那三绝老人的三分归元气还是要略逊些许” 嬴不凡并没有动手,只是双手背在了身后,一双眼眸之中闪烁着紫金色的光芒,静静地看着逍遥子的动作。 他从很小的时候便跟着夫子和鬼谷子一起游历天下江湖,后在十四岁那年便只身踏入江湖,以一己所学会武天下群雄。 在这位大秦亲王那只有二十四年的人生里面,早已经历了大大小小不下于上千次的对决,一身绝学大多数也都是在一次次的苦战之中磨砺出来的。 眼前这位逍遥派的祖师虽然名声极为响亮,但在之前也不过是他的手下败将之一,所以他对于今天这一战有着足够的自信,同样也有着足够的耐心等待着逍遥子将他所有的手段和底牌都施展出来。 “但愿你这门耗费数十年心血才创出的武学,能够让孤王感到几分不一样的惊喜吧” 随着嬴不凡那喃喃自语的话音声落下,逍遥子那一双空灵的眼眸之中随之闪过了一道黑白分明的精光。 “老夫创出的这一门武学,叫做逍遥御风,今日还请武成王殿下指教一二!” 伴随着话音的落下,逍遥子缓缓抬起了双掌,一道道闪烁着黑白双色光芒的符意脱手而出,融入了漩涡之中。 而随着他的双掌往前一推,身前那个如同黑洞一般,无时无刻不散发着强大撕扯吞噬之力的黑白双色漩涡顿时动了起来,然后如同水中游龙一般迅速冲向了前方的这位大秦亲王。 轰隆! 无数石块、木板、树木、湖水甚至是周边湖水中漂浮着的鱼尸都迅速漂浮在了空中,然后在这个漩涡的运动之下被尽数吸到里面,方圆数里之内一下子看起来就变得空旷许多。 如果不是此地还临时被布下了一座勉强能够称得上是符文阵法的阵法,那或许这个地方连之前那座水上阁楼的些许废墟都无法留下,就直接被这个黑白双色漩涡夷为平地了。 “明明是逍遥御风这样一个颇有几分灵动之意的名字,为何施展出来就显示一个破坏狂一样呢?” 嬴不凡轻笑了一声,然后身形立刻如同九天的游龙一般顷刻间便腾空而起,看样子那股充斥在其周身那股强悍的撕扯吞噬之力似乎根本无法对其造成任何影响。 看着眼前那不断压下的黑白双色漩涡,他再度抬起了右拳,那只不停流转着赤金色光芒的拳头轰然砸下。 轰! 虽然硬挨了这么一拳,但那个黑白双色漩涡并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在空中微微停滞了一下,前进的趋势和速度没有任何的改变。 但紧接着下一刻,嬴不凡第二拳已然落下,再接着是第三拳,第四拳…… 随着那赤金色的拳头一拳一拳地砸下,一道道如九天雷鸣般的响声在空中炸响,而逍遥子的脸庞上也一点一点地浮现出了些许苍白之色。 直到这位大秦亲王的第七拳,也就是最后一拳落下的时候,一道冲天般的龙吟声响彻云霄。 昂! 一条由这位大秦亲王拳意凝聚而成,腹下生有九爪,通体赤金色鳞片的百丈巨龙隐约在虚空之中凝聚而出,然后俯身冲入了下方的漩涡之中。 轰! 那个巨大的黑白双色漩涡之上顿时浮现出了一道又一道如同龟裂一般的纹路,在不过是数个呼吸的工夫之后,这无数道裂纹便已经覆盖了整个漩涡。 嘭! 漩涡轰然破碎,化为漫天光点消散在了空中,而逍遥子也在这一刻身形猛然一震,连续向后暴退了十余步。 噗 他口中吐出了一大口鲜血,坑坑洼洼的地面上都有不小的一片被殷红之色尽数覆盖。 第309章 逍遥子的道,逃遁 “居然能连抗本王全力七拳,你这门已成功融汇了你所创出的三门功法,并参考了冥海归元劲所悟出的新武学的确有着不凡之处” 嬴不凡身形缓缓落回了原地,双拳之上的赤金色已然褪去,双手依旧负在了身后,英俊的脸庞上也还是如之前那般挂着一抹笑容。 而逍遥子则是在勉强稳住了身形之后伸出手擦去了嘴角的那抹血迹,然后带着一脸苦涩笑容地开口说道:“老夫耗费数十载时光才创出的这门逍遥御风,居然被你这一通乱砸就破了个干干净净,这还真是让人无话可说啊!” 这位大秦亲王闻言眉头微微一挑,嘴角也随之勾起了一抹得意的弧度。 他其实很明白逍遥子此刻的心情,因为他初入江湖的时候也同样有过类似的经历。 自己花费无数时间,苦心孤诣才成功创出的一门绝学,正准备以此来击败自己多年的宿敌,破解对方的招式。 可没曾想到,对手根本就不跟你以招对招,而是直接用一种最为直接,最蛮横的手段打碎了你的招数,根本不讲半点道理。 事后想要开口怒骂对方嘛,可又觉得失了风度,而且自己才是败北的一方,根本不好多说什么,着实是让人觉得十分憋屈。 想着想着,嬴不凡又想起了自己当年那一次憋屈的经历,双眸之中随之闪过了一道锐利之色。 “宇文拓,下一次咱们交手,我一定会让你知道,哪怕是手持那柄轩辕剑,你也一样会成为我的手下败将” 在无言地沉默了一会儿之后,逍遥子终于开口说道:“论起世间横炼武功,当以少林以及藏边密宗为尊,无论是十二玄关金钟罩还是龙象波若功那可以算得上是横炼武学中一等一的绝世武功,据说修炼到高深境地,甚至能以纯粹的血肉之躯力扛神兵利器。” “传闻当年曾经担任过少林寺达摩堂首座的一代佛学大师莲生三十二,甚至能够以臻至第十一层的金钟罩从千军万马,无数刀斧加身的情况下毫发无伤地救人归来” “可是让老夫疑惑的是,武成王殿下分明不是以横练武功为主,但你的拳头似乎比修炼横练武功突破天人的武者还要硬上许多” “不知道殿下能否为老夫解答这个疑惑呢?” 逍遥子从来没有认为自己凭借刚才逍遥御风这门武功就可以击败眼前这位在外界有着大秦皇族第一高手支撑的镇国武成王,但他也没能想到自己这门武学会是以这种方式被破解的。 毕竟在这位逍遥派祖师看来,就算是当年那位创造出了金刚不坏神功,一身横练武功可入天下前五的天池怪侠,也未必能强顶着逍遥御风演化而出的无穷无尽的撕扯之力,用自己的一双拳头生生打碎那仿佛能吞噬一切的漩涡。 这位大秦镇国武成王先前的举动,简直就是乱拳打死老师傅,根本无迹可寻,自己也没地方去找这个道理啊! “一力破万法这个道理难道你不明白吗?至于为什么本王的拳头会这么硬,你就当孤天赋异禀,能够能人所不能吧” 嬴不凡并没有打算向逍遥子解释什么,而且伸出手指向其微微勾了勾,脸上充斥着些许挑衅性似的意味。 “殿下虽然距离那会当绝顶的山巅之处已然不远,甚至可能已然站在山巅之上,但这心性脾气,却还是与那些市井间的泼皮无赖顿有几分相似,真是有失风度” 逍遥子失笑地摇了摇头,然后深吸了一口气,一股远胜于之前的气势从他体内升腾而起,就连原本漂荡在天空上的云彩似乎都因此停滞在了空中。 事到如今,这位逍遥派祖师已经不准备再隐藏自己的手段,不仅仅是因为眼前这位镇国武成王先前流露出来的几分杀意而已,也是因为他在言语中明显流露出来的几分不屑。 身为堂堂开派始祖,一代绝世天人,逍遥子可以接受失败甚至接受死亡,但却无法接受旁人,尤其是眼前这样一个曾经击败过自己的人的不屑目光。 因为在他看来,那是一种对自己最大的侮辱,是对自己武道上的巨大侮辱。 逍遥子那一双黑色眸子之中顿时掀起了一抹更加深邃的黑色,天空之上也随之风卷云动,仿佛有道道被化为了黑色的云彩从九天之上垂下,流入了这位逍遥派祖师的手掌之中。 一汪若隐若现,时不时翻腾着黑色海浪的沧洋从那片黑云之中缓缓浮现而出,一条硕大无比的异物也从中出现,开始在这片黑云沧洋之中穿梭不定了起来。 它时而遨游海底,掀起了滔天巨浪,时而冲天而起,扶摇直上九万里,身上的气息虽然看似无形无象,但却隐隐透着一股八荒六合唯我独尊的无上威势。 “入水为鲲,登天化鹏,你倒还真是尊重你的老师,就连自身的武道都是来源于你师尊那篇在想象的基础上有感而发的逍遥游” 嬴不凡双眸之中闪过了一丝赞赏之色,开口说道:“胸中藏有万里汪洋与九天晴空,不愧是庄周的徒弟啊!” 随后,他伸出了右手一根散发着淡淡金光的手指,在短短数个呼吸的工夫之间,便在空中勾勒出了无数道符文纹路。 随着他手指最后的一点,一股玄奇而又复杂的符意便涌入了纹路之中,最后汇聚成了一张散发着耀眼金光的神符。 轰! 这道神符轰然落地,一道道金色的符文纹路向外散发开来,并尽数隐于了周围的虚空之中,周边天地中流转着的气息似乎也因此发生了些许异样的变化。 与此同时,一层无形无相但又隐隐散发着金光的阵法结界在此地升腾而起,并将这座水上阁楼的废墟与外界隔绝了起来。 “这是……符阵结界?不对,如果单单只是符阵结界的话,这股若有若无的压制之力又是从何而来的呢?” 看着周边虚空中若隐若现的金色符文纹路,以及一股不知从何而来,但又确确实实对自己力量造成限制的压力,逍遥子双目微微眯了起来,面庞之上的凝重之色变得愈发浓郁了起来。 “神符师之所以会被天下修行者所忌惮,那是因为他们画出的每一道神符都有可能具备改变天地自然的巨大伟力” “不过那种神符,天下估计没有几个人能画得出来,而且即便是画出来的,那估计那个人这辈子也就走到头了” 嬴不凡看着眼前这位逍遥派祖师那微微有些惊讶的神色,便一脸自得地开口说道:“你也是神符师中的一员,虽然水平不高,但应该也能看得出其中门道吧?” “虽然老夫在这符道上的造诣不高,远远不及家师分毫,但也能看的出来,武成王殿下刚才甩出的那一道神符,不仅仅只是符,对吗?” 逍遥子身形腾空而起,那片气息如同深渊一般,看起来一片漆黑的北冥之海在其身后若隐若现,那只入水为鲲,登天为鹏的可怕异兽在海面上不断地穿梭飞跃。 有如此气象在身后,本该是底气十足,但这位逍遥派祖师的面色此刻却是异常凝重,并且在他的眼眸之中还隐隐透着几分如同冬日里一般的肃杀之气。 “的确不仅仅是符,但那也的确是一道货真价实的神符,这可是本王花了一年半载的时间才悟出的一道秘术” “如果不是你先前用出了逍遥御风这门新武学的话,孤还不愿意将其暴露在你面前呢” 嬴不凡微微活动了一下脖子,然后身形顿时在空中变得模糊了起来,数个呼吸后便化为了一缕清风消散在了天地之间。 只留下一句话在这片已与外界隔绝的天地间回荡着: “此地已被孤王用符阵封锁,与外界隔绝了开来,而大宋境内无人可破此阵,所以你尽可以全力出手” “看看全力出手的你,能否在这片天地之中找到孤的踪迹,又能否挡住本王接下来携整片天地之势而挥出的一拳呢?” “对了,这道由符术与武学所结合而成的秘术名为镇山河,想必你如果今天能活下来的话,应该会对这三个字印象深刻吧!” 听到这肆意张狂的言语之后,逍遥子神色没有任何变化,只是身后那片翻腾的北冥之海上所缭绕着的黑色光芒似乎又随之变得深邃了几分。 “这便是镇一方山河,收一处天地吗?还真是才情盖世啊!” 感受着周边那股原本是若有若无,但眼下却突然凝实了不少的压力,以及突然出现的那股明明如芒在背,锋锐如火,可又莫名透出几分厚重的气息,逍遥子不无感慨地喃喃自语道。 随后,这位逍遥派祖师伸手往前一挥,那片如深渊般不可莫测的北冥之海一下子便如同天地倾倒了一般倒垂了下来,将逍遥子本人尽数包裹在了其中。 唳! 与此同时,这片北冥之海上再次掀起了万丈波澜,身长万里的大鲲从海中冲天而起,一双仿佛能够遮天蔽日的鱼鳍向外飞速地伸展了开来,最终化为了一只直上九天云霄,一双巨翼水击三千里,气势雄浑,仿佛能吞吐日月的大鹏鸟。 大鹏展翅高飞,并张开了血盆大口,一口便将北冥之水所包裹着的逍遥子吞入了腹内。 不,准确的来说,这位逍遥派祖师不是被吞,而是主动融入了大鹏之中,以身化道,将自身武道演化到了一个他目前所能达到的极致境界。 天人至境,已是世间顶端,但亦会被分为三六九等,毕竟真正能决定强弱的并非是境界或武学,而是出手的那个人本身。 而像逍遥子这种已然度过大小天人五衰,甚至在那条通天之路上也走了颇远距离的天人强者,早就已经能够做到身合天地,演化自身大道了。 由于受到其师尊庄子思想的强烈熏陶以及心中那份对于老师的景仰之情,逍遥子选择了以逍遥游中记载的鲲鹏遨游万里之法作为自己的武道。 鲲鱼主阴柔绵长,鹏鸟主阳刚攻伐,这正是道家一脉千年来的根基思想—阴阳的体现,在逍遥子的武道之中,阴阳一道的玄妙几乎展现得淋漓尽致。 虽然相比于主修阴阳一道的大宋前任国师黄裳以及武当山上的那位活神仙张三丰,逍遥子在阴阳一道的造诣上略逊了几分,但也足以让其在天人至境之中称雄。 至少那位道家天宗如今的太上长老,昔日从逍遥子手中夺走了天宗掌门人之位的北冥子,在阴阳一道上的造诣估计就比不上自己的这位师弟。 在嬴不凡用独特的秘术封锁了这片天地,并将这片天地纳为己用之后,逍遥子便陷入了极度被动的境地,随时有可能面对这位大秦亲王携天地大势而来的最强一击。 所以这位逍遥派祖师必须翻江倒海,颠倒天地,将这一方规则已然被更改的山河拨回正途,将那位大秦亲王从身合天地的状态之中逼出来,方才有获胜的可能。 阴阳逆转,乾坤颠覆,直上九天的大鹏鸟展开了仿佛能够遮天蔽日的双翼,隐隐如同化出了两柄看起来无比锋锐,仿佛能切割天地的神刀一般。 所过之处,空间尽数破碎,隐藏在虚空中的金光也被寸寸撕裂,然后虚空又迅速愈合,金光也再次若隐若现了起来,甚至淡金色的光芒每碎上一次,重新出现的时候都还要比之前更加璀璨几分。 这是逍遥子在用自身武道抗衡嬴不凡所布下的一方山河,是两者精气神之间的比拼,也是为了争取最后那一丝获胜之机的手段。 不过随着大鹏鸟的攻击愈发凶猛,虚空之中所隐匿着的金光也缓缓浮现了出来,并化出了一条又一条金色的符文纹路,不断压缩着大鹏的生存空间。 “孤这么做是不是不太好呢?总感觉有些胜之不武啊!” 嬴不凡的身形隐于重重虚空之中,手里捧着那时刻散发着淡金色光芒的半块崆峒印,看着那只逐渐被浮现而出的一道道金色符文纹路所束缚住,最后被禁锢在了方寸之间翻腾跳跃的大鹏鸟,嘴角微微掀起了一抹弧度。 严格意义上来说,此刻和逍遥子对敌的并不止他一人,能够施展出这镇山河秘术并非是这位大秦亲王一人之功。 如果不是刚刚得到的这半块崆峒印,嬴不凡只怕就要亲自下场和那身化大鹏的逍遥子搏杀了,到时候就算能赢,估计也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上古十大神器乃是那些不死不灭的上古诸神的心血所在,其威能从宇文拓手持轩辕剑,便能够以大宗师修为覆灭十万大军,逆杀天人强者便可以看出。 如果他手中这块崆峒印是完整的话,嬴不凡保证逍遥子现在早就在那由国运之气所化而成的世界之中身死道消了。 “罢了,也是时候动手了” 看着下方那只依旧凶猛,挥舞着撕天巨爪的大鹏,这位大秦亲王叹了口气,然后一步踏出,汹涌的金色拳罡也随之汇于右拳之上。 轰隆! 困住这只大鹏鸟的金色符文纹路瞬间崩碎,从四面八方而来的金色拳罡也在这一瞬间尽数轰击在了这只大鹏身上,无数鲜血当即便洒满了长空。 在这股强横力量的作用下,逍遥子嘴角溢血,身形不得不当即狼狈地从虚空中浮现而出。 而就在其身形浮现出来的那一刻,一只赤金色拳头便如同通过了重重阻碍,分毫不差地砸在了他的胸膛之上。 轰隆! 随着一声巨响,封锁此地的结界破碎,漫天金光也随之消散,只留下了这座水上阁楼的废墟和洒满一地的鲜血。 嬴不凡身形缓缓落在了地上,然后捡起了一本看起来有些泛黄的古籍,嘴角掀起了一抹笑容。 “还不算蠢,知道留点东西作为代价,不过刚才逃遁的那一招,莫非是庄周所创一式遁法,梦蝶之遁吗?” 第310章 明月心的传话 燕子坞深处,一座阁楼前。 一个身穿黑金色长袍的英俊青年坐在一张雕饰极为华美的太师椅上,一边喝着散发着淡淡清香的茶水,一边手里捧着一本刚刚淘来不久的杂文游记,看得津津有味。 而在他前方,则有一个身穿白衣的绝色女子手上执有一柄紫色软剑在那里舞剑,那姿态堪称是翩若游龙,婉若惊鸿。 在其手中软剑挥动之间,道道剑气在空中肆意游走,就像是在空中挥洒出了一幅又一幅精美绝伦的山水画一般。 与其说这个女子是在耍剑,不如说她是在跳舞,在跳一支举世无双,天下绝对不会有第二个人能看到的舞蹈。 因为眼下跳舞的这个女子叫做慕容秋荻,是纵横江南武林的盖世女枭雄,也是江南慕容氏一族当代家主。 对,不只是江南七星塘慕容世家,而是三大慕容世家合并之后的江南慕容氏。 早在半月之前,慕容秋荻便手书一封送往了大宋境内各大江湖势力,宣告百年来一直分处各地的三大慕容世家正式合并,将主家设在了原本的江南七星塘,一个大宋江湖中新的庞然大物—江南慕容氏由此正式诞生。 但更让江湖人感到惊讶和奇怪的是,作为三大慕容世家彻底合并后的第一任家主,慕容秋荻将原本威震江湖的南慕容慕容复宣告为慕容世家的叛徒,并许诺了万两黄金与数本精妙武学,在江湖上下了不死不休的追杀令。 不过如今的江湖上也没有什么人为这位南慕容喊冤的,因为在这道追杀令下达同时,慕容秋荻拿出了慕容复与外族蒙古勾结的确凿证据,一下子就让这位本来在江湖上名声显赫的南慕容沦为了人人喊打的异族走狗。 当然,天下并不是什么人都愿意看到三大慕容世家合并的,总是会有那么一些不识趣的人跳出来做一些自以为高明的阻挠之举。 所以慕容秋荻在举行了第一次慕容世家的家族会议之后,便手执一柄软剑,并带着近百名慕容氏族人一起将那些跳出来阻挠她的人尽数变成了尸体。 整个大宋江湖也因此在短短几天里再度掀起了一阵腥风血雨,慕容秋荻的名声也再次威震江湖,就就连那居于寒江城的百晓生在听到此事之后,都开口称赞其为巾帼枭雄,天下江湖女子之典范。 而整个天下能够让这位江南慕容氏之主纡尊降贵,心甘情愿地为自己献上一曲剑舞的人,除了那位在大秦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镇国武成王嬴不凡以外,估计不会再做第二人想。 大概一刻钟左右的时间过后,慕容秋荻原本轻轻旋于空中的身形缓缓落地,然后将那柄软剑挂于了腰间,神色略有些不满地开口微嗔道:“你就知道看书,难不成我跳的舞还没有你这本书好看吗?” “剑舞虽美,但如果少了上好的琴乐伴奏的话,倒还不如那些剑客搏杀来得有意思” “而那些所谓的剑客大多都挡不住我一剑,只是一些沽名钓誉的庸碌之辈而已,如此说来的话,的确还是手中书籍来得有意思一些” 嬴不凡小酌了一口茶水,然后便将刚看完了的一页翻了过去,边看边开口回答道。 慕容秋荻闻言俏脸上更是浮现了些许恼怒之意,当即伸手将青年手中那本书籍拍到了一旁,就连那已经放到嘴边的茶杯都被其夺了过来。 “真不知道本姑娘为什么会抛下那个天下顶顶风流的剑客,来选择你这样一个只知道阴谋算计,而又不解丝毫风情的家伙” “现在想来,当真是吃了大亏,看来过段时间,我得去那里会会老友,看看还能不能找回那段美好的少女时光” 这位慕容氏当代家主的言语之间,听起来那就叫一个怨气冲天,就像是一个惨被丈夫抛弃的怨妇一般。 “你要是回去找他,我一定会率着三千镇武铁甲踏平神剑山庄,上至谢家血脉,下至仆从管家,一个都不会留” 嬴不凡听到这话之后,一对剑眉微微竖起,虽然面色依旧是平淡如常,但言语之中却显出了一派凛然的杀气。 慕容秋荻闻言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非但没有被杀气所慑,反而还整个人躺入了这位大秦亲王的怀里,一脸无奈地开口说道:“你这个人怎么越大越没有趣味了呢?我不过是跟你开开玩笑,你却动不动就要屠人家族,灭人满门?这杀气也未免太重了一点吧?” “你了解我的,你很清楚哪一个才是真正的我,那些所谓的甜言蜜语我可以每天给你说,而且每天都不重样” “可你慕容秋荻,就真的是一个想要听这些甜言蜜语的女子吗?” 嬴不凡伸手轻轻刮了刮慕容秋荻那精致的琼鼻,一脸微笑地开口说道。 “你倒还真是了解我,难怪世人都说你算无遗策,就连对自己身边的人都是这样” 慕容秋荻用手指把玩着这位大秦亲王垂下来的一缕发丝,整个人的神色看起来十分懊恼,而又显得有些无奈。 “不过如果你真的想听的话,我随时都可以给你说,反正也就是每天几句话的工夫” “如果你真的喜欢,说给你听又有何妨呢?” 嬴不凡一只手抱着慕容秋荻柔软的腰肢,另一只手重新在桌案上拿起了那本杂文游记,边看边开口说道。 “这话听起来可真是郎情妾意,真像是一对恩爱夫妻啊,可惜终究是有名无份,只能算是一对恋奸情热的狗男女而已” 就在两人彼此调笑的时候,一道听起来有些不阴不阳,隐隐充斥着些许怒火的声音传了过来。 慕容秋荻面色瞬间沉了下来,整个人一跃而起,同时手掌在腰间一抹,那柄系在腰上的软剑如同一道璀璨长虹一般朝声音传出的方向射了过去。 而嬴不凡的面色依旧没有丝毫变化,只是静静地将书籍放在了一旁,然后缓缓站了起来,平和淡然的目光顺着声音看了过去。 嘭! 随着空中的一道炸响,被一股炙热而又耀眼的剑气所包裹着的软剑被一股力量震了回来,然后重新回到了慕容秋荻的手中。 那股力量颇为强大,其残余的力道甚至让这位在大宗师之中堪称顶尖人物的慕容世家家主都不由得向后退了数步。 下一刻,一个穿着蓝色长裙,身材容貌皆不下于慕容秋荻,身上带着一股空灵清雅之气的女子缓缓走了出来。 这个女子双手抱怀,脸上充斥着冰冷之意,看向慕容秋荻以及那位大秦亲王的眼眸之中充斥着些许煞气。 “我道是谁呢?原来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明月心姑娘啊,小女子在这里有礼了” 慕容秋荻看到女子的出现,笑着伸手将软剑重新挂回了腰间,然后向其微微欠身行了一礼。 虽然她如今在江湖中的地位和威望都极高,但她大多数的力量基本都局限在大明江南一带,相比于眼前这位早已经名动江湖的明月心来说,还是要差上那么一点。 所以论起江湖威望和地位,慕容秋荻见到明月心,还是需要有一定礼数的。 不过这位慕容世家家主的态度并不是特别恭敬,她在稍微行了一礼之后便重新回到了那位大秦亲王的身边,并没有再去看那面色越来越冷的明月心一眼。 “你出去让人把这里守着,不要放一个人进来,我要和她谈一点事情” 看到明月心脸上那几乎那要渗出来的冰冷之意,原本一直在冷眼旁观的嬴不凡终于还是开口轻咳了两声,然后对慕容秋荻说道。 “好,我出去等你” 慕容秋荻这时候并没有闹什么脾气,因为她很了解自己身旁的这个男人,平常的时候怎么打闹都没有关系,但一旦他正经了起来,那很多事就必须按照他的规矩来。 不过在临走之前,这位慕容世家家主狠狠地在嬴不凡腰间的软肉上扭了一把,并在其耳旁低声开口说道:“你要是敢跟这个女人出去过夜,这辈子都别想再上我的床。” 说完,她便衣袖一甩,不过眨眼间的工夫便消失在了原地。 在慕容秋荻离去之后,明月心看着那位大秦亲王突然变得有些尴尬的脸色,俏脸之上的冷意突然散去,并露出了一抹仿佛能够惊艳了万物的笑容。 “看来你这位大秦镇国亲王,在自家女人的面前地位并不是很高啊” “女人嘛,偶尔耍一耍小脾气才算是真实,总不能指望个个都像你那样,每天九成九的时间都是处于理性状态吧?” 嬴不凡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然后重新坐了下来,一边看书一边开口问道:“就像你这一次来这里找我,肯定也不是来叙旧情的吧?” “旧情?我可不是一个没有男人就会死的女人,你我之间哪还有什么可以留恋的旧情可叙呢?” 明月心接过一旁下人搬过来的一把椅子,然后坐下来一脸冷笑地开口回答道。 旧情?到苏州城怎么长时间找都没有找过我一次,还好意思坐在这里跟我谈什么旧情? 渣男!去死吧! 明月心面色泛冷,而内心深处更是泛起了如同万载寒冰一般的寒冷之意。 “………” 听到这表面冷漠无情,实则还在发泄怨气的话语,嬴不凡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从怀里掏出了一块通体呈现黑金色,上刻有卧虎,下雕有腾龙,上面还刻着两个大字“武成”的令牌,递给了明月心。 “这是武成王府的令牌,如果以后想来找我的话,你只需要出示这块令牌,整个大秦境内都能够通行无阻,哪怕是大秦皇宫,你也一样能够进去” 明月心迅速接过了令牌,在略微把玩了片刻之后,她又饶有深意地开口说道:“哪怕是你们大秦皇族的禁地,也能够进去吗?” 听到这话,嬴不凡的眼神微微眯了起来,其中有着一道锐利之色一闪而逝。 “当然可以,前提是你有这个本事找到那个地方,而且还能够从那里活着出来” “又威胁我?翻来覆去你也就只有这么点本事了” 虽然这位大秦亲王的神色并没有任何改变,但明月心却是很敏锐地发现了其言语之中的丝丝威胁之意,于是当即便不屑地一笑,然后开口说道:“你尽管放心,我对你们那个所谓的皇族禁地一点兴趣都没有,这一次来找你,也不过只是受人之托而已。” “受人之托?能够让堂堂明月心为其传达消息的人,想必也是江湖上有名的英雄豪杰吧!” 嬴不凡目光微微闪烁了一下,然后整个人跟那把太师椅一起转了过来,脸上出现了一抹如往常一般温润如玉的笑容。 “又是这种笑容,当年我之所以会看上他,就是因为这抹如玉君子般的笑容吧?” 明月心看到这位大秦亲王脸上的笑容之后,神情一下子有了些许恍惚,一些脑海深处的记忆开始不断涌现了出来。 在这一刻,她依稀仿佛看到了多年之前的那个鲜衣怒马,天姿横溢,冠盖京华的白衣少年郎。 不过明月心毕竟是明月心,她有着极强的自控能力,所谓的失神也仅仅就是这么一瞬间,很快她就清醒了过来。 “我不认识那个人,有人给了我五千两黄金,让我找机会给你传个消息,仅此而已” “据我观察,那些人虽然出手阔绰,但他们似乎并不知道我和你之间的关系,不过领头的人似乎自称是你的故人” “故人?这样的借口已经烂大街了吧?” 听到这话,嬴不凡心里微微冷笑了一声,眼中也随之闪过了些许异样,但他并未表露出来,只是笑着开口说道:“如果他们知道的话,又怎么能给你五千两黄金这么多钱呢?” “对了,那可是五千两黄金,你不准备跟我意思一下吗?怎么着六四分总是要的吧?” 明月心闻言冷哼了一声,当即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然后说道:“想都不要想,这么多年以来我没问你要钱就不错了,还六四分,一分都没有。” 说完,这武林中有名的女智者当即身形一晃,然后便如同一缕清风般消散在了空中。 只留下一句话还在空中轻轻回荡着:“明日午时三刻,太湖边上的碧波亭,自有人等你!” “太湖边上什么时候多了那么一个碧波亭呢?” 嬴不凡闻言眼中闪过了一道疑惑之色,然后开口说道:“来人!” 话音落下,数个身穿黑色长衫的人影便立刻跪在了他的面前。 “派人去太湖边上找找,把那个碧波亭的位置给本王找出来,然后在周围安排点人手,看看是谁在孤面前耍这些手段” “是!” 接到命令之后,这几个黑衣人立刻化为了道道黑影,眨眼间便从各个不同的方向消失在了原地。 “故人吗?但愿你真的是本王的故人,不过不是也没关系,孤明天就让你变成真正的故人,真正的已故之人” 在有些冰冷地喃喃自语了几句之后,嬴不凡整个人便半躺在了那张太师椅之上,然后再度津津有味地看起了手中的书籍。 第311章 绿柳山庄,故人重逢 太湖边上,某处山脉之中。 “这便是那个所谓的碧波亭,怎么孤以前不记得有这亭子呢?” 嬴不凡从一辆华贵的马车之中走了下来,身旁还跟着慕容秋荻以及之前原本一直在苏州城里主持大局的贾诩二人。 而在这三人周围,则是站着大约两百余名身着一套黑色甲胄,腰配黑色长刀,手执一杆黑色长枪的兵士。 虽然这些兵士身上看起来并没有流露出什么强悍的气息,但却时刻透着一股铁血杀伐之气,很明显就可以看得出,这近百名士兵都是曾经上过战场的,而且手上基本都染上过十几条乃至于数十条人命。 “来人” 观察了一下四周之后,嬴不凡皱了皱眉头,然后大手一挥,当即开口说道:“赶紧给本王把太湖周边的地图呈上来。” 身旁站着的几个身着黑甲的士兵连忙走了过来,然后便将一张崭新,一看就是刚刚制作出来不久的地图摊到了这位大秦亲王的面前。 嬴不凡缓缓蹲下身来,然后仔细看起来这张地图上的标识,并且还时不时地向周围看上一眼,手里还会经常突然比划一下。 而慕容秋荻、贾诩二人则是为了避免打扰这位大秦亲王此时的思考,站在一旁一声不吭,只是在那里静静地看着。 “贾诩,这张地图是你什么时候画出来的?” 大概是过了有一刻钟左右的工夫,嬴不凡缓缓站起身来,向身旁的贾诩开口问道。 “回禀王爷,这是属下一月之前听从您的命令探查燕子坞的时候,顺便派手下人按照军用地图的方式画出来的” 贾诩听到问话,连忙恭敬地欠身开口回答道。 “这地方四面环山,只有一条羊肠小道作为出路,很明显是一个安排伏兵的好地方,为何这张地图上没有作出明确标识呢?” 嬴不凡看着四周环绕着的高大群山,神色颇有几分严厉地看向了一旁面色有些难看的贾诩。 “属下知罪,日后一定督促那帮废物好生练习地图画法,一定不会再漏下任何一个关键地点” 贾诩当即将身子弓得更低了,说话的语气听起来也显得更加恭敬了几分。 看到贾诩这个样子,嬴不凡微微一愣,然后连忙伸手一挥,腾出一股气劲将其扶了起来。 “这么紧张干什么?孤只不过是看到这张军用地图,想起了率军平定六国的时候,一时间要求有些过于苛刻,你不必放在心上,下一次稍微谨慎一点就好” “王爷并没有说错,此地在这太湖边上的确算得上险要之地,如果有敌人在此布下一座阵法封锁住小道出口,并在这周围高山之上设下伏兵” “咱们这里估计也就只有王爷您能够凭借着高深的修为安全离开这里,毕竟哪怕是以慕容家主这样的武功,在万人集结而成的兵家军阵面前,也是螳臂当车” 贾诩却是并未因为这位大秦亲王所说的话而感到高兴,而是再度弓下了身子,很认真地开口说道。 “万人吗?文和,你当苏州城里的龙舌兰和皇城司的人是干什么吃的?” “这里可是大宋除了京都以外最重要的一座城池,别说皇城司这一次还特意加派了人手,就算他们没有这么做,也很少有人能够在眼皮子底下军队调动到太湖边上,更别说足足有万人之多了” “就算是以咱们的手段,这一千五百多名黑冰台的黑甲卫不也是分了足足近半年时间才成功在这苏州城附近驻扎下来的吗?” “所以文和,没有必要太过于担心了,除非是大宋皇帝下令围杀本王,否则这种情况不可能会出现” 嬴不凡闻言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笑着伸出手轻轻拍了拍贾诩的肩膀,并随手在地图上指了几个地方,说道:“派几个隐匿手段好的人去这地方查看一下,看看有没有人埋伏在那里。” “属下明白,可如果那里并没有埋伏呢?” 贾诩点了点头,然后又开口问了一句。 “没有埋伏?你这一次调过来的人中有擅使弓箭的吗?” 嬴不凡笑了笑,听起来略微有些不搭边地开口问了一句。 “黑冰台的黑甲卫每一个都是从我大秦最精锐的铁鹰锐士之中选拔出来的,弓马之术都能称得上是无比娴熟,虽不说每一个都能百步穿杨,但至少马上射箭杀敌都还是没有问题的” 贾诩自信地笑了笑,然后开口回答道。 “那如果没有找到埋伏的人,就派一百名弓箭手去各个地方,然后给孤盯住前面那座山岗” 嬴不凡抬手指了指他们前方那座山岗,然后伸手微微摩挲着自己的下巴,笑着开口说道。 “是,属下遵命” 贾诩连忙躬身行了一个大礼,然后快步走到了一旁,开始安排起了相关事宜。 “你还真是有够怕死的,难不成当年在你平定六国时阵前斩将的故事都是假的吗?” 慕容秋荻缓缓走了过来,用一种有些许揶揄之意又略带无奈的口气开口说道。 “小心驶得万年船,谁知道前面隐藏着什么,要知道就连本王的念力都渗透不进这山岗附近的那层薄雾之中,想必那边的阵法不是一般人能够布下的” 嬴不凡抬头向前方看去,双眸之中微微有着些许异样的光彩一闪而逝。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前方有着一座高高耸立着的山岗,山岗上立着一座凉亭,而在这座凉亭四周却隐隐有着一层薄雾笼罩着,再加上所处高度颇高,如果从下方往上方看去,根本无法看清凉亭里究竟有着什么。 “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做呢?” 慕容秋荻勉强算是认同地点了点头,然后又开口问道。 “静候来人,本王想看看究竟是哪个故人会约在这里见面” 嬴不凡双手负在身后,神色略带几分睥睨地看向了远处的那座凉亭,身上也随之散发出了一股无形的威严之势。 而就在其话音落下的那一刻,一道如同天籁之音般的声音从远处那座凉亭之上传了下来: “既然已经来了,那就请先上来吧,当年纵横天下,傲视群雄的大秦镇国武成王,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畏首畏尾了呢?” “畏首畏尾吗?口气倒是不小” 嬴不凡闻言顿时冷哼了一声,心里对于上方的人已经有了些许猜测,于是他转头对身旁的慕容秋荻开口说道:“让贾诩带着人去前面看看,本王去去就来,如果你实在有些等不及的话,可以先回燕子坞等我,我会回来跟你一起用晚膳的。” 说完,他的身形便如游龙一般腾空而起,双脚之下散发出了淡淡耀眼的雷光,然后顷刻间便化出了一道道闪电般的残影,朝山岗之上的凉亭飞快地掠去。 “一会儿小心谨慎,一会儿又如此自大,真搞不懂你这个家伙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慕容秋荻无奈地叹了口气,在转身和站在一旁的贾诩开口将那位大秦亲王的话重复了一遍后便身形微微一晃,消失在了这条山间小路之中。 “大人,上面并没有伏兵,现在是否要安排弓箭手?” 一名年轻的黑甲士兵快步走到了贾诩身旁,然后恭敬地汇报道。 贾诩再度仔细地扫了一眼四周的情况,眉宇之间有着几分思索之色在微微闪烁。 “再把地图拿过来,我要再仔细看看” 迅速摊开了面前刚刚拿过来的那张地图,贾诩开始在地图仔细搜索了起来,好像是在寻找某个极为重要的地点。 “不对……这个地方的确是安排伏兵的好地方,但既然王爷说是故人见面,谁又会在这种荒郊野岭里见面呢?” 手指在地图上微微滑动着,突然贾诩眼神微微一亮,手指和目光同时定格在了地图上一个叫做绿柳山庄的地方。 “就是这里了,派人偷偷潜到这个地方,弓箭手对准那里,随时准备实行侵入作战” “是!” 随着贾诩的一声令下,这条山间小道之上顿时掀起了阵阵战场上独有的煞气,那数百名黑甲士兵也迅速动了起来,在道路上踩出了阵阵如同有着十万大军前进般的巨大声音。 …………… 唰! 随着空中一道淡紫色的电光微微闪过,嬴不凡的身形悄然穿过了山岗,然后来到了那座凉亭之前。 而在他身形稳稳落在了地面上之后,便有三个容貌身材各异的男子落入了其视线之中。 为首的那人手执长剑,一双手臂比起常人要长上三分,看起来就如同猿猴的一双手臂一般。 而站在他左右两侧的二人气质则看起来颇有相似,颇有种佛门之中金刚怒目的感觉,很明显这是一对出生于佛家宗门的师兄弟。 “原来是他们三个,果然是那个小敏敏搞的事情,这丫头还是和当年一样不让人省心啊!” 嬴不凡心里轻叹了一口气,然后双手负在身后,看也不看身旁站着的三人,快步向那笼罩在了一层薄雾之中的凉亭之中走了过去。 “阁下,止步!” 为首的那个人抬起了手中那柄长剑,挡在了这位大秦亲王面前。 而身旁的那对师兄弟也是脚步微移,分别牢牢占据住了左右两个方位,隐隐与手持长剑的那个人形成了一种合击之势,将这位大秦镇国武成王包围在了其中。 “怎么?这就是你们郡主交给你们三个的待客之道吗?” 嬴不凡止住了脚步,然后用一种极其轻蔑和不屑的目光扫了围住他的那三个人一眼。 他认识这三个人,手持长剑,武功在三人之中明面上最高的那个是曾经的丐帮长老,号称八臂神剑的方东白,此时化名为阿大。 而身旁那对出自于佛门的师兄弟则是西域金刚门子弟,有着一身精湛的武功和一套独有的双人合击之术,此时化名为了阿二和阿三。 虽然这三人都还能算得上是江湖上的一流好手,但对于嬴不凡这样的绝世强者来说,这三个人不过是几只稍微大一点的蚂蚱或是蝼蚁而已,根本不值得他多看一眼。 “赶紧让开,否则别怪孤没给你们郡主面子” 嬴不凡说完便抬手拨开了挡在他面前的那柄长剑,然后便准备再次向前方的凉亭走去。 但就在这一刻,阿大手腕上的长剑微微一转,一道剑气便随之打出,刺向了这位大秦亲王的腋下。 “找死!” 嬴不凡面色瞬间一寒,当即伸手一掌拍出,不偏不倚地正好印在了阿大的胸口上,将其重重地击飞了出去。 随后他又转身腾空一脚,一股无形的气劲顿时在空中炸开,并隐隐化作了两条无形的长龙重重地砸在了即将准备出手的阿二和阿三身上。 嘭!嘭! 不过就是连一个呼吸都不到的时间,这三名联手可杀武道大宗师的人物便已重伤倒地,而且体内经脉在短时间内被尽数截断,只剩下了喘气的工夫。 嬴不凡双目之中掠过了一道紫金之色,目光直接洞穿了凉亭周围的层层薄雾,瞬间将亭中的一切尽收眼底。 “要不是看在你们家郡主和本王还有几分交情的份上,孤今天就让你们下去见阎王” 这位大秦亲王一脚踩在了那只剩下了半口气的阿大的胸膛上,然后开口问道:“说,你家郡主现在在哪?约本王来此又想做什么?” “郡……郡……郡主,在……在……在绿……绿柳山庄” 阿大吞吞吐吐的话音刚落,嬴不凡的身形便直接消失在了原地,只留下了那躺在凉亭旁边苟延残喘的三个人。 …………… 绿柳山庄。 微风拂面,碧波荡漾,看着远处湖心亭中闪动着的道道人影,嬴不凡摇头笑了笑,然后身形微微一晃,便直接来到了远处那座湖心亭之中。 “嬴大哥你的速度倒是一如既往的快,前后连一刻钟的时间都还不到,你便已经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在这位大秦亲王的面前,摆放着一张有着许过水果点心以及几壶酒的桌案,而在桌案对面则盘坐着一个看起来极为美貌的少女。 身穿一袭极衬身材的火红色劲装,青丝如瀑,身上的肌肤可以说得上是肤若凝脂,看起来甚是莹白胜玉,娇嫩似雪,那张绝色的面庞上此刻更是白里透红。 淡淡的酒气蒸腾而起,将这个少女衬托得娇艳万状,如同天仙般绝色的面庞上看起来晕红生霞,丽色生春。 那白皙无暇的肌肤在霞光的照耀之下,晕起了一阵柔亮轻和的明亮蜜光,看起来在无比清美的同时又略带几分稚雅。 “你都说了是故人相见,我自然是要快一点了,否则又有某个小丫头要说我怠慢她了” 看着眼前这个依稀有着几分熟悉,但与当年却已经大变了样子的美丽少女,嬴不凡的神色之中微微闪过了一道恍惚之意。 “什么小丫头?我现在可是货真价实的蒙古郡主,就连大汗都夸赞我是巾帼不让须眉” “甚至连你们中原那个什么百晓生,不也对我评价很高吗?” 少女骄傲地扬了扬头,俏脸之上流露着几分得意之色。 “是啊!的确是很高” 嬴不凡轻轻一笑,然后亦如当年一般,伸手摸了摸少女如瀑般的秀发,然后带有着些许复杂之意地开口说道:“敏敏,你终于是长大成人了!” 第312章 赵敏,交易 虽然这位名为敏敏特穆尔的少女此刻已然身为了蒙古郡主,智计权谋之术已凌驾于天下九成九的人之上,但她对于眼前这位青年的抚摸却是觉得分外享受,就如同正一只享受着主人爱抚的猫咪一样。 但不过是过了片刻的工夫,赵敏便感觉到了自己此刻的姿态非常不妥,然后便立刻如同一只炸了毛的猫咪一样,向后跳了开去。 “我已经不是当年的小丫头了,你不要再摸我的头” 她握紧了自己的小拳头,然后如同示威似地对眼前这位面目含笑的大秦亲王挥了挥。 “我知道你不是了,但有些事情存留在我的记忆,短时间之内还改变不过来,抱歉!” 嬴不凡收回了自己的手掌,然后笑着开口说了一句,可脸色上看起来却并没有半分道歉的意思。 不过赵敏看起来却是非常高兴地点了点头,故意做出了一副骄傲的面色,然后摆摆手开口说道:“没有关系,本郡主原谅你了。” “那在下就在此谢过郡主宽宏大量了” 嬴不凡笑着开口说道,还作势向赵敏微微拱了拱手。 “客气,我们可是共过患难的好兄弟,这点小事不值一提” 赵敏笑着摆了摆手,透出了几分蒙古儿女独有的豪爽之气,然后从桌下提出了一大坛酒,重重地放在了桌案之上。 “来!嬴大哥,咱们走一个,今天不醉不归!” 嬴不凡看着眼前放着的这一坛酒,眼中微微闪过了几分复杂的追忆之色。 “女儿红啊!没想到将近十年时间过去,你还记得这种酒” 所谓的女儿红其实就是一种花雕酒,在整个天下的南方地域之中极受欢迎,最为盛行。 而且这种酒的价格也不贵,属于寻常老百姓家里都可以买得起的一种酒。 如果要排一个天下最畅销酒的榜单的话,这女儿红无疑是会在其中名列前茅的。 虽然女儿红很畅销,但对于堂堂蒙古郡主请客喝酒来说,无论是档次还是价格都还是稍微低了些。 不过对于嬴不凡与赵敏两人来说,女儿红却是有一种极为独特的意义在。 在这位大秦亲王少年孤身游历江湖的时候,这个来自蒙古的郡主丫头曾经呆在他身边足足有着一年之久。 这个丫头最爱扮作中原游学士子的样子,按她的话来说,有知识的士子最为金贵,无论是朝堂还是江湖上都是极为敬重读书人的,所以一般不会对他们做什么。 赵敏出生于蒙古汝阳王府,虽然并非是成吉思汗的嫡亲孙女,但却是比自家亲孙女还要受到那位草原天骄的宠爱。 不过这位蒙古的金枝玉叶却在自己十岁的时候偷偷溜了出来,跑到了中原江湖上肆意闯荡,当然这只是表面上,在暗地里甚至还有魔师庞斑这种顶尖高手在保护着。 后来在一次意外事件之中她遇到了同样孤身一人的嬴不凡,两人一见面便发现彼此如同苍蝇一般臭味相投,同样得狡诈奸滑,一下子就互相引为了知己。 而这两人待在一起的时候最喜欢的就是喝酒,而他们最经常喝的酒,便是这个女儿红。 嬴不凡手掌微微一挥,整坛酒便立刻凌空飞起,酒水如同泉涌一般一滴不落地尽数倒入了放在他面前的这个精致酒杯之中。 “果然还是这个味道,这么多年过去真是一点都没有变” 他小酌了一口酒水,脸上闪烁的追忆之色不禁更浓了几分。 嬴不凡从小便跟着师长一起游历天下,后来更是仅在少年之龄便独自一人周游江湖,天下美酒几乎都品尝了个遍,但女儿红对他来说依旧算是一种记忆犹新的酒。 这并非是因为这种酒的味道有多么得好喝,而是因为在此酒之中蕴藏着让人印象深刻的六味,也就是甜、酸、苦、辛、鲜、涩。 无论你在喝酒之时心怀的是何种心境,总都能够恰如其分地从中找到一分独属于当时心境的滋味。 嬴不凡手指又在桌面上轻轻一敲,一道气劲涌入了酒坛之中,晶莹的酒水从中涌出,然后如同瀑布一般落入了赵敏面前的酒杯之中。 “来,咱们走一个!” 他抬起了手中的酒杯,笑着开口说道。 “走一个!” 赵敏此刻也展现出了蒙古儿女应有的豪迈之气,丝毫也不避讳男女大方,当即挽起了衣袖露出了一截雪白的皓腕,将手中酒杯和这位大秦亲王碰在了一起。 咣当! 数次碰杯之后,满满的几杯酒已经下肚,赵敏的脸上已经浮现出了些许微醺的醉意,但依旧在那里强撑着还要继续喝。 “这丫头” 嬴不凡笑着摇了摇头,然后故意弹出一股气劲,悄然将这位蒙古郡主杯中的酒放掉了一半。 说来也怪,这位从小在草原上长大的蒙古郡主在喝酒的时候有一个非常让人费解的特征。 虽然对于天下绝大多数的中原人而言,那些草原上的异族大多都是一群野蛮之辈,但论起脾气性格甚至是酒量而言,他们都要比含蓄甚至有时候还有些扭捏的中原之人要豪爽大气了许多。 草原人个个都是善饮之辈,酒量几乎一个可以顶十个中原人,眼前这个蒙古的小郡主虽然是女子之粤,但也同样有着不错的酒量。 但在其心情好和心情不好的时候酒量却是会呈现两个极端:心情好的时候,酒量普普通通;心情不好的时候,酒量堪称是千杯不醉。 而眼下这位敏敏郡主遇到故友重逢,心情自然是很不错的,所以此刻她已经有了些许醉意,估计再喝上几杯的话,就会直接醉倒在桌子上了。 在又喝了一小半杯酒之后,赵敏那红扑扑的脸蛋之上浮现出了一股独特的柔美动人的感觉,她借着醉意半开玩笑似地开口说道:“嬴大哥,咱俩当年游历江湖的时候也过过一段穷日子,什么吃了上顿没了下顿也是经常的事情。” “那时候我总是不停地在那里埋怨你,说你明明有着一身绝佳的好皮囊,还有着堪称独步天下的轻功步法,随便到哪里弄点银子来还不是手到擒来的小事” “可你偏偏要说什么盗亦有道,不可因为自身的需求而妄夺他人钱财,这也就算了,你还反过来说我长着一张骗人的好脸蛋,又有着一肚子的阴谋诡计,居然让我到茶楼前面乞讨,以此换点碎散银子来用用” “可等我拿回银子了,你却又用这银子去换了女儿红过来,害得我到时候有好几天都被饿得前胸贴后背,只能喝酒不吃饭” “我现在都已经喝酒喝上了瘾,害得自家手下的那帮蒙古汉子都知道他家郡主是一个活脱脱的酒闷子” “就连我阿爹和阿哥,甚至是大汗他老人家都经常会拿这件事情来打趣我” 嬴不凡闻言顿时微微一笑,将自己面前的那杯酒一饮而尽,然后颇为开怀地说道:“那段时光的确让人感到十分怀念,本想着临了在边境分别的时候把我的身份告诉你这丫头,看看你这小鬼头惊慌失措的模样,也顺便希望什么时候等你混不下去,没饭吃了,能够记得大秦咸阳城里还有一个可以酒足饭饱的地方。” “可结果,我却是等到了你父王和成吉思汗那老家伙派过来的十万蒙古骑兵的万里追杀,逼得我来了一个几乎横穿大漠的大逃亡” “最后到蒙古皇宫做客的时候,还被你父王毫不客气地讥讽了一句什么堂堂天潢贵胄却让一个小女孩坐地行乞,毫无皇族风范可言……哈哈哈” 说到最后,嬴不凡自己都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赵敏也是跟着捧腹大笑,开口说道:“可不是嘛,我一回府里就被我爹骂了个狗血喷头,说了什么堂堂长生天的子孙居然在中原人的挑唆之下行此苟且之事,根本不配为草原儿女之类的话足足有着数月之久,要不是大汗他老人家提前下了道命令,我恐怕就要被父王直接撵出家门了。” “可即便是大汗的命令,父王他也是天天让我跪在那座模仿你们中原人修建,看起来根本是不伦不类的祠堂里面,你看看我膝上磨出的老茧” 说罢,这位蒙古郡主毫不避讳地掀起了裤腿,一脚便搭在了桌案上,那白皙的长腿之上露出了一层极其明显的厚厚老茧。 嬴不凡见状一掌拍在了眼前这个丫头的小腿肚上,笑得整个人都半瘫在了椅子上。 “虽然说草原儿女从不计较细枝末节,可你堂堂郡主腿上却长了如此厚的老茧,日后嫁到夫家去恐怕受不到夫君疼爱吧?” 赵敏当即冷哼了一声,然后把脚放了下来,顺手还将裤腿给挽了回去,脸上也随之露出了一抹不以为意的笑容。 “笑话!我日后要嫁的夫君怎么可能会因此嫌弃我呢?且不说他想还不想,他有没有这个胆子都还得两说呢?” “嬴大哥你不妨有空去蒙古打听打听,整个大元朝上下的文武百官甚至你们中原诸国的皇帝,又有哪个不愿意这样自己的儿子娶我呢?” “而且我的婚事可不是由我父王做主,那得是由大汗他老人家亲自定夺过的,在我刚刚出生的时候他老人家就说过,会亲自为我未来的婚事把关” “天下数万万青年,能入他老人家眼里的也就那么一小撮人,一下子就刷掉九成九的人了,剩下的别说我是腿上长茧子,就算是屁股上长了痔疮,他们也同样乐意的很” 话音刚落,这两人又相互对视的一眼,当即便在同一时刻再度捧腹大笑了起来。 绿柳山庄某处,一个身材极为修长高大,面容妖异俊美,浑身上下透着一股雍容而尊贵的气息的男子正坐在一张椅子上,静静地看着在不远处正欢快饮酒的那对男女。 “魔师,再这么看下去,你徒弟恐怕就要被这个大秦皇族的风流浪子给拐走了” 在他身旁,则坐着一个身穿一袭灰色长衫,浑身上下无不透着一股至阴至寒之气,面色略微显得有几分阴鸷的高大老者。 天下能够将内力修炼到如此至阴至寒境界,又在此刻出现于绿柳山庄为蒙古大元国效力的人,天下除了那玄冥二老的老师,武功几乎与武当山的老神仙张三丰不相上下的百损道人以外,恐再难寻到第二个人。 青年人并未回答,只是淡淡地一笑,然后身上的气息也随之变得更加神秘而又莫测了起来。 百损道人见状冷哼了一声,心里对于这个青年人那略有些无礼的态度颇有微词,但碍于眼前这个人的身份,他也不好说些什么。 毕竟这个青年人的修为虽然不如自己,但他本身所代表着的势力极大,而且站在他背后的那个人实力丝毫不逊于自己,甚至手段还有更加莫测一些。 所以出于诸般顾忌,百损道人也只能够半躺在了椅子上,开始闭目养神了起来。 青年人不着痕迹地看了身旁的百损道人一眼,嘴角微微掀起了一抹无人可以察觉的嘲讽和不屑。 “修为虽高,可却如此心胸狭隘,半点风范都没有,难怪当年会败在张三丰手上” “不过就凭这样的人居然也能登临如此境界,这所谓天道,倒还真是颇有几分不公啊!” 在心中鄙夷的同时,青年缓缓抬起了头,看着那片明亮天空的眼神之中充斥起了点点令人感到有些许心悸的寒芒。 天道不公,这个话题哪怕是那些踏足了天人至境的绝世强者也不敢轻易提及,普天之下所有人对此事都是忌讳莫深,即便是号称草原天骄的成吉思汗也同样如此。 可这个青年不但是这样想了,而且看他这个样子在未来绝对有可能去为这个想法付出行动。 他这么做并不是因为他有什么足以世间无敌的倚仗,而只是因为他叫做庞斑。 出身于蒙古魔宗,笑傲大元蒙古,曾经纵横于中原,留下了赫赫凶名,无惧一切的魔师庞斑! ……………… 在两人略微大笑了一阵之后,赵敏笑着喘气地伸手拍了拍眼前的这位大秦亲王,然后半躺在椅子上开口说道:“酒也喝了,是时候谈一谈正事了。” “正事?也行,今日既然都已经来了,我就好好听听你这个小丫头能够说出什么正事来” 嬴不凡眉头微微一挑,又是小酌了一口酒水,说话的言语之中多有些许试探和考校之意。 在决定谈正事的时候,赵敏的神色当即变得肃然万分,当即开口说道:“明人不说暗话,嬴大哥,我要割鹿刀,你开个条件吧!” “割鹿刀?那不是正在运往沈家庄的路上吗?算算时间,过两天就应该到那里了,你到时候直接派人夺刀离开不就好了吗?” 嬴不凡随手吃了颗葡萄,看起来颇有些漫不经心地开口回答道。 “真的是这样吗?” 赵敏如同月牙儿般的柳眉微微挑了挑,眉宇之间流转着几分异样的色彩。 “那不然呢?这件事情你一查便知,我有这个必要骗你吗?” 嬴不凡手指敲击着桌面,脸上的神色看起来一如既往得平静。 “真的好假,嬴大哥,这么些年头过去,我感觉你变得越来越虚伪了,让人琢磨不透啊!” 赵敏轻叹着摇了摇头,然后开口说道:“嬴大哥,你没必要在小妹我这里装成这副样子,我们谈一桩交易如何?” 第313章 再见庞斑 “交易吗?你要的是割鹿刀,我可没有这玩意,又能拿什么跟你做这桩交易呢?” 嬴不凡的话语听起来依旧有些闪烁其辞,至少在眼前这位聪慧无比的蒙古郡主的心里就是这么认为的。 “我派人去查过了,铸造割鹿刀的那位徐鲁子大师最近的一次现身是在大秦境内,自此之后有好几年都没有再露面” “这一次割鹿刀的事情爆出来之后,不知道多少有势力在找他,可却始终没有找到他的行踪” “小妹可不相信,以嬴大哥你的手段会对此一无所知” 赵敏俏脸之上满是酡红,虽然表面上言语之间有着些许微醺的醉意,但咬字和思路却是极为清晰。 这种微醺的风情和眼中闪烁着的智慧光芒结合在一起,平白地便为这位蒙古郡主增添了一种难言的别样魅力。 就连眼前这位早就已经见惯了天下美人的大秦亲王都不禁为之微微一愣,看起来似乎被赵敏这一瞬间绽放而出的魅力而感染,脸上的神情也都出现了一瞬间的恍惚。 “看够了吗?不够你还可以再看一段时间” 虽然赵敏看起来颇有着些许醉意,但神志却是极为清醒,一下子就捕捉到了眼前这位大秦亲王的短暂失神。 “还记得我给你讲过的那个丑鸭子变白天鹅的故事吗?这的确符合你这么些年来的变化,如果有一天你要为自己立书作传的话,我觉得这个故事可以好好改编一下,然后写进去” “当年的丑鸭子,变成如今这样一只美丽的白天鹅,即便是我也始料未及啊!” 嬴不凡失笑着开口说道,脸上的神色看起来有着些许复杂,如果有观察入微的人在这里的话,还能看得出在这复杂之意中隐藏着些许挣扎的意味。 “什么白天鹅?你才是鹅呢” 赵敏看起来非常不爽地撇了撇嘴,然后开口说道:“早些年咱们一起在江湖上游历的时候,我随口说咱俩凑合着过的时候,你一点面子都没给我留,直接开口嫌弃我是个丑丫头,好家伙,把我气得眼泪直掉。” “现在快十年过去,你这口改的倒是够快的,一下子就从丑鸭子变白天鹅了,变戏法也没你这么变的吧?” “当年咱们一起游历的时候,我又不是没给你变过戏法,鸭子变天鹅是有一定难度,那如果真的要我变的话,也不是不能做到” 嬴不凡听出了眼前这位蒙古郡主话语中的幽怨之意,于是便赔着笑容开口说道:“我刚才仔细想了一下,你提到的交易不是不能做。” 一听到眼前这人口风好不容易微微有些松动,赵敏当即便将刚才那个话题抛到了九霄云外,振奋地开口说道:“只要你能确保我得到那把割鹿刀,条件你尽管提,只要是本郡主现在能够做到的,通通都不是问题。” “你倒还真是执着,不过割鹿刀这个时候的确不在我手上,这一点我没有骗你” 嬴不凡见状无奈地摇了摇头,满脸真诚地开口说道。 这位大秦亲王的确没有说谎,反正割鹿刀此刻正在大秦天工坊里面被一群工匠研究着呢,的确不在他身边,不是吗? “但你肯定有能拿到这把刀的办法,我们合作,只要你能帮我们蒙古拿到这一把刀,我可以保证在未来十年之内,我大元铁骑不会南下侵扰你们秦国一寸土地” 赵敏当即一拍桌案,然后给出了一个在她看来诚意十足的条件。 的确是诚意十足,至少这个条件无论是在大隋、大宋或者是原本国力还在正常水准的大明,无疑是能够得到极大程度的青睐。 毕竟这三个国家的军队根本就不是大元蒙古铁骑的对手,在边疆战事上也往往以守为主,大多都只剩下招架之力,根本就没有反攻的可能。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能够得到一个蒙古铁骑十年内不南下侵扰的承诺,无疑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大好事,至少能保证十年时间的平安。 可惜此刻坐在这位蒙古郡主对面的嬴不凡,来自于世界上唯一一个能和大元正面抗衡,甚至有时候还要略胜一筹的国度。 “十年不南下?小丫头你莫不是在开玩笑吗?你们蒙古南下又能如何呢?” “我大秦子民人人皆兵,秦之锐士百战百胜,难不成还会怕了你们所谓的蒙古铁骑吗?” “不要忘了在十一年前,那堆在两国边境,用你们二十万蒙古铁骑人头所筑成的京观现在还在呢!” 嬴不凡闻言不屑地一笑,那毫不掩饰的嘲讽之意让原本一脸自信的赵敏顿时感到了十分的尴尬,脸上甚至还多出了几分羞恼之意。 但她很明白眼前这个人说的是事实,而且自己在这里的力量的确不足,此刻非常需要这位大秦亲王的帮助。 所以赵敏在稍微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很快就收敛了情绪,然后一脸冷静地开口说道:“这只是一个设想的条件,如果你不满意,我们还可以再谈,不管你要什么都可以尽管提出来。” “我胃口可是很大的,一到时候把你吓一跳了” 嬴不凡把玩着右手无名指上的那枚黑色戒指,脸上的神色看起来微微有些许异样。 “你说出来就是了,只要你不怕把自己撑死,我又怎么可能会被吓一跳呢?” 赵敏神色依旧没有丝毫变化,在那布满了晕红酒意的俏脸之中还是闪烁着些许胸有成竹的光彩。 “第一个条件,我要你布在北疆战场上的那张情报网,下至情报典籍上至有关人员,所有信息我都要” 不同于之前的胸有成竹,此话一出,这位蒙古郡主的确是被吓了一大跳,至少俏脸上微醺的酒意一下子被驱散了不少,甚至还浮现出了些许铁青之色。 这位大秦亲王这一次提出的条件这绝对算得上是狮子大开口,如果赵敏真的答应了,哪怕她最后成功拿到了这把成吉思汗特意交代过的割鹿刀,回去估计也同样很难交代。 北疆,这是一个极为笼统的称呼,准确的说那是一块以大秦最北边的雁门关为中心,占地面积大概相近方圆五千里的地域。 在这个地方,从当年的昭襄皇帝赢稷一直到如今坐在皇位上的嬴政,大秦便陆陆续续地驻扎了三十万,甚至还要更多一点的兵马。 蒙古也对这个地方投以了高度的重视,同样也驻扎着三十万甚至还要更多一些的蒙古铁骑。 在那个地方,几乎每一日都会发生血腥无比的战争,每日都少说会多出将近数万具尸体。 北疆这地方对于幅员辽阔的大秦以及大元来说虽然不算小,但也不是一个什么特别大的疆域,它之所以能够得到如此重视,被两国帝王派驻如此多的兵马,那是因为它的地理位置非常险要。 在大秦雁门关之外,便是一片广袤无垠的草原,也就是曾经那些番外异族纵横逍遥的地方。 在百年前成吉思汗成功一统草原各大部落,并抢占了部分中原领土建立了大元国之后,雁门关便成为了秦、元两国疆域直接接壤的地方。 而在当年六国复辟事件之后,大秦一代军神人屠白起率着数十万大秦铁骑直接杀入了草原,将驻扎在雁门关附近的二十万蒙古铁骑尽数做成了京观。 从那之后,便有方圆数千里的草原通过建造关城的方式落入了大秦的掌控之中,北疆这一词也是由此而来。 但那个地方终归有大半的领土都属于曾经的草原,那些一直以来都以放牧为生的番外异族已经在上面生存了无数年月,根基自然要比以农耕为根本的大秦来得深厚。 所以虽然从当年雁门关时代到现在的北疆时代,白起都凭借无上的兵道造诣在北疆一直牢牢地压制着那群蒙古人,但有时候也同样会落入下风。 当年蒙古兵锋最盛的时候,那位成吉思汗铁木真甚至还亲自出手攻打了雁门关,如果不是夫子他老人家恰好游历至此,可能在那个时候雁门关就已经陷落了,所谓的北疆甚至是整个大秦也可能会不复存在。 就是因为这帮蒙古人以及他们背后的草原异族太过于难缠,所以从昭襄皇帝赢稷往后的这几任大秦帝皇,虽然无不视那位武安君白起为眼中钉,肉中刺,但却始终没有动过他,甚至连其领军的权柄都未削过一次。 因为除了这位杀神白起之外,整个大秦恐怕没有一个将领能够拦住那帮战力滔天的草原异族。 而嬴不凡之所以会提出这样一个条件,也正是因为这帮草原异族太过于难缠,北疆那里打了这么多年的仗都没有打出个结果来。 这么多年的仗打下来,所需要的军费物资都已经是一个难以想象的天价了,再这样下去国库都有可能会因此变得空虚。 但如果他今日能够得到赵敏安排在北疆的那些情报组织,那很多事情就好处理了,至少能让北疆的局势变得更安稳一些,让大秦能够把更多的力量释放出来,放在攻伐其他各国之上。 赵敏也很清楚这一点,因此她并不准备答应这个条件,如果这个交易是建立在这种条件的基础上,那她宁愿这桩交易失败。 于是在她冷笑了一声之后,便略带讥讽地开口说道:“虽然这把割鹿刀的确是我此行的目的,但还没有到要用一个北疆来换的地步。” “更何况,想要一口气吞下整个北疆,嬴大哥,你就不怕撑死吗?” 嬴不凡闻言眉头挑了挑,然后又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杯酒,慢慢地小酌了一口。 “别以为我不知道,割鹿刀对你们来说很重要,至少对于你们的为成吉思汗来说很重要” “我也是武者,而且修为不在他之下,割鹿刀上的一些东西对于我们这种境界的人来说也能算得上是大有裨益” “更何况你们那位大汗练的就是刀,这把割鹿刀对他的意义就不需要我再多说了吧?” “嬴大哥不要危言耸听,大汗帐下有我蒙古百万勇士,就算没了这把刀又能如何呢?我草原雄狮早晚会马踏中原,将这一片大好河山尽数收入囊中” 说这话的时候,赵敏此刻脸上的晕红之意尽数退去,脸上的神色之中甚至还散发出了几分自信和睥睨之意,仿佛他们蒙古一统天下已经成为了事实一般。 “年纪不大,口气倒是不小,这还没喝醉就开始做梦了,要是你真喝醉了,怕是就要耍起酒疯来了” 嬴不凡笑着摇了摇头,然后随手给了赵敏一个爆粟,直接把这位蒙古郡主从刚才那种自信飞扬的状态给敲醒了过来。 “你再敲我头,我跟你没完!” 赵敏当即大怒,如果不是因为自身武功的确无法与眼前这个人相提并论的话,他绝对会用自己的拳头好好教训一下这位大秦亲王。 十年过去还敲自己的头,把自己当什么了?还当小孩子吗?这简直是士可忍,孰不可忍! 嬴不凡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看到这位郡主那如同炸毛的猫咪一般的样子,立刻便将准备再敲一下的手收了回去,然后笑眯眯地开口说道:“小敏敏,你好好考虑一下我说的话,最好和家里的长辈好好沟通一下,这件事情你做不了主。” 说完,他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精致的木盒子,并将其推到了赵敏的面前。 “咱们也有很多年没有见面了,这个就当我这个做兄长的给你送个礼物,希望如果来日非要在战场上见面的话,凭借着这份交情,也能够给咱们彼此之间留一条后路” “不要拒绝我,这件事情对于你还有你背后的汝阳王府都是一件好事,毕竟成吉思汗和他的儿孙是不一样的,你总不能把你一家老小的安危寄托在他们孛尔只斤氏的仁慈心吧?” 说完,这位大秦亲王的身形便如同泡影一般消失在了空中,只留下那已经有些呆住,看起来如同雕塑一般的赵敏,还愣愣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神色之中隐隐有着难以置信之意。 ………………… “出来吧!在本王身后跟了这么久,你不嫌累吗?” 在来到了一片僻静无人的密林深处之后,嬴不凡停住了脚步,然后将目光放在了不远处的一个黑暗角落之中。 在其话音落下之后,那个黑暗的角落处突然变得明亮了起来,然后便有一道略显深邃的黑色身影在那里变得逐渐凝实。 “是的,我来了” 一个身穿紫红色绣金华服,整个人身上的气质看起来如同太古魔神般的男子缓缓走了出来,然后站到了嬴不凡的面前。 “十年过去,你的功力倒是见涨不少,还真不愧是蒙古魔宗有史以来最出色的天才,魔师庞斑啊!” 嬴不凡双手抱怀,看着眼前这个曾经败于自己拳下,却依旧能够让当年甚至是现在的自己对其生出赞赏之意的男人,嘴角掀起了一抹笑意。 “比不过你,当年你便能够力战天人并且将其败之,可我在被你从天人至境打落之后,如今却依旧是踏不破那道天堑……” 虽然说出的话听起来有几分心酸和无奈,但庞斑脸上的神色却是依旧平淡,看起来就像是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一样。 第314章 魔师的挑战 “那是因为你过不了自己心里那一关,当年的你就已经踏入过那个境界,以你的天资,如果真的想重归巅峰,这么多年过去早就可以突破了” 嬴不凡看着眼前的庞斑,略带讥笑地开口说道:“左右不过只是一个女人而已,以你的实力直接抢过来便是,何必在折磨他人的同时又折磨自己呢?” “折磨自己?道心种魔大法你也曾经练过,应该知道这本就是这样的一个过程,如果想将这门武功练至大成的话,这所谓折磨是根本避不开的” 庞斑淡漠地摇了摇头,然后开口说道:“不过我这一次过来找你,就为了能够在境界上再进一步,成功踏破那道天堑。” “练成道心种魔大法的方式无非就是那几种,你当年不是选了一个蒙古王族作为炉鼎吗?怎么现在决定着改想法了吗?” 嬴不凡眉头微微一动,看样子在听到这位魔师的话之后,似乎提起了几分兴趣。 “求人终究还是不如求己,你应该知道以己身为种才是道心种魔最强的修炼方法,你当年不也是这么做的吗?” 庞斑神情依旧冷漠,只不过说话的语气之中似乎多出了几分异样的情绪。 “我只是借鉴了道心种魔大法的一部分,可不足像你这样一条路走到死的” 嬴不凡整个人靠在了一旁的一棵树上,然后开口说道:“以己身为种可是要冒大风险的,弄不好就得生死道消,你可想清楚了?” “欲先取之,必先予之,做事情哪有不付出代价的呢?终归都是有舍才有得,不是吗?” 庞斑身上华贵的衣袍开始无风自动,原本淡漠无比的脸庞上,竟然在这一瞬间出现了一抹很淡,但却真实存在的笑容。 “你想借助于我的这一战击碎当年的心魔,以此来磨练体内那日益强大的魔种,并借此踏破那道困出你多年了天堑,晋升天人至境,我说的对吗?” 嬴不凡缓缓直起了身子,并顺便拍了拍刚才从树上落在自己身上的叶子,语气之中毫无情绪波动可言,似乎在这位大秦亲王的眼里,眼前这位享誉天下的魔师并不能对其构成威胁,甚至根本不值得他对其重视。 “不错,我正是这个意思” 庞斑点了点头,开口说道:“只要你答应与我一战,我会给你你想要的东西。” “那就说说看,看看你有什么东西能够打动孤的,虽然孤不认为你有足够让孤出手的东西” 看着眼前这位大秦亲王那不带任何情绪,但却明明白白透着一股睥睨之意的神色,庞斑表面上什么都没有表露,但心里却是因此涌起了一股火气。 他伸出手往自己怀里一抓,然后便掏出了一个木盒,并将盒子快速打了开来,露出了其中放着的一颗闪烁着微弱佛光的金色舍利子。 这是一颗外表极为瑰丽的金色舍利子,表面闪烁着淡淡的莲花状纹路,那朵朵绽放的莲花看起来可谓是精美无比。 并且从这颗舍利子被这位魔师掏出来的那一刻起,上面便隐约传唱着一阵浩大的佛音,无时无刻都不在散发着玄妙的佛道韵味。 “舍利子?不知道为什么,你现在手上拿着的这颗舍利子,平白让我想起了一个逝去多年,但一直不怎么喜欢的故人呢?” 从这颗舍利子被拿出来的那一刻起,嬴不凡的目光便没有从这上面离开过,不过他那深邃的双眸之中并没有什么贪婪和痴迷之意,有的只是些许一闪而逝的疑惑。 不知道为什么,他从这颗舍利子之上感受到了些许熟悉的气息,而且还是一股曾经让他感到记忆犹新,即便是到如今也难以忘怀的气息。 “如果本王没有记错的话,莲生三十二这个家伙的莲花印法便和这颗舍利子气息同源,不过那老家伙死的时候不可能留下舍利,毕竟宁缺那个杀人扒皮的臭小子可不会放过这种好东西” 似乎是察觉到了眼前这位大秦亲王的疑惑和不解,为了能够早一点达到自己的目的,庞斑不得不按捺住自己的性子,并开始缓缓解释了起来。 原来这颗舍利子那是藏边密宗曾经的一位据说可以和昔日少林禅宗六祖慧能比肩的无上人物,莲花生大师所留下来的。 在密宗四大寺之中,宁玛寺的底蕴和实力都当居首位,乃是整个蒙古之中首屈一指的大势力。 而宁玛寺的祖师爷,便是这位在数百年前堪称惊才绝艳,才情盖世的莲花生大师。 莲花生大师创立了桑耶流派,立下了宁玛寺,传下了无上密乘大圆满教法,将整个藏边密宗的武学和佛法发扬光大,真正把整个密宗的地位提升到了能和禅宗少林、白马等寺庙相提并论的地步。 在佛学方面,他修著了多无数密宗典籍,其贡献比起少林祖师达摩也只是略逊一筹,哪怕是那开创了禅宗的六祖慧能也不过只是堪堪能与其比肩的地步。 在武学功法方面,这位莲花生大师也同样不逊色分毫,他以印度天竺瑜伽术为基础,将密宗诸般绝学融合在了一起,从而创出了更加高深的无上瑜珈密乘之法。 随后又以密宗大手印为基础,创出了名震古今的莲花八变印法,一身修为功法堪称是震古烁今。 在那个时代,号称佛道支柱的禅宗少林牢牢地被藏边密宗压着,数次争斗皆是处于下风。 直到莲花生大师追求破碎虚空以及长生之道无果,不得不遗憾去世之后,这样的情况才稍微得以好转。 不过即便是现在,以少林寺为代表的中原四大佛寺也不过只能和藏边密宗成抗衡之势,再也无法实现当年禅宗独大的局面了。 传说在这位密宗历史上才情第一的莲花生大师死去之后,他的一身修为精华被其主动化为了三枚舍利子,然后交给了他的三名弟子保管。 其中一名弟子选择还俗,一名弟子留在宁玛寺当了住持,另外一名弟子则是在和禅宗的争端之中意外战死,没有留下任何传承。 嬴不凡脸上的神色看起来颇有些若有所悟的意味,在听完故事之后又顺口问了一句:“照你这么说的话,莲生三十二这个表里不一的家伙应该是那名选择了还俗的弟子那后人了?” “不错,莲生大师当年也曾经来过藏边密宗,那位闭关多年的莲花大士亲自接见了他,甚至还亲口邀请他加入密宗,可惜被拒绝了” 庞斑并没有隐瞒什么,而且这种事情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所以他很痛快地给出了答案。 “怎么样?如果你愿意助我突破那道障碍,事成之后这枚舍利子就是你的,想必这个报酬应该租购让你出手了吧?” 庞斑很快便收起了那枚时刻散发着微弱佛光的舍利子,然后面色淡漠地开口说道。 “和孤一战?你应该知道孤对于外族之人的态度,你真的做好必死的准备了吗?” 嬴不凡并没有正面回答,但庞斑脸上却有一丝笑意一闪而逝,因为他知道眼前这位大秦亲王其实已经同意了这件事情。 “那就废话少说,接招吧!” 庞斑双目之中闪过了一道凌厉之色,右手五指紧紧握成了拳头,然后一拳轰出。 这一击从表面上看起来无比缓慢,但实则却是转瞬即逝,拳头不过刚刚打出,便已经来到了这位大秦亲王的面门之前。 轰! 一股浩荡如滔天巨浪般的力量从这位魔师的拳头中汹涌而出,并且瞬间膨胀,然后一分为二。 虽然庞斑拳头攻击的方向只有一个,但却有一前一后两股巨力同时向嬴不凡压来,周遭的虚空都因为这两股力量的挤压而出现了道道明显的裂痕。 “果然是好拳法!” 嬴不凡笑了笑,然后那原本背在身后的右手当即向前探出,看起来有些漫不经心地迎上了庞斑的拳头。 轰! 在一阵气浪翻腾之后,嬴不凡站在原地巍然不动,而庞斑却是向后倒退了数步,脸上有一道苍白之意一闪而逝。 但下一刻,这位魔师又是向前一步踏出,浩荡如万里沧海般的拳力随着他的握拳再次汇聚于右拳之上,周围的气劲也随之无限制地融入了他的拳势之中。 与此同时,一股略显魔性的韵味也开始从其拳头之上缓缓散发而出,隐隐让人感觉连自己的灵魂都被庞斑握于了拳中。 “又是精神秘术,你们这些番外异族总喜欢搞这种小把戏,难登大雅之堂” 嬴不凡嗤笑了一声,右手迅速握成了拳状,随后便是毫无花哨的一拳轰出。 如果说庞斑刚才那一拳是足以淹没一切的沧海巨浪,那么这位大秦亲王的这一拳便是足以镇压一切的上古神山。 在拳拳相撞,然后分开的下一瞬间,这位魔师的拳头似乎停滞在了空中,而嬴不凡的身形也在空中定格,时间仿佛也为之静止,被冻结在了这一刻。 当然,这只是因为他们出手速度太快所造成的一种错觉,那在虚空中不断响起,足以让人为之呕血的急促响声早已连成了一片。 由此可以证明,这位大秦镇国武成王和那位蒙古魔师的交手早已经开始,甚至都已经交锋了不止一次。 轰隆! 随着空中一道如同平底惊雷般的巨响声传出,一道黑色的身影瞬间倒飞了出去,在连续向后暴退了十几步,双脚在地上滑出了一道深达数尺的鸿沟之后方才堪堪稳住了身形。 “你还是不行,直到现在都没能逼迫孤向后退一步,如果你只有这种程度的话,你的命以及那颗舍利子本王今天就收下了” 嬴不凡双手一直背在身后,带着一脸睥睨之色地看着眼前那身形已微微有些许不稳,嘴角溢血,身上衣袍已有数处破损的魔师庞斑。 在刚才短短几个呼吸,或者可能只是一瞬间的工夫,庞斑和这位大秦亲王皆是正面交锋,两人用拳头对拼了足足九九八十一记。 而眼下结果已经很明显了,嬴不凡身形并未向后退一步,并且可能连五成的力量都还没有使出,但庞斑却已经受了不轻的伤,从他那不断起伏着的胸膛也可以看出,这位魔师的体力消耗显然也不小。 “你的确有这个本事,但我认为今天你是做不到的” 庞斑伸手擦去了嘴角那微微溢出的血迹,然后从怀里掏出了一双散发着乌黑色光芒,看起来材质极为特殊的手套。 而在他将这双乌黑手套戴上去之后,身上的气势明显要为之上涨了几分,身后甚至因此隐隐勾勒出了一尊巨大的黑色魔影。 一股浩浩荡荡,如同一条奔流不息的大江一般的精神念力也随之从他的泥丸宫中涌出,瞬间化为了一股股几乎凝聚成了实质的念力洪流,然后朝着眼前的嬴不凡冲击而去。 “道心种魔大法的运用吗?这种小把戏就不要拿出来了” 嬴不凡摇头笑了笑,然后便有一股无比磅礴的念力当即涌出,一道无比瑰丽的幽寒刀锋也随之从空中显现而出,并狠狠朝前方斩了下去。 呯! 庞斑脸上顿时涌起了一股潮红之色,但又很快尽数退去,看向眼前这位大秦亲王的双目之中,那份凝重之意要比更加浓郁了几分。 “你在念力一道上的造诣果然比起当年更强了许多,不愧是从书院出来的” 嬴不凡站在原地微微活动一下脖子,然后说道:“论起念力法决,书院才是行家,虽然你们草原上的确是有着很多有关于这方面的奇特秘术,但比起书院不器意差了不止是一个档次。” “是吗?那咱们再来几招!” 庞斑冷哼了一声,然后左手出掌如刀,右手并指如戟,双手各自使出了一门不同的掌法和指法,然后齐齐攻向了对面的这位大秦镇国武成王。 嬴不凡也是探出双手,然后不甚在意地笑着迎了上去,不过在交手了片刻之后,他的眉头便为之微微皱起。 以这位大秦亲王的武学造诣,在刚一交手的时候便发现庞斑所使出的这两门武学用起了也没有原本的拳法来得熟练通神,其中有着颇多显而易见的瑕疵。 但在两人交手的过程之中,庞斑对于这两门武学的熟练程度却是在飞速提升,很明显他是打着在战中磨练武学的打算。 “罢了,既然收了报酬,那总是要做一些实事的,不过你能不能在我手上撑过去,就看你自己造化了” 虽然嬴不凡对于眼前这个蒙古魔师把自己当陪练的想法感到很不满,但莲花生所留下来的那颗舍利子的确对他有不小的诱惑力。 所以这位无比现实,一贯以利益为先的大秦亲王此刻还是能够按耐住性子的。 当然这也是因为眼前的这位魔师庞斑修的是无情道,到最后注定会放下世俗的一切,专心于修行武道,无论他究竟是死是活,修为如何,都不会对大秦一统天下的霸业造成太大的影响。 想到这里,嬴不凡双拳之上悄然化去了部分功力,脸上的神色也少了几分随意,比起之前要多了几分认真。 轰!轰!轰! 两股特性不同,但却同样强大霸道的功力不断地碰撞在一起,脚下的这片大地都在不停地为之震动着。 第315章 败魔师 庞斑此刻已重新施展起了拳法,那一双仿佛能开山崩岳的铁拳强横无比,挥出的每一拳都如同魔神降世一般,其中蕴含着的拳力更是还要一拳强过一拳,颇有种如沧浪之水一般滔滔不绝,并且还越战越强的凶猛势头。 而嬴不凡的打法则是没有这位魔师看起来那么凶猛,他时而挥出如山崩般的一拳,以刚对刚;时而又会化拳为掌,以一股绵柔但又有些许坚韧的劲力化去庞斑那堪称是凶猛无比的拳力。 从表面上看,两人似乎是势均力敌,谁也没有占到上风,但好像从势头上来看,魔师庞斑要更加亮眼强势一些。 当然这只是表面现象,明眼人都可以看得出,这位蒙古魔师绝对不会是这位大秦镇国武成王的对手。 因为庞斑脸上闪烁着的是兴奋还有不断变得浓烈的战意和些许凝重之意,可嬴不凡脸上的神色却极为轻松,甚至还隐隐藏着那么一分难以察觉的不屑之意。 不过虽然这位大秦亲王并不怎么看得起眼前这位蒙古魔师如今的武功,但对于他的武学天赋以及向武之心还是颇为认可的。 否则早在十年前嬴不凡在蒙古搅动风云的时候,眼前这个魔师庞斑就直接死了,毕竟庞斑的老师都在那一战中被打死了,再杀区区一个魔师也算不了什么。 “打得好,痛快!” 在又是一记拳掌相撞之后,庞斑忍不住仰天长啸了一声,颇有几分江湖习气地高声喝了一句。 其实从某种角度来说,庞斑并不是一个正统的江湖人,他从一开始就是服务于蒙古王庭,也就是成吉思汗帐下的客卿之一。 不过他有一个好师傅,背后的势力也极为强大,所以这位蒙古魔师得以出入江湖,甚至以一身武功纵横天下中原黑白两道,因此还得到了黑道的尊崇,白道的敬畏。 甚至在他当众击杀了少林禅宗一代高德大僧绝戒大师之后,一向爱面子的少林寺也不得不咽下这口恶气,不敢对其施加报复。 因为站在旁边庞斑身后的,除了整个蒙古魔宗以外,还有整个蒙古王庭,或者说是那位草原天骄成吉思汗。 庞斑本人一向也不以江湖人自居,所以他能够在此时此刻说出这样一句颇有江湖武夫之气的话,说明在刚才的诸般交手之中,的却是让他感到颇为畅快淋漓。 “再来!” 这位蒙古魔师朗声大笑,似乎找回了当年在中原会武天下群雄时的感觉,双目中的光芒一下子变得璀璨无比,双拳也瞬间改换成了双爪,向前朝这位大秦亲王的面门直扣而下。 看到这迎面而来的凶猛一招,嬴不凡面色顿时微微一凝,心头没来由地涌起了一股不爽之意。 天下诸般武学他几乎都烂熟于心,眼下庞斑所施展出来的这一招自然也不会有什么例外。 这位蒙古魔师此刻使出的乃是一门名字叫天鹏伏龙爪的佛门密宗武学,最初乃是起义于佛祖释迦摩尼肩膀上那只神鸟迦楼罗。 鹏鸟以神龙为食,有这涤荡天下群魔之威严,这一门武学大概就是起义于此。 “打人不打脸,真以为本王拿你没办法了吗?” 嬴不凡哼哼了一声之后当即双手抱元,一股古老沧桑的气息顿时从他体内缓缓散发而出,就好像是上古山海神话即将重演一般。 随着一股玄妙意味开始在他周身悄然流转,在其双掌抱拳之地仿佛有着一条神龙腾蛇正在逐渐孕育出世。 轰! 两人这一拳和一爪再度碰撞在了一起,顿时掀起了一股气浪,不过一瞬间的工夫便已将周边数十棵树木拦腰截断。 庞斑面色一白,身躯禁不住又向后退了数步,而这位大秦亲王则只是手腕一转,便迅速化去了那股劲力,然后又腾空而起,毫不留情地一腿扫出。 只见他出腿如同银河轮转,腿风凌厉呼啸,睥睨天下,好似要将眼前阻挡他的一切事物尽数撕成粉碎。 一腿余力尚未完全耗尽,第二腿便已经悍然接上,不过是短短数个呼吸的工夫,嬴不凡便已经踢出了差不多百余腿,那如同流星赶月般的密集腿法,几乎压得眼前这位蒙古魔师毫无喘息的机会,只能堪堪招架,并不断地向后退去。 而在差不多过了二三十个呼吸的时间,这位大秦亲王的腿法突然发生了变化,周边密林之中随之呼啸起了阵阵气息凌厉,状如龙卷一般的狂风,林中大半的树木都在这股飓风之下呈现出了摇摇欲坠的趋势。 伴随着阵阵凌厉的狂风,嬴不凡右腿之上功力迅速喷涌,然后直接便踹在了庞斑的胸膛之上。 轰隆! 一道黑色的身影如同炮弹一般倒射了出去,然后重重砸在了旁边那片还算是茂密的林子之中,那应声传出的巨响更是惊起了不少林中飞鸟。 “好久没动腿了,感觉好像是有点生疏,不过力道上的把控应该没有问题,应该不会把他打死吧?” 嬴不凡稍微活动了一下刚刚重击而出的右腿,然后看了庞斑落入的那个小树林一眼,脸上的神色看起来有些踌躇。 之前为了那颗舍利子,他动手的时候一直都极力压着力道,可刚才那踹出去的最后一腿他一时间没有把控好,用出了差不多六成的力量。 要知道即便是一位真正的天人强者,在挨了这一击之后多半也会落个重伤的下场,更别说是庞斑这样一个已经从天人至境跌落下来的人。 虽然庞斑的实力比起一般的天人至境强者还要强上一筹,但他毕竟还未入天人,在某些方面和一般的天人强者有着本质上的差距。 所以即便是以这位大秦亲王的眼力,一时间也没法判断出这位蒙古魔师如今的情况,不过在嬴不凡念力的探测之下,唯一可以确定的一点是庞斑还活着。 就在他犹豫着是否要走进去将那枚舍利子拿走的时候,一个略显虚弱的声音突然传了出来: “十强武道,烈强腿绝,没想到你连这一套绝学都会,难不成你还和那位传说中的十强武者武无敌有关系吗?” 随着淡淡话音的传出,庞斑缓缓从林中走了出来,脚步显得有些微微虚浮,整个人的身形看起来也有些晃动。 很显然,那位大秦武成王刚才的那一腿,给予了这位蒙古魔师重重的一击。 “什么烈强腿绝?我刚才踹你的最后一腿,是大隋黑道之中的后起之秀天下会帮主雄霸的风神腿,有点见识好吗?” 看到庞斑还活着,嬴不凡稍微松了口气,然后双手抱怀,毫不留情地便开口嘲讽了一句。 不过他转而又仔细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位蒙古魔师,然后双眸之中闪过了一道惊讶之色。 在刚才这一眼的打量之中,嬴不凡发现眼前这位蒙古魔师所受的伤并没有那么重,于是便开口称赞道:“你这肉身强度还真是不错,原本以为修炼道心种魔大法的人只是精神念力强悍,没想到你在横炼武功上也有如此造诣。” “我曾经练过一段时间的密宗功法,在横练之法上的造诣自然会强悍一点” 庞斑并没有过多解释,只是淡淡地随口回答了一句,但嬴不凡没想到曾经听到过的一些事情,当即便明白了过来,笑着说道:“原来是这样,看来你在蒙古的背景还真是有够大的。” 据这位大秦秦王曾经得到的情报和前世那段记忆中所知,魔师庞斑出身于蒙古魔宗,从某种角度来说和那在大隋江湖上声名极为响亮的魔门同出于一脉。 当年甚至有段时间,有好事者将巅峰时期的魔师庞斑和邪王石之轩并称为魔门双璧。 但根据现在了解的情况看,这位蒙古魔师一身功体实质上应该是佛魔双修,乃是兼修了魔门道心种魔大法与藏边密宗的无上瑜珈密乘之法两大至强功法。 密宗与中原禅宗不同,这一佛家流派讲究佛魔只在一念之间,魔善可化佛,佛堕亦可成魔,因此这一脉的功法和魔门功法之间并没有太大的冲突。 而这门无上瑜珈密乘之法乃是莲花生大师当年对印度瑜伽术的改良和升华,是一门用来修炼肉身灵活度、柔韧度以及防御力的盖世神功。 这门功法能够以吸纳天地元气来补全自身的不足之处,单论威力而言还要胜过密宗传承的另外一门横练神功—龙象般若功。 具体形象点来说的话,这无上瑜珈密乘之法就相当于禅宗少林寺里面的易筋经和十二玄关金钟罩两门功法的结合。 虽然单论起内力纯度不如易筋经,论起防御力又不如这十二玄关金钟罩,但这门功法珍贵就珍贵在它是全面加强,是一门可以极快修炼内力又同时注重肉身强度的无上神功。 想来庞斑之所以能够以区区轻伤的代价接下刚才那一腿,靠的便是在这门盖世神功上的造诣吧! “差不多也是时候了,催动你道心种魔大法的魔种之力吧!这门功法本就是不破不立,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就看你能不能有这个不成功便成仁的决心了” 嬴不凡看起来依旧是背着双手站在原地,但那双幽深的黑眸却在这一瞬间化为了紫金之色,那一袭黑金色长袍也开始无风自动。 从种种迹象上来看,这位大秦亲王似乎是准备动真格的了。 “不成功便成仁吗?这样也好,正合我意!” 庞斑猛地向前踏出了一步,一头黑发顿时如同游走的火蛇一般开始狂舞了起来,双眼则如同两盏燃烧着黑色火焰的明灯,一股浩荡荡似乎可以撼动天穹的滚滚魔威也随之从他体内散发了出来。 道心种魔大法,乃是由曾经祸乱天下的天魔宫中的玄心种魔大法所改进而来,乃是魔门至高神功天魔策十卷中的一卷。 它专注于修行精神念力,能够成功将念力凝聚成和一般器物无二的实质状态,以此来克制震慑对手的精神,手段无比神秘莫测。 那些未凝结成元神的武道强者一般都很难抗衡这门诡谲阴狠至极的功法,传说当年的邪帝向雨田之所以能纵横一个时代,靠的便是这门诡异而又强大的道心种魔大法。 而此刻这门功法在这位魔师庞斑手中施展开来,威力也同样惊人无比,那隐隐化作了实质的滔天魔气足以让天下九成九的人对其望而生畏。 看着这位蒙古魔师身后那不停翻腾着的巨大魔影和一缕缕在其周身流转着的浩荡魔气,嬴不凡的神色终于变得认真了一点,一抹赤金之色在这一瞬间覆盖了他的双拳。 “接招!” 庞斑手中浩荡的魔气迅速涌动开来,一把巨大的魔神之刃隐隐在其手中凝聚而出,然后向前方凌空斩下。 并随着他手中魔刃的挥舞,身后那尊巨大的黑色魔影变得愈发凝实了起来,魔刃每挥一下,便有一道恐怖的天魔幻象从这尊魔影之中飞出。 不过数个呼吸的功夫,这片少说占地方圆数十里的广袤树林似乎便被其化作了九幽魔域,无数妖魔鬼怪的幻象都在此中滋生而出,鬼泣魔语之音层出不穷。 “能将虚无幻象化为一部分的实质,当年创建天魔宫的那位光明大神官的确能够称得上惊才绝艳啊!” 这位大秦亲王忍不住开口赞了一声,然后体内那股如同汪洋大海一般的雄浑功力在这一瞬间被其尽数催动而起,周身似乎也有着一股仿佛能够席卷整个天地的吸力随之流转。 方圆数里之内那无比磅礴的天地元气在顷刻间被吸入了嬴不凡的体内,然后又尽数涌入了他那只化为了赤金之色,上面还隐隐浮现着道道金色龙纹的右拳之中。 “看着那颗舍利子还算是有些价值的份上,本王今天送你一拳,但你是生是死,又能否助突破那一道天堑,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说完,他便抬起了右拳,并在道道如同九天神雷落下一般的雷鸣之音的包裹之下迅猛无比地向前轰出。 轰隆! 璀璨而又炽烈夺目的光芒在其出拳的这一瞬间绽放开来,道道高昂的龙吟之声也随之响彻九天。 一道道如同神龙一般的金色拳罡也开始涌动而出,隐隐在这广袤的树林之中凝聚出了一片闪烁着道道龙影的金色汪洋,所有的天魔幻象以及庞斑所斩出的刀光都被淹没在了其中。 轰隆隆! 随着这位大秦亲王这一拳的落下,头顶处那明媚的天空都不禁为之一黯,甚至连云层都裂了开来。 看这个样子,似乎是在这一拳的冲击之下,被撕出了一道表面上略微有些虚无但实则却真实存在过的裂痕。 庞斑的身影被这片金色汪洋尽数淹没,身旁所化而出的九幽魔域也被寸寸撕裂,直至化为虚无。 “感觉有些用力过猛了” 在身形缓缓落地之后,嬴不凡略微扫了一眼四周,发现之前那片茂密的树林已经不复存在,地面上也出现了一条一条可怖的裂缝,就好像是有地龙翻滚过一般。 “不过这个家伙应该活着吧?至少你得把那颗舍利子给了我之后才能死啊” 嬴不凡目光锁定着前方那片被笼罩在烟尘之中的废墟上,清晰地感知到了一股看似微弱,但实则确实在不断变化着的气息。 “道心种魔,向死而生,如果今天你真的能做到的话,本王就在这里等你片刻,否则等会儿就让你死无全尸” 在自言自语了一句之后,嬴不凡便在原地盘膝坐下,闭目养神了起来。 第316章 庞斑突破,逍遥派来人 在差不多过了半个时辰左右的时间之后,嬴不凡缓缓睁开了双目,看向眼前这片废墟的眼神之中有着一道惊讶之色一闪而逝。 “心中执念尚未完全褪去,但却依旧能够凭借着心中对于武道的渴望成功以己身铸就魔种,并将其完全掌控,你还真是有一颗虔诚的向道之心啊!” 说着说着,一股念力随之从嬴不凡的泥丸宫之中涌出,朝前方那尚且还笼罩在烟尘之中的废墟探测而去。 在念力刚一触碰的那一瞬间,这位大秦亲王便仿佛看到了一尊顶天立地的魔躯,正在缓缓地升腾而起,一道道的魔念也顺势在他的元神之中滋生而出,似乎是想将其三魂七魄勾入地狱。 “又是这些可笑的幻象!” 嬴不凡嗤笑了一声,然后心念一动,转瞬之间便将这些魔念幻象尽数斩灭,体内功力也随之外放开来,直接将笼罩在废墟之上的烟尘蒸腾成了虚无。 在烟尘散去的那一刻,一尊巨大的黑色魔影腾空而起,并在虚空之中隐隐勾勒出了条条黑色的符文纹路,滔天魔气也隐约从这尊魔影之中散发而出。 身高约有十五丈,背后生有三双巨大的魔翼,全身上下长满了乌黑色的魔鳞,在那双巨大的眼眸之中闪烁着猩红的杀意。 无论是从哪个角度去看,眼前出现的这道身影都能够称得上是一尊盖世天魔。 这尊魔影不是别人,正是由那被庞斑囚禁在自己体内魔种之中的魔头,也就是自身心魔所化而出。 但这尊天魔看起来并不稳定,周身的魔气起起伏伏,那具高大的身躯之上隐约还有着数条镌刻着黑色阵纹的锁链,将其困在原地不得动弹。 “唤魔已成,不知道接下来你是要重新将其锁回去,还是直接与其融为一体,化身天魔呢?” 嬴不凡缓缓站了起来,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那尊在数条黑色锁链中不断挣扎着的巨大魔影。 或许在旁人眼里,那是一尊高达十五丈,看起来青面獠牙的可怕天魔,但在这位大秦亲王的天子望气术之下,任何幻象都只不过是虚妄之物。 在他的眼中,根本就没有什么魔影,眼前的那尊拼命挣扎着的盖世天魔就是魔师庞斑,正在和自己的心魔不断抗争的魔师庞斑。 修炼道心种魔大法的关键就在于那颗魔种,可以选择以他人为炉鼎注入魔种,但也可以选择以己身为种,将自己的肉身作为容纳某种的炉鼎。 虽然两种方法都称得上是九死一生,但前者会多出一线生机,而后者在功成之后则会更加强大。 作为一个内心无比骄傲的人,在被这位大秦亲王强势击败之后庞斑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后者,选择了那条更加强大的路。 而此刻,他便是以自己的肉身和三魂七魄为战场,在于自己体内那颗魔种所孕育而出的心魔进行生死角逐。 若心魔取胜,从此世间再无庞斑;若庞斑胜,从此功法大成,踏足天人,可享五百年悠久寿元。 但无论是谁取胜,这位蒙古魔师今天都将少不了是一个重伤的结局,因为人的身体内部终归是脆弱的,哪怕是他这样曾经历经过天人五衰的强大武者,也受不了这种程度的摧残。 嘭!嘭!嘭! 半跪在地上的庞斑体内不断传来闷雷般的声响,全身上下都看起来像是被一柄铁锤重击过一样,到处都是皮开肉绽,从表面上看起来他已经化作了一个血人。 看这眼前因为拼命挣扎而全身上下已经变得鲜血淋漓的庞斑,嬴不凡眉头微微一皱,在稍稍思索了片刻之后不由得轻叹了一口气。 “罢了,你能把道心种魔大法修炼到如此程度也实属不易,看在那颗舍利子的份上,本王今天就帮你这一回,反正落下的这个暗子,日后说不准也能用得上” 在自言自语了一句之后,嬴不凡屈指一弹,一滴泛着淡淡金色的鲜血从其指尖逼出,然后飞入了前方半跪在地上的庞斑体内。 轰隆! 随着这滴金色鲜血的入体,庞斑双眸中顿时闪过了一道深邃的黑色,一道如同九天惊雷落下一般的声音从他体内传出,其中还隐隐伴随着阵阵愤怒的吼声以及道道微小的龙吟声。 大概过去了数个呼吸左右的时间,那充斥着愤怒的吼声开始逐渐变弱,逐渐变得有些凄厉,甚至还有着几分哀求。 与此同时,那微小的龙吟声也随之消失,并有一缕耀眼的金光在庞斑那具几乎坏死的身躯上一闪而逝。 咔嚓!咔嚓! 随着体内那道愤怒的吼声渐趋微弱,蒙古魔师那高大的身躯缓缓站了起来,身上那一块块已经坏死的皮肉也开始向外脱落了起来。 随着身上那大片大片黑色的角质不断掉落在地,那一片片远比之前更加晶莹如玉,看起来如同绝色女子一般的肌肤也随之缓缓露了出来。 而在那黑色角质完全脱落的那一刻,庞斑体内那愤怒的吼声彻底消失,双本来有些空洞无神的眼眸之中重新焕发出了耀眼的神采。 唰! 一件被掩埋在废墟之中的紫红色华服被其伸手抓出,然后重新穿在了身上。 这个时候的庞斑,周身流转着的气息没有了之前那般略显诡谲的妖异,相反还多了几分返璞归真的意味。 但那双深邃的眼眸深处,却时时刻刻都在闪烁着令人感到有几分心悸的黑色光芒。 “人家都说除恶务尽,可你却只斩了一半的魔,难道就不怕留下后患吗?” 嬴不凡看着眼前已经恢复了神智的庞斑,面色微微有些玩味地开口问道。 “这里面是舍利子,是你这一次出手的报酬” 庞斑没有答话,只是从怀里掏出了那个做工极为精致的木盒,然后手中劲力一吐,便将其飞速甩了出去。 呯! 嬴不凡眉头一皱,然后迅速伸手接住了盒子,虚空中也在此刻传出了一道闷雷般的响声。 “刚突破就想试探我,你真以为我杀不了你吗?” 在确定了盒子里面的东西无恙之后,这位大秦亲王便将其收入了怀中,然后眉宇之间闪烁起了几分不悦之意。 “过段时日我会去帝踏峰上走一趟,你如果真的想杀我,尽管在那个时候来” 面对着这种威胁之语,庞斑丝毫没有感到半点畏惧,脸上的神色依旧是那般淡漠和平静。 “你是为了言静庵吧?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你还是对这个女人念念不忘,值得吗?” 嬴不凡看起来好像是在这一瞬间明白了什么,脸上的不悦尽数散去,又重新变为了些许玩味之意。 “斩情之后方能无情,这是为了武道” 庞斑回答的语气依旧生硬,但却隐隐透着几分对于自身武道的虔诚和那份坚定的向道之心。 “爱一个人是为了武道,不爱这个人也是为了武道,你这辈子是不是只有武道这种东西了呢?真是可悲可叹啊!” 嬴不凡追求的一向都是自在逍遥,认为天大地大,都不及自己内心通达来得重要,对于庞斑这种对于武道已经到达了近乎病态境界的追求感到有些难以理解。 “你之前打入我体内的东西,我会找人磨灭掉的,你不要妄想以这种东西来威胁我” 庞斑没有理会这个问题,而是在探查了一下体内情况之后,面色极为冷漠地吐出了这样一句话。 “咱们好歹也算是旧识,刚才我也好歹算是救了你一命,你就这么不相信我吗?” 嬴不凡轻叹了一口气,脸上的神色在这一瞬间看起来微微有些许惆怅。 “那些曾经站在对立面,最后选择相信你的人大半都死了” 庞斑缓缓摇了摇头,然后便转身向相反的方向走了过去,不一会儿便消失在了视线之中,只留下一句话还在空中淡淡回荡着: “所以,我不信你!” “有趣,这个世界上有趣的人终究还是太少了,但愿你最后真的能够活下来吧!” 听到这话之后,嬴不凡并没有感到恼怒,只是一双深邃的眼眸微微眯了起来。 “如果你真能神功大成的话,本王会让你知道,不相信孤,是要付出代价的!” 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他的声音已经变得微不可察,双眸之中也随之闪过了一道幽冷的寒芒。 …………… 太湖,燕子坞。 此时已经是与庞斑一战之后的第二天,嬴不凡在用过早膳之后便坐在了自己的房间之中,开始把玩起了刚刚得到的这枚舍利子。 “据说只有佛法高深,得到整片天地承认的大德高僧才有可能在死后结出一枚舍利子” “而莲花生大师死后这一结就是三枚舍利,他这佛法修为难不成已经堪比佛祖了吗?” 想着想着,嬴不凡体内雄浑的功力顿时顺着体内经脉快速涌动了起来,那一部分曾经由密宗功法所修炼而出的武道内力也顺着右手经脉开始缓缓地注入了那枚舍利子之中。 轰! 随着内力的不断注入,一层淡淡的金光开始从这位大秦亲王拿着舍利子的那只手上冒出,并迅速包裹了他的全身。 一道道吟唱着的浩大佛音隐约在虚空之中响起,一尊坐在莲台之上的金色佛陀法相也隐隐在其身后缓缓凝聚而出。 在这一刻,嬴不凡看起来已经并不像是一个久居高位的王候,而更像是一尊宝像庄严的密宗佛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整个房间之中都充满了淡金色的佛光,那一阵阵浩大的梵音也响彻了整个屋子,但却似乎是隐隐受到了某种限制,没能向外扩散而去。 “呼!” 差不多过去了两刻钟左右的工夫,嬴不凡双眸之中有一道金光流转而过,身后那尊佛陀虚影也随之消散在了空中。 “无上瑜伽密乘之法,果然是有几分玄妙之处,可惜我对于佛门密宗的教义并不了解,细细体悟过来总是有几分滞涩之处” “看来回了咸阳城之后,得找先密宗典籍过来看看了” 嬴不凡在感觉自己的肉身在不知不觉之中又坚韧了一分之后嘴角掀起了一抹笑意,整个人的身心也随之愉悦了几分。 但就在此刻,他的眉头又不由得为之一皱,眉宇之间隐隐泛起了几分冷意。 “又是逍遥派的人吗?逍遥子都差点死在本王手上,再派人过来又有什么用呢?” 微微冷哼了一声之后,嬴不凡身形便微微一晃,眨眼之间便消失在了房间之中。 …………… 燕子坞,迎客大厅之前。 一柄散发着淡淡光芒的软剑握于了慕容秋荻的手中,身旁的郭嘉则是轻轻晃动着手中的那把黑色羽扇,一道道略显阴森的鬼气在其周身若隐若现。 而在两人身后则是站着百余名黑冰台的黑甲卫以及慕容世家的那些手持各式兵器的江湖高手,这些人此刻皆是面色严肃,一股浓郁的煞气和杀气也从他们体内传出,隐隐在上空勾勒出了些许异象。 而在众人对面,则站着两个面容绝美,但彼此之间又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女子。 其中一人生得冰肌玉骨,乃是名列天下十绝色之一,号称一人可抵半座江湖的曼陀山庄之主李青萝之女,王语嫣。 这位江湖上的奇女子此刻面色极为凝重,双眸之中虽然没有半点惧怕之色,但那玲珑有致的娇躯却在这种肃杀的气氛之中微微有些许颤抖。 站在她身旁的那个女子见状轻轻拍了拍王语嫣的肩膀,然后轻声开口说道:“没事的,有姨婆我在,一定会带你回去的。” 这个女子的容貌和王语嫣看起来有着七八分的相似,几乎可以说是一模一样,要是此时有人从不远处乍一眼看过去,那这两人站在一起就如同一对双胞胎姐妹一般。 但从这个女子口中的话语中得出,王语嫣和她之间足足隔了一辈人,这样来算的话,这个女子应该是和那位西夏太妃李秋水同一辈的人物,而且绝对和李秋水,王语嫣之间有着很密切的血缘关系。 “李前辈,不请自来,还挟持我燕子坞的贵客,令师逍遥子都没有您这么大的胆子啊!” 郭嘉边说边喝了一口酒,看向眼前这两个女子的眼神之中,充斥着道道森冷的寒意。 “这位可是逍遥子的关门弟子,风范自然有不同于常人之处,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也不是不可能嘛” 慕容秋荻正用一块表面花纹颇为精致的手帕擦拭着手中的那柄软剑,那表面上充满赞赏之意的言语之中隐隐透着几分彻骨的寒意。 “慕容家主如此冷嘲热讽,无非是想在动手之前坏我心境而已,可惜这等手段太过明显,在下怎么看也不是会上当的那种人吧?” 那名气质看起来无比空灵的女子将王语嫣护在了身后,绝美的脸庞上挂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你上不上当,我说不说,这是两件事情,阁下不要混为一谈” “另外奉劝你一句,趁早离开这里,你老师最后都只能铩羽而归,你还是不要自取灭亡的好” 慕容秋荻在那清亮如一泓秋水的剑锋之上轻轻弹了一下,一道铿锵有力的剑鸣声随之传出,震得不远处的王语嫣心头为之一颤。 “以如今慕容氏的强大势力,天下又有什么武功是找不到的呢?何必要苦苦为难我这个后辈,不如放她离去如何?” 女子面色微微一沉,将身旁的这个后辈护在了身后,说话的言语之中存有几分商讨试探的意味。 第317章 初见李沧海 慕容秋荻闻言冷冷一笑,但还没等她开口回答,一道清亮而又略带调侃之意的声音由远及近,当即便在众人的耳边响了起来: “说起来你们这一家和这个逍遥派都挺有意思的,三师妹爱上二师兄,大师姐也喜欢二师弟,最后二师兄和三师妹成了亲,但却发现自己最喜欢的还是小师妹” “我觉得你们这这一大家子的故事,都可以被写成无数部话本,成为民间脍炙人口的故事了” “毕竟像你们之间这么复杂的关系,就算是一向以人伦关系混乱著称的皇族,估计也没有这么精彩的故事” 话音未落,身穿一袭黑金色长袍的嬴不凡便已出现在了慕容秋荻的身旁,英俊的面庞之上尽是玩味之意。 “你来了,那剩下来的事情就交给你处理了,反正这个王语嫣是你点名要的,我可懒得去处理你和这些女人之间的事情” 看到这位大秦亲王的到来,慕容秋荻顺势将那柄软剑重新挂回了腰间,然后没好气地开口说道。 “去这个地方,那里你能见到你想要的人,慕容世家最后的隐患应该也能够彻底去除” 嬴不凡笑着将一张纸条塞入了慕容秋荻的玉手之中,并在她耳旁低声开口说道。 慕容秋荻妙目在那张纸条上微微一扫,双眸之中顿时闪过了一道欣喜之意。 “接下来就交给你了,我带人去走一趟,送那家伙去见阎王” 说完,这位慕容世家之主便催动体内功力将纸条化为了灰烬,然后带着那帮慕容世家的高手一起快速离开了这里。 而对面那两个面容长相极为相似的女子在听到了这位大秦亲,王所说的话之后,看起来稍微成熟点的那个面色只是一僵便迅速恢复了正常,而另外一个,也就是王语嫣则是面色变得一阵青一阵白的,整个人的神色看起来就像是被羞辱了一般。 “小女子李沧海,见过武成王” 那名气质优雅又空灵的女子在看到这位大秦亲王出现之后,当即很懂礼貌地欠身行了一礼,看起来既不失礼数又显得不卑不亢。 嬴不凡这时才缓缓偏过头,开始打量起了眼前这个女子,在看清楚她的面容之后,一双眼眸之中更是闪过了一抹多年未曾有过的惊艳之意。 白衣胜雪,肌肤如玉,眉目如画,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宛如一位从画中走出来,身上没有一丝一毫瑕疵的绝世美人。 整个人的气质更是空灵无比,看起来就恍若是一尊用美玉所雕琢而成仙子一般。 “好美!还真是一件造物主的杰作啊!” 嬴不凡这二十几年来见了不知道多少个女人,其中并不乏国色天香之流,但他在看到眼前这个女子的时候,那古井无波的心境依旧是狠狠颤上了一下。 他之前还对于无崖子那种渣男行径感到非常鄙夷和厌恶,认为那是一个极其没有担当,心里毫无责任感,并且没有什么本事的男人。 但现在在看到了眼前这位逍遥子的关门徒弟李沧海的时候,嬴不凡却发现自己似乎有些能够理解无崖子当年的心境了。 也许单论容貌身材而言,逍遥子的三徒弟李秋水并不逊色于自己的妹妹多少,但李沧海身上那如同不食人间烟火般的仙子一样的风采却不是那烟视媚行的李秋水可以比拟的。 这个女子身上流转着的那种圣洁不可侵犯的感觉,对于每一个正常的男人来说,那都有着一种致命的吸引力。 这也难怪无崖子会在和李秋水成亲并生下了一个女儿之后,还始终痴迷于自己曾为小师妹李沧海所雕琢的玉像。 以至于冷落了娇妻爱女,最后惨遭了妻子和徒弟的联手背叛,落了个全身经脉尽废,筋骨俱断的凄惨下场。 “你叫李沧海,是逍遥子最小的徒弟,同时也是旁边这个小丫头的姨婆,对吧?” 嬴不凡一边让郭嘉把在一旁虎视眈眈的黑甲卫撤回他们原来的位置,一边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那一大一小,但容貌上却极为相似的两个女子。 “是,家师正是逍遥子,语嫣正是家姐李秋水唯一的外孙女,也是我们这一家唯一的嫡系后代了” 李沧海并没有对眼前这位大秦亲王如此了解自家的事情而感到有任何疑惑,毕竟以眼前之人的尊贵身份,如果真的想要了解他们一家和逍遥派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根本就是不费吹灰之力的事。 “语嫣她只是一个小姑娘,武成王殿下如果对逍遥派有什么不满的话,可以冲我这位师尊的关门弟子来,没必要为难这样一个小姑娘” “这种事情一旦传出去,对王爷您的影响也不好,终归有失身份” 李沧海说的话听起来的确是有理有据,就连一向以言辞犀利著称的嬴不凡一时间也没办法找到她言语之中的漏洞。 不过可惜的是讲道理这种事情只能建立在双方力量对等的时候才有用,而现在李沧海根本就没有和这位大秦亲王讲道理的力量。 所以在轻笑了一声之后,嬴不凡开口说道:“就算传出去又能如何呢?本王乃是天潢贵胄,不过只是区区江湖传言,又能奈我何?” 说完,他还向前微微移动了一步,浑身气机随之扩散而去,将李沧海以及王语嫣两人可以后撤的线路尽数封死。 李沧海修为不低,当即便感受到了从四面八方而来的那股几乎化作了实质的压迫感,于是瞳孔忍不住微微一缩,在娇躯颤栗之下,体内那融汇了逍遥派各大神功精华而创出的独门功法悄然运转了开来。 嬴不凡敏锐地察觉到了眼前这个绝美女子身上气机的变化,当即轻笑着开口说道:“怎么?李姑娘这是打算要对本王动手吗?” “你心里应该很清楚,你师父一代天人在孤手里都尚且落了个重伤垂死的结局,如今就算把你们师兄弟四人全部加上,在孤这里同样也走不过一招” 李沧海听到这嚣张至极,丝毫不将她们逍遥派放在眼里的话,一双美目之中顿时闪过了一道厉色。 逍遥派一向避世,逍遥子久居于大宋皇庭之中,师兄弟众人也都分散在各地,李沧海本人更是隐居于深山之中不问世事。 但这位逍遥子最小的弟子也同样是一代武学天才,在逍遥子所收的四位徒弟之中修为最高,实力最强,哪怕放眼于天下所有的武道大宗师之中,那也同样是属于顶尖之列。 像眼前这位大秦亲王这样,在自己面前毫不掩饰嘲讽鄙夷之意的人,李沧海已经很多年没有遇到过了。 不过她知道形势比人强,所以墙压下了心头的怒火,然后冷冽地开口说道:“恃强凌弱,耀武扬威,如果这就是武成王殿下亲自出来见我们的原因的话,那您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还真是伶牙俐齿,难怪你家那个没用的二师兄如此青睐于你,就连一尊玉像都是爱不释手,哪怕落到了最后家破人亡,武功尽废的地步,也没能断了对你的念想” 嬴不凡脸上依旧挂着那抹温润如玉的笑容,转头对一旁的郭嘉开口说道:“去准备几条船,今天正好有机会,本王准备亲自去曼陀山庄走上一趟,看看逍遥派那群人聚在一起之后,又会发生什么有趣的事情呢?” 说完,他又偏过头看向了对面那眉宇之间尽是冷意,并强忍着怒气的李沧海,还有那看起来有些惴惴不安的王语嫣,然后笑着开口说道:“两位,前面带路吧!曼陀山庄这个地方对你们来说应该是再熟悉不过了吧?” 这位大秦亲王并没有给这两人开口回答的机会,在说完之后便转身离开了这里,只给这两位容貌绝美的女子留下了一个潇洒但又有些可憎的背影。 李沧海下意识就要拉着王语嫣一起追上去,但在看到那在身旁虎视眈眈的黑甲卫士兵以及那带着一脸似笑非笑表情,周身隐约跳动着些许黑色气流的郭嘉后,她果断选择了站在原地不动。 因为李沧海非常确定只要她有任何异常的举动,那个永远挂着笑容的黑衣青年以及身边那些身披铠甲,身上煞气十足的士兵就会将他就地格杀。 并且最关键的一点是,她从这些人身上感受到了些许足以威胁到生命的危险气急,这些人是真的可以做到把自己杀死的。 ……………… 太湖水域,燕子坞旁。 在一艘被分为了上下两层的画舫之中,嬴不凡呆在船头,坐在一张用金丝楠木做成的太师椅上,一边吃着葡萄,一边目光略显悠远地看着前方。 而李沧海与王语嫣两人则是静静地侍立在了一旁,她们什么也不说,就只是站在那里死死地看着那个躺在椅子上晒太阳的大秦亲王。 只不过她们两人的表情有很大的不同,李沧海面目含煞,看着嬴不凡的一双美眸之中隐隐闪烁着愤怒的火焰。 从这位逍遥派传人的表情就可以看出,那位大秦镇国武成王之前所说的一些言语,其实极大地刺激到了她的内心。 而王语嫣看起来神色则是有些不安,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极为丰富生动,既有着三分畏惧,又有着三分愤怒,甚至还有着几分难以言说的复杂。 但在她那如同秋水般灵动的眼眸深处,却是闪烁着几分无人能够察觉的狡點和玩味之意。 同时,她用一种略有些奇怪的目光打量着不远处那两个正在为嬴不凡剥水果,容貌颇为俏丽的侍女丫头。 此刻在这位大秦亲王的身边,有两个年龄相仿,面容同样俏丽动人的侍女丫头正一左一右地替他剥着水果。 而且值得一提的是,这两个丫头王语嫣都很认识,而且对她们的底细极为熟悉。 她们一个身穿一袭绿衣,另一个则是一身大红色的衣袍,观其样貌很显然也是曾经被嬴不凡关押在密室中的那两个小丫头。 而这两个小丫头的身份也同样有着不同寻常之处,她们两人的名字叫做阿朱和阿碧,乃是慕容复失踪之前的两个贴身婢女,整个姑苏慕容氏上下的后勤以及财务工作大部分都是由这两个丫头来处理的。 这位大秦亲王亲自率人覆灭了整个燕子坞,这个两个丫头从小以之为依靠的姑苏慕容氏也就此成为了历史。 王语嫣很清楚阿朱阿碧对于姑苏慕容氏以及自家少爷的感情,那绝对是忠心不二,永世不变的。 按照常理而言,这两个丫头应该对这位大秦镇国武成王恨之入骨才对,但现在阿朱阿碧这两个小丫头却是对嬴不凡毕恭毕敬,几乎可以说是言听计从。 这样有些匪夷所思的情况,让这位号称一人可抵半座江湖的奇女子产生了几分兴趣,眼底深处也随之多出些许难以捉摸的意味。 而就在这艘画舫不断向前行驶的时候,在不远处那一朵朵接天莲叶之中,也有一艘规模颇大的巨舰破浪而来。 探目望去,船上挂着一面绣有灵鹫图案,正迎风招展的旗帜,般舰上更是有着近百余名黑衣女子分散在各个角落,各司其职。 “灵鹫图案………是大师姐!” 站在嬴不凡旁边的李沧海瞬间反应了过来,脸上浮现出了一抹喜意,但旋即又变为了疑惑之色。 “这大师姐这时候怎么有空到曼陀山庄来了呢?她不是一向对姐姐她恨之入骨吗?” “你大师姐不是这个时候来了,她是早就到了,现在正在这里等着我们呢” 嬴不凡捕捉到了身旁李沧海的神色,当即轻笑着回答道。 “什么?” 李沧海瞳孔顿时微微一缩,显然有些惊讶于这个消息,并且有些奇怪自己竟会对此一无所知。 而就在这个时候,前面那艘拦在画舫之前的巨舰上便传来了一个略带喜悦的声音:“是小师妹吗?” 虽说心里对于这位大秦亲王所说的事情感到有些奇怪,但李沧海对于自己那位许久未曾见面的大师姐还是颇有几分想念之情的,于是当即便开口招呼道:“正是小妹。” 话音刚落,一道身影便当即从那艘巨舰上腾空而起,整个人如同凌波而行的仙子一般朝着嬴不凡等人所在的画舫处掠来。 那是一个身材曼妙修长,面容姣好俏丽,一双美目炯炯有神,眉宇之间隐隐还透着一股凌人的威严之气的女子。 “大师姐,你这……” 李沧海看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巫行云吃了一惊,因为眼前这个身材容貌仅仅逊色自己一筹的女子自己和那个身材宛若孩童的大师姐根本判若两人。 但又由于当年在逍遥派的朝夕相处的经历,无论是在感知还是直觉上,李沧海都非常确定眼前这个人就是自己的大师姐。 “这些年有所奇遇,机缘巧合之下消除了功法留下来的后遗症,功力也有所精进,所以就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怎么样?师姐我现在这个样子比起当年那个小孩子总要顺眼多了吧?” 巫行云笑了笑,说话的同时还极为隐秘地看了身旁的那位大秦亲王一眼,然后又握着自家小师妹的手,开始非常开心地谈起话来,叙说着这几十年来的离别之情。 第318章 逍遥派众人齐聚 嬴不凡也悄悄地给巫行云回了一个眼神,然后嘴角随之掀起了一抹无人能够察觉的弧度。 在大概过了差不多一柱香的时间之后,画舫与旁边那艘巨舰同时靠了岸,来到了一座位于湖泊深处的山庄之前。 而此时,一名长得和王语嫣颇为相似,只是身上增添了几分成熟魅惑之气的年轻妇人早已率着一众仆从在山庄前面的空地上焦急地等着了。 嬴不凡所乘坐的画舫和巫行云的大船不分先后地靠了岸,然后两拨人分别簇拥着这位大秦亲王和那位天山灵鹫宫尊主巫行云从船上缓缓走了下来。 众人双脚刚一落地,一道身影便如同乳燕归巢一般扑入了站在首位的那个美貌妇人,也就是曼陀山庄之主李青萝的怀里。 “娘,我回来了,我以后不想再到外面去乱跑了” 王语嫣整个人紧紧地抱着自己的母亲,说话的声音略带着些许恐惧和哭意,那样子简直可以说是闻者伤心,落者流泪。 李青萝见状也同样将自己唯一的女儿紧紧抱在了怀里,两个人那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庞上都露出了如同劫后余生般的表情。 “不用怕了,有娘在这里,你不会再有事情了” 虽然这位曼陀山庄之主为人十分阴狠毒辣,做事的时候也经常不过脑子,但她对于自己这唯一的女儿还是十分疼爱的,眼下看到王语嫣平安归来,一对眼眶之中甚至还流出了些许晶莹的泪珠。 如果不是此刻还有一大堆外人在的话,这一对母子可能就直接两个人抱在一起痛哭了起来了。 对于这样一副母女情深的感人画面,除了那些面无表情的黑甲卫士外,巫行云与李沧海脸上都露出了一抹笑意,双眸之中甚至隐隐有些羡慕之色。 对于一个女人而言,无论她修为有多高,阅历有多深,内心终归是会有着母性的光辉,内心深处都渴望自己有一个儿子或是女儿的。 所以对于这两个女人而言,李青萝虽然只是她们的晚辈,但却同样有着让她们羡慕的地方,至少这样一幕母子情深的画面这辈子都无法在她们身上出现。 而那刚刚踏上地面的嬴不凡在看到她这样子的时候,面皮突然微微抽搐了一下,一道苦笑般的弧度在其嘴角一闪而逝。 “小女子李青萝,率曼陀山庄众人见过武成王殿下” 李青萝在轻声安慰了王语嫣几句之后,便将她交给了身旁那几个常年跟随在身边的老仆人照顾,然后走上前向眼前这位大秦亲王恭敬地行了一礼。 “不必多礼,本王这一次来是为了整个逍遥派而来,其他客气的话就不用多说了,直接带孤过去见你爹娘吧!” 嬴不凡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下眼前那微微欠身的李青萝,双眸深处闪过了一道无人可以察觉的惊艳之色,然后淡漠地开口说道。 “家父家母已在里面恭候多时,王爷请吧!” 李青萝略带恭敬地点了点头,然后退到了一旁,看起来极具礼数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那些曼陀山庄的仆从们当即退到了两边,然后在中间留出了一条直接通往庄内,并极为宽敞的路。 在李青萝母女的带领之下,嬴不凡一行人肆意漫步在这座曼陀山庄之中,他们走走停停,时而驻足欣赏美景,时而停下来观察一下建筑布局。 走着走着,郭嘉今日带出来的的酒葫芦里面的酒都已经喝了掉一半,但这条路却依旧是没能走到尽头。 “这一次多谢大师伯愿意代我们一家出去迎客,师侄我感激不尽” 走在后面的李青萝低声对旁边的巫行云开口说道,言语之中有着几分对待自家长辈时才会有的亲切之意。 “无论怎样,咱们也算是同门之人,你那对没用的爹娘到了如今还死要面子,我作为你为数不多的长辈,总是要出面帮忙的” 巫行云面无表情地摆了摆手,然后在看起来毫不在意地回答了一句之后便加快了步伐,朝着另外一个方向快步离开了。 “小姨,这大师伯的性子还是这么冷淡,哪怕是现在功法隐患已经解决,这性格还是没有任何改变” 巫行云毫无征兆的离开让李青萝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随后只能略带苦笑地向身旁另一侧的李沧海开口抱怨道。 “你爹负了她,你娘则是坑害了她,大师姐她和你们已经几乎可以说的上是仇深似海” “按照师姐她以前的性格,没有把你宰了就已经是很好的了,不用说像现在这样愿意搭理你,而且还愿意帮你的忙” “这么多年过去,大师姐的脾气已经好了很多” 李沧海脸上的神色则是看起来充满了理解,顺便还开口替巫行云解释了几句。 说实在话,如果不是因为那改变不了的血缘关系,她还真的不怎么看得上自己姐姐那一家人。 那位姐夫兼二师兄的无崖子就不必多说了,李沧海一提起这人来就觉得有些恶心。 自家那位姐姐也不是什么洁身自好之人,这么多年来不知道找了多少个男人,简直是不知羞耻! 眼前这位侄女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居然爱上了一个满口甜言蜜语的有妇之夫,还为她生下了一个女儿,最后这件事情还被夫家人的帮亲戚发现了,直接被人给赶了出来,几乎是丢尽了脸面。 如果不是还有王语嫣这样一个极为杰出的后代在的话,她根本就不想来这一趟,甚至这辈子都不想和自己姐姐这一家再产生什么莫名其妙的瓜葛。 想到这里,李沧海忍不住轻叹了一口气,然后拉着身旁依旧还有些喘喘不安的王语嫣一起,顺着另外一条小道快步离开了这里。 “一个个的都是怎么了?我也没说什么呀” 李青萝感觉自己这两位长辈有些莫名其妙,说着说着就突然叹气离开了,这一个个都是什么奇怪的毛病? 而就在她一边思考,一边向前行走的时候,前方的嬴不凡突然皱了皱眉头,然后停下了脚步,身旁随侍的那些黑甲卫士也迅速站在原地不动,并开始警戒了起来。 李青萝则是依旧在快步向前行走着,一个没留神便突然感觉自己好像撞上了一尊大山,然后又被狠狠的向后震飞了出去。 虽然这位曼陀山庄之主的武功修为也有着武道宗师的境界,但此刻实在太过于仓促,她还没来得及调动功力便已经倒飞了出去。 看着那离自己那娇俏面容越来越近,并且是用大理石铺就的坚硬地面,李青萝双眸之中顿时闪过了一道惊恐之色。 虽然她动不动就自作主张,把许多男人做成了花肥,同时也厌恶容貌在自己之上的女子,但李青萝本人对于自己的容貌还是非常在乎的,因为当年那个和她育有一女的男子起初便是被她那近乎天仙般的容颜所吸引的。 可现在李青萝如果真的跌在了地上,她那张脸也毫无疑问地会重重磕在地面上的那些大理石上,留下终身都难以弥补的遗憾。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这一刻正好有一只修长的手掌环上了她那柔软的腰肢,将其一把扶了起来。 与此同时,一双如同星辰般深邃眼眸以及一张英俊得不似人间男儿一般的脸庞进入了李青萝的视线之中,让其顿时微微愣神。 “李庄主,你没事吧?” 一道声线温和而又富有磁性的声音传入了这位曼陀山庄之主的耳朵里,让其再度陷入了一阵恍惚之中。 不过李青萝很快便有些慌张地从眼前这个年轻人,也就是那位大秦亲王臂膀之中挣脱了出来,俏丽的面庞上微微有些发红。 “已经没事了,妾身谢过武成王殿下刚才出手相助” 李青萝强压下了心头那丝因为肌肤相触而产生的异样感觉,然后微微躬身回答道。 “妾身?抱歉,孤忘记庄主已经嫁过人了,现在应该称一声王夫人” 嬴不凡双眸之中闪过了一丝若有所悟的神色,然后又笑着开口说道:“夫人没事就好,本王现在正好有一个问题想要问问王夫人,不知夫人可否为孤解答一二?” “殿下请问,妾身定知无不言” 李青萝勉强收敛了情绪,略显恭敬地开口回答道。 “此地叫做曼陀山庄,据说这里开满了曼陀罗花,风景看起来也是艳丽而不失气质” “可是本王这一路走来,为何并未看见一朵曼陀罗花呢?反倒却是遍地的大理茶花,这个疑惑,夫人可否为孤解答呢?” 嬴不凡脸上露出了一抹恰到好处的疑惑之色,同时伸出手指微微一屈,一朵茶花便随之迅速落入了他的手掌之中。 “这……” 李青萝面色微微一僵,一缕尴尬却又带着些许怀念的神色在其双眸之中一闪而逝。 她之所以会在这里种茶花,而且选的还是大理茶花这种难以养活的异地花卉,完全是想要借此睹物思人,怀念曾经那个给予她无限温柔,但最后却又弃她而去的男人。 但这种事情却是不能在旁人面前说的,毕竟表面上她的丈夫是姑苏王家之人,自己也顶着一个未亡人的身份。 这样的事情一旦传扬了开去,会对她本就不怎么好的名声造成极大的影响,这很可能会招来姑苏王家这个在大宋朝廷之中有着极广人脉的江南地头蛇的报复。 那样的话,曼陀山庄可能就真的无法在这苏州一带生存下去了。 而且出于某种奇怪的心理,李青萝也并不想在眼前这个让她感觉微微有些不一样的大秦亲王面前谈及这样的事情。 “大理茶花自然有属于它的独特风韵,在妾身看来并不逊色于曼陀罗花,王爷如果真的想要看曼陀罗花的话,在往深处走一段路,自然能够得偿所愿” 平静下来的李青萝言辞虽然没有自家小姨那么犀利,但说话的语气也是听起来不卑不亢,在礼数方面同样也很到位。 “大理地处偏僻,不过只是一个边陲小国,那个地方的茶花或许是有它独特的一面,但想来要在这江南一带将其养活,应该费了夫人不少心思吧?” “肯花费这么大的代价,看来王夫人你还真是喜欢这种大理独有的茶花啊!” 嬴不凡闻言微微一笑,颇有深意地在大理两个字上面略微加重了一点语气,然后也没有再继续多言些什么,只是带着身旁那些黑甲卫士一起缓缓向山庄深处走去。 李青萝没有立刻跟上去,而是面色有些阴晴不定地站在原地,看起来好像是在思考些什么事情。 这位曼陀山庄之主现在心里微微有些慌乱,毕竟女儿并非是自己正牌丈夫所生的这件事情并不是什么光彩的好事。 她刚才就隐隐觉得眼前这位大秦亲王似乎意有所指,但一时间她也没办法确定这位手眼通天的大秦武成王是否知道自己和那位大理镇南王之间的事情,毕竟这已经是许多年前发生的事情,除了两位当事人以及各自的亲族长辈以外,估计早就被人淡忘了。 在苦思无果之后,李青萝不由得有些恼恨地跺了跺脚,然后便快步向那位大秦亲王离去的方向追了上去。 无论这位丰神俊茂的大秦亲王是否知道自己的秘密,对方都不是自己能够招惹的起的,眼下她能够做的就是好生招待这位王爷,否则对方一旦不满意了,她苦心经营多年的曼陀山庄只有,也只能有化为飞灰这一个下场。 ……………… “不错的奇门遁甲之术,可惜就只能困住一般的人,但凡在阵法上稍微有点造诣的人,都能破解掉这里的好几个关卡” 随着不断的向前深入,嬴不凡除了在看到了五彩斑斓的曼陀罗花之外,还捕捉到了许多有关于奇门遁甲的痕迹。 眼前那一处处的亭台楼阁都按照不同的排布分列,其中暗含奇门遁甲之数,甚至隐隐流转着些许符意,显然出手布阵之人在阵法一道上的造诣不低。 很明显,虽然这里只是无崖子和李秋水两人的一处隐居之地,但他们也是在这里花了不少心思的。 很快,嬴不凡一行人便在李青萝的带领之下来到了大厅,并重新遇到了巫行云以及有些姗姗来迟的李沧海。 “殿下,请坐吧!” 抵达了大厅之后,李青萝探出一只手,心绪略有些复杂地向眼前这个让自己有了些许异样感觉的青年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嬴不凡也没有推辞,当仁不让地坐在了主位之上,李沧海、巫行云还有李青萝本人也是纷纷落座。 那些跟随来的而来的黑甲卫士也随即将整个大厅围住,其中身上杀伐气息最重,看起来最为危险的那几个更是直接手执兵器站在了这位大秦亲王的身旁,脸上充斥着浓浓的警戒之色。 “呵呵呵!” 而就在这个时刻,一阵如同银铃般的笑声从后堂传入了大厅,一个身穿白衣的女子推着一个坐在轮椅上的英俊男子从后堂之中缓缓走了出来。 女子的眉眼生得极为美丽,只可惜脸上那几道血痕却破坏了那得天独厚般的美感,看起来显得分外狰狞,只能靠着面纱加以掩饰。 坐在轮椅上的男子生有三尺长须,根根皆是斑白之色,面容如冠玉,看不出半点皱纹,虽然从表面上看年纪已经不小了,但却依旧是神采飞扬,风度闲雅。 这两人正是早已结为了夫妻,在这里隐居已有一段时日的无崖子与李秋水夫妇。 再加上坐在一旁的李沧海和巫行云,逍遥派四大弟子,或者说所有逍遥派的门人,在多年之后首度于今日重聚! 第319章 收服逍遥派 “沧海,真的是你吗?” 虽然早就有下人来报,李沧海与巫行云二人,还有一位尊贵至极的客人联袂而至,所以无崖子夫妇早就已知道了自家小师妹到来的消息。 不过即使早已知晓,当无崖子真的看到李沧海的时候,仍就是神情微微一滞,一双略有些浑浊的老眼闪烁着惊疑不定的光芒,看起来似乎像是在怀疑着自己是不是处在人梦境之中一样。 在这一刻,他的双眼只能容得下眼前这位佳人,恨不得当即从轮椅上站起,并伸手触摸一下对方的面庞,看看她究竟是不是自己朝思暮想的那个人。 “师兄,姐姐,好久不见了,你们还好吗?” 虽然心中对于这个师兄兼姐夫有着诸多不满,但李沧海还是站了起来,露出了一脸温柔的笑容,与眼前这阔别多年的姐姐和姐夫打了声招呼。 无崖子英俊的脸庞上充满了欣喜之意,能够在今天有幸见到自己一直爱恋着的女子,这无疑是在他这几十年来半死不活的生活之中最让她开心的一件事情。 而李秋水则是勉强笑了笑,看起来并没有那在姐妹重逢之时应该有的喜悦之情。 她心里其实对于自己这个妹妹的情感非常复杂,一方面两人是一母同胞所生,虽然两人有许久未曾见面,但又的确是姐妹情深。 但另一方面,眼前这个一母同胞的妹妹从某一种角度来说可以算是导致自己早年婚姻不幸的罪魁祸首,自己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很大程度上也和这个亲妹妹分不开关系。 毕竟如果不是李沧海的话,无崖子根本不会移情别恋,那样的话李秋水也不会远嫁西夏,现在她应该生活得会很幸福。 虽然这么说对于李沧海有些不公平,但李秋水本就是一个非常偏激的人,从潜意识里她便认为这个亲妹妹对不起她。 所以对于李沧海,她自然不会有多好的态度,如果不是看在这是自己嫡亲妹妹的份上,那就是直接一记白虹掌力劈上去了。 正当李秋水准备勉强回应几句的时候,目光突然扫到了一旁面色同样有些复杂,更多的却都是一脸淡然的巫行云身上。 看到昔日这个宿敌如今这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她心里没来由得涌起了一股火气,当即冷冽地开口说道:“原来还是很好的,但再看到这个贱人之后,再好的心情也都变得不好了。” 贱人这个词一出,原本一直坐在那边喝茶的巫行云双目之中顿时闪过了一道寒意,当即冷冷地开口回答道:“如果不是先前师尊传讯的话,你以为我想看到你这个人尽可夫的荡妇吗?” “你找死!” 听到这话,李秋水的双眸之中顿时闪过了一道杀意,一道浑厚的白虹掌力隐隐在其右手掌心处凝聚而出。 “好了,大师姐,姐姐,这恩恩怨怨都纠缠了好几十年,你们就真的不嫌累吗?” 李沧海连忙止住了自家姐姐的举动,耐心地开口劝说道:“大家都已经是年近百岁的人了,以后还有多久能活谁也不知道,这些恩怨到此为止,不好吗?” “到此为止?” 尽管对于这个小师妹并没有任何的偏见,但巫行云听到这话之后还是冷笑了一声,显然对于李沧海这个观点极为不认可。 虽然由于某一些原因,她对于李秋水的恨意已经没有当年那般强烈,但这并不代表她就忘记了当年被暗算的仇恨。 而且俗话说得好,最了解自己的不是最亲近的朋友和亲人,而是和自己不死不休的敌人。 巫行云很了解李秋水,这是一个偏激并且极为记仇的女人,哪怕是世界毁灭,她估计也不会忘记和自己之间的这段仇恨。 当然,自己也是一样,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那害了她足足数十年的偷袭之仇。 果然,当李秋水听到自己妹妹说的话之后,当即用手指了指随自己脸上的那几条血痕,皮笑肉不笑地开口说道:“怎么可能会到此为止呢?这几条血淋淋的疤痕时刻提醒着我这段难以忘怀的仇恨。” “我的好妹妹,如果你还认我这个姐姐的话,那就跟我一起杀了眼前这个曾经一辈子长不高的侏儒” 长不高的侏儒?这句话正好是打蛇打七寸,直接深深刺痛了巫行云的内心。 虽然如今她的身材容貌已经恢复,但过去数十年的经历依旧就是她内心深处永远的痛,是她这一辈子都难以忘怀的梦魇。 如果说李秋水其他的污言秽语她都能够暂时忍受的话,那么这句话的确是超过了巫行云所能够强行忍受的底线。 “贱人,你当真找死!” 巫行云怒喝了一声,浑厚的内力从体内散发了出来,整个大厅都为之一阵颤动,掀起了些许尘土。 与此同时,逍遥派的绝技天山六阳掌也在其手中酝酿完成,一招阳春白雪当即打出,直逼李秋水的面门而去。 李秋水也是冷哼了一声,一身功力运转了开来,看家本事白虹掌力也迅速在掌心凝聚,毫不示弱地一场迎了上去。 虽然巫行云身体已经恢复,对于自家这个师妹已不像往日那般仇深似海,但这两个女人一起纠缠了几十年,早就已经算不清楚彼此的恩恩怨怨,谁也不知道恩怨究竟何时而起,又到底是谁欠谁更多一点了。 所以或许直接交手是她们解决恩怨的最好方式,如果说人死如灯灭,死人是不用承担任何恩怨纠葛的,一死一伤或是同归于尽对于这两个师姐妹来说也许是一个很好的解脱方式。 不过无论她们两人谁死,还是全都死了,这都不符合在旁边冷眼旁观的嬴不凡的利益,他要的是整个逍遥派,甚至还想借此掌控住逍遥子这样一位已经到达了天路之境的天人强者。 更何况两位武道大宗师如果真的全面交手,包括眼下这座大厅在内的小半个曼陀山庄估计都要被他们战斗的余波夷为平地。 所以在看到这两位即将在自己面前大打出手的时候,这位原本一直冷眼旁观的大秦亲王眉头微微一皱,当即吐出了两个字:“放肆!” 轰! 虽然嬴不凡的声音不重,也只是那么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但却就是这么一道简简单单的清喝声,可如同传说中的金口玉言一般,直接将两股即将碰撞在一起的功力化为了虚无。 李秋水和巫行云二人顿时感觉到一股沛然无边的力量从四面八方向她们压来,迫使她们娇躯轻轻颤动,身体不由自主地便向后快速退去。 两人最后都回到了自己原来坐着的位子之上,双足都各自在地面上留下了一条深深的印痕。 “好强!这个尊贵至极的客人究竟是谁呢?” 李秋水瞳孔狠狠一缩,心头泛起了一抹惊惧之意,看向那位大秦秦王的眼神之中充满了戒备之色。 巫行云则是在有些漠然地看了嬴不凡一眼之后,一脸淡然重新喝起了旁边还算是温热的茶水,整个人的神色看起来似乎对此早有预料一般。 呼! 看到眼前这两个和自己关系匪浅的女人被人阻止了打斗,坐在轮椅上的无崖子终于忍不住长出了一口气,顺便还向那位大秦亲王投来了一个感激的眼神。 相比于久居天山不理世事的巫行云和隐居多年,不擅长跟他人交际打交道的李沧海,李秋水无疑是生了一颗七窍玲珑心,要显得长袖善舞许多。 在确定了眼前这个青年并不好惹之后,她便眨动着那双如花一般的媚眼,笑着开口说道:“妹妹,想必这位传说中尊贵至极的客人便是你请来的吧?不准备给姐姐我介绍一下吗?” 我请来的?他那是不请自来,就连你妹妹我那也是被他给强行逼过来的。 如果不是形势比人强的话,李沧海当即便想将这话说出来,不过碍于眼下的情况,她也就只能在心里默默吐槽几句,毕竟无论是这位大秦亲王,还是站在他身边的那些黑甲卫士们,都不是什么好招惹的角色。 所以在扫视了一下大厅,确定没有了闲杂人等之后,李沧海便站起来开口说道:“姐姐,姐夫,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便是大秦的镇国武成王殿下—嬴不凡。” “什么?居然是他?” 嬴不凡的名头一出,无论是李秋水还是无崖子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甚至差点惊呼出声,浑身上下也有些为之发寒。 没办法,在最近的这十几年里面,这位大秦镇国武成王的名头在江湖和庙堂之上都实在太过于响亮了,天下很少有人是不知道他的。 十三岁时只手镇压六国复辟,十四岁开始游历江湖,天下不知道多少有名有姓的江湖豪杰都败在了他的手上,成为了他成就偌大名声的垫脚石。 甚至最近还有传闻,大明朝之所以会被大秦打得节节败退,只是一年时间便已经丢了大半江山,这背后都是这位大秦镇国武成王在操作着。 覆灭一个国家的幕后黑手,光是这个名头传出去就足以震慑天下九成九的人了,更别说嬴不凡本人还是一位修为通天的盖世强者。 如今在中原各国的酒楼之中还有不少说书人将这位大秦亲王说成了一个身高十丈有余,长得青面獠牙,拥有无穷神力的怪物。 更有不少敌对势力的人在幕后散播谣言,根据其风流,所过之地尽起杀戮的特点,将他编造成了一个无女不欢,每日都要沐浴鲜血的妖魔。 对于这一系列的事情,李秋水甚至是避世多年的无涯子都是略有耳闻,但今日这一见,却完全推翻了他们对这位武成王殿下原本的固有印象。 眼前这位声名显赫大人物,看起来明显只是一个年纪不过只有十七、八岁,身形高大修长,面容极为英俊的少年人而已。 并且他浑身上下还同时流转着一种读书人才有的书卷气和作为当世王侯应有的尊贵气质,这两种独特的气质交织在一起,为其增添了无限的魅力,饶是见惯了天下美男子的李秋水都不禁为之一阵恍惚。 在强行稳定了略有些动荡的心神之后,李秋水深吸了口气,然后在神色颇显恭敬地向嬴不凡行了一礼之后便开口问道:“那不知武成王殿下,来这小小的曼陀山庄又所谓何事呢?” “本王游历至苏州城,听闻位于太湖之畔的曼陀山庄风景秀丽,景色宜人,就顺便来看看” 听到这话,李秋水神色顿时微微一僵,立刻有几句含义不怎么美好的话想要脱口而出,但终归是形势比人强,这些话又被其生生又憋了回去。 不过好在嬴不凡在小酌了一口刚刚泡开的茶水之后,又慢悠悠地开口说道:“不过孤在来的路上恰巧碰到了令妹,所以应她所托,孤便准备来见见你们夫妇,顺便看看当年曾经显赫一时的逍遥派,现在究竟又变成什么样子了?” 一开始,李秋水、无崖子、巫行云以及李沧海这四位逍遥子的亲传弟子面色没有任何变化,但在听到了这位大秦亲王最后的一句话之后,他们四人尤其是无崖子这位逍遥派当代掌门的脸上悄然浮现出了一抹惭愧之意。 “武成王殿下,你又何必再在伤口上撒一把盐呢?你之前不是说有办法解决我姐姐和姐夫身上的隐患吗?” 李沧海的年纪在这四人之中算是最小的,表面上和这位大秦亲王相对来说也熟悉一些,所以在其余三人都有些沉默不语的时候,她便站了出来,用一种略带嗔意的语气开口说了一句。 什么? 除了身上的隐患已经被成功治愈的巫行云依旧不动声色以外,无崖子和李秋水都大为动容,夫妻两个顿时纷纷以一种带着狂喜和激动的眼神看向了旁边的嬴不凡。 无崖子的残疾,李秋水被用特殊药物腐蚀划伤的脸蛋,这都是他们数十年前留下来的沉疴旧疾,同时也是他们两个一辈子的痛。 这么多年以来,他们想了无数方式来治好自己身上的问题,但由于各种方面的原因,一直都未能成功。 正如李沧海之前所说的那样,他们已经年近百岁,剩下能活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如果能够像曾经那样健健康康,完完整整地活完剩下来的这段时间,那可能是这对纠缠数十年的夫妻心里共同的愿望了。 看着这对夫妇那无比热切的眼神,嬴不凡放下了手中茶杯,然后不紧不慢地开口说道:“治你们的伤没有问题,但在你们伤愈之后,你们所拥有的势力,也就是整个逍遥派都必须归于大秦麾下,随时听从本王的调遣。” “只要王爷能治好我们夫妇身上的病,我们两个自然不无可以,这是逍遥派并非我们两人便可以做主的……” 说到这里,李秋水还略有些为难地看了一眼旁边的李沧海和巫行云。 李沧海也就罢了,毕竟是自己从小一手抚养长大的亲妹妹,多半也是会答应这个条件的。 但这巫行云乃是逍遥子的大徒弟,手下所掌控着的力量目前也远胜于自己二人,她和自己算是不死不休的敌人,想让她松口答应这件事情,恐怕难如登天。 不过出乎李秋水的意料,巫行云二话没说就答应了,并且当即还非常恭敬地向这位大秦亲王行了一礼,说道:“这个要求我答应,天山灵鹫宫愿意随时听从王爷调遣。” 就这样,这笔涉及到整个逍遥派的交易便迅速达成了,逍遥派从此变成了大秦黑冰台的附属门派,变成了这位大秦镇国武成王手下的一把刀。 第320章 王语嫣的条件 虽然此刻身边并没有那种可以活死人、肉白骨的名医,但嬴不凡作为一位举世无双,并且和诸子百家中的医家关系不浅的天才,自然是可以胜任神医这个身份的。 而且这位大秦亲王所修炼的武功之中不乏用可以用来疗伤接骨的绝学,家传绝学浑天宝鉴在修炼到一定境界之后更是能强行融汇天地自然之力,采集天地草木之灵气用以疗伤。 所以这一次,嬴不凡决定重新拾起自己这一身当年为了闯荡江湖所修习,但如今已好久未用的绝世医术,亲自来当这个大夫。 虽然他本职不是大夫,但这位大秦亲王的确是不负世间传闻已久的天纵奇才之名,不过是在观察了数个时辰之后,便在当晚给出了治疗所要用到的药物清单,并制定了一套完整的治疗方案。 无崖子的全身经脉与筋骨已经断了有几十年的时间,身体活性早已完全褪去,而巫行云当年划伤李秋水的脸蛋时用的也是极为阴毒的药物和武功,所以当李青萝看到了这位大秦亲王所列出的药物清单之时,当即便吃了一惊。 也就是这位镇国武成王的身份太过于超然,否则换一个大夫来列出这样的药方,绝对会被这位曼陀山庄之主认为是一个借机前来敲诈的庸医。 这张薄薄的药方上所记录着的药物,无一不是名贵稀有之物,虽然曼陀山庄不缺钱,但如果要将这些药物全部集齐的话,也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 不过事关自己父母的身体,李青萝自然不敢怠慢,在尽数调出了曼陀山庄所收藏着的药材外,还立刻派出大量人手按照药方去苏州城内抓药。 好在曼陀山庄在附近这一带还算是名声显赫,这些药材虽然名贵稀有,但也算不上是什么无法寻找之物,收集起来虽然要花费一定的代价,但也并不算是什么特别难的事情。 因为这药材收集起来需要花费一定时间,而且李秋水夫妇二人的状态也需要调整,所以当晚嬴不凡便带着一众护卫一起住在了曼陀山庄之中,准备在七天之后出手替那对夫妇治疗。 ………………… 深夜,曼陀山庄的一间客房之中。 对于这位在大秦帝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镇国武成王,李青萝招惹不起,同样也不想招惹。 所以她便把整个山庄之中最好的,在多年之前准备留给自己昔日情郎的一间客房安排给了这位大秦亲王,并招呼了几十个人把房间里里外外都打扫得干干净净,一切用具都换成了崭新的,就连李青萝自己住的房间都没有这么用心。 在漆黑的夜幕之下,嬴不凡半靠在一张太师椅上,手中不断地翻着一本微微有些泛黄的古籍,脸上的神色看起来时而饶有兴致,时而又有些遗憾惋惜。 这本书是曼陀山庄琅嬛玉洞之中最高深的武学典籍之一,如果放在外界的话,说不定又能引起一阵腥风血雨,当然这也仅仅限于那些小门小派的人,真正出生于名门大派的天才们估计是看不上的。 当年逍遥子为了根据冥海归元劲创出自己的独门绝学,大肆搜集天下武学,后来无崖子与李秋水夫妇在继承了自己师尊所得之后,更是立下了一座琅嬛福地。 但后来无崖子这个家伙移情别恋,做下了负心薄幸之事,被曾经的新婚妻子李秋水弄成了一副残废的模样,也就失去了对这座琅嬛福地的管理权。 后来随着他们的女儿李青萝嫁入了姑苏王家之后,琅嬛福地中所有能够找到的武学典籍便被搬到了这曼陀山庄的琅嬛玉洞之中。 当然,以嬴不凡如今在武道上几乎登峰造极的造诣,光凭这琅嬛玉洞中的武学典籍对他还起不了什么大的作用,不过其中的有些道理还是可以借鉴一下的。 正所谓触类旁通,这些武学典籍中蕴含着的基础武学道理,对于这位大秦亲王梳理自身那驳杂繁多的武学还是能够起到一些作用的。 呯!呯!呯! 就在嬴不凡随意地翻译着手中书籍的时候,在这原本无比寂静的环境之中顿时传来了一阵颇有节奏感的敲门声。 “现在居然就来了,我还以为这丫头会明天过来呢,看来终归还是按捺不住性子” 随着念力的流转,嬴不凡一下子就觉察出了门外之人的身份,于是便笑着开口说道:“进来吧!周围无人。” 咯吱! 紧闭的房门一下子被推开,一个面目含笑,面容倾国倾城的白衣少女快步走了进来,在周围灯光的映衬之下,她身上那本就颇为不凡的气质看起来越发圣洁,越发得具有诱惑力。 嬴不凡笑着将手中的书籍放在了一旁,无形的力量从他体内迅速散发了出去,将房门重新关上,并且牢牢锁死。 同时一股磅礴的无形念力从其泥丸宫中涌出,在虚空中悄然勾勒出了数个金色符文,一层结界立刻在整个房间外生成,并将这个房间笼罩在了其中,将其与外界彻底隔绝了起来。 “小语嫣,你早上的时候演得不错,如果不是早就知道的话,本王说不定都会被你这丫头给瞒过去” 这位大秦亲王笑了笑,然后随手给眼前这个少女倒了杯茶,语气里充满了少见的温和之意。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我除了谈到武学典籍之外,平常表现出来的就是这样一副样子,无论是母亲还是外婆那都是不会产生任何怀疑的” 白衣少女,或者说是这曼陀山庄的少庄主王语嫣伸手接过了那杯温热的茶水,说话的言语之间尽是自信之意。 如果说此时有逍遥派祖师逍遥子或者是四大弟子中的任何一个站在这里的话,那应该都会感到惊讶无比。 因为此刻的王语嫣,完全不同于在他们面前表现出来的那副怯生生的模样,眉宇神情之间反倒还流露着些许骄傲和自信之意,绝色的脸庞上也增添了那么一分英气。 虽然容貌上并没有任何改变,但无论是谁都会觉得平时的王语嫣和现在的王语嫣看起来根本不像是同一个人。 不过嬴不凡却并没有流露出任何的惊讶之意,因为这才是这位被百晓生称为一人可抵半座江湖的奇女子真正的模样。 要知道百晓生口中的一人可抵半座江湖,并非单单指其通晓天下各大门派的武学,更多的是指那能够谋算整个江湖的无双才智。 在天下十绝色之中,百晓生对于王语嫣的评语是最受争议的,因为根据平时的表现来看,除了通晓天下武学之外,这位曼陀山庄的少庄主并没有任何能与那句一人可抵半座江湖的评语相配的地方。 但如果她如今的这番模样被外界之人看到的话,估计就不会有任何一个人会对这句评语提出任何意见了。 因为表里如一虽然很难做到,但表里不一有时候也同样是非常艰难的事情,尤其是像王语嫣这样做到二十年来外在表现一直与内心完全相反,这是需要非常之高的勇气和智慧的。 而天下见过王语嫣这副模样的人除了这位大秦亲王以外,也许就只有那个号称天下之事无所不晓的百晓生了。 如果不是因为嬴不凡少年游历江湖的时候和王语嫣曾经有过一段不浅的交情的话,或许他也无法得知这个世界的王语嫣会是这样的一个人。 在小酌了一口茶水之后,王语嫣神色微微一正,然后略显严肃地开口说道:“你之前说过,只要我配合你,并将你所指定的那几门武学给默写出来,你就会答应我两个并不苛刻的条件。” “本王的确说过,什么条件你尽管提吧!哪怕你是要这大宋皇帝的人头,有朝一日孤也一定会为你取过来” 嬴不凡微微直了直身子,脸上的神色和说话的言语都一改之前的玩世不恭,显得格外霸气。 “我可不会提这种条件,那个无道昏君的人头对我来说根本就一文不值” “我要你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帮我杀了大理镇南王段正淳” 在提到最后一个人名的时候,王语嫣那双美目之中闪过了一道罕见的杀机,浑身上下也随之散发出了些许冰冷的气息。 “段正淳?那可是你的亲爹,虽然名不正言不顺,那也的确是一个不负责任的男人,可作为亲生女儿的你居然要杀他,这一点倒是让本王没有料到” 嬴不凡双眸之中闪过了一丝诧异之色,脸上随即出现了些许饶有兴致的神色,并笑着开口问道:“孤记得六国未灭,并尚且还算是昌盛的时候,魏国有一个绝世名将叫做吴起,他就曾经杀妻明志,难不成你如今也要杀父明志吗?” “外婆不喜欢我,外公他老人家也几乎没跟我见过几次面,除了祖师以及姨婆以外,只有娘亲对我是最好的” “我那个所谓的父亲这么多年来没有来看过娘亲一面,他又有什么资格做我的父亲呢?” “与其让娘亲她依旧做着那毫无实际可言的空想,倒不如直接快刀斩乱麻,让她认清现实” 听到这话,嬴不凡眉头随之微微皱起,再一次仔细地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王语嫣,眼神之中看起来微微有些不可思议。 这位心细如发的大秦亲王从王语嫣的言语之中读出了这么几种情感:一种是对自己母亲的爱护,另一种是对自己那所谓的生身父亲的恨意和决绝,而最后一种,则是极为果断的杀伐和一颗冷酷的心肠。 “能不能冒昧地问一下,王姑娘你小时候是不是曾经经历过什么重大挫折呢?” 在微微思考了一下之后,嬴不凡试探性地问出了这个让他稍微有些困扰的问题。 他真的很难想象,像王语嫣这样一个从小生活在锦衣玉食,亲人长辈都对其无比宠爱的环境之中的女子,居然会如此平静地说出自己要杀死自己的亲生父亲,并且条理还如此清晰。 要知道就算是这位在外人看来心硬如铁的大秦亲王当年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奶娘的时候,内心一样是掀起了滔天波澜的,至少绝不会像王语嫣这样平静。 “我知道你想要问什么,只能告诉你这和我修炼的武功有关,其他的就由你自己去猜吧” 王语嫣捕捉到了眼前这位大秦亲王的神情,笑着给出了这么一个耐人寻味的回答。 “武功吗?这世上能让人断情绝性的武功的确是不少,看这丫头怎么看都不像是修炼了那些邪门功法的样子” 嬴不凡眉头微微皱了皱,一时间没有在脑海中搜索到任何一门与王语嫣所表现出来的特征相符的武功。 不过他也并没有在这件事情上过多纠结,毕竟王语嫣如何和自身的利益并没有太多关联,不需要给予太多的关心。 在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之后,嬴不凡又开口问道:“那第二个条件呢?” “第二个条件暂时还没有想好,不过相信很快我就会想明白的,到时候我会再来找你” 说完,王语嫣便将手中的茶水一饮而尽,并重重地将茶杯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身形一动便来到了屋门旁。 与此同时,一股玄妙的力量自其掌心处传出,直接将门外的结界化出了一个出口,然后随着一道白影在门口一闪而逝,王语嫣便已消失在了屋内。 “真是有意思的女人,等本王找机会搞清楚了你这脾气到底是怎么回事之后,一定陪你好好玩玩” 嬴不凡嘴角微微勾勒起了一丝耐人寻味的弧度,然后又转头看向了窗外,淡淡地说道:“来了就出来吧,你躲着也看不到什么的。” 话音落下,一道修长的倩影从窗边缓缓浮现而出,身形从虚幻渐渐变得凝实,周围的虚空之中还隐约传出了道道细微到了几乎难以察觉的蝶鸣之声。 “这是………梦蝶之遁?逍遥子居然舍得把这套遁术交给你?” 看着眼前那缓缓出现,身穿一身黑色劲装的女子,嬴不凡眼中闪过了一道惊讶之色。 “黑冰台天山分舵巫行云,参见武成王殿下” 黑衣女子微微躬了一下身子,然后态度还算是恭敬地向这位大秦亲王行了一礼。 “不必如此拘谨,反正当年我和你谈合作的时候也是以平等态度相交的,不用这样一副面服心不服的样子” 嬴不凡顺手将一杯刚刚泡好的茶水推到了巫行云面前,并看起来十分大度地摆了摆手。 巫行云见状倒也没有推辞,直接了当地从旁边拉了一把椅子就坐了下来,然后便开始一言不发地喝起了茶。 “………” 看到巫行云如此从善如流,嬴不凡反倒是感觉有些尴尬了,毕竟说出去的话就如泼出去水一般,那是根本收不回来的,而且自己和这位天山灵鹫宫的尊主之间,虽然地位并不平等,但从某种角度来说却是以平等态度所进行的交易。 早在多年之前,这位大秦亲王便独自一人上过天山灵鹫宫,用一根小小的木棍便打得满山上下的武道宗师以及一位功力颇为深厚的武道大宗师俯首称臣。 此后,嬴不凡便以治疗巫行云的伤势为条件,换来整个天山灵鹫宫对他的大力支持,当年他游历江湖时有许多的事情都是灵鹫宫各部人马帮他去办的。 就连在这位大秦亲王名下的那些商会的管事之中,都有相当多的一部分隶属于灵鹫宫。 巫行云之所以愿意在李秋水夫妇面前对其表达臣服态度,也是因为曾经谈下的那桩交易。 第321章 一场围杀 当然,以这位大秦亲王的手段,这么长时间过去整个天山灵鹫宫上下九成九的人其实都已经不会再听从巫行云的命令了。 巫行云之前说自己隶属于大秦黑冰台天山分舵,这从某种角度来说也是在散发自己心里的怨气,毕竟被手底下人架空的那种感觉,全天下估计没有人会喜欢的。 “逍遥子居然还真的叫梦蝶之遁传给了你,看来他对你们并没有表面上那么冷漠无情” 当提到梦蝶之遁这四个字的时候,嬴不凡双眸之中有着一丝炙热之色一闪而逝,显然对于这门武学颇为眼热。 “老师他终究没有到达太上忘情的境界,我们是他从小养大的,感情也自然是有一些的,区区一套遁术又有什么值得奇怪的?” 巫行云冷哼了一声,一双美眸之中随即闪过了一丝略显复杂的惆怅之意。 “更何况,对于我们………他终究还是心中有愧” “上了年纪的人还真是喜欢多愁善感,巫行云,你别把你那个老师想得那么好” “如果他真的对你有愧疚的话,又怎么可能会轮到本王出手治疗你们师兄弟三人的伤势呢?” 嬴不凡双眸之中闪过了些许嘲弄之色,脸上也有着浓浓的不以为然之意在这一刻一闪而逝。 “你……” 巫行云眉宇之中闪过了一道不悦之色,当即便想要开口反驳,但一时间又有些语塞,只能有些无力地说道:“老师不是这样的,这么多年来他一定是有他的苦衷。” “是吗?但愿真如你所言吧!” 嬴不凡微微耸了耸肩,也没有在这个话题上过多纠缠,只是双眸之中隐隐有着一道嘲弄之色一闪而逝。 你说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也好,说他内心阴暗也罢,反正这位大秦亲王打心眼里认为逍遥子并不是什么好人。 自己几个徒儿在那里明争暗斗了斗几十年,也没见他出来调停维护一下,这种老师,当的着实是不负责任了一点。 “说吧!你深夜来此,找本王有什么事情吗?” 嬴不凡半靠在身后的那把太师椅之上,轻轻小酌了一口茶水,然后淡淡地开口问道。 “有人托我把这个东西给你” 巫行云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做工极为精致的木盒子,然后将其重重的放在了桌子上。 “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找我给你传消息,但我觉得这应该是一件要紧事,所以我就连夜过来了” “现在东西送到了,那我就不打扰你休息,明日再见了!” 说完,这位天山灵鹫宫的尊主身形便为之一动,化作了道道如同梦幻般的泡影,当即便消失在了房间之中。 “走的还真是够快的,本王又不会吃了你” 嬴不凡无奈地摇了摇头,但下一刻脑海中便出现了巫行云那姣好窈窕,无时无刻不透露着一股诱惑力的身段。 “不过这都已经是快一百岁的人了,容貌身段还能如此妖娆动人,逍遥派的武学在驻容保颜方面还真是有独特的功效” 在又喃喃自语了一句之后,这位大秦亲王迅速刨去了脑海里的那些杂念,开始将注意力放在了眼前这个木盒子上面。 “墨家机关术的痕迹,并且还有一些符术的味道,组合得倒还真是挺巧妙,有点意思” 嬴不凡伸手将这个木盒缓缓捧了起来,并以一种极为巧妙的手法在这个木盒子上那几个几乎细微到几乎难以察觉的按钮上轻轻按了一下。 与此同时,他那根散发着淡金色光芒的手指也缓缓在这个木盒上轻轻划过,一道道原本隐匿着的符文纹路也随之悄然浮现了出来。 咔嚓!咔嚓! 一阵如同机械齿轮传动一般的声音从这个木盒子中传了出来,一道裂缝也随之在盒子的表面上浮现而出。 嬴不凡手掌又在木盒表面上轻轻一拂,已经被打开来的盒子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化为了虚无,一张纸条也随之缓缓从中飘出,最后落在了桌面上。 而当这张纸条上的文字落入这位大秦亲王的视线之中后,他的瞳孔不禁为之狠狠一缩,眉宇之间也随之出现了些许思考之意。 “之前要做的事情太多,倒是忘记了这件事情,不过这种命令式的口气着实令人有些不喜啊!” “但这个忙,也许的确可以帮一帮,就当是让逍遥派这几个老家伙活动活动筋骨,省得荒废了这一身武功” 咚!咚!咚! 随着一阵手指敲击桌面的声音响起,周围的灯火也缓缓熄灭,只剩下了这位大秦亲王那喃喃自语的声音还在房间中悄悄回荡着。 ……………… 苏州城外,官道附近的一座小山之上。 “不是说好了帮我一起去杀逍遥侯的吗?现在又来这种根本没有人烟的荒郊野岭干什么?” 身穿一袭宝蓝色长裙的明月心双手抱怀,面目含煞地看着身旁那穿着一身白色华服的嬴不凡,说话的语气听起来颇为不善。 “你可知道,逍遥侯几十年没有踏出玩偶山庄,而这一次却亲自带领大批人马前来,是为了什么吗?” 嬴不凡靠在旁边一棵树叶已经落光了的树木上,脸上依旧是那抹似乎永远都不会改变,始终被其挂在脸上的温润笑容。 “无非是为了那把即将被运到沈家庄的割鹿刀,这些天一直聚集在苏州城的那些所谓江湖侠客们不也都是为了那把刀吗?” 明月心依旧是一脸冷漠,说话的语气之中也还是充斥着浓浓的不满之意,看起来显然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沈浪已经回到了沈家庄,想必这么多天过去伤势已经恢复,那帮明里暗里想要打沈家庄主意的人注定会无功而返” 尽管身旁的佳人看起来已经没有了耐心,但嬴不凡的语气依旧是不紧不慢,并且前后说的话听起来有些互不着边,让人摸不清楚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伤势恢复了又能如何呢?多年之前他就已经从天人至境跌落了下来,就算他剑法已然通神,那也不过是半步天人而已” “要知道这苏州城里面想要打割鹿刀主意的,就算是天人高手也不在少数” 虽然沈浪贵为天下第一名侠,侠义之名传遍天下,但明月心显然并没有太把这个在江湖上有极高声望的侠客放在眼里,反而在言语之中还流露出了些许不屑之意。 如今这个江湖,终归还是实力为尊,曾经的沈浪的确能够配得上天下第一名侠这个称呼,但那也只是曾经了,现在的大侠沈浪早就已经没有了当年盖压时代的修为。 “天下奇人异士无数,你又怎么知道沈浪不能成功恢复当年的修为呢?一旦他重回天人至境,再配上如今那早就已经通神的剑术,只要不入汴京城,在整个大宋境内又有谁能治得了他呢?” 嬴不凡转动着右手无名指上的黑色戒指,说话的语气显得有些意味深长,让人觉得非常高深莫测,但一时间又捉摸不透。 “你的意思是……” 明月心眼神微微一动,而正当她准备再度发问的时候,一阵喊杀声却突然从不远处传了过来。 就当明月心好奇地将目光投向喊杀声所传出的地方之时,嬴不凡脸上却浮现出了一抹笑意。 “终于等到了,那帮家伙动手的速度还真是够慢的,看来下一次要好好给他们上一堂课,名字就叫做如何打家劫舍” 唰! 还没有等明月心看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嬴不凡便运起了轻功身法,直接化作了一道金色长虹向厮杀声传出的方向疾掠而去。 “装神弄鬼,明明是可以快刀斩乱麻,用最直接的方式破除掉一切麻烦的,可偏偏喜欢采取这种拐弯抹角的方式” “难不成这家伙练了这么多年的武功都没有明白,有时候一力降十会要比什么阴谋诡计管用多了吗?” 在颇为不满地轻轻冷哼了一声之后,明月心脚尖在地上一点,身形当即在空中幻化出了数道残影,朝那位大秦亲王离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 在官道附近,一块极为偏僻的空地上,停留着一辆外表看起来普普通通的马车。 这辆马车的外表平淡无奇,毫无什么特殊之处,但无论是这苏州城里的任何人看到也都不会认为它只是一辆普通的马车。 因为在这辆马车的两侧,刻着两个大大的印记,而这印记背后所代表着的,乃是在苏州城内声名显赫的沈家庄。 沈家庄乃是苏州这一带,甚至是整个江南道中除了刚刚一统的慕容世家以外,名声最为响亮的武林世家,那位巾帼不让须眉的沈老太君更是在大宋武林中享有极高的威望和声誉。 所以一般的江湖人但凡是在这一带看到了这两个标记,大多都会礼让三分,并表示自己的敬意。 不过今天却是一个例外,享誉江湖的沈家庄非但没有受到礼让和敬意,相反还陷入了一场明显是有预谋的围杀之中。 位居于空地中央的马车周围躺满了尸体,鲜血挥洒了一地,到处都是阵阵刀兵交锋的声音。 数十个手持清一色制式长刀的黑衣人正围在了马车四周,和一群守护着马车,手持各式兵器,看起来颇为精悍勇猛的大汉厮杀在了一起。 单论数量而言,那些大汉几乎是黑衣人的两倍,但在这群黑衣人的猛烈攻势之下,这群精壮汉子却是呈现出了节节败退的趋势。 这些黑衣人的单体战斗能力极为强悍,而且彼此配合默契,在手中长刀挥舞之间,倒在地面上的往往都不止有那么一具尸体。 不过好在这些守护马车的大汉人数够多,虽然不断地在溃败,但凭借着远超于敌人的数量,还是顽强地支撑着,死死地护住了位居空地中央的那辆马车。 只是这帮黑衣人每一次出手都极为狠辣,每斩出一刀都必定会有尸体倒下,而且他们每一个人的目标都是那辆马车,显而易见就是冲着马车里的那个人来的。 虽然他们暂时还没有能够靠近马车,但那守卫着马车那帮汉子一个接着一个地倒下,如果一直这样下去的话,不消一刻钟的时间,守护在这马车身边的人便会被屠杀殆尽。 而在这片空地周围的一处密林之中,明月心与嬴不凡二人则是站在暗处静静观察着不远处发生着的一切。 “一模一样的武道功法,一模一样的眼神,看来这群黑衣人都是标准的死士啊!” 明月心微微皱了皱眉头,一下子就看出了那群手持制式长刀的黑衣人的身份,然后她当即便转头看向了这位大秦亲王,开口问道:“出手的这帮人,都是你派去的?” “本王不做没有意义的事,而且马车里那个人活着比死了有用,毕竟死人是毫无用处的” 嬴不凡一边用念力观察着不远处发生的一切,一边摇头对此表示了否认。 “你之所以带我来这里,我是为了马车里的那个人,对吗?” 明月心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当即开口问道:“那个坐在马车里的人到底是谁?” “这个人名气很大,但论起真实实力,充其量也不过就只有一个武道宗师的水准” “不过对于眼下苏州城中所发生的一切,对于沈家庄里的那把割鹿刀而言,这个人应该能够起到很大的作用” 嬴不凡饶有兴致地看向了一旁陷入了沉思的明月心,双眸之中流露着些许想要考校的意味。 他并没有直接说出马车里坐着的那个人的姓名,但却给出了部分很有价值,以此可以展开联想和调查的信息。 虽然这部分信息很少,但对于有着智冠天下之称,被人称为武林第一女智者的明月心而言,这就已经足够了。 “她如果出了事情,沈家庄的人会发疯的,至少那一直有愧于家人的沈浪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哪怕倾尽一切,他也会展开报复” 明月心并没有说出那个人的名字,但从言语和神情上来看,她显然已经猜了出来,而且对自己的猜测有着极高的把握。 “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别说她今天不会死,就算真的死了,又不是本王动的手,他沈浪就算是想要发疯,那也找不到孤头上来,除非他是想要整个沈家庄给他陪葬” 嬴不凡耸了耸肩,脸上的神色看起来也有些满不在乎,显然并没有把那位所谓的天下第一名侠放在眼里。 “那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呢?你别告诉我,你走这一趟就只是为了在这里看着” 明月心言语之中流露出了些许烦躁之意,脸上的神色看起来也是越发得不耐烦了。 “还没有到本王出手的时候,而且就下面那帮合起来充其量只相当于一位武道大宗师的废物,也并不值得孤出手” 嬴不凡双手负在了身后,脸上的神色充满了淡漠之意,看起来俨然是一副超脱于世俗之外的世外高人的形象。 “装模作样,故作矜持,这么多年过去,你是越活越虚伪了,真不知道本姑娘当年是怎么看上你这个家伙的” 明月心略带鄙夷地看了一眼身旁这个昔日的情郎,言语之中充斥着浓浓的不屑之意。 “继续看下去吧!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呢” 嬴不凡对此并没有感到生气,只是淡淡地笑了笑,然后将目光缓缓移到了那辆马车的车架上。 第322章 沈璧君 顺着这位大秦亲王的目光望去,在这辆马车前的车架上坐着一个身穿青色长衫的老人,他手中提着一口马鞭,头上还戴着一顶澹青色毡帽,脸上布满了皱纹,一双眼眸看起来也有些浑浊。 如果不是身上那股隐隐有些卓尔不群,儒雅异常的气质,那这个老人看上去就真的和普通车夫没有太大区别了。 他静静地坐在车架上,冷眼旁观着周围那一场场厮杀,看着那些一具又一具倒下去的尸体,眼神之中尽是淡漠和冷意。 哪怕其中有许多倒下的尸体都是曾经和他一起朝夕相处,一起操练武功的护卫,这个老人脸上的神色也没有丝毫动容,看起来可谓是冷漠到了极致。 虽然他的身上没有任何强悍气息的流露,但从这种似乎早已见惯了生死的淡漠态度便可以看出,这个老者绝非是什么泛泛之辈。 而就在这个时候,马车里突然伸出了一只如羊脂玉般美丽纯净的手掌,将帘子掀了开来。 一直都岿然不动的老者面色顿时微微一变,当即开口说道:“大小姐,外边有贼人作祟,您最好还是不要出来了。” “刘伯,这一次来的又是哪一群人呢?” 马车之中传出了一个非常温柔悦耳的声音,这个声音很镇定,没有表露出一丝一毫的慌乱,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了。 “不过是一群偷鸡摸狗的宵小之辈而已,小姐您只需要耐心地在马车里等着,等援军一到,危局自动会解除” 说完,老者手中的那口马鞭如同一道黑色闪电般甩出,直接缠住了一个好不容易突出重围,正持刀向这里杀过来的黑衣人的脖子,并在顷刻间便将其扭断。 很难想象,一个看起来差不多已经有六、七十岁的老者居然能有如此快的反应速度和如此凌厉的杀人手法。 至少那个杀过来的黑衣人是想象不到的,因为即便是在他临死之前,双眸之中也还闪烁着浓浓的困惑之意……… 那个被称为刘伯的老者毫无表情地将那具尸体扔在了一旁,就好像是随意踩死了一只蚂蚁一般,双眸之中充满着对生命的漠视。 他仍就还是坐在车架上一动不动,旁观着周围发生的一切,并没有想要出手帮忙的意思。 马车的帘子此刻突然被掀了开来,一张堪称倾国倾城,绝色无双的脸庞暴露在了空气之中。 那绝对是一张经得起世间任何赞誉的美丽容颜,这天下只要是还有感情存在的人,无论是谁看见这张清丽脱俗,温柔似水的脸庞,恐怕都会终身难忘。 有如此容颜,又出现在沈家庄的马车之中,那么这个女子的身份只可能有一个,那便是天下十绝色中的第九位,被百晓生称为金针仙子的沈家庄大小姐,沈璧君。 “大小姐,外边危险,你还是赶紧进去吧!” 刘伯当即便想腾出手把马车的帘子拉上去,但却被这位沈家庄大小姐阻止了。 沈璧君轻叹了一口气,开口说道:“我没事的,刘伯,去帮帮他们吧,能救一个是一个。” 听到这话,老者陷入了一阵沉默之中,没有开口应允,但也并没有开口说出一些拒绝的话。 其实对于他这种厮杀了大半辈子,如今已经差不多半截入土的人来说,他人,甚至是身边亲人的死亡都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更何况身边的这些人都是和沈家庄签了契约的,干的本来就是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的活。 关键的时候替雇主,或者说是主人家拼命,本来就应该是这些拿钱的汉子应尽的使命和义务。 而且眼下这种情况,只有自己待在马车上,才能够最大程度地保证这位大小姐的安全,这位大小姐也应该是最好的选择。 但凡是有些江湖阅历,体会过阴谋算计的人,都不会说出像马车里那个女子那样带着些许不忍和仁慈的话,毕竟在这种危机关头自己的命才是最重要的,没有人会分散力量去救周围那些看起来根本无关紧要的旁人, 一般来说,在这种时候,身为长辈应该要对自家这种不谙世事的后辈展开一番有关于社会毒打的教育,好让自家后辈以后明白这个世界的残酷。 但这个被女子称为刘伯的老人却并没有这么做,哪怕他知道自家这位大小姐的善良在很多时候其实是得不到回报,甚至还会成为他人攻击的弱点。 但是,或许在这个人吃人的江湖里善良是要不得的,但作为上了年纪的老人,他始终希望坐在马车里的这个自己从小看着长大,如同亲孙女一般的女子,内心深处始终能保持着那份有些天真的善良。 “真是有些老了啊!当年跟着将军在战场上砍下了不知道多少血淋淋的人头,可现在居然会产生这种可笑的怜悯之情” “如果被那些老伙计知道的话,估计又会是好一顿嘲笑啊!” 在一阵沉默过后,老人嘴角浮现出了一抹笑意,在那双略有些浑浊的老眼之中也随之闪过了一道锐利之色。 一股连武道大宗师都不得不正视的强悍气息首次开始从这位貌不惊人的老者体内缓缓向外散发了出来,而被其握在手中的那口马鞭上面也开始闪烁起了些许乌黑色的光芒。 唰! 随着老人手腕的微微转动,他手中那口闪烁着乌黑光芒的马鞭立刻向外甩了出去,然后便如同一条蜿蜒游走着的灵蛇一般开始在前方的人群之中飞舞跳动了起来。 老人出手极为凌厉,不但速度很快,而且手法也异常精准,每一鞭都如同一道闪电一般抽在了那些持刀的黑衣人身上。 而且他每出一鞭,虚空之中都隐隐会传出一阵略显凄厉的鬼泣之声,然后便会有一道如同蟒蛇一般的凌厉黑色劲风随之产生,并从黑衣人的胸膛处穿心而过。 那些杀得护卫们节节败退,招招凶狠夺命的黑衣人,在这个老者手中也不过只是一鞭一个的小角色而已。 甚至不客气地说,如果不是老人为了保护马车之中的女子,不愿意离开马车太远的话,或许这数十名黑衣人在他手上可能连一刻钟的工夫都撑不过去。 随着一道道黑色劲风在人群之中的不断闪烁,有不少已经挨了好几刀,险些丧命的汉子都逃得了一条性命。 他们看起来对于出手的老者都非常感激,甚至在这种危机关头,还借着难得的喘息工夫中向马车的方向投来了感激的目光。 “这老头武功不错,虽然修为境界不过大宗师初期,但这一手鞭法着实可以称得上是出神入化,可惜年纪终归是大了,如果气血能够在旺盛些的话,说不定能够越级和大宗师后期的人物一战” 明月心在看到老人出手之后,眼神明显微微一亮,言语之中毫不吝啬自己对其的欣赏之意。 “这是一套杀人的鞭法,这老头不是江湖人,或者说他这一身武功不是来自于江湖” 而身旁的嬴不凡眉宇之间却是闪烁起了些许思考之意,那张英俊的面庞上逐渐浮现出了些许严肃的神色。 “你的意思是…………这老头在战场上混过吗?” 明月心一下子就明白了这位大秦亲王的意思,说话的语气也带上了几分难以掩饰的惊讶之意。 或许庙堂和江湖之间的确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但尸横遍野的战场和这所谓的江湖其实是两个很不一样的世界。 如果一定要问战场和江湖之间有什么相似之处的话,那可能就是有弱肉强食这条在哪里都适用的丛林法则了吧。 如果单论武功修为的话,战场上的士兵自然不如江湖武人,但如果真的要真刀真枪在战场上厮杀起来的话,那些所谓的江湖侠客可能连军队的一轮冲锋都挡不住。 毕竟江湖人对敌和在战场杀敌完全是两个概念,江湖切磋有时只是单纯的切磋绝学,但如果换成在战场上的话,那真的每时每刻都是在分生死的。 论起武功的精妙,军中士卒自然比不上江湖门派出身的武者,但单论起杀人的手法的话,有时候已经突破了天人至境的强大武者可能还比不过一名已经回家务农了的军中老卒。 在做出了判断之后,明月心开始仔细观察起了这个老人那套鞭法的独特之处。 其实这个时候,那群黑衣人已经完全反应了过来,脚步微移之间便组成了特殊的合击阵势,老人已经无法做到像之前那样干脆地一鞭一个了。 但以明月心的眼力依旧能够看得出隐藏在老人这套鞭法之中的那股血煞之气,那是只有在战场上才能够磨砺出来的。 “居然是军部的鬼蟒鞭法,看来这老家伙在我大秦边军服役过,可我大秦兵卒又怎么到这里来呢?” 在认出了不远处那个老者的身份之后,嬴不凡脸上的神色并不是很好看,眉宇之间也出现了几分不悦之色。 虽然大秦帝国人人尚武,但如果是有军卒上了年纪,无法继续征战的话,那也同样可以选择退出军队,去从事其他的职业。 但这些退伍之后的老军卒往往有着常人无法媲美的杀人手段,在潜在的层面上对社会治安会产生一定影响,所以每一个退伍的老兵都会被黑冰台记录在案,并会有专人按时对其进行监视。 身为黑冰台如今的掌舵人,嬴不凡甚至经常亲自去慰问这些老兵卒,并时不时地会送去一些物资。 所以他非常确定,眼前这个明显出身于大秦边军的老者自己没有任何印象,在黑冰台也没有任何的档案记录。 虽然这只是一个造不成任何影响的老兵卒,但对于皇室用以监察天下的黑冰台来说,这无疑是一个极为严重的失职。 如果这个事情传出去的话,黑冰台绝对会被重罚,而他这个明面上的一号长官也同样会颜面无存。 “一帮惫懒的家伙,等本王回到咸阳城,一定让你们好看!” 嬴不凡重重地冷哼了一声,看向下方那个老者的眼神之中也出现了些许不善之意。 “你真的不出手吗?那个老头虽然有些本事,但是面对这样一群训练有素,个个悍不畏死,甚至还懂得合击阵法的死士,他可是取不到太大的优势的” 明月心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指了指前方,轻笑着开口说道。 “我早就安排好了,到时候会有人出来救人的,那些所谓的援兵也会在恰巧的时机赶到,这可是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好好看着就是了” 嬴不凡双手抱怀,饶有兴致的开口说道,双眸之中闪烁着些许富有深意的异样光芒。 …………… 随着老者的出手,马车周边的局势得到了一定缓解,黑衣人的数量当即便减少了将近一半,不过那些人高马大,大多都有一些武道修为傍身的护卫也因此死伤殆尽。 放眼望向周边,此刻还有能力护卫在马车周围的,竟然只剩下了老者一个人。 “为何援兵还没有到呢?” 老人眉头紧紧皱起,他一边用手中的那口马鞭驱赶抽打着那些不断向前猛冲,堪称悍不畏死的黑衣武士,一边对沈璧君开口说道:“大小姐,情况似乎有些不对,一会儿老夫可能没有余力顾及到你,你自己要小心了。” “放心吧,刘伯,虽然我在家里面祖传的金针秘术上的造诣并不高深,但对付一些宵小之徒还是足够的” 沈璧君虽然涉世未深,但多少还是见过世面的,所以她在听到老者的话之后并没有感到惊慌,而是非常沉着冷静地开口回答道。 唰! 而就在此刻,一股无比锋锐的刀气凭空浮现而出,一口黑色的长刀也是当空斩下,毫不留情地袭向了刘伯的脖颈处。 刘伯面色当即大变,体内功力迅速涌动而起,然后尽数灌入了手中的这口马鞭之中。 在这一刻,这口马鞭如同化作了一条凶猛的黑色巨蟒,一缕缕森然的漆黑鬼气也在虚空之中隐约闪烁了起来,让这口马鞭看起来更加得威势十足。 面对这样来势凶猛的一刀,其实最好的选择是强行避开,但老者身后那辆马车中坐着的是他需要用生命来守护的人,所以他不得不选择硬接下这一刀。 嘭! 随着来势汹汹的长刀与马鞭碰撞在了一起,虚空中传出了一身闷雷般的炸响声,老者的身躯应声倒飞了出去,在地面上倒退了几十部步后方才强行稳住了身形,嘴里也顿时喷出了一口殷红的鲜血。 一个手持长刀,全身上下都笼罩在黑色斗篷之中的身影缓缓在空中浮现了出来,然后毫不犹豫地便对着那辆马车一刀斩下。 刘伯心神顿时大骇,双目之中顿时闪过了一道赤红之色,体内功力随之一下子催动到了极致,浑身的毛孔中都隐隐沁出了些许血珠。 唰! 在电光火石之间,那口马鞭被其飞快地向前甩出,不偏不倚地刚好挡在了那口长刀之前。 嘭! 但即便是如此,那口长刀也只是略微停滞了一下,在将这口马鞭斩成了两段之后,闪烁着黑光的刀锋依旧狠狠向马车斩了下去。 刘伯整个人当即不顾一切地向前扑去,但可惜因为伤势过重,一不留神便跌倒在了地上,那张苍老的脸庞上顿时浮现出了浓浓的绝望之意。 第323章 苏州城内的比斗 说时迟,那时快! 就在马车和车内那个女子即将被一刀劈成两半的时候,一把漆黑的匕首悄然从虚空中浮现而出,挡住了那柄即将落下的黑色长刀。 嘭! 对于这样一把突然冒出来的匕首,黑色斗篷人显然吃了一惊,身形忍不住向后退了几步,一个手持匕首的黑衣少年也随之缓缓浮现了出来,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手中的匕首向前飞速递了过去。 轰! 随着一声巨响的传出,漫天尘土随之飞扬而起,将那在空中交战的两道身影笼罩在了其中。 “这个少年人怎么看起来有那么一点眼熟,我似乎在你身边见过他” 正在不远处观战的明月心眉头微微一皱,神色若有所悟地转头看向了一旁的这位大秦亲王。 “我之前不是说了嘛,要上演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如果不是本王当年这种事情做多,早已经没什么兴趣了的话,现在就应该是我亲自出场了” 嬴不凡饶有兴致地看着下方发生的一切,言语之中依旧没有给出一个肯定的答案。 “之前那帮出手的黑衣死士的确不是你的人,他们的那套刀法既不像是大秦黑冰台的,也不像是从你那武成王府里面出来的” “不过后面出现的那个黑衣斗篷人和这个黑衣少年,这两个人绝对和你分不开关系” 在稍微思考了一下之后,明月心顿时恍然大悟,当即便迅速开口说道:“难怪你说英雄救美,你这一次只是想给这个黑衣少年和沈璧君创造一个见面的机会,对吗?” “对,但也不对” 嬴不凡笑了笑,然后说道:“你的推论没有任何问题,也基本接近于事实,但今天这一次见面,其实影响深远,至少对于这位沈家庄的大小姐沈璧君而言,并不只是一次普通的萍水相逢而已。”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明月心越听越觉得奇怪,这么多年过去,她似乎已经很难跟得上身旁这个男人的思路了。 “过段时间你就知道了,你要杀的逍遥侯,我会帮你杀的,而你需要做的,就是在这段时间里面陪我看完这一出戏” “今天只是第一场,以后这出戏会越来越精彩的” 说完,嬴不凡便笑着转身离开了这片密林。 “总是这么装神弄鬼,但想必你应该是在打什么不好的主意,我倒是很想看看,你到底是想要搞什么鬼?” 在冷哼了一声之后,明月心也是身形迅速一动,然后紧跟着这位大秦亲王的步伐离开了这里。 …………… 借着那阵在空中突然弥漫而出的烟雾,刘伯连忙借着这个机会拖着重伤之躯重新回到了马车前,并动用最后的力量抽死了旁边两个想要借机动手的黑衣人。 与此同时,一把如天女散花般的金色花雨从马车之中快速挥洒了出来,将那些想要乘虚而入的黑衣人尽数击倒在了地上。 如果仔细去看的话,就会发现那些黑衣人的脖颈处都扎着一根细长的金针,而且中针的角度都非常精准统一,每一个人被扎中的地方都是必死的死穴。 “刘伯,你还好吗?” 沈璧君快步从那辆马车上走了下来,然后伸手将老人重新扶到了车架上,并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精致玲珑的小药瓶,从里面掏出一颗丹药给老人服了下去。 “大小姐放心,虽然我这样的一把老骨头本来就没有多少年月可以活了,但还没有看到您嫁人,我怎么着都还是要再多活一些时日的” 老人服下丹药之后面色稍微变得红润了一些,当即便微笑着开口回答道。 “那我们说好了,等我大婚的那一天,您老可是要做见证的” 沈璧君并没有因为老人的话而感到有任何害羞,反而还握着老人枯瘦的手掌,脸上满是笑意地开口说道。 而就在这一主一仆笑着交谈的时候,空中的烟雾悄然散去,那个之前手持黑色匕首的黑衣少年身形浮现了出来,而那个黑色斗篷人却是就此消失不见了。 少年收起了匕首,然后缓缓走到了那些倒在了地上的黑衣人的尸体旁边,在看到了他们脖子上的伤口的时候,双眸之中隐隐闪过了一丝诧异之色。 随后,他身形微微一晃,便从数米之外直接挪移到了沈璧君的面前。 刘伯下意识地便将这位沈家庄大小姐护在了身后,面带警惕之色地看着这位黑衣少年。 而沈璧君却是不慌不忙,笑着从刘伯身后走了出来,然后向这个少年人躬身行了一礼。 “璧君谢过少侠救命之恩,敢问少侠高姓大名?” “你没有必要谢我,以你刚才那一手金针造诣,逃命不成问题” 少年人看起来有些生硬地摇了摇头,然后伸手指了指地上那些黑衣人脖子的伤口,缓缓吐出了这样一句话。 在听到这话之后,沈璧君顿时感觉有些许错愕,看向眼前这个黑衣少年的目光也变得有些奇怪了起来。 虽然从来没有亲身游历过这个偌大的江湖,但她毕竟是天下第一名侠沈浪的女儿,曾经见过各式各样的人。 其中有施恩不求回报的人,有挟恩求报之人,也有喜欢以小恩小惠笼络他人的人,甚至还有做好事从不留名,一心行善的大善之人。 不过在沈璧君见过的少年才俊之中,虽然也有不图回报之人,但能够像眼前这个黑衣少年这样当面就拒绝自己的谢意的人,她却是头一次遇见。 “少侠说笑了,璧君这点微末手段根本上不了什么台面,如果不是少侠你及时出手的话,我可能就要跟着马车一起被劈成两半了” 不过眼前这个少年怎么说是他的事情,沈璧君自认为还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所以当即一脸微笑地开口说道:“璧君家里在苏州城,这个地方离苏州城也不远,少侠可愿意赏光,让我好好地尽一尽地主之谊呢?” 虽然沈璧君脸上的神色看起来非常真诚,说话的语气之中也充满了期待之意,但这个黑衣少年看起来依旧是一脸冷漠,并没有什么想要回答的意思。 突然,这个少年人脸色微微一变,然后开口说道:“接你们的人应该已经来了,我走了。” 说完,他身形便逐渐变得模糊了起来,不过转瞬之间的功夫便消失在了原地。 “敢问恩公,你叫什么名字?” 沈璧君反应很快,就在少年人的身形即将消失的那一刻,当即便有些急切地开口问了一句。 “我叫杨虚彦” 在抛下了这样一句冷漠如常的话之后,这个少年人的身形也随之彻底消失。 “杨虚彦?” 沈璧君柳眉微微皱起,总感觉这个名字似乎在哪里听到过,一时之间又好像想不起来。 “是万少爷来了!” 而就在她苦思冥想的时候,身旁的刘伯脸上却是浮现出了一抹笑意,那双略有些浑浊的老眼也随之亮了起来。 沈璧君闻言也是一喜,如一泓秋水般温柔的目光当即向远处望了过去。 噔!噔!噔! 随着一阵马蹄声的由远即近,一个身穿青色长衫的男子和另一个腰间佩刀,穿着一袭紫衣的美丽女子带领着一队身披铠甲的骑兵迅速来到了沈璧君的面前。 “大小姐,你没事吧?” 在看到了这位沈家庄的大小姐之后,青衫男子当即翻身下马,面色有些紧张地上下打量了一番沈璧君,看到她并没有任何伤势之后方才忍不住长出了一口气。 “幸好大小姐你没有受伤,否则在下就真的无颜回去见老太君了” 沈璧君闻言微微一笑,开口说道:“万大哥说笑了,不过是一群宵小之徒又能把我怎样呢?” “这里是苏州城外的官道,有着朝廷重兵把守,又怎么可能会出什么事情呢?” “龙捕头,你说对吧?” 说到最后,沈璧君笑着看向了那个身穿紫衣的带刀女子,双眸深处隐隐藏着那么一分旁人难以察觉的锐利之意。 “不必如此冷嘲热讽,这件事情的确是朝廷的失职,我龙舌兰这就代表皇城司以及苏州府衙向沈大小姐赔个不是” 那个紫衣女子,也就是如今驻守苏州皇城司的天下第一女神捕龙舌兰轻轻冷笑了一声,然后向沈璧君微微欠身行了一礼。 “龙捕头客气了,小女子可没有那么大的胆子讽刺朝廷命官” 沈璧君一脸微笑地向龙舌兰拱了拱手,然后便让人扶着重伤的刘伯下去休息,而她自己也重新走入了马车之中,准备再次启程返回苏州城。 “龙捕头,咱们后会有期” 沈璧君掀开帘子冲外面的龙舌兰挥了挥手,然后便冲那临时充当了车夫的青衫男子点了点头。 “驾!” 随着一记马鞭的落下,马车很快又重新行驶了起来,并且在重新换了两批骏马之后速度更是远胜从前。 不过几十个呼吸的工夫,沈璧君便和那些骑着快马赶过来救援的沈家庄众人一起消失在了龙舌兰的视线之中。 “一击致命,沈璧君,之前你果然是在藏拙” 龙舌兰蹲下来看了看那些黑衣人脖子上的伤口,双眸之中闪过了些许略带复杂的异样光芒。 “派人在暗地里盯着这位沈家庄大小姐,我想看看在那场即将举办的割鹿刀大会之中,这位沈家大小姐到底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属下遵命!” 一名身穿蓝色长袍的男子当即便向龙舌兰拱了拱手,然后便带着数个捕快一起朝着沈璧君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 曾经的苏州城堪称是大宋境内最繁华的一座城池,而如今的苏州城比起之前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仅有着那些名传天下的富商大贾,各路江湖豪杰同样也是云集于此,如今就算是随便走在苏州城的街上,估计都能遇到一位小有名气的江湖侠客。 这些云集在苏州城的江湖高手大半都是为了沈家庄的那把传说削铁如泥,不下于倚天屠龙中的屠龙刀的割鹿刀而来的。 割鹿刀乃是名震天下的铸剑大师徐鲁子的杰作,传说乃是由这位铸剑大师耗费了大半生的修为和部分精血之后才铸造而成的,算是这位大师这一辈子的最后一件作品。 这种级别的神兵利器无论放在什么地方,那都是能够引起无数江湖人争相抢夺的。 但没有人敢在苏州城里堂而皇之地抢夺,不仅仅是因为在这座城中有着大量皇城司的高手与训练有素的军队,还因为这把刀在这个时候被放在了沈家庄。 不过沈老太君一向与人为善,她并没有把老友托付给她的这把割鹿刀据为己有的意思,然后准备把这把神兵利器和自己的孙女一起托付给一个武功高强,并且人品值得信任的江湖豪杰。 因此,苏州城里开始兴起了一常常有关于割鹿刀的比斗,想要借此选出一位有资格拿到割鹿刀的英雄豪杰。 在颇为随意地乔装打扮了一番之后,明月心和嬴不凡结伴来到了苏州城内,并躲在了下方观战的人群之中,开始看起了那一场场你来我往的比斗。 “拳脚功夫粗浅,空有一身内力的废物,这参加比斗的人水平还真是有够低的,根本没有任何观看的必要” 看着此刻正在擂台上交手的两人,明月心脸上充满了不耐烦的神色,口中的点评也是毫不留情面。 “苏州城毕竟是做生意的地方,而割鹿刀的诱惑力其实也并没有想象得那么大,现在云集在这里的江湖豪杰其实水平都参差不齐,根本算不上什么大人物” “这些人能够打到这样的程度,其实也已经算是超常发挥了” 嬴不凡倒是看起来兴致勃勃,脸上的笑容依旧看起来是那么如沐春风,只是在他那双让人看不透的深邃眼眸之中,却隐约闪烁着些许旁人根本觉察不到的异样光彩。 “而且接下来我要请你看的这出戏之中,这场比斗也能算是其中的一幕” “你的意思是,在这参加比斗的人之中,有你的人在吗?” 明月心目光微微闪烁了一下,神色略微有些疑惑地开口问道。 “你看那里” 嬴不凡并没有答话,反而是笑着往人群中的一个角落指了指。 “是她,这位大小姐居然亲自出来了,这是想要提前甄选一下未来夫婿吗?” 明月心顺着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当即便看到一个哪怕是女扮男装,也同样难以掩盖那张绝色容颜的女子。 在如今的这座苏州城之中,除了自己以外,有如此姿色还会女扮男装的女子,恐怕也就只有那位沈家庄大小姐沈璧君了。 “夫婿吗?她这一次能不能嫁得出去都还是个问题,更何况就算在这场比赛中获胜,也未必能拿到那把割鹿刀” 嬴不凡笑着摇了摇头,言语之中似乎透着一股常人难以捉摸的意味。 而另外一边,女扮男装的沈璧君则是眼神微微一动,凭借着自己多年修炼金针秘术所得来的敏锐感知力,她成功察觉到了明月心刚才投过来的目光。 “好凌厉的目光,莫非是有人要对我不利吗?” 在微微思考了一下之后,沈璧君开始在人群中寻找了起来,然后便见到了那经过乔装打扮的明月心与嬴不凡二人一对。 第324章 少林神拳 “好一对金童玉女,没想到在这观战的人群之中,还能有着这样的一对人物” 在刻意的观察之下,沈璧君很快便锁定了嬴不凡与明月心这一对气质看起来和周围的人群截然不同的男女。 不过让她奇怪的是,这样一对气质如此出众的男女,到哪里都应该是一个众人目光聚集的焦点,至少应该会受到广泛的关注。 但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周围那些平民百姓的注意力都被擂台上的比赛吸引了过去,如果不是自己刻意观察的话,全场恐怕不会有任何人注意到这样一对气质宛如谪仙人一般的男女。 在这个世界上,锋芒毕露,做事情霸道张扬的人固然不好惹,但一个能够将自己完全隐藏起来,让他人完全注意不到的人同样也不会是什么简单的角色。 在发现了这一点之后,沈璧君拉着身旁的丫鬟一起微微移动了一下脚步,找了一个自认为完美无缺的地方开始观察起了站在不远处的嬴不凡与明月心。 “感知挺敏锐的嘛,居然一下子就被发现了吗?” 嬴不凡心念微微一动,一股磅礴的念力顿时席卷而出,不过顷刻间的工夫他便发现了那在暗中窥探着的沈璧君。 “你的人什么时候出场?这种层次的比斗我实在看不下去了” 一直以来,明月心在外人面前表现出来的形象都是极为耐心亲切的,从始至终她都扮演着一个愿意替天下人排忧解难,智冠天下的江湖智者的角色。 但无论是任何人,想要保持这种永远运筹帷幄,看起来极富耐心的形象,那都是必须建立在自信能够掌控一切事情走向的基础上的。 可惜的是,在身旁这个被天下诸国许多大人物称为大秦鬼狐的男人面前,明月心并没有这种能够掌控一切的自信和能力。 所以这个时候的她,看起来非常没有耐心,而且格外得暴躁。 “冷静一点,沈家庄的那个小丫头已经发现我们了,如果你不想在这个时候节外生枝,那就好好陪我一起把这出戏给看完” “前几天不是有消息说那所谓的江南六君子已经来了苏州城吗?这帮人虽然在你我面前不值一提,但家学渊源还算过得去,至少能让这场比斗有那么一点看头” 说完之后,嬴不凡便伸出手将明月心强制地揽在了怀里,让他们两人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就像是一对正在热恋中的情侣一般。 明月心并没有反抗这位大秦亲王的动作,只是在象征性地略微挣扎了一下便乖乖躺入了这个昔日情郎的怀抱之中。 不过这并不是因为明月心还像当年那样爱着这位大秦的镇国武成王,而是因为这个霸道的动作勾起了些许这位女智者对于昔年往事的回忆之情。 当年那对曾在高山之巅有过海誓山盟的少年男女其实都已经变了很多,那所谓的誓言也早已经成了过去。 少女从最初的天真烂漫,心怀美好变成了现在心机深沉,谋算天下的江湖大人物,而少年也从当年的肆意张狂,无所畏惧变成了如今谁也看不透,谁也不敢惹的大秦镇国武成王。 一切都是已经物是人非,就连当年那份炽热到能够为彼此付出生命的爱恋也早已没有了往日的火热和真实,变得非常冰冷和虚假。 但有些人,有些事情,甚至是有些动作,那都是明月心一辈子也忘不了的。 能够和身旁这个男人一起重温当年岁月中发生了一些事情,明月心的心里对此是感到满足的,甚至愿意为此付出一定的代价。 就这样,这一对曾经亲密无间男女彼此依偎在了一起,就像是在十年之前两人共同在一间破庙里度过的那个夜晚一样。 但此时沉浸在过去回忆里的明月心并没有发现身旁这个男人那在一瞬间变得无比锐利的神色,也没有看到一个怀里抱着黑色长刀,一直坐在偏僻角落的少年就像是突然得到了某个信号一般,开始缓缓向比斗的擂台走去。 而就在那个少年开始动了起来之后,人群之中一个衣着朴素而又不失气质的青年脸庞上闪过了些许挣扎之意,最后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紧握着双拳走上了擂台。 “终于要开始了,想必接下来的这几场比斗你一定会感兴趣的” 嬴不凡轻轻抚摸着明月心那光滑白皙的玉背,在其耳边轻声开口说道。 “是吗?看来你安排的人准备上场了” 明月心此刻早已从那一瞬间的回忆之中挣脱了出来,重新回到了往日的冷静状态,然后转头看向了前方的那处擂台。 “居然是傅红雪?你居然舍得把他派出来,就不怕他在这里闹出什么事情吗?” “这里是大宋,可不是那个你能够掌控一切的大秦,以这个小家伙那偏激的性子,你未必能够及时拦得住他” 明月心看到那个抱刀少年的身影之后瞳孔忍不住微微一缩,当即便低声开口说道。 “他练的是快刀,讲究的是绝对的冷静和理智,现在的他已经是一个成熟的刀客了,不会发生那些意外的事情” “而且他最近的快刀修炼到了瓶颈,我放他出来透透风,顺便也帮他找找对手” “对面的那个杨开泰虽然实力不怎么样,但对于红雪来说应该算是一块不错的磨刀石” 嬴不凡脸上的神色依旧看起来很温和,只不过说话的言语之中透出了些许智珠在握,胸有成竹的意味。 “真的只是这样吗?我怎么感觉你是因为傅红雪名声在外,是名列于潜龙榜之上的少年英才,所以想要借他的名头打入沈家庄,在那边埋下一颗关键的暗子呢?” 明月心冷笑了一声,绝美的俏脸之上看起来淡漠而又带着些许冰冷之意。 “我只是想在苏州城玩一个游戏而已,顺便看看在武林中威名赫赫的沈家庄究竟有着怎样的底牌?” “很正常的一件事情,怎么在你这里听起来就如此阴暗呢?” 嬴不凡笑了笑,言语之中听起来有着诸多无奈,但明月心却听出了隐藏在其中的些许讥讽之意。 “还真是看不起我,真当我是傻子,什么都听不懂吗?” 明月心俏脸微微一冷,表露出了明显的不满之意,但却也什么都没有说。 “不过没有关系,因为用不了多久,你一定会明白当年那个被你抛下的女子,如今究竟已经有了多大的能量?” 在心里默念了一句之后,明月心迅速从这位大秦亲王的怀抱中挣脱了出来,然后将注意力尽数放在了擂台上即将开始的那场比斗上。 …………… 和之前那些在擂台上比斗的那些人比起来,这个时候登上擂台的两人显然有些不同,他们周身流露出来的那股气质上便是和之前的那些人迥然不同的。 虽然此刻上台只是一个年纪很轻的抱刀少年和一个面容平静的青年,但哪怕只是台下那些丝毫不懂任何武功的看客们,也能够看得出台上那两个人的不同寻常之处。 于是,台下的欢呼声比起之前就更高了许多,尤其是那个青年走上擂台的时候,百姓们欢呼的声音更是还要一浪高过一浪,就仿佛像是见到了什么以前根本没有什么机会见到的大人物一般。 就连原本一直在观察着嬴不凡与明月心的沈璧君也被台上的两人吸引了一部分的注意力,但她主要是将目光放在了那个少年身上,因为她认识另一个青年,了解对方的一切底细,所以不需要再投以过多的关注。 在这苏州城一代的江湖上,那个面容算不上太过英俊的青年其实很有名气,他叫做杨开泰,乃是苏州这一带非常有名的风云人物六君子中的铁君子。 虽然在偌大的江湖上,就凭杨开泰这点修为根本连一丁点浪花都翻不起来,但在这大宋江湖上的年轻一辈之中,这家伙的确还是能够算得上一个人物的。 他出生于一个富商家族,不仅仪表堂堂,身高八尺,而且待人谦逊有礼,从表面上来看的话,非常符合人们对于君子这个词的定义。 不过除了其君子的性格之外,杨开泰还从小在少林寺学艺,拜了少林寺铁山大师为师,学得了一身不错的武功,在少林寺众多俗家弟子之中也算是比较杰出的一个。 或许真的要论起来的话,在那些俗家弟子之中,估计也就只有北丐帮帮主乔峰能够稳稳地压过他一头了。 在杨开泰离开少林寺之后,短短两三年时间便在苏州一带的江湖上闯出了六君子的名头,和无垢山庄的少庄主连城璧以及巴山派古道人的弟子柳色青、徐青藤等人成了至交好友,哪怕是放眼于整个江南道武林,他的名声也同样是非常响亮的。 所以当杨开泰上台之后,下面那些平民百姓以及江湖侠客的呼声就一下子变得很高,就好像是遇到了自己心中的偶像一般。 但作为当事人,杨开泰其实并不在乎这些,而且此时他的心里也并没有像脸上的神色那般看起来云淡风轻。 作为少林寺的俗家弟子,杨开泰对于割鹿刀并没有太大的兴趣,而那位沈家庄的大小姐虽然是堪称天下绝色,但他心里早就有了那么一抹倩影,也没兴趣去当这沈家庄的乘龙快婿。 并且放在他这个年纪,能够成为响当当的六君子之一,名气其实已经够大了,根本不需要用这样一场比斗来让自己的名声变得更加响亮一点。 所以从内心深处来说,杨开泰根本不想走上今天这个擂台,但他又不得不来,因为这是那个握住了他致命把柄的人目前对他提出的唯一要求。 如果他不照办的话,那么那一个让他一直以来都心心念念着的女子很有可能会遭受到某些不好的对待,甚至可能因此丢掉性命。 因此在权衡利弊之下,杨开泰只好选择答应这个要求,来到擂台上和眼前这个抱着长刀的少年战上一场,以此来保证那个女子暂时的安全。 但在上来之后,他才发现眼前这个少年似乎看起来有些眼熟,而且从他身上那股锐利之气来看,这绝对不会是一个无名之辈。 这样一来,杨开泰心中除了那份对心爱女子的担忧之外,还多出了一份凝重,那原本无比淡漠的脸色也变得郑重了起来。 “在下少林派俗家弟子杨开泰,敢问阁下高姓大名?” 静下心来之后,杨开泰冲前方的少年微微拱手,一身苦修了十几年的内力悄然运转了开来,并缓缓凝聚在了他的双拳之上。 “无名之辈,你接刀便是!” 少年,也就是已在江湖上闯下了刀魔之称的傅红雪冷冷地吐出了一句,然后紧接着便是一道漆黑的刀光向前斩出。 虽然杨开泰在苏州这一带的名声非常响亮,在江湖年轻一辈中也算是响当当的人物,也同样曾经名列于潜龙榜之上,那一手传承自少林铁山大师的少林神拳也是非常刚猛霸道。 但对于这位从小练刀,一手快刀几乎杀遍江湖年轻一辈无敌手的少年来说,这位名头响亮的铁君子和他曾经面对的对手并没有什么区别。 因为对于傅红雪来说,所谓的对手,那不过就是用来杀死或是打倒的。 这一刀……好快! 杨开泰瞳孔顿时一缩,雄浑的内力开始在全身经脉之中飞速游走了起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从他体内传出,一股如山岳般厚重的可怕气势也在其身上缓缓升腾而起。 可惜,虽然这位铁君子的反应已经算是非常快了,那传承自少林派的横炼武功也的确非常出色,但傅红雪的刀要比他更快一点,同样也更硬一点。 轰! 随着这一刀的落下,杨开泰喉头顿时一甜,在强压下吐血冲动的同时忍不住向后暴退了几步,那对刚才强行硬接这一刀的双拳之上多出了数道血痕,一双手臂也在那里开始微微痉挛了起来。 傅红雪眉头微微一皱,并没有再出第二刀,但说出来的话却是听起来异常伤人。 “你太慢了,不会是我对手,下去,换另外一个上来” 他说话的声音并不大,所以台下的那些站着的观众大多数都没有听到,不过对面的杨开泰却是听得一清二楚,心头也随之有了一阵怒火油然而生。 他并不是自愿上的擂台,所以在刚开始,没有看到这个少年出手的时候也并没有全力以赴,因为他并不想完全听从那个人的要求,至少他想要在自己能够掌控的范围内最大限度地做出反抗。 但可惜的是,他那所谓的反抗实在显得太过无力和可笑,因为就算他之前是全力以赴,可能也同样无法挡住眼前这个少年的第一刀。 想必那个威胁着自己的人之所以会提出这样的条件,应该是基于眼前这个少年那强横无比的实力。 而那个人现在想必一定在下面默默地看着,并且对自己正发出了无声的嘲笑吧? 杨开泰在这一瞬间联想到了很多事情,但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将满腔的情绪和怒火和全身的的功力都开始尽数凝聚在了自己的拳头上。 杨开泰所修炼的少林神拳虽然不是少林寺七十二绝技之一,但其威名同样已经在江湖上流传了数百年之久。 这门拳法刚猛霸道的程度从某种角度来说并不逊色于丐帮的降龙十八掌,单论纯粹的威力甚至还要犹有过之。 但是这门拳法非常难修炼,就算是少林寺里面那些高德禅师们也很少能有将其练成的,因为这门武功和所谓佛法没有关系,这就单纯只是一套武学而已。 第325章 意料之外的事情 杨开泰只是少林派的一个俗家弟子,但这门少林神拳在其手中施展开来却是气势十足,颇有章法。 显然,这位名声响亮的铁君子在这门少林神拳上已经有了不浅的火侯,凭借着这套拳法,也的确能够在年轻一辈中取得不错的成绩。 杨开泰此刻看起来就像是一块坚不可摧的磐石,但一旦动起来却如同奔雷一般势不可挡,不过顷刻间的工夫他便已经来到了傅红雪的身前,然后迅猛地挥出了自己的拳头。 但让人遗憾的是,他今天不得不面对的对手叫做傅红雪,是一个不能以常理来衡量的绝世刀客。 面对这样来势汹汹的一拳,傅红雪的神色没有任何的变化,而他的应对也亦如往常,也就是那个在他这二十年的岁月之中重复最多的一个动作—拔刀,然后出刀。 唰!唰!唰! 就在这一瞬间的工夫,虚空中接连传出了数道爆鸣之声,而傅红雪也连续向前斩出了十二刀,而且是一刀接着一刀,速度快到了一种匪夷所思的地步。 第一刀,他挡住了杨开泰的拳头,并将其成功震退,接下来的七刀更是封锁住了这位铁君子向前进攻的所有拳路,逼得他不得不在这擂台上节节后退。 而之后挥出的三刀,则是分别劈在了杨开泰的左右双臂以及腰部之上,将这位声名显赫的江湖少侠变为了一个血人。 轰! 随着最后一道漆黑的刀芒在其胸膛上一闪而逝,浑身沾满了自己的鲜血,本就已经被逼到了擂台边缘的杨开泰顿时吐出了一大口殷红的鲜血,然后如同脱了线的风筝一般,重重地从擂台上倒了下去。 在台下观战的百姓以及江湖侠客们的欢呼声顿时戛然而止,然后陷入了一阵死寂的沉默。 对于这些基本上没有离开过苏州一带的人来说,能够名列江湖六君子的人,无疑是非常杰出的青年才俊,甚至在那些平头百姓眼里,这可能就是一个顶天的大人物。 但就是这样的一个人物,却被一个他们并不认识的少年用刀在一瞬间便打落下了擂台,并且还落了个生死不知的地步。 “不错,每一刀砍得都很精准,他的进步果然很快,恐怕只需要再过上两三年的时间,他就能凭借手中这把快刀杀入天人至境,真正和我并肩而立” 站在下方的嬴不凡则是对傅红雪的表现非常满意,不过他满意的并非是这场比斗的结果,而是台上这个从小跟在他身边的少年在刀法上做出的一些改变。 从前那个只知道如何挥出最快的刀的少年,已经成功蜕变成了一个明白如何用最快的刀来杀人的刀客。 虽然从某种角度来说这未必是一个很好的改变,但在这位大秦亲王看来,如果想要在这个人吃人的世界上更好地活下去,杀人是一件永远避不开的事情。 “最后一刀,他避开了杨开泰的心脉,可见他心里还是存有了一念之仁” 明月心则是在一番仔细观察之后,从另外一个角度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 “一个人心怀仁慈并不一定是坏事,毕竟这个世界上像我们这样的坏人实在太多了,总还是要有一些良善之人在的” 嬴不凡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双眸之中隐隐浮现出了些许对某些往事的追忆之色。 “你居然到现在还有这种天真的想法吗?主宰这个世界的人大多都是坏人,他们每个人的心肠都是又冷又硬的” “或许我算不上,但你这位在大秦帝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武成王殿下,绝对算是这些坏人中的一个” 明月心那如月牙儿般的柳眉微微翘起,略带着些许古怪地开口说道:“我记得你曾经说过,如果当一个人发自内心的把自己所代表的一切归于坏的那一方,那就代表着总有一天他会走向原本那个自己的对立面。” “虽然一直以来我都没能听懂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我觉得你现在似乎离那样的人很近” 嬴不凡听到这话微微一愣,脸上浮现出了一抹有些错愕,转而又化为了无奈的微笑。 “不过是戏言而已,我可没有一个人对抗整个世界的本事,更何况我是既得利益者,没必要为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付出性命” 说着说着,这位大秦亲王瞳孔突然微微一缩,似乎看到了什么不愿意看到的事情,他双眸深处的神色也随之悄然发生了些许变化。 “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我准备改变一下我接下来的计划了,回去的时间看来也要提前了” “我知道你恨我,但苏州城的事情我会全权交给于你,因为除了我之外,你是这座肮脏的城池里最具有智慧的人” “你做出的事情对我有利也好,不利也罢,反正我埋在这座城里面的暗子你并不清楚” “这里的一切,苏州城内各大富商的命脉以及各地官员与商人、当地江湖势力勾结的证据,甚至包括那把可能存在的割鹿刀,用不了多久他们都会送到你的手上,这些就当是我送给你的一份礼物吧” 那在明月心听起来有些莫名其妙的话语落下之后,嬴不凡身形骤然如同泡影般消散,毫无征兆地便在人群之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得不说,这位年仅二十五岁的大秦镇国武成王确实是一个能够不断创造奇迹的传奇人物,他曾经做到过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人能够做到的事情。 比如说四岁那年便能够极其冷静地杀人埋尸,比如说八岁便能够独自一人杀掉一位武道大宗师,比如说他能够在数万军队都人困马乏的情况下发起千里奔袭,并于最后一举击溃了那些兵力数倍于己方的敌人…… 而现在,嬴不凡同样也做出了一件有些不可思议的事情—在如此众目睽睽之下,他居然毫无声息地在明月心这种级别的武道强者面前就此消失,并且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明月心此时的面色非常难看,因为到了现在她终于明白,自从当年两人分道扬镳之后,那个自以为非常熟悉的男人早已经和她成了互相认识的陌生人。 她自以为看明白了这个男人的很多手段,但实际上那些东西只不过是这个男人故意暴露出来给自己看的。 依稀记得当初自己得知了这个男人的行踪,并成功找到那艘前往苏州城的船的时候,心里就像是吃了蜂蜜一样高兴。 但现在想来,当初贸贸然就去那艘船的举动简直就是蠢透了,蠢到无可救药。 或许当年自己之所以能够知道那个天下几乎无人知晓的消息,也有不过只是这位大秦镇国武成王的一时起意,或者吸引自己过来也是他计划中的一环。 “王八蛋,你居然一直把我当猴耍,你以为我奈何不了你吗?” 在成功远离了人群之后,明月心回到了自己在苏州城临时居住的别院之中,并一拳打在了桌子上,让那张原本坚硬的石桌出现了一道又一道的裂缝。 不过这个武林中公认的第一女智者心里虽然非常愤怒,愤怒到了想要将那位大秦亲王英俊的脸庞撕成粉碎的地步,但她还是非常理智地明白自己并非是那位大秦镇国武成王的对手。 那个男人的智慧和手中拥有的力量绝对不是自己能够比拟的,站在他身后的大秦帝国在这个世界上几乎是无敌的象征。 明月心心里很清楚,如果不是因为当年两人之间还有那么一段可以当做回忆的情分的话,就冲自己当年设计围杀他这件事情,现在自己的坟头草就应该有三尺高了。 但她还是不甘心,她不甘心输给那个曾经最不屑于阴谋诡计,最开朗阳光的少年,也同样不愿意像那位大秦镇国武成王认输。 明月心从怀里掏出了一块刻有一条黑色神龙的令牌,然后面色有些复杂地用手在上面轻轻摩挲着。 “你厉害,可我不认为你那帮下属会跟你一样厉害,他们或许都是智计百出的谋士,但他们毕竟不是你” “只要不是你,那我就能成功利用他们对你的忠诚,从另外一个角度控制这座城市” 在沉默了片刻之后,动听但隐隐又透着几分疯狂的声音缓缓从她口中传出,并开始在这处别院里轻轻回荡了起来。 ………………… 让明月心苦苦寻找都没能找到的这位大秦亲王其实并没有走得太远,相反他还停留在那条街道上,只是脸上的神色看起来非常凝重。 明月心之所以没能发现嬴不凡的离开,并不是因为武成王殿下有着多么高明的轻功身法,也不是因为那传承自书院的无距之术,而是因为此刻的他已经隐隐被人以一股无形的力量和这条街道强行剥离了开来。 那是一股极其玄妙,能够屏蔽大多数人精神感知的力量,嬴不凡现在的感觉就像是明明和周围的人都处在一个空间,一个世界之中,但却无法和那些人进行交流,甚至连触碰都不行。 对于那些行走在大街上的人来说,此刻的这位大秦亲王其实和空气并没有太多的不同。 “国运之气?赵氏皇族的大人物居然来了这里,而且还把本王给盯上了,这可真是不妙的情况啊!” 作为根红苗正的皇族,嬴不凡很清楚那股束缚着他的力量到底是什么,一直以来他对于这股神奇的力量也非常警惕,所以也拥有了很多可以用来反抗的手段。 不过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在远离大宋京城的苏州城里,他居然也能遇到如此磅礴的国运之气,而且这股力量对于他本人还如此有针对性。 嬴不凡之前之所以会在那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便是由于突然察觉到了这一点,并受到了这股国运之气的局限。 这样的事情,哪怕是在这位一向算无遗策的大秦亲王所布下的这盘棋局之中,也属于意料之外的事情。 “装神弄鬼,那就看看你到底是何方人物,又能将孤如何吧?” 他轻轻冷哼了一声,双眸之中闪过了一道威严的金色龙影,全身上下开始闪烁起了一股常人无法见到的金色光芒。 然后他便凭借着这股强横无匹的力量,强行突破了周身国运之气的束缚,大步向前迈进。 嬴不凡每迈出一步,便是千米之遥,不过数步的工夫,他便已经来到了城外百余里的一处人迹罕见的丛林之中。 如果是在汴京城中,或许即便是以他的能耐,也根本无法突破这股国运之气的束缚,但可惜这里是苏州城,而且这股国运之气也没有强到他无法抵挡的地步。 最关键的是,在这次苏州之行之中,这位大秦亲王的实力得到了不小的提升,尤其是在对国运之气的运用上取得了突破。 所以在全力施为之下,嬴不凡成功施展出了无距神通,来到了在自己感知的范围里面国运之气反应最强烈的一个地方。 “出来吧!都已经到这里了,再一味地躲藏又有什么意义呢?” 这位大秦亲王一边全力调整着自己的气息状态,一边面色极为淡漠地开口说道。 他此刻所处于的这片区域,是一片古朴幽深的山间丛林,树木繁多茂盛,到处都渲染着一抹生机盎然的绿色。 但由于其中有猛兽出没,以及地势复杂莫测的缘故,哪怕是手段高超的猎人或是修为不到家的武者也不敢深入其中。 不过对于嬴不凡这种境界的人来说,除非是有像神剑仙猿那种世间罕见的奇珍异兽,否则根本不可能威胁到他们,所以这片人迹罕见的丛林之中按理说不可能存在什么致命的危险。 但也正是因此,这位武成王殿下心里才更加感到警惕,毕竟那个还没有现身的对手显然在这个地方准备了很久。 虽然自己在短时间之内没能察觉到什么有关于那种神符大阵的波动,但也难保他没有准备其他的手段。 毕竟未知的事物,才是最可怕的! 而就在其话音落下的那一刻,一道接一道的剑鸣声突然在周围的虚空处响起,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越来越响亮。 一道道剑气也突然开始在周边纵横了起来,一柄柄单纯由剑气所凝聚而成的长剑也随之从虚空之中浮现了出来,每一柄剑的剑锋都径直对准了这位大秦亲王的头部或者是咽喉处。 乍一眼看去,此刻的这位大秦镇国武成王,就像是被强行困在了一座巨大剑阵的中央处,被无数柄剑指着脑袋一般。 “剑气凝阵,另辟蹊径吗?” 嬴不凡面色上并没有丝毫的变化,只是轻轻向前踏出了一步,一股霸绝天下般的气势以其为中心向周围横扫了出去。 轰! 一柄柄长剑接连开始了疯狂的颤抖,并一柄接一柄地崩碎为了漫天剑气,然后剑气也悉数被一股无形但却无比强势的力量生生磨成了虚无。 不过是转瞬之间的工夫,周围那万剑齐发的景象便已瞬间崩塌了大半,那一开始看起来声威赫赫的剑阵也溃散了大半。 “还不肯出来吗?那就由孤把你拉出来吧” 嬴不凡直接抬手向前一抓,一股由强大气劲所组成的恐怖吸力从其掌心处释放而出,直接在虚空之中隐隐形成了一个如同黑洞一般的漩涡。 第326章 魂兮龙游vs剑气长河 嗡! 就在这股吸力传出的时候,虚空中再度传出了一道嘹亮的剑鸣之音,原本已经溃散了大半的剑气也随之再度从虚空中浮现而出,并逐渐凝聚成了一柄足足有着百米之长的巨剑。 轰隆! 巨剑破空而下,以无匹之势狠狠斩在了由那股吸力所凝聚而成的黑色漩涡之上,凌厉的剑气也随之扩散了开来,将周围一根根高大的树木尽数切成了两半。 “有趣!不过还是差上了一点啊!” 嬴不凡轻笑了一声,掌心处功力再次喷涌而出,那在虚空中一直都若隐若现的黑色漩涡一下子变得凝实了许多,周围那些一直肆意纵横着的剑气也在这一瞬间被尽数吸入了漩涡之中,化为了其中的一部分。 轰! 随着剑气不断地被吸入消化,那柄一直在和漩涡对拼的巨剑的体积逐渐不断缩小,到了后来剑身之上还缓出现了一道道的裂缝,并开始一寸寸崩裂了起来。 嘭! 随着虚空传出了一声炸响,那柄原本剑气逼人,好像万物皆可斩碎的巨剑彻底崩碎,然后尽数被那团黑色漩涡吞噬了进去,周围那些弥漫的剑气也尽数化为了虚无。 “终归是来而不往非礼也……” 嬴不凡朗声一笑,双手往前一推,一身几乎浩瀚到了无穷无尽的内力和磅礴的念力当即便结合在了一起,然后尽数涌入了生前的那个黑色漩涡之中。 轰隆! 漩涡中传出了阵阵如同闷雷般的声响,然后便缓缓化出了一柄由无数剑气构成,周身隐隐燃烧着黑色火焰的长剑。 嬴不凡手掌往前一抓,那柄黑色长剑便已入手,一股极其强势霸道,又充斥着些许死寂之意的剑意缓缓也随之从他体内升腾而起。 “本王一向非常大方,这一剑,便还给你吧!” 唰! 话音刚落,手中的黑色长剑便当即挥下,炙热的黑色火焰从剑身之上涌出,然后携带着可怕的剑气一起斩向了密林中的某一个角落。 轰隆! 十来棵碗口粗的树木在这一瞬间轰然倒塌,一道身穿蓝色长衫的身影也在那涌起的漫天烟雾中缓缓浮现了出来。 “居然是你?” 凭借着远超常人的目力,嬴不凡一下子便看清楚了前方来人的面目,双眸之中顿时闪过了一道惊讶之色。 “堂堂的天下第一名侠沈浪,居然会躲在这里行偷袭之举,这还真是出乎本王的意料啊!” 随着烟雾的消散,那个蓝衣男子身形彻底清晰了起来,那张并不算太过于英俊,但却看起来非常刚毅执着,自有一番风流气度的面庞也随之出现在了视线之中。 这个年纪看起来只有三十岁左右的男子,便是曾经名震于天下的天下第一名侠沈浪,苏州城沈家庄背后真正的主人。 “只是杀你而已,谈何偷袭?” 沈浪将手中长剑回鞘,那一双看向这位大秦亲王的眼眸之中尽是毫不掩饰的杀意。 “终于不再掩饰了吗?看来如今的你已经脱离了那所谓江湖名声的束缚,决定开始认清现实了” 感受着围绕着自己周身那股毫不掩饰,又充满决绝的杀意,嬴不凡轻笑了一声,看向沈浪的眼神之中闪过了一丝异样的神采。 “现实?真正的现实就是今日你会死在这里,以此来告慰皇上和诸位王爷的在天之灵” 沈浪身上那股冲天般的剑意和刺骨的杀意交织在了一起,那股流转在他周身的锋锐之气随之向周围扩散了开去,就连那一身横练武功早已至天下绝巅的大秦亲王,在皮肤上都感觉到了阵阵很明显的刺痛之感。 “原来是剑走偏锋了吗?可惜你原本走的是堂皇正道,可现在这一身剑道却已经不再纯粹了,当真是有些遗憾啊!” 嬴不凡敏锐地察觉到了眼前这位天下第一名侠身上那股不同于寻常的气息,凭借着丰富的经验一下子就做出了判断。 原本的沈浪,虽然有时也会有玩世不恭之举,但身上那股剑意从来都充满了正气,一身剑道走的也是堂堂正正之道。 可今日一见,他却发现在这位曾经的天下第一名侠身上的那股剑意之中却夹杂了些许极其刺眼的杀念。 剑乃杀伐之器,持剑之人心中自然不可无杀气,像燕十三的夺命十三剑那更是以杀气为基础,是天下一等一的杀剑。 但这种杀剑之道和沈浪原本所修习的剑道却是大相径庭,甚至是属于两种截然相反的剑道。 可就是这样的两种剑道,却在沈浪身上交织在了一起,虽然结合得并不够完美,但已经有了初步融合的趋势。 在无数年月之前,曾经有一位绝代剑客说过:这世间只有最纯粹的剑,才能刺向最正确的地方。 沈浪如今的剑道虽然比起曾经更加锋锐强大了,但未来的路一定会更难走,甚至可能会前路断绝,就此止步于当前境界。 “如果你能再沉淀几年,凭借着那一身比起之前更加纯粹的剑道重回天人至境的话,你这天下第一名侠之名,估计就名副其实了吧?” 嬴不凡轻叹了一口气,在言语中流露出了些许遗憾之意的同时,脸上的神色之中也随之闪过了一抹凝重之意。 虽然他并不认同这种不怎么纯粹的剑道,但却不得不承认,单论杀伤力而言,这样的剑道与其他的剑道相比,无疑是要更胜三分的。 不同于前几年在大明皇宫的时候,眼前的沈浪已经有了威胁到自己的资格,至少自己再也无法无视他的剑了。 “就算不纯粹又能如何呢?我现在就已经重回当年的天人至境了” 沈浪轻轻吐出了一口浊气,然后随手拍掉了自己腰间剑鞘上的些许灰尘,脸上的神色看起来如同万年寒冰一般冷冽。 “而且别说是剑走偏锋了,只要能够送你下地狱,就算是要我下半生所有的寿命也可以” “啧啧” 听到这蕴含着滔天恨意的话语声之后,嬴不凡不禁感到有些许咂舌,忍不住开口问道:“虽然当年你再一次重伤是因为本王而起,但是孤自问从未对你动过手,你心中这股恨意究竟从何而来呢?” “我恨的不只是你,还有你们整个嬴氏皇族,如果不是你们大秦国依旧强盛的话,我一定会提剑入咸阳,将你们这群皇族子弟杀得一干二净” 在强行收敛了心中那翻腾不休的情绪之后,沈浪面色看起来极其冷漠地开口说道。 虽然他的言语中并未包含任何的情绪,但任谁都可以听得出里面那不死不休的彻骨恨意,那是一股如同九幽之水般冰冷的仇恨。 “原来是这样吗?” 嬴不凡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然后又开口问道:“那在你跟孤动手之前,能不能满足一下本王的好奇心,稍微将原因说的具体一点呢?” “还要再具体一点吗?也好,那我就让你做一个明白鬼” 沈浪冷冽地一笑,然后将腰间的长剑握在了手中,一字一顿地开口说道:“柴玉关,他其实是秦人,对吗?” 听到这话,嬴不凡瞳孔顿时狠狠一缩,双眸之中有着一丝难以置信之色一闪而逝,看起来似乎对沈浪说出的这句话感到很震惊。 不过在听到这句话之后,这位大秦秦王陷入了一阵罕见的沉默之中,双眸之中时不时有些许思考之意一闪而逝。 而沈浪不知为何也并未动手,而是在那里静静地站着,似乎是在等待着这位大秦镇国武成王接下来的回答。 片刻之后,嬴不凡终于长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这么多年前的事情,你居然还没有忘记吗?” “杀父之仇,又岂能有忘记之理呢?” 沈浪冷笑了一声,语气极冷地说道:“你们大秦当年那一计可真够毒的,毫发无损地直接灭了其余三国将近一个时代的江湖,甚至还借此机会吞下了不少土地,真可谓是一石二鸟,一箭双雕啊!” 嬴不凡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并没有开口接话,而对于沈浪所说的事情,他也并未给出肯定或是否定的答案。 快活王柴玉关,那绝对是一个武林中公认的禽兽,这是天下五国江湖之中公认的一件事情,当年那场祸害了无数江湖豪杰的武林惨案也是很多老一辈人物不愿意提起的陈年旧事。 大秦如果真的想要掌控整个天下的话,少不得要和江湖武林的人打交道,所以就算沈浪所说的事情是真的,嬴不凡也绝对不会承认这件多年前的往事和大秦有任何的瓜葛。 因为一旦承认的话,或许日后大秦铁骑攻伐各国的时候,将会受到极大的阻碍,那些本不会出手的武林人士也有可能会成为敌人。 因为柴玉关这个家伙当年祸害的人实在太多了,如果这家伙还留有坟墓在的话,那一定会被人把尸体从里面拉出来鞭尸无数次,甚至将其大卸八块。 “本王现在明白了你的恨意从何而来,也知道你我之间没有什么能够调和的余地了” “所以很抱歉,你之前说的那句话,孤会悉数奉还给你” “今日,你会死在这里!” 在话音刚落下的那一刻,嬴不凡双眸之中便闪过了一道金色的龙影,然后整个人如同鬼魅一般消失在了原地。 沈浪也毫不含糊,当即一剑向前劈了出去,浩浩荡荡的剑气长河随之从周边的虚空之中涌出,然后将小半片密林都覆盖在了其中,无数的草木烟尘在空中纷飞而起,几乎将明亮的天空都渲染得有些浑浊了起来。 轰!轰!轰! 沈浪不停地在那里挥剑,一道道如同长虹一般的剑气从其手中挥洒而出,然后不断涌入前方那条若隐若现的剑气长河之中,试图将剑气的覆盖范围不断向外扩大。 除非是像阿青那样天赋异禀的剑道奇才和独孤求败那样实力几乎已经堪比上古诸神的绝世剑魔,否则的话没有一个剑客能够挥出如此数量,如此规模的剑气长河,哪怕是关七的先天无形破体剑气都没办法做到这样的程度。 毕竟每个人都是会累的,都总有挥不动剑的时候,哪怕是意志力再坚强,身体素质再高的剑客也同样会有力竭的那一刻。 但让人难以置信的是,沈浪体内似乎有着无穷无尽的力量,能够支撑他不停地挥剑,斩出那一道又一道的剑气。 不过如果仔细观察的话,就会发现这位曾经的天下第一名侠全身上下其实都已经沁出了血珠,那张还算是有一些英俊的脸庞上都已经爆出了如同血丝一般的青筋,那双应该是黑色的眼眸也已经化为了一边血色,一边金色。 很明显,沈浪其实已经到了一个极限,现在支撑他继续挥剑的,只是体内那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国运之气和体内那已经开始燃烧起来的精血。 但无论是他体内的精血,还是那股国运之气都是有一定限度,而且都是不可补充的那一种。 从眼下这种情况看的话,什么时候这位天下第一名侠停止了挥剑的动作,那便证明着他已经油尽灯枯,步入死亡了。 唳!唳!唳! 就在那条剑气长河不断扩大的时候,一道道听起来颇有些许神圣意味的鸣叫声在空中接连响起。 而就在这鸣叫声响起的时候,这一片区域的温度一下子开始不断向上升高,地面上也随之出现了些许星星点点的金色火焰。 随着时间的不断推移,这股火焰越燃越旺,点燃了树木,点燃了杂草,点燃了整片大地,甚至连那条剑气长河都随之燃烧了起来,并且有相当一部分的剑气被火焰蒸腾成了虚无。 沈浪对此没有任何的表示,或者说他也没办法表示什么了,毕竟他眼下除了挥剑以外别无他法,因为他一旦停下了挥剑的动作,那就意味着死亡来临。 唳! 又是一道鸣叫声传出,不过不同于之前,这一次的叫声显得格外响亮,并且在不断地由远及近。 突然,浓郁的金色光芒开始在虚空中浮现而出,顿时仿佛有十轮燃烧着熊熊烈火的太阳开始冉冉升起,并悬挂在了那条剑气长河的上空。 唳! 太阳猛然坠落而下,化作了一只通体金黄,浑身都笼罩在烈焰之中的巨大金乌,然后直接冲入那条剑气长河之中。 与此同时,虚空还隐隐还传出了一声古老而又听起来颇为高贵的低语:“魂兮龙游!” 轰!轰!轰! 笼罩着小半个密林的剑气长河顿时开始了剧烈的颤抖,一道道剑气随之激荡而出,然后在虚空中被追出的金色火焰焚烧成了虚无。 不过片刻的工夫,那只金乌便携带着冲天烈焰将大半条的剑气长河尽数蒸腾成了虚无,方圆十里之内的树木也因此化作了飞灰,那燃烧而起的浓浓白烟更是将半边天空都笼罩住了。 “能让孤动用差不多八成左右的力量,沈浪你果然不一般” 冲天的金色烈焰在将所有溢散而出的剑气尽数焚烧成虚无之后便缓缓消散,那位大秦镇国武成王的身影也在灼热的火光之中缓缓浮现了出来,并重新落在了这片已经有了大片焦黑的土地上。 而沈浪手中的长剑却已经跌落在了地上,双腿以一种极为屈辱地姿态跪了下去,他所朝的方向正是那位大秦亲王。 沈浪此刻全身上下已被鲜血所覆盖,不仅化做了一个血人,还呈现出了七窍流血的状态,但他依旧在那里剧烈挣扎的,双膝离地面始终保持着那么一寸的距离,没有完全跪在地上。 …………… 第327章 沈天君 苏州城,沈家庄最深处的一间密室之中。 “怎么回事?浪儿的气息居然衰败至此,莫非是在这苏州城里遭遇了什么难以匹敌的强敌吗?” 一个盘坐在密室之中,身穿灰衣的老者缓缓睁开了眼睛,眉宇之间流转着些许担忧和思索之意。 在思索了片刻之后,老者缓缓站了起来,开始在密室之中来回地徘徊走动去着。 “究竟要不要去呢?如果不去的话,浪儿很有可能就死了,偌大的沈家庄也可能会墙倒众人推” “但如果去了的话,老夫自己就会………” 老者一边来回走动着,一边口中喃喃自语,那张苍老的面庞上闪烁起了浓浓的纠结和挣扎之意,脚步一会儿向前迈进,一会儿又向后退去。 “罢了,以我这具残躯来换我的儿子活下来,也算是一笔不赔本的买卖” “我临了之前能够在这江湖中走上这么一趟,也算是一件足慰平生的事情了” 在踌躇了一会儿之后,老者心中那份对于儿子的担忧终于战胜了一切,然后他看起来无比洒脱地笑了笑,身形便随之消失在了这座密室之中。 ……………… “真是足够顽强的意志力,难怪你沈家庄从未有过什么剑术传承,你也能够凭借自己的能力强行走出一条通天剑道来” 嬴不凡看着在自己面前剧烈挣扎着的沈浪,虽然说话的语气依旧非常冷冽,但神色上却已经有了些许对待对手应有的尊重态度。 “可惜你如今体内的五脏六腑都已经被本王重创,就算意志力再坚强也撑不了多久了” “本来天下剑道绝巅之中应该有你一位的,遗憾的是今天你的前路就要断绝在这里了,用不了多久,世界上便不会再有沈浪这个人” 沈浪听到这话并没有开口回答些什么,或者说他现在已经没有开口回答的力气了,因为现在他的五脏六腑和全身各大经脉之中有大半都被刚才灌入体内的那股气劲所碾成了粉碎。 就算接下来这位大秦亲王不再出手也无妨,因为只需要再等上个一时半会儿,沈浪自己便会因为自身的情况而支撑不住,最后落得个倒地而亡的下场。 不知道为什么,本来想要借机羞辱一下这位天下第一名侠的嬴不凡突然失去了兴致,神色略有些惆怅地摆手说道:“算了,本王也不逼你了,早一点送你上路吧。” 说完,他心念随之微微一动,那股始终压迫着沈浪的念力便被其收了回来。 扑通! 在感觉到了身上的压力一松之后,沈浪整个人顿时陷入了一片混沌之中,然后轰然倒在了地上,从他身上流出的鲜血甚至还将身下的那片土地都染成了红色。 “看这情况,似乎不用本王自己动手,你就已经死得差不多了” “不过为了保险一点,孤还是决定让你走得更快一点,早点下去陪你那个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爹” 嬴不凡说完便屈指一弹,随之飞出的一道气劲隐隐化作了一柄利剑,并携带着凌厉的劲风径直刺向了躺在地上的沈浪的头颅。 但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听起来有些苍老和感伤的叹息声随之从虚空中传出,在这声音之中蕴含着的力量直接震碎了那位大秦亲王所发出的气劲。 “居然还有人?这还真是有意思了” 嬴不凡神色微微一凝,然后将目光放在了不远处的一个角落上,嘴角也随之掀起了一抹饶有深意的弧度。 在其目光所放的地方,一个身穿一袭灰衣,看起来非常苍老,脸上也布满了皱纹的老者缓缓走了出来,并快步来到了沈浪身旁。 老者将一枚通体金黄,上面还隐隐流转着些许金色龙影的丹药强行塞入了他的口中,并且还传入了一股功力助其消化。 嬴不凡并没有去阻拦老者的举动,因为他非常肯定沈浪的伤势不可能被救回来,就算是神话传说的大罗神仙所炼出来的金丹也顶多只能让它苟延残喘而已。 眼下真正值得关注的,反而是这个突然出现,并且身上气息看起来非常奇怪的老者。 根据嬴不凡的观察,这个老者身上弥漫着极重的死气,很显然应该已经命不久矣,或许一年,甚至有可能明天就直接作古, 但从表面上来看,老者的精气神非常旺盛,看起来根本就不像是一个将死之人,反倒像是一个老当益壮的老神仙一般。 “还真是有趣!像你这样已经差不多有半只脚已经踏入鬼门关的老家伙,不好好呆在家里等着坐化,现在居然还要跳出来碍事” “是嫌自己活的太长,想要提前下去见阎罗王了吗?” 嬴不凡拍了拍手掌上的灰尘,面带不屑地看着眼前的老者,言语之中尽是肆无忌惮的嘲讽之意。 “正因为是将死之人,所以这一次才会出来,用我这样的老朽之躯来换一个未来,那无疑是一件很值当的买卖” 老者并没有因为眼前这位大秦亲王的嘲讽而生气,反而是很平静地接受了这个事实,并且在那只放在沈浪背后的手掌有功力正源源不断地涌出,然后传入沈浪体内,几乎是不计损耗地维持着那仅剩的一线生机。 “未来吗?” 听到这话,嬴不凡眉毛顿时一挑,心里对于这个老者的身份也随之有了些许猜测,一个本该死去多年的人缓缓在其脑海之中浮现了出来。 “如果本王没有猜错的话,你应该姓沈吧?” 老者微微沉默了一下,然后平静地点了点头,开口说道:“你的猜测没有错,我姓沈,叫做沈天君,是沈浪的父亲,也是沈家庄上一代的庄主。” 此话一出,嬴不凡心里顿时掀起了一阵轩然大波,脸上的神色瞬间随之凝重了下来。 人的名,树的影!或许在这个时代,沈天君这个名字远远不如他的儿子沈浪来得出名,如果把时间推个几代的话,沈天君这个名字无疑是非常耀眼的。 脱胎于巴蜀金针沈家,在武林中威名赫赫的沈家庄,正是在上一代沈家庄之主,曾经在江湖上有着九州王之称的沈天君手上奠定了最重要的崛起之基。 传说当年九州王沈天君的手在谈笑间可以散尽万金,又可在叱咤之间重聚,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手段也是威震江湖,一手指法堪称天下无双,被江湖人称为了乾坤第一指。 “传说当年九州王沈天君重伤垂死之时,由于心情极度激动,一头撞死在了回雁峰上,一代江湖大豪就此溘然长逝” “这都是很多年前就已经发生了的事情,你又怎么可能是那个沈天君呢?”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嬴不凡的一身功力已经悄然凝聚了起来,双眸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个老者。 如果眼前这个老者真的是那个沈天君的话,那么他在这么多年闭关苦修之后,如今的实力只怕还要超过那已经倒在了一旁的沈浪。 当年那门名震天下的乾坤一指到了今天,恐怕说不定就真的可以一指定乾坤了。 如此人物,哪怕身上的死气看起来无比浓重,嬴不凡觉得自己还是要对其提起十二分的警惕,随时做好出手对敌的准备。 “传闻这种东西从来都是有真有假,就像当年谁也不会知道快活王柴玉关实际上是你们大秦派出来的人,不是吗?” 沈天君一边全力维持沈浪体内的生机,一边面色看起来极为淡漠地开口回答道。 “你不用在这里跟本王说着些不知真假,并且毫无意义的废话” 嬴不凡不屑地笑了笑,然后一脸玩味地开口说道:“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本王也不会相信当年在江湖上威名赫赫,虽然才高八斗,但却一直对朝廷不屑一顾的九州王沈天君会为了用国运之气延续寿命,成为了大宋皇庭的供奉,不是吗?”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就算是不惧生死的人,如果能够好好活下去的话,想必也没有人会愿意去死吧?” 沈天君很痛快地承认了投靠大宋朝廷的这件事情,同时加大了往沈浪体内传输功力的力度。 “没有用的,阴阳家的阴阳术最为歹毒,更何况他中的魂兮龙游乃是阴阳家不传的至高秘术之一” “再加上他强行破境天人本就受到了创伤,体内的五脏六腑早就已经不堪重负了” “以你儿子现在的伤势,就算是大罗神仙在这里,也没有可能把他从阎王爷那里拉回来了” 嬴不凡双手抱怀,对沈天君这不断往沈浪体内注入功力的行为感到有些嗤之以鼻。 沈天君闻言眉头挑了挑,手上非但没有停下动作,而且还更一步加快了传输功力的速度,同时开口说道:“这就不劳费心了,我想和武成王殿下做一个交易,如何?” “交易吗?你们俩父子如今就在本王面前,生死皆操于我手,有什么资格跟我谈交易的?” 嬴不凡不屑地冷哼了一声,言语之中充斥着浓浓的不屑之意。 “我虽然是个将死之人,今天出来也没打算活着回去,但如果舍命一搏的话,用命换武成王殿下一个重伤还是没有问题的” “毕竟在这么多年的垂死挣扎之中,老夫也并非是毫无收获” 沈天君低垂下了眉眼,右手的食指上隐隐亮起了些许金光,一股无形的威势也随之缓缓从他体内升腾而起。 “而且,这一次来这里的也并非只有我一个人” “小李探花,到了现在你都还不准备现身吗?” 随着话音落下,嬴不凡神情顿时微微一变,然后他便看到了一个面色苍白如病人一般的青年从角落里缓步走了出来,一股光明正大但又锋锐至极的刀意也随之锁定住了这位大秦亲王。 “咳咳” 李寻欢手中捏着一柄三寸七分左右的飞刀,在轻咳了两声之后又开口说道:“这里毕竟是大宋,我和沈老前辈联手虽然的确是杀不了武成王你,但倾尽一切的话,重伤你还是没有问题的。” “但如果殿下真的受到了真正意义上的重创,我相信想要落井下石的人一定不少,到时候殿下就算能逃过这一劫,想必也会有很多想做的事情做不成的” “你威胁本王?” 嬴不凡那对剑眉飞扬而起,言语之中多出了几分低沉之意。 “如果你了解过本王的事迹,应该会知道孤讨厌别人威胁我,而曾经威胁过我的人,大多都死了!” “小李探花,之后总有一天你会明白,你今天出现在这里,是你这辈子做过的最错误的决定”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这位大秦亲王脸上顿时浮现出了浓浓的冷冽之色,周围的气氛也随之变得寒冷了几分,就连温度似乎也在这一刻下降了不少。 “哪怕今天没有李探花出手,老夫拼掉这条性命,也能够换来重生份王爷的能力” “能够用我这样的将死之躯,换取一个将王爷彻底留在大宋境内的机会,从某种角度来说那也是值得的” “相信那些大宋皇族的人,同样会认可这样的一笔交易” 没等李寻欢回答,沈天君的态度也变得强硬了起来,言语之中毫不示弱,丝毫看不出有任何的退让之意。 嬴不凡双眸微微一凝,然后便和这位九州王沈天君冷冷地对视了起来,两人周身似乎也有两股强悍的气势在进行着另外一个角度的无形碰撞。 “有点意思,没想到本王在准备离开苏州之前还能够遇到一个像你这样的人物,看来你那一辈的人并非都是蠢蛋” 片刻之后,嬴不凡收回了那冷冽的眼神,然后饶有兴致地露出了一抹微笑,虽然这抹笑容看起来毫无温度可言。 “你接本王一拳,这件事情便到此为止” 缓缓开口吐出了这句话之后,嬴不凡的身形便在原地瞬间消失。 昂! 一道龙吟之音凌空响起,浩浩荡荡的金色拳罡凝聚出了一条若隐若现的金色神龙俯冲而下,径直扑向了下方的沈天君。 “呼!” 沈天君长出了一口浊气,那一根完全化为了金色的手指向前点了出去,一道如同平地惊雷般的响声也随之在虚空之中炸响。 轰隆! 随着一声巨响传出,那条金色神龙的身形当即停滞在了空中,龙首之上也不知在何时无声无息地出现了一个孔洞。 刚开始的时候这个孔洞只有一指粗细,但之后却以极快的速度向全身蔓延了开来。 嘭! 在这条金色神龙的体内传出了一道猛烈的响声,整条龙在这一瞬间当即崩碎成了漫天光点,然后缓缓消散在了空中。 与此同时,地面上也随之出现了一道裂缝,激扬而起的尘土烟雾开始在空中飘扬了起来。 “噗!” 沈天君猛地吐出了一口鲜血,脸庞上的皱纹在这一瞬间又多出了许多,这个人看起来好像又苍老了好几岁。 而在空中弥漫着的那一阵烟雾消散之后,那位大秦亲王的身形已经消失不见,只留下一句淡淡的话语还在空中回荡着: “以将死之躯接本王一拳,三天之内你必死无疑,而沈浪更是活不过三个时辰” “孤倒是很想看看,没有了你们父子,这所谓的沈家庄究竟还能不能有着现在这般显赫的地位” “地位?人活着才是最重要的,金钱名利不过只是过眼云烟而已” 从出手到离开,嬴不凡的眼中都只有沈天君一人,而对于那个一直用气势锁定着他的李寻欢却是丝毫没有在意过,甚至在最后说的几句话中都没有提及一次。 而这位小李探花显然也并不在意这一点,他只是在确定了这位大秦亲王彻底离开之后转头对沈天君开口说道:“前辈,生死有命,沈兄的伤势的确很重,希望到时候您能够节哀顺变。” 第328章 江陵萧氏 “浪儿的伤势我会想办法的,李探花你这一次出手的人情我沈家庄记住了,日后定有厚报” 向李寻欢微微拱手之后,沈天君伸出手擦去了嘴角的血迹,然后将七窍流血,已经昏迷不醒的沈浪扶了起来,不顾自身伤势地再度加快了传输功力的速度。 “唉!” 李寻欢见状便也没有再说些什么,然后身形微微一晃,便消失在了这片密林之中。 “浪儿,为父这么多年为了活下去一直在苟延残喘,这么长时间也已经活够本了” “这一回,便用这垂死之躯尽一尽父亲的责任吧!” 在李寻欢离开之后,沈天君便自言自语了一句,然后缓缓闭上了双目,一缕缕淡金色的雾气开始从他的口鼻之中涌出,如同一条条灵动的小蛇一般钻入了沈浪体内。 随着每一缕淡金色雾气的成功入体,沈浪体内的那一线生机便要强上一分。 与之相反的是,沈天君身上的气息则是在一点点变弱,整个人也在一点点变得苍老。 ……………… 汴京城,大宋皇宫的最深处。 “咦?” 那个原本一直坐在湖水前面钓鱼的老者突然感觉手中的钓竿随之一紧,一道金色龙影也在他的双眸之中一闪而逝。 “终究还是放不下啊!看来你沈天君也不过如此,或许当年选择救你是皇兄他老人家犯下的一个错误” “一家怎能与一国相比呢?身为大宋子民,却没有为大宋献身的勇气………” 在搞清楚情况之后,老者的目光朝着位于万里之外的苏州城的方向看了过去,一道不屑之色在其眼眸深处处随之闪过。 “反正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你要死就去死吧,居然还想拿我赵家独有的国运之气来救你的儿子……” 冷哼了一声之后,老者不屑地笑了笑,然后重新将钓竿用力甩入了湖水之中,重新垂钓了起来。 “我倒是很想看看,白发人与黑发人一起死,那又是怎样的一个情形呢?” …………… 江陵城,这也是一座位于江南道中的重要城池,虽然没有苏州城那般重要,但它也同样为整个大宋带来了不菲的收入。 因为这座城池周边的土壤,特别适合于种植一种叫做红蓝花的作物,而红蓝花则是制作胭脂的主要原料。 花开之时将其整朵摘下,然后放在石钵之中反复杵槌,淘去黄汁之后,即成鲜艳的红色染料。 在经过了一系列复杂的处理之后,这些红蓝花便能变成那一支支稠密润滑的胭脂水粉了。 在大宋这个士大夫与皇帝共治天下的国度,女子的地位算不上太高,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能够被娶到家里当正妻的女子,对于自家丈夫却是有着很大管制力的。 而胭脂水粉这种东西,正好就是每一个女子心头的最爱,这无关于地位尊卑,只是女人的天性所致而已。 因此,在整座江陵城之中,有不少商号都是以贩卖胭脂水粉为生的,而其中规模最大,生意最好的当属一家叫做潇湘坊的商号。 这家商号崛起的时间不长,也就是在这最近二、三十年中转型成了贩卖胭脂水粉的商号之后,才一步步成为这江陵城,乃至于整个江南道中数一数二的商号。 其中潇湘坊最让人为之称道的地方,并不是那每年都会推陈出新的胭脂水粉,而是那位传说中美艳不可方物的商号大掌柜。 但即便是如此,这江陵城乃至于整个江南道之中也没有什么人敢打这位大掌柜以及潇湘坊这个可以日进斗金的宝地的主意。 因为站在那位大掌柜和潇湘坊身后的,乃是江陵城,甚至于整个江南道之中数一数二的大家族—江陵萧氏。 虽然这个家族在大宋的传承时间并不悠久,但却足足有十几名家族子弟通过科举考试进入了大宋朝堂,并拜入了那位权倾朝野的蔡相爷门下,也算是整个大宋朝堂炙手可热的新贵之一。 有着如此强劲的朝堂的势力在背后支撑着,江陵萧氏这些年的发展势头非常迅猛,在大宋这个世家大族势力不显的国度之中,它也能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大家族。 但今天,在潇湘坊的那座商号大楼之中,却来了一个带着面具,身穿一袭黑金色长袍的男子,指名道姓地要见他们大掌柜。 这如此嚣张,并且丝毫不加掩饰的态度让身为护卫统领的萧虎感到异常愤怒,那双斗大的眸子也变得杀气腾腾了起来。 但可惜的是,他身上的杀气在持续了不过短短一瞬之后便直接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因为萧虎看到眼前这个年纪不大的男子只是手上袖袍轻轻一挥,一道足足有十余米长的裂缝便在地面上浮现而出。 身为江陵萧氏的旁支子弟,又在这座商号之中做了好几年的护卫统领,萧虎还是有一定眼力的,至少他清楚地认知到了眼前这个男子绝对不是自己能够招惹得起的。 所以他果断认了怂,立马就派人上楼去通知了自家大掌柜,然后带着人静静地站在一边,虽然面带警惕,但却是一动都不敢动。 “这几年发展得倒是挺快,萧湘啊萧湘,你不愧是不上胭脂榜,但却依旧能够得到百晓生极高赞誉的女人啊!” 嬴不凡轻酌了一口下人刚刚送上来的茶水,然后淡淡地扫了一眼四周,心里不由得暗自赞叹道。 而就在他打量着四周的时候,一个身穿绿衣服的小姑娘急匆匆地从楼上跑了下来,一双小鞋子踩在木梯上发出了“噔噔噔”的声响,小脸上也因为急切而看起来出现了些许潮红。 小姑娘快速跑到了这位大秦亲王的面前,在恭敬地行了一礼之后开口说道:“公子大驾光临,我等有失远迎,掌柜她现在已经在楼上等您了,请随我来。” 嬴不凡看着眼前头发微微有些凌乱,看起来豆蔻初开的小姑娘,伸出手在她头上比了比,笑着开口说道:“小绿儿,这才几年不见,可长高了不少,看来以后都不能在你名字前面加个小字了。” “公子又说笑了,人家总是要长高的嘛” 绿儿微微嘟了嘟嘴,然后便领着这位大秦亲王向楼上快步走去。 直到嬴不凡的身形完全消失在了楼梯拐角处之后,那个一直站在一旁一动不敢动的萧虎方才长出了一口气,然后活动了一下已经略微变得有些许僵硬的手脚。 他看着脚下那一道长达十余米的裂缝,嘴角微微有些抽搐地自言自语道:“这过来的又是哪一尊大神呢?随手一挥就这样了,这莫不是一位真仙不成?” ……………… 在上楼之后,丫鬟绿儿便带着这位大秦亲王走到了这层楼最深处的一个房间之前。 “公子,大掌柜在里面等您,给您自己进去吧,奴婢就先失陪了” 说完,绿儿便微微欠身行了一礼,然后缓步退了出去。 嬴不凡也没有推辞,当即便推开了看起来充满了古朴典雅之气的房门,然后缓步走入了其中。 “江陵萧氏,还真是搞了个好大的排场,真以为自己是钟鸣鼎食之家的不成?” 看着周围那富丽堂皇,每一件器物都堪称奢华的房间布局,这位大秦亲王不禁为之冷笑了一声,言语之中蕴藏着些许嘲讽之意。 “我萧家祖上也算是一代王侯大族,难不成还配不上钟鸣鼎食之家这个称号吗?” 一道清冷而又透着几分高贵的声音在房间之中响了起来,周围那本来有些昏暗的环境也随之一下子变得灯火通明。 “一个被成吉思汗打成了丧家之犬的王侯大族,值得这么惦记吗?” 嬴不凡轻蔑地笑了笑,然后微微侧了侧身子,并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 那是一个气质高贵典雅,虽然神情在淡漠略带着些许冷意,但却依旧掩盖不住身上那份绝代风华的女子。 女子的五官单挑出来算不上是天下一等一的精致,但合在一起却透出了一份天下少有的端庄大气。 单从整体的外貌身材以及家世气质上来看,这个坐在桌边上的女子绝对不逊色于百晓生胭脂榜上的天下十绝色。 至少这位曾有幸见过那十位绝色佳人的大秦亲王认为眼前这个表面上气质冰冷,看起来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女子,绝对有着比肩天下十绝色的资格。 那名列胭脂榜前十的十位绝色佳人都各有千秋,比如沈家庄的大小姐沈璧君是那种精致到几乎无可挑剔的美丽,而那位蒙古汝阳王府小郡主赵敏则是身上流露出那种自信而卓然的气质,仿佛天下大事皆已了然于心一般。 而这个坐在房间之中的女子,则是充分贯彻了一个“贵”字,整个人身上看起来可谓是高贵清冷到了极点。 “在你父亲强行动用秘法将曾经所有的国运之气打入小观音的体内之后,你们那引以为傲,自认为高贵的王族血脉就已经不复存在了” “除了那个小丫头以外,你们大辽耶律王族其实已经没人了,剩下的只有现在的江陵萧氏” 嬴不凡随意地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看向眼前女子的神色非常平静,但里面似乎又隐隐藏着些许讥讽之意。 “萧湘姑娘,没想到这么多年不见,你还抱有这样天真的想法,这还真是让我感到有些意外啊!” 女子,也就是那位大秦亲王口中的萧湘姑娘在听到这话之后脸上的神色丝毫未变,只是用一种略有些复杂的语气回答道:“其实我当年骗了你,我不叫萧湘,我真实的名字叫做萧绰。” “我知道,几年前去武当山的那一趟我就知道了” 嬴不凡做事从来讲究做好万全的准备,有关于江陵萧氏的所有信息他都在之前有了解过,所以他在听到这话之后也并没有感到任何的意外。 他笑着随手拿起了旁边一杯还算是有些温热的茶水,然后轻抿了一口,开口说道:“不过江陵城里应该不会有多少人能够想到,其实潇湘坊的大掌柜萧湘和江陵萧氏幕后真正的掌控者萧绰是同一个人,毕竟真正见过你真面目的人并不多。”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这个江湖或者是庙堂对于女人总是都那么不友善,所以我只能呆在幕后,将我那个愿意听话,行事稳重的兄长给推上去” “我记得你当年在跟我闲聊的时候不就曾经说过,男人可以征服整个世界,而女人有时候只需要用手段掌控男人即可” 萧绰伸手将身上那一袭白色长裙上面的褶皱抚平,语气之中透露着平静之意,而且是那种让人感觉一切都尽在掌握之中的平静。 “说实话,我其实有些后悔当年跟你说那些话,因为相比于如今的你,我更喜欢十一年前那个在湖边戏水的白衣女子” 嬴不凡又小酌了一口茶水,然后轻叹了一口气,语气之中也透露出了些许惆怅和对往日时光的怀念之意。 “你也说了,那是十几年前的事情,那时候向往诗情画意的萧湘已经死了,现在只剩下了萧绰” 还没有等这位大秦亲王怀念多久,萧绰那冰冷而又坚定的话语便打断了他脑海中的回忆,直接将她拉回了现实。 “值得吗?你真以为如果当年你们耶律王族有了一个天人至境的高手就不会被灭族了吗?” “不要忘了,铁木真虽然已经很久没有亲自出手了,但在他的那把苍狼刀上,并不是没有染过天人高手的血” 嬴不凡并没有在乎萧绰言语中的冰冷之意,相反说话的语气之中还多出了几分耐心劝说的意味,似乎是想听说这位江陵萧氏的当家人回心转意。 听到这话之后,萧绰微微沉默了一会儿,但最后还是摇头开口说道:“这一点我自然明白,但事情早已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你真以为那丫头体内的情况是我可以控制得住的吗?” “那可是由武当张真人亲自研究出来的秘法,一旦施展便根本无法逆转,只能由被施术者独自一人硬扛下那浩瀚天威” “原本当年那丫头从武当山回来的时候,我已经给她准备好了应该有的历练,让她对于体内的内力能够有一定的掌握程度” “可你倒好,不管不顾地就派人将我准备好的人手直接杀了个一干二净,导致我一番苦心成空” “如果半年之后那丫头出了什么事情的话,你绝对逃不了干系” 面对着萧绰声色俱厉的质问,嬴不凡脸上则是随之浮现出了一抹不以为意的神情,然后淡淡地开口回答道:“那不过只是一个连十八岁都不到的丫头,理应享受她美好的童年,我不认为她需要那种血腥的蜕变。” “你不认为,所以你就要进行破坏吗?” 萧绰双眸之中浮现出了些许凌厉的光芒,当即开口说道:“她是未来的天人强者,理应经过血与火的考验,难不成你如今的一身修为不是靠你自己在无数次战斗的历练之中打拼出来的吗?” “每个人都应该有自己选择人生的权利,这个人生是你们这些长辈硬塞给她的,我并不认为那个小丫头会喜欢这样的人生” “所以我决定帮助她,让她有一个自己选择人生的机会” 嬴不凡的养气功夫比起像张三丰这种道教真人来说算不上太好,但他对于曾经的故人大多都是有较高的容忍度,所以他现在说话的语气依旧非常平静,甚至还多出了几分罕见的耐心。 “我们家的人,还轮不到你这个外人来过多插手,要知道这里不是大秦咸阳城,不要逼我和你鱼死网破” 萧绰似乎从这位大秦亲王的言语之中明白了什么,当即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脸上充斥着浓浓的愤怒之色。 第329章 再见萧观音 “鱼死网破吗?这天下终究是拳头大的人说了算,我并不认为你和整个江陵萧氏能够有比我还要大的拳头” “而且我在大宋的力量,也没有你想象得那么薄弱” 嬴不凡将茶水一饮而尽之后,一股无形的念力自他的泥丸宫中涌出,然后形成了一道将整个房间都笼罩在了其中的结界。 与此同时,萧绰也感到了自己周身那股若有若无的压力,体内那股内力的流转也变得有些不畅了起来。 “而且无论你们江陵萧氏在这座江陵城中有怎样大的势力,至少在这间房间之中,你的性命不过是我一念之间的事情” 嬴不凡重新给自己倒了一杯滚烫的茶水,脸上浮现出了一抹温润如玉的笑容,看向萧绰的眼神也非常温和自然。 只可惜他这抹如沐春风般的笑容,在这位江陵萧氏的女当家人看来就如同恶魔的微笑一般,不仅让人恐惧,还让人感觉有些恶心。 “如果我今天死在这里,你绝对走不出这座江陵城,至少不会就这么全身而退” “你知道我的,在你来之前我就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大不了最后一命换一命,反正有你陪葬,我也不亏” 萧绰在微微沉默了一会儿之后露出了一抹如同冰山解冻般的嫣然微笑,只是这抹微笑看起来毫无温度可言,甚至还透着几分略带着疯狂的杀机。 曾经的大辽王族耶律氏并没有特别出众的修行资质,除了当年的太祖耶律阿保机之外,数百年时间里没有再出过第二位天人至境的高手。 因此,耶律氏全族上下都十分渴求能够诞生第二位天人至境的高手,以此来保证家族的气运能够连绵不绝下去。 所以当耶律王族变成了如今的江陵萧氏,很多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改变,比如说姓氏,比如说生存方式,甚至连传承的修行功法都已经大变样了。 但唯一不变的是,全族上下那份对于天人至境高手的重视,尤其是萧绰本人,对于这一境界高手的渴求近乎到达了一种入魔的地步。 全天下的天人至境高手并不算少,但那大多都只存在于顶尖的江湖势力以及服务于各大皇庭的供奉之中,所以对于那些一般的江湖人而言,天人至境无疑是一个近乎于仙神的境界。 如果江陵萧氏能有这样一尊绝顶人物坐镇的话,至少能够保证百年气运不衰,如果运气好的话,甚至还能够成为像大隋朝四大门阀那样的门阀势力。 在萧绰看来,她可以死,如今江陵萧氏中的任何一个人都可以,只有萧观音不能出事,因为那是整个家族诞生天人至境高手的唯一希望了,是未来家族昌盛不衰的最大保障。 “我有办法将那股国运之气从小丫头体内剥离出来,然后灌注到另一个人的体内” “你如今已经是大宗师后期了,如果有了这股国运之气,想必有很大的希望能够踏入那个境界” “虽然以这种方式踏入天人,无疑会是最弱的那种天人,但保住你江陵萧氏还是没有问题的,你觉得呢?” 在感受到了萧绰那近乎死志般的坚决之意后,嬴不凡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然后便将此行的目的尽数和盘托出,暂时将这件事情的选择权交给了萧绰。 人都是会为自己考虑的,哪怕是再大公无私,再高尚的人,也同样会有他自私的一面。 萧绰虽然一心都是为了江陵萧氏考虑,但从她那骄傲而又桀骜不驯的性格便可以看出,这并不是一个能够被轻易捆绑住的女人。 如果一定要将天人至境的人选在她和萧观音这个小丫头中选一个的话,萧绰绝对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自己,因为在她看来这才是整个家族以及自己本人目前最好的选择。 果然,在听到了这话之后萧绰面色当即出现了变化,原本那打算鱼死网破的决心也淡了不少,整个人也随之陷入了一阵思考之中。 嬴不凡也并没有着急,他一边喝着温度刚刚好的茶水,一边笑着扫视着四周的房间布局,此刻看起来显然非常具有耐心。 在大概沉默了片刻之后,萧绰终于开口打破了寂静的气氛,然后缓缓问道:“如果你出手强行剥离国运之气,会对那丫头造成什么无法逆转的损害吗?” “危害肯定是会有一些的,但并非是无法逆转的,而且相比于半年之后她所要面对的煌煌天威,这点伤害有跟没有根本没什么区别” 嬴不凡小酌了一口茶水,不紧不慢地开口说道:“不过你可是要想好了,虽然由于你们两个的血脉同宗同源的缘故,重新注入国运之气并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但那也同样存在着失败的几率。” “一旦失败的话,不但你们家族百余年来的谋划尽数落空,自己也将会受到无法逆转的伤害,而且小观音更是会一命呜呼” “这种失败的代价,我劝你还是再好好考虑一下,毕竟你不是还有更加稳妥的方法吗?” 萧绰略带嘲讽地看了眼前这位大秦亲王一眼,冷冷地说道:“虚伪至极,你都已经说出来了,哪怕我不愿意采取这种方式,你也一定会想尽办法逼我采取。” “与其最后被你逼迫,倒不如放手一搏,反正以你这个家伙凡事追求极致完美的性子,这件事情的失败几率应该很低吧?” 说到最后,萧绰的面容上难得的出现了一抹有些俏皮的笑容,虽然只是那么短短一瞬,但却让这位几乎可以算是观尽了天下绝色的大秦亲王都为之微微一愣。 “既然你做出了决定,那我也不能再多说什么了,明日我便出手为你解决这桩困扰了你们家族百余年的心病” 听到这话,萧绰点了点头,然后神色非常冷静地开口说道:“说说你的条件吧,据我对你的了解,你从来不会无缘无故帮人做事,哪怕那个小丫头和你非常投缘,你也不会做这样一桩赔本买卖的。” “跟聪明人说话果然痛快,虽然这样本王也就不再拐弯抹角了” 嬴不凡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迅速提出了自己的条件,说道:“条件非常简单,来日我大秦铁骑攻入江陵城的时候,江陵萧氏必须在第一时间投诚,并尽量保住这座城池的元气,而在此之前,你们也必须向我大秦提供大宋境内的有关消息。” “怎么样?反正你们投靠大宋是投靠,投靠我大秦也是投靠,和不为自己搏一个更好的前程呢?自古想要做忠臣良将的人,可基本上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这样的条件并不过分,毕竟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无论是在国内还是军队方面大秦都远远强于大宋,所以萧绰并没有犹豫太久,当即点头说道:“没问题,只要你能做到你所承诺的事情,江陵萧氏在这一带的所有资源,你都可以动用。” 嬴不凡听到这话,当即笑着开口说道:“放心,我这个人在外面的名声虽然不怎么好,但在个人信誉方面还是一定保证的,就算不是什么诚实可靠小郎君,那也能算是一个诚实守信的年轻俊杰嘛。” “诚实可靠?那种说杀你全家就绝对杀你全家的诚实可靠吗?” 萧绰冷笑了一声,显然对于这位大秦亲王的自吹自擂感到有些嗤之以鼻。 “那不也算是言出必行的一种表现方式吗?反正你放心好了,本王说过的事情一定会做到,否则我也没必要花那么大功夫,特意跑到这里来帮你们家解决事情” 嬴不凡丝毫不在意萧绰那带着浓浓嘲讽之意的态度,那张脸庞上依旧挂着那抹温和的笑容,同时身体还向萧绰所在的方向移了移,并伸出手掌一把揽住了萧绰的香肩。 “拿开你的脏手,真是一个不要面皮的登徒子” 萧绰俏脸微微一红,一把拍掉了那位大秦亲王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掌,并且身形不由自主地向旁边退了两步。 虽然脸上的神色表现得非常愤怒,但其实这位江陵萧氏的当家人那尘封已久的心底已经泛起了些许涟漪。 虽然她一直告诉自己一定要用一种绝对理智的态度对待眼前这个擅长花言巧语的男人,但女人大多都是感性的,哪怕是一贯以强硬作风示人的萧绰也一样。 其实在两人谈妥条件之后,萧绰便已经放松了心防,对于眼前这位大秦亲王的态度也悄然发生了些许本质上的变化。 毕竟对于一个女人而言,在少女怀春时期便喜欢上的男子,总是会在她的心里占据那么一个不同寻常的位置。 为了掩饰自己的心绪变化,萧绰语气有些急促地开口说道:“事情已经谈完了,明天我会带你去见小观音,我给你在旁边准备了客房,你赶紧过去吧,我准备休息了。”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而且还是昔日情人,你居然叫我去外面睡客房,不觉得这样有些浪费这么一个美好夜晚吗?” 嬴不凡一把将身子已经有些发软的萧绰揽入了怀中,轻轻在她耳边低语了一句,一股带着男子灼热气息的热流也随之在萧绰的脸颊间迅速划过。 “你……你想怎样?” 不知是身体软弱无力,还是出于另外的些许原因,萧绰只是看起来如同象征性一般地挣扎了几下,然后便瘫倒在了嬴不凡的怀里,声音软糯地开口说了一句。 “不怎么样?只是想和当年一样而已” 嬴不凡笑了笑,然后一把将萧绰拦腰抱起,向不远处那张红纱帐床缓步走了过去。 呼! 随着一阵微风吹过,房间里的灯火尽数被吹灭,原本亮堂堂的房间也随之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不一会儿,一首激昂动人的乐曲便从房间之中缓缓响起,并还有着愈演愈烈的势头。 …………… 次日。 就在萧绰与嬴不凡两人刚刚起床用完早膳,准备出门前往江陵萧氏位居于江陵城的祠堂之时,一个娇小的身影当即扑入了这位大秦亲王的怀中,同时还有一个充斥着喜悦之意的清脆声音响了起来:“不凡大哥,我好想你。” 我好想你,这是一句非常直白的话,既没有丝毫的做作,其中也没有包含半点的含蓄之意。 能够用如此喜悦的语气当面说出这样的话,只能说明开口说话的人是一个世间少有的真性情之人。 而在这位大秦亲王这二十几年的记忆里面,真性情的人不少,但能够在江陵城出现的就只有一个: 江陵萧氏的大小姐,萧观音! 嬴不凡笑着摸了摸萧观音的小脑袋,看着那张充满了惊喜之意的娇俏脸庞,双眸之中不禁流露出了些许只有哥哥对待妹妹时才会有的宠溺之意。 虽然连这位大秦亲王自己都认为认为自己是一个很假很假,习惯了用假面具示人的虚伪之人,但他此刻说的话却是非常真诚,也的确是发自于内心的。 没有一个人不向往光明正义,除了某些心理变态以外,也不会有人天生就是喜欢去做恶人,去当伪君子的。 嬴不凡这一辈子手上染下太多的鲜血,做的恶事实在太多,但他在最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也同样是向往着光明正义的。 只不过人世间无奈的事情实在太多了,人总是会在逼不得已的情况之下,不得不活成当年自己最讨厌的样子。 而秉承着国运之气而生,从小被家人保护得很好的萧观音则是只有着一颗堪称天底下最纯粹,最善良的心灵,和这位大秦亲王几乎是两个截然相反的极端。 所以嬴不凡很喜欢眼前的这个小丫头,发自内心地喜欢她那颗纯粹无比的心灵,不过这种喜欢并非是男女之间的喜欢,而是一种对于高尚心灵的倾慕之情。 就像他之前对明月心所说的那样,这个天下坏人太多,但凡能够多出一个好人来,都能算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当年在武当山上他会毫不犹豫地向张三丰表示自己的态度,很大程度上便是因为萧观音这样天性善良的人对他的触动很大,大到能让这位一向自私自利,做事情从来以利益为先的大秦亲王去为她做一件无私的事情。 而一旁的萧绰在看到嬴不凡和自家侄女那亲密无比的样子,心里不由得浮现出了一抹羡慕,甚至是些许嫉妒之意。 她知道这辈子眼前这个男人都不会用这样的态度来对待她,因为两人之间的感情之中掺杂了太多不纯粹的东西,与其说是感情,不如说是利益上的结合。 就像天底下大半的男人都会接受父母长辈所安排的婚姻,但其实他们心里或许并不喜欢这桩婚姻一样,无论是嬴不凡还是萧绰都不喜欢在感情之中掺杂太多和利益有关的事情。 但让人遗憾的是,如果没有那些利益在驱使的话,他们两个人估计都不会认识,不用说发展到如今的关系了。 “我带你们两个去祠堂吧,这事情早一点解决,我也能够早一点放心,早一点回咸阳了” 在和萧观音小声交谈了一会儿之后,嬴不凡伸手搭在了萧绰纤细的腰肢上,并用另外一只手揽住了萧观音的肩膀。 还没等两人开口说些什么,一道淡金色的光芒便在三人脚下浮现而出,并将萧绰与萧观音尽数包裹在了其中。 唰! 随着一道嘹亮的破空声响起,三人的身形便在这一刻直接从原地消失得无影无踪。 ……………… 第330章 血海吞龙凤 江陵城外,江陵萧氏祠堂。 一众萧氏族老与那位萧家当代族主,也就是萧绰的亲哥哥,萧观音的亲生父亲一起在祠堂门口等待着。 虽然那个站在祠堂门口的萧氏族长站在那里看起来非常淡定,但一旁的那一众族老却是有些惴惴不安。 所以在经过一番商量之后,他们其中资历最老,胆子也相对比较大的一个面发皆白的老者缓缓走了出来,并向自家族长行了一礼,然后说道:“”族长,那位这一大早把我们叫到祠堂门口,如今所谓何事呢?” 萧观音的事情对于整个江陵萧氏来说都是一等一的大事,所以在这时候能够出现在祠堂门口的这一众萧氏族老,基本上每一个都是有着极高资历的。 但也因为上了年纪,而且他们这一族的血脉并不擅长修行,时至如今也早就没有了当年想要光复耶律王族辉煌的雄心壮志。 所以这些年以来,原本掌握在他们手中的一些家族权柄全部被萧绰以连消带打的强硬手段给收了回去,只留下了能让他们颐养天年的地位和尊荣。 而他们也因为萧绰那些强硬的手段而心生畏惧,所以哪怕是在眼前这个实际上没有太多实权的萧氏族长面前,这帮一直以来胆小怕事的萧氏族老也是毕恭毕敬的。 “几位长老安心等待便是,舍妹一会儿就到” 萧族长并没有正面回答这些族老们的问题,而是在一脸和颜悦色地开口说了一句后便转过身去,不再搭理这些平日里就没有什么存在感的族老了。 那个开口询问的族老面色微微一僵,虽然有心还想再问些什么,但终究已经没有了年轻时候的那份胆气,哪怕是在这种小事上他也不愿意再触怒如今真正执掌江陵萧氏到这一脉人了。 所以这一大帮平均年龄差不多都在六、七十岁以上的老头子只好乖乖地站在祠堂边上,在面面相觑的同时展开了一番眼神交流。 但这帮人不知道的是,嬴不凡以及萧家姑侄二人实际上早就已经到了,只是出于一些原因,选择暂时躲在暗处观察他们而已。 “不错,这帮习惯于倚老卖老的家伙居然会对你如此服帖,看来这几年你没少敲打他们嘛” 嬴不凡双手抱怀,看起来对萧绰能够轻易地折服家族里这帮倚老卖老的老家伙在这件事情感到有着些许惊讶。 “越老的人越惜命,相比于他们的命来说,什么富贵权势都只是过往云烟而已” “而且我用了一些手段让他们知道,如果没有我的话,整个江陵萧氏就会因此而崩塌,他们想要的晚年生活也会就此破灭,甚至连他们的身家性命也会不保” “在如此直白的威胁之下,除非真的是那种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大豪杰,否则没有一个人会不选择妥协的” 不得不说,萧绰的确是把这帮贪生怕死的老家伙的心里给摸了个通透了,所采用的威胁手段也是准准地打在了他们的七寸上,就连一向以阴谋手段闻名于诸国的嬴不凡也不禁在心里赞叹了一句。 “既然如此的话,我带着小观音先进去了,你跟你兄长一起派些人在祠堂外面守着,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最好不要让人闯进来” 嬴不凡笑着牵过了大眼睛中满满都是好奇之色,但却非常乖巧地没有发问的萧观音的手,然后便准备带这位承载了整个江陵萧氏未来希望的少女进入祠堂深处。 那就在他们即将动身的时候,萧绰却伸手将他们拦住了,并面色十分警惕地开口说道:“你一个人和这丫头独处,你让我拿什么来相信你呢?不要跟我提什么信誉,你知道我不相信这些的。” 此话一出,饶是嬴不凡对眼前这个女人的容忍程度再高,心里一也不禁浮现出了一团火气。 自己二十几年来头一次发了个善心,大老远好心好意跑过来帮你们家解决问题,你不肯领情也就算了,结果你到头来还要怀疑这怀疑那的,摆这种脸色给谁看呢? 嬴不凡脸色阴沉了下来,然后语气冷冽地开口回答道:“事到如今也由不得你了,你爱信不信,实在不行本王就直接带着这丫头回咸阳城去,看你们又能如何?” 说完,他便身形一晃,带着身旁的萧观音一起消失在了原地。 “抱歉,不是我不想相信你,是你曾经的那些所作所为实在是很难让人发自内心地信任你” 看着这位大秦亲王那离去的背影,萧绰收敛起了脸上那看似冰冷的情绪,然后不由得苦笑了一声。 “不过有时候我还真羡慕观音这个小丫头,至少你对她的关心是货真价实的,可你曾经对我表露出来的那些关心,又有几分是真的呢?” 随着口中那几乎微不可察的喃喃自语声传出后,萧绰的身形也如一缕清风般消散在了原地,半点踪迹也没有剩下。 ……………… 祠堂深处,一间隐秘的密室之中。 “丫头,你准备好了吗?接下来的事情可能会有一点疼” 嬴不凡盘坐在了地上,很认真地看着眼前的萧观音,说话的语气也是十分郑重和严肃。 看到眼前自己一直都对其非常信任的大哥哥露出了这样一副严肃的神情,今天一直以来心情都非常愉悦的萧观音终于认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小脸上不免露出了几分惊慌失措的意味。 但出于那份信任,她还是在思考了一阵之后重重地点了点头,开口说道:“不凡大哥,你想做什么就做吧,我很能忍痛的,你不用担心我的。” 看着眼前这个小丫头脸上那明明非常害怕,但是还是要强行硬撑的神色,嬴不凡嘴角忍不住掀起了一抹笑意,并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开口说道:“闭上眼睛忍一会儿,我会加快速度的。” 他的话音刚落,萧观音就立马非常听话地闭上了眼睛,并且时不时眼睛会拉开一条缝,好像是想看看有没有开始。 “用一国气运养出的凤凰,本王倒是很期待头上那个该死的天道会有多大的反应呢?” 喃喃自语了一句之后,嬴不凡那双黑色的眸子在一瞬间完全变化为了紫金之色,一道道若有若无的纯金色龙影从他体内缓缓脱出,然后开始缓缓在其周身盘旋环绕了起来。 昂!昂!昂! 一道接一道的龙吟声开始在密室之中响起,萧观音体内似乎有一股力量随之被牵引而出,周身那雪白如玉的皮肤上开始缓缓渲染上了一层淡金色。 唳! 仿佛是为了应和这一道道的龙吟声,萧观音体内紧接着便响起了一道嘹亮的凤鸣之音,淡淡的金色光芒从她体内散发而出,然后便在其身后勾勒出了一只看起来似乎是要展翅高飞的金色凤凰。 金色凤凰的凤目之中闪烁着道道金光,看向眼前这位大秦亲王的眼神之中有着浓浓的警惕之意,同时那一对宽大羽翼微微垂下,看样子如同母亲怀抱孩子一样将萧观音整个人包裹在了其中。 “一国气运,凤凰之躯又能如何呢?你终究是从我体内分化出来的一滴精血而已,难不成还妄想翻天吗?” 冷笑了一声之后,嬴不凡周身气息陡然一变,一股冷漠、血腥、残暴到了极致的血煞之气缓缓从他体内散发了出来,周身盘旋缠绕着的金色龙影也化为了血色,在顷刻间的功夫,这股强悍至极的血煞之气便直接笼罩了整个密室内部,一道道血色光芒开始缓缓缠绕住了萧观音身后的那只金色凤凰。 唳!唳! 当这股血煞之气刚刚出现的那一刻,那只金色凤凰便立刻有了相对应的反应,一道道略显凄厉的凤鸣之音开始在密室之中响起,那一对宽大的金色羽翼也开始拼命扇动了起来,似乎是想要奋力从周身那股血色光芒的束缚之下挣脱出来。 但无论它的叫声如何凄厉,羽翼扇动的幅度如何之大,也改变不了身上金光在血光的侵蚀之下,开始逐渐变得暗淡,身躯也开始缩小的结果。 皇帝,别名又称为天子,寓意是上天的儿子,代替上天执掌对世间所有人的管理和审判之权。 因此,由于杀戮过重而诞生的血煞之气对于每一位帝皇所执掌的的国运之气有着很大的伤害,这也是为什么从古至今大多数战功卓著的名将都会受到皇帝猜忌甚至是杀害的原因之一。 当然,如果国运之气足够厚重浩瀚的话,血煞之气自然也奈何其不得,但眼下萧观音体内那股用当年嬴不凡送给张三丰的那滴玄鸟精血所承载着的国运之气,很明显被这位大秦亲王那在战场上杀伐历练而出的血煞之气给压制住了,而且落在下风的趋势异常明显。 不过就在那金色凤凰体积不断缩小,身上光芒不断暗淡下去的时候,萧观音体内突然传出了一声蕴含着愤怒之意的龙吟之音。 昂! 浓郁的国运之气在这一刻被彻底引爆,一条体积还要胜过之前那只金色凤凰一筹的五爪金龙缓缓在萧观音身前浮现了出来,一双威严的龙目缓缓环视着四周,似乎是在寻找那个侵犯了自己威严的家伙。 …………… 而这个时候守在祠堂外边的萧绰与那位萧观音的亲生父亲,则是面色十分凝重地看着眼前那已经变得无比昏暗,甚至密布了乌云的天空。 “妹妹,真的能成功吗?” 萧族长看着头顶上那一片已经隐隐交织起了些许耀眼雷电的昏暗天空,脸上的神色上看起来充满了担忧之意。 “放心吧!那个人从来不打没把握的仗,只要是他愿意出手帮忙的事情,基本是没有会失败的” 萧绰面色倒是很平淡,只不过说出的言语却莫名让人感到还是有些担忧。 “更何况咱们现在早就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眼下除了相信他,我们别无选择” 听到一贯极有主见,高瞻远瞩的妹妹也说了这样的话,萧族长只好无奈地叹了口气,心中对于女儿的那份担忧也随之更重了几分。 …………… “龙凤双飞之象吗?本王可就等着你呢!” 看到眼前萧观音身后那盘旋飞舞折的金色龙凤,嬴不凡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闭上了双目,体内那股宛如大海一般无边无际的功力也在这一刻尽数爆发了出来。 轰隆! 密室中当即传出了一道如同闷雷般的巨响,道道由血煞之气所凝聚而成的血色光芒在这位大秦亲王身后尽数浮现了出来,并隐隐汇聚成了一片若隐若现,但看起来却好像又是无边无际的滔天血海。 昂!唳! 随着这片血海的成型,那一对有国运之气所化而成的金色龙凤顿时再度发出了一道远比之前还要凄厉三分的鸣叫之声。 尤其是那条一开始气势汹汹的金色神龙,它如今已经有大半的身躯被那一道道血煞之气所污染,再也没有了之前的高傲和威严。 “终于可以开始了,本王倒是很想真的看看这一直以来都是玄之又玄,让人难以揣测的的国运之气,本质上到底是一种怎样的东西” 虽然此刻已经闭上了双目,但嬴不凡口中依旧在喃喃自语,并且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一个个小型的血色漩涡开始在他身后的那片滔天血海之中浮现了出来。 轰隆! 一股强大到让人根本难以抵挡的恐怖吸力当即从那片若隐若现的血海之中传出,那一道道由血煞之气组成的血色丝线也在此刻从了一对金色龙凤的身躯上彻底浮现了出来。 轰! 最后,密室中连凄厉的龙吟凤鸣之声都没有来得及响起,只听得一声如同平地惊雷般的巨响,萧观音周身所闪烁着的金光和那一对金色龙凤便被直接吞入了那片滔天血海之中,原本占据了半个密室的金色光芒也在这一刻彻底消失不见。 那片已经隐隐闪烁起了金色光芒的滔天血海也随之消失,化为漫天光点重新融入了这位大秦亲王的体内。 “终于解决了,不过这股国运之气的确足够闹腾,看来得回到咸阳城之后才能将其彻底镇压” 嬴不凡英俊的脸庞上隐隐浮现出了些许因消耗过大而产生的潮红之色,但那一双深邃的眼眸之中却闪烁着兴奋之色。 对面的萧观音此时也缓缓睁开了眼睛,眉宇之间尽是显而易见的疲惫之意,娇小的身躯也微微有些颤抖。 “不凡大哥,我……我好累啊……” 说着说着,萧观音便再也抵挡不住那股困意,身形向后缓缓地倒了下去。 嬴不凡伸手扶住了已经陷入昏睡的萧观音,然后笑着刮了刮她的琼鼻,自言自语道:“好好睡吧!醒来之后你就会发现自己和以前已经不一样了,至少不必再背负那所谓的家族责任了………” 随着话音的缓缓落下,嬴不凡与萧观音的身形同时开始模糊了起来,然后如同泡影破碎一般在密室之中逐渐消失不见。 ………… 祠堂外,萧绰与萧观音的父亲看着头顶那片乌云消散,重新浮现出了万里晴空的天空,终于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一直压在心口的那块大石头也随之落了下来。 “天佑家族,终于还是成功了” 萧绰那张如同万年冰山一般冷漠的脸庞上露出了一抹极为罕见的笑容,心里的那份喜悦之情在此刻溢于言表。 第331章 烟雨楼 而就在这时,嬴不凡也抱着萧观音走出了祠堂,看到萧绰的神情后忍不住开口说道:“什么天佑?明明是我在保佑你们,如果不是我出手的话,你们早就都完蛋了。” 说着说着,他便小心翼翼地把萧观音放到了闻言转过身来的萧绰的怀里,并冲那位神色有些不善的萧族长笑了笑。 “这里面是能够助你再进一步的东西,本王有事先离开了,你应该知道以后怎么联系我的” 嬴不凡从怀里掏出了一个木盒子放到了萧绰的手里,然后便在那位萧氏族长越来越不善的目光之中尴尬地笑了笑,身形随之变得模糊了起来。 “最后奉劝你一句,很多事情终归是顺其自然最好,不是你的不要强求,毕竟人力终究有时会有穷尽的那一刻” 随着话音的缓缓落下和萧绰面庞上开始出现阴晴不定的变化,嬴不凡的身形彻底消失在了原地,半点踪影和轨迹都没有留下。 ……………… “做完了最重要的事情,也是时候去见见故人了” 解决了萧观音的事情从江陵城出来之后,嬴不凡便孤身一人直入江南道嘉兴城,来到了一处久负盛名的酒楼前。 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 虽然这个混乱的世界上没有这样一句脍炙人口,足以流芳百世的诗词,但在这江南道嘉兴城中却有这么一座闻名大宋,就连大宋皇帝都曾经慕名而来的烟雨楼。 据说嘉兴城之中原本是没有这座烟雨楼,是一个外来的富商大贾在十来年之前斥巨资在这座城里建立起来的。 在一开始的时候,烟雨楼并不怎么有名,但出资建造这座酒楼的那位身家豪富的富商却是一个极有魄力的人,他花了大力气在大宋境内结交各种名流人物,并让他们为自己这座烟雨楼题词作画,最后成功将名气打了出去。 在这十几年之中,烟雨楼的名气越来越大,甚至连那位高坐于龙椅之上的大宋皇帝都曾经在微服私访的过程中慕名而来,并且还在这座酒楼里留下了几首无人问津的打油诗。 “沈万三不愧是当年那位活财神唯一的弟子,不过十几年时间就能将一座毫无名气的酒楼发展到如此规模” “看来本王当年找他合作,还真是找对人了” 嬴不凡双手负在身后,在饶有兴致地打量一下眼前这座富丽堂皇的酒楼之后便身形一晃,直接来到了这座酒楼那个正在拨算盘的掌柜面前。 “给我找一个人少一点,靠窗边的位置,过段时间人少的时候过来找我一趟” 烟雨楼的掌柜是一个胖乎乎的中年人,那张圆润的面孔看起来再和善不过了,一看这就是一个非常好说话的人。 但再好说话的人也都是有脾气的,尤其是当自己正在开开心心拨算盘数钱的时候,却莫名其妙地被人打扰了。 不过在这个胖掌柜正准备发脾气的时候,一块刻有一条黑色神龙的令牌在其面前一闪而逝,这当即就让这个胖乎乎的中年男人变了脸色,态度也随之变得无比恭敬了起来,嬴不凡那本来就算不上是苛刻的条件一下子就得到了最完美的履行。 “不错的风景” 这位大秦亲王在点齐了酒菜之后,在窗边的位置坐了下来,俯瞰着下方南湖的无尽风光。 此时正值深秋时节,虽然没能见到那接天莲叶,但湖面波澜万点泛起了丝丝粼光,湖上也坐落着一座座重檐飞翼的阁楼,看上去别有一种古朴雅致。 “大人,酒菜来了” 这个时候已经过了中午吃饭的点,所以很快那个胖掌柜便掐准了时机,双手举着一盘子的精致菜肴和美酒,噔噔噔地就跑上了楼,颠动肥胖的身子便朝着嬴不凡所在的地方跑了过来。 “掌柜的,吩咐下面帮我找一个人,但不要声张,找到之后把消息告诉我就成” 嬴不凡随手用筷子夹了一块红烧肉放进嘴里,然后轻声对一旁那无比恭敬的胖掌柜开口说道。 “大人尽管吩咐,小的一定竭尽所能” 胖掌柜的脸上尽是谄媚之色,活脱脱就像是一个整日以讨好君王为生的奸臣一般。 “那个人叫柯镇恶,想来在这一带应该还算很有名声的,如果你能在今天就把消息告诉我的话,这东西就是你的” 说完,嬴不凡便笑着从怀里掏出了一沓银票拍在桌子上,说话的言语之中也似乎透着某种充满诱惑的无形魔力。 看到这沓银票,胖掌柜的眼神一下子变得更亮了,当即拍了拍胸脯,如同立下军令状一般响亮地开口说道:“大人请放心,别人小的不敢打保票,就柯镇恶那个总是欠赌债不还的老疯子,一刻钟时间我就可以给你找出来。” “很好,如果其他地方的人也能有像你这样的办事效率的话,我外出公干的时候也能够轻松一些” 嬴不凡对胖掌柜信誓旦旦的承诺感到很满意,然后再小酌一口酒水之后又开口问道:“我记得在嘉兴城里应该有一个陆家庄,对吗?” “大人英明,这嘉兴城里的确有一个陆家庄” 胖掌柜点了点头,然后笑眯眯地开口说道:“这一带的江湖上多说江南道有两个陆家庄,这指的就是太湖陆家庄与咱们这的嘉兴陆家庄陆家。” “如今这嘉兴陆家庄是陆展元当家吗?” 嬴不凡吃了一口青菜,然后紧接着又开口问了一句。 “对,前几年陆老爷子意外生病去世,如今掌管整个陆家庄的正是之间的大公子陆展元,前段时间这位陆大公子娶亲的时候那可是办得风风光光,整座城的人都来吃个喜酒” “对了,其中有一天的喜宴就是在咱们这烟雨楼办的呢” 虽然胖掌柜不知道眼前这个大人为什么要问这样一个问题,但他还是非常诚实地开口回答了,并且半点信息都没有落下。 “娶亲了?这陆展元的速度还真是够快的,看来我当年留下的警告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啊!” 嬴不凡眉毛微微挑了挑,然后冲胖掌柜挥了挥手,说道:“那你先下去吧,把这么多年这里的情况汇总一下后拿给我看看,你能不能回去工作,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听到这话,胖掌柜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了狂喜之意,不仅感激涕零地连声道谢,还差点就直接跪在地上给这位大秦亲王磕头了。 在这个胖掌柜脚步生风地离开了之后,嬴不凡一边看着外边那还算是秀丽的风景,吃着桌上可口的饭菜,一边开始思考起了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在他当年游历江湖的时候,其实就已经结识了那位大明第一富商沈万三,并凭借武力压迫和一定的智慧与其达成了并不算是非常平等的合作。 不过沈万三这个人的确有着极强的商业信誉,这么多年来这位大秦亲王麾下的大秦黑冰台之所以能够在天下诸国之中设下这么多隐秘的分部,这位天下第一富商以及他手下的商号可谓是功不可没。 当然沈万三也没有少捞好处,光是在那大秦境内削减的那三成关税就足够让他赚个盆满钵满了。 而这座在整个大宋境内都有着极大声名的烟雨楼,背后的大老板也正是沈万三,不过真正的掌控权却是落在了大秦黑冰台手中,乃是黑冰台设在江南道的一处分部。 这也是这位大秦亲王在掏出了黑冰台的令牌之后能够得到如此礼遇,让那个胖掌柜如此感激涕零的原因所在。 或许真的是立功心切,迫切地想要调回大秦境内去,那个胖掌柜的速度非常快,不过一刻钟的时间便将一本记载了这个黑冰台分部这么多年来所有人员调动和任务调配情况的书册放到了一位大秦亲王吃饭的桌子上。 嬴不凡一边随手翻看着书册上的内容,一边脑海中的思绪逐渐拉远,嘴里也在喃喃自语道: “黄师,这么多年过去,咱们师徒两个也该见一次面了,还有那襄阳城里的故人们,我们也很快就会再见了……” …………… 嘉兴城内,烟雨楼附近的一条长街上。 “柯老头,还不还钱?“ 随着一阵叫骂声的传出,手持一根乌沉铁拐的黑脸老头便从长街深处跑了出来,紧接着手中那根铁拐往地上一撑。 嘭! 随着一道脆响声传出,他整个人便如同一只飞天蝙蝠一般,身形稳稳地落在了数丈之外,很显然这个其貌不扬的老头,在轻功身法上是有一定造诣的。 但在他身后追着的那两个汉子,看起来倒没什么武功在身,全仗着自己年轻力壮,气力比较悠长,正一个劲地发足狂奔,紧紧追在这个黑脸老头的身后。 这两个汉子一边跑还一边开口叫骂道:“该死的糟老头子,怎就生得如此无奈?欠债还钱,那可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老鬼,你欠了我们赌坊这么多钱,在这嘉兴城里你还能跑到哪里去?” 在烟雨楼里得到了消息,早早就躲在了暗处的嬴不凡一边把玩着右手无名指上的那枚黑色戒指,一边饶有兴致地看着这场发生在街面上的追逐战。 如果他之前所得到的消息不假的话,这拿着一根铁拐,现在被人追债的老头名字叫做柯镇恶,多年前乃是曾经在江南一带江湖上颇有名气的江南七怪之首,人送外号飞天蝙蝠。 不过他这一辈子最大的骄傲并非是混出了这样一个名头,而是教出了一个名震天下,在天下江湖之中都有着极高名望的徒弟。 他的徒弟叫做郭靖,乃是一位大宋江湖,甚至是整个天下五国的江湖之中都能算得上是举世无双的一代豪侠。 如今,郭靖更是和自己的妻子黄蓉一起带着许多武林义士,在大宋最前线的襄阳城帮助边军一起抵抗蒙古入侵。 像郭靖这种人物,就算是嬴不凡这种自视甚高,一向视他人于无物的绝代奇才都不免心生敬佩,敬的并非是郭靖的武功,而是那份胸怀天下的家国情怀。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这句话用来形容郭靖再合适不过了。 柯镇恶虽然在江湖上充其量只能算是个二流的高手,但对付几个从赌坊出来的地痞流氓还是小菜一碟的。 不过几十个呼吸的功夫,他便靠着一身不错的轻功甩掉了身后那两个紧跟不舍的流氓青皮。 不过还没有等这位飞天蝙蝠停下来休息一会儿,他便顿时感觉眼前为之一花,然后下一秒便出现在了城外荒郊的一棵大树下。 这等如同神仙般的挪移手段顿时让柯镇恶心头大骇,不过他毕竟是跟着自己的徒弟在襄阳城以及各大江湖势力之中里面一起见过世面的,也曾见过一些玄妙的念力和符术手段,所以在发现自己没有受到任何伤害之后也逐渐镇定了下来。 “不知何方高人在此,老夫江南七怪柯镇恶,襄阳城的郭靖乃是我的徒弟,还劳烦阁下出来一见” 虽然强行镇定了下来,但柯镇恶的心头还是有着一些畏惧的,所以下意识地在话语中就把自己最大的靠山—徒弟郭靖给搬出来了。 “江南七怪?我怎么记得这个臭名昭彰的组合现在就只剩下你这么一个人了呢?” “而且,什么时候飞天蝙蝠的胆子这么小了,居然在这种时候还拿自己的徒弟出来说事,也不怕丢了脸面吗?” 随着一道极度轻蔑的声音缓缓传出,嬴不凡的身形缓缓从树上落了下来,并用一种似笑非笑,极富不屑之意的眼神看着眼前那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柯镇恶。 “阁下不必拿言语激我,你用如此手段拘我来这里,想必不会是为了我这把没用的老骨头” “阁下的目的,只怕是为了靖儿和蓉儿他们夫妇吧?” 在情绪稍缓了一阵之后,柯镇恶紧紧地握着手中的伏魔杖,面色极为警惕地开口说道。 嬴不凡看着眼前这张苍老、让他觉得有些讨厌,但的确算不上坏人的面庞,便用一种稍微缓和一点的语气开口说道:“你我之间也算是故人,而且我和郭大侠,黄女侠他们夫妇曾经也有过一段交情,柯老先生你何必如此紧张呢?” “故人?阁下说笑了,老夫从未见过你,又何来故人一说呢?” 柯镇恶仔细地打量了眼前的这位大秦亲王一眼,然后神色十分笃定地说道。 “对,我如今这副样子你的确不认识,那如果是这样呢?” 说着,一张金色的面具便从嬴不凡的脸上浮现了出来,一股威严的气质也随之从他体内缓缓向外散发。 “是你?” 这张金色面具刚一出现,柯镇恶脸色瞬间大变,那具苍老的身躯都开始了微微打颤,很显然当年那个带着这副面具的人给他留下了莫大的心理阴影,哪怕如今也同样让他从心底里感到畏惧。 “权力帮叶三,你怎么可能会在这里?” 柯镇恶是用打颤的语气把这句话说出来的,虽然口齿还算清晰,但谁都听得出其中蕴含着的恐惧之意。 “你果然认出来了,看来当年我留给你的印象,那还真是足够深刻啊!” 嬴不凡伸手缓缓摘下那张金色面具,那抹温润如玉的笑容随之再度浮现在脸庞上。 权力帮身为大宋江湖上顶尖的江湖势力,虽然地处汴京城,但势力范围却是遍布整个大宋全境,富庶繁华的江南道自然也并不例外。 第332章 一曲问情,东邪黄药师 而在权力帮最开始开拓江南势力的时候,便是由嬴不凡所化身的叶三公子牵头处理的。 那个时候,在这位大秦亲王胸中还有着些许江湖意气,所以在来到了江南道之后,他就直接孤身一人去那些有名的江湖势力和江湖侠客那里挨个按照江湖规矩拜访了一遍,狠狠地来了一个下马威。 在这其中便有着江南七怪,只不过不同于别人,这七个家伙完全是自己找上门来的。 于是嬴不凡便狠狠地戏耍了这所谓的江南七怪一通,然后还挨个把他们揍了一遍,让这原本在江南道还算有些名声的江南七怪彻底名声扫地,留下了无数的笑柄。 也就是从那之后,权力帮成功在江南道上打出了名声,让那些江南道本土的武林势力都不得不退让三分。 “虽然咱们认识,但关系算不上有多好,所以今日我也不再和你叙旧了” “开门见山地说吧!告诉我去桃花岛的路线,我保证让你安然无恙地回到襄阳城” 一股无形的气机缓缓从嬴不凡的体内散发了出来,悄然将对面的柯镇恶身上流转的气机和周边的环境隔绝了起来,并将他所有可以后撤的路线尽数封死。 不过就这么一瞬间的工夫,柯镇恶便感受到了他和眼前这个人之间的巨大差距,那是一种根本无法逾越的天壤之别,就连他的徒弟郭靖以及大宋五绝高手都没有给过他这样的感觉。 虽然这位大秦亲王在表面上并没有出手,但柯镇恶此时其实已经根本无法动弹,因为他全身的气机都被尽数封死,并被一股锐利的气息牢牢锁定住了。 那种在江湖摸爬滚打了多年的直觉告诉他,只要自己敢再妄动一下,恐怕就要下去见阎王了。 “靖儿和蓉儿他们夫妇已经不在桃花岛了,就算你知道了去那里的方法又能如何呢?” 深吸了一口气后,柯镇恶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克制住了心中的那股畏惧之意,然后开口说道:“我可以带你去襄阳城见我那徒儿,你何必再去桃花岛呢?” “不需要你管,郭靖、黄蓉我自然会去见,但现在我只需要你告诉我桃花岛怎么走” “你以前跟郭靖、黄蓉他们夫妇在桃花岛上生活过,我很清楚,你知道那条路线,所以最好不要跟我耍花样” 嬴不凡双手背在身后,说话的语气之中隐隐浮现出了些许不耐烦的意味。 虽然这位大秦镇国武成王出手从来不留情面,但有时候他也是一个非常怀旧的人,也正是因为这一点他现在才会和柯镇恶说这么多。 否则以这位大秦亲王曾经的脾气,别说只是一个小小的飞天蝙蝠柯镇恶了,就算是当年的江南七怪加上那终南山全真教的全真七子齐聚,也绝对会被他杀得干干净净。 “桃花岛上空无一人,除了一些黄老邪以及我的徒儿夫妇他们留下了一些生活痕迹之外,没有任何值得你窥伺的东西” “对于这样一个对你毫无用处的地方,你又何必知晓它的路径呢?” 虽然不知道眼前这位权力帮的叶三公子想要找到桃花岛究竟是为了干什么,但因为当年的事情,柯镇恶打心里就觉得眼前这个人不怀好意,是想要对自己徒弟和徒弟媳妇不利。 而柯镇恶当年的那六个老兄弟早就死在了欧阳锋手上,这世上唯一值得他记挂的也不过就是郭靖,黄蓉两个人而已,所以哪怕眼下是遭遇了生死危机,他也不愿意把这个有可能危及到自己徒儿夫妇的消息告诉眼前这个明显就不怀好意的人。 “我念在当年你我曾经有过数面之缘,所以才没有在第一时间对你动手,但这并不代表你这个老家伙就能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我” “我给你十息时间,否则我接下来就要采取一些不必要的手段了” 嬴不凡双手依旧背在身后,但那双如浩瀚星空般深邃的黑色眼眸之中却泛起了些许冷意,周身散发出来的那股威势之中也多出了那么几分锋锐之气。 一息,两息,三息……十息! “给你机会你不珍惜,那就别怪我不留情面了” 嬴不凡冷哼了一声,那双深邃的黑色眼眸便在一瞬间彻底化为了紫金之色,一股恐怖的念力随之喷涌而出,侵入了毫无防备的柯镇恶体内。 柯镇恶虽然心怀警惕,但他终究只是一个二流的江湖武者,对于那种精神念力上的手段几乎没有任何防范的措施,所以他顿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然后便倒在了地上。 大概是在过了一刻钟的时间之后,嬴不凡收回了那只按在柯镇恶脑袋上的手掌,随后还有些嫌弃地从怀里掏出了一块手帕,在自己的手上擦了擦手,并在用完之后就将手帕扔在了一旁。 “这得是多少天没洗过澡了,真是有够脏的,我看就冲着同样是脏兮兮的模样,你也同样有资格去丐帮混个长老职位” 嬴不凡有些嫌弃地甩了甩手,看着眼前瘫倒在地面上,苍老的身体不停颤抖着的柯镇恶,摇头叹息道:“这又是何必呢?你之前乖乖告诉我的话就没必要受这个苦了,你们这帮江湖人啊,总是非要逼本王动粗,不能和和气气地说话吗?” 随着他自言自语的话音声缓缓落下,这位大秦亲王的身形在空中缓缓变得模糊了起来,随着一缕微风徐徐吹过,他便当即消失在了原地,没有留下半点踪迹。 …………… 根据嬴不凡用夺魂大法从那个飞天蝙蝠柯镇恶脑中搜寻过来的记忆,如果没有举世无双的轻功,那么想要去桃花岛,就必须坐船。 只有先坐船到附近的舟山岛,然后再从舟山岛寻些岛上的船家坐海船,才能抵达那座传说中堪比人间仙境的桃花岛。 所以在吃饱喝足之后,这位大秦亲王便到码头随便上了一条目标是舟山岛,外表也看起来还算是过得去的船。 而此刻已是夜深人静,海面上一片沉寂,船上的众人早已各自进入梦乡。 而嬴不凡则是懒懒躺在了外船舱,仰头望去,观赏着头顶处的星光灿烂,嘴角忍不住掀起了一抹由衷微笑。 如此华美,堪称是海上明月夜的绝世美景,那一缕缕从夜空上撒下来的月光清凉如水,平白地就使人心里莫名生出了一种情殇。 “如此美景,又有美酒相伴,不免面让我有一种想要高歌一曲的冲动啊!” 嬴不凡缓缓直起了身子,脑海中浮现出了那段来自地球的记忆中的一首歌曲,然后便神使鬼差般地唱了起来: “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 “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这一首词曲虽然唱的是男女哀怨之情,与此刻这位大秦亲王的心境不大相符。 在嬴不凡那段似真似幻的记忆里面,这首歌是由那位赤练仙子李莫愁在受到情伤之后唱出来的,那种哀怨的声音,听起来可谓是凄哀情苦,自怨自艾。 不过在如今这个混乱的世界里面,由于这位大秦亲王在多年前布下的一枚暗子,那位古墓派的赤练仙子并没有爱上那个让他受到情伤的陆家庄大公子陆展元,所以自然在这个世界上也就还没有诞生这首凄凉婉转的歌曲。 当然,虽说这首歌曲的调子略显凄婉,但嬴不凡为人从来不会因为什么东西而感到拘束,唱歌自然也不会拘于声调,浑厚的嗓音配上其中意境,听起来也同样是别有一番风韵。 而就在这时,海面上有一阵未知其名的箫声骤然响起,来处莫有所闻,起初还与这位大秦亲王那月下问情的忧殇相和。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箫声缓缓变得如暗流湍急,于无声之处隐伏凶险接着转作高昂,然后又陡然转疾,如波涛万顷,像是遮天的巨浪压顶而来。 “终于来了” 嬴不凡展颜一笑,然后从船舱中缓缓站了起来,体内那一身近乎无穷无尽的功力如同翻涌的汪洋大海一般在全身的四肢百骸之中流淌了起来,将体内些许因那股箫声而翻腾起来的气血尽数平息。 修为到了这位大秦镇国武成王这个级别,浑身气血早已和自身的精神完美结合在了一起,随时随地都是呈现着一种运转如一的状态。 能够凭借着一阵箫声便引发其胸中气血震荡的,那绝对是天下一等一的高手,而且还是极为精通音律之道的那一种。 或许这样的高手天下并不只有一个,但眼下能在这条航线上出现的,普天之下应该就只有那么一人了。 大宋五绝高手之一,东邪黄药师! 道道思绪在其脑海中飞快地闪过,这位大秦亲王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随着一阵朗声大笑,一道隐隐蕴含着些许杀伐之气的声音如滚滚波涛一般从其口中传出:“黄师既然已经来了,何不现身一见呢?” “哈哈哈,好一句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好一曲沧海笑傲方为英雄本色,不愧是我曾经教出来的弟子,好小子!” 随着一阵畅快的大笑声在海面上响起,激起了阵阵波涛之后,一个身穿一袭青色长袍的中年男子的身形逐渐在这位大秦亲王的身后缓缓浮现了出来,并迅速伸手拍向了他的肩膀。 或许是还不习惯如此亲密的动作,嬴不凡身子下意识地向后横移了三寸,避开了那只拍向他肩膀的手掌。 那个青衣中年人当即不无欣慰地笑了笑,左手尚且还收拢在了身后,右手却是猛地探出,拇指与食指悄然扣起,余下的三根手指略微向外张开,姿势看起来清雅如兰花一般,不过瞬息之间就点向了这位大秦亲王的胸前诸大要穴。 而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嬴不凡脸上依旧还是挂着一抹温润如玉的笑容,身子骤然飘浮而起,就如同传说中的御风而行一般猛然向后平移了数米之远,恰到好处地避开了这个中年人的手指。 而也就是借着这一闪一避的瞬息功夫,那张代表着权力帮叶三公子身份的金色面具便悄然在嬴不凡脸上浮现了出来。 借着那自夜空中挥洒而下的清亮月色,眼前这个中年人的外貌随之浮现了出来: 只见眼前此人虽然看起来面无表情,但是身形却是清癯高瘦,一身气度萧疏轩举,湛然若神,手里玉箫横陈于胸前,隐隐有着飘然若仙的潇洒气象。 在这清冷独绝的月色之下,两个各自带着一副面具的人,一个手执玉箫,一个腰间配剑,隔着数米之远,在船上彼此相望着。 两人彼此相对无言,在沉默了半响之后,那个名震大宋江湖的黄药师终于还是开口打破了沉默:“时隔多年,你我师徒之间终于又再见面了。” 嬴不凡躬身向黄药师微微做了一揖,然后用一种颇为复杂的口气开口说道:“学生见过黄师。” “怎么?虽然我不像夫子那样曾经对你言传身教,但怎么着也曾经教过你一段时间的武功,在我面前就不必带着那张面具了吧?” 黄药师看着眼前这个许久未见的故人,那原本一直都非常冷傲的面色变得微微柔和了一些,说话的语气之中也多出了几分温和。 “黄师说笑了” 嬴不凡伸手摘下了那张面具,笑着开口说道:“当年和您见面的时候我就带着这张面具,这不是怕您认不出来吗?” “你以为当年我就没见过你真的长什么样子吗?笑话,我也算是一名剑客,就这样一张面具难道还能挡得住我的目力吗?你这小子未免太小瞧我了” 黄药师冷哼了一声,手腕一转便收起了横在胸前的那根玉箫,言语之中明显出现了几分不悦之意。 “我怎么敢小看黄师呢?当年您这个老师可是夫子他老人家亲自为我求来的,当年在您那里听教也的确是受益匪浅” “没有您当年的教导,又哪来我的今天呢?” 虽然在这种时候说出这样的话未免带上了几分讨好之意,但嬴不凡不需要讨好任何人,哪怕是自己的老师也一样,所以他此刻说出的话都皆出于真心。 有关于黄药师与这位大秦亲王的缘分,那就是要追溯到当年夫子和鬼谷子带着这个公认的世间第一修行奇才游历天下江湖的时候了。 在五绝之中被称为东邪的黄药师一向喜怒无常,但他也同样有发自内心尊敬的人,比如说那位被天下读书人尊为圣人的夫子。 夫子当年为了让这位大秦亲王更好地体验江湖上的一切,特地找了一个正统的江湖人来当了嬴不凡一段时间的老师。 而那个江湖人,正是夫子口中那个琴棋书画无所不通,满腹经纶不输于汴京城才子的东邪黄药师。 而且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嬴不凡才知道其实这位黄药师也曾经在书院学习过一段时间,虽然没有成为夫子的亲传弟子,但却也曾经受到过几句指点,就连黄药师那首碧海潮生曲据说都是在夫子的点拨之下才创作出来的。 所以在听到夫子的传唤之后,黄药师当即马不停蹄地从桃花岛赶了过来,将自己的一生所学和行走江湖的经验都传授给了这位大秦镇国武成王。 从某种角度来说,相比于黄药师在桃花岛和亡妻生活的时候收的那些弟子,嬴不凡这个被他在半路收下的弟子则更像是继承了他全部武学的衣钵传人。 所以哪怕黄药师早就知道了嬴不凡是大秦皇族弟子,很可能是整个大宋未来潜在的敌人,对于这个弟子他也一样有着很深的感情。 第333章 襄阳城 而这位大秦亲王也一样,毕竟他这一生拜过的老师不少,但除了代师收徒的夫子和将整个鬼谷绝学尽数传授的鬼谷子之外,唯有眼前这位东邪黄药师是能够被他认可的老师。 因为黄药师交给他的不只是武学,还有在这个江湖上生存和做人所应该遵循的规则和道理。 “黄师,听闻前几年郭大侠带着黄蓉师姐一起远赴襄阳城抗击蒙古骑兵” “按理说以您老的脾气,现在不也应该在襄阳城吗?我这里可是去桃花岛的路,您怎么会又出现在这里呢?” 两人盘膝坐了下来,闲聊了两句之后嬴不凡便提出了一个让他感到有些不解的问题。 “少扯了,你之所以会去桃花岛不就是想找个机会见到老夫吗?现在见到了,怎么反而还有这么多话要问了呢?” 黄药师手里提着一坛刚刚从船舱里顺出来的酒嘴里灌了一口,孤傲的脸庞上充满了不以为然之色。 “这大宋江湖上的人谁不知道您宠黄蓉师姐呢?现在襄阳城那里的战事吃紧,您这突然离开一定是有原因的” 嬴不凡丝毫没有在意自己的目的被黄药师揭穿,脸上依旧挂着那抹温润如玉的笑容。 了解内情的人都知道,黄药师心里其实并不喜欢自己那个和老丈人可谓是毫无共同语言,过于忠厚老实的女婿郭靖,但对于自己唯一的女儿黄蓉却是关怀备至。 襄阳城位处于蒙古与大宋交战的第一线,黄蓉又总是跟着自己的丈夫一起带着江湖人士在战场上身先士卒,其危险程度自然是不言而喻。 以这位东邪黄药师对女儿的宠爱程度,这时候又怎么可能撇下黄蓉一个人在襄阳城不管,跑到这桃花岛上来了呢? “你师娘的忌日到了,而蓉儿的丫头现在一颗心都系在郭靖那个傻小子身上,再加上如今襄阳城的局势不容乐观,所以这一次我只好一个人来桃花岛上了” 一提到那个挚爱的亡妻,黄药师那张充满了桀骜不驯之意的俊朗面庞上便多出了几分罕见的温柔之意,但他又想到了自己的女儿因为那个傻小子没有跟自己一起回到桃花岛,脸上又浮现出了些许不悦的阴沉之意。 而嬴不凡因为当年的经历也早就习惯了黄药师这个人喜怒无常的性子,所以也就毫不在意他脸上的神色,紧接着开口说道:“那这么说的话,黄师现在是准备赶回襄阳城了吗?” “如果不是在今天晚上遇到你这个小子的话,以我的脚力,再走上那么一天一夜的话,应该就可以赶回襄阳城了吧” “不过现在有了你在,有你们书院的无距神通在,我反而就不是很急了” 黄药师半躺在船面内,侧着身子看向了周围那些清冷如水,莫名透着几分孤高之气的月光,那双眼眸之中浮现出了些许不知从何而来的温柔之意。 看到自己老师这副明显在怀念过往人生的样子,嬴不凡也没有多言,只是借此机会将那坛酒从黄药师手中接了过来,一张纸条也随之悄无声息的从他袖口中脱出,如一根离弦的箭一般射入了船舱之中。 在清冷的月光照耀之下,他们一人在月下独饮,一个人则看着悬挂于头顶的那处明月,不羁的面庞上莫名浮现出了一抹充斥着别样温柔的笑容。 ……………… 大宋,苏州城郊外的绿柳山庄之中。 唳! 一只一般来说只有在蒙古草原上还能看到的白雕缓缓落在了一张古朴的石桌上,脸上笑意盈盈的赵敏从雕儿的腿上解下来一个小巧的卷轴,然后从中抽出了一张写满了字的纸条,开始仔细阅读了起来。 “这家伙倒还真是喜欢使唤人,割鹿刀都还没给我呢,就急着想让我办事情,而且办的还是这种无厘头的小事情” 这位一向骄傲的汝阳王府小郡主不满地冷哼了一声,但在又仔细思考了一番之后,还是叫下人拿来了纸笔,开始提笔书写了起来。 不一会儿,她便重新将那个卷轴绑在了白雕的腿上,然后轻声说道:“去,快一点把消息送到大汗那里去。” 唰! 在翅膀的一阵扑楞之下,那只白雕迅速腾空,然后化作了一个小小的黑点,眨眼之间便消失在了空中。 “这一回我可是通过个人关系帮你做事,下一次找你帮忙的时候要是再这么推脱,就不要怪我找你麻烦了哦” 赵敏托着精致的下巴,一边吃着桌上的花生米,一边好像在思考着些什么。 突然,这位汝阳王府的小郡主似乎想到了什么让她非常高兴的事情,竟莫名发出了一阵动听如银铃一般,让周围那些来来往往的下人不禁为之侧目,开始猜想起郡主今天到底是遇到了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 ……………… 大元大都城,兴圣宫。 在处理了一天奏折之后,成吉思汗突然收到了手下人送来的一封密信,在仔细阅读了一番之后,这位蒙古之主那威严的脸庞上顿时浮现出了难以掩饰的怒火。 “混账!嬴不凡那个混蛋小子,这是在威胁本汗吗?” 锵! 成吉思汗腰间的苍狼刀在一瞬间出鞘,雄浑的内力也随之喷涌而出,顿时在空中凝聚出了一头仰天咆哮的嗜血苍狼。 轰! 他面前的那张桌子直接被那血红色的刀光劈成了两半,在这狂怒的一刀之下,地面上也随之浮现出了一道足足有百余米长的裂痕。 那一道道尚未消散的刀气从他所在的那座寝殿中向外射出,直接震动了整座兴圣宫,周围的虚空之中也因为成吉思汗铁木真的这一刀出现了一条久久未能愈合的裂缝。 那刚刚端着银耳汤缓步走进寝宫的大元皇后孛儿帖也被自己丈夫这愤怒的一刀吓了一大跳,当即快步走上前开口问道:“大汗,你这是干什么呢?是又出了什么事情吗?” “忽必烈那小子有一个手下被抓了,所以他潜伏在中原武林中的身份便被大秦的人发现了” “这小子现在人尚且还在中原之中,嬴不凡因此便派人送了一封信过来,拿这一点威胁本汗” 成吉思汗揉了揉有些酸痛的眉心,腰间苍狼刀也随之回鞘,语气之中充满了阴沉之意。 “什么?” 孛儿帖顿时吃了一惊,然后连忙有些紧张地说道:“大汗,忽必烈可不能有事啊!咱们两人总有逝去的那一天,未来这个大元,总归是要交到这些年轻人手上。” “如果忽必烈不在了,咱们可就要重新物色一个新的人选了” “你不用紧张,本汗从来没有说过要放弃忽必烈” 看着身旁那看起来有些惊慌失措的妻子,成吉思汗耐心安抚了两句,然后紧接着又说道:“只是让本汗有些想不明白的是,嬴不凡这个小王八蛋到底想干什么?” “那小子提出了什么条件?” 自从大元帝国建立之后,成吉思汗铁木真变成一个优秀的征服者逐渐转变成了一个雄才伟略的统治者,所以这些年来能让他动怒的事情并不多,但巧合的是,这些让这位草原天骄动怒的事情往往都和那位大秦的镇国武成王分不开关系。 因此,孛儿帖对于这个总是能让自己丈夫变了脸色的敌国之人除了心中的那份仇恨之外,她有着浓浓的好奇之意。 这一次也不例外,这位大元皇后很想知道嬴不凡向自己丈夫提出的条件是什么。 “敏敏传来消息,那小子要我们找办法把郭靖从襄阳城里引出来一段时间,时间越长越好” “虽然这件事情不难办到,但本汗总觉得其中似乎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东西,这个小王八蛋这一次到底又想要干什么呢?” 成吉思汗整个人半靠在那张黄金王座之上,粗犷而又不失威严的面庞上闪烁着些许如同智者般的思索光芒。 “大汗,这一次不如按他说的去做,反正事情永远重在结果,过程上咱们也可以动手脚” 孛儿帖缓缓将手中的银耳汤放在了一旁,那双美丽的眼眸之中闪烁起了睿智的光芒。 “华筝那个丫头这么多年来不一直都是对她那位金刀驸马念念不忘吗?” “前几年哲别死在那位大秦镇国武成王手上的事情,这一回正好可以趁着机会让华筝那个丫头去告诉郭靖” “这样既能圆了咱们那个傻女儿的梦,又能适当程度地激发郭靖对于秦人的仇恨,何乐而不为呢?” “这……听起来倒还真有些道理” 听到妻子的话之后,成吉思汗双眸顿地微微一亮,不由得认同地点了点头。 “那就派人去通知一下华筝,让她去襄阳城外见一次郭靖,省得她每天说我这个做父汗的不讲情面” 草原之上每天都在发生着你死我活的厮杀,那些草原汉子虽然同样也重情重义,但对于亲人好友的逝去也逐渐成了习惯,或许也会因此而悲伤,但却不会将其过多地放在心上,毕竟这帮草原人早已见惯了死亡。 但中原人却是不一样,师徒之谊,父母之恩在重视礼法的中原之地里被那帮儒家学子提升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天地君亲师,师徒和父子都已经能够和君王、天地并肩,可见父母和师徒这两种关系在中原礼法之中的至高地位。 蒙古第一箭神哲别曾经教过郭靖一段时间的箭术,两人之间有着极深的师徒之谊。 成吉思汗相信,恩师之仇再加上年少时期的青梅竹马,像郭靖这样极为重视礼法道义的人,内心一定会有所触动的。 如果真的能起到作用的话,或许等到未来自己带着蒙古铁骑大举南下的时候,这位自己曾经无比看重的金刀驸马,也能够发挥一些意想不到的作用。 …………… 襄阳城,这是蒙古大元和大宋帝国接壤的第一线,在无数年月以来都是兵家必争之地,无数名臣良将甚至是一国帝王,都曾经在这里打过许多脍炙人口的战役。 而且这座城池是大宋境内为数不多的军事重镇之一,并且是抵御草原蒙古铁骑南下的唯一防线,如果襄阳城陷落了,那就意味着整个大宋都已经陷入了灭国危机之中。 所以哪怕是重文轻武的大宋帝国,哪怕是昏庸无能如赵佶这样的帝王,也从来没有短缺过襄阳城的军事物资,甚至还把大宋比较精锐的西北禁军调了一部分过来,归于襄樊驻防使指挥调派。 如今驻守这襄樊一带的那位驻防使,乃是由那位统率着整个大宋最精锐的岳家军的岳飞岳元帅,和那位身体已经呈现衰老,但依旧带着自己的儿郎部将奋战在秦宋边境第一线的天波府杨无敌杨老令公联合推举的一位当世名将—孟珙。 孟珙此人有着极其卓越的军事指挥素养,将整个襄阳城守得是固若金汤,再加上有郭靖、黄蓉夫妇从旁协助,哪怕是打仗一向凶悍的蒙古骑兵在强攻了数年之后,也未能取得丝毫的战果。 但就在这一日,担任着襄樊驻防副使一职的郭靖趁着门外的蒙古骑兵攻势稍缓的时候,穿着一身朴素的粗布衣裳出了城,准备去城外散一散心。 他本就是当世少有的高手,一手降龙掌力再配上九阴真经这门旷世绝学,即便是一般的天人至境高手也别想在短时间内拿下他。 所以郭靖这一次出行并没有带任何护卫和兵马,只是准备孤身一人好好静一静,想一想先接下来襄阳城的出路和自己该做的事情。 漫步在这荒郊野岭之中,郭靖想起了这些天在襄阳城里发生的事情,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然后一掌打在了旁边一棵碗口粗的树木上。 嘭! 在那雄浑无比的掌力之下,这棵树木应声而断,并被残余掌力直接碾成了些许粉末,在空中随之飞扬而起。 几天前,襄阳城里来了一个由朝廷派来负责分发相关军饷物资的文官,但最后真正分发到有关人员手上的军饷物资却不过只是原来的七成,其余的三成不翼而飞。 听闻此事,整个襄阳城的守军都群情激愤,但那个文官依旧是振振有词,哪怕是见到了证据也依旧否认自己贪污军饷的事实。 事情就到了最后,因为这个文官品阶颇高,而且还是朝堂中那位蔡相爷门下的人,就连驻防使孟珙都没有权力用军法处置他。 所以这件事情最后只能够不了了之,那个文官也是毫发无伤,并趾高气扬地离开了襄阳城。 好在关键的时候有不少富商大贾愿意出手相助,这才补上了那亏空的三成物资军饷,否则襄阳城接下来的日子就要更加难过了。 “一个只会耍耍嘴皮子,动动笔杆子的文官,凭什么就敢堂而皇之地吞没在前线浴血奋战的将士们所应得的军饷?” “这大宋,难不成真的已经腐败到这种地步了吗?” 郭靖叹了口气,那张宽厚的脸庞上浮现着浓浓的失望之意。 而就在这个时候,这位郭大侠突然便听到头顶上传来了两声清脆的鸟鸣之音。 他当即抬头望去,便看见家中豢养的那两只白雕腾空而起,正挥舞着翅膀,兴奋地向远处飞去。 “怎么回事?难不成是遇到了蒙古人吗?” 郭靖微微皱了皱眉头,那张国字脸上浮现出了些许思考之意。 这两只白雕是他从蒙古草原上带出来的,想来能够让它们如此兴奋,也只有草原上的人和事了。 在微微思考了片刻之后,郭靖全力运起了轻功身法,迅速追了上去,并紧紧跟在了白雕的身后。 …………… 第334章 相看两厌的师姐弟 襄阳城内,郭府。 郭靖、黄蓉夫妇在桃花岛成婚不久之后便来到了这座襄阳城抗击蒙古外敌,至今已有八年的时间。 在来到了襄阳城之后,由于郭靖军务繁忙,黄蓉也总是忙着联络江湖上各大派的武林人士,想招揽更多的武林人士前来襄阳城帮忙。 所以这么多年以来两人同房的次数很少,哪怕是已经成婚了八年之久,他们也只不过是生了一个八岁的女儿一郭芙。 而此刻,继承了自己母亲的美貌,年仅八岁便已经生得非常标致的郭芙正在下人的陪同之下在府邸内的院子里面跑来跑去,玩得不亦乐乎。 “这就是你的外孙女吗?长得倒还真是跟她母亲很像,但从她的眉眼之间来看,却是和郭靖那种一板一眼的样子像不到哪里去?” 嬴不凡坐在屋顶的一处隐蔽角落上,看着下方那不停跑来跑去的小郭芙,嘴角微微掀起了一抹玩味的弧度。 “不像最好,郭靖那个傻小子长得又不好,要是像他,这闺女还不就长残了吗?” 旁边的黄药师冷哼了一声,说话的言语之中始终透露着对自己那个宅心仁厚到有些蠢笨的女婿的些许不满之意。 黄药师人称东邪,为人自然是非常离经叛道,在他看来正常不过的行为举止在旁人看来却是充满了难以理解的邪气。 所以一直以来,他和自己那位傻女婿郭靖之间的关系都好不到哪里去,毕竟理念之间的冲突,那很可能是一辈子都解决不了的。 想到这里,黄药师却忍不住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了一眼身旁这个几乎继承了他所有武功绝学的衣钵传人。 相比于自己那个忠厚老实的女婿,嬴不凡这个一向洒脱不羁、任性妄为,无视这世间所谓的正邪之定的性格反倒是更和他的胃口。 如果当年自己女儿先一步遇上的人是自己这个徒弟的话,想来现在也就不会过得那么苦了吧? 想到这里,黄药师忍不住脸上又浮现出了一抹阴沉之意,心中对于那个傻女婿的埋怨也随之又多了一分。 “长残倒也未必,郭靖兄弟面容方正,一看就是个正派的好人,这相貌在江湖上可是吃香的很,明眼人一看过去,就知道这是一个江湖正道的大侠” “如果黄师你外孙女能有你女婿身上的三分正气,或许未来也能有那么一份大成就” 嬴不凡看着下方那个粉妆玉砌的小女孩,嘴角也是隐隐掀起了一抹略显复杂的弧度。 “正道?你小子什么时候拘泥于你那种所谓的正邪之分了?我记得你当年所修炼的武功之中可不乏所谓的邪道武功” 黄药师眉头微微挑了挑,看向自己这个衣钵传人的眼神之中多出了几分怪异。 “武功又没有正邪之分,他说我练的也只是其中的武学道理,难不成这也算堕入邪道了吗?” 嬴不凡手指微微转动着右手无名指上的那枚黑色戒指,英俊的脸庞上依旧还是充斥着那抹隐隐让人有些迷醉的温润笑容。 “别以为我游戏江湖就不知道你这些年做的事情,虽然你做的那些事情都事出有因,但那手段可并不比邪道中人光彩多少” “我记得,那帮朝堂中人都叫你什么来着?鬼……鬼狐,对,就是这个听起来阴森森的名字,能够用这样的名字来叫你,显然你在天下大部分人心中都不是什么好人” 黄药师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看起来有些疏狂不羁的面庞上浮现出了些许调侃般的笑意。 “哦?黄师你居然还知道鬼狐这个称呼,这倒是让我有些始料未及” 嬴不凡双眸之中闪过了一道诧异之色,看向身旁黄药师的眼神之中也是多了几分古怪之意。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这年头能在这江湖里面混出头的,又有哪一个和朝堂没什么关系呢?” “虽然我不喜欢理会朝廷那些肮脏的事情,但桃花岛需要安宁,我也需要保证蓉儿的安全,所以在朝廷里面还是有那么一点点人脉的” 看着这位大秦亲王那有些奇异的目光,黄药师那一对带着些许邪气的眉毛微微皱了皱,神色有些不悦地开口回答道。 “黄师果然手眼通天,有空我也介绍几个大秦的朝廷里面的人给你认识认识,让你能够更全面地了解你曾经的这个弟子,也就是我” 嬴不凡看了一眼下方那似乎已经玩得有些累了,在下人的带领下准备回内院的郭芙,然后身形微微一动,便向下方急掠而去。 下一刻,他便出现在了那个满头大汗的小郭芙面前,然后一脸笑容地看着她。 “你……你是谁?” 郭靖、黄蓉很少在自己女儿面前展露武功,一来是在自己家里面没有这个必要,二来他们希望自己女儿能有一个快乐的童年,不愿意她过早地接武功绝学,过早地踏足那个人吃人的江湖。 所以当小郭芙看到眼前这个蹭地一声便突然出现了的嬴不凡,顿时吓了一跳,娇小的身躯都为之狠狠抖了一下。 好在因为这位大秦亲王那张脸长得足够英俊,对于各种年龄段的女性都有足够杀伤力的话,而且郭芙本人的胆子也比较大,这才没有被吓出什么毛病。 但凡那张脸要再难看一点,或者换成一个平常人家的小女孩,那恐怕就要被直接吓晕过去了。 旁边陪着郭芙玩的下人们也下了一大跳,如果不是曾经在这里待过一段时间的黄药师及时出现,她们可能就要大声呼喊府内的那些护卫了。 “小朋友,告诉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嬴不凡缓缓蹲了下来,摸了摸郭芙的头,脸上挂着一抹极具亲和力的笑容,用一种尽量温和一些的语气开口问道。 “我………我不告诉你” 郭芙歪着小脑袋想了想,然后如同拨浪鼓般地摇了摇头,用一种奶声奶气的语气说道:“娘说了,不能把自己的名字告诉陌生人,哪怕你长得很好看也不行。” “看到没有?我的外孙女可不是郭靖那个傻小子,这小丫头虽然没有她娘那么聪明,但也机灵着呢” 黄药师在和家人说明了情况之后也缓步走了过来,然后便一把将小郭芙抱了起来,对其说道:“小芙儿,想外公了吗?外公可是一直都在想你。” “想了,外公走的这几天芙儿都在想你,一共想了好多好多天呢” 郭芙那脆生生的声音让一向喜怒无常的黄药师顿时开怀大笑,就连自己的胡须正在被怀里的小人儿乱抓也不甚在意,那一双眼眸之中满满都是对于自己这个外孙女的慈爱之意。 “黄师好福气,不过以您如今的岁数,也的确是该好好歇一歇,享受一下天伦之乐了” 嬴不凡难得发自内心地真心祝福了自己这位师长一句,眼底深处悄然闪过了一抹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羡慕之意。 生在寻常人家,那些经常会为吃穿住行担忧的平民百姓往往会羡慕皇族子弟的锦衣玉食,但他们不知道是,皇族之中也同样有一批人羡慕着他们,因为他们有着皇族子弟所不具备的亲情。 嬴不凡从小是被自己的兄长,也就是那位庄襄皇帝嬴异人抚养长大的,虽然嬴异人对他也很好,但那份好并非是完全发自真心,也是存有的那么一份未来为大秦皇族增添一份强大战力,为基业的延续增添了几分保障的心思。 皇族永远没有真正的亲情,那种东西对他们来说太奢侈,这或许就是在锦衣玉食,荣华富贵的同时所要付出的相应代价吧! 看着眼前那对正在彼此嬉闹的祖孙,嬴不凡心里莫名出现了些许烦躁之意,眉宇之间也隐隐闪过了几分不耐。 “羡慕吗?”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如同天籁之音一般的女声缓缓响起,并一字不差地传入了这位大秦亲王的耳朵里。 “羡慕什么,这又有什么值得我去羡慕的呢?” 嬴不凡并没有对这道声音的出现而感到意外,只是继续神色平静地看着黄药师与郭芙这对祖孙之间的亲热嬉戏。 “何必掩饰呢?每一个人对于自己注定无法拥有的东西都是会有向往之意的,哪怕那件东西从某种角度来说并没有太多意义,但内心就是忍不住地会去想” “你是最正统的大秦皇族子弟,从某种角度来说有着这个世界上最尊贵的皇族血脉,所以你最渴望而不可求的东西,应该是亲情吧?” 那道声音再次响起,嬴不凡的脸庞上也出现了那么一瞬间的阴沉之色,但他随即又满脸笑容地开口说道:“本王从小父母早亡,本就不可能享受到亲情,又何必羡慕呢?”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这位大秦亲王眼底微微闪烁着的冷冽之意却说明了他此刻的心绪有些不定,很明显刚才那道声音所说的话对他而言是有触动的。 “这么多年不见,你还真是越来越虚伪了,和靖哥哥那为国为民的情怀比起来,你简直不堪入目” 在微微停滞了一下之后,那道动人的女声再度响了起来,只不过这一次之中还多出了那么几份浓浓的嘲讽之意。 “不堪入目吗?黄蓉师姐你似乎没有资格这样说我,毕竟你当年在江湖中采取的手段,也没有那么光彩吧?” 听到这话,尤其是听到这个女人将自己和郭靖相比之后,嬴不凡面色终于阴沉下来,然后缓缓转过了身来,嘴角微微掀起了些许嘲讽的弧度。 在其转过身来之后,进入眼帘的是一个身姿婀娜的女子,穿着一袭胜雪的白衣,年龄介于少妇和少女之间,既有着些许少女的古灵精怪,又有着几分少妇独有的成熟风韵。 那是一种难以用语言来述说的灵气和美丽,就好像是千万朵桃花的娇媚都融汇到了一起,而这种美又恰好堪堪挠在你内心深处那最柔软的一处地方。 天下美人本就不多见,而能够美到这种程度的女人更是用手指头数都数的出来,而如今能够出现在这襄阳郭府之中的绝世佳人,有也只可能有一位: 位列天下十绝色第四位,和那个汝阳王府小郡主赵敏并称南北奇女子,南丐帮前任帮主,东邪黄药师独女,名震天下江湖的郭夫人—黄蓉! 在这位大秦亲王转身的那一瞬间,这一男一女的目光顿时交汇在了一起,然后脸上同时浮现出了一抹冷笑,目光也并没有立即交错开来,而是在同一瞬间出现了些许隐藏极深的寒意。 相看两厌,或许用这个词来形容此刻的黄蓉与嬴不凡二人再合适不过了。 一旁正在和自己的外孙女玩闹的黄药师察觉到了不几分异样,随即也注意到了自己女儿和弟子之间那有些僵住的气氛。 不过他并没有开口说些什么,而是嘴角微微掀起了一抹古怪的弧度,并拉着郭芙一起悄然离开了这个小院,把独处的空间让给了自己的女儿和弟子。 大宋重儒,对于传统礼法的看重可谓是天下诸国之最,对于所谓的男女大防尤为看重,除非是自家父母亲族或是丈夫,否则女子绝对不可以和陌生男子独处。 虽说江湖人一般不拘小节,但对于这样一种可谓是深入人心的传统礼法,混迹在大宋境内的江湖人也很少有人会去违背。 而东邪黄药师虽然性子古怪,但也不会轻易拿自己女儿的清白开玩笑,毕竟一个已婚少妇和一个陌生男子独处,这种事情传出去可不是什么好听的故事。 他之所以会让这两人独处,是因为在这位东邪黄药师的心里,自己这位衣钵传人才是最理想的女婿人选,而且要不是因为一些阴错阳差的事情,或许自己女儿早就成为那座位于大秦咸阳城,掌控着滔天权势的武成王府的女主人了。 更何况大宋现在的局势明眼人都能看得清楚,内部文武矛盾越发尖锐,外部又有强敌虎视眈眈,说不准要不了几年可能就会落到个国家覆灭的结局。 而自己这个在半路上收下的弟子乃是正统的大秦皇族,在整个大秦帝国之中堪称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这样的人物如果真的能和自己女儿发生点什么,说不定未来还能留下一条后路,不至于让自己的宝贝闺女到最后陪着郭靖那个傻小子守着襄阳城一起去死。 更何况,黄药师是过来人,他很清楚自己女儿和弟子之间的矛盾是因为什么,而且这也未尝不是好事,毕竟老话说得好,有爱方才有恨嘛! 只要过往的感情基础还在,那么一切事情都还是有发生可能的。 想着想着,黄药师便加快了脚步,带着郭芙迅速离开了小院,并且还顺手带上了院门。 在黄药师带着自己的外孙女离开之后,一股磅礴的念力随之从嬴不凡的泥丸宫中涌出,然后在这座小院外设下了一层结界,暂时将其和整个郭府隔绝了开来。 “黄师姐,多年不见,你近来可好?” 在确定了周围无人之后,嬴不凡缓缓收起了那表面上看起来十分冷冽的神色,脸上看起来略微有些复杂地开口问候道。 “我当然好,卸下了丐帮帮主的重任,靖哥哥也已经成为了闻名天下的大侠,我们两个还有了这么一个可爱的女儿” “亲情、爱情还有那世人求之不得的名声地位,如今的我可都已经有了,你说我能不好吗?” 黄蓉也是一改之前那面若冰霜的样子,伸手将额头前的那缕发丝往上撩起,面容上平白露出了些许动人的妩媚之意。 第335章 旧爱重逢 “那就好,只要你过得好就行” 嬴不凡略带苦涩地笑了笑,英俊的脸庞上恰到好处地闪过了一丝难以察觉的阴沉之色。 “言不由衷,相比于当年的你,如今你还真是越来越虚伪了,光是这么一点,靖哥哥就能够甩你十几条街” “论武功他的确打不过你,论起智慧和兵法,他更是远逊于你,但如果单论起人品来的话,我相信你也不觉得自己能够与他相比吧?” 黄蓉冷笑了一声,看向眼前这位大秦亲王的眼神中充满了浓浓的嘲讽之意,但在她那双灵动迷人的眼眸深处却闪烁着几分可能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复杂之意。 “随你怎么说吧,论起人品来说我的确不如郭靖,毕竟不是谁都能像他那样固执而不讲情面的” “但至少有一点我不会比他差,那就是我从来没有对不起过你,对于师姐你,我自问问心无愧,从未有过任何一丝一毫的亏欠” 嬴不凡将情绪迅速收敛而起,那抹温润如玉的笑容重新在脸庞上浮现了出来,那听起来十分坚定的言语之中也多出了几分温和。 “你什么意思?你有没有亏欠过我这件事情咱们有待商讨,可你又凭什么说靖哥哥在这一点上不如你呢?” “我了解靖哥哥,他虽然为人迂腐了点,但也从来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更不用提亏欠了” 黄蓉敏锐地察觉到了眼前这位大秦亲王言语中暗藏着的意思,那一双动人的柳眉顿时微微皱起,言语之中又再一次带上了几分冷冽之意。 “或许吧!他从前是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很多是在他那几位师傅和你之间做选择的时候总是会摇摆不定而已” 说到这里,嬴不凡嘴角又微微掀起了一抹略带戏谑的弧度,开口说道:“说起来郭靖这家伙也挺有意思,有些事情明明已经是非常清楚了,可他却是依旧犹疑不定,哪怕是在生死关头,也依旧顾念着那份所谓的情谊。” “虽然就个人而言,我不欣赏他这种优柔寡断的性子,但是如果作为敌人的话,我倒是挺喜欢有他这样一个对手的,毕竟我和他也算是一个旧识至少能保证性命无忧,不是吗?” “看不起就是看不起,何必要说的那么拐弯抹角呢?更何况靖哥哥一向视你为好友,他这辈子都不可能把你当做敌人的” 黄蓉那艳丽的柳眉微微倒竖,显然对于眼前这位大秦亲王拐着弯骂自己丈夫的行为感到有些不满。 “那就说明你还不是真正地了解郭靖,他实质上是一个非常非常矛盾的人,虽然他还够不上是喜怒无常,但绝对能说得上是优柔寡断” “但让人觉得矛盾的是,在某些事情上他又果决地让身边亲近的人都有些害怕,在原则性问题上丝毫不会念及其昔日情谊” 听到这褒贬不一,前后也有些矛盾的话,黄蓉冷冷地一笑,用一种复杂又带着几分怨恨的语气开口说道:“靖哥哥是这样也挺好,至少我还可以看得透他,总不至于像你那样,永远那么让人琢磨不透,甚至让人感到害怕。” “害怕吗?这么说你当年选择郭靖的原因,是因为怕我吗?” 嬴不凡闻言微微一愣,那双深邃如星空般的眼眸深处有着些许复杂之意一闪而逝。 他很小的时候就拜了东邪黄药师为师,并跟着黄药师一起回桃花岛学习了一段时间,也就是在那段时间之中,他结识了情窦初开,尚处在豆蔻年华的黄蓉。 但由于各方面的原因,嬴不凡在将黄药师所有的本事和所擅长的琴棋书画学完了之后,不顾黄蓉的挽留,毅然决然地就此离开了桃花岛。 而后来,这位大秦亲王为了增进修为和增长一些江湖阅历,选择了武会江湖,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他再度和黄蓉相逢。 不过那时的黄蓉已经遇上了那个让她觉得非常有趣,动了几分情意的傻小子郭靖,在和这位大秦亲王重逢的时候,这两人也已经成功走在了一起。 嬴不凡从来不是一个会被世俗规矩所束缚的人,所以在那个时候他也存了几分想要将黄蓉抢回来的想法,甚至还因此几次三番地捉弄了郭靖。 但郭靖的确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好人,因此这位大秦亲王不仅没有过分为难他,还屡次三番地出手帮助,好几次救了郭靖、黄蓉二人的性命。 虽然嬴不凡认为自己帮的是黄蓉,但生性憨厚但又十分固执的郭靖却是记下了这份情谊,每一次都说日后一定会报答。 只是可惜的是,郭靖的家国观念太强,始终认为自己作为土生土长的宋人,天生就有着保家卫国的义务,所以两人之间不管发生过什么,未来也一定会变成敌人。 而嬴不凡也深知郭靖的本事不俗,好几次动了杀心,如果不是因为有洪七公和黄蓉两人在一旁阻拦的话,这世上可能早就没有名动江湖的郭大侠了。 或许就是像黄蓉说的那样,嬴不凡太让人看不透,而郭靖一看就是一个好人,所以一向聪慧的黄蓉最后还是选择了自己的靖哥哥,拜别了那个曾经让自己第一次动心的男人。 也就是在她做出选择之后,嬴不凡一时间难以接受自己失败的事实,当即便甩手而去,自此之后三人再未见过一面。 “我当初喜欢过你,这并不是不能承认的事情,我之所以最后选择了靖哥哥,也是因为我认为他更适合做我的丈夫” 在微微沉默了片刻之后,黄蓉轻叹了一口气,说出了这样一句饱含着无限意味的话语。 “他的确比我更适合做一个女人的丈夫,这一点我也承认,但不知道在今天这桩事情发生之后,你还会不会这么认为呢?” 嬴不凡收敛起了眼眸深处的情绪,然后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笑容看起来有些意味深长。 而在黄蓉看来,眼前这位大秦亲王的这抹笑容则是充满了阴谋的味道,所以她当即就开口问道:“你到底什么意思?把话说清楚。” “等你那位靖哥哥从城外回来,你问一下他,不就知道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听到这话之后,嬴不凡嘴角微微掀起了一抹略带戏谑的弧度,但面容上的那抹笑容却看起来更加温和了几分。 “等他回来我自会问他,就是希望到时候不要发现是你挑拨离间的手段,否则我会更加看不起你” 虽然言语上毫不示弱,但黄蓉却因为这件事中那很明显的阴谋味道,心里隐隐泛起了几分忧虑,对于那远在城外的丈夫不免生出了几分担忧。 “靖哥哥,你可千万要平安归来啊!” ……………… 唰!唰!唰! 凭借着高明的轻功身法和一声雄浑的内力,郭靖灵活地穿过了一片片密林和一条条略显狭窄的林间小径,紧紧跟在了天上那两只白雕的后面。 这两只白雕乃是他从小养到大的,对于其习性郭靖可谓是再熟悉不过了,能够让这对白雕如此兴奋的事情,和那帮草原上的蒙古人绝对分不开关系。 在经过一段时间的飞翔后,这对威武的白雕落在了林间的一块空地上,一座洁白的帐篷也随之进入了郭靖的视线之中,而坐在帐篷前的那个女人,却是让这位郭大侠忍不住吃了一惊。 在那座雪白的帐篷之前,一个衣着鲜艳,风姿绰约,看起来大约二十八、九岁这样,长着一张草原蒙古儿女独有面孔的女子正坐在一张鲜艳的布帛上。 而在她的旁边,则有着好几名侍女正手持匕首等武器,联手切割着一只已经被杀死的羊。 而那两只被郭靖从小养大的白雕则是用脑袋不停地在这个女子那身上来回蹭着,态度看起来极为亲昵恭顺。 女子看起来显然也和这对白雕极为熟悉亲厚,时不时地就拿起一块带血的羊肉放在它们的嘴里,带着一抹发自内心的真诚微笑,静静地看着这对白雕。 是她! 看到对方之后,郭靖当即便想起来这个女子的身份,无数画面随即浮现在了他的脑中,那一段尘封已久的往事也瞬间回想而起。 “好多年不见了,你还是像当年那样精神,给人一种怎么也打不倒的感觉,真好!” 身穿着一袭蒙古华服的女子轻轻拍了拍这对白雕的头,那双如同宝石般美丽的眼眸注意到了郭靖的到来,嘴角也随之掀起了一抹带着喜悦之情的笑容。 这抹笑容看起来如同百花齐放的春天一般,很迷人,也很有诱惑力,天下大部分的男子应该都会因此而陶醉于其中。 但郭靖却并没有,他只是感觉自己心头涌起了一股浓浓的惭愧之意,他甚至都有些不敢抬头去看眼前这个女子。 天下没有多少人知道,名震江湖,心怀天下的郭靖郭大侠实际上是在蒙古大元境内,而且是在成吉思汗铁木真的眼皮子底下长大成人的。 并且在其少年时期,还曾经定下了一门指腹为婚的亲事,对象便是成吉思汗最宠爱的女儿,和汝阳王府小郡主赵敏并称蒙古双璧的华筝公主。 而眼前这个笑靥如花的蒙古女子,正是郭靖认为这辈子最为亏欠的女人之一,也就是他曾经的未婚妻,蒙古公主华筝。 正是因为心中那份浓浓的愧疚之意,郭靖屡次想要向前,但每每当他想要迈步的时候心头都会涌起股无力的感觉。 “郭大哥,站在那里干什么呢?正好我让人烤了一只羊,你过来吃一点吧” 这位蒙古公主又是轻轻一笑,那仿佛没有任何岁月痕迹,反倒是还增添了几分成熟风韵的脸庞顿时让郭靖感到了一阵恍惚,仿佛这么多年时光未曾流逝,他们二人依旧还是像小时候那样亲密无间一般。 看着眼前这个青梅竹马的女子那只微微扬起,正向他招呼着的玉手,郭靖心里面有些百感交集,就好像是有着无数的问题想要开口询问,但却是不知从何问起。 这位郭大侠生平遗憾的事情不多,但辜负了自己青梅竹马的华筝公主这件事情绝对能够算得上是平生的一大遗憾。 虽说当年已经做出了选择,也将所有的事情都说清楚了,但此时看到眼前这样一个与自已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的女子,郭靖内心还是感到异常的沉重和惭愧。 尤其是在看到这位华筝公主没有任何怪罪自己的意思之后,他的心头更是升起了一种无地自容的感觉。 所以在一时之间,面对眼前这个青梅竹马的女子的呼唤,名震江湖的大侠郭靖突然感觉有些不知所措。 华筝这一次带出来的侍女都是忠心耿耿之人,因此她们此刻也是目不斜视,在警惕着四周的同时默默做着自己手头上的工作,每个人都是一言不发。 片刻之后,一头被烘烤得金黄酥脆,散发着浓浓香气的烤全羊被人从火架上取下,并在切割完毕之后放在盘子里,摆在了中央位置。 身旁的那些侍女还拿出了作风豪爽率直的蒙古汉子最喜欢的马奶酒,将其倒入了随身携带的银质酒器之中。 而郭靖也在原地踌躇了片刻之后来到了华筝面前,面带复杂之色地盘膝坐下,但却并没有动眼前那散发着浓浓香气的羊肉和美味可口的马奶酒一下。 虽然他相信眼前这个青梅竹马的女子不会害自己,但经过这么多年的江湖经历和这几年在襄阳城的那些所见所闻,从来都是待人以赤诚的郭靖也长了几分心眼,至少不会再像从前那样被人随意哄骗了。 华筝不以为意地笑了笑,随手拿起了面前的一碗酒一饮而尽,继而又自顾自地品尝了一口羊肉,动作神情看起来极为自然。 虽然已经过去了很多年,但蒙古公主的一举一动似乎还是如青春年少时一般,对面的郭靖也因此再度陷入了一阵恍惚,儿时的种种时光也随之在脑海里又一次浮现了出来。 “看,这酒和肉都是没毒的,郭大哥,你放心吃好了” 华筝的这句话将郭靖重新拉回了现实,并让其神色为之一怔,那张一向憨厚的脸庞上随之浮现出了几分尴尬的笑容。 “嗯!” 郭靖一向嘴笨,所以在只是看起来有些沉闷地应了一声后便拿起了一碗马奶酒,毫不犹豫地就往嘴里猛灌了一口。 “咳咳” 马奶酒入口之后,郭靖忍不住轻咳了两声,那正气凌然的眉宇之间再度浮现出了几分对于昔年时光的追忆之色。 他年少时期在蒙古草原长大,很多年前对于这马奶酒也是喝惯了的,只不过这些年回归中土,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品尝过过此酒,所以在刚才猛喝了一口之后,他才会觉得有些许辣口。 “还好吗?郭大哥” 华筝从怀里掏出了一块洁白的丝巾,然后轻轻擦去了郭靖嘴角上的点点水渍,俏丽的面庞上充满了浓浓的关切之意。 那只皮肤呈现小麦色,但看起来却依旧是美丽异常的玉手在这位郭大侠的嘴角划过,哪怕是隔着薄薄的丝巾,郭靖的心神也不免为之微微一荡。 看着眼前那用关切的眼神注视着自己的那双明媚动人的眼睛,郭靖的双眸之中透出了些许难以遮掩的惭愧之意。 “华筝,这么多年过去,终归是我对不起你啊!” 第336章 一场算计 华筝将郭靖的神色尽收眼底,然后不动声色地用旁边一柄精致的小刀切下了一块肥美的羊肉,并将其给了郭靖。 “郭大哥,趁热吃一块吧!我想你应该有很多年没有吃到草原上的羊肉了吧?” “好!” 郭靖心绪有些复杂地伸手接了过来,然后大口咀嚼着,将羊肉吞入了腹中,那种熟悉的儿时味道瞬间在此勾动了这位郭大侠的回忆。 这种熟悉无比的味道一下子让郭靖产生了某种时空错乱的感觉,好像是自己突然回到了当年那段两小无猜,无忧无虑的童年岁月。 曾几何时,他和拖雷、华筝一起玩耍,三人互相成为了彼此最要好的朋友,又同时拜了哲别师傅为师,共同学习箭术……… 仔细想来的话,那段儿时在草原上生活的时光,也能算得上是一段很值得怀念珍惜的日子了。 怀揣着满腹心事,出城散心的郭靖忽然遇上了自己这辈子最为亏欠的女子,尘封在心底的那段回忆被勾起,那一腔的怒火和心事也随之烟消云散,而代之的则是浓浓的愧疚之意。 想着想着,郭靖便又喝了一大口马奶酒,顺便拿起了面前一条已经烤得香脆酥软的羊腿,啃得满嘴流油。 吃着吃着,他便悄然散去了那份因为多年不见以及当年那些过往而对眼前这个青梅竹马的女子心中所产生的隔阂。 而旁边的那一对白雕也是静静地站在一旁那座洁白的帐篷上,时不时地会扇动两下翅膀,好像在为自己这两位主人的重逢感到高兴。 嘭! 在啃完羊腿将骨头吐在了地上之后,郭靖又小酌了一口马奶酒,然后终于说出了他今天见到华筝之后说的第一句话:“华筝,你怎么会来这里?” 华筝听到这句问话,双眸之中微微闪过了一道异样的光芒,然后螓首靠在了膝盖上,笑着缓缓开口说道:“这些年一直都呆在大都城里面,时间久了也是觉得挺无聊的,所以就出来走走,想来这个离你近一点的地方看看,说不准还能遇上你呢!” “这不,承蒙长生天眷顾,我的运气看来还是很不错的,刚出来没多久就遇到了你” “原来是这样” 郭靖本就不是什么聪明之人,再加上眼前这个乃是和自己从小一起玩耍长大,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甚至差一点就要谈婚论嫁的女子,所以即便这样的解释听起来漏洞百出,他也依旧还是相信了。 “对了,本来有一则消息很多年前就应该告诉你的,但因为我们蒙古和你们大宋连年开战,父汗不好派人和你接触,以免让你惹来杀生之祸” 华筝用一张手帕擦去了嘴角的点点油渍,看着眼前这个情郎这么多年依旧未变的面庞,顿时想起了自己此行的一个真正目的。 “他有这么好心吗?像他那种从来不顾他人生死的家伙,又怎么可能去关心我一个宋人的生死呢?” 一提到成吉思汗铁木真,郭靖那平素一向仁慈宽厚的双目之中便闪过了一道凌厉的寒意,浑身的气息也为之一变。 这位名震江湖的郭大侠自幼丧父,从小是被母亲养大的,但在他当年和蒙古恩断义绝,准备出逃的时候,自己的母亲却意外地死在了成吉思汗的军帐之中。 因此,郭靖对于那个从小看着自己长大的蒙古大汗,心里始终有那么一份难以消弭的恨意。 “父汗他毕竟是看着你长大的,从某种角度来说,你和他的亲生儿子也没有多大区别,再说当年你母亲的死,父汗他一直心中有愧,而且那件事情也并不能全怪他……” 说着说着,华筝便又看到郭靖那对缓缓扬起,明显透出了几分不悦之意的眉毛,当即便很识趣地将话锋一转,开口说道:“这一次双方战事稍歇,所以父汗借此机会让我来过来,把那一则几年前就应该告诉你的消息传递给你………” “他能有什么消息?难不成又要像十几年前那样,动用百万蒙古铁骑,大举侵宋吗?” 郭靖心中始终怀有对于成吉思汗的怨恨,所以还没有等华筝把话说完也被他直接打断了,那张国字脸上也是饱含着冷冽之色。 “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那就让他尽管来吧,宋国国力的确是不如蒙古,但我等宋人亦有保家卫国之心,愿与宋国共存亡” 华筝看到郭靖这慷慨激昂的陈词,不由得叹了一口气,然后无奈地说道:“这么多年过去了,父汗其实已经变了很多,他现在好歹统治着整个大元,你不会还认为他只是一个只会打仗的屠夫吧?” “难道不是吗?他的丰功伟绩都是靠手中刀兵打出来的,我实在想不到除了打仗以外,他还能有什么值得他人称颂的本事?” 虽然眼前这个女子是自己心里感到颇为亏欠的青梅竹马,但对于成吉思汗这个人,郭靖此刻表现的态度极为强硬,言语之间丝毫没有任何的示弱退让之意。 “看来和黄蓉呆久了,当年的傻小子也有了如此锋利的言辞,你当年的选择的确没错,至少从目前的局势上看,她能够帮你的要比我多” 华筝被郭靖这一连串的话堵得有些难以招架,只好略带复杂和自嘲之意地笑了笑。 而她那听起来显得有些落寞的言语也让原本内心充斥着怒火的郭靖神色为之一僵,心头再度浮现出了一抹愧疚之意,随即也将即将出口的话语重新咽了回去。 再看到郭靖的面色稍微缓和了一些之后,华筝方才又缓缓开口说道:“这一次父汗让我带给你的这则消息,是一件发生在几年前的事情了。” “当年蒙古满朝文武集体挂孝三个月,襄阳城外的十余万兵甲也是身披缟素,这件事情你应该有听过吧?” “嗯,略有耳闻” 郭靖身为襄阳城的守将之一,十天里面有七天几乎都会上战场和那些蒙古人较量,所以对于蒙古中发生的大事自然会有些了解。 对于当年蒙古上下集体挂孝这件事情,郭靖更是亲眼所见,只不过这么长时间过去,他始终都没有搞明白这帮蒙古人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 但当眼下即将知道这件曾经困扰过自己一段时间的事情真相的时候,郭靖心头却升起了些许不好的预感,整个人周身的气机也随之产生了某些变化。 “几年前,一位跟随父汗一起起家,在这百余年期间曾立下过赫赫功勋的大将死了” “死的是谁?” 郭靖身躯为之微微一震,忍不住开口反问了一句。 他从小混迹于蒙古人之中,除了成吉思汗之外,那些跟着成吉思汗起家的蒙古十三翼高手以及其他的王庭供奉和郭靖关系都还算得上是亲厚,其中甚至有几个还当过他的老师。 虽然他早已和这帮蒙古故人恩断义绝,但那些人终究是他昔日的故旧,甚至还有几位是他曾经拜过的老师,又岂能没有半分情谊呢? “是哲别师傅” 华筝接下来并没有卖关子,很痛快地将消息全部说了出来:“几年前哲别师傅潜入大秦,联合了和其他各国的高人一起暗杀那位镇国武成王,但最后却客死异乡,就连尸骨都没能保留下来。” “什么?” 郭靖神色顿时为之一变,双拳也忍不住紧紧握起,发出了一阵清脆的骨节作响之音。 在诸多蒙古高手之中,哲别与郭靖之间的关系最为亲厚,这位蒙古箭神在郭靖小时候经常带他一起出去骑马游猎,传授他骑马射箭之术,甚至哲别还连续好几次救了郭靖的命。 这其间种种虽然已都成过往,但郭靖却半点都没有忘记,毕竟他本身就是一个十分注重恩义,能够为了报恩舍身忘死的人。 “是谁杀的哲别师傅?” 郭靖此刻的面色看起来冷冽至极,双目甚至有些微红,周身那股浩大的气机也有些起伏不定。 虽然哲别是蒙古人,但对于这样一位曾经教过他箭术的恩师,郭靖心中还是抱有尊敬之意,甚至此刻心中还升起了几分想为其报仇的念头。 “大秦的镇国武成王,嬴不凡” 华筝也并没有准备隐瞒,因为郭靖这个举动完全都在她的意料之中,毕竟她太了解眼前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男子,知道眼前这个男子对于恩义二字看得究竟有多重。 而且背后策划这件事情的那个人,也很期待郭靖在听到杀死自己恩师的凶手的名字之后究竟会是怎样的反应。 想到这里,华筝的脑海中又浮现出了一个气质温润如玉,双眸如万丈寒潭般幽深的青年,整个人不由得为之打了个寒颤。 “郭大哥,抱歉,有些事情不是你我可以掌控的,而且我也想要借着这个机会,达到我的目的” “我会让你知道,我华筝其实并不比黄蓉差上多少” 对于当年抢走郭靖的黄蓉,这位蒙古公主始终怀有一份恨意,一想到她,华筝那双美目之中便闪过了一道深深的寒意。 “怎么可能会是他?” 在猛然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名字之后,郭靖整个人顿时愣住了,嘴角上也随之掀起了一抹略带苦涩的笑容,双目之中那道淡淡的赤红之意也随之散去。 哲别对他有恩,但那位曾经一起结伴游历江湖和大秦镇国武成王又何尝对他没有恩情呢? 为了报答一人的恩义便对另外一个恩人下手,这种事情郭靖可做不出来。 看着眼前这个情郎那张挣扎而又苦闷的脸庞,华筝的心里隐隐泛过了一丝心疼,于是她便当即开口说道:“你既然已经来了,那今天就和我一起祭奠哲别师傅吧,虽然迟了几年,但总聊胜于无。” 听到这话,郭靖带着一种沉重的情绪点了点头,然后缓缓吐出了两个字:“谢谢!” “你我之间何必言谢呢?你可是与我从小就有婚约的金刀驸马” 华筝看似豪爽地挥了挥手,然后若无其事地回答了一句。 金刀驸马? 再一次听到这个曾经几乎伴随了自己前半段人生的字眼,郭靖面色微微一变,然后用一种带有些许拒绝意味的话语说道:“我早就已经离开蒙古了,这什么金刀驸马还是不要再提了。” “听你的,你不喜欢的话我就不说了” 华筝看起来不是很在意地笑了笑,然后说道:“调整一下情绪,我让人去准备祭品,也不用太紧张,你就当是和自己曾经的过去来个告别吧!” “好” 郭靖这辈子拜过很多师傅,全真七子、江南七怪、洪七公等等皆和他有着师徒之缘。 如今那所谓的江南七怪中只剩下了飞天蝙蝠柯镇恶一个,但也年事已高,估计没有多少年就要下去见自己的老兄弟了。 终南山上的马钰、丘处机等人也已经年近古稀,估计驾鹤西去的日子也不远了。 身为五绝高手之一的洪七公倒还有着颇久的寿元,但他老人家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郭靖在学成出师之后的这些年之中,和这位北丐见面的次数加起来恐怕还不到五指之数。 所以今天在听到当年曾经传授自己过骑马射箭之术的哲别师傅的死讯,郭靖心里也泛起了无限的惆怅和哀思之意。 也正是由于这个原因,郭靖才会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当然这也是因为他相信眼前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女子不会害自己。 不然的话,郭靖无论如何也不会孤身一人留在这个地方,毕竟他走了这么多年的江湖,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这种道理还是懂的。 但这位郭大侠之所以能够名震天下江湖,靠得终究只是自己这一身武功修为和那份天下九成九的人都无法企及的家国情怀,而在智慧和头脑方面,郭靖还是差了不少。 所以在悲伤之下,郭靖并没有看到他的那位青梅竹马双眸之中闪过的一道异样色彩。 整整两头烤全羊,再加上之前华筝从大都城里带过来的几袋马奶酒,这便是郭靖和华筝两人为那位曾经教过他们射箭之法的老师所献的祭品。 郭靖甚至还在额头上绑了一条白布,脑海之中隐约浮现出了当年那个英姿勃发,弯弓射雕的蒙古第一神射手。 “哲别师傅,你一路走好!” 郭靖冲蒙古草原所在的方向微微作了一揖,心里充满了对于昔日恩师的悼念之情。 在祭奠完毕之后,郭靖不知为何突然感觉到了一阵疲惫之意,于是在华筝的盛情邀请之下,神使鬼差般地决定留在这里过夜。 但为了不让呆在襄阳城里的妻子过于担心,郭靖还特意将书信绑在了那一对白雕的腿上,让它们回城里给黄蓉报个信。 但这位郭大侠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那一对报信的白雕并没有成功回到襄阳城内,而像是喝醉了酒一般跌跌撞撞地飞到了一个土坡上,然后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留在昔日情人那里过夜,郭靖啊郭靖,你这种所作所为如何配得上大侠之称?” “也不知道你那位妻子在知道这件事情之后,又会做何想法呢?” 一个身穿一袭粗布衣衫的少年从土坡后面走了出来,然后伸手缓缓将那一对已然昏厥的白雕从地面上抱了起来。 在仔细地看了一遍书信的内容之后,少年脸上浮现出一抹冰冷的笑意,然后身形一晃,便带着这对白雕和它们腿上的书信一起迅速消失在了原地。 第337章 黄蓉的愤怒 襄阳城,郭府。 也许是因为昔日少年时期的心动依旧还在,也或许是念在曾经的恩情,又或者是看在自己父亲黄药师的面子上。 黄蓉最后还是忍耐下了对这位大秦亲王的不满和怨恨,没有召集周围的武林人士和襄阳城守军来围剿自己这位曾经的师弟。 但也由于这位大秦亲王的危险性,黄蓉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嬴不凡想于深夜时分参观一下整个郭府的请求,并选择一直亲自跟在他的身边,防止自己这位一向以阴谋诡计闻名于世的师弟做出什么对己方不利的事情。 “师姐,你这处假山倒是做得不错,没想到在襄阳城那种两国交战之地,还能看到如此具有艺术气息的东西” 嬴不凡看起来并没有过多在意身边那始终保持警惕的黄蓉,反倒是饶有兴致地打量起了被摆放在郭府明面上的几处景观,脸上始终都挂着那抹温润如玉的微笑。 这位大秦亲王伸手敲了敲眼前这座看起来颇有几分奇俊之意的假山,并仔细侧耳听了听里面传出的回响,嘴角微微掀起了一抹饶有深意的弧度。 “师姐果然是师姐,哪怕只是区区这么一座假山,也能够被你弄出如此之多的门道” 听到这话,身旁的黄蓉忍不住微微冷哼了一声,神色看起来略有些不愉地开口说道:“这里不过只是个穷乡僻壤之地,哪里能比得上你那座处处机关的镇国武成王府呢?” “这座假山还算是高大,能够将这种规模的假山内部掏空,师姐还真是花了大心思了” “可惜,我想那位郭大侠应该不知道在这样一处表面上并没有任何奇怪的假山里,居然还能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吧?” 在强行动用念力确定了这座假山里面的情况之后,嬴不凡转头看向了身旁的黄蓉,挂在脸上的那抹微笑看起来依旧是那么温和动人。 “你不必去凭空猜测,这里面不过是一条密道而已,相比于你那种王府里的机关重重,这种东西根本就不值一提” 黄蓉那张俏丽而又透露着些许成熟风韵的脸庞上依旧闪烁着冷冽的光芒,说话语气之中的不善也从一开始到现在并没有任何的改变。 “或许吧!但这至少能证明你们夫妻之间并不是完全没有秘密,郭靖不知道你的秘密,那你自然也会不知道他的一些秘密” 嬴不凡挂在脸上的那抹微笑一直没有发生过变化,态度也一直都很温和,但不知为什么,从这位大秦亲王口中说出来的每一句话,黄蓉听了都很不高兴。 尤其是在听到这句话之后,这位曾经的南丐帮帮主,如今同样名满天下的郭夫人俏脸之上浮现出了些许阴沉之色,那双动人的秋水美眸之中也是寒意更浓了几分。 但黄蓉毕竟是黄蓉,聪明才智几乎胜过了天下九成九的人,她明白和自己这位师弟之间的交锋,哪怕只是言语上的,也很容易就会让自己的心情产生波动。 所以她强行压制下了心头翻腾而起的怒火,面色冷冽但又不失冷静地开口说道:“你这些年来的偌大名声,难道都是靠着挑拨离间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打出来的吗?” “一直玩这种阴险的手段,你就不觉得这样有失身份吗?” 嬴不凡并没有因为身旁这个女子那毫不掩饰的语气和表情而感到愤怒,相反嘴角上的笑意还微微变得浓郁了几分。 “我可没有搞什么阴险的手段,正所谓阴谋诡计实际上都只是引出人内心恶念的一种方式而已” “很多时候我都只是推波助澜了一把,真正把他们推向灭亡的人往往都是他们自己” 黄蓉听到这话,眼底深处的那抹嘲讽和不屑愈发浓郁了几分,当下便反驳道:“我记得……” 就在两人交谈的时候,一只黑羽金背飞隼带着呼啸风声冲入郭府中这间颇显僻静的院子之中,打断了黄蓉刚刚脱口而出的话语。 这只飞隼在低空盘旋了一圈之后,便稳稳地落在了这位大秦亲王的右侧肩膀之上。 “都已经这么迟了还有消息送过来,你这位大秦的镇国武成王果然是日理万机啊!” 黄蓉看到这个情况,忍不住开口讥讽了一句,同时看向那只飞隼的眼神之中也多出了几分好奇和审视之意。 嬴不凡并没有作声,而是从飞隼脚上解下了一个小竹管,并轻轻敲击了一下竹管,然后便有一张小纸卷从竹管之中掉出,落在了他的手上。 他展开纸卷,仔细看了片刻之后脸上浮现出了一抹饶有深意的笑容,并且随手将纸卷递给了身旁的黄蓉,开口说道:“看看这个,师姐你就知道我之前说的什么意思了。” “装神弄鬼,你的手段倒是越变越阴诡了” 本就心存好奇的黄蓉随手接过了那张小纸卷,然后怀着一种复杂的心绪开始仔细阅读起了上面的内容。 “这不可能,靖哥哥不会这么做的” 但在看完之后,黄蓉当即催动功力将手中的纸卷化为了飞灰,俏脸微微有些发白,身体忍不住向后退了两步,如秋水洪波般的双眸之中尽是难以置信之意。 “这又有什么不可能的呢?和曾经的未婚妻共度一夜,在这孤男寡女、干柴烈火之下,你觉得有可能什么事情都不发生吗?” “师姐你应该知道我的性格,这种事情我是不会骗你的,如果你还是不信我,大可以等郭靖回来之后向他求证” “以他那个榆木脑袋,想必很容易就会被你把话套出来” 看着黄蓉那有些惊慌失措,整具娇躯都在微微发抖的样子,嬴不凡嘴角又为之微微上扬了几分,心头莫名地涌起了一股复杂而又别样的快感。 “不会的,靖哥哥绝对不是这样的人,你一定在其中搞了什么阴谋诡计,这件事情绝对有问题” 面色隐隐有些发白的黄蓉倚靠在一旁的梁柱上,整个人看起来都有些虚弱,似乎是受到了某种巨大打击一般。 黄蓉喜欢郭靖,那绝对是一件毋庸置疑的事情,毕竟以黄蓉的性格,如果不喜欢一个男人的话,又怎么可能会和他成亲,为他生儿育女呢? 但黄蓉真正看重郭靖的,并非单单只是他对自己的深厚感情,更多的则是因为郭靖老实诚恳的性格很符合这位从小闯荡江湖的奇女子对于夫婿的要求。 无论是男人娶女人,还是女人嫁男人,每一个男人和女人那是都有着自己的一套标准的。 黄蓉自己心思太多,往往需要想的东西也太多,所以她不自觉地就对性格简单的人会产生好感,甚至在心中认定自己的夫婿必须是一个待人真诚的人,这也是当年她选择郭靖,放弃那位大秦亲王的主要原因。 毕竟相比于郭靖的简单纯朴,嬴不凡这位在诸国之中有着鬼狐之名的大秦镇国武成王,心思实在太过于莫测了些。 黄蓉很确定郭靖的性格,也自问自己是能够完全掌控住自己丈夫的,正所谓越自信,受到的打击就会越大,这位郭夫人现在就是这种状态。 她怎么无法相信,那个成婚这几年来一直都老实巴交,对自己一心一意的丈夫,居然会做出如此背叛自己的事情。 “男人嘛,不管是有多么老实忠厚,那总也有会犯错误的时候,师姐你也要学会理解,毕竟现在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呢?” “郭靖好歹也算是一个襄阳驻防副使,正四品的大员,你总不能指望他一辈子都对你一心一意,不找其他女人吧?” 嬴不凡轻轻转动着右手无名指上的那枚黑色戒指,嘴角上挂着的那抹笑容看起来饶有深意,但在此刻的黄蓉看来却是那么得让人痛恨和恶心。 “不要让我找到你背后搞鬼的证据,否则我保证你今天走不出这座襄阳城” 靠在梁柱上稍稍喘气了一会儿之后,黄蓉恢复了些许理智,看向这位大秦亲王的眼神之中首次带上了凛然的杀意。 “是吗?那本王就告诉你这件事情背后的确有我,但我依旧可以走出这座襄阳城” “因为你调不动这里的驻军,那些所谓的江湖人士也根本就不是本王的对手” “不过本王今天就不跟师姐你过多纠缠了,毕竟这一趟能够看到师姐你失魂落魄的样子,已经算是一次不小的收获了” “上一次看到你这个样子,那还是当年在桃花岛的时候,此行当真不虚,不虚,哈哈………” 伴随着一阵略带快意的笑声响起,这位大秦亲王的身形突然微微一晃,当即就如同梦幻泡影一般消散在了原地。 嘭! 愤怒到了极致的黄蓉也在这一刻一掌拍出,但那股从掌心喷涌而出的雄浑内力却因为目标的消失而扑了个空,将地面凭空打出了一个将近半米深的大洞。 “嬴—不—凡,这事没完!” 看着脚下的这处大洞,黄蓉面色阴郁地在原地站了很久,娇俏的面庞上充斥着冰冷的寒意,就如同极北之地的万载寒冰一般。 …………… 襄阳城外,蒙古帐篷之中。 通红的蜡烛已被缓缓点起,将郭靖与华筝二人的影子倒映在了洁白的帐篷之上。 或许是两人已经很久没有这般独处过的原因,明明是那么大的蒙古包式帐篷,郭靖却莫名觉得有些狭窄,身形也感到有些拘束之意。 “这么多年过去了,华筝你在大都城生活得如何呢?” 在一阵沉默之后,郭靖微微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开口打破了帐篷里的沉默气氛。 “还能怎么样呢?” 华筝看似随意地把玩着从两边垂下来的辫子,语气之中不无幽怨地开口说道:“这一辈子都没能够嫁出去,一天天都抱着过往的回忆生活,得过且过呗!” 郭靖听到这话,心里没来由得又涌起了一股惭愧之意,那原本是与华筝平视的头颅也忍不住低了下去,似乎不怎么愿意和眼前这个与自己青梅竹马的女子对视。 他没有答话,实际上他也没有办法接话,因为华筝之所以会如此完全是由于他郭靖的原因,是他背弃了当年两人的婚约,才导致当年这位曾经艳惊整个蒙古的蒙古公主至今还是孤身一人。 郭靖知道自己对不起华筝,一直以来他也从来没有想要否认过这一点,单从这件事就可以看出,因为名震天下的郭大侠的确是一个君子,比起那些说一套做一套的虚伪小人强了不知道多少。 但可惜君子一般来说在他人面前不一定有小人讨喜,就比如说郭靖接下来说的这句话。 出于心中的惭愧,郭靖对华筝开口说道:“过去的事情就让它通通过去吧,何必如此挂在心上呢?你的年纪也不小了,趁早找一个人嫁了,有个归宿不也挺好吗?” 这句话表面看上去并没有什么不对,但对面的华筝在听到这话后整个人的面色瞬间阴沉下来,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即将发怒的母豹子一般。 这位蒙古公主“唰”地一下就站了起来,快步走到了郭靖身前,神情有些愤怒地开口说道:“郭靖,你是在说我已经年纪大了,嫌我老了吗?” 女人最在乎的就是自己的外貌和年纪,哪怕是这位已经历经诸多风雨的蒙古公主也不例外,尤其提到自己年纪大的这个人还是自己朝思暮想的昔日情郎,这两相结合之下就更让华筝无法忍受了。 看到眼前如同母豹子般暴怒的华筝,郭靖顿时有些慌了,连忙就开口辩解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想让你早一点嫁人……” 虽然有心说对方在自己心里永远是年轻漂亮的,但奈何郭靖从小就不擅长说话,嘴巴一直以来都笨得很,心里想的和说出来的往往是两回事情。 所以面对愤怒的华筝,他眼下急得有些满头大汗,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在平息了情绪之后,华筝看到了郭靖那忐忑的神情,心中顿时有些感慨这位少年时期便定下的情郎性情始终都没有变过,然后有些哑然失笑地开口说道:“好了,我还能不知道你吗?我知道你不是那个意思。” 听到这话,原本有些焦急的郭静方才松了一口气,但也就是在这时候,他方才意识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华筝已经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那如兰似麝的体香从这位美丽的蒙古公主身上弥漫开来,进入了郭靖的鼻子之中,让他那张宽正忠厚的脸庞看起来微微有些发红。 一个金枝玉叶的公主,明明有着大好的前程可以选,但她却偏偏苦苦等待了自己这个异国之人这么多年。 这份情谊,就算是一个铁石心肠之人都有可能为之打动,更别说郭靖本来就是个感性,重情重义的人了。 但如今这位郭大侠心中已经有了自己爱的女人,已经有了妻子和女儿,所以哪怕华筝再一次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哪怕只需要自己一句话便能够再续前缘,他也不得不迅速斩断这种念头。 毕竟对自己的妻子黄蓉做出背叛之事,一向忠厚老实,对自己妻子一心一意的郭靖是做不出来的。 第338章 埋伏 只是在这种昏暗的夜晚,再加上这种暧昧的气氛,还有那股传入自己鼻子中若有若无的体香,哪怕是心思正直忠厚如郭靖,也忍不住产生了几分心猿意马的心思。 在有些慌忙地压下了内心的些许悸动之后,郭靖有些忍不住地低下了头,似乎是不敢再去看眼前的华筝一眼。 而素来都是大胆奔放的蒙古公主华筝在看到眼前这位昔日情郎那腼腆的样子,心中的思念之情一下子喷涌而出,并且顺势伸出双臂将郭靖抱在了怀里。 在猝不及防之下,郭靖一把就被这位蒙古公主给抱住了,然而在其清醒过来想要挣脱的时候,却发现眼前这个和自己青梅竹马的女子的双臂之中似乎蕴含着一股极强的力量,即便是以自己的修为也难以在第一时间挣脱。 也就是在这一刻,华筝这个曾经和自己青梅竹马的女子,在郭靖眼中似乎笼罩上了一层迷雾,这位郭大侠现在才发现自己似乎并不了解这个曾经和自己朝夕相伴的未婚妻。 “郭大哥,其实这么多年以来我一直都还在等你,我一直都没能够忘记你” 华筝紧紧地抱住了郭靖,整个人看起来如同梦呓一般在那里诉说着:“我真的好想你,这些年我无时无刻都不在想你………” 原本在那里不断挣扎的郭靖不知为何突然感觉到了一阵难言的虚弱之意,心中那份本来被压下的心猿意马也随之又升腾了起来。 在听着华筝那充满了爱意和柔情的话语以及周围那若有若无的异样体香不断传入鼻尖之中,郭靖整个人突然都变得有些浑浑噩噩了起来,不自觉地就也反手将华筝抱在了怀中。 “药效发作了” 华筝看到郭靖这迷迷糊糊的样子,美眸之中闪过了一丝由衷的欣喜之意。 随后,在这位蒙古公主怀有某种目的性的牵引之下,郭靖将华筝这位曾经的未婚妻拦腰抱起,然后走向了帐篷中的那张床榻。 不一会儿的工夫,一首动人的乐章开始在这座帐篷中响起,阵阵迷人的春情也随之弥漫开来,让整座帐篷内的气氛都变得分外诱人。 …………… 翌日,清晨。 阳光穿过了这座白色帐篷的缝隙,挥洒在了帐篷的各个角落,将那原本正处于熟睡状态的郭靖从睡梦之中唤醒。 郭靖缓缓从床榻上坐了起来,揉了揉有些酸痛的眉心,一晚上过去,他那在昨天原本一直都有些迷迷糊糊的脑袋也逐渐变得清醒了起来。 就当郭靖准备下床,收拾一下回襄阳城的时候,却突然看到了躺在他身旁的那个女子,整个人顿时愣在了原地,看起来似乎是遭受到了什么重大打击,陷入了暂时的精神失常。 “没想到,我居然在酒意之下做出了如此蠢事,我对不起蓉儿,我真是该死啊!” 郭靖如同失了神一般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并且在其喃喃自语的同时,那只宽大的手掌之上还缓缓凝聚起了功力,看这架势似乎准备一掌拍向自己的脑门。 但就在那只已然散发着淡淡金光的手掌即将拍在了天灵盖之上的时候,华筝也从床上坐起身来,一身已经臻至第五重的长生天神功随之运转,勉强将郭靖的时候重新按了回去。 “华筝,我对不起蓉儿,也同样对不起你,这次做下如此恶事,你还是让我以死谢罪吧!” 郭靖虽然有些惊讶于眼前这个曾经和自己青梅竹马的女子的深厚功力,但他毕竟也是江湖上少有的一代豪侠。 他只是稍稍用力了一下,便将手掌从华筝那里抽了出来,然后重新抬起,准备继续自我了断。 但还未等郭靖动手,华筝接下来说的一番话便让他的死志彻底动摇了。 “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你死了又能怎么样呢?我听说黄蓉已经给你生了个女儿,难不成你想让她们成为寡妇和孤女吗?” 郭靖本身就并不是什么智慧之人,论起头脑来自然无法与华筝相提并论,再加上刚才心头涌起那股劲头渐渐散去,那股原本非常坚定的死志也随之淡化了不少。 所以看着华筝那双充满了柔情但又显得有些目光灼灼的美眸,郭靖下意识地放下了手掌,脸庞上也闪烁起了犹豫之意。 看到郭靖这个样子,华筝又连忙紧接着说道:“而且你昨天晚上已经有了我,而我也在昨天晚上怀上了你的孩子。” 此话一出,郭靖彻底放弃了寻死的念头,脸庞上浮现出的神情之中有着惭愧、无奈,甚至还有几分心灰意冷之意。 “你我左右不过只是一段旧情而已,而且你们大平人的达官贵人或是我父汗他们,又有哪个不是三妻四妾呢?” “我又不是要你娶我,你我之间的一切就如往常一般,你完全可以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我每过一段时间都会来这襄阳城附近一趟,你如果想我了,就用白雕给我传讯” 虽然华筝这番话听起来的确是真心实意,但言语之中依旧免不了透出了些许委屈的意味。 毕竟堂堂蒙古成吉思汗的掌上明珠,甘愿去做一届大宋游侠的外室,这份情谊不可谓不重。 哪怕郭靖对身旁这个女子的感情一直以来都只有愧疚,此刻心里也不免涌起了浓浓的内疚和些许怅然之意。 “华筝,我……我对不起你!” “没事的,这么多年都已经过来了,日后也没有什么关系” 华筝的脸庞上闪烁着看起来颇为娇艳的笑容,但心里却是在暗暗感慨道:“果然,那个人不愧是号称能够谋算天下的人物,男人果然都是一样的,只要肯用心,又怎么可能得不到呢?” 想到这里,华筝笑着对那在外边的侍女们开口吩咐道:“来人,赶紧准备一桶热水,为驸马沐浴。” 一句驸马,这位蒙古公主便奠定了郭靖在她这里的新身份,而那些守在帐外的侍女显然也是非常识趣,不一会儿便将一桶温度刚好的热水搬了进来。 一旁脸色上隐隐透着几分无奈和复杂的郭靖看起来有些疑惑地开口问道:“沐浴?这大清早的,我为什么要沐浴呢?” “不好好洗一次,你家那口子发现了怎么办呢?” 听到这话,郭靖在感动于华筝准备周全的同时脸上又浮现出了一抹看起来十分百感交集的苦笑。 虽然这么做或许不对,但他的确不希望黄蓉在这个时候知道这件事情,虽然说纸包不住火,但能瞒多久是多久吧! 只不过郭靖不会知道,他的这件事情早就已经被襄阳城里的黄蓉所知晓了,他所谓的隐瞒注定只能是无用功。 ………………… “收拾一下,我们准备回去了” 在送走了郭靖之后,华筝对身旁的那些侍女吩咐了一句,然后一个闪身便来到了一处偏僻而又空旷的高地上。 而在那处高地上,身穿着一袭黑金色长袍,全身上下都透着尊贵威严之气的嬴不凡早就已经等候多时了。 “怎么样?得偿所愿,重新回到情郎怀抱的感觉,应该是挺不错的吧?” 这位大秦亲王察觉到华筝的到来之后,便缓缓转过身来,嘴角挂着的那抹笑容之中多出了几分戏谑之意。 “你苦心孤诣地和我父汗联手布了这个局,用我和郭靖的旧情来设计他,究竟是所图为何?” 虽然华筝看着这位大秦镇国武成王的眼神中有着浓浓的忌惮和恐惧,但还是她硬着头皮开口问了一句。 华筝这一辈子可谓是天不怕地不怕,就连那一向以残暴嗜杀闻名的成吉思汗也对自己这个执着的女儿没什么办法。 但对于眼前这个脸上永远挂着温暖笑容的男人,这位蒙古公主却始终心怀恐惧和敬畏,在华筝的眼里,这个看上去温文尔雅的大秦镇国武成王简直就是这个世界上最恐怖的人,和那些传说中的魔鬼并没有什么两样。 虽然她并没有和这个男人见过几次面,但十几年前那段回忆这已经成为了这位蒙古公主一辈子都忘不了的梦魇。 如果不是因为郭靖对于自己来说太过于重要的话,华筝这一辈子都不希望再见到眼前这个男人。 “这你就不需要管了,反正你也得到了你想要的,我和你父汗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了” “我们各取所需,这不是一个很好的结果吗?” 嬴不凡并没有正面回答华筝的问题,但他的嘴角却掀起了一抹让这位蒙古公主发内心感到了一阵寒意的微笑。 在一阵如同死寂一般的沉默之后,华筝强行平复了心中那份浓浓的恐惧之情,想要继续开口询问。 但就在这个时候,天地之间凭空弥漫起了一股令人感到十分压抑的血煞之意,一阵如同雷鸣般的马蹄和兵戈交响的声音也随之响起。 “什么声音?” 华筝的注意力当即被牵扯了开去,用一种略有些疑惑的目光看向了远处掀起的浓浓烟尘和那烟尘之中不断放大的黑点。 “两万蒙古铁骑,再配上一员精通兵家战阵之术的大将,真不愧是草原上的一代天骄,铁木真你这个老家伙还真是好大的手笔” 不同于这位蒙古公主的疑惑,嬴不凡那磅礴的念力一下子就探查到了不远处的情况,嘴角上挂着的那抹笑容也为之一变,比起之前要多出了几分冷冽和杀机。 噔!噔!噔! 随着马蹄声的由远及近,一道由足足两万余名全副武装的骑兵组成,气势看起来仿佛震天动地的黑色洪流迅速出现在了视线之中,并且在离两人脚下这处高地百米之外的地方停了下来。 “公主,跟我走” 与此同时,在华筝还没有搞清楚情况的时候,一个身披厚重的黑色重甲,头上戴着狼型军盔的异族男子便出现在了她的身旁,并想要带她离开这里。 “在本王的面前抢人,伯颜,你还真是看得起自己啊!” 就在这名异族男子抓住华筝肩膀的那一刻,嬴不凡那只修长白皙的手掌也已经如闪电般探出,看似轻柔实则力如千钧地拍下了这名男子的胸膛。 出于无奈,再加上自己有责任保护身后的这位公主殿下,所以这名叫做伯颜的异族将领只好选择了正面硬接这一掌。 随着体内功力被迅速催动到了极致,一只缠绕着浓浓的血煞之气的拳头也在这一刻被其飞快地打了出去,正面和这位大秦亲王的那一掌碰在了一起。 轰隆! 随着一道巨响声的传出,高地上顿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坑洞,漫天烟尘也随之激扬而起。 嬴不凡双手背在身后,修长的手掌依旧看起来十分有力,身上并没有出现任何的伤势。 而伯颜此刻虽然带着华筝一起出现在了那数万名蒙古骑兵的行列之中,但他的嘴角已经溢出了丝丝鲜血,胸口处的黑色铠甲也出现了些许破损,整个人都透出了一种虚弱之感,显然在刚才那一次对拼之中受了不轻的伤。 “用整整两万蒙古骑兵来布这场针对于本王的杀局,还真是足够大的魄力” 虽然嘴上是这样说的,但看着眼前那片黑压压的蒙古骑兵,这位大秦亲王的脸上并没有露出丝毫的恐惧甚至是忌惮之意,相反还有着几分不加以掩饰的不屑之意。 “只要能够杀了你,两万蒙古骑兵甚至搭上我这条命,那都是一笔值当的买卖” 在将惊魂未定的华筝送到下边去休息之后,伯颜扶正了头上的军盔,并伸手擦去了嘴角的血迹,那张刚毅的脸庞之上充斥着浓郁而又坚定的杀机。 “这话听来,还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忠臣啊!” “伯颜,你曾祖父、祖父和父亲都是为成吉思汗而战死的,难道你就对他没有任何一丝怨恨吗?” “本王怎么记得你们这些开化程度不高的草原人,对于所谓的君臣恩义看得并不是很重呢?” 嬴不凡认识眼前这个统领着数万蒙古骑兵的将领,所以他也很了解这个将领的过往。 这个异族将领叫做伯颜,在诸多元朝统兵大将之中算是最年轻的一个,年纪只有堪堪三十左右,正处于绝对的黄金壮年时期。 伯颜的曾祖父、祖父和父亲都曾经是成吉思汗最信任、最倚重的将领之一,如今成长起来的伯颜也毫无例外地成为了那位草原可汗麾下的一员大将。 伯颜是一个具有极为杰出的统兵才能的将领,因此成吉思汗便把便把攻克襄阳城,进而占领整个大宋这个长期而又艰巨的任务交给了他。 伯颜在和宋朝名将孟珙于襄阳城前对峙的这数年来没有落到半点下风,虽然也没能占到什么便宜,但至少让整个大宋朝廷的官员都对蒙古铁骑畏之如虎。 同时,伯颜还有着极为杰出的个人修为,名震天下的蒙古十三翼便有他一个。 面对这样一员统兵大将所率领的两万多蒙古骑兵,哪怕这位大秦亲王修为通天,也很难保证自己能够全身而退。 毕竟这些年里死在大军围杀之下的高手几乎数不胜数,其中甚至还有不少是已经臻至天人至境的大人物。 第339章 一人破万军 “不用挑拨离间,本将对于大汗的忠诚日月可鉴,又岂是你区区几句话就能挑动的呢?” 伯颜不屑地冷哼了一声,并当即翻身上马,从那挂在马背上的刀鞘之中抽出了一把闪烁着点点血色光芒的佩刀,一道森冷到了极致的杀机也随之在他的双眸之中一闪而逝。 “这可是整整两万多的骑兵,就算你能够在这里杀了本王,这些人又还能剩多少呢?” “一旦你少了这两万骑兵,再想要像如今这般盘踞在襄阳城附近根本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孟珙这家伙可不是好惹的,他绝对会抓住这次机会给你迎头痛击,甚至一举把你赶回草原” “如此沉重的代价,你当真愿意付出吗?” 嬴不凡负着手缓缓从高地上走了下来,孤身一人站在了伯颜统帅的两万多蒙古骑兵面前。 虽然在数量上对比悬殊,但这位大秦镇国武成王身上的气势却是无比的磅礴和威严,丝毫不逊色于对面这两万多蒙古骑兵凝结而出的军势。 那股由军阵所凝结而出的恐怖血煞之气隐隐将半边的天空都染成了血红之色,但却依旧没能让这位大秦亲王后退一步,甚至连让他稍微变变脸色都没有做到。 “只要能够杀了你,就算是要让我把自己和这两万将士的命全部给搭上去,我也毫不犹豫,因为这是一桩很值的买卖” 伯颜紧紧地握着手中的佩刀,一股强大而又无形的血煞之气开始从他体内向外扩散了出去,将其身后的那两万蒙古骑兵尽数笼罩在其中。 那无数股冲天而起的血煞之气当即便产生了强烈的共鸣,并在下一刻瞬间连接在了一起,一只若隐若现的巨大血色苍狼虚影,也随之在这两万蒙古骑兵的上空缓缓凝聚了出来。 嗷呜! 血色苍狼仰天咆哮,原本有些虚幻的身躯随着道道血煞之气的不断注入而变得凝实了起来,那一双残忍而又嗜血的血红色狼瞳冷冷地注视着对面的这位大秦亲王,周遭的虚空似乎都因为难以承受这股威势而出现了些许裂缝。 “只要你死了,大秦就等于少了一根擎天柱石,就就会变成一座少了一半城墙的城池,未来我大元一统天下也会顺利很多” “这么好的事情,用我一条贱命和这两万将士来换,那简直就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伯颜不同于其他的蒙古将领,他曾经去中原大地上接受了极具深度的汉化教育,对于做生意这门学问研究很深,在元朝诸多统兵大将之中也是最有钱的一个。 所以一般他在谈论军事问题的时候,都会把事情当做是一桩买卖来思考,用做生意的谨慎态度去对待每一次军事行动,这也是这么多年来他在打仗上从来没有没有做过赔本生意的原因之一。 做生意这种事情就是要眼光够准,出手够快,只有这样才能立下一份雄厚的基业。 伯颜认为打仗也是一样的,至少在他看来,这一次对于这位大秦镇国武成王的围杀,是一桩绝对稳赚不赔,甚至可以让自己名留青史的大买卖。 “还真是不知者不畏,当年十万蒙古骑兵都没能把本王怎么样,你以为就凭你区区两万人就能够杀了本王吗?” 嬴不凡听出伯颜的态度非常坚决,所以当下也就不准备再说一些劝说的话语,语气之中也随之多出了几分带着不屑和嘲讽的冷意。 “能不能,试一试便知了!” 伯颜紧紧握着手中那把已经完全化作血红色的佩刀,并彻底释放了体内那股由多年战场杀伐而淬练出来的血煞之气。 原本身处于半空中的巨大血红色苍狼也像是突然得到了某种刺激的信号,庞大的身形开始缓缓垂了下来。 一道道血红色的光芒随之从血色苍狼体内释放而出,将伯颜与那两万多全副武装的蒙古骑兵尽数吞噬了进去,似乎是将他们化为了自己巨大身躯的一部分。 “二三子,随本将杀敌!” 嗷呜! 随着一道浑厚而又坚定的声音在天地间响起,那只巨大的血色苍狼当即扬天长啸了一声,随后便从半空中一跃而下,朝对面的那位大秦亲王急扑而去。 “不错的军魂,而且还颇有几分成吉思汗的苍狼七杀刀的味道,看来那个嗜杀成性的老家伙对部将还是不错的,没有过分藏私嘛!” 看着眼前这只由血煞之气凝聚而成,身形遮天蔽日的巨大血色苍狼,嬴不凡脸上的神色依旧没有出现任何的变化,甚至眼皮也没有动弹上一下。 哪怕那闪烁着血色光芒,几乎堪比半个山岳大小的巨大狼爪距离他已经只剩下了数米的距离,这位大秦亲王也只是面色极为平静地将背在身后的双手探了出去,一股耀眼的赤金色光芒也随之将其全身笼罩在了其中。 下一刻,两只如山岳般大小的血红色的狼爪如同从天而降一般地狠狠拍下,那只巨大恐怖的血红狼首也随之张开了血盆大口,似乎要将这一方天地都吞噬进去一般。 轰隆! 一道惊天动地的巨响声传出,地面上随之裂开了一道足足有百丈之长的永久性巨大裂缝,周边大大小小的坑洞也是不计其数,随之激扬而起的烟雾更是将半边天空都遮蔽了片刻。 在周边弥漫着的烟雾缓缓消散之后,嬴不凡那高大修长的身躯再一次浮现了出来,这位大秦镇国武成王看起来除了身上沾染的些许灰尘之外,并没有出现任何明显的伤势,甚至连丝丝血迹都没有,身上的气度依旧是那么潇洒自如。 不过和这位大秦亲王的淡定自若不同,对面的伯颜和那些蒙古骑兵就没有这么好的状态了。 伯颜此刻半跪在了地上,全身黑色的铠甲都被鲜血所染红,刚毅的脸庞上也沾染着丝丝血迹,因铠甲破损而裸露在外的皮肤上更是布满了一道又一道的可怖伤痕。 那把原本锋锐无匹的佩刀也断成了两截,耀眼的血红色光芒也是暗淡得几乎无法捕捉,显然这把刀差不多已经是一件废品了。 而在他的身后,那原本气势如虹,周身血煞之气仿佛足以震天动地的两万蒙古骑兵也有不少已经变成了四肢残缺的尸体,殷红的鲜血几乎喷洒到了这片大地的各个角落上。 光是刚才那么一次碰撞,这两万蒙古骑兵便损失了近万之数,将近一半的人都死了,这绝对能够称得上是损失惨重。 “不愧是曾经无敌于天下的蒙古铁骑,这力道还真是够劲!” 嬴不凡动用力量强行压下了喉头的那股腥甜之意,从指缝中渗出的滴滴鲜血也被其化为了虚无,看向眼前那已经差不多损失了近半数的蒙古骑兵的眼神之中终于多出了几分凝重的意味。 天下五国的军队都曾创下过杀死天人至境的壮举,哪怕是军力最为孱弱的大宋,在当年太祖赵匡胤率领八十万禁军打天下的时候,也有着不少老怪物死在了军阵围杀之下。 军阵所凝结而出的血煞之气无论是对于念力修行者还是武者,亦或是符师来说都有着巨大的压制作用,所以这个世界上很少有人能够在大军围杀之中活下来。 这也是当年嬴不凡在蒙古十万铁骑的追捕之下逃出生天,并几乎全身而退之后,整个江湖都为之震动的原因。 但这并不意味着,这个世界上就没有能够一骑破万军的人,比如说威震江湖,被人认为已能与剑魔独孤求败比肩的神剑燕南天就曾经在万军之中枭首敌将,一举名震天下。 嬴不凡的实力不说稳稳压过燕南天,那也绝对是略胜一筹的,所以除非是真正陷入了百万大军的围杀,否则区区两万多人的军阵还是没有办法对他造成生命威胁的。 只不过,正面和这种在兵家大将的指挥之下凝结而出的强大军魂对拼了一记,还是给这位大秦镇国武成王造成了一定的伤势的。 毕竟一骑破万军这种事情说起来潇洒无比,但这世界上除了修为几乎能够与天道比肩的书院夫子以外,恐怕没有人能够不为此付出一定的代价。 “只可惜,你以受伤之躯强行和军魂融为一体也就罢了,居然还想借此机会掌控九成的军阵之力一举镇杀本王,简直是愚蠢至极!” 嬴不凡强压下体内那有些许翻腾的气血,整个人也依旧维持着那种高深莫测的状态,表面上还是做足了之前那副不屑的态度。 伯颜并没有答话,只是默默从地上站了起来,然后抓起那把断成两节的佩刀,再度翻身坐上了那匹已经受了不轻的伤的马。 “二三子,结阵迎敌!” 蒙古铁骑不愧是世界上最精锐的军队之一,军队中言行令止这一规矩被他们贯彻到了一种近乎本能的地步。 伯颜的命令刚刚脱口而出,那些还存活着的万余蒙古士兵便立刻从地上爬了起来,就连那些身受重伤的也不例外。 一重又一重的军队方阵在周边重新结成,将伯颜这位主将牢牢地保护在了其中,虽然这些蒙古士兵在刚才遭受了重大的打击,但那股独属于百战精兵的肃杀之气依旧是不减分毫,看起来还有着当年蒙古铁骑纵横天下而无所敌手的无匹姿态。 “没有余力催动军魂,就准备以纯粹的军阵迎敌了吗?” 嬴不凡喃喃自语了一句之后便立刻朗声大笑道:“伯颜,你莫非是忘了本王也是上过战场的,当年也曾经在北疆战场之上砍下过不下数万的蛮夷头颅,没有了军魂的军阵又能奈我何呢?” 兵家的军阵之术之所以能让天下江湖人为之恐惧,靠的便是那种能够汇聚众人之力,凝聚出强势军魂的独特力量。 百余年前大秦武安君白起之所以能够统帅三十余万大秦锐士强行攻破六国国都,靠的便是那由无敌军势所凝结而成的无双军魂,不下二十余位堪比天人的老怪物都倒在了军魂的攻伐之下。 如果这一次来的是整整十万蒙古铁骑,嬴不凡绝对不敢以自身之力硬撼军魂的全力一击,毕竟天下除了夫子之外,没有人敢保证自己能够在十万大军所凝结而出的军魂攻伐之下全身而退。 可惜眼下的蒙古骑兵只剩下了一万有余,而且因为刚才透支力量的全力一击,伯颜已经无力操控大军的军阵之力,已经不可能再召唤出刚才那只血色苍狼军魂了。 尽管这位大秦亲王眼下也并非处于全盛时期,但凭借着一身杀伐手段和深厚莫测的修为,他已经有足够的自信解决眼前这支损失过半的残兵败将了。 没有片刻的犹豫,嬴不凡便向前一步踏出,直接越过了数十丈的距离出现在了由蒙古士兵所结成的军队方阵之前。 虽然明面上说是蒙古铁骑,但一支两万人的军队又怎么可能只有骑兵这一种兵种呢? 不过蒙古人纵横草原多年,个个都是天生的骑兵种子,所以蒙古骑兵的确是百万蒙古大军中最强的一支兵种。 所以当这位大秦亲王刚刚出现在军队方阵之前,那些游离在方阵之外的蒙古骑兵便直接抽出散发着锋锐之气的长枪,一枪刺了过来,似乎是想要将这位大秦镇国武成王捅个对穿。 只不过嬴不凡看也没有看周围那刺过来的那十几杆长枪一眼,只是脚步不停地向前走去。 而那十几个骑兵在冲锋到他周身一丈之内的距离时,便仿佛像是撞上了一面无形的气墙,当即便是人仰马翻,脑浆都摔得蹦了出来。 “放箭!” 伯颜看到这一情况,当即下达了一道命令,那数百名隐藏在方阵之中的精锐蒙古弓箭手也是拈弓搭箭,当即便射了出去。 嗖!嗖!嗖! 一波极为密集的箭雨瞬间覆盖了下来,几乎每一支都精准地射向了眼前这位大秦亲王的头颅。 但可惜这些箭矢没有一根是真正落到他身上的,要么被凭空化为虚无,要么就直接断成两截,然后跌落在了地上。 嬴不凡则是一就如闲庭漫步一般向前走去,即便周围万箭齐发也依旧没有影响到他分毫,就连稍稍让他停滞一下脚步都没能做到。 “弓箭手持续放箭,骑兵从侧翼骚扰,刀盾兵在前,枪兵在后,通通给我杀上去” “他不死,谁都不准退!” 处在重重军阵保护之下的伯颜捏紧了拳头,颇有些愤怒地高声厉喝道。 此令一下,蒙古人绵延数里的的军队方阵立刻发生了变化,无数身披重甲的蒙古骑兵从侧翼涌了上来,千余名手持刀盾的士兵也开始不断向前推进,后面的长枪兵也随后跟上,有如同一座钢铁堡垒在向前移动一般。 只可惜嬴不凡依旧看也没有看他们一眼,脚气的步伐依旧稳健而没有变化,仿佛周边的那些刀枪剑雨和逼人的血煞之气根本就不存在一样。 唰!唰!唰! 就在这位大秦亲王如同在自家后花园里漫步的时候,一道道锋锐的刀气自他脚下生成,就如同在春日里撒下的种子,在顷刻间便已经化为了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 轰隆! 刀气纵横四方,向四面八方斩了过去,一具具尸体从马背上跌落了下来,一件件铁甲与手中的制式兵器也应声被砍成两半,殷红的鲜血再一次开始在地面上流淌,就如同在地面上开出了一朵绚烂的鲜血之花一般。 随着一道道霸烈锋锐的刀气的不断释放,一层又一层的军阵被直接撕裂了开来,地面上也随之多出了一具又一具的尸体,此刻在这一片大地上,那可算是真真正正的血流成河。 第340章 本该死去的人 每次当这位大秦亲王向前踏出一步,整片军阵以及那渲染着半边天空的血煞之气就仿佛也要随之收缩一部分,并那些锋锐的刀气斩灭一部分。 “不愧是蒙古精锐,不比在北疆的时候遇到的那些人差” “不过你们个个都舍生忘死的,还真是让我的速度变得很慢啊!” 嬴不凡不甚满意地摇了摇头,随后便抬起了手掌,一柄完全由刀气所凝聚而成的黑金色长刀被其直接握入了手中。 这样的推进速度终归还是有些慢了,他从来都不喜欢有人挡在自己的路上。 “挡路者,死!” 看着那些挡在自己面前的蒙古士兵,嬴不凡冷冷地抛下了这一句话之后便直接抬起了手中那柄黑金色的长刀,毫不客气地便是向下一斩。 轰隆! 随着一道霸烈到天地都要为之让路的刀意骤然爆发,一道无匹的可怕刀光如同那想要灭世的雷霆一般冲天而起,直接将挡在他前方的千余名士兵笼罩在了其中。 刀光仅仅只是微微在半空中闪烁了一下,那些士兵就如同受到了天雷轰击一般,被生生轰杀成了漫天飞扬的血肉残渣。 由一道道恐怖的刀气所结成的狂潮更是如同一条九天银龙一般疯狂向前蔓延,看这架势似乎是要将整片天地都撕裂开来。 这由上万蒙古骑兵所结成的军队方阵,就像是一块被一刀切成两半的肉一般,切口看起来极为整齐均匀,地面上也随之出现了一条焦黑的刀痕,就好像大地上裂开了一条缝一般。 手中黑金色的长刀缓缓消散,嬴不凡举目望去,前方的障碍都在刚才那一刀之下尽数烟消云散,伯颜所处的中军方阵可以说是已经近在咫尺,而在他周围也只剩下了千余名蒙古士卒还在那里守护着。 “少了你这位统兵大将,再加上又少了两万的蒙古铁骑,本王这是给大宋做了一件好事啊!可惜这又只能做好事,不留名,而且人家大宋的人也不见得会待见孤王” “这年头,好人果然还是要比坏人难当多了啊!” 嬴不凡双手重新背在了身后,颇有些无奈地感慨了一句,随后双目之中闪过了一道浓浓的寒意,身形也即刻化作了一道流光,朝着伯颜所在的位置急掠而去。 “他不可能没有受伤,而且他刚才杀了快一万人了,力量绝对会有所损耗,你们全部给我上,动手杀了他!” 伯颜那张一直没有发生变化的坚毅脸庞终于微微一变,在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又开口下了一道命令。 在其话音落下之后,身边数百名修为已至先天巅峰,身上的血煞之气颇为浓郁,身披重型甲胄的士兵当即提着马刀和盾牌一跃而出。 这些人都是伯颜花了大力气培养的近卫,每一个都在战场上都是以一当百的猛士,这数百人一旦结成军阵,哪怕前面是上万名铁骑的冲锋,也一样能够阻挡片刻。 并且就在这个时候,还有一名由成吉思汗特意从诸多蒙古王庭的供奉中抽出的大宗师高手也飞掠而起,朝着那位大秦亲王所在的方向疾掠而去。 “这年头居然还有急着送死的人吗?也罢,本王成全你” 看着眼前那个朝着自己冲过来的大宗师级武者,嬴不凡嘴角掀起了一抹森冷的笑意,一缕杀机在其眼眸之中一闪而逝。 大宗师,而且还是一个用无数资源堆上去的大宗师初期,这种级别的人物,早在十几年前,他就杀之如屠猪狗了。 因而这位大秦亲王只是随意地看了一眼,然后便是手腕一抖,二话不说便是直接一刀斩下。 轰隆! 一股狂猛霸烈的刀势如同潮水般席卷而来,那数百名先天巅峰的精锐士兵不过区区碰了一个照面便被轰杀成了一堆血肉残渣。 那名明显是异族人打扮的大宗师面色也是为之一变,但还没等他做些什么,甚至连动弹都没有动弹一下,身形便被那如惊涛骇浪般涌来的刀势卷入了其中,彻底淹没在了那仿佛无穷无尽的刀光之中。 扑通! 下一刻,一具断成了两截的尸体随之跌落在了地上,发出了一道沉闷的响声。 “军阵已被本王冲垮,军势也早已破碎不堪,而本王现在却是气势如虹,正值一路杀戮过来的最巅峰时期” “平常的时候凭借大宗师的修为你或许能够重伤逃跑,但这种时候跑过来自己撞在孤的刀口上,你是真的头铁啊!” 嬴不凡活动了一下手腕,看着眼前再度多出的数百具尸体,整个人的状态如同地狱魔神一般,眼神冰冷到了极致,仿佛人命对他来说不过是区区草芥尘埃而已。 “看枪!” 而就是在这一刻,伯颜抓住了这位大秦亲王松懈的那一瞬间,绑在马背上的那杆长枪随着他一起飞身而起。 一股浓郁的血煞之气将这一杆长枪尽数包裹在了其中,枪尖上也闪烁着夺目的寒芒,在配上那份鲜血般的颜色,就好像是有一朵来自地狱的曼陀罗花在枪尖上悄然盛开一般。 “雕虫小技,虽然本王现在已经受了伤,但这并不代表你和我之间的差距就被拉近了” “蝼蚁终究是蝼蚁,不要妄想有这个翻天的机会” 嬴不凡冷笑了一声,浑身功力顿时如同又一重又一重的惊涛骇浪一般席卷而出,狠狠地轰击在了迎面袭来的伯颜身上。 “噗!” 伯颜直接倒飞了出去,然后重重地跌落在了地上,一口殷红的鲜血随之喷出,将本就已被鲜血染红的地面又增添了几分略显可怖的血色。 “差距真的有这么大吗?看来没有了铁骑压阵,我可能真的不如眼前这个男人吧” “不,不只是他,我可能就连郭靖那个蠢小子都比不上,毕竟就连大汗曾经称赞过他的武功之精湛” 强忍着体内剧痛的五脏六腑,伯颜拖着全身染血的身躯缓缓从地上爬了起来,嘴角也随之掀起了一股略带凄凉的惨笑。 “你的武功的确太差,和哲别那家伙的确是没法比,想当初他在本王手下还是撑了好几招的,甚至差一点就靠着那所谓的七星连珠箭术要了孤王的命” “现在想来,那也算是一个不错的对手了,只可惜他死了,而且还是本王亲手杀的” “这样想来的话,好像是有那么一点点可惜啊!” 嬴不凡拍了拍手,缓缓走到了半瘫在地上的伯颜身旁,脸上再度浮现出了那抹温润如玉的微笑,只不过在地上的伯颜看来,这抹微笑简直就像是魔鬼的笑容,让人莫名感觉到了一股从背脊处冒出的森冷寒气。 “不过你也不错,本王记得当年追杀了我将近半个草原的蒙古十万铁骑之中,就有一部分是你带领的吧?” “你的军阵之术以及兵道造诣的确是颇为不凡,当年也曾经让本王焦头烂额,如果不是今天突然出现在这里的话,或许日后你还能创下一场又一场以少胜多的战例” 嬴不凡缓缓弯下腰,看着全身都沾染着鲜血的伯颜,用非常平静但又莫名让人心底发寒的语气开口说道:“真是可惜,可惜你今天却出现在了这里,给了本王这个扼杀一员蒙古大将的机会,如果这样看来的话,我大秦的气运还是要胜过你蒙古一筹的。” “或许吧!反正今日你也不可能放过我,日后蒙古气运究竟如何那也与我无关了,毕竟一个死人是无法再为蒙古出力的” 伯颜轻咳了两声,声音听起来非常虚弱地开口回答道,脸上的神色也非常平静,仿佛就像是早已预料到了这个结果一般。 “这个世上很少有人能够面对死亡而面不改色,就算是哲别那家伙在死的时候也对我破口大骂,像你这样能够如此平静地面对死亡到来的人,倒是的确少见” 嬴不凡双眸之中隐隐闪过了一道诧异之色,看向那半瘫在地上的伯颜的眼神之中也多出了几分欣赏之意。 虽然能够平静面对死亡到来的人未必是什么杰出的大人物,但他一定是个有勇气的人,即便这位大秦亲王对于这种有勇气的硬骨头一向不太喜欢,但这样的人却非常让他欣赏。 “既然如此,那本王会给你一个安详的死法,至少不会让你死得像哲别那样痛苦,全尸还是可以留下来的” 嬴不凡活动了一下手腕,并缓缓伸出手按在了伯颜的心口处,准备动用暗劲粉碎他的心脉,给这位蒙古大将一个痛快的了结。 但就是在这个时候,这位大秦亲王神色突然一变,体内那股浩瀚如大海一般无边无际的功力尽数汹涌而出,一股厚重如同亘古神山般的气息从他体内升腾而起,一层土黄色的能量罩也在这一瞬间将他全身都包裹在了其中。 轰隆! 随着一道惊天动地的巨响声,漫天烟雾随之激扬而起,被鲜血染红的地面上也多出了一个足足有着数米之深的巨大坑洞。 在烟雾消散之后,除了那已经昏迷不醒,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伯颜之外,那位大秦亲王的身形也随之浮现了出来。 此刻的嬴不凡看起来略有些狼狈,不仅身形向后暴退了足足上百米,身上那一袭黑金色的长袍也出现了些许破损,甚至连嘴角都挂上了一抹血迹,显然他体内出现了不轻的伤势。 而在这位大秦亲王的对面,何时站着一个全身上下都被一袭黑袍所包裹着,全身的气息状态宛如一尊远古魔神一般的男子。 “藏密智能书的气息,你这家伙到底是谁?蒙赤行那个家伙已经被本王杀了,八思巴那个大和尚也被夫子一巴掌拍回了布达拉宫,至今都没有踏出一步” “魔师庞斑绝对没有你这样的实力,你到底是谁?” 嬴不凡擦去了嘴角的血迹,看向眼前这个黑袍男子的眼神之中充满了疑惑和忌惮之意。 “有些人只是你以为死了而已,这世上的事情可不是桩桩件件都能如你所愿的,就算你是举世无双的世间第一天才,那也同样有你始料不及的事情” 一道略显沙哑,但依旧不减丝毫雄壮之气的声音从那一袭黑袍之中传了出来,语气听起来平静而又充满了骄傲。 “是吗?本王这辈子的确并非事事都顺风顺水,但在杀人这种事情上面,动手的时候自问做得还是比较周全的” “哪怕世间真的有轮回,那死在孤王手上的人也只能魂飞魄散,连转世成人的资格都没有” 嬴不凡的目光看起来微微有些许闪烁,心中对于眼前这个黑袍男子的身份也有了些许猜测,但那个猜测未免有些匪夷所思,所以即便是他也暂时无法确定眼前这个男子到底是谁。 “是吗?可有时候就算是孤魂野鬼也同样有夺人性命的本事,毕竟仇恨这种东西,往往能够诞生一种莫大的力量” 说着说着,一股雄浑而又诡异的滔天魔气便从这个身材雄壮的黑袍男子体内迅速涌出,在其身上仿佛浇铸出了一层暗金色的盔甲,整个人都在这一刻散发出了妖异的魔光。 “今天,就让我这个从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来找你这个所谓的天之骄子复仇吧!” 唰! 男子身形一晃,一双隐隐散发着雄浑魔气的手掌便如同两条致命的毒蛇一般,一道道雄浑的气劲随之喷涌而出,朝那位大秦亲王周身的各处要穴击打而去。 嬴不凡也不甘示弱,动用了掌法速度快到极致的惊神掌,身后也随之勾勒出了一尊赤金色的神灵虚影,开始和眼前这个男子正面对拼了起来。 但让他感到意外的是,眼前这个黑袍男子的掌力就如同山岳和大海的结合一般,不仅厚重有力,还大有着一股滔滔不绝,如一重又一重的沧浪之水般连绵不断的势头。 并且动用这种刚猛而又绵长的掌力,对于眼前这个黑袍男子来说似乎毫无压力,随随便便的一掌就震得这位大秦亲王的手掌感到有些微微发麻。 嘭! 又是一记凶猛的碰撞之后,嬴不凡不由得向后倒退了数步,内力在手腕处的经脉转了好几圈,方才将那股绵绵不绝而又极具爆发力的劲道给完全卸掉。 “好强大的肉身,没想到藏密智能书修炼到极致,居然能够淬练出这样一尊金刚之躯,当真是要比金刚不坏神功还要强上许多” 经过刚才的几记对招,嬴不凡体内的气血已经渐渐有了些许翻腾之势,之前在对拼军魂的时候所受的内伤也有些压制不住,一阵又一阵的刺痛感开始从他体内的各处骨骼向周身蔓延了开去。 但眼前这个黑袍男子却是看起来一点事情都没有,哪怕他刚才已经在正面被这位大秦亲王打中了一掌,身上也并未出现任何明显的伤势。 很显然,这个看不清楚面容的男子的肉身强度已经到了一种匪夷所思的地步,或许就连那位创出了金刚不坏神功,如今成为了大秦皇室供奉的天池怪侠,在肉身强度这一方面和眼前这个男子相比,也同样要有所不如。 而就在这个黑袍男子准备乘胜追击的时候,却又不知为何又停下了脚步,就仿佛是突然接受到了什么人的传讯一般。 只见他冷哼了一声,掌心功力一吐,便将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伯颜抓入了手中。 “下一次,我一定会在你全盛时期堂堂正正地击败你,以此来洗刷当年的耻辱” 冷冷地抛下了这一句话之后,这个男子的身形便化作了一道黑色流光,朝着远方飞速遁去。 “莫非真的是他吗?可这又怎么可能呢?当年明明被我搅碎了五脏六腑,震断了心脉,早已经死去的人,怎么有可能突然之间死而复生呢?” 嬴不凡有些不解地喃喃自语了一句,然后吞服了几枚丹药,迅速推动体内功力将伤势强行压制了下去。 “罢了,先回咸阳城吧!反正这一次的目的也已经达到,这些事情就以后再说吧” 随着淡淡的话音落下,这位大秦亲王的身影便如泡沫一般在空中破碎,迅速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341章 大明将亡 大秦咸阳宫,四海归一殿中。 一身黑色铠甲,面色看起来非常刚毅的影密卫统领章邯快步走进了宫殿之中,然后跪倒在了大殿中央,神色十分恭敬地开口说道:“陛下,下面传来消息,武成王殿下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大概三日之内就会回到咸阳。” 坐在龙椅上的秦皇嬴政缓缓直起了那原本隐藏在了阴影之中的高大身躯,一双威严的龙目之中闪过了一道让人感到有些心悸的精光。 一道淡漠但充斥着帝皇威严的声音也随之在宫殿中响起:“等武成王回到咸阳城,便传讯给在前线的韩信,让他发起总攻,朕要在年末之前拿下整个大明。” “属下遵命!” 章邯恭敬地行了一礼,然后身形迅速隐入了黑暗之中,消失在了四海归一殿内。 “一年多了,你当初说不过是去大宋散个心,可结果这一散心就散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也不知道你又搞了什么东西回来?” 嬴政缓缓放下了手中的笔,一双威严的龙眸之中闪过了些许思索之意。 “赵高” 话音落下,一道红光便在宫殿中一闪而逝,一名身穿大红袍的太监便从黑暗之中浮现了出来。 “请陛下吩咐” 赵高跪在地上,无论是说话的语气还是脸上的神色,那都是恭敬无比,宛如一条主人指哪咬哪的忠犬一般。 “鬼府里的那个人,答应合作了吗?” 嬴政手指轻轻敲击着龙椅上的扶手,那张威严的面庞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绪变化。 “陛下恕罪,奴才无能,虽然动用了各种刑具,但那人始终不愿意透露出任何一点消息” 赵高将头埋地更低了一些,跪在地上异常恭敬地拱手回答道,但却根本不敢抬起头来看这位秦皇嬴政,哪怕是一眼都不敢。 “没有拿到消息不要紧,问出他答应合作的条件了吗?” 嬴政重新提笔在旁边的墨砚中蘸了蘸墨水,脸上依旧是那一副平淡如水,但却莫名让人觉得颇为高深莫测的神情。 “那人说了,除非武成王殿下亲自去见他,否则哪怕是要就此身死道消,他也不会透露半个字” 赵高和那位大秦镇国武成王之间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但也算不上友善,所以他在回答的时候稍微犹豫了一下。 而且如果不是因为开口问话的人是嬴政的话,他是绝对不会说出实情,将这桩有可能立下大功的好事平白无故地让给旁人的。 “既然是这样的话,你就把你的人撤出鬼府,这件事情也等武成王回来之后再说吧” 嬴政批改奏章的手微微停滞了一下,但说话的语气和脸上的神色依旧如常,无论是听和看都察觉不出有任何的波澜。 虽然很不情愿将这件有可能立功的差事让给别人,但赵高非常明白嬴政那说一不二的脾气,所以他还是很不甘地应了一句:“遵命,奴才告退。” 在那一袭莫名让人觉得有些扎眼的红色从这座四海归一殿之中离开之后,嬴政方才抬起了那一双威严的龙眸,目光一下子变得有些深邃和悠远了起来。 “你说,皇叔他是不是还和那帮楚国余孽有什么联系呢?” 随着这一句问话落下,一道阴冷但却不失稳重之意的声音也随之从皇座背后的黑暗处响了起来:“陛下想多了,如果武成王殿下真的和那帮余孽有关系的话,深宫里的那位早就忍不住出手布子了,又怎么可能会像现在这样毫无动静呢?” “这倒也是,如果皇叔真的和那帮人有关系的话,以那个女人的权力欲望,现在的宫廷里绝对会比如今多出许多事端” “毕竟这种时候,但凡能有一丝夺回大权的可能,她都不可能放过” 听到那道声音的回答之后,嬴政不由得认同地点了点头,然后又开口问道:“这段时间,太后和长公主有什么动静吗?” “长公主府戒备森严,我的人很难渗透进内部,除非是动用黑冰台埋在那里的暗桩,否则我们根本无从知晓所以那位殿下到底有什么动作” 在过了数个呼吸之后,那道声音再度响起,只不过这一次说话的语气之中不再像之前那样平静,而是多了那么几分无可奈何之意。 “那太后那边呢?朕对自己那位母亲很了解,虽然她暗地里是有些手段,但终归只是一些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你最好不要告诉朕,就连她那里你都毫无所获” 嬴政面色微微沉了下来,问话的语气之中多出了几分毫不掩饰的怒火。 “在武成王殿下离开之后,太后那里每日都会出现生面孔,而且个个身上的气息都不弱,手下的人曾经跟其中的一个交过手,那人好像用的是曾经赵国王室的惊龙剑法” 这一次,那道声音足足在沉默了一刻钟之后方才再次响起,语气也重新恢复到了之前的波澜不惊。 “惊龙剑法?我那母后果然和赵国王室的人还有联系,她这是想要干什么?是想要勾结六国余孽,图谋不轨吗?” 嬴政的面色瞬间变得更加阴沉了许多,一双龙眸之中浮现出了浓浓的怒意,那只握着龙椅扶手的手掌上都隐隐曝出了几根显而易见的青筋。 “陛下,太后终究是您的生母,而且大秦即将吞并整个大明,彻底开启攻伐天下的序幕,在这个节骨眼上并不是对内动刀的好时机” 就在嬴政脸上的怒意越来越浓的时候,那道声音恰逢时机地又响了起来,并带上了几分规劝之意。 “的确不是时候,但这并不代表着朕就要看着不管” 嬴政脸上的情绪缓缓收敛了起来,但说话的语气里依旧带着浓浓的冷漠和几分隐藏得极深的杀机。 “等武成王回来之后,你派人找个机会用朕的名义把这件事情透露给他,他会处理好的” “可是陛下” 听闻这话,那道声音之中隐隐带上了些许异样的情绪。 “太后终究是您的亲生母亲,是武成王殿下的亲嫂嫂,这个节骨眼上实在不宜把事情闹大啊!” “亲生母亲?那个女人如果真的考虑过朕是她的儿子,那就不应该在自己的寝宫里见那些人,难道她就不知道这样会让朕难做吗?” “既然她不愿意不给朕面子,那就不要怪朕把事情弄得难堪了” 嬴政冷冷地开口说道:“这件事情你按朕说的去做就可以了,你还是趁皇叔还没有回到咸阳城的这段时间里,多在黑冰台里留一些咱们自己的人,省得日后做事总是束手束脚,就连一个区区的长公主府都查不明白。” 说完,嬴政便将一切情绪尽数收敛而起,然后重新提笔认真批改起了桌案上堆积如山的奏折。 那道声音似乎也察觉到了眼前这位秦皇的不满和愤怒之意,所以在轻声回禀了一句之后便也再未响起过了。 …………… 大明应天城外,一道道烧火时才会产生的炊烟从那一座座军帐之中传出,一个个身披黑色铠甲的士卒在这处几乎将整座应天城四面都包围在其中的军营里来回走动着。 一道道浓郁的血煞之气每时每刻都从这处军营之中传出,头顶那片万里无云的晴空都被隐隐渲染上了一层若隐若现的血色。 在朱厚照以及镇守大明北方边境的燕王朱棣死在了应天城,云游多年之后归来的夜帝一人又难以完全掌控局势的情况下,嬴政及时抓住了机会,派出大名鼎鼎的淮阴侯韩信和三十万大秦铁骑攻打这个已经岌岌可危的大明国。 用兵如神的韩信强势攻破了大明设在北方边境的防线,并且在此之后长驱直入,仅仅用了一年不到的时间便将足足三分之二的大明疆土收入了囊中,就连大明第一战将戚继光都在他手上连败三次,只能将防线一撤再撤。 而到了如今,整个大明朝已经没有什么可以作为防线的城池或者说是疆域了,因为韩信已经带着兵打到了大明都城应天之下。 换句话说,除了这座堪称天下第一雄城的应天城以外,整个大明的所有疆土都已经被秦军和那在后来趁火打劫的蒙古人所占据了。 甚至如果不是因为应天城外那座大阵实在难以对付,而且负责城防的戚继光也的确是块非常难啃的硬骨头的话,再加上秦皇嬴政特意下了一道暂缓进攻的圣旨,韩信估计就要成为大秦自武安君白起以来第一个立下灭国之功,即将名垂青史的将领了。 而此刻,已经卸下了铠甲,换上了一袭青色长衫,看起来满身都是书卷气的韩信正坐在自己的中央军帐之中,耐心地品读着手中捧着的一卷书籍。 由于某个曾经因为赏识而大力提拔了韩信的大人物的原因,原本总是腰间佩着一柄长剑招摇过市的韩信也喜欢上了看书,虽然没有像那位大人物那样手不释卷,但至少平日在休息的时候他也会拿出几本书籍来补充一下自己并不丰富的学识。 “淮阴侯果然好雅兴,城里面的明人早已一个个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般焦躁不安” “可侯爷却依然能够如此平静地坐在这里看着无关紧要的杂书,难怪王爷会如此欣赏侯爷您” 随着一道略有些阴沉,但却又带着几分恭敬的声音在这座中央军帐中响起,原本挂在军帐角落的一把长剑也已被韩信握在了手中,一道道在血红色中还闪烁着几分白光的血煞之气开始缓缓在其周身环绕了起来。 一个身披一身蓑衣的老者缓缓从军帐的黑暗处走了出来,并颇讲几分礼数地向韩信欠身行了一礼。 “武成王府门下客卿,蓑衣客,见过淮阴侯!” “武成王殿下的客卿,难不成都是像你这样藏头露尾的人吗?” 韩信并没有因此而放松警惕,反而他那只握住剑柄的手还变得更加用力了几分。 只要眼前这个自称蓑衣客的家伙接下来表露出了任何一丝不对的地方,他手中的这把长剑便会直接刺入眼前这个人的咽喉。 韩信从小便开始练剑,虽然一身剑术并没有像江湖上那些绝代剑客那般精妙,但对于用剑杀人这件事情,从小混迹于沙场的他非常有自信。 “这是客卿令牌,淮阴侯大人过目一下便是” 蓑衣客脸上的神情并没有因为韩信那警惕的神色而发生了任何变化,反而还从怀里掏出了一块玄黑色的令牌,躬身向前递了过去。 韩信手里的那把长剑在空中微微一动,那块黑色的令牌便在一道剑气的牵引之下落入了这位准阴侯那只完全由血煞之气包裹着的手掌之中。 韩信之所以能够成为大秦有史以来以军功封侯的人物中最年轻的一个,并被军方无数老一辈的人物誉为杀神白起未来的接班人,除了自身的兵法韬略以外,靠的便是那份超乎于常人的谨慎。 大秦第一战神人屠白起善于用堂堂正正的大势和无双的军事指挥艺术碾压对手,但被誉为如今的大秦军方第二人的韩信则是几乎截然相反,他的兵道差不多就是很彻底地贯彻了一个“诡”字,玩得就是那份出其不意。 而一般擅用诡道之人,自身一般都非常谨慎,所以哪怕眼前这个蓑衣客身上流露出来的修为气息远逊于自己,韩信还是选择了一种最稳妥,最谨慎的对待方式。 这位淮阴侯在用血煞之气洗刷了好几遍令牌,真正确定上面没有涂抹毒药之后方才放下心来,开始仔细观察起了这块令牌。 这是一块整体上下都呈现了乌黑之色,边上还雕刻着数条金色纹路的令牌。 在这块令牌中央雕刻着一条背生双翼,通体黑金色,仿佛此刻正在展翼飞翔的神龙,并且在神龙的头顶处,还刻着一个略微有些模糊的“九”字。 “九号客卿?没想到以你这样的浅薄修为,综合排名居然能在王府里排到第九位” “能够受到王爷如此看重,想必阁下一定是有非同寻常之处了,之前韩信多有冒犯,还请见谅!” 在仔细观察了令牌之后,这位淮阴侯的脸色一下子变了许多,看向蓑衣客的眼神也变得有些亲切了起来。 “侯爷太客气了,咱们都只是职责所在,在下还是非常理解的” 蓑衣客笑了笑,然后又伸手从怀里掏出了一封用火漆密封好的密信,并将其递到了韩信面前。 “王爷马上就要回咸阳城了,这是他给淮阴侯你的信,里面还附着一张应天城的布防图” 韩信闻言面色当即一喜,然后立马小心翼翼接了过来,看样子就像是如获至宝一般。 其实以这位淮阴侯在兵道上的造诣,如果愿意付出一定的代价的话,想要强行攻下眼前这座应天城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毕竟负责守城的戚继光虽然也算是一个不错的将领,但大明军队的兵员素质和大秦铁骑相比起来可谓是天壤之别,两者根本就不是一个层次上的对手。 这将近两年的时间以来,戚继光败在韩信手上整整三次,而这三次也并不是由于两人在军事指挥上的差距,而是在正面交锋上明军的确不是秦军的对手。 在将领指挥水平差距并不是很大的情况下,真正能够决定一场战役胜负的除了天时地利之外,很大程度上就只有军队的兵员素质了。 韩信虽然也深知慈不掌兵的道理,但他终究无法做到像白起那样在打仗的时候能够对自己麾下的士兵如此冷漠无情。 在这样的情况下,这份应天城内的布防图就显得至关重要了,因为这能够让韩信在尽量减少伤亡的情况下攻下这座天下第一雄城,彻底地终结掉这个传承了数百年之久的国家。 第342章 祭奠 “多谢阁下了,有了这张图,这要陛下的命令一下,本侯保证能够在一日之内攻克眼前这座城池” 韩信将那份密封好的密信藏入了袖口之中,然后微微欠身向眼前的蓑衣客道了一声谢。 “侯爷客气了” 蓑衣客也回了一礼,然后又从袖口中掏出了一张上面写有了许多名字的白纸,神色非常郑重地将其递到了韩信的手上。 “在王爷允许的情况下,这算是在下的一点心意,或许能让侯爷破尘的行动变得更加顺利一些,也让我大秦铁骑儿郎们能够这一次战争之中多活下来一些” 韩信只是随意地扫了一眼白纸上写着的名字,脸上的神色便一下子变得郑重了许多,然后略带恭敬地向眼前的蓑衣客行了一礼,开口说道:“这次算我韩某欠阁下一个人情,日后如果有我能够帮上忙的,尽管开口说话。” “我可不像侯爷那样总是征战在外,只要能够用心一些,跟在王爷身边一般来说不会有什么危险,不过侯爷的美意我还是收下了,日后如果有叨扰的地方,还请您勿怪” “哪里的话?来日回咸阳城的时候,韩某可以请先生喝酒,只要先生能来,多少钱的酒都可以” 韩信和蓑衣客又在军帐里小声交谈了一会儿,然后这位淮阴侯便秉承着谨慎的行事方式,亲自制定了缜密的计划,带着不少亲信把蓑衣客安全地送出了军营之中。 这样稳重谨慎的行事风格,让一贯从事情报工作,自认唯一还算是谨慎的蓑衣客有些哭笑不得,但即便是如此,他最后还是在向韩信郑重地道了一声谢之后,方才离开了应天城外的军营。 …………… 大秦咸阳城细柳巷,镇国武成王府。 “终于回来了,家的感觉果然还是不一样的” 嬴不凡懒洋洋地躺在一张镶有金边龙纹的太师椅上,一边享受着贴身侍女的按摩,一边美美地喝着茶水,那张英俊的面庞上洋溢着心满意足的神色。 在将大宋苏州城的布局尽数完善,并将其交给了明月心这位女智者处理之后,嬴不凡便带着郭嘉、贾诩以及一些想要回家看看的手下一起赶往了咸阳城。 在长达四天三夜,日夜不停的长途跋涉之下,这位大秦亲王终于带着一众亲信一起在昨日夜晚成功赶回了这座咸阳城,并在如花美眷的服侍之下睡了一个好觉。 “家里的感觉好?那王爷你为什么这一年到头呆在王府的时间还没有呆在外头的时间多呢?” 那位替嬴不凡按摩的侍女,正是如今这座镇国武成王府的侍女总管,那个从小跟在这位大秦亲王身边,别名叫做貂蝉,现如今名叫红儿的侍女。 红儿其实对于自家王爷这种三天两头都不着家的行为感到非常不满,随着她心里越想越生气,按压肩头的力道也一点一点地加重,那位大秦亲王的面色也是随之一点一点发生了奇特的变化,一种由红到白,然后突然开始微微有些抽搐的变化。 但由于在整个武成王府之中,红儿的按摩手艺是最好的,所以这位大秦亲王如果以后还想享受这种服务的话,他此刻绝对不能表露出任何一丝的不满,否则身旁这个从小被自己宠坏了的丫头一定会跟自己闹很长时间的别扭。 而就在嬴不凡痛并快乐地享受着侍女红儿按摩的时候,那位曾经的昊天道南门神官,如今暂时兼任了王府管家的李青山走了过来,在行了一礼之后开口说道:“王爷,宫里派人给您送了封信。” 他的话音刚落,原本揣在怀里的那封信便在一股无形劲力的牵引之下被那位大秦亲王拿在了手中。 看到嬴不凡准备动手开始拆信的时候,站在他身后的红儿手上的劲力也悄然做了些许调整,变得比之前柔和了许多。 身为从小陪伴这位大秦镇国武成王长大的贴身侍女,红儿要比这世界上九成九的人都了解自家这位主子。 在平常的时间里嬉戏打闹,偶尔做出一些越轨但实际上并不算太过分的事情那都还在自家这位王爷的许可范围之内,但如果是在这位大秦亲王认真做事的时候打扰到了他的思绪,那结果无疑是非常严重的。 嬴不凡直接动手拆开了信封,并以一目十行的速度迅速看完了手中这封信的内容,然后在他的眼神中便悄然发生了些许异样的变化。 “红儿,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红儿闻言微微思考了一下,然后一边按揉着嬴不凡的肩头,一边回答道:“算算时间的话,差不多再过一个月,年节就又要开始了。” “这么快就又要过年了吗?速度还真是够快的,但这对于那个早就逝去多年的人来说,这或许是一种悲哀吧” 嬴不凡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嘴角微微掀起了一抹复杂的弧度,双眸之中的神色里面有着怀念、追忆甚至还有那么一丝若有若无的惭愧之意。 “红儿,你马上帮我去准备一坛绿蚁酒,我要出去一趟” 这位大秦亲王在随手挥退了站在一旁的李青山之后,便缓缓站起了身来,转头对红儿开口说道。 “绿蚁酒?这种酒味道又不是很好,家里也没放了几坛,你确定要这种酒吗?” “而且这个时候你拿着一坛酒出去,又是要干什么呢?” 红儿那灵动的眼眸之中闪过了一道疑惑之意,倾城绝色的俏脸上也是洋溢着浓浓的好奇之意。 听到身旁侍女的问话之后,嬴不凡那张英俊的面庞上浮现出了些许百感交集的复杂之意。 “去城外,见一个朋友,同时祭奠一个故人” ………… 咸阳城外,一处看起来有些荒凉的空地上。 这个地方看起来很荒凉,不仅没有任何行人的踪迹,就连任何飞鸟走兽的身影也找不到,甚至地面上连些许杂草的痕迹都没有。 这空地上唯一有的东西,便是位居中央的一处坟墓,这座坟墓修得很高大,要比一般的坟墓高了足足一倍有余。 但这也改变不了它是一个坟墓的事实,所以但凡是来到过这里的人,都会觉得这块空地的空气里面隐隐闪烁着些许阴森森的味道。 “你果然又来得很早,居然每一年都会比我刚好早上那么一刻钟的时间,我都怀疑你是不是正好掐准了时间过来的?” 嬴不凡手里提着一个青瓷做成的酒坛,脚步似慢实快地来到了那一座高大的坟墓前。 而在他之前,这座坟墓前方已经站着一个高大修长,身穿一袭黑色滚龙袍,全身上下都透露着一股尊贵威严之气的身影。 在整个大秦帝国中能够身穿龙袍的男人只有,也只能有一个—大秦皇帝,嬴政。 “我之所以会比你早一刻钟,那是在当年的那一天我也比你早一刻钟见到他” “虽然有些事情对于死人而言没有任何意义,但对于我们这些活人来说,总还是要在乎一点的” 嬴政缓缓转过身来,那张威严的面孔上还是一如既往的淡漠,只是在那双龙眸深处,却多出了几分往日从未有过的惆怅和复杂。 “或许吧!但我觉得他未必会喜欢我们的这种做法,至少这里连他曾经最喜欢的花草树木都没有” 嬴不凡缓步走上前来,然后在那座坟墓前慢慢蹲了下来,一边用手抚摸着墓碑上的字,一边略微有着些许愧疚地开口说道。 在这块高大的墓碑上,雕刻着这样一行字:长安君嬴成蟜之墓,兄嬴政,叔嬴不凡立。 嬴这个姓,在整个大秦帝国之中是最尊贵的姓,因为这是大秦皇族的姓,是一个至高无上的姓。 或许有些嬴氏皇族的子弟在生前并没有收到与他们皇族身份相配的待遇,但在他们死后却大多都能享受到极高的礼遇,至少坟墓那都是修得富丽堂皇的。 嬴氏皇族的历代皇陵的规模之大和奢侈程度之高,在中原各国皇室之中也是首屈一指的。 但眼前躺在这座坟墓里的人却不同,他虽然也有着这个最尊贵的姓,但死后却没有得到与之相配的待遇,反而还被葬在了这个人迹罕至,地处偏僻荒凉的空地上。 因为这个人叫做嬴成蟜,是大秦建国千年以来第一个被大秦律法评判为了反贼,死后不得葬入皇家陵园的皇族子弟。 而当今天下唯一能够改变其反贼身份的人又是那个被他反叛过的亲兄长,一个几乎可以说是冷漠理智到了极点的君王,秦皇嬴政。 据说将嬴成蟜判为反贼,不得葬入皇家陵园的这道命令,便是其兄长秦皇嬴政亲口所下的。 “以后会有的,等到大秦真正一统天下,我会把他的墓迁入皇陵,等到你我百年之后的那一天,一起跟我们同葬” 嬴政脸上的神情依旧冷漠,在他说话的声音之中却是出现了一丝微不可察的颤抖之意。 “那样的话,恐怕得是几十年,甚至是几百年以后的事情了,我怕他恐怕忍受不了这么多年” 嬴不凡叹了一口气,然后便将一朵不知从哪里采来的野花插在了坟墓前,喃喃自语道:“当年你死的时候,没能用万紫千红的花朵好好给你送行,所以现在也就只能够每年给你插上一朵花,以此聊表一下心意了。” 嬴政修为极高,而这位大秦亲王今天也并没有准备掩饰自己所说的话,所以这位秦皇很容易地就听到了嬴不凡的自言自语之后,那双隐藏在宽大袖口处的双手也在此之后忍不住握成了拳状。 自古皇家无亲情,嬴政可谓是历代秦皇之中对于这句话理解最为深刻的一个,因为他是唯一一个亲手斩下了自己弟弟头颅,并在此之后亲手将其埋葬入坟墓的皇帝。 嬴政从小都是一个冷漠而又理智的人,除了嬴不凡和弟弟成蟜以及姐姐嬴红玉以外,没有人能知道这位帝皇心里其实也有着炙热的感情。 可惜在长安君嬴成蟜公开举起反旗,并在嬴政自己亲手将其杀死了之后,这份炙热的感情便也就此破灭。 因为这一件事情,这位秦皇始终对于人世间的感情抱有着充分的怀疑,哪怕是对于如今自己最亲近的叔父、姐姐以及母后,嬴政也从来没有完全信任过。 但这个世界上终究没有真正铁石心肠的人,哪怕是铁血冷硬如秦皇嬴政,心里也还是存有那么一丝对于人间情感的渴望。 或许,这就是嬴政每年都会孤身一人和嬴不凡一起来这里祭奠长安君嬴成蟜的原因之一吧! “这是绿蚁酒,我记得当年你给他送行的时候用的就是这坛酒,这一次我给你带来了,你陪他喝两杯吧!” 就在嬴政神情微微有些许恍惚的时候,嬴不凡已悄然来到了他的身边,然后将手中的青瓷酒坛放入了嬴政的手中。 嬴政拿着酒坛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用一种颇为复杂的口气开口说道:“其实我知道,成蟜他并不喜欢喝这种酒,当年我也是因为太过于愤怒,才会用这种酒送了他最后的一程。”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这位秦皇还是提着酒大步走上前去,并一把揭开了塞子,开始默默地将酒水洒在了墓碑前。 而嬴不凡则是静静地站在不远处的地方,一边警惕地察看着四周的情况,一边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嬴政那时刻都在发生变化的脸色。 嬴不凡与嬴政从小是一起长大的,在大秦上一代帝王庄襄皇帝嬴异人以及长安君嬴成蟜死后,天下没有第二个人会比这位大秦亲王更了解这位当世秦皇。 嬴政这个人从小生性就非常冷酷,总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所以身边愿意和他走到一起朋友亲人一直都没有几个。 正所谓表面越冷酷的人,其实内心的感情在迸发出来的时候就会越发炙热,嬴政当年对待嬴成蟜这个弟弟不可谓不好,甚至在一开始的时候还动过把这个皇位让出去的念头。 就算是嬴成蟜最后因为一念之差背叛了他,嬴政的心里哪怕是现在也都还存着那么一分对于当年过往的怀念之意。 哪怕嬴不凡这位镇国武成王手上的势力遍及了整个秦国的各个角落,可以说是已经严重威胁到了皇帝的权威,嬴政对此也同样依旧保持着一定的克制,并没有以雷霆之势出手。 哪怕如今的那位长公主嬴红玉依旧执掌着皇廷内库,把持着财政大权不放,嬴政对于她也依旧采取了容忍的态度,虽然还是动用某些手段,相比于这位秦皇平日里的做事方式,那可是要温和许多了。 不过在嬴不凡看来,嬴政对待自己的这位弟弟长安君嬴成蟜死后的做法还是太过于冷酷了一些。 不让入皇家陵园也就算了,可连像样的坟墓都没给修一座就有些说不过去了,毕竟无论曾经有过怎样的罪行,终究是死者为大,坟墓总该给修得像样一点吧? 而嬴政每年都拉着自己一起过来祭奠这位长安君的这一行为,在这位洞悉人性阴暗面的镇国武成王看来,也不过只是这位秦皇陛下为了填补自己内心深处的空虚和那一分若有若无的愧疚而已。 在人都死了之后才来表示自己的温情,这样的行为未免显得过于虚伪了一些。 第343章 墨家来人 当然,嬴不凡本人也好不到哪里去,当年长安君嬴成蟜之所以会落到这样一个下场,除了他本人心里那逐渐膨胀的权力欲望之外,也离不开这位武成王殿下和当年的吕不韦在暗处的推波助澜。 甚至最后长安君嬴成蟜叛乱失败,准备出逃的时候,也是嬴不凡亲自率军将其抓回来的,就连他的妻子和两个年纪不大的儿子也被一并抓了回来。 哪怕嬴成蟜一直苦苦哀求,这位大秦亲王也没有丝毫的心软,不仅出手废了他的武道修为,还坐视这位长安君的发妻惨死在了乱军之中。 甚至最后为了以绝后患,斩草除根,嬴不凡还在嬴政的暗示之下对这个长安君唯一留在世界上的两个儿子施展了阴阳家的术法,让其变成两个如今已经十五、六岁,但生活却还是不能自理的白痴。 “想必那些族老之所以会认为我心狠手辣,其源头便是出在这个地方吧,毕竟能对两个只有两、三岁的同族幼儿下如此毒手,那该是有着多么狠毒的心肠啊!” 想着想着,嬴不凡嘴角掀起了一抹自嘲的笑容,心头隐隐有着些许惭愧之意一闪而逝。 他一边转动着右手无名指上的那枚黑色戒指,一边回想着儿时的时光,曾经那个喜欢周游在花花草草之中,脸上永远带着笑容的长安君嬴成蟜,那个从小便喜欢穿着一身白衣,待人处事一直非常温柔的少年的形象也缓缓在其脑海之中勾勒了出来。 “想必哪怕是在他临死之前,心里也一定是非常恨我的吧?毕竟从某种角度来说,他最后之所以沦落到那个下场,那全都是我这个表面上非常亲和的皇叔一手造成的……” 嬴不凡轻叹了一口气,然后转头看向了不远处那个正盘膝坐在坟墓前,一边不停地喝酒、洒酒,一边嘴里在轻声说些什么,身体也微微有些许颤抖的嬴政。 “或许你一个人在这里更合适一些,毕竟我们两个都对不起他,只有一个人出现,怎么样都要比两个人同时在场来的好” 在一道喃喃自语的话音声落下之后,嬴不凡缓缓转身离去,不过只是数个呼吸的工夫,他那高大修长的身影便在风沙之中彻底消失不见了。 ……………… “王爷” 嬴不凡刚刚祭奠完那位长安君后便回到了王府,但他才刚刚回到大厅里,还没来得及做些什么,今天身穿一袭透着儒雅味道的青色长衫的张良便快步走了过来,然后向他欠身行了一礼。 “墨家来人,说是想见您一面” “墨家?那还真是稀客啊!这都已经达成合作意向好几年了,这一回还是他们第一次上门求见” 嬴不凡诧异地挑了挑眉头,一边坐坐在太师椅上喝着旁边下人地上来的茶水,一边在脑海里快速理起了思绪。 无论是在诸子百家还是天下各大江湖势力之中,墨家那都是能够排进最顶尖那个档次的。 毕竟天下有着上百万的墨家游侠,再加上那在某种程度上与仙神无异的机关造物之术,放眼中原四国的各大江湖势力之中,也很少能够找出可以与墨家正面抗衡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嬴不凡才会在对待墨家这个与儒家并称的当世显学上的态度和赢政截然相反,他更倾向于一种比较温和的合作,以春风化雨的方式一步一步将整个墨家纳入自己的掌控之中。 身为世间第一修行天才,那个无论是在江湖还是庙堂上都是名声显赫的大秦镇国武成王,只要给他时间,嬴不凡有足够的自信让整个墨家都臣服于他,并为他所用。 这些年以来,这位大秦亲王的方法起到了不错的成效,不仅为天工坊招来了几位墨家机关大师,让整个秦军武器装备又往上升了一个档次,而且还在那遍布于天下的墨家游侠之中埋下了许多暗子,单论游侠数量这一块的话,差不多有三分之一的人已经完全落入了这位大秦亲王的掌控之中。 所以在这些年以来,哪怕墨家长老团里的那帮老家伙以及那位当年见过面的墨家巨子六指黑侠一直都没来武成王府拜访过,甚至连礼物都没有送过,嬴不凡也还是原谅了他们,没有采取什么相应的反制措施。 总体来说的话,他和墨家双方这些年来的合作应该还是比较愉快的,双方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嬴不凡得到了墨家一部分的势力和些许精妙的机关术,而墨家则是成功获得了派人进驻华夏学宫的资格。 虽然这些年来墨家的讲师和儒家的讲师在华夏学宫之中经常会打架,但这座学宫本身对于墨家学说的传播的确是起到了极大的推动作用,让墨家那些一天到晚呆在机关城里研究机关术的那帮老家伙们都感到非常欣慰。 所以墨家这一次突然派人来到自己府上,虽然有些出乎这位大秦亲王的意料,但并没有让他感到措手不及,毕竟双方之间这么多年来都相处得非常愉快,在今天的谈话过程中总不至于出现什么不好的事情。 “来人是谁?” 嬴不凡轻抿了一口茶水,然后对一旁的张良开口问道。 “是墨家巨子六指黑侠亲至,说是有要事相求,希望王爷能够见他一见” “六指黑侠?倒是有好几年没有看到这家伙,这一次亲自前来,想必会是一件比较重要的事情” “让他进来吧!本王也正好有一件事情要跟他谈谈” 在微微思考了一下之后,嬴不凡冲张良摆了摆手,示意他去将那等在门外的六指黑侠给叫进来。 张良一向是一个极有行动能力的人,不过是喝了半杯茶都不到的工夫,他便领着那位墨家巨子六指黑侠快步走了进来。 “好久不见了,本王怎么感觉你比起当年又憔悴了不少呢?” 看着眼前那穿着一袭纯黑色斗篷,头上斗笠之下又多出了几缕白发的六指黑侠,嬴不凡缓缓将茶杯放在了一旁,言语之间多出了几分戏谑之意。 “王爷说笑了,墨家一向清苦,我这个做巨子的当然是要劳心劳力一点,不然下面的弟子又如何能服我呢?” 六指黑侠在一旁坐了下来,并伸手头上那顶斗笠摘了下来,有些苍老的脸庞上勉强挤出了一丝看起来还能算得上是温和的笑容。 “王爷,如果您没有其他事情的话,属下就先行告退” 听到这话,嬴不凡悄然给身旁的张良使了个眼色,说道:“那你就先下去了,好好把你手头上的事情理一理,到时候给本王作个汇报。” 张良一下子就察觉到了自家王爷那个眼神中蕴含着的意思,当下便拱手做了一礼,然后便缓步退出了大厅之中。 “自从当年一别,本王也是有些时日没有见到巨子了,不知巨子今日来访,又是所谓何事呢?” 嬴不凡小酌了一口茶水,脸上的那抹笑容显得非常有亲和力,如果六指黑侠没有听过眼前这位大秦亲王的诸多事迹的话,说不定还真会被这抹笑容所感染,对这个人心生亲切之意。 可惜,墨家弟子遍布天下,六指黑侠身为墨家巨子,自然是消息无比灵通,对于眼前这位大秦镇国武成王所做过的事情一清二楚,所以当即也是皮笑肉不笑,强行做出了一副恭敬的样子拱手说道:“这次我是受一位墨家先辈所托,给王爷你带一封信。” “是吗?看来这个墨家先辈在巨子心中的地位很高啊,居然能让你这位墨家巨子来替他跑腿,本王怎么没听过墨家还有这样一位德高望重的先辈呢?” 嬴不凡眉头微微挑了挑,原本半躺在椅子上的身子逐渐挺直了一些,在双眸深处也随之涌现出了些许幽深的光芒。 “说来也巧,我墨家的那位新北似乎对王爷很熟悉,并且直言他曾经和您有过一面之缘,虽然当时的情况并不是很愉快” 六指黑侠笑了笑,然后便从怀里掏出了一封用火漆完全密封住的信,并伸手向那位大秦亲王的方向递了过去。 “这样吗?那本王倒是的确想起了一个人,那个人自称是墨家曾经的巨子,不过你们墨家巨子不知道换了多少个,本王依稀记得其中有一个还参与了犯上作乱的活动,直接被公输家的公输仇就地正法” 嬴不凡接过了信但并没有在第一时间拆开,而是笑着开口说了这样一句似乎不怎么着边的话。 六指黑侠在听到此话之后面色当即大变,那张脸庞上的恭敬之意也顿时变得真实了许多。 “当年黄亨已经叛出墨家,就连那只圣兽朱雀也是他通过欺骗的手段带出来的,我墨家绝对没有参与过任何犯上作乱的活动,这一点还望王爷您明察” 看着六指黑侠那有些诚惶诚恐的样子,嬴不凡双眸深处的幽深光芒微微淡了几分,然后笑着开口说道:“不必如此紧张,本王自然知晓你们墨家大部分人并没有参与当年那件事情,否则你们墨家机关城早就被黑冰台的黑甲卫给攻破了,你今天也不可能活着坐在这里。” 虽然听起来是安慰的话语,但六指黑侠还是感受到了一股眼前这位镇国武成王言语之中透出的森森寒气,心头忍不住泛起了一抹浓浓的警惕之意。 “王爷说笑了,自古侠者以义为先,我墨家当年既然答应为王爷效命,那自然不会违背承诺,这一点还请王爷放心” “墨家的侠义之名本王自然是信得过的,但你们在学宫里大肆宣传的那兼爱非攻的理论可是让陛下感到非常不满,就连本王都被他责备了好几次” “长此以往下去,本王恐怕很难保证你们在华夏学宫讲学的资格不被剥夺啊!” 嬴不凡轻叹了口气,脸庞上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了一丝无奈和遗憾之意。 “兼爱非攻乃是我墨家先祖所创下的经典论断,也是墨学的精髓所在,我等在学宫宣扬学说时提到这一点不是很正常吗?这本就是我墨家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啊!” 六指黑侠微微皱了皱眉头,神色非常诚恳地开口说道。 “如今这天下乱得很,五国之间连年征战,你觉得这套兼爱非攻的理论还有必要再坚持下去吗?” 嬴不凡冷笑了一声,但在看到六指黑侠又要开口辩驳的时候,当即便很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开口说道:“行了,反正你们注意点,稍微在学宫里收敛一下你们的游侠脾气就是了,本王现在要回书房处理事情了,恕不远送。” 说完,这位大秦亲王便快步离开了大厅,向武成王府书房的方向走了过去。 而此刻张良也是恰逢时机地出现在了六指黑侠面前,说道:“巨子请回吧,在下为您领路。” “有劳张先生” 看着眼前这位镇国武成王完全消失的背影,原本还想追上去说些什么的六指黑侠忍不住轻叹了一口气,然后便在张良的带领之下离开了这座高大雄伟的镇国武成王府。 …………… “还真是好大的口气,默苍离这个家伙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居然敢大放厥词,让本王放过应天城里的那些人” “有时候真的想不明白这帮墨家人的脑子,难不成里面装的都是不开化的石头吗?” 在直接将手中的书信化为飞灰之后,嬴不凡那张英俊的脸庞上明显地浮现出了一抹怒气,就连那张用名贵沉香木做成的木桌也在其愤怒之下被拍出了一个深深的掌印。 “王爷息怒,这些年来咱们也没少和墨家这帮人打交道,这些人不都是这个脾气吗?当年那个宁愿受尽折辱而死,也不愿意多说一个字的高渐离,不就是一个典型的代表人物吗?” 一旁的张良给自家这位明显陷入了愤怒的王爷倒了一杯清茶,面色平静地开口劝说了一句。 “高渐离?当年他那一手琴弹得还真是不错,可惜这辈子都再也没办法听到了” 在听到高渐离这个名字之后,嬴不凡双眸之中的愠怒之色一下子消退了不少,一抹复杂而又略带追忆的神色随之在脸庞上缓缓浮现了出来。 “妃雪阁那里还好吗?本王记得她们已经有很多年没开张了,现在的生活应该还过得去吗?” 一抹幽蓝色的倩影在这位大秦亲王的脑海中一闪而逝,让他不禁下意识地对张良开口问了一句。 “王爷放心,这些年来妃雪阁里那些姑娘的吃穿用度都是从王府专门拨出一笔钱去供应的,她们的生活比起之前只好不坏,毕竟如今的她们,不需要再看任何达官贵人的脸色生活了” 虽然没有明说,但张良毕竟跟在这位大秦亲王身边很多年了,自然很明白自家王爷要问的到底是什么,于是又紧接着开口补充道:“雪姑娘现在也很好,整天沉浸在舞蹈的编排之中,看样子应该是已经从当年的事情里面走出来了。” “走出来了吗?如果她真的已经走出来了,也不至于到现在都不肯来见本王一面” “到现在也不肯露面,只能说明一件事情,那就是她还在恨我,而且恨之入骨” 嬴不凡脸上露出了一抹苦涩的笑容,双眸中的神色出现了一瞬间的复杂和惆怅。 第344章 深宫之中的老祖宗(一) “算了,反正当年是本王自己做的选择,所酿出来的苦果也自然也只能自己咽下” 在快速斩断了脑海中的思绪之后,嬴不凡恢复了平静,然后对身旁的张良开口说道:“让人盯紧了六指黑侠,顺便让埋在墨家里的那些棋子动一动,本王要搞清楚默苍离到底有多大的能力,又想在应天城搞出什么事端?” “另外吩咐下面备好马车,本王要进宫面圣,和陛下商量一些事情” “明白,属下这就去做” 张良拱手做了一揖,然后便缓步退出了书房,身形飞快地向外猛掠了出去。 ……………… 咸阳宫,四海归一殿。 “默苍离,小小一个墨家还有这等人物吗?看来我们过去对诸子百家的情报并不算是很完善啊!” 在听完叙述之后,嬴政的眉头微微皱起,说话的语气听起来复杂而又让人感觉有些捉摸不定。 “这个默苍离修为极高,即便是我也没有取胜的绝对把握,而且未来抵御修罗域以及对付头上那个东西的时候,这个老不死的应该能起到很大的作用” “所以依我来看,咱们暂时还是不要跟他起太大的冲突,至少不要和他完全站在对立面,因为那样对咱们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嬴不凡小酌了一口还算是温热的茶水,用一种平淡的语气开口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灭明迫在眉睫,这是一件不容更改的大事,别说只是一个小小的默苍离,哪怕是搭上这个墨家,也不能阻止这件事情的发生” 嬴政的双眸之中闪过了一道锐利之色,周身那股独属于绝世帝王的可怕威严也在这一刻迅速升腾而起,虽然只是短短一瞬,但也足以让人心头泛起一抹敬畏之意。 “那是自然,但你最好还是给那边送一道圣旨,让韩信约束好手底下的兵,尽量不要骚扰百姓” “墨家人可以说都是一群偏执到死的疯子,如果咱们大秦的军队真的在应天城里大开杀戒的话,默苍离绝对不会做事不管,说不定现在便有一大堆墨家高手已经在前往应天城的路上了” 嬴不凡将手中那个紫金龙纹茶杯放在了一旁,眼底深处微微流露出了些许对于那位五百年前的墨家巨子的些许忌惮之意。 “侠以武犯禁,等朕彻底一统天下,一定要墨家那帮游侠知道何为法度规矩,何为天威莫测” 在说话之间,嬴政便将一道空白的圣旨填满了字,然后重重地盖上了自己的大印,威严的眉宇之间明显地透露出了几分浓浓的不悦之意。 “那还等上好几年呢,我们得多一点耐心,现在这种时候用到那些游侠的地方很多,总要让他们物尽其用之后,再去考虑其他的问题” 嬴不凡看似随意地扫了一眼这道圣旨上面的内容,脸上的笑意随之更加变得浓郁了几分。 “过几天你我二人亲自去一趟前线,大明是这么多年来第一个即将覆灭的国家,咱们最好去做一个见证,顺便送夜帝那个老头归西” “朕也要过去吗?” “当然,难道你就不想要亲眼见证一下在自己手上覆灭的第一个国家吗?” 听到这话,嬴政的眉头微微皱了皱,眉宇之间出现了几分思索之意,然后点了点头,回答道:“那就这样吧,到时候朕和你一起亲临前线,正好看看你是如何带着镇武军冲锋陷阵的。” 说到这里,这位大秦帝皇微微停顿了一下,然后用一种略有些担忧的语气紧接着说道:“”可是这样一来的话,朕和你两个人都不在咸阳城里,一旦被有心人利用,这座都城里面也不知会不会生出什么乱子来?” “大乱方有大治,你我联手清洗了咸阳城这么多遍,小猫大猫抓出来了不知道多少只,如果能够借此机会再引出几条大鱼来,也未必是不是一件好事” 嬴不凡轻抿了一口茶水,在思索了片刻之后用一种略显凝重的语气开口说道:“不过深宫里的那个女人你还是要注意一下,毕竟她活的时间太久了,如果在你我离开之后出来搞风搞雨的话,说不定会演化成真的大麻烦。” “那你的意思是……” 嬴政的眉头微微挑了挑,那张威严的面庞上也同样透出了几分略显复杂的凝重之意。 “留了这么多年,也是时候送她下去了,毕竟再留下去就真的可能会酿成大患了” “如今的我们再也不需要她活着维持朝局,所以希望你在这几天里面能够果断地把她处理掉” 嬴不凡缓缓放下了手中的紫金龙纹茶杯,那双黑色的眼眸和说话的语气之中都透出了一股凛然的杀机。 “现在对她动手吗?这会不会有些太早了?” 嬴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身前这张摆放着无数奏折的桌子,那一双威严的龙眸之中在一瞬间闪过了足足有几十种不同的情绪,但最后都尽数化为了冷漠和决然之意。 “好,鬼府里的那个人你抽机会去见一见,宫里的那个朕会亲自动手解决的” “好,那你动手快点,夜帝那个老家伙估计已经在准备垂死之际的最后一击了,咱们可不能在收网的时候让鱼和网同归于尽了” “放心,三天内朕会安排好宫里的一切,然后三天之后和你一起赶赴应天城” “如此便好,那我现在就先行一步了,你好好先把你桌子上的这些奏折理一理吧!” 最后一句略带调侃的声音落下之后,嬴不凡的身形便在那张座椅之上如同泡影一般破碎,半点痕迹也不留地消失在了原地。 “奏折?的确,自从朕登基亲政以来,最讨厌的就是这些奏折了” 这位大秦亲王离开的时候,嬴政正好准备提笔批改一本刚刚掀开来的奏折,只不过在听到了最后那句话之后,他就不由得微微愣了一下,然后便将翻开的奏折重新合上上去,笔也搁置在了一旁,威严的面庞上浮现出了些许罕见的疲惫之色。 “你说,当年登上这个皇位的如果不是朕,而是皇叔的话,他会不会也像朕这样勤政呢?” 在话音落下的那一刻,那张龙椅后面的黑暗处微微有着异样的光芒闪烁了一下,然后随之也有一道声音传出:“陛下,这个世界上从来不会有如果,而且以武成王的那种性格,他也不适合做皇帝。” “有时候,朕发现你说话也和族里面那帮老家伙有几分相似,翻来覆去都是这么几句相似的话,怎么听起来都像是在敷衍安慰朕呢?” 不同于在朝堂上那个从来都是金口玉言,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帝王之威的大秦皇帝,这个时候的嬴政看起来更像是在和一个非常亲切的朋友说话,语气里听起来甚至还多出了那么几分难以察觉的调侃和疲惫之意。 “这并不是在敷衍陛下,有些事情人说的人多了,那自然也就成真的了,至于武成王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我想除了夫子和逝去的先帝之外,应该没有人能够猜透了” 那道声音听起来阴冷但又有着几分沉重之意,似乎好像是在回忆着什么不怎么愿意回忆起的往事一样。 “那倒也未必,朕当年那个所谓的仲父还活着,皇叔也是他老人家从小看着长大的,说不定也能看透几分心思” 嬴政突然想起了一个曾经让他无比忌惮,几乎夜不能寐,哪怕到了如今仍然印象深刻的老人,语气里也多出了几分别样的意味。 “可是陛下,吕相是不会告诉你任何事情,哪怕当年真正对他下狠手的人是武成王,但在他心中最恨的还是陛下您” “关于这一点,我相信您应该是非常清楚的” “是啊!朕现在才发现,当年那个从小和我一起长大的皇叔,居然已经变得如此陌生,岁月这种东西还真是神秘莫测啊!” 莫名感慨了一声之后,嬴政强压下了心头翻腾的情绪,脸庞上重新恢复了一代帝王应该有的威严。 “西边无出殿里住着的那位,最近有什么情况吗?” “最近那位闹得挺凶的,一直吵着嚷着要见您和武成王,但之前陛下您和武成王殿下根本不愿意见那位,他又无法突破殿外结界,所以也就一直吵着嚷着到现在” “据说传出的动静还不小,皇族里面有好几位族老现在都呆在外面看守着,生怕把动静传到外面去” 在大概停顿了数个呼吸的时间之后,那道声音重新从黑暗处的角落里传出,只不过这一次里面多出了几分慎重的意味。 “闹得凶吗?那这一次朕就去好好见见这位老祖宗,朕倒是很想看看她到底要做什么,又准备和朕说什么” 嬴政缓缓站起身来,拖拽着一身黑金色的龙袍,从龙椅上走了下来,并缓步朝着四海归一殿的深处走了过去。 与此同时,龙椅后边的黑暗角落里也浮现出了一道略显模糊的黑色人影,在周围的墙壁上拉出了一条长长的黑色线条,并紧紧地跟随着嬴政的脚步,不断地向前拉长。 …………… 在整座咸阳皇宫的最西边,有着一处皇宫里绝大部分的人都不知道的一座宫殿,这座宫殿叫做无出殿,长期都处于一座结界的保护之下,修为不到家的人一般都很难察觉到有这座宫殿的存在。 而此刻,这座处在结界保护之下的宫殿周边的氛围看起来有些许异常,宫殿外有好几位看起来面容苍老的老者神色十分凝重,如临大敌般地看着眼前的这座宫殿。 “滚开,让嬴政和嬴不凡这两个混账小子过来见哀家” 突然,一道冷厉的女声自这座宫殿之中传出,声音和语气之中都透出了一种无比尊贵的威严之感。 那守在宫殿外的几位老者相互对视了一眼,他们都没有说话,只是继续严阵以待,并将自身功力输入了那层结界之中,尽力维护着周边的稳定和安宁。 “赶紧让他们两个小子给哀家过来,至少得过来一个,否则别怪哀家自行走出这里,到时候后果如何你们自己知道” 宫殿里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是发现了自己的话语并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那道早充斥了威严之感的女声再次从宫殿里传了出来,声音比起之前更加冷厉了几分。 “芈月太后,百余年过去了,难不成你现在想要违背约定吗?” 那守在宫殿外的数位老者面色齐齐一变,其中为首的一个老者在于身旁的几个人对视了一眼之后便沉声开口问道。 如果让外人听到芈月太后这四个字,那一定会感到吃惊无比,甚至会对当年昭襄皇帝嬴稷登基亲政的事情产生诸多不必要的猜测。 芈月,百余年前的楚国公主,也就是昭襄皇帝嬴稷的生母,曾经一度权倾朝野的大秦宣太后。 她是昭襄皇帝嬴稷能够成功登基称皇最重要的推手,也是嬴稷帝皇生涯前期最主要的对手之一,在昭襄皇帝的前半生,几乎都不得不受制于自己这位母后。 曾经一度称霸大秦朝野的楚系势力便是在大秦宣太后时期扎下的根基,在那个时候,整个大秦朝堂上下几乎都是这位宣太后的人,就连那位同时执掌了兵权和朝权的大秦相国,也是这位宣太后关系极为亲厚的亲弟弟。 那时候的大秦朝堂上有着所谓的四贵,每一个都是宣太后无比信任的亲信,昭襄皇帝嬴稷之所以得以成功亲政,便是因为在恰当的时时机用恰当的手段成功除去了这所谓的朝堂四贵。 而那位一度权倾朝野,把持着整个大秦朝政的大秦宣太后,也在自己的情人和弟弟被自己的亲生儿子除去之后郁郁而终,成为了自己儿子掌控整个大秦的垫脚石之一。 但让人意想不到的是,那位据说已经逝世多年的大秦宣太后芈月其实还活着,而且已经在这座宫殿里面生活了一百多年了,就连她儿子昭襄皇帝嬴稷都已经死了,这位宣太后却还活着,而且听这位太后的声音,身体似乎还非常硬朗。 “约定?你以为这一百多年来在大秦里发生的事情,哀家什么都不知道吗?” “那些官员有何错?不过就是因为他们是曾经的楚国遗民而已,铲出异己没有错,但如此大范围的波及,未免太过于明目张胆了吧?” 芈月太后的声音透着一股浓浓的冷酷和怒意,其中蕴藏着的森森寒意让这些守护宫殿结界的大秦皇室族老都感觉有些背后发寒。 这些老者相互对视了一眼,苍老的面庞上都浮现出了些许无奈之意,他们这些人奉命看守芈月太后已经一百多年了,目的就是不让她本人走出这座宫殿。 但他们都知道,以他们这些人的实力,根本不足以真正地看守住这位百余年前就已经是天人至境的芈月太后。 真正能将其限制在这座宫殿中的,大部分是曾经这位宣太后和自己的儿子昭襄皇帝所定下的那份约定。 但之前在昭襄皇帝之后的历任大秦帝皇所做的事情,尤其是当今的这位陛下所做的一切,其实都已经违反了当年的那份约定。 可问题是违反就违反了吧,为什么还不派人限制一下消息的传播呢?自己这些人的老骨头在这段时间里可是差点被里面这位宣太后给拆了。 如果不是在这段时间,大秦黑龙和玄鸟两脉真正的强者过来走了一趟的话,这位宣太后估计早就从这座宫殿里面走出来了。 第345章 深宫之中的老祖宗(二) 不过一想到这件事情,这些族老就对那两位分别出自于玄鸟、黑龙两脉的大族老心生了几分怨气。 像看守宣太后这样一位人物这种大事,居然派他们这种实力比较低微,而且早就已经寿元将尽的人前来,这不是明摆着折腾人吗? 自己这些人根本守不住里边的位祖宗,有事没事还得给里面那位赔罪,这简直就不该是他们这些到了贻养天年岁数的老人该干的活。 “芈月太后,不管如何,这是陛下的决定,我会如实将你的要求禀报陛下,还望你能冷静一些” 在互相商量了一下之后,其中为首的那位老者稍微犹豫了一下,然后沉声开口说道。 “一个时辰,只有一个时辰,那两个小子要是不过来给哀家一个交代……哼!结果你们知道” 一声重重的冷哼,震得周边的虚空都有些颤抖,那一层结界上也出现了几道明显的裂纹,这些无不彰显了这位大秦宣太后此刻的怒意和那份强大无比的修为。 这几位大秦皇室的族老颇感无奈,在相互对视了一眼之后,其中便有一位老者准备动身前往四海归一殿,向秦皇嬴政禀告这件事情。 但还没等他挪动脚步,一道淡漠中带着无比霸道、压迫的声音便在这片天地间响起:“交代?你要朕给你什么交代?” 这道话音落下之后,所有的一切都仿佛为之凝固了一下,周围的整片空间也变得死寂起来,不再有任何一丝的波动。 这几位大秦皇室的族老本能地将头微微低下了去,因为眼前出现了一个他们非常熟悉,甚至可以说是从小看着长大的背影。 一身黑色为主,金色交织的帝王龙袍,身体笔直得利剑一般,只是随意地往那里一站,就有种镇压四海八荒的威严,似乎这片天地中的所有一切都应该,也只能在他脚下匍匐称臣。 “参见陛下!” 看到嬴政的到来,那几个老者立刻很识趣地躬身行了一个参拜大礼。 “都退一下吧” 嬴政嘴里面缓缓吐出了这么一句话,一双威严的龙眸看着前方大殿,然后缓缓迈动起了脚步,看起来非常随意地向其中走去。 “吱!” 原本紧紧关闭着的宫殿大门自动打了开来,嬴政那威严高大的身影眨眼就进入其中,并随着大门的关闭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那几位人老成精的皇室族老也是应诺一声,连忙运转起最快的身法向远处遁去,他们虽然没有什么高强的修为和高超的政治智慧,但毕竟活了这么多年,心里也是十分清楚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 在这些老人看来,无论接下来这座宫殿里面将要发生怎么样的事情,那都根本不会是他们能够插手的事情。 这是一座空寂幽冷的大殿,虽然殿内并没有布满灰尘,也没有长满蜘蛛网,甚至这两种东西,无论是在这座宫殿哪一处阴暗的角落里都找不到一阵。 这座宫殿的内部装饰看起来也很华美,用的色调大部分也都是可以温暖人心的暖色调,但不知道为什么,乍一眼看去,这座宫殿就是那么让人觉得非常空寂幽冷,好像已经有很多很多年没有人来过了一样。 而此刻,在这座空寂幽冷的大殿之中响起了一阵很轻又仿佛很重的脚步声,打破了大殿长年积累的安静与冷清。 嬴政双手背在身后,目不斜视地向前走去,每走出一步,身上的气势就强上一分,在其沉稳而又不失节奏感的步伐之下,似乎这座大殿里面的一切都为之凝固,不得不暂时臣服在了这位绝世帝皇的威严之下。 用来稳固大殿结构的阵法似乎是在这位大秦帝皇那高高在上,仿佛能够统御九天的威严前显得稍微有些不堪重负,整座大殿的重量似乎在缓缓加重,并发出了一阵阵“吱吱”的摇晃声。 大约十个呼吸左右的时间,嬴政停下了脚步,此时他已经来到了宫殿深处,那威严无比的目光也放在了前方那道自从看到他出现之后一直都沉默不语的身影。 一身以黑色为主,并有些许红色在一旁点缀的太后盛装,看起来十分端庄又自带着一股威严地坐在最上方的一张座椅上。 这是一个女人,看上去年纪不过三十多岁,面容很是美丽,尤其是在那一双丹凤眼之中,带着一股在女性身上很难见到的威严,就仿佛让人觉得这是一位真正的一国君王。 这个女人便是曾经权倾大秦朝野的昭襄皇帝生母,也就是一度称霸了大秦朝堂的楚系势力的一手缔造者,大秦宣太后芈月。 而此时,这位芈月太后正用一种带着冷意、讥讽,其中还夹杂着丝许不易察觉的忌惮的目光,看着眼前全身上下都透露着一股帝王威严的嬴政。 在看到嬴政出现的第一眼,这位芈月太后的神情不禁为之微微一愣,她在眼前这个后辈子孙身上看到了当年那个在击败自己之后,以无比铁血冷酷的手段彻底清洗了整个大秦朝堂,从而君临天下的儿子的影子。 如果说那位大秦镇国武成王和和自己那个儿子像的只是外貌和性惜,那眼前这位大秦帝皇便和自己的儿子嬴稷身上的气质如出一辙。 在这一瞬间,她甚至以为自己那个前期无比孝顺,后期却是不留任何一丝情面的儿子还活着,并且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脑海深处的许多回忆在这一瞬间被勾勒而出,以至于很多年情绪都没有发生波动的大秦宣太后脸上竟然浮现出了一抹恍惚的神色。 嬴政清楚地捕捉到了这位芈月太后脸上的神色,那张威严的脸庞表面上不动声色,但心里却也回想起了昔日的一些往事。 这位大秦宣太后虽然手段无比狠辣,直至如今整个大秦朝堂也没有彻底摆脱这位的影响,但对于自己的那个明面上唯一的亲生儿子昭襄皇帝嬴稷,却是有着非常深厚的感情,哪怕这个儿子曾经不留情面地毁掉了她曾拥有的一切,这位宣太后心中仍旧存有那么一丝怜子之情。 当年芈月太后之所以愿意放下一切,退居幕后,把朝政大权重新交还给自己的儿子,便是因为一位母亲对自己儿子的爱。 否则以这位宣太后当年的影响力,如果真的要下狠手的话,昭襄皇帝可能根本就无法成为一位在大秦历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千古一帝,他的大业可能在一开始的时候就会被直接扼杀。 可惜这位芈月太后虽然对自己的儿子异常疼爱,但那位昭襄皇帝却并没有因此对自己这个从小陪伴在身侧的母亲手下留情,在放权之后等待这位宣太后的是长达百余年的幽禁以及自己留在朝堂上一众楚国亲随们的死讯。 甚至昭襄皇帝为了彻底消除自己母亲在朝堂上的影响,在其有生之年从未踏入无出殿一步,在之后的岁月之中再也没有和自己这位母亲见上一面。 想着想着,嬴政心里想起了自己的母亲,也就是如今的大秦太后赵姬,那个也曾经在少年时期对自己关怀备至的女人。 历史总是有着惊人的相似性,就像嬴政和赵姬,昭襄皇帝嬴稷和宣太后,这两对母子之间的经历便颇有几分相似之处。 唯一的差别就在于宣太后的手段强势霸道,而如今的太后赵姬则并没有如此的手腕和心机。 所以这么多年以来,嬴政对于自己这位明显有一些小心思的母后诸多容忍,并没有采用雷霆手段对其进行打击。 在想到自己的母亲之后,嬴政看向眼前这位芈月太后的眼神之中多出了那抹一闪而逝的柔和,但也仅仅只是那么一瞬间,就像是这位宣太后那一瞬间的恍惚一样,两人在下一刻便恢复了应有的样子。 此刻的这位宣太后看起来完全没有之前雷霆大怒的样子,她现在看起来反而很冷静,冷静得让人感觉有些可怕。 当年的大秦宣太后芈月之所以能够带着自己的儿子从逆境之中强势崛起,一手将自己的儿子嬴稷扶上皇位,并一手执意大秦朝政数十年,靠的便是这份超乎于常人,无论在何时何地都能够保持住的冷静心态。 这也是当年的昭襄皇帝嬴稷,以及现在的嬴政,对于这位宣太后最为忌惮的地方,毕竟一个能够永远保持冷静的人,实在是太过于可怕了。 嬴政感受着芈月太后身上传出的那股隐而不发,但却又真实存在的威严之意,一双漆黑的龙眸之中闪过了一丝冷意。 轰! 在这安静的大殿之中,两股无形但同样无比可怕的气场碰撞在了一起,直接将地面上犁出了数条肉眼可见的裂缝。 下一刻,芈月太后的娇躯轻轻地一颤,身上那股如同一国君王般的威严陡然下降了许多,仿佛像是被一股更加强大的力量给强行压了下去。 “作为嬴氏子孙,你就是用这个态度来对待太祖母的吗?” 在沉默了大概数个呼吸的时间之后,芈月红唇轻启,声音听起来极为冰冷地开口说道。 她这辈子经历的事情太多,在这上百年的风风雨雨之中,各种各样的人和事她都见过,所以哪怕此时面对着眼前这个她一直以来都看不透、很忌惮的重孙子,就算来人已经表露出了明显不善意味的情况下,也不能让这位曾经权倾朝野的大秦宣太后感到慌乱。 而且今天的嬴政这个重孙子的到来早就在她预料之中,眼下的情况也还并不是原先预料的几种情况中最差的一种。 毕竟在这位大秦宣太后看来,如今整个大秦皇族之中真正能让她从心里感到忌惮的人,是她另外一位嫡亲的孙儿,如今的大秦镇国武成王嬴不凡。 相比于眼前这个做事向来霸道但桩桩件件都几乎可以说的上是光明正大,很少在背地里玩手段的重孙子,芈月太后更忌惮那个外表温润如玉,但却有一股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冷意的孙儿。 毕竟行事狠辣之人并不算是最可怕的,那种表面温和,但内心却漠视一切生死的人,才会真正让人感到发自内心的畏惧。 听到问话,嬴政脸上的神色丝毫不变,那顶黑金色平天冠下的目光,就仿佛是天下最为冰冷的万载寒冰,让人感觉不到丝毫的温度可言。 这位大秦帝王嘴唇轻启,缓缓开口说道:“说说看,你想朕如何对你?” 虽然心里早就有了准备,但芈月面色还是忍不住浮现出了一抹怒意,嬴政这般轻蔑而又带着明显不善的态度,让这位大秦宣太后感觉到对方心中对自己并没有丝毫的敬意可言,就好像自己并不是和他有着血缘关系的太祖母,而只是一个毫不相干的普通人一样。 但在愤怒之后,芈月太后的心里却浮现出了一阵远比之前还要冷上几分的寒意。 她并没有想到嬴政对于自己会是这种态度,这种态度甚至比起当年自己的那个亲生儿子还要更加决绝,还要更加不留情面。 她原本以为嬴政能够容忍自己的母后赵姬搞风搞雨这么多年,也没有痛下杀手,会是大秦历代以来少数几个顾念亲情的皇帝之一。 但现在芈月太后清楚地知道自己判断错误了,眼前这个重孙子的心思远比自己想得还要冷酷无情。 但早就见过无数肮脏争斗的芈月顷刻间便已经压下了心中刚刚升起的那丝怒火,因为她从嬴政的这句话和最开始的那句话中看出,这位重孙子根本就毫不在意自己这位太祖母,甚至连一丝最基本的孝道上的敬意都没有。 这一点对于芈月太后来说非常的不利,因为她之所以能够在这宫殿里安然无恙地生活百余年,除了那点在朝堂上一日比一日弱的影响力之外,靠的便是那点孝道上的情谊。 自古百善孝为先,不管事情如何发展,她芈月终归是这些大清皇帝的嫡亲长辈,无论如何都有那么一份血缘关系在,虽然这可能只是名义上的些许亲情,但至少能够保证这位大秦宣太后安然无恙。 不然光光靠着朝堂上的那点影响力,她早就被一向薄情寡义的大秦历任皇帝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 弑杀亲长这个名头天下没有人愿意背上,哪怕是君临天下的帝皇也一样,但芈月太后却从眼前这个重孙子身上感受到了一股连自己儿子嬴稷都没有的大气魄,所以她的态度也要及时地发生变化,否则可能就真的会性命不保了。 “差不多应该收手了吧?那些人并不是想造反,而且无论如何你身上也流着楚国王室的血,总要给那些沾亲带故许多年的人留条血脉吧” 芈月的语气听起来很平静,姿态也放得很低,甚至能够从她的语气之中读出几分恳求的意味。 可嬴政的面色依旧冷漠,依旧是那么冰冷地开口说道:“大秦已经踏出了一统天下的第一步,朕绝不允许任何人在这时候出岔子,哪怕是一丝可能也不行。” “就为了这么一丝可能,你要杀光所有的楚国遗孤吗?你就不怕引起六国故旧的大面积反弹吗?” 芈月强压下了心头莫名翻起的那抹寒意,再次故作平静地开口说道。 “一丝可能,对朕和整个大秦来说就已足够,这种时候当然是宁杀错,勿放过” 嬴政说话的语气听起来仍是不起丝毫的波澜,声音显得格外霸道和冷酷。 第346章 神刀出世 芈月那对多年过去依旧还是颇具风韵的双眼微微眯了一下,声音也听起来沉重了一些,说道:“那你今日来此,也是为了铲除我这个可能了?” 此话一出,这座大殿里面的气氛更加冰冷幽静,甚至还多出了几分肃杀的意味。 “你自己动手吧,这样对大家都好,朕也不会太过于为难” 在稍稍沉默了片刻之后,嬴政将头微微往上抬了一些,声音显得平静而又冷酷。 一股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冷意当即在顷刻间侵袭了芈月全身,让她全身的手脚都感到了一阵发冷。 哪怕其实先前她就已经有了少许猜测,刚刚也已经亲口问出了那句话。 但此时亲耳听到自己这位重孙子的回答,仍就是让她感到内心震撼,让她从心底里面感到了一股不可思议。 他、他竟真的要杀我! 他敢杀我! 那双美丽的双眼下一刻顿时瞪到了极大,毫不掩饰其中浓浓的震惊之意,当然其实也掩饰不了。 “你竟然真的敢杀我?” 芈月修长而又娇好的身躯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那一双丹凤眼看起来有些红了,说话的声音听起来都有些尖锐。 嬴政还是负手而立,脸上的神色看起来无比淡漠,丝毫都不为所动,仿佛眼前这个愤怒的女人不是自己的太祖母,而是某个在当街撒泼的泼妇一样。 他只是微微抬头看了无比愤怒的芈月一眼,然后非常冷淡地开口道:“在一统天下前,朕绝不允许任何的可能存在,皇叔也一样,只不过他临时有要事,否则今天来杀你的应该是他。” “哈哈哈!” 沉默了大概有四五个呼吸的时间,面色无比冰冷的芈月突然大笑了起来,在足足笑了有一刻钟的时间之后声音又如同万载寒冰般冷冽地在大殿中响起: “好好好,好一个嬴政,好一个嬴不凡,你们两人还真不愧是嬴氏皇族的这么多年以来,最出色的一代继承人,我当年真是小看了他,同样也小看了你” “我以为他是一个像武王荡那样自负狂妄的人,可现在他做起事来却颇有当年他祖父的风格,而我以为你将来会是一个勤政爱民,手段温和的好皇帝,可现在却发现你比赢泗、嬴稷他们都更冷酷果决的多” “看来我还真的是老了,老到把你们两个完全看成了相反的人,这人心还真是难以揣测啊!” 说到这里,芈月微微停顿了一下,然后深吸了一口气,一双丹凤眼里跳动着的冷冽寒光被其强行压下,勉强用一种还算是心平气和的语气开口说道: “从世宗宣德皇帝开始,整整近八百年的时间里,差不多二十一任大秦皇帝,包括你那性情相对于温和一些的父亲在内,都对于国内的世家门阀势力都是采取了最直接的方式—毁灭” “你们绝不允许国内有任何一支有可能对皇权造成威胁的力量,哪怕只是一点可能性都不行” “这就导致了这八百年以来整个大秦陷入了长期的内斗之中,如果不是我儿嬴稷横空出世的话,保不得那像六枚钉子一样扎在秦国旁边的六国现在还存在着呢” “大秦历代以来没有昏君,虽然不是代代雄才大略,但至少都是守成有余,可为什么国力始终不能为居于天下诸国之首呢?这个问题你想过吗?” “你想说明什么呢?大秦的国力在如今已至鼎盛,就算你解决了这个问题,也没有办法在朕这里保住你的命” 嬴政依旧不为所动,看向芈月的那对眼眸之中依旧充斥着冷漠和淡然,甚至在其中还多出了几分若有若无的杀机。 “世家门阀永远是杀不尽的,而且并非是每一任秦皇都会有着像你这样的大魄力,而且你也不能保证皇族的刀永远锋利” “所以最好的方式还是选择和一部分世家门阀妥协,获取他们的支持和帮助,这样在你真正一统天下之后统治也能够稳固一些” “而我,可以做你和那些世家贵族之间的牵头人,你应该知道我在那帮六国贵族中的威望不低,这件事情只有我来做最合适” 芈月不想死,从来都不想死,这么多年以来为了活下来,她做了太多太多的努力,选择了一次又一次看起来无比屈辱的妥协。 她知道嬴政和自己的儿子嬴稷本质上是同一类人,这种人只在乎实际上的利益,不在乎所谓的名声和行事方式。 所以为了活下去,这位宣太后愿意放下自己尊贵的身段,为自己这位重孙子去当一回说客,以此来保住自己的性命。 但出乎这位宣太后的意料,嬴政在听到这话之后的确认真思考了片刻,但接下去说出来的话却是再度让这位芈月太后心头浮现出了一抹极致的寒意。 “颇有威望吗?朕感觉你又给了朕一个必须杀你的理由” 虽然她知道自己这个重孙子心志极为坚定,是一个有着大魄力的皇帝,但芈月自认为自己刚才说出的那个理由还是很有价值的,所以在遭到如此决然的拒绝之后,这位宣太后再也无法保持住原本该有的从容,整个人都微微有些颤抖了起来。 “嬴政,难不成你就真的不怕六国贵族联合起来反你吗?如今虽然已经过了一百多年,但十年前六国能够重新复辟一次,十年之后也未必就不能做到” “如果我死了,你和那些六国贵族之间将再也没有任何缓和的余地” 说到最后,这位芈月太后的语气里带上了些许歇斯底里般的疯狂之意,而嬴政的眼神之中也在这一刻多出了几分不屑和决然的杀意。 “他们复辟一次,朕就杀他们一次,朕倒是很想看看他们有多少人可以杀的” “原本朕的确考虑留你一命,以此也可以安抚一下那帮人的心,让他们暂时不要动弹,但眼下看来当年那次复辟中楚国是率先举起旗帜的一个,这其中的缘由似乎和你分不开关系” “你说,事情都已经到了这种程度,你让朕如何不杀你?” “你就这么不放心我?楚国早已经消失了一百多年,当年我并没有出手,现在我不会帮那些人的” 芈月的语气听起来非常诚恳,虽然在自己这个重孙子面前说出这种低头、屈辱的话,让她感觉十分难受,但她还是毫不犹豫地说了。 因为她要活下去,她很清晰地感觉到了,嬴政是真的要杀她,没有试探,没有威胁,更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嬴政并没有看不起她,而且如今早已老迈的大秦宣太后也无法引起他任何的情绪波动。 “既然如此,你这种楚国不孝,对秦国不忠的人,朕留你何用?” 其说话的语气依旧是那么淡漠平静,但其中蕴含着的杀机却是一次比一次来得浓郁。 “还不动手?” 嬴政此刻已经没有再多说些什么的想法,冷冽的语气中多了一抹此时需要出现的不耐之意。 芈月的瞳孔顿时狠狠一缩,身上也随之升腾起了一股凶狠狰狞之意,当即大喝道:“好,想杀我,那就来试试,我要让整个咸阳城的百姓都知道,他们的皇帝是如何杀自己亲太祖母的。” 说着,身上一股强大而又恐怖的气势迅速升腾,这座大殿立刻颤抖起来,好似下一刻就要破碎。 “不自量力” 嬴政双眼中当即便有一抹冷厉陡然出现,一道决然的杀机在其那张威严的脸庞上一闪而逝。 昂!昂!…… 九道龙吟声在下一刻从他体内传出,一股浩瀚威严的气势在一瞬间向外荡开,迅速稳住了这座摇摇欲坠的大殿。 芈月心神顿时一震,只感觉一股堪称恐怖到了极致的帝皇威严压得她心神恍惚,只是一瞬间,她就见嬴政身上冲出九条有些虚幻的黑色龙影。 这九条黑色龙影犹如闪电般扑了过来,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已经打破了她的护体内力,直接无比蛮横地冲入了她体内。 下一刻,芈月太后的身体当即僵住了,身上那股原本还在不断上升的气势也随之消失,那张望着嬴政的玉容上尽是不可思议的神色。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这么强? 一瞬间的巨痛之后,芈月身体上所有的感觉远离她而去,就仿佛这具原本充满着生机的身体也不再是她的一样。 她嘴唇艰难张开,说道:“所有人,还是小看了……” 这最后一句话还没说完,她体内的所有的生机便完全消失,只有一双似乎死不瞑目的眼睛,依旧还在那里瞪着。 嬴政冷冷看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在完全确定了芈月太后的死亡之后,他便再度双手负在身后,转身缓步向外走去。 而就在他脚步刚刚迈动,芈月的身躯便在无声无息之间开始迅速消失,只是短短的两个呼吸,便彻底再无痕迹。 只留下那么一句饱含着不屑和嘲笑的话语还在这座宫殿里轻轻回荡着:“自不量力……” ………………… 咸阳城,天工坊的最深处。 一座高大的熔炉矗立在中央,那自地底深处所引出的不灭火在其中不断躁动着,迸射出了一簇簇黑色的火焰。 若非这座熔炉是用特制的材料精心打造而成的,对于不灭火的特性有一定的克制作用,这从地底深处所引出的可怕不灭火恐怕早就泄露出来,将周围的一切都化为一片火海了。 在这座熔炉之前,以欧冶子为首的数名铸造大师正肩并肩站在一起,浑厚的力量从这几位铸造大师的体内喷涌而出,在汇聚一处之后尽数注入眼前这座熔炉之中,正用最大的力量调控着内部不灭火的温度和灼热程度。 透过熔炉细小的缝隙看进去,可以看出里面正有一把古朴高贵而又气息磅礴的战刀正在那无比灼热的不灭火之中起伏。 经过差不多两年的时间,怨毒神铁、七彩水晶母、麒麟血、蛟龙内丹、千年玄铁等等旷世神材都已经被铸造得差不多了,这把由当时最顶尖的铸造大师联手打造,其威能不下于轩辕剑的绝世神刀已然完全成型。 根据欧冶子等人一遍又一遍的精妙推算,这把绝世神刀出世的日子就在今天。 正是因为如此,欧冶子、徐夫子、班大师、公输仇、钟眉以及那位打造出了割鹿刀的徐鲁子才会同时出现在这里,并齐心协力地把控着最后的这一环节。 毕竟神刀铸成在即,如果在这个时候出了什么差错的话,那位心狠手辣的镇国武成王就算不会把他们都送下地狱,但也绝对会活剐掉他们一层皮。 铸刀这件事情他们本来就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而且能够打造出这样一把绝世神刀,对于这些铸造大师来说也是与有荣焉的事情。 所以欧冶子他们比任何人,甚至生了镇国武成王本人都还不希望这把刀在出事的关键环节出现任何差错。 “老夫打了一辈子的剑,铸刀这种事情倒还真是第一次做,与各位联手的这一次,还真是让我收获颇丰啊!” 欧冶子在此地修为最高,再加上并不只有他一个人,所以在动用维持熔炉运转的同时,他还颇有几分心得地感慨了一句。 “精诚合作之下必会有所成就,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想必这把神刀成功出世之后,我等的铸器造诣也会更上一层楼” 其余诸人皆是点头称是,其中地位比较高的公输仇更是露出了一脸看起来让人觉得有那么一点可怕的笑容,说话的语气里也充满了欣喜之意。 就在氛围一片欣喜的时候,那座熔炉突然剧烈晃动了一下,可怕的不灭火也随之狂暴了起来,向外溅出了好些火星,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将这些铸造大师们都好生吓了一跳。 “加大力量,神刀要出世了,我等必须提前做好准备” 这里面对于铸造刀器最有经验的徐鲁子手腕微微一转,在开口说话的同时将体内的内力催动到了极致,几乎是不顾自身元气损耗地将一生内力尽数注入了熔炉之中。 其余众人在听到了这位铸刀大师所说的话之后也是当即狠下了心来,一咬牙便将体内的力量尽数摧动而起,强行将熔炉内那不断爆动着的不灭火压了下去,并用尽全力推动着熔炉里面那把绝世神刀的不断成型。 …………… “王爷,沿途的人手都已经布置好了,贾诩会亲自留在这咸阳城之中坐镇,那个李儒也会作为陛下的亲信留下来配合我们,如果那些人真敢趁着这个机会在咸阳城里做什么的话,那他们绝对必死无疑” 在书房之中,张良一脸自信地对那正在翻阅着书籍的大秦亲王开口汇报道。 “李儒?我怎么记得这个人原来是黑冰台的,现在怎么就成了陛下的亲信呢?” 在突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之后,嬴不凡停下了翻阅书籍的动作,有些疑问地开口问了一句。 “李儒本来就是陛下安插在黑冰台里面的人,从某种角度来说也起到了监视我等的作用,不过他个人能力的确出众,如今更是执掌着夜魇司的一部分权力,是个人才” 张良没有任何的迟疑,迅速回答了自家王爷的这个问题,显然之前就猜到了这一方面,早已经备足了功课。 “可惜了,那这个李儒和……” 嬴不凡叹了口气,但还没等他把话给说完,整个咸阳城之中便传来了一道堪称是摄魂夺魄的刀鸣之音。 第347章 响彻咸阳城的刀鸣之音 刀鸣之音方起,偌大的咸阳城竟在这一瞬间陷入了一片如同死寂一般的寂静之中。 在整个咸阳城之中,几乎所有人那边这一刻都在回荡着那道摄魂夺魄的刀鸣之音。 在刀鸣之后,一股无与伦比,堪称霸道到了极致的气势随之爆发而出,直接席卷了大半个咸阳城。 在整个咸阳城之中,无论是带刀还是配剑的人,他们腰间所悬挂着的武器都发生了一阵近乎疯狂的颤栗,就好像是在朝拜着某一件出事的绝世神兵一般。 在嬴不凡身边的张良,他腰间所佩戴着的名剑凌虚,如果不是因为他以自身功力压制,再加上身旁这位大秦亲王无形之中释放出来的可怕气势,恐怕就要直接出鞘了。 是它! 嬴不凡泥丸宫中那浩瀚如同无尽,汪洋一般的念力不计代价地涌出,一下子便笼罩了全城,当即便明白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两年了,那为他量身打造的一刀一戟,终于有一件要完工了吗? “哈哈哈!” 在一阵狂喜和不远处那股气机的牵引之下,一贯都是令人难以捉摸,喜怒不形于色的嬴不凡顿时发出了一阵兴奋到了极致的笑声,然后飞身而起,朝着天工坊所在的方向飞速遁去。 轰隆! 甚至在他的急迫之下,书房的屋顶都被直接撞出了一个大洞,发出了一道清脆的响声。 “难道是那个东西完成了吗?” 再看到自家王爷如此着急的离去之后,张良心里不禁涌起了几分猜测。 早就听闻自家王爷当年曾经委托天工坊,将天下大半的铸造名匠联合起来为他打造一件不逊色于轩辕剑的绝世神兵。 眼下看来,那件神兵应该是打造完成了,尚未完全出世便能引来无数刀剑的俯首称臣,这还真不愧是一件不逊色于轩辕剑的绝世神兵啊! 想到这里,张良忍不住对自家的王爷产生了一抹羡慕之意,然后也快步走出了书房,去做他自己应该做的事情了。 …………… 咸阳城,天工坊最深处。 以欧冶子为首的几位铸造大师都全神贯注地围在了熔炉周围,将所有的心神和力量都放在了牵引熔炉内的不灭火上。 在汹涌旺盛的炉火之中,一把造型古朴,但却隐隐透着一股森然霸气的战刀正在其中跃动着,随时都有可能将熔炉直接震碎,然后自行脱困而出。 在这个时间段,在场的诸位铸造大师都感受到了一股从熔炉之中传来的凛然杀机,即便是以他们的修为也感受到了一股浓浓的寒意和死亡的威胁。 神兵出世,必有血祭! 传说就连当年大周太祖黄帝姬轩辕的那柄被冠以圣道之剑的轩辕剑在再度出世的时候,也是将兵主蚩尤麾下的整个九黎部族当做了祭品,杀得那叫一个人头滚滚。 但凡是想要一柄绝世神兵彻底出世,就必须献上足够的鲜血为其开锋,尤其是像熔炉里这把能与轩辕剑争锋的绝世神刀,那更是需要诸位铸造者本人的鲜血。 “诸位,尔等曾经都曾打造出传颂于世的神兵,应该也知道我们现在该做什么” “如果这个时候顾惜自身的话,就算能在这一次铸刀的过程之中活下来,那位武成王殿下也是不会放过我等的” 听到欧冶子所说的话之后,其余的几位铸造大师也纷纷点头,显然他们也是很明白神兵血祭这个道理的。 熔炉里的这把绝世神刀现在还只是出现了躁动的现象,如果真的不对其进行血祭开封的话,等到其自行出世,他们在场的几位铸造师一个都别想活命。 虽然他们都并不怕死,并且认为能够作为这样一柄绝世神兵出世的祭品,是一件无上的荣耀。 但他们要做的事情还并没有做完,至少在那件东西被打造出来之前,这些极其擅长机关铸造之术的大师们还并不想死。 所以当下,欧冶子等人便不分先后地划破了手腕,任由那晶莹清澈的殷红鲜血向外流淌而出。 滋!滋!滋! 这些铸造大师的鲜血向外飞速涌出,宛如是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暗中操纵牵引着一样,这些鲜血被凝聚成了一条细微的血线,然后尽数汇入了那座熔炉之中。 那座巨大的熔炉此刻就像是一个能够吞噬一切的凶兽一般,将这些铸造大师手腕处流出的鲜血不断化为了一缕缕黑色的烈焰。 在场这些人的鲜血也因为不断的流淌而在地面上汇聚成了一条小型的血河,将整座熔炉包裹在了其中,甚至将其中的火焰都隐隐染上了几分血色。 轰隆! 熔炉之中传来了一声巨响,随着铸造大师的血不断注入,原本一直在躁动着的这把绝世神刀逐渐恢复了平静,刀锋也随之自然开启。 一股霸道绝世的可怕刀意也随之从熔炉之中升腾而起,恐怖而又凌厉的森然刀气更是直接将溶炉的炉门劈了开来。 紧接着,一把全身燃烧着黑色烈焰的带鞘的绝世神刀似乎是感应到了自己主人的到来,当即便化为了一条贯日长虹,朝远处的某个方向飞速遁去。 神兵出世,自当择主! 这柄神刀所用的铸造材料,集合了千年寒铁、万年玄铁、千锻精铁等等世所罕见的金铁之物,其中甚至还掺杂了传说中的怨毒神铁、蛟龙内丹、七彩水晶母这种千年难得一见的铸造神材。 而这些传说中的材料的诞生,无一不和那位大秦镇国武成王息息相关,所以从某种角度来说,这把神刀本就是为了嬴不凡而生,这个世界上也只有他能够做这把绝世神兵的主人。 随着这把能够与传说中的圣道之剑轩辕剑一较高下的绝世神刀的诞生,其中澎湃的刀气还没有在短时间内完全收敛,此刻整座咸阳城的各处角落,几乎都能听到一阵若有若无的刀鸣之音。 在那片碧蓝如洗的苍穹之上,繁多而又洁白的白云在某种力量的影响下迅速收拢在了一起,并演化出了一道道宛如长刀一般的多姿云彩,乍一眼看上去就像是有某位神灵在降下奇迹一般。 在整座咸阳城的内外,无数把刀剑都自行出鞘,然后斜插在了一旁的地面上,并对准了那把神刀出世的方向。 这就好像是一众臣子,在朝拜着一位属于自己的帝王一般。 ………… 咸阳宫,四海归一殿。 悬挂在秦皇嬴政腰间的那把天问神剑不知为何自行出鞘,犀利无比的剑锋也随之斜插在了旁边用大理石铺就的光滑地板上,发出了阵阵剑鸣之音。 虽然佩剑天问自行跃出,但嬴政就像是并没有看到一样,依旧在那里自顾自地批改着奏折,直到他将手上的那份奏折完全批改完毕之后,方才偏过头看了一眼插在地上的天问剑。 “看来皇叔那把刀铸成了,这一趟应天城之行,想必把握又能大上几分,这倒还真是及时啊!” 随着嬴政这略微有些意味深长的话语声响起,龙椅后的黑暗角落里也随之传出了一道声音: “陛下,那把刀应该不会比轩辕剑差,如果可以的话,我劝您也要考虑考虑重铸天问剑的问题了,毕竟日后的事情,谁也不清楚究竟会发展到何等地步” 听到这话,嬴政威严的龙眸之中微微闪过了一道亮光,若有所思地开口说道:“重铸天问剑吗?这个倒是可以考虑一下,只不过像皇叔这次铸刀所用的那些材料可遇不可求,而且这种绝世神兵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打造出来的,你派人到各地去搜索一下,先准备起来吧。” “是,属下这就去” 黑暗的角落里浮现出了一道若隐若现的人影,下一刻那个角落里便彻底失去了任何的声响,就仿佛那里从来没有过人一样。 …………… 书院后山。 “在这时候成功了吗?可能这一次大明的灭亡是注定了,又让我亲眼见证了一个国家的诞生和衰亡” “这种感觉,还真是让人觉得奇妙的同时,有着几分哀伤啊!” 那原本静静地坐在床铺上打坐着的夫子骤然睁开了双眼,双眸深处也闪过了一道颇有深意的感慨之色。 只不过在听到耳边传来的那若有若无的刀鸣之音后,这位修为堪称通天彻底的夫子脸上浮现出了一抹不耐之意。 “吵吵闹闹,真是烦透了!”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一道无形的力量自这座小屋为中心而迅速向外扩散开去,并将整个书院后山都笼罩在了其中,将所有的刀鸣之音尽是消弭,或者说是都驱赶到了外面去。 …………… 秦皇宫的最深处,一间到处都是厚厚寒冰的冰室之中。 “居然又是一把绝世神兵的出世吗?为何本座当年就没能有这个运气,得到神兵的垂青呢?” “大秦皇族,莫非就真的是上天垂青的一族吗?” 一个带着一张玄冰面具,坐在冰床上闭目修炼的高大男子缓缓睁开了双目,眼眸深处闪烁着羡慕、无奈,甚至是些许贪婪之意。 但最后,这一切还是归于了起初的波澜不惊,男子脸上不断变化着的神色也随之恢复了平静。 “罢了,终归是由盛极而衰的那一天,我还是耐心地等下去吧!” 再又自言自语了一句之后,男子重新闭上了双目,周边那厚厚的寒气也从寒冰之中喷涌而出,将他的全身都笼罩在了其中,将其整个人的身形都变得模糊不清了起来。 ………… “什么情况?我的剑怎么会变成这样?”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老天,这到底又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 秦人尚武,因此在这座咸阳城之中,有不知道多少人身上佩戴着尚未开锋的刀剑,所以当看到周围这样一幅刀剑横插在四处的可怕画面,有不少的人都发出了惊慌失措的大叫。 就连一贯都是训练有素的秦军士兵都觉得有些不知所措,而那些一贯欺软怕硬,胆小怕事的行人商贩顿时直接卷缩成了一团,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着,心里甚至还在默默呼唤着各路神仙,希望能够让自己度过这一次如同撞鬼般的难关。 而在这座天下之中,那些威力惊人的神兵利器同样也在感召之下发出了些许躁动,器身更是为之颤抖不已。 …………… 在墨家机关城的最深处的一间房间之中,号称墨家五百年来最杰出的一代巨子的默苍离正在教导着墨家这一代最出色的天才—荆天明有关于兼爱非攻的深奥理论。 而就在他讲到了重要关头的时候,那柄藏身于手中铜镜的佩剑突然一跃而出,径直插在了地面上。 这柄佩剑叫做墨狂,是一柄古铜色的长剑,乍一眼看上去和宇文拓的轩辕剑有着那么三四分的相似之处,但上面流转着的意味却是截然不同。 虽然这柄剑剑身上的花纹极为普通,但在整个墨家之中,这柄墨狂剑却有着能与巨子佩剑墨眉比肩的地位。 这并不是因为这柄墨狂剑有什么独特而又强大的地方,只是因为这柄剑象征着它的主人默苍离在整个墨家的超然地位。 但此刻,这柄墨狂剑却是斜指着远方,看起来像是在朝拜着一把新近出世的绝世神兵。 “居然在这个时候让他铸成了这把刀,看来这一次应天城的事情又要少上几分把握啊!” 默苍离握住了墨狂剑那古朴的剑柄,自言自语的语气中听起来毫无任何情绪波动可言,尽管他此刻的心绪并没有那么平静。 而荆天明这个时候却是站在一旁一言不发,数年过去他已经比当年成熟了许多,尤其是在接受这位据说是墨家五百年以来上最伟大的墨家巨子的教诲之后,他已经变成了一个沉稳而又喜怒不形于色的青年人。 当然,这并不是因为默苍离的教育手法有多么的出众,这只能说这位墨家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巨子采取的教育方式非常独特而又让人难以忘怀,至少荆天明觉得自己这一辈子是忘不掉的了。 那种方式,在让人印象十分深刻的同时,又会让人永远不想经历第二次。 不过正是因为这种十分独特的教育方式,让荆天明飞快地成熟了起来,身上那种熊孩子独有的气质已经完全消失不见。 如今的他,已经是一名合格的墨家继承人了。 …………… 武当山巅,紫霄宫,真武大殿之中。 这座真武大殿的由来有二,一是指整个武当山所供奉的乃是传说中的真武大帝,二则是指那位武当派开派祖师三丰真人张三丰的佩剑—真武剑。 自从张三丰成功开创武当派,扫平了江湖上大半与他敌对的魑魅魍魉,成为了江湖上人人敬仰的活神仙之后,这柄真武剑便再也没有拔出来过了。 一柄曾经荡魔无数的神兵,早就已经尘封已久,多年未曾绽放过属于其的锋芒了。 而就在今天,那柄被张三丰悬挂在真武大帝塑像之上的真武剑却是意外地自动出鞘,并流露出了几分锐利的光芒。 第348章 各方云动(一) 唰! 身穿一袭雪白道袍,看起来非常仙风道骨,全然没有半分数十年前邋遢道人风范的武当山老神仙张三丰向前方探手一抓,牢牢握住了真武剑的剑柄,并用自身功力将这把神剑的那股躁动消弭于无形。 “还真是一把绝世神刀,这气息当真和他的主人一样霸道” 张三丰虽然身处武当山,但和那位在整个大秦堪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镇国武成王交情不错,在大秦铁骑大肆攻入大明境内之后他也并没有组织武当的徒子徒孙进行激烈反抗。 甚至因为那位镇国武成王的关系,虽然有大量的秦国驻军尚且还盘踞在了武当山下,但这些士兵对于武当山的道人们一直都是秋毫未犯,甚至对于这些下山的道长们还表现出了一副彬彬有礼的姿态。 尽管武当山上同样也有愿意为国为民,为了整个大明朝抛头颅洒热血的年轻道士,但这些人大部分早就已经下了武当山,赶赴前线参军去了。 那些愿意留在武当山上的大部分是一些清修的道人以及武当派的中坚力量,比如说武当十老以及武当七侠等人。 正所谓江湖越老,胆子越小,这些还愿意留在武当山上的道士们早就没有了当年三尺清风纵横天下的气魄,所以这两年来和山下的秦国驻军也都是相安无事,甚至还有不少道人下山做了军队供奉,彻底融入了秦国这个国度之中。 因为两者之间并没有什么无法化解的矛盾,所以此刻张三丰饱含着些许氤氲紫气的双眸之中并没有因为这把神刀的出世而感到不满。 非但如此,这位张真人看向远方秦国咸阳城的目光之中反倒还充满了欣慰甚至是些许欣喜之意,看起来好像是乐见其成。 不过紧接着,张三丰的目光又为之一转,一缕久违的斗志和战意自他的双眸之中悄然浮现了出来。 “如此神刀,等你哪天再上武当山的时候,我一定用真武剑跟你好好讨教上一二” “不过那时候,整个神州应该早就已经被你搅得天翻地覆了吧?” 说着说着,张三丰便舞动起了手中的真武剑,在剑锋旋转之间鳞隐于虚空之中勾勒出了一个圆形图案,似八卦又似太极。 如果嬴不凡在这里一定能够认出,这位三丰真人此刻舞动的这套剑法,便是在前世地球上流传已久的太极剑,也是这位号称真武大帝转世的张真人的招牌武功之一。 …………… 蒙古大都城,兴圣宫中。 原本埋首在桌案之前,正在耐心批改着奏折的成吉思汗铁木真突然神色微微一变,手中那支狼毫毛笔也立刻被其掰成了两半。 悬挂在其腰间的那把苍狼刀也在这一刻出现了一股极为暴躁的躁动之意,雄浑而又强势的刀气自发式地从中弥漫而出,在地面上留下了一道道不深但也不浅的刀痕。 “好一柄绝世神刀,真没想到嬴不凡那小子居然还会是一个深藏不露的刀客,天底下到底还有什么东西是那个小王八蛋不会的呢?” 随着成吉思汗将苍狼刀从腰间抽出,磅礴的刀气顿时在其身后幻化出了一头仿佛站在山巅俯瞰万物的绝世苍狼,尤其是那双闪烁着血光但又有些绿油油的狼眸,就让人觉得好像真的有一匹随时都可能会吃人的狼在盯着一样。 与此同时,在苍狼刀出鞘的那一刻,一层玄妙的血色光华也从成吉思汗体内缓缓浮现了出来,并逐渐向周围弥漫了开去。 天、地、风、雷、水、火以及那最强的一股血神力通通都在这层血色光华之中融为了一体,七种力量在这一刻不分彼此,形成了一个相生相成的整体。 传说蒙古人的至高神功,也就是所谓的长生天神功在修炼至大成之后,能够在体内形成一个独属于自身的小世界。 不过这么多年过去,除了成吉思汗所隶属的部落,也就是孛尔只斤部在上古时期的初代先祖,那位传说乃是苍狼化身的孛儿帖赤那曾经达到过这个境界之外,再也没有第二个蒙古人在长生天神功上达到过如此造诣。 不过就从眼下成吉思汗的情况上来看,这位威震天下的草原天骄似乎离练成自成世界的这一步已然不远,甚至有可能已经练出了一个自我世界的雏形。 放眼偌大的天下,除了那位坐镇大秦书院的夫子之外,只怕再也找不到任何一个有十足把握能够击败这位草原可汗的人了,哪怕是手持轩辕剑的宇文拓,亦或是拿到了那把绝世神刀的嬴不凡,在接近上古诸神级别的长生天神功面前,也都还是微微逊色了一筹。 “还真是有些期待将来的那场大战啊!嬴不凡,又或是嬴政,希望未来在彻底开战的时候,你们能给本汗带来一个意外的惊喜” 随着一道喃喃自语的声音在空中缓缓落下,那把伴随着这位草原天骄征战了百年的苍狼刀缓缓被收入了鞘中,周围由诸多刀气营造而成的意象也随之消失。 不过数个呼吸的工夫,除了地面上那一道道肉眼可见的细小裂缝之外,一切都恢复如常,而成吉思汗也重新换了一支毛笔,他是十分认真地批改起了桌案上那些让他感觉有些头疼的奏折。 ……………… 当今大隋朝的大隋皇帝杨广虽然也是在先帝杨坚驾崩之后以太子之位继承大统的,但世俗坊间经常有传闻说这位龙椅上的大隋皇帝乃是在弑父之后才登上的皇位,而先帝杨坚驾崩的那一个晚上,大兴城之中从未断绝过的喊杀声似乎也佐证了这一件事情。 这世间的统治阶级想要坐稳这个皇位,少不了那些以修身治国齐家平天下为已任的儒家士大夫的帮助,但这帮儒家士子如果不是面临着刀斧加身的情况,是绝对不会放弃他们坚持的那套伦理道德的。 所以像杨广这种在世间传闻中以弑父**之人的皇帝,没有多少真正有才的儒家士大夫愿意入大隋朝廷去帮助他治理天下。 而且杨广本人也是一个好大喜功之人,修大运河、三征高丽闹得天下民怨沸腾,各地起义军也是纷纷揭竿而起,公然打出了反抗大隋朝廷的旗号。 如果不是有杨广那位外甥,号称天下无敌的镇国太师宇文拓还在以一己之力支撑着整个大隋朝廷的话,或许杨广如今的那张皇位坐得就没有这么安稳了。 大隋洛阳城,镇国太师府。 有着一头古铜色长发,以及一对阴阳双色妖瞳的太师宇文拓正坐在书房之中,静静地翻阅着一本前几日从皇家宝库之中拿出来的先人手扎。 但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那柄被其悬挂在身后墙壁上的那柄轩辕剑突然之间开始剧烈颤抖了起来。 嗡!嗡!嗡! 一道又一道清脆又并不尖锐的剑鸣声从轩辕剑之中传出,在这一时刻,这柄号称上古十大神器之中最强力量的圣道之剑出现了一阵过往从来就没有过的颤栗。 宇文拓手握神剑轩辕已有差不多二十载,这一人一剑之间早已达到了人剑合一的状态,所以在其心念一动之下,那柄轩辕剑便自行落入了他的手中。 由于人剑合一的特殊状态,宇文拓清晰地感知到了此刻轩辕剑传达出来的某种情绪,那是一种自身地位受到有力挑衅之后表现出了的一种愤怒。 圣道之剑轩辕乃是上古十大神器之一,哪怕是在这十件由上古诸神铸就的神器之中也排在了当仁不让的第二位,仅在于那传说可以沟通天人两界的东皇钟之下,并且拥有着十大神器之中最强大的力量。 这世上很少有兵器能够挑衅像轩辕剑这种地位的绝世神兵,哪怕是传说中的东皇钟也不能让轩辕剑感到如此愤怒。 在稍稍思考了一下之后,宇文拓凭借着和轩辕剑之间那份密不可分的联系以及自身的强大修为,感知到了那个从大秦咸阳城上中传来的那股气息。 “好一把刀气直冲云霄的绝世神刀,嬴不凡你还真不愧是世间公认的第一修行天才,还真是好手段” 宇文拓紧紧握着手中不停颤动着的轩辕剑,那张长相奇异的面庞上也闪烁着几分常人根本无法看懂的奇异之色。 在喃喃自语的话音落下之后,这位号称天下无敌的宇文太师也是身形微微一晃,在周边烛火的摇曳之中消失在了原地,而且消失得毫无征兆可言。 ……………… 大宋边境,那处被无数江湖剑客尊为圣地的剑峰。 剑峰?剑坟! 在大概很多年前,在世间已经有了剑器但还并没有剑法的时候,一位大剑师的横空出现,成功让剑法诞生在了这个世界上。 至此之后,剑道一脉在经历了无数先辈的探索之后,被彻底开拓出来,并成为了一条独立的道路,受到天下无数剑手的追捧。 那位传奇的大剑师将一生都奉献给了剑道,所以这一辈子都未曾进行婚配,但在他临终之时却发现了一种奇特的金属,若是在经历千百年岁月之后,这种金属可以蜕变成无双利剑。 因而,为了弘扬自身剑道以及寄托一些自己的感情,这位大剑师铸造出了两柄与自己孩子无异的英雄剑,插在了剑峰之巅。 唯有天命之人,才能拔出剑峰之巅的英雄剑,当其中一柄英雄剑斩断另外一柄之后,存活下来的那一个人,便是传说中的天剑! 在这位大剑师逝去的无数年月之中,有不知道多少剑客曾经想要登上这座剑峰,意图拔出那柄英雄剑,成就那所谓的天剑传说。 剑魔独孤求败,万梅山庄的西门吹雪,神剑燕南天,白云城主叶孤城等等绝世剑客都曾经来过这座剑峰,他们无一例外地都登上了这座剑峰的绝巅,但却也同样无一例外地选择放弃了所谓的英雄剑。 因为对于这些本就已经有着极高剑道造诣的绝世剑客来说,那所谓的天剑,并不是他们想要走的那条剑道。 唯有那个心中还怀有所谓天下苍生的无名走上了这条传说中的天剑之道,在这座剑峰上拿下了其中一柄英雄剑,但由于某种原因,他并未将另外一柄英雄剑完全斩断。 所以从实际意义上来讲,无名顶多只能算是半个天剑,但就是这么半个天剑,却硬生生让他扛住了剑魔独孤求败亲自施展出的独孤九剑,奠定了其武林神话的名头。 为了表示对大剑师的尊敬,天下剑手心中有一个相同的约定,在上山之前必须先放下属于自己的那一柄佩剑。 但这么多年以来,除了无名有所收获之外,再无一人能够拔出另一柄英雄剑,可是待那些剑客们自剑峰之上走下后,自身佩剑在他们的眼里就变得不堪入目了。 久而久之,剑峰之下,便有着千百柄剑器汇聚在一起,化为这个世上最为奇特剑道之地——剑坟! 当年嬴不凡游历神州之时就曾来到这座剑坟之前,以强悍的剑道修为强行顶住山巅那柄英雄剑的压力,并在与闻讯赶来的天剑无名的短暂交手之中成功取走了那一块由无数剑器的怨念所凝结而成的怨毒神铁。 如今又是十来年过去,又有那么一些剑客慕名而来,将那原本是自己性命相修的宝剑插在了剑峰之下,让其随之化作了这座剑坟的一部分。 粗粗一看,这些新增加的宝剑少说也有一百来柄,而且一看就知道这都是是由上好的精铁所铸成的锋锐剑器。 每一柄剑都有着自己独有的骄傲,就像天下大多数剑客都是骄傲的一样,所以一柄剑被自己的主人抛弃之后,自然会像人一样心生怨念。 之前那块怨毒神铁便是因为这些宝剑所散发出来的滔天怨气而凝结成的,而此刻这些剑坟里面新增加的宝剑因为日日夜夜的风吹雨淋而变得锈迹斑斑,冥冥之中一股全新的怨气也是随之油然而生。 只不过这些宝剑的运气比起之前它们的那些前辈要强得多了,因为它们不用在这个鬼地方继续苦熬下去了。 咔嚓! 在那把以万剑怨气所铸就而成的绝世神刀出世之后,那股汹涌澎湃的刀气便凭借着一股若有若无但却真实存在的联系传达到了这座剑坟之中。 这坟中的无数柄剑器在这一刻也是轰然折断,化为了无数飘扬的齑粉,缓缓消散在了空中。 嗡! 那插在剑峰绝巅,仅剩的一柄英雄剑中也随之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剑鸣声,似乎是感受到了那把和其休戚相关的绝世神刀。 与此同时,一个远在大隋的中年男子也是缓缓睁开了双目,悬挂在墙壁上的那柄宝剑也在此刻发出了一道嘹亮的剑鸣之音。 “又是一段早晚要了结的因果,唉,这神州还真的是要乱了” 在稍稍感慨了一句之后,男子重新闭上了双目,继续起刚才还没有完成的打坐,身上的气息也在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断变得圆润如一了起来,感觉就好像是一块正在被仔细雕琢的玉石一般。 …………… 大秦西部一座偏远小城旁边的一座山谷之中,一位盘坐在了草地上,身材壮硕,头发花白,又将头发梳成了两个小辫子,正在闭目养神的老者突然睁开了双目,一道别样的神光也随之在他的双眸之中一闪而逝。 第349章 各方云动(二) “龙魂刀还是碎了,虽然是老夫亲手送出去的,但终究还是感到了一阵刻骨铭心的心痛啊!” 这个老者的名字叫做古木天,曾经别在这偌大的江湖上闯下了不小的名号,算是一位货真价实的顶尖武道大宗师,甚至还有着越境搏杀天人的战绩,当年江湖人皆称其为邪神。 只不过这位曾经大名鼎鼎的邪神古木天曾有过一段以意外告终的感情,踏遍千山万水也没能找到自己心爱的那个人从此心里留下了情伤,并把自己不能与心爱之人相守的痛苦发泄到了其他人身上,至此之后视天下有情人为仇敌。 古木天心境有缺,所以入不得天人,但却仗着那一身顶尖的武道大宗师修为在江湖武林中对于那些情侣大肆出手,手上人命何止千百条。 不过他也很聪明,从来不会对江湖上的大势力以及各国朝廷的那些人出手,虽然也引来了不少人的围杀,但在没有真正的顶尖人物出手的情况下,还没有一个人能够将这个肆意滥杀的邪神古木天绳之以法。 直到那位在江湖上曾有着武神之名,如今贵为大秦镇国武成王的嬴不凡在大宋江南一带偶然遇上了这位邪神古木天,并且由于某一些原因,两人在江南一带中直接大打出手。 古木天毕竟已经老了,再加上他心境有缺,一身修为也没办法时时刻刻运转如一,所以最终的结果也只能是败走逃遁,甚至连那他曾经视若生命的龙魂刀和凤血剑都有一把丢在了那位大秦亲王的手上。 从那一战之后,江湖上就再也没有所谓的邪神古木天,只剩下了一个隐居于大秦偏僻之地,不再理会世俗纷扰的古稀老人。 “你也可以这么理解,龙魂刀以某种方式得到了新生,并且还比以前变得更加强大了” “你既然将其看做自己的子嗣,那想必应该也乐见自己的子孙后代变得强大吧” 说话的是另外一个同样年逾古稀的老者,只不过这个老者的精气神以及体魄都看起来要比古木天更旺盛几分,显然是一位精通道门养生之法的老前辈。 这位老人的名头同样也不小,至少在很多年前也算是一位纵横江湖的逍遥人物,在年老之后又由于总居于各国边疆的原因,世人又送他一个边疆老人的称呼。 这位边疆老人不仅自身武功高绝,医术、奇门遁甲之法以及各种旁门左道他都有涉猎,而且门门造诣都不算低。 只不过边疆老人生性喜好逍遥自在,在很多年前就已经看厌了世间纷争,所以在多年之前便选择和自己的老友,也就是邪神古木天一起隐居于此,不再过问世间任何事情。 “你说的也倒是有理,只可惜了老夫的刀剑情,终归还是不得不功亏一篑,没有圆了当年的念想” 古木天轻叹一口气,脸上的神色看起来隐隐有些悲伤,但双眸深处又透露出了几分别样的释然。 “都已经这把年纪了,念想圆不圆满又有什么意义呢?如果当年你没有把龙魂刀交出去的话,现在估计我每年就得到你的坟上烧香了” “那位武成王可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儿,还好当年你碰到的是年少时候闯荡江湖的他,如果你看到的是现在的他的话,估计就算把龙魂刀和凤血剑全部交出去,也同样是难逃一死” 边疆老人叹了一口气,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满脸温文尔雅,但双眸深处却是冰寒刺骨的青年人,一想到那双幽冷的眼眸,这位江湖上的老前辈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活了一大把年纪了,看到过无数可怕又肮脏的事情,但即便是和那些事情相比起来,那一双布满了冷意的眼眸依旧算得上是最让他感到恐惧的东西之一。 “我出去一趟,去办一件事” 稍稍沉默了片刻之后,古木天淡淡地说了一句话,然后便准备站起身向外走去。 “老家伙,你可不要犯傻,先不说咸阳城里藏龙卧虎,就算你真能见到那位镇国武成王,也绝不可能再表露出恶意的情况下活着回来” “老夫可就你这么一个朋友,可不想看到你好不容易活了一大把年纪,却偏偏选择去送死” 边疆老人也连忙站了起来,在后面开口冲已经迈开步伐的古木天喊道。 “放心吧老鬼,老夫还想要多活几年呢,这一回出去只不过是看看故人而已” “龙魂刀已经没了,老夫总得保证凤血剑还在吧?那个小丫头好歹和老夫有着一段师徒之谊,趁着我这把老骨头还能活动一下,还是出去帮一帮她吧!” 说完,古木天的身形便化作了一道白色流光,朝山谷外面飞速遁去,不过眨眼之间便消失在了山谷的上空之中。 “没想到你这个老邪神居然还有念旧的时候,看来这件事情的确对你触动很大啊!” 边疆老人也缓缓站起身来,在仔细思考了一下之后,又喃喃自语道: “罢了罢了,一个人在这里呆着也没什么意思,既然你这个老鬼想出去活动活动,那老夫就一起陪你动一动” “我其实也很想看看,如今的江湖,究竟已经变成什么样了?” 随着淡淡的话音声落下,边疆老人用一种诡异的步伐快速向前迈出了几步,身形也在一瞬间也变得扭曲了起来,眨眼之间便如同泡影一般消散在了空中。 ……………… 大宋,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岳之巅。 “好一柄绝世神刀,其作用绝对不在轩辕剑之下,看来这片神州大地之上,除了夫子和那个宇文小儿之外,又多了一个值得我去挑战的对象” 身穿着一袭黑袍的剑魔独孤求败双手背在身后,站在高耸入云的山巅之上,一双黝黑的双眸之中闪烁着几分炙热的战意。 “嬴不凡,老夫很快就会来找你的,到时候如果你不能履行你的承诺的话,我就连这把刀和你的命一起收了,让你这位世间第一修行天才彻底成为天下第一笑话” 随着平静而又带着几分冷冽的话音落下之后,独孤求败用一种颇为轻蔑的眼神抬头看了看天空,然后向前纵身一跃,身形如同一道黑色流光一般朝下方坠去。 唳! 就在他下坠的过程之中,一道嘹亮的鸣叫之音在空中响起,那只身形庞大看起来又颇有几分神骏的神雕随之破空而来,并稳稳地将自己的主人驮在了背上。 而在那一道鸣叫之音尚且还没有完全落下之时,神雕便带着独孤求败一起化作了一个极其细小的黑点,不过是眨眼之间便消失在了远方的那片天空之中。 ……………… 大宋皇宫最深处,那一汪清澈的湖水之前。 那个正在钓鱼的老者手中的钓竿为之一顿,一道复杂而又不乏凌厉之意的目光透过了重重云层的阻碍,看向了大秦咸阳城的方向。 “莫非真是天命在秦不成?嬴政也就罢了,为何嬴不凡竟会如此惊才绝艳?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都可以奠定千秋基业,可这一代偏偏有两个人都出现在了秦国” “难不成,这区区西秦之地真的得到了上天气运所钟吗?” 老者的双眸之中有着一闪而逝的落寞之意,但很快随着手中的钓竿重新落入湖中,他的眼眸深处又浮现出了凌厉而又坚定的意味。 “不过就算是绝世神刀又能如何呢?老夫倒是很想看看当这一柄刀被剑斩断的时候,你这位所谓的世间第一修行天才,脸上又会是怎样精彩的神色?” …………… 大宋,一条偏僻的小道之中。 “好重的戾气,也不知这把刀出世对于这个天下来说,究竟是好是坏呢?” 身穿着一身朴素道袍的大宋前任国师黄裳停下了前进的脚步,悠远而又深邃的目光望向了大秦咸阳城所在的方向,在他的眼眸深处也露出了些许担忧之意。 “罢了,此刻想这些不过只是庸人自扰而已,我如今不过只是这山野之间的一个闲散道人,又何必去想这些多余的事情呢?” 但很快,黄裳那将比之前苍老了很多的脸庞上又浮现出了一抹自嘲的笑容,随后他行进的速度猛然加快,身形直接消失在了原地,只留下了一道又一道的残影还在半空之中停滞着。 ……………… 大秦,一处地处偏僻,四周到处都是风沙的山丘附近。 “这究竟是凶兵还是神兵?也不知我当年不惜破了规矩,亲手调教出来的这个徒弟,对于这个天下而言,究竟是好是坏呢?” 当今天下的一代奇人,让世间无数人都为之忌惮的鬼谷子也将自己的目光同样也望向了遥远的大秦咸阳城。 不过他脸上浮现出来的神色并不是什么担忧或是高兴,而更像是一个工匠正在思考着自己打造出来的作品是否可以算作是一件优秀的杰作。 “不过是好是坏也无所谓了,反正纵横家的传承是不会断的,这一直以来都是营营苟苟的天下与老夫早就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 “反正在世人眼中,老夫也不是什么受人尊敬的好人,如果那小子真将天下闹得天翻地覆,或许还会真的让世间变得有意思一点” 在淡淡地一笑之后,鬼谷子的身形随之消失在了原地,并隐没于了周边的漫天风沙之中。 ……………… 大秦,某一个不为人知的角落里。 “好大的气性,这把刀的凶性恐怕不会比蚩尤的魔剑差上多少” 一个浑身萦绕着一缕缕道家先天紫气,正在呼呼大睡的秃头老者睁开了双眼,那双惺忪的睡眼之中闪过了一道诧异之色。 “不过这样也好,能够多出一把和轩辕剑争锋的神兵,这片神州大地未来的希望也能够多出一分,从这种角度来看的话,这是一件不错的好事” 或许在其他人看来,这样一柄绝世神兵的出世绝对算是天下一等一的大事,但以这个秃头老者那潇洒自在,从来都是逍遥于天下的心境,除了真正涉及到天下生死存亡的大事之外,世间根本就没有其他的事情能够牵动他的心弦。 所以在只是稍稍感慨了一句之后,这个气息莫测的秃头老者便重新闭上了双眼,再度陷入了呼噜声一阵接着一阵的沉睡之中。 …………… 阴阳家,罗生堂。 一阵清风徐来,将那一袭镌刻着繁多而又无比尊贵花纹的黑袍吹得微微扬起,那位从来都是以神秘莫测的形象现身在世间的东皇太一也是缓步走下了那座建立在最中央的高台。 “的确是一把不可多得的好刀,不过这样一把绝世神刀掌握在一个看似野心勃勃,实则对整个世界都充满厌倦的人手中,真的会是一件好事吗?” 整座罗生堂中此刻空无一人,所以自然也不会有任何一名阴阳家的下属来回答这位阴阳家领袖口中的问题。 不过很明显,这位东皇太一也并不指望有人能够回答出自己的这个问题,因为在那句淡淡的话音声落下之后,这位阴阳家的至高领袖便身形微微一晃,在朦胧星光的笼罩之下一步踏出,然后迅速消失在了周边的虚空之中,再也察觉不到任何一丝与之有关的气息。 …………… 道家天宗,太乙山巅。 “师尊,刚才那股突如其来的刀气很强,至少在三年之内,我可能都挡不住” 比起几年前已然长高了不少的晓梦身穿着一袭淡蓝色道袍,看起来有些失落地看着那盘坐在山颠之上的师尊,也就是整个道家天宗的最强者,太上长老北冥子。 “这很正常,我道家天宗的诸般道术虽然不乏杀伐之能,但本质上来说都是修身养性用的” “我天宗修行之法追求的是超脱于天道,获得最后的长生不死,一时的胜负没那么重要,而且你以后总有能够挡住这股刀气那一天” 北冥子的话语听起来依旧那么富有深意,同时声音里也多出了几分超脱于世俗之外的超然之意,让人感觉这是一个即将飞升天界,不食烟火气息的得道真仙一般。 只有当在他说出最后一句的时候,才透出了几分作为长辈,对自己后辈该有的自信之意。 “我知道我会有那么一天,只不过我能感觉的到这股刀气只是一把刀自行散发出来的,而且这是一把已经有了主人的绝世神刀” “所以我想,能够掌控这样一口神刀的人,该有着何等的绝世风采呢?” 晓梦显然在刚才感受到了的那股刀气之中被那股嚣狂到近乎不把这世间一切放在眼中的刀意给震撼到了,此刻双眸之中竟然流露出了几分崇拜之意。 “你会见到他,而且不会太久” 北冥子笑了笑,然后将目光投向了大秦咸阳城的方向,眼眸深处有着一缕复杂之意一闪而逝。 “但愿,在大乱之后,在神州大地能够迎来一段时间的太平吧” ………… 这个天下很大,所以窝在各地的老家伙同样也不少,中原四国甚至连那立国不过百余年的大元蒙古里面也都是卧虎藏龙,每次不知从哪一个旮旯里面,就会莫名冒出一个所谓的高人来。 但凡是修行境界到了一定的高度的人,对于这片天地间的变化都会产生一种若有若无的预感,会对一些即将发生或者是已经发生的事情有着所谓的心血来潮之感。 嬴不凡的神刀刚刚铸造成功,这个天下的那些至强者们以及和这把刀有着一段因果的人,便都对此有了些许感应。 自这一天起,天下的绝世神兵之中便又再多出了一件,而且还有可能是无数神兵之中攻伐之力最强的一件。 第350章 刀名平天 而在感应到了自己那把神刀出世之后,嬴不凡除了动用书院的无矩神通之外已经将自己的身法催动到了极致,迫不及待地想要和那把特意铸造出来与轩辕剑抗衡的神刀相逢。 在身法被其催动到了极致的情况之下,这位大秦亲王此刻已经差不多化作了一缕疾风,这种行进速度之快绝对超乎无数人的想象。 前后不过数个呼吸的工夫,他便已经近乎不可思议地向前方掠出了足足数百丈的距离,并且速度还在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断变快。 咸阳城里的行人们都只觉得自己身边好像刮过了一缕微风,根本就没有察觉到他们身旁其实有一个人刚刚经过。 只有那些隐藏在了大街小巷之中,隐匿于这些商贩之中,隶属于大秦内部各大势力的探子们才隐隐察觉到了几分不对。 不过能被自家派出来只做一个探子的人,显然不会有什么高明的修为,所以他们也同样不知道,就在刚才那一刻恍惚的时候,在整个大秦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那位镇国武成王殿下,正从他们身边经过。 武成王府和天工坊差不多可以说是位于咸阳城的两端,两者之间差不多有着将近数百里的距离,但在这位大秦亲王不惜功力的极速奔驰之下,这数百里的距离也不过只是转瞬即逝的工夫而已。 唰! 就在嬴不凡抵达天工坊门前的时候,一柄战刀也正好从那厚厚的云层之中降下,不偏不倚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这把绝世神刀,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本就是因为这位大秦亲王而诞生的,这一人一刀之中本就存在着一种若有若无,近乎虚无缥缈但却真实存在着的联系。 这世上很多东西都是在机缘巧合之下诞生的,但往往这种机缘巧合的背后又总是存在着一些让人感觉虚无缥缈的联系,比如说这一人一刀之间的相互召唤之感,便是一种玄妙而又有些虚无的联系。 在这一瞬间,嬴不凡迅速止住了脚步,手臂往前一伸,便直接抓住了那柄战刀的刀柄。 而萦绕在刀身周围的那股凌厉而又霸道的刀气,在这把战刀被这位大秦亲王握入手中的那一刻,便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就连这把连鞘战刀上面那由于不灭火煅烧所残留下的些许灼热之感,也在嬴不凡握住刀柄的那一刻尽数消散。 锵! 嬴不凡站在天工坊门外,握住刀柄的右手往上一提,便将那把刀身上镌刻着些许黑金色纹路,用无数铸造神材所打造而成的战刀从刀鞘之中拔了出来。 刀身长有三尺九寸,整把长刀看起来大致都呈现着纯黑之色,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很古朴,但实则却没有一个地方不透露着锋锐之意。 位居于尖端处的刀锋看起来有些若隐若现,如果不是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出了些许比那些雪花银看起来还要雪亮几分的银光的话,寻常人用肉眼根本就捕捉不到刀锋的存在。 虽然手中的这把绝世神刀是因这位大秦镇国武成王而生的,他之前也就知道这把刀有些堪比圣道之剑轩辕的威能。 但直到自己亲手拿到了这把刀之后,嬴不凡才明白什么七星龙渊剑、什么天问神剑,还有那什么龙魂刀和凤血剑,那根本就不配称为神兵,也明白了宇文拓为什么能够凭借着一把轩辕剑打下一个天下无敌的名头,甚至就连夫子都不愿意可手持轩辕剑的宇文拓正面相争。 “当真是好刀,不愧是接下来要陪本王一起驰骋天下的绝世神刀” 嬴不凡将手中的长刀入鞘,英俊的脸庞上浮现出了一抹不同寻常的神色,这种神色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乞丐突然一夜暴富,一个穷酸秀才突然平步青云时心中的那种近乎狂喜般的意味。 这把集合了那头火麒麟的本命精血、蛟龙内丹、七彩水晶母等等旷世神物的精华所铸造而成的绝世神兵,威力之大绝对超乎所有人的想象。 咔嚓! 在神刀出世的那一刻,那些把守着天工坊附近,堪称大秦最强精锐的铁鹰锐士,他们手中那些采用了秦国最先进的冶铁技术所做成的兵刃便直接断成了两节,地上布满了各种各样的兵刃残渣。 每一件神兵都是骄傲的,或许它们无法粉碎这个世间所有用凡铁所铸成的兵器,但只要是出现在神兵面前的,除非这件兵刃的主人无比强大,否则一般不会有任何一丝幸免的可能。 在这种已经具备灵性的绝世神兵看来,这种用凡铁所铸就而成的兵刃简直就是玷污了一件兵刃应该有的骄傲,根本不配再继续留存在这个世界上。 极端而又强大,这是每一件绝世神兵共有的特征,哪怕是这一把刚刚出世不过一时半刻的绝世神刀也是如此。 不过无论是如何强大的神兵,当这把刀被嬴不凡挂到了腰间的那一刻,一切的威能和刀气都被尽数收敛而起,在表面上看起来就像是变为了一柄普普通通的长刀一样。 “参见王爷!” 以欧冶子为首的诸位铸造大师在包扎了一下手腕上的伤口之后便缓步从天工坊中走了出来,看起来十分恭敬地向这位大秦镇国武成王行了一礼。 由于刚才失血过多,而且这些铸造大师们大多都已经上了年纪的缘故,这些人脸上的神色此刻看起来十分苍白,甚至还透露出了几分虚弱的感觉。 不过这些在铸造一道上浸淫了一辈子的铸造大师们在面色苍白的同时,脸上的神色却是看起来充满了骄傲和喜悦,尤其是当他们的眼神落到了嬴不凡腰间那把刀上的时候,那份喜悦更是化为了一种如同毕生所求终于得偿所愿的狂热。 只不过其中出身于墨家,一直都信奉着兼爱非攻的徐夫子和班大师则是相互对视了一眼,两人的眼眸之中除了骄傲和狂热之外,还多出了几分隐隐的担忧之意。 虽然他们没有跟在这位大秦镇国武成王身边做事,但他们在天工坊这种大秦机要之地呆了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再加上这位大秦亲王在江湖上本就有着诸多传闻,所以对于这位在大秦帝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爷还是有几分了解的。 做事情不择手段,心狠手辣,只看结果不讲过程,如果说得直白一点,这是一个为了能够达成自己的目的,可以视人命如草芥,不惜让整个天下为之天翻地覆的人物。 这样一柄在威力上堪比圣道之剑轩辕的绝世神刀落入这样的人手中,究竟是对是错,又究竟会给这个天下带来怎样有影响呢? 班大师和徐夫子只是两个只会铸造兵刃的匠人,他们的眼界也无法囊括到整个天下,不过就算是他们也同样知道,这把刀在这位镇国武成王的手中,那一定会沦为一把杀人的利器。 不过可惜的是,他们两个对于此事根本无法阻止,哪怕搭上他们两个人的性命,也无法阻止这把神刀的诞生,更无法阻止这把神刀落入这位武成王殿下的手里。 所以无论他们的内心活动是怎么样的,他们现在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而无能为力。 “王爷,神兵出世,是否该给它一个名字呢?” 其中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都跟在了嬴不凡身边的公输仇缓缓走了出来,在恭敬地向这位大秦亲王行了一礼之后又开口建议了一句。 “名字吗?这倒是一个不错的提议” 嬴不凡的手掌摩挲着腰间那雕刻了不少繁杂花纹的刀柄,一双黑色的幽深双眸微微抬起,看向了头顶那片湛蓝的天空,嘴角也掀起了一抹让人难以察觉的冰冷弧度。 “他日若遂凌云志,敢叫日月换新天,男儿在世就应该有这样敢闹得世界天翻地覆的宏伟志向” “如果想要翻天,那就得先平定了这个天下,从今天开始,这把刀就叫做平天,为我大秦一统天下扫平一切障碍” 当平天这两个字从他口中吐出的那一刻,那柄被他挂在腰间的战刀便发生了阵阵颤动,一道刀鸣之音也随之从中响起。 很明显,这把贯彻契合了这位大秦镇国武成王那霸道意志的绝世神刀,很认同自家主人给它取的这个名字。 “平天,果然是狼子野心” 当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其余几位铸造大师并没有感到有什么其他的心绪,唯有班大师和徐夫子心头同时冒出了这个想法,那份深埋于心底深处的担忧之意也变得越发浓郁了几分。 嬴不凡在这二十几年的时间里面修练过无数功法,但真正被他融汇到了那一身绝学之中的,无一不是极为刚猛霸道的武学或是念力法门,所以在当拿到这把和他无比契合的霸道神刀的这一刻,那一身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精进过的功力突然开始涌动了起来,和他腰间的这把平天刀产生了共鸣。 轰隆! 一道听起来如同闷雷一般的巨响声在这一刻从这位大秦亲王的身上传出,一股浩瀚强势如同有一方天地镇压而下一般的威压也缓缓从这位武成王体内向外扩散而去。 “哈哈哈” 在感受到了体内的变化之后,嬴不凡口中顿时传出了一阵无比兴奋的笑声,随后身形便化作了一道璀璨的流光,不过眨眼之间便消失在了远方的天空之中。 “恭送王爷!” 在看到这位镇国武成王的离去之后,那些驻守在天工坊附近的铁鹰锐士以及诸位铸造大师们都纷纷向即离去的方向恭敬地行了一礼。 虽然嬴不凡早已不在这里了,同样也听不到他们的话,但这些人脸上的神色和说话的态度依旧是那般恭敬,似乎就像是这位武成王殿下就在他们面前一样。 …………… 每个人心底都会有好奇心,下至贩夫走卒,上至帝王将相,在好奇心这一点上并没有什么不同,唯一的区别也就在于好奇心的多少。 好奇心有时是原罪,但有时也是必不可少的驱动力,天下那么多的情报贩子之所以会如此受到各大势力的欢迎,人们的好奇心便是其中的原因之一。 秦国虽然在商业上并不是五个国家之中最发达的,但咸阳城作为整个大秦帝国的中心,那无疑是这个世界上最发达的城池之一,所以在这座城池之中,任何只要是没被第一时间封锁的消息都会传播得很快。 天工坊的诸位铸造大师为镇国武成王殿下铸造了一把名为平天的绝世神刀的消息就如同长了翅膀一样在几天的工夫里面就传遍了整个咸阳城,让整个咸阳城内外的人都知道了前段时间的刀鸣之音究竟从何而来。 咸阳城里的大街小巷,甚至是各个阴暗的角落里面,都在讨论着这件事情。 “听说了没有?武成王殿下这一回可是得到了一件绝世神兵” “这个还用你说?这些咸阳城里谁不知道这件事情?” “你们说,王爷他老人家得到了这件神兵之后,能不能打赢大隋那位太师宇文拓,把那个天下无敌的名头抢回咱们大秦呢?” “这……想必应该没有问题吧?据说这把刀是天工坊的那些神匠们联起手打造出来的,据说不会比传说中的轩辕剑差上多少,以咱们王爷的实力,只要兵刃跟得上,区区宇文拓又算得了什么呢?” …………… 咸阳宫,四海归一殿。 在听完了影密卫统领章邯的汇报,并让其退下之后,嬴政威严的面庞上闪过了一道锐利之色,双眸深处浮现出来的意味看起来也有些复杂,像是高兴又像是忌惮。 “平天,这还真是一个大气磅礴的名字” 嬴政又默念了一遍这个让他感官非常复杂的名字,然后放下了手中那本刚刚批改完的奏章,整个人在这一刻莫名浮现出了一股不该有的疲倦之意。 “你说,这把所谓的平天刀在这个时候出世,到底是好是坏呢?” “对于接下来的事情而已,这把刀的出世代表着我们这一方的实力大大增强,如果从这个角度来看的话,这算是一件好事” 龙椅后的那个黑暗角落里传出的那个声音这一次显得很平静,给出的回答也异常中肯客观,没有夹杂任何一丝个人情绪。 “眼下的确算是,可是等到了以后呢?朕有时候真的会怕,怕有一天皇叔的刀会架在朕的脖子上,虽然朕也知道这种事情发生的可能性很小,但依旧忍不住会去想啊!” 嬴政想起了那个从小和他一起长大,脸庞上似乎永远挂着一抹微笑的青年,心头忍不住掀起了一抹复杂的意味。 “陛下,这未来的事情又有谁说得准呢?眼下我们必须团结一切能够团结的力量,毕竟大秦一统天下的大计才是最重要的” 在听到这话之后,那道声音也沉默了片刻,不过当声音再次响起的时候,听起来依旧还是那样得平静从容。 “你说的对,这才是最重要的,或者说这对于你以及那些老家伙来说才是最重要的,对吗?” 嬴政在听到这话之后重重地冷哼了一声,声音一下子变得极度冷冽,就好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让他无比愤怒的事情一样。 第351章 陷入绝境的大明 “陛下息怒,属下绝无此意” 这道声音顿时变得有些惶恐了起来,说话的声音里面也多出了几分想要解释的急促之意。 “你没有这个意思,可族里那帮老家伙却有,他们当年认可的人从来都不是朕,哪怕皇叔早就把事情给做绝了,依旧还是有不少的老家伙觉得他比我更适合坐这张位子” 嬴政似乎是想起了当年一些令他感到十分不愉快的事情,一双威严的龙眸之中有着些许冷冽的寒意在那里闪烁着。 “那帮老不死的只看到皇叔这些年走南闯北,为大秦做出了无数的贡献,却没有看到朕这么多年来都枯坐在这座四海归一殿之中,将整个大秦打理得井井有条” “如果没有朕在咸阳城里撑着,皇叔这一系列行动又岂能起到如此之大的效果呢?如果不是朕这么多年来辛苦处理着朝政的话,他们那些老不死的又哪来这么多国运之气可以享用呢?” “陛下所言甚是,那帮族老有时候的确有些过分,可现在大秦正值关键时期,维持住朝局的稳定才是最重要的啊!” 那道声音再度从黑暗的角落之中响起,这一次语气之中还多出了几分劝说之意,只不过劝说的口气相比之前要谨慎了很多。 “老而不死是为贼,等这一统天下的大业真的完成,那帮老不死的估计就要跳出来收果子了,到时候又是一大堆麻烦事” 似乎是听出了嬴政话语之中有着隐含的意思,那道声音随即便开口说道:“那陛下的意思是……” “先送几个差不多已经没用的老家伙下去,给那帮老不死的好好敲一敲警钟,正好也多省出几份国运之气” 嬴政小酌了一口放在桌案旁的茶水,说道:“下手的时候谨慎点,不要让那帮老不死的抓住把柄,否则闹起来会很麻烦,就算是朕也不好收场的。” “这……属下明白了,接下来会有几位族老由于身体原因在各自的府邸里寿终正寝,这点请陛下放心” 在沉默了好一阵子之后,那道声音终于又重新响起,语气听起来稍显得有些复杂,不过就算是嬴政也同样无法从中听出有什么多余的情绪变化,这也让这位本就心存疑虑的大秦帝皇心头再度泛起了些许波澜。 “那就快点去做,这三天里面朕要看到结果,否则你知道后果的” 在嬴政又冷冷地说了一句话之后,便重新提起了搁置在一旁的毛笔,开始批改起了桌案上那些堆积如山的奏折。 那道从黑暗的角落里传来的声音也是同样再也没有响起,整个四海归一殿因此陷入了一阵如同死寂般的沉默,只剩下了笔触落在纸张上的沙沙声。 ……………… 细柳巷,镇国武成王府。 “王爷,就如之前收到的情报一样,您让我们盯住的那几个皇室族老在这两天时间内接连病逝,其中的影响您也知道” 在书房之中,一个全身隐匿在黑暗之中,只在墙壁上留下了一道淡淡的黑色痕迹的人语气十分恭敬地朝那正在评阅书籍的大秦镇国武成王汇报道。 “本王就知道会是这样,陛下这件事情做的太急,虽然那帮老家伙的脑子比较迟钝,但用不了多少时间他们就会回过味来的,别看现在那几个老不死的只能够在那里急得火急火燎,到时候等他们把事情都搞明白了,那可能是会闹得天翻地覆啊!” 嬴不凡放下了手中那本外表看起来如同崭新一般的书籍,一道略显无奈的意味在他那张英俊的脸庞上面一闪而逝。 “你派人去那边盯着,把事情给收个尾,至少目前我们和陛下的利益还是一体的,总要帮他善后一下” “王爷,恕属下直言,陛下,这些年来对您的态度似乎发生了某些变化,如果放在十年前的话,在他要做这种事情的时候,一定会事先跟您通个气的” “可这一次,如果不是我们的情报能力足够突出的话,可能就真的被他蒙在鼓里了” 在沉默了大概一刻钟的时间之后,那道人影再度开口,语气里多出了几分细微的不满之意。 “这个世界上没有永远的信任,陛下不信孤并不奇怪,如果双方的位置互换一下,孤也同样不会信任一个手握大权,几乎可以被称为第二个皇帝的皇室亲王” 嬴不凡小酌了一口茶水,并略显复杂地叹了一口气,用一种平静的语气开口说道: “但陛下对孤信任也好,不信任也罢,反正我们并不是靠着他的信任才能够活着” “而且在眼下这个关键时期,他绝对不会跟本王轻易翻脸的,所以该怎么做还是怎么做,如果真到了那一天,本王自然也会有本王的打算” “属下明白了” 在应了一声之后,那道就像是挂在墙壁上的淡淡黑色线条便当即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好像之前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唉,信任这个字眼,在人与人之间永远显得那么无力,人家可是连同父异母的亲兄弟都杀了,更遑论我这个皇叔呢?” 嬴不凡看起来略带自嘲地冷笑了一声,随后手指微微一动,身后那摆放得整整齐齐的书架上便有一本表面看起来有些泛黄的古朴书籍飞出,最后稳稳地落在了这位大秦亲王面前的桌案之上。 “有时候真的觉得,如果这些话本里面的大团圆结局真的能够成为现实的话,这人世间的生活也就不会如此艰难困苦了” 嬴不凡叹了一口气,然后便开始缓缓翻阅起了手中这本已被其保存了很多年的小说话本,准备借这个机会再回味一遍那个到如今依旧感觉有些记忆犹新的故事。 ……………… 大明,应天城。 差不多五百年前,大明太祖皇帝朱元璋便是在这座城池里面登基称帝,宣告了大明帝国的成立。 虽然数百年过去,大明帝国的国力日薄西山,江河日下,早已没有初建时威震四方的强大国力,但却一直都没有哪个国家的军队能够打到这座耗费了无数人力物力才建造起的都城应天之下。 直到两年之前,大明皇帝朱厚照、铁胆神侯朱无视、平南王、太平王以及安王安世耿还有那坐镇于北境的燕王朱棣都在一场皇家内部的争斗中意外丧生,朝堂上也有无数官员因此而死。 虽然明太上皇夜帝及时赶回来坐镇,但曾经维持着大明朝政的内阁首辅张居正已然身亡,朝堂六部尚书也同样在那一夜遇刺身死,整个朝堂都陷入了动荡不安的局面。 夜帝虽然英明神武,但他毕竟上了年纪,而且早就远离朝堂很多年了,对于如今大明的朝局有着许多不熟悉的地方,所以这短时间内对于这动荡不安的朝局也没有什么特别好的解决办法。 而就是在这个时候,大秦淮阴侯韩信奉大秦皇帝嬴政之命,率领二十万大秦军队强势突破了两国边境,一路横推,就连大明第一战将戚继光都在其猛烈的攻势之下节节败退,一座一座的城池都被大秦铁骑强势踏破。 并且就是在这个时候,草原上的蒙古人也过来搅局,在大明境内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无数大明子民都倒在了蒙古骑兵的弯刀之下。 在两大强国的压力之下,大明上下万众一心,在人力物力都极度匮乏的情况下硬生生撑了两年,逼得蒙古骑兵不得不在缺粮的情况下退出大明境内,打出了大明五百年来始终未变的风骨。 可惜不同于趁火打劫的那帮蒙古人,大秦的二十万军队那都是一等一的精锐,无论是平原野战还是攻城战,一个全副武装的秦兵几乎就可以打七、八个大明士卒。 所以早在大半年之前,韩信便带着着手下的二十万军队打到了应天城之下,将这座天下最为雄伟的都城围了个水泄不通,每隔七天便会开展一次极为惨烈的攻城战。 无数自发前来守城的大明子民都在这一次又一次的攻城战之中失去了生命,驻守在应天城里的最后二十万大明最精锐的军队如今也几乎打光了一半。 甚至有好几次,如果不是戚继光这位绝世战将及时赶到,修补了守护那座应天城的大阵的缺口,这座在五百年之间始终屹立不倒的大明都城早就沦陷在秦军的铁骑之下了。 虽然在这许多次攻城战之中,韩信手下的二十万大秦军队同样也是损失惨重,少说也有五、六万大秦士卒死在了这片土地之上。 但可惜的是,如今的大明和大秦根本就已经不是同一个档次上的国家了,整个大明朝只剩下了最后这十万军队,而秦人几乎可以说是全民皆兵,兵员几乎是源源不断地补充了上来。 城内的明军越打越少,可围在城外的大秦军队却在秦皇嬴政的大力支持之下,在一次一次大战之中增加到了二十五万的数量。 所以在这种情况之下,整个应天城都被一种十分悲怆的气氛所笼罩着,甚至即便戚继光在这段时间里实施了最严苛的军法,几乎每天也都有不少达官贵人想方设法地出城投降,希望能够在应天城破之后逃得一条性命。 应天城,大明皇宫。 在经过了数场大战之后,大半座大明皇城,也就是紫禁城都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位于皇城最中心的大明皇宫那更是只剩下了半座。 而此刻,作为大明帝国最后的统治者,那位明太上皇夜帝正身穿白龙宝衣,独自一人坐在一座完好大殿中的龙椅之上,气质略显沧桑但面容依旧英俊的脸庞上看起来充斥着无尽的冷意。 而在他身旁,则站着一个头戴斗笠,身穿一袭黑金色飞鱼服,腰间佩着一把绣春刀的中年男子,而在他身后,则背着一个类似于古琴大小的木盒,整个人身上的气息看起来雄浑而又充斥着杀伐。 从这个中年男子身上的服饰可以看出,他出身于大明曾经凶名赫赫的一个特务机构—锦衣卫。 在曾经的大明,东厂与西厂猖獗,护龙山庄正是因为有着朱无视的撑腰而横行无忌,六扇门、神侯府也因为有着小皇帝朱厚照在背后的照拂而维持着应有的威势。 唯独曾经横行大明的锦衣卫没有了以往的声势,只能屈居于东厂的指挥之下,成为那帮阉人的走狗之一。 而如今,东西二厂皆是分崩离析,护龙山庄也在朱无视死后势力大减,天地玄三大密探也在一次意外中失踪,再无音讯。 而六扇门众人更是在一次攻城行动之中正面遭遇了韩信所率领的中军,捕神柳激烟和那位郭巨侠以及那些金衣捕快要么死在了秦军供奉的手下,要么就死在了铁骑的冲锋之下。 如今的应天城之中,除了一些维持正常秩序的捕快之外,曾经也算是威势滔天的六扇门早就已经不复存在了。 至于神侯府,六五神侯诸葛正我以及他手下的四大名捕更是在之前一次支援大明大同镇在行动之中集体失踪,已经大半年没有传来过任何消息了。 所以在整个应天城之中,如今还存有几分实力的,便只有那个所谓的锦衣卫了。 实际上在夜帝执政的时期,锦衣卫的威势还要胜过东西二厂,这于护龙山庄那个时候都还没有诞生呢。 那个时候的锦衣卫有着四大指挥使,分别是以四象神兽之中的青龙、白虎、朱雀、玄武为称号,其中以指挥使青龙为首。 可惜这么多年过去,锦衣卫内部也发生了无数次的内斗,白虎、朱雀、玄武三位指挥使早已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而身死道消,只剩下了那个掌握着大明十四势的青龙还活着。 这位青龙指挥使有着一只脚踏入天人至境的强悍修为,并且精通军阵杀伐之术,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所以这位指挥使大人如今已经变得有些老迈,夜帝还是把他给找了出来,将城内的一众事宜都托付了下去。 青龙也是不负众望,在与戚继光的联手之下,将各项防务事宜都处理得井井有条,这座应天城之所以能在数十万秦军的攻势下支撑半年之久,这位指挥使绝对能算得上是功不可没。 “青龙,他们两个真的已经去了吗?” 在沉默了片刻之后,夜帝微微侧身,一双充斥着威严和冰冷的眸子看向了身旁这个明显身份不一般的锦衣卫。 “不只是两位殿下,铁中棠铁大侠在武功突破之后也去了,他们说这是唯一的机会,必须一试” 青龙的脸庞深埋于斗笠之下,语气恭敬从容,整个人的身形看起来也是不卑不亢。 “在数十万精锐大军以及数名天人的坐镇之下刺杀人家的主将,就连寡人都做不到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他们三个疯了,就连你也已经疯了吗?” 在灭国的巨大压力之下,夜帝一身修为不退反进,这一身武功比起之前和嬴不凡交手的时候要更上了一层楼,此刻从这位大明帝王身上散发出来的威势,即便是青龙这种绝顶大宗师也没办法无视,甚至被迫将身躯向下弯曲了不少。 第352章 刺杀 “陛下,您知道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这是我大明立国五百年来一直遵守着的祖训,如今国家正处于危难之际,只要有那么一丝的可能性,任何方法都是值得一试的” 但即便是在这股帝王威势的压力下,青龙看起来依旧是那么不卑不亢,甚至说话的语气也没有任何的变化,只是声音里多出了几分恳切之意。 “朕就只剩下这么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了,你现在要朕让两个儿子和唯一的女婿去做一件九死一生的事情,你就真的不怕朕杀了你吗?” 夜帝猛然从龙椅上站起,一股雄浑的气势从体内散发而出,在没有动手的情况下便生生将青龙向后逼退了数步,身躯也随之更向下弯曲了几分。 面对着这位盖世君王的巨大压力以及那双已然浮现出了些许赤红之意的眼眸,青龙依旧没有表露出什么势弱的状态,只是依然非常平静地说道:“陛下,您就算现在杀了臣,一切也都无法挽回了,因为算算时间的话,那三位应该已经出城了,或者说他们已经开始了。” “混账!” 随着夜帝的一声怒喝,青龙在猝不及防之下被一股骤然爆发的力量生生向后震退了差不多将近百米的距离,原本波澜不惊的面庞上也浮现出了一抹因体内气血翻腾而出现的潮红之意。 但即便是如此,当夜帝想要离开这里,出城去救他想救的那几个人的时候,青龙还是义无反顾地挡在了这位自己曾经发誓效忠一辈子的帝王面前。 “陛下,您现在应该做的是坐镇在城内,如果贸然出去的话,不但救不了两位殿下和驸马,甚至还会引来数十万大军的围杀” “如果连您都不在了,属下很难想象这座应天城会变成什么样,整个大明在那个时候恐怕就真的要彻底消亡了!” 就是这样一句听起来依旧十分平静的话语直接打消了夜帝心底里刚刚升起的那个念头,让他不得不重新坐回了那张龙椅,浑身的气势也随之收敛而起,那张还算是英俊的脸庞上也浮现出了些许疲惫与悲伤的意味。 “青龙,你说他们三个能够成功并活着回来吗?” 在听到这话之后,青龙脸上的神色在这一刻终于产生了极为细小的变化,因为这是这么多年以来他第一次从眼前这位一向铁血的帝王身上感受到一阵深深的疲惫和悲哀之意。 他曾经跟在夜帝身边效命了很长时间,所以也十分了解这位称得上是雄才大略的帝王的性情,这是一个绝不会向任何人妥协,也不允许自己表现出任何软弱的君王。 原来青龙以为,自己发誓效忠一辈子的皇帝会永远保持着这种冷酷而又坚韧的心性,可到了这个时候,青龙却真切地发现这位雄才大略的帝王实际上已经老了,那颗坚硬而又冷漠的心灵也早已软化了许多,而且多出了许多一代帝王不应该有的情绪。 虽然理智告诉青龙,在眼下的这个时候,大明更需要一个铁血强硬,能够将个人情感尽数抛之于脑后的帝王,但青龙此刻却突然觉得眼前这位满脸疲惫之意的皇帝变得更真实了许多,也变得更能让人亲近了几分。 “你先下去吧,和戚继光一起管好城内的事情,这时候城内绝对不能再出乱子了” 在沉默了良久都没有得到青龙的回答之后,夜帝并没有因此感到恼火,而是看起来略带疲惫地挥了挥手,示意青龙去做他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可是陛下,如果这一次的行动成功了,我们是否要派人接应两位殿下和驸马呢?” 青龙没有立刻离去,而是用一种试探性的口气开口问了一句,只不过这一次他的语气并不像是臣子对于君王的询问,则更像是正在向一位老人询问他子女近况的老友一般。 “自古可以来都是生死有命,他们既然已经选择了这条路,那就要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只是稍稍思考了一下,夜帝便做出了一个极其冷漠甚至可以说是无比冷酷的决定。 “你只需要守好城门即可,他们如果能回来的话最好,如果实在回不来,那也是他们自己的事情” “他们享受着皇族的尊荣,那么在国家生死存亡的时候,也理应做出和他们身份相匹配的事情,更何况死亡,有时也是一种解脱” 说完,夜帝整个人顿时如同一抹融入黑暗的阴影一般,顷刻间便消失在了龙椅上,彻底在这座宫殿之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青龙微微愣了一下,然后便将头上的那顶斗笠往下压了压,并用右手牢牢握着腰间的绣春刀一步一步地走出了这座宫殿,就像他之前进来的时候那样。 进来和出去的时候唯一不同的是,这位青龙指挥使那颗冷硬的心肠又为之冷了几分,这种变化的原因不是因为别的,是因为他再次认识到了这位帝王的冷酷,那是一种在关键时期可以抛弃一切来成就自己的冷酷。 …………… “好一座绝世雄城,可惜如果里面的人继续负隅顽抗的话,用不了多长时间,在这座城里就会上演一幅堪比人间惨剧的画面” 在一场无比惨烈的攻城战结束之后,身披甲胄的淮阴侯韩信和那依旧头戴斗笠,身披蓑衣的蓑衣客二人来到了应天城外的一处比较偏僻的土坡上。 看着不远处那座在四面城墙之上都已经染上了无数殷红鲜血的应天城,这位淮阴侯发出了这样的一声感叹。 “侯爷,虽然我不通兵法,但也知道慈不掌兵这个道理,您与其在这里可怜城里的那帮明人,倒不如想办法减少一些我军的伤亡,并安抚一下那些士兵,否则就算攻下了这座城池,按照大秦律法来看,您恐怕也无法向王爷与陛下交代” 蓑衣客此刻说话的语气已经没有了和韩信初见时的那份恭敬,反而多出了几分理性的判断和劝说之意。 相比于之前,经过数个月的并肩作战,蓑衣客和韩信之间已经建立起了些许友谊,这份友谊或许并不牢固,但至少能让两人之间产生一种初步的信任。 所以韩信在听到蓑衣客所说的话之后,并没有感到恼怒,而是笑着回答道: “本侯一直认为,哪怕是再残酷的战争,都不应该涉及到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弱妇孺,虽然这些年本侯亲手杀了不知道多少在表面上看起来毫无反抗力量的老弱妇孺,但也从来不认为这句话是错误的” “这无关乎是否仁慈,只是本侯认为一个人无论如何残忍铁血,他都应该保持着作为一个人应该有的那份人性,放纵部下残杀手无寸铁的老弱妇孺,我并不认为这是一个有人性的人应该做出的决定” “我们的士兵已经有少说五万人死在了应天城下的这片土地上,您可以强行压制住您的部下,但却无法撼动这二十五万军队的意志,谁来都无法阻挡这些士兵为自己死去的亲友复仇的决心,哪怕是王爷和陛下亲至,也未必能做到这一点” 蓑衣客缓缓摇了摇头,他听出了这位淮阴侯话语里面深藏着的意思,但他并不认为这位战功赫赫的军方大将能够做到这一点。 自从大秦铁骑入明之后,那可谓是战无不胜,所向披靡,一路上根本就没有任何一座城池能够拦得住铁骑的攻伐,就连那些彪悍的蒙古骑兵也不得不在大秦军队出神入化的守城艺术之下狼狈退走。 在那个时候,下至士卒,上至统帅都认为他们能够在一年之内彻底解决掉大明这个已经差不多完全腐朽的国度,然后在腊月到来之前回归故乡,享受凯旋归来的荣耀。 但可惜的是,在应天城下发生的第一场攻城战便直接打醒了这二十万大秦铁骑以及他们在这场战斗打响时还未赶到的统帅—淮阴侯韩信。 在那一战之中,大秦专门训练出来,可以用来攻城的精锐骑兵被无比顽强的明人以及那座守城大阵直接打掉了四分之一的数量。 就连这二十万军队中最精锐的五万铁鹰锐士也足足有着五分之一的数量死在了应天城下的土地上。 如此惨重的损失,已经超过了大秦军队入明以来损失士兵人数的总和,也是这十年之间大秦除了在北疆战场之外损失最严重的一次。 这一次攻城战在高傲的淮阴侯韩信以及一向霸道的大秦军方脸上扇了一个狠狠的巴掌的同时,也让原本信心十足的秦皇嬴政与那还呆在大宋的镇国武成王嬴不凡为之震怒。 这是一场灭国战争,大秦朝堂上下所有人都在关注着,只是关注的力度有少有多而已。 不过在这一次攻城失败之后,秦皇嬴政、镇国武成王嬴不凡以及那些皇族内部的族老们,甚至整个大秦朝堂以及大秦军方上有一定话语权的人,几乎都将所有的注意力投了过来。 在秦皇嬴政以及镇国武成王嬴不凡先后对整个军方的懈怠以及淮阴侯韩信的指挥失误表示斥责的命令下达,这支用来攻克应天城的队伍便得到了源源不断的部队与粮草兵械的增援。 大秦军方要用自己的行动以及切实的功绩,表露出攻克这座城池的决心和重新获得皇帝陛下以及武成王殿下信任的愿望。 可惜又是这么几个月过去,数以万计的大秦士兵都死在了这片土地之上,明明是近在眼前的城池却迟迟都未能被攻克。 上面给予的巨大压力,亲友同袍的不断牺牲,使得这二十五万大秦军队上至统帅,下至士兵,心中都积蓄着一股复仇般的火焰。 在这种情绪的压抑之下,每一个人都需要巨大的发泄,所以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在这座应天城破的那一刻,城内将会迎来一场血腥的屠杀与数之不尽的烧杀抢掠。 而韩信作为这支军队的统帅,也作为大秦军方新近崛起,被誉为未来能够与杀神白起比肩的将领这是在理智下强行压下了心中愤怒的情绪,想要站在利益的角度使这座应天城在破城的时候得以尽量保全住本有的元气。 毕竟一座完好的应天城和一座经历了屠杀之后的应天城完全是两回事情,后者顶多只能让韩信功过相抵,而前者却能为其带来更多的功勋。 所以除了他话语中的所谓人性之外,为了那实实在在的功勋,韩信准备尽量压制住手下士兵们对于明人的愤怒,以求最大程度上保全应天城的元气。 不过一直只负责提供情报的蓑衣客在经历了这几个月的前线观察之后,他并不认为韩信能够成功,甚至觉得这位淮阴侯显得略微有些天真了。 军队的意志从来不会因为一个人而改变,哪怕是至高无上的大秦皇帝陛下或是那位一手将整个大秦军方的新锐将领扶植而起的镇国武成王都做不到。 所以韩信那所谓的美好想法,也只能是一个不切实际的愿望,这座看似雄伟的应天城,注定会在铁骑的践踏之下彻底沦陷。 “我会尽力试一试,而且你也知道的,过几天王爷和陛下就会亲自降临前线,他们也会希望看到的是一个保存得比较完好的应天城” 韩信的右手紧紧地握着腰间那柄隐隐闪烁着血色光芒的长剑的剑柄,双眸之中闪烁着些许异样的光芒。 蓑衣客微微一笑,然而当他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一柄不知何时出现的长剑突然出现在了这位情报头子的背后。 剑锋上闪烁着的凌厉寒芒顿时让蓑衣客整个人为之一颤,但作为一个情报人员,他本身的武功并不是很高,至少相比于出剑的那个人来说,可谓是相去甚远。 所以哪怕察觉到了危险,蓑衣客也只能身体僵硬地站在原地,动都不能动地迎接着死亡的到来。 不过好在,虽然他的武功低了些,但韩信作为未来能够和武安君白起比肩的统军大将,自身的武力自然不可能低到哪里去。 所以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柄周身镌刻着血色花纹的长剑将另外一柄剑直接击飞了出去,韩信那高大的身躯也动了起来,直接将蓑衣客护在了身后,那一双虎目之中闪烁着冰冷的杀意。 出剑的是一个身穿一袭紫衣的中年男子,这个男子的外貌并不算是特别英俊,但周身却流露着一种成熟男子特有的别样魅力。 但更能够吸引人眼球的,是从这个紫衣男子身上流露出来的那股锋锐之意,因为这一点再加上其手中握着的那把宝剑,足以证明了这个男子是一个极其强大的剑客。 “不错的剑法,刚才就差那么一点点,你就可以得手了” 韩信紧紧地握着手中的长剑,双眸冰冷地看着眼前的这个紫衣男子,缓缓开口说道:“不到一里的距离,就有一处我军的军营,想在这里搞刺杀,哪怕你是大名鼎鼎的紫衣侯,也做不到这一点。” 紫衣侯,这是一个在江湖上同样有着偌大名声的名字,他曾经击败了那个跨洋而来,连续挑败了无数中原武林高手的东瀛剑客宫本总司,一手剑术出神入化,绝对是当世顶尖剑客之一。 更关键的是,这位紫衣侯和大明皇室之间有着分不开的关系,甚至有不少人说他就是大明皇室的一员。 “我一个人当然做不到,但是刺杀这种事情,也没有人规定一定只有一个人出手吧?” 在紫衣侯话音落下的那一刻,一个外貌和他有几分相似,身穿着一袭白袍的中年男子以及一个面容十分刚毅的灰袍中年人便出现在了他的两侧。 第353章 反围杀 “夜帝仅剩的两个儿子,还有一个女婿,这一次居然都来了,还真是一个不比一个不怕死啊!” 统兵作战讲究的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所以韩信对于大明皇族的情况可以说是了如指掌,在看到眼前这三人的第一眼他便已经知晓了他们的身份。 左边身穿白衣的是夜帝最喜欢的儿子,也是在江湖上素有风流儒雅之名的朱藻,这个人虽然没有像自己的兄弟那样封王,也没有像身旁的兄长紫衣侯那样出神入化般的剑法,但一身武功也有着大宗师后期,勉强也能算得上是江湖一等一的好手。 右边那位名气则是更大,乃是这大明江湖上百年来公认的第一大侠,明太上皇夜帝唯一的女婿,铁血大旗门的传人,铁中棠。 “周围已经有符文阵法布下,至少短时间内不会有任何秦军来增援你们,而这些时间里面,我们三人联手已经足够解决你们两人了” 在近大半年的时间里,死的不只有秦军,留守在应天城中的大明军队也是死伤无数,其中甚至还有不少人都是铁中棠所熟识的江湖豪侠。 所以这位大明江湖公认的第一大侠此刻面若冰霜,炽热如大日般的功力从他体内缓缓升腾而起,死死地锁定住了眼前的淮阴侯韩信。 “本侯征战沙场多年,你们这些所谓的江湖人我杀了也不止一个两个,你们这些人武功修为的确挺高的,可惜脑子看起来都不太好使” 朝信手中长剑的剑锋上闪耀起了血色的光芒,一股磅礴的血煞之气开始在体内涌动了起来,并在体表外的白色铠甲上再度凝结成了一层血铠,就连他的双目之中也微微闪烁起了些许略显妖异的血光。 “难不成堂堂的淮阴侯还没有搞清楚现在的状况吗?现在是三个对两个,就算你修为再高,只要还没有突破天人至境,也只有引颈受戮的份” 朱藻双目微微闪烁了一下,他看到韩信那凛然不惧的样子,心头不由得泛起了些许不妙的感觉,并且双脚微微向后退了一步,开始用眼角的余光观察起了四周。 “那可未必,不到最后一刻,谁又知道究竟是谁最后才会引颈受戮呢?” 话音刚落,韩信的身形便如同一道血光般窜了出去,一道凌厉无比的血色剑光毫不留情地横劈了出去,重重地斩向了站在中间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紫衣侯。 右侧的铁中棠冷笑了一声,一双宽大的手掌顿时从灰色的袖袍中伸出,如大日般耀眼的光芒也随之在其掌心处亮起。 可就当他准备出手的时候,一柄闪烁着凌厉寒光的纯黑色匕首从一侧的虚空之中刺了出来,径直瞄准了作为大明武林第一大侠的脖颈处。 嘭!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迫使铁中棠不得不向后一掌拍出,重重地击打在了那柄匕首上,但情况出乎他的意料,一股极强的反震力自匕首处传入了他的手臂,让其不得不向后连续退了数步之后方才站稳身形。 而那道手持匕首的身影也借着这股反震力量及时地退到了蓑衣客身旁,笼罩在周身的些许黑雾也缓缓散去,一张看起来英俊但又无比冷漠的脸庞随之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影子刺客,杨虚彦,没想到那位武成王殿下居然把自己的徒弟都给派出来,他就不怕未来没有人给他养老吗?” 铁中棠重重地冷哼了一声,身形径直向杨虚彦窜了过去,宽大的手掌如同一轮小型太阳降临一般狠狠地拍下。 杨虚彦并没有躲闪,也没出手阻挡,只是面色十分冷漠地看着铁中棠的不断逼近,甚至嘴角还微微掀起了一抹冰冷而又略带嘲讽的弧度。 而就在铁中棠的手掌即将拍下的时候,一只修长而又白皙的手掌飞快拍出,浓郁的赤金色光芒也在这一刻爆发而出。 轰隆! 两股恐怖的掌力同时在空中爆发开来并碰撞在了一起,震得周边的虚空都微微出现了些许裂缝,脚下的地面上也多出了数道肉眼可见的裂口。 铁中棠再次向后倒退了数步,一双宽大的手掌微微感到有些许发麻,甚至体内的气血也为之翻腾了起来,导致其那张刚毅的面庞上浮现出了些许潮红之色。 而拦在他面前的,则是一个身穿白袍的英俊少年,整个人看上去有着几分痞气,如果再配上他嘴角那抹玩世不恭的笑意的话,还莫名给人了一种邪魅的感觉。 “惊神掌,杨过” 铁中棠的脸色已经浮现出了些许凝重之意,一身雄浑的功力开始缓缓汇聚在了双掌之上,通过刚才那一次的碰撞,他认出了这个少年的身份并且还感受到了眼前这个少年那股磅礴的掌力,这绝对是一个实力丝毫不逊于自己的对手。 “武成王的大徒弟也来了,他就不怕你们真的死在战场上吗?” 铁中棠深吸了一口气,一身铁血大旗门的嫁衣神功迅速被其催动到了极致,在功力的涌动之下,他那一双本就几乎无坚不摧的手掌上看起来就像是穿上了一层金色的手套一般。 “你也是闯江湖的老人了,应该知道行走江湖,总会有生死不由己的那一天,江湖上的凶险也不一定比战场上差” “相比于总是和那些混了几十年江湖的老家伙斗智斗勇,我倒宁愿来这里堂堂正正地打上一架,至少不用花那么多的心思” 话音刚落的那一刻,杨过的一双手掌变彻底化作了赤金色,漫天掌影也随之拍出,一股隐隐带着如同火焰燃烧般炙热气息的掌力在这一刻直接淹没了眼前的铁中棠。 铁中棠见状也迅速出掌,那股如同太阳一般的光芒也随之爆发开了,那样子似乎是毫不示弱。 轰! 随着两股不同掌力在原地的不断碰撞,两道身影也开始在原地不断交织着,地面上的裂口也随之变得越来越大,甚至连周边虚空上的裂纹都越变越多,呈现出了些许即将破碎的趋势。 而那本来想出手帮忙的朱藻此刻也遇到了麻烦,因为他遇到了一个手执黑刀,一手快刀简直是神鬼莫测的黑衣少年。 唰!唰!唰! 一道又一道如同沧浪之水一般连绵不绝的黑色刀光从四面八方向朱藻袭来,逼得这位一向风流倜傥的天潢贵胄一时间狼狈不堪,就连头上的发带都险先被斩断,甚至连那张英俊的脸庞上都划出了一道血痕。 “傅红雪,居然是你” 在勉力挣脱出了一丝喘息之机之后,朱藻才认清楚眼前这个黑衣少年的真实身份,但还没等他开口说些什么,便直接被淹没在了那一道又一道的黑色刀光之中,那一袭原本风流儒雅的白袍上也多出了无数道口子。 傅红雪此刻根本就没有和朱藻交流的意思,因为在他看来眼前这位所谓的大明皇子实在太弱,至少相比于他曾经见过那些大宗师后期的人物要弱上不少。 对于弱者,尤其是对于这种立场敌对的弱者,傅红雪从来不会手下留情,甚至连话都不会多说上一句。 “引蛇出洞,是想要将我们一网打尽吗?” 澎湃的剑气顺着紫衣侯手中的长剑斩出,凭借强大的剑势强行将韩信荡了开去,那张原本颇为淡然的面庞此刻凝重得可怕,说话的语气平静而又显得寒意森然。 “本侯之前就说过,引颈受戮的到底是谁,还犹未可知呢?” 韩信森然一笑,一张古老沧桑的巨大血色棋盘开始在他脚下缓缓展开,黑白双色其中又隐隐穿插着些许血色的光芒也随之迅速向外挥洒而去。 嘭!嘭!嘭! 紫衣侯手中长剑不断舞动,一道道凌厉的剑气不断斩在周身那一道又一道向自己袭来的黑白双色光芒上。 同时体内功力也随之尽数激荡而出,一道道细小的剑气凝聚成了一层如同剑气铠甲般的白雾,将这位出身于大明皇室的绝世剑客尽数包裹在了其中,将那一道道锋锐的黑白双色光芒阻挡在外。 “好剑法,可惜这里离战场太近了,本侯能够从中借助到的力量远超你的想象,哪怕此刻我背后没有大军,也一样能够斩你” 韩信双眸之中冷意一闪,体内的血煞之气尽数喷涌而出,脚下那张巨大血色棋盘上的纹路也悄然发生了变化。 原本枯黄而又布满了裂缝的大地上突然多出了一抹如同鲜血般的红色,浓郁的血色光芒凝聚成了一件又一件各式各样的兵器,并且在紫衣侯周围还出现了许多手握各种兵器,身披血色甲胄的士兵。 “人家都说,一个强大的武者有着一人敌军的本事,本侯今天倒是很想看看,名震江湖的紫衣侯能不能做到一剑破千军” 韩信冷笑了一声,然后便身形一晃,消失在了这片看起来几乎密密麻麻,少说也有数千人之多的血甲士兵之中。 看着周围将他包围在中央的血甲士兵们,紫衣侯的脸庞上并没有露出畏惧之意,但凝重之意却是更加浓郁了几分。 “这就是所谓的兵家秘术吗?居然还能达到典籍中那所谓的撒豆成兵一般的效果” 儒释道三家在这片神州大地上占据着主流,即便手段强势诡异如阴阳家,门徒遍布如墨家也无法取代这三家的地位。 但除了这三家以外,诸子百家之中便只有兵家能够永远昌盛,因为这片大地上只要还有人,那就少不了战争,那兵家就还会有用武之地。 兵家一脉的传承多种多样,这么多年来更是有不少流派和武者、念力等修行方式相结合,开发出了无数的兵家秘术,比如这位准阴侯韩信此刻施展出来的便是念力和兵家的血煞之气相结合的一种秘术。 “杀!” 随着一道响亮的喊杀声传出,那原本站在原地的数千名血甲士兵顿时就动了起来,一个个看起来悍不畏死,前赴后继地向中央的紫衣侯冲杀过去,就仿佛是要杀死一个不共戴天的仇人一般。 “你不动手吗?以你那藏身在阴影中的刺杀手段,现在应该很容易就能得手” 蓑衣客转头看向了一旁正在观战的杨虚彦,同时还轻声开口问了一句, “他们一定不会希望我插手他们的战斗,毕竟每一个人都有每一个人应有的骄傲,我如果贸然插手的话,那就等于是在质疑他们的能力” “就像你,也一定不会喜欢有人质疑你的情报能力,不是吗?” 杨虚彦眼皮都没有动一下,也没有转头去看身旁那个看起来想要和自己套近乎的蓑衣客,他只是在淡淡地回答了一句之后便缓缓闭上了眼睛,看起来似乎是在感知着什么重要的事情一样。 “还真是一个骄傲的少年,倒是也算对得起身上的皇家血脉,可惜身上的血脉早就已经不被人承认了” 蓑衣客在那位镇国武成王手下的那张情报网络之中有着很重要的地位,所以他对于眼前这位大名鼎鼎的影子刺客有着很深的了解,虽然这些了解大多都只停留在表面上的,但其中也包括了杨虚彦那敏感的身世。 因此,他并没有对身旁这个少年人的傲慢无礼而感到生气,反而心头还涌起了一股可怜的意味,但他并没有让这种感觉表露出来,而是选择继续满面笑容地观察着那发生在不远处的三场战斗。 …………… “韩信的兵道造诣越来越强了,对于血煞之气的掌控也已经更上了一层楼,看来对于北疆的那个计划可以提上日程了” 一个身穿黑金色王袍的青年正站在一处符文阵法的缺口处,冷眼旁观着不远处的几场战斗,并且还对其中一场做出了些许点评。 而在他身旁,则有一只看起来比几只老虎加在一起还要大上几分的熊猫正懒洋洋地趴在这座符文阵法的缺口之中,一道道黑白双色的光芒随之从这只熊猫身上亮起,不断消弭着阵法上的那一层层符文。 “王爷,安排妥当了,如果夜帝那个老家伙这一次真的敢出来救人的话,想必明日咱们就能带着大军进应天城里走一趟了” 几乎将全身笼罩在黑斗篷下的贾诩缓缓从缺口处走了进来,并向这个青年,也就是那位大秦镇国武成王殿下恭敬地行了一礼。 其实早在两天前,嬴不凡便提前带着人,连续动用数次无距神通赶到了应天城下,并通过埋在应天城里的那些棋子们设计了这样一个能够最大程度扰乱夜帝心神,同时又能够重创大明国运的局。 如果紫衣侯和朱藻二人今日身死道消了的话,那么他便会强行出手将两人身上的国运之气收入自己的囊中,进一步重创这座应天城下的那条龙脉。 到时候对付起夜帝这个武功极高的老家伙,自己也就不用担心会受到对方国运之气的压制了。 从现在的局面看来,嬴不凡的这个局布得很成功,如果接下来夜帝会出现的话,那这就是一个表面非常粗糙,但效果却绝对完美的局了。 “也不知夜帝这个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家伙到底愿不愿意豁出性命来救自己这两个儿子,如果他愿意的话,接下来就能省事多了” 嬴不凡托着下巴,整个人靠在了熊猫笨笨柔软的身子上,双目略显期待地观察着四周,看起来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人的到来一样。 第354章 朱藻身死 “对了,陛下他还有多久才能赶到这里?” 在稍微感知了一下四周之后,嬴不凡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便转身向身旁的贾诩开口问了一句。 “章邯派人传信来说,总攻发起的时候陛下自然会赶到,按照陛下这个意思,似乎是想借机在军队树立自己的威望,进一步地巩固对于军权的掌握” 贾诩仔细斟酌了一下,让人感觉无论是他脸上的面色还是说话的语气似乎都显得有些小心翼翼。 “说什么呢?陛下还需要在军队里树立威望吗?在我大秦百万铁骑之中又有哪人敢不听陛下圣旨的号令呢?” 嬴不凡眉头微微一皱,看向身旁贾诩的眼神之中出现了些许不悦之意,说话的语气中也带上了轻微的呵斥。 “属下失言,还请王爷恕罪” 贾诩连忙点头称是,并深深将头低下,让人无法看到他那张脸庞上的神情变化,举止神态看起来也是更加小心了一点。 其实这也不由得贾诩不小心翼翼,毕竟无论是对于哪个皇帝或者说是掌权者而言,军权那都几乎是排在首要位置的。 自家王爷之所以能在大秦有着几乎和皇帝陛下比肩的权威,除了自身的修为之外,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之前解决六国复辟事件时在军队里培植的大量势力。 比如说大秦军方的韩信、项羽等人便是这位镇国武成王亲手扶植起来的新锐将领,这些相对于年轻一点的军方将领几乎统领着大秦一半的军队,而相比于当今的这位秦皇,这些人可能更加拥护那位大秦的镇国武成王殿下。 而秦皇嬴政此举的目的其实已经很明显了,他无疑是想要在这支远征大明的二十五万军队之中打下自己的烙印,甚至还想借此机会以御驾亲征之势,一举收服淮阴侯韩信。 当然,这也是因为嬴政并不清楚韩信和那位镇国武成王之间的主从关系,否则等待韩信的应该就是一把早已擦得雪亮,随时都有可能落下的屠刀了。 “不必如此,本王知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孤和陛下二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这世界上没有几个人比本王更了解陛下” “你说的没有错,只不过本王也有本王应对的方法” 嬴不凡缓缓从熊猫笨笨的身上站了起来,然后微微侧头看向了不远处那座颇为雄伟的应天城,双眸之中闪过了一道浓浓的冷冽之色。 “陛下现在还没有赶到这里,那咱们就在他到来之前攻破这座应天城,那样不就解决问题了吗?” “这……” 贾诩眼神微微一动,看起来有些为难地开口说道: “王爷,这座应天城是出了名得易守难攻,当年明太祖朱元璋之所以会定都于此,很大程度上也是由于这个原因,尤其在后来修葺都城的时候更是花费了大量的心力” “其他的先不提,光凭外边那座守城大阵就足够攻城之人喝一壶的了,想要在陛下到来之前破城,别说是这位淮阴侯,只怕即便是北疆的白老将军也未必能做到这一点” 嬴不凡转动着右手无名指上的黑色戒指,并淡淡地开口说道:“那如果本王能破了这座守城大阵呢?” 此话一出,原本一直低着头的贾诩瞬间就抬起了头,那双看不清楚任何情绪变化的眼眸之中也随之闪过了一丝惊讶之色。 “王爷,大明所剩不多的国运之气几乎可都汇聚在这座守城大阵里面了,再加上大明城里还有十万守军在那,这阵法可不是说破就能够破的” “杀了夜帝那两个儿子,用他们两个体内的国运之气为引,再加上孤之前得到的那个东西,破阵不会太过困难” 嬴不凡看向不远处那已经陷入了苦战的紫衣侯和朱藻二人,脸上露出了一抹胸有成竹般的神色。 虽然抄家灭族的事情贾诩平时也没少干,但要将一脉皇族彻底赶尽杀绝这种事情,他的确是第一次遇见。 杀绝一脉皇族这种事情干系实在太大,其中的影响甚至可能会延续到子孙后代,除了成吉思汗这个不管不顾的家伙之外,很少会有人把事情做得这么绝。 当年在宋太祖赵匡胤登基的时候,之所以给前朝皇嗣如此之好的待遇,便是为了自己子孙后代利益的考虑。 所以由于一直以来那谨慎而又不愿意招惹任何是非的性格,在微微思考了片刻之后,贾诩还是选择开口劝说道: “王爷,夜帝已经老了,如果这两人真的死了,那他可就等于是真的绝嗣了,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是垂垂老矣的老虎发起疯来,那也是有可能咬死人的” “更何况,夜帝可比一只垂垂老矣的老虎可怕多了,他要是真的发起疯来,咱们损失可就要大了” “大明都要没有了,杀他难道会很难吗?而且到时候不用咱们动手灭族,龙脉断绝前的反噬就足够让大明皇族喝一壶的了” 嬴不凡看起来明显心意已决,淡淡的回答了一句之后便重新靠在了熊猫笨笨的身上,然后开始闭目养神了起来,看起来似乎不准备再理会身旁的贾诩。 贾诩看到这样的状况也只能无奈地拱手行了一礼,缓步退出了这座阵法的囊括范围,紧接着不过只是过了数个呼吸的时间,她的身形便化作了一道黑光消失在了这片区域中。 而就在贾诩离开之后,那一直躲在安全地方的蓑衣客快步走了过来,然后非常恭敬地向这位大秦镇国武成王行了一个大礼。 “蓑衣客,参见王爷!” “不必多礼” 看到蓑衣客似乎是有什么事情想要汇报的样子,嬴不凡当即摆了摆手,开口说道:“先让我看看这几个小子的武功进展如何,有什么事想说的话等这里解决了再说吧!” 蓑衣客一向是个很惜命的人,所以对于眼前这位武成王的吩咐永远执行得一丝不苟,叫他往东,他去的绝对不会是西边。 所以在听到了这位大秦亲王略显不耐烦的话语之后,蓑衣客当即恭敬地点了点头,然后迅速退到了一边,开始静静地看起了发生在不远处的三场战斗。 …………… 轰隆! 两股凝练如一,浑然一体的掌力不断碰撞,周遭的虚空上为之出现了一道一道的裂缝,一灰一白的身影也在地面上不断交错着,凌厉的劲风激荡而出,将地面刮出了一条又一条的裂纹。 唰! 在又是一次势均力敌的碰撞之后,铁中棠的手中出现了一柄闪烁着寒光的长剑,一套传自铁血大旗门的削香剑法施展而出,剑剑都朝着杨过身体的各处要害大穴袭去。 在经过了刚才长达一刻钟的交战之中,这位战斗经验极其丰富的铁血大旗门当代传人已经意识到对方在掌法上的造诣并不逊色于自己多少,所以如果想要取胜的话,必须要采取其他的手段,比如说他眼下师展出来的剑法。 锵! 随着一道又一道铁血而又肃杀的剑气挥洒而出,铁中棠展出的这一系列剑招隐隐在虚空之中凝聚出了一面古朴的血色旗帜。 在许多年月之前,铁血大旗门的两位门主靠着手中一面血旗闯荡江湖,硬是在江湖上打下了铁血大旗门这样的偌大基业。 而铁中棠身为铁血大旗门当代传人,也是这么多年以来集铁血大旗门武学于大成的最强者,在老丈人夜帝的传授之下,一身传自于铁血大旗门的武功早已经被其推陈出新,达到了一个崭新的高度。 此刻他施展出的这一套削香剑法也是一样,即便是杨过的惊神掌越打越快,掌法的轨迹几乎根本无法被人捕捉,可铁中棠的长剑也依旧能稳稳地架住对手的每一掌,甚至同时还会有缕缕剑气出其不意地袭出,逼得杨过不得不时不时地进行躲闪,身上那套原本潇洒飘逸的白袍也随之出现了口子。 “该死,掌法也就算了,这剑法怎么感觉还要更难缠一点呢?” 杨过眼神微微一冷,那一对完全化作赤金色的手掌上隐隐燃烧起了些许如同火焰般的炙热光芒,出掌的速度也随之猛然加快了不少。 随着他手掌的不断挥出,一道道赤金色的光芒也是在虚空之中不断地涌动,并隐隐勾勒出了一头看起来气势磅礴,身上颇具王者威严的金色猛虎。 惊神掌第五式,虎啸苍穹! 面对着那股如下山猛虎般凶狂的恐怖掌力,铁中棠的面色没有发生任何变化,挥动手中长剑的动作依旧那么沉着冷静,只是剑锋所指的角度微微变动了一下,使得挥洒出的剑气变得更加凌厉了许多。 唰!唰!唰! 那略微带着些许血色的剑气和一道道凌厉的炽热掌风不断碰撞在了一起,让地面上又增加了几道很明显的裂纹。 紧接着,铁中棠的手腕微微一转,一道凌厉的血红色剑光随之斩出,空中隐隐响起的猛虎咆哮之音也当即被剑鸣之音给盖了过去,并很快就在空中戛然而止。 杨过的天资很是不凡,这么多年来在武功上也从未懈怠过,所以虽然只有堪堪二十岁的年纪,但却已经有了差不多相当于大宗师后期的修为,一手惊神掌也被其练至第六式。 单从武功修为上来看,这位已经在各国江湖上闯出了不小名号的少年人,已经算是一等一的江湖好手,甚至有资格开宗立派,当一些小门派的祖师爷了。 但他毕竟还是年轻了一些,相比于这位大明武林百余年来公认的第一大侠铁中棠来说,无论是战斗经验还是武功修为,杨过都占不到任何的一丝优势。 所以随着时间的推移,原本势均力敌的趋势在逐渐被改变,哪怕杨过出掌的速度越来越快,一时间也依旧无法阻止自己落入下风的局面的发生。 而紫衣侯和韩信之间的战斗咋就没有进行得这么顺利了,至少从表面上来看,这位出身于大明皇室的绝世剑客被逼得落在了下风。 紫衣侯的剑法几乎集天下百家之长,各门各派的诸般剑法在他手中如同信手拈来,出招也如同羚羊挂角,精妙绝伦,甚至比那些门派的掌门人用得还要精妙几分。 但淮阴侯韩信从小混迹于市井之中,一身武功和剑法都是在军伍和兵家传承之中所练就而成的,他的招招式式采用的都是最直接的杀人剑法,每一剑都是那么得简单而又有效。 而且之前被韩信用兵家秘术融合念力之法所召唤出来的血甲士兵也依旧还在周围围攻着紫衣侯,并且还是处于那种杀不死的状态。 因此,无论紫衣侯的剑法如何精妙,在如此悬殊的力量对比之下也只能落入下风,甚至身上的紫色长袍都出现了无数道口子,裸露出来的肌肤上也有着许多道明显的血痕,看起来伤势颇为严重。 而朱藻则更是险象环生,他在付红雪的快刀之下几乎就只剩下了招架的工夫,甚至因为体力的不断消耗,还会出现招架不及的情况。 唰!唰!唰! 朱藻手中的长剑随着精妙的身法一起舞动,一道道银白色的剑气和傅红雪所劈出的黑色刀光在空中不断碰撞在了一起,尽管这个时候的朱藻已经受了不轻的伤,但在那套身法的衬托之下,他整个人看起来依旧是那么潇洒飘逸。 朱藻此刻就像是一个在花丛中肆意的浪子一般,虽然时常被藤蔓上尖锐的花刺所伤,但往往却能够十分精确地避开那些真正能够致命的花刺。 尽管随着时间的推移,傅红雪脸上的不耐烦之意越来越浓,手中挥刀的速度越来越快,黑色刀光越来越密集,朱藻身上的细小伤口也随之越来越多,但这位于江湖上逍遥许多年的浪子依旧是精准地避开了傅红雪一刀又一刀的杀招,辛苦地在那里勉励支撑着。 夜帝的风流世人皆知,他膝下的十三个子嗣,包括那八个儿子在内皆不是一母所生,其中朱藻的母亲,便是夜帝在江湖上一位极其喜欢的红颜知己。 朱藻从小就在自己父母身边长大,一身武功之中既有自己父亲的霸道,也有母亲那如同那阵阵连绵细雨,水滴石穿一般的以柔克刚之意。 所以虽然他的武功不如他的几个兄长那般高强,但在对敌的韧性方面上却颇有一番独到之处,哪怕是不敌,只要差距不是很大,那也能够与敌人周旋很长一段时间。 很多次朱藻在江湖上对敌的时候能够反败为胜,也是凭借着这股超长的持久力在对敌过程之中发现了敌人的破绽,然后取得了最后的胜利。 而现在,朱藻在面对傅红雪的快刀的时候,心里同样也打的是这样一个算盘,毕竟就算是天下武功唯快不破,但只要它还是武功,那就一定会有破绽可寻。 不过可惜的是,朱藻终究还是犯了轻敌的错误,他有些低估了眼前这个少年郎的对敌经验,也没能搞明白了傅红雪的刀究竟能快到何等程度。 唰! 傅红雪那张冷峻的脸庞看起来彻底阴沉了下来,似乎像是彻底失去了对敌时候应有的耐心,一身大宗师后期的功力在这一瞬间被其推动到了极致,手中的黑色长刀也随之化为了一道长虹,以一种迅猛奇诡的方式角度刺向了朱藻的胸膛。 嘭! 闪烁着冷冽寒光的刀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划破了白袍,并毫不犹豫地刺入了朱藻的胸膛之上。 滚烫的鲜血从中流出,并顺着黑刀的刀身滴落在了地面上,将地面染红了一片。 继而,随着黑刀的抽出,朱藻这位江湖上有名的风流浪子也带着一脸惊讶的表情倒在了地上,整个人失去了生机。 第355章 围杀落幕 由于出乎意料,朱藻那套精妙而又潇洒的身法并没有及时避开这毫不留情的一刀,反而是在猝不及防之下被一刀刺入了胸膛,在这一瞬间就丢掉了性命。 如果不是因为傅红雪对于破坏他人尸体内部节构没有任何兴趣的话,单单刚才刺入的那一刀所带有的内劲便足以让朱藻的身体从五脏六腑开始破碎,甚至最后化作一团血雾消散在空中。 唰! 在朱藻身死之后,傅红雪手中长刀瞬间入鞘,然后他看也没有看周边的人一眼,便直接运转身法朝远方遁去,就像是他来的时候那样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里。 与此同时,一道龙形的金色光芒悄无声息地从朱藻的尸体中涌动而出,并被吸入了那位大秦亲王手中用内劲形成的漩涡之中,嬴不凡那张英俊的脸庞上也浮现出了一抹笑意。 “第一个目标完成,看起来今天这一次行动还是很顺利的嘛” 这位大秦镇国武成王重新将双手负在了身后,依旧是静静地看着不远处的战斗,看起来像是自己什么事情都没有做一样。 “不!” “混账,皇弟!” 眼看着朱藻死在自己面前,铁中棠和紫衣侯二人周身的气机顿时为之一变,在目眦欲裂的同时不由得惊呼出声。 一股极致的悲愤之意从紫衣侯的心头涌出,一缕缕金色的光芒开始在其周身缭绕而起,那一双原本平淡而又自然的双眸之中也隐隐燃起了如同紫金色一般的火焰,身上的那股剑意也像是被突然注入了某种力量一般在迅速上升着。 唰!唰!唰! 一道道璀璨的紫金色剑光凌空斩出,一缕缕剑气也随之从紫衣侯的长剑上挥洒而出,在空中隐隐交织凝聚而成了一条百丈之长的紫金色巨龙。 昂! 随着一道嘹亮的龙吟声传出,那条张牙舞爪的紫金色巨龙横扫而出,将周围那少说也有数千人的血甲士兵直接抽成了飞灰。 一股恐怖的剑意和无数道紫金色的剑光随之向外扩散而去,方圆一里之内都被暴怒到已经几乎不计代价的的紫衣侯化为了自己的一方剑域。 “居然拼命了,看来这家伙还是挺重兄弟感情的嘛,能在皇室里看到这样的兄弟感情,倒也真的是难得啊!” 韩信身上的那件甲胄上亮起了一道道银白色的符文,将周围那些汹涌澎湃的剑气抵挡在外,同时这些符文上闪烁着的银白色光芒还在不断向外扩散,让这位准阴侯脚下那张若隐若现的血色棋盘中又莫名多出了一抹银白之色。 “韩信,就算我今天要注定要埋骨于此,也一定会拉你一起下去” 随着剑气的不断汹涌,紫衣侯的双眸深处隐隐浮现出了一抹赤红之意,那一双因为衣袖破碎而裸露在外的手臂看起来也逐渐变得干瘪了起来。 紧接着,他伸出手掌在空中虚握了一下,无数道紫金色剑气在其手中涌动,并和那柄本来就存在的长剑融合成了一柄周身雕刻着紫金色龙纹,剑柄处甚至还镶嵌着两个细小龙头的长剑。 “死!” 随着紫衣侯手中那柄紫金龙剑的向前斩落,无数道紫金色的凌厉剑光,甚至是方圆一里剑域之中所有的剑气,都在一股足以破天般的剑意的裹挟之下隐隐在空中凝聚成了一条百丈之长的紫金色神龙,张牙舞爪地扑向了前方的韩信。 “虽然本侯擅长的是统兵打仗,但这并不代表我就没有擅长的武功杀招,不来点真格的,你还真以为我怕了你” 韩信的双眸之中闪过了一道森冷之意,脚下那张看起来有些若隐若现,一半银白、一半血色的巨大棋盘开始迅速收缩而起,并隐隐化作了一道剑形光芒融入了这位淮阴侯手上紧握着的那柄长剑之中。 在下一瞬间,一把剑柄是银白色,但剑身以及剑锋上却隐隐流露着锋锐的血色光芒的长剑便被韩信紧紧地握在了手中,然后毫不犹豫地就向前斩下。 轰隆! 两股强大的剑意以及一道道凌厉的各色剑气碰撞在了一起,在这方圆一里的地域之中不断交织对拼着,传出了一道道如同雷鸣般的巨响声。 在看到朱藻的身亡之后,铁中棠也同样是悲从心来,心中的伤感悲愤之情丝毫不比紫衣侯就会有着血缘关系的兄长差上多少。 那可以说是铸就了铁中棠一身武功根基的嫁衣神功便是由朱藻的母亲所传,他更是因此和朱藻义结金兰,成为了异性兄弟。 之后在得知这位结拜兄弟还是自己的大舅子之后,铁中棠和朱藻两人之间的兄弟情义就变得更加深厚了。 如果不是还有敌人在场,看到相交多年的生死兄弟惨死在自己面前,铁中棠可能会直接变得悲痛欲绝,并因此丧失斗志。 “杀我兄弟,那我今天就杀掉嬴不凡的徒弟,以此来告慰我兄弟的在天之灵” 铁中棠重重地冷哼了一声,紧接着手腕一转,右手握着的那柄长剑上有一道如同长虹般的璀璨剑光横扫而出,同时那只宽厚的左手掌上突然亮起了如同太阳般耀眼的光芒,并以泰山压顶之势重重地向前拍击而下。 杨过双目一冷,原本就已经迅疾如电的掌法再度加快,一对赤金色的手掌同时拍出,那股汹涌澎湃的掌力在空中隐隐凝聚出了熊虎之势,毫不畏惧迎上了铁中棠凌厉的攻势。 轰! 空中随之传出了一道孟雷般的巨响之音,杨过的身形也顿时如同一道金色流光般瞬间向后暴退了近百步,地面上也为之被犁出了一道长达十余米,足足有一尺多深的鸿沟。 “不愧是这百余年来大明武林公认的第一大侠,这一手剑法和掌法都堪称是当世顶尖,可惜这人注定无法为本王所用,否则招揽过来也是不错的,当真是有些可惜了” 不远处的嬴不凡清楚地看到了铁中棠刚才那如同太阳坠落般的凶猛一掌,嘴里忍不住开口赞叹了一句,那对幽深的双眸之中也闪过了一丝遗憾之意。 “王爷,如果您出手擒下他,在利用精神秘术改变他的意志,应该可以将其收入麾下的” 一旁的蓑衣客在听到了这话之后灵机一动,当即便不假思索地提出了这样一个听起来颇为阴损的办法。 “那样太麻烦,而且这种人的意志往往非常强大,如果强来的话很容易让他变成白痴,最后只会徒劳耗费功夫” “与其用这种麻烦的方式,不如直接让他消失,反正不能为我所用” 嬴不凡在稍稍思考了一下之后缓缓摇了摇头,显然并不准备采纳蓑衣客提出的办法,但他那双幽深的双眸之下却闪烁起了些许异样的光芒,看起来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有关的事情一样。 “蓑衣客,去帮帮杨过,他打不赢铁中棠的,你们两个联手应该能勉强在他手下支撑不败,正好也让你锻炼锻炼武功,省得哪天玩阴谋诡计的时候就突然被人家杀了” 听到这话,蓑衣客面色微微一僵,但面对着自家王爷的命令,他也只好拱手开口说道:“是,属下这就去。” 他的话音刚落,一根大概有五尺长左右,看起来像是用来钓鱼用的竿子也随之从他那宽大的袖袍之中滑落而出,然后被其牢牢握于了右手掌之中。 紧接着,蓑衣客脚尖在地上轻轻一点,手中那根竿子上的细钩当即直了起来,径直刺向了铁中棠的脖颈处。 “一个刚刚入大宗师的人物,也敢出手偷袭我,还当真是勇气可嘉啊!” 铁中棠身形微微一晃,便与那只钩子擦肩而过,同时手中长剑往前迅猛地荡出,狠狠砸在了那根竿子上,并直接将蓑衣客向外震飞了出去。 嘭! 蓑衣客身形随之迅速倒退了数步,并在地面上踩出了好几个厚实的脚印,脸上也因为体内激荡的气血而浮现出了些许晕红之意。 “我正面牵制住他,你从侧面伺机出手,只要拖一段时间,自会有人出手解决这个所谓的第一大侠” 说完,杨过的双掌便迅速向前拍出,稳稳地架住了铁中棠迎面斩下的一剑,那股汹涌而出的澎湃掌力再度和那一道道凌厉的剑气迅速碰撞在了一起。 蓑衣客见状也将体内的功力尽数催动而起,手中那根竿子就像是隐藏在阴影里那随时都有可能择人而噬的毒蛇一般,时不时就给铁中棠抽一冷子,进行骚扰。 虽然说蓑衣客的攻势并没有起到什么实质性的效果,但的确让铁中棠不胜其烦,并和杨过两人一明一暗,恰到好处地抵御住了铁中棠那狂猛霸道的打法,并逐渐将劣势一点一点地掰了回来,勉强打了个不分上下。 “看起来倒是不差,可惜水平还是有所欠缺,一打二都打成了这个样子,以后怕是还要给他来次单独特训,让他知道怎样杀人最为快速简洁” 看到不远处蓑衣客那几乎可以说是破绽百出的武功招式,嬴不凡忍不住轻叹了一口气,并用手揉了揉有些酸痛的眉心,看起来似乎是在为自己有这样一个武功低微的下属而感到无奈。 “不愧是多年之前就已经名震江湖的紫衣侯,单论及剑术,本侯的确实要逊色于你一筹” 韩信伸手擦去了嘴角挂着的那抹血迹,然后缓缓从地面上站了起来,原本坚毅的面庞之上浮现出了浓浓的苍白之意,整个人的身体也是靠在了插在地面上的那把长剑之上,看起来虚弱而又有些不稳。 “那你就受死吧!能让大秦军方目前的第二人给我皇弟陪葬,想必他在九泉之下也应该会安息了吧” 紫衣侯的身形看起来虽然也有些跌跌撞撞,但他那只紧握着长剑的手掌却依旧十分坚定,身上也依旧有一股不可小觑的凌厉剑意在涌动着。 而在其话音刚落的那一刻,这位成名已久的绝世剑客握在手中的长剑便开始转动了起来,一道凌厉的剑光开始在剑锋上吞吐,看这架势,他似乎下一刻便准备直接一剑砍下韩信的头颅。 但让人意外的是,就在紫衣侯抬起手中长剑,即将向前斩下的时候,一柄黝黑的匕首悄无声息地在其脖颈处轻轻划过,紧接着还在他两边胸膛上分别狠狠扎了一下。 嘭! 滚烫的鲜血分别从紫衣侯身上的三个地方喷涌而出,将其脚下所站着的那片充满裂缝的地面染成了鲜红的血色。 同时,带着一脸不可思议的神情或者说是死不瞑目般的样子,紫衣侯的身躯重重地倒在了地上,整个人也失去了最后的一缕生机。 继朱藻死后,夜帝最后的一个儿子,一代绝世剑客紫衣侯也随之身死魂消。 同时这也代表着,夜帝这一脉彻底绝后,再也没有了一个能够传承香火之人。 而下一刻,手持匕首,整个人的身体几乎都隐藏在一袭黑袍之下的杨虚彦几乎是悄无声息地从韩信身旁浮现了出来,并随手弹去黑色匕首沾染的点点血珠。 看着躺在地上的紫衣侯那近乎死不瞑目般的神情,韩信的眼眸深处闪过了一道复杂之意,看起来有些感慨地说道:“这家伙算是一个不错的人,遗憾的是他注定和我们是敌对立场,真是有些可惜了。” “还有一个没有解决呢,你与其在这里感慨人生,倒不如早点动手把事情给解决了,也算是为明天的攻城减轻一些压力” 杨虚彦冷冷地看了一眼旁边的韩信,然后身形微微一闪,便彻底融入了周边的黑暗之中,眨眼间便消失不见了。 “都死了,也不知道夜帝这个老家伙在知道自己绝后之后会做出什么事情,但愿王爷他们能拦住这个发疯的老家伙吧” 韩信倒也没有计较杨虚彦那略显无理的举动,只是脸庞上的神色看起来有些复杂地感慨了一句,然后便将手中长剑迅速回鞘。 就当他看到不远处的嬴不凡,立马准备过来见礼的时候,一个发让他发自内心敬畏的声音在韩信耳边响起: “先回军营里去整顿一下军队,明天攻城,本王亲自出手破了那座大阵,至于其他的事情你在今晚都给孤安排好,明日要是出了任何岔子,本王绝对饶不了你” 在听到这话之后,韩信脸庞上浮现出了一抹狂喜之意,然后连忙向那位大秦亲王所在的方向拱手行了一礼,紧接着身形一晃便消失在了原地。 “不!你们都该死!” 在又目睹了紫衣侯在自己面前的死去之后,铁中棠彻底陷入了几乎疯魔的地步,手中握着的那柄长剑都被其抛在了一旁,并彻底放弃了防守,开始不顾一切地进攻。 那一双隐隐在火焰之中燃烧着的肉掌就如同两轮太阳一般不断向前拍出,打得杨过与蓑衣客二人节节败退,直接又重新落回了下风。 但铁中棠毕竟还是人,是人就都会受伤,所以在这种近乎疯魔的打法之下,这位大明百余年来的第一大侠几乎变成了一个血人,那因衣袍破碎而裸露出来的肌肤上充满了血色的伤痕,脚下所踩着的地面都被鲜血所染红了一大片。 唰! 突然,一道黑色的刀光在铁中棠眼前一闪而逝,一道细微的血线也在其脖颈处绽放了开来,将滚烫的鲜血挥洒在了地面上。 紧接着,铁中棠顿时感觉眼前一片模糊,原本充满力量的身体也一点一点地变得沉重,整个人像是被某种东西抽空了一样,根本就没有任何力气。 扑通! 在杨虚彦的身形在阴影中浮现出来的那一刻,铁中棠高大的身躯重重地砸落在了地上,化为了一具毫无生机可言的尸体。 第356章 攻城 大明皇宫,一座宫殿之中。 修为臻至天人的绝世高手大多都已经凝结了元神,一般对与自己密切相关的事情都会有着某些特殊的感应。 所以那原本稳坐在宫殿龙椅之上,静静喝着茶水的夜帝心底里突然传来了一阵从冥冥之中传来的心悸,身体不由得微微一颤。 原本稳稳的拿着茶杯的手腕也随之一抖,那只看起来极为精致的茶杯重重地砸落在了地上,在一声脆响之后化为了满地的碎片。 “啊!” 在这座空无一人的宫殿之中,夜帝发出了一道怒吼声,声音之中饱含着无限的痛苦和绝望,其中蕴含着的强大功力让整座宫殿都发生了一阵剧烈的震动,守护在宫殿外的那座符文阵法上也出现了数道非常明显的裂缝。 “不在了,居然都不在了……” 凭借着国运之气之间的联系以及自己这一身强大的功力,夜帝非常清晰地感知到自己最后的两个儿子,朱藻与紫衣侯就在刚才那一刻离开了这个世界,他那颗本应该冷硬如磐石般的心灵深处也随之传出了一阵深刻入骨的刺痛感。 这位曾经横扫异族,使整个大明进入中兴时期的绝世帝王在这一刻彻底的表露出了自己那符合年纪的苍老,那一头黑发在数个呼吸的时间内迅速变白了不少,那张原本还算英俊的脸庞上也露出了数道颇具老意的皱纹。 从外表的样貌来看,夜帝似乎在刚才那一瞬间苍老了几十岁,从英姿勃发的青年人变成了一个尽显老态的老年人。 与此同时,一滴滴如同细小的珍珠一般,看起来有些浑浊的泪珠也以这位大明太上皇的眼眶之中悄然滑落,并顺着其脸颊跃落在了地上。 “是为父害了你们,都是为父没用,没能够救回你们性命啊!” 夜帝痛苦地闭上了双目,龙椅的扶手上被其抓出了一道又一道明显的裂缝,地面上也因为他那因为悲伤而一时间没有控制住的功力宣泄而出现了些许裂纹。 此时此刻,相比于一位雄才大略的帝王,夜帝更像是一个痛失爱子的老父亲,在数年时间里面多次经历这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极致痛苦,足以让任何一位父亲为之发生巨大的改变。 “陛下,城外的秦军突然发生了大规模的调动,疑似有着准备攻城的趋势,这比原先七天一次的攻城战要足足早了两天” “韩信用兵虽然一直都是天马行空,但他现在突然提早攻城战的时限,显然是大大违背了原先的作战规律” “依属下来看,恐怕是两位殿下和驸马的行动触怒了他,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这一次,韩信恐怕是要出全力了” 一道淡淡的青光在宫殿中隐隐闪烁而起,锦衣卫指挥使青龙的身形也随之缓缓浮现了出来,刚毅的面庞上充满了凝重的意味。 “全力攻城吗?” 夜帝缓缓从龙椅上站了起来,一张已经从青年变成中年的脸庞上浮现出了一抹颇为冰冷的笑意,一双龙眸之中也充斥着彻骨的杀机。 “那正好,朕也很想亲手拿下他的人头来祭奠我刚刚死去的那两个儿子,以及我大明这么些年来战死的将士们” “通知下去,统筹好一切该准备的物资,让戚继光全力备战,这一次哪怕是拼着玉石俱焚,朕也一定要这帮秦人为他们的行为付出惨重的代价” 在这充斥着杀意的话语声落下之后,夜帝的身形便如同黑夜里一闪而逝的星光一般,在宫殿里当即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而夜帝看起来如此迅疾的离去速度,让想要开口劝说或是询问几句的青龙感到了一阵无奈,只好把想说的话给重新咽回了肚子里。 “但愿明天的那一战,不会是自寻死路,而是能够为我大明开辟出一条崭新的道路吧!” 在这座静谧无人的宫殿中响起了一声轻叹之后,青龙那高大的身形也随之消失不见,只留下了那宫殿中的一片略显昏暗的烛火还在那里轻轻摇曳着。 …………… 韩信的动作很快,在连夜召集了一次紧急军事会议,传达了攻城的命令之后之后,便和手下的诸位将领一起商议着完成了第二天攻城的部署,甚至连临战鼓舞都已经提前准备完毕了。 虽然之前的好几次攻城战都让秦军损失无数,但那种好武善斗的精神是流传在了秦人骨子里的一种东西,是永远都不会改变的。 由于在大秦流传了将近千年的军功爵制度,大秦的士卒们的战斗欲望强大无比,为了获得更高的爵位,更多的土地、田宅、仆从等等身外之物,他们甚至不惧战死。 毕竟大秦士兵的战后保障制度也是在天下诸国之中做得最好的一个,只要不是逃兵,哪怕是战死在了战场上,身后事和家人父母也会有国家朝廷来帮你料理和照顾。 所以,在听到了明天即将发起总攻的消息之后,上至那些领军将领,下至普通士卒们心中都涌起了一阵紧张而又有些兴奋的情绪,他们都很期待着自己携大胜之威攻破应天城,在那帮明人面前耀武扬威以及凯旋之后在自己家人面前的荣耀时刻。 咚咚咚! 第二天天刚亮没多久,一阵接一阵响彻天地的战鼓声便随之响起,将整个应天城围了个水泄不通的秦军士兵都达到了各自应到的位置,并在自己的领军将领的指挥之下被挂好了铠甲,做好了随时向城池发起进攻的准备。 此刻,此次攻城的精锐主力部队,包括但不限于步兵、骑兵、弓弩兵等兵种的士兵们离这座应天城下已经被填埋完毕的护城河只剩下了大概十里的距离。 而嬴不凡这个时候则是身处于万军中央,坐在一张看起来用名贵木料做成的椅子上,而准阴侯韩信则是恭敬地站在了这位大秦亲王的身旁,看起来一副随时都准备听从教诲的样子。 “兵练的不错,至少在气势和军阵上,就连本王也挑不出任何一丝毛病” 嬴不凡将一杯小酌了一口的茶水放在了摆放在一旁的桌案上,看向周围那些军阵森严,身上无不流转着百战肃杀之气的士兵的眼神之中闪烁着浓浓的欣赏之意。 “这二十五万大军乃是由从我大秦百万雄师之中挑出来的精兵所组成的,称得上是精锐中的精锐,哪怕是与武安军亲手训练出的三十万杀神军相比,也不会逊色多少” 韩信的眼中随之闪过了一道骄傲之意,脸庞上也浮现出了些许意气风发的意味,看起来显然对自己的练兵之能很有自信。 “既然如此的话,废话本王也就不多说了,赶紧下令攻城吧,早一点结束,你我都能早一点安心” 嬴不凡并没有问太多,而是在又小酌了一口茶水之后,便对韩信淡淡地开口吩咐了一句,看起来并没有亲自指挥这场攻城战的意思。 在看到自家王爷并没有下场亲自指挥的意思之后,这位准阴侯韩信忍不住松了一口气,还算是刚毅英俊的脸庞上也随之出现了一抹自信从容之意。 虽然连他都不得不佩服自家这位王爷的统兵之能,但眼下这二十五万军队已经由韩信指挥了差不多将近一年的时间,基本上已经达到了言行令止的地步,对于这位准阴侯下达的命令基本上能够做到彻底的执行。 如果在这个时候临时换一位统帅来指挥的话,这二十五万大军的战斗力恐怕就要打上个折扣了,若真是那样,今天这场攻城战就算能够成功,估计也要为此付出极其惨重的伤亡。 “王爷英明,属下这就下令” 韩信拱手行了一礼,身旁的军令官也马上接收到了自家主将的眼神暗示,手中那用以下达命令的旗帜立马以特定的方式挥动而起。 “敢死营,冲上去!” “弓弩手准备!” “重弩手准备!” “投石机预备!” ………… 在命令下达的那一刻,那一个个统领着各部兵马的将领们纷纷开始发号施令,一阵阵马蹄声或者是连绵不绝的奔跑声随之传出。 轰隆隆! 一道道如同雷鸣般的巨响声在地面上源源不断的传出,无数身穿重甲的士兵们手中举着一面厚厚的盾牌,肩上扛着一架云梯,就如同不要命地一般往城墙处冲去。 一座座弓弩楼车也在专门人员的驾驶或者是士兵的推动之下开始动了起来,一根根弩箭如同狂风暴雨一般向城墙上那一排排列阵以待的大明士兵射了过去。 一辆辆用来撞破城门的巨型战车也在这重重掩护之下被士兵推向了应天城的城门,准备依靠暴力强行撞碎那座如同用钢铁所打造而成的坚固城门。 就在这一阵阵喊杀声和刀剑交加之声在战场上响起的那一刻,一股股恐怖的血煞之气也随之从这二十五万大军之中迸发了出来,就连天上那厚厚的云层都被这股血煞之气给冲开了一条裂缝,天空上也随之染上了一层淡淡的血色。 或许是知道今天在劫难逃了,明军的反击也异常猛烈,他们提前浇下了一罐又一罐的火油,用一种特定手法在城墙上燃烧起了熊熊火焰,让人根本难以靠近,更别说顺着云梯向上爬去攻城了。 同时城墙上还有一根根弓箭或者是重型弩箭和一块块隐隐燃烧着火焰的石头如铺天盖地一般射向了下方扛着云梯前进的敢死营士兵以及那些正推着弓弩楼车前进的大秦士兵们。 攻城的远远比守城的吃亏,甚至还没有等那数架云梯成功架在城墙上,便已经有少说近万秦军惨死在明军的反击攻势之下。 当然,秦人的攻势更猛烈,那些守城的明军士兵几乎是以一排又一排的形式在城墙上不断倒下,不过片刻的功夫少说就有上万守城的大明士兵死于非命。 不过在大明第一战将戚继光以及锦衣卫指挥使青龙身先士卒,在站在城墙上和士兵们一起奋勇杀敌并时刻开口激励的行动之下,四方城墙上的局势还算是稳定。 虽然常常有秦军通过那架好的云梯成功登上城墙,但基本上也都会被早已准备好的大明士兵捅成窟窿,始终没有一个能够成功站稳脚跟。 “这攻势这么猛,难不成今天还真是总攻吗?” 在一刀砍下了数个登上城墙的秦军的头颅之后,戚继光擦了擦面颊上沾染的鲜血,看向城下那几乎是源源不断的秦军眼神之中充满了浓浓的凝重之意。 身旁同样在浴血奋战的青龙吐了一口唾沫,一边挥动着手中的长刀杀倒了一个又一个秦兵,一边开口说道:“今日如果能熬过去,大明或许能够再续几年的国运,可如果熬不过去了,咱们两个估计就要在这里殉国了。” “殉国而已,我这条命这些年在战场上早就活够本了,能够早一点下去见那帮老兄弟也不是什么坏事” 在动手清理完了城墙这一个角落里的秦兵之后,戚继光又将眼神瞄向了对面的一个角落,在看着那些正在屠杀着自己手下士兵的秦兵们的同时,他手中战刀上又隐隐闪烁起了冷冽的寒光。 “给我去死” 随着一道刀光如同从天而降的流星一般斩入那个角落,戚继光毫不犹豫地就杀了进去,将自己手下的士兵都护在了身后,一个人强行顶住了那个角落里所有秦兵可以说是悍不畏死般的攻势。 “不愧是大明第一战将,哪怕没有大军的支撑,手上的功夫也是丝毫不弱” 嬴不凡虽然呆在一座相距甚远的战时高台上,但凭借着磅礴强大的念力,他对于那个在城墙上奋力杀敌的戚继光还是看得一清二楚,眼眸之中也闪过了一道欣赏之意。 “戚继光乃是水军出身,早年能够出头,那都是靠是真刀真枪和东海倭寇拼出来的,没有任何人的赏识和特别提拔,完全靠战功” “虽然他的排兵布阵之法算不上天下第一,但在战功这一点上,末将非常佩服他,至少我站在他那种情况下,恐怕爬不到这么高的位置” 高台上的韩信在听到自家王爷所说的话之后,连忙转身恭敬地行了一礼,言语之中不仅表示了赞同之意,还体现出了些许对于戚继光的敬佩之情。 “其实当年本王曾经潜入过明军的军营,和城头上这位戚继光将军见过一面,这确实是一员不可多得的良将” 嬴不凡也微微颔首,用一种略带遗憾的语气开口说道:“还真是有些可惜了,这位可是大明朝忠臣良将的典范,今日之后断然会为了大明而殉国的,注定不可能为我们所用。” 紧接着,这位大秦亲王小酌了一口茶水,然后一抬头便看到了那一个个从城头上跌落的秦军,脸上的神色突然产生了些许变化。 “还没开守城大阵,这伤亡就如此惨重,看来有些东西还真是要拿出来用一用了” 在微微思考了一下之后,嬴不凡转身对站在下方等候着的贾诩开口说道:“通知公输子夜那个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的家伙,让他把东西给孤派出来,让这帮明人见识见识什么叫机关术。” 第357章 兵魔神出动 “是,王爷” 下方的贾诩连忙拱手行了一礼,然后便快步离开了高台附近,朝不远处的一个看起来比较偏僻的角落处快速走去。 在听到自家王爷的话之后,韩信的眼神为之微微一动,双眸之中闪过了一道浓浓的好奇之意。 身为兵家当代最杰出的传承者之一,这位准阴侯自然对所谓的机关术有着颇深的了解,毕竟这几年来无论是公输家还是墨家的机关术造物都有被投入于大秦的对外战争中,并且都取得了不错的成效。 但对于应天城这样一座可以被称为天下第一雄城的城池,韩信实在想不出有什么机关造物是可以用来攻陷这样一座城池的。 于是韩信便非常好奇而又恭敬地开口问道:“王爷,您刚才让贾大人去拿的东西是什么?难不成是您特意准备的什么秘密机关武器吗?” “你也是从小在大秦长大,应该听过九天玄女下凡帮助轩辕大帝战胜兵主蚩尤的故事吧?” 嬴不凡并没有立即开口回答身旁大将的疑问,而是微微晃动着手中的那个用精致白瓷烧制而成的茶杯,反问了一个看似和这件事情毫无任何关联,甚至略有些天马行空的问题。 “末将略有耳闻,据说被王爷带人覆灭的那个楼兰古国之中还留有九天玄女的遗泽,甚至还有不少人说传说中的蚩尤还没有死,他的残魂就被封印在那个古国的某个角落里” 韩信微微一愣,有些摸不着头脑地开口说道:“可是王爷,您当年率军覆灭了整个楼兰古国,连人家的大祭司都被您抓回了府里,可也没见什么九天玄女跑出来庇佑她的信徒,而且这都只是传说,和您刚才说的机关术又有什么关系呢?” “传说都是有真有假,毕竟真假参半才能让人们更加相信,从而流传于世嘛” 嬴不凡小酌了一口茶水,继续开口说道:“蚩尤的确是死了,至少从目前看来是这样的,不过他在楼兰里面还留下了不少好东西,今天孤要拿出来的这一件机关造物,便是根据那位兵主蚩尤留下来的一件东西改造而成的。” “王爷……” 就当韩信还想再开口问些什么的时候,一个身穿一袭黑色华服,但看起来却有些灰头土脸的少年人快步跑了过来,并当即跪在地上给那位大秦亲王恭敬地磕了个头。 “臣公孙子夜,叩见王爷” “赶紧起来吧!” 嬴不凡手掌一拂,一股无形的气劲便从手掌上涌出,将那跪在地上的公孙子夜轻轻扶了起来。 “这是天工坊公输大匠作的亲孙子,手上的机关术造诣据说不比他爷爷差,接下来要给你看的那件东西便是由他亲手督造出来的” “原来这就是公输大匠的孙子,果然是一表人才啊!” 听到今天这个其貌不扬的少年人居然是天工坊公输仇的孙子,韩信脸上的神色以及说话的言语顿时变得亲切了许多,甚至还拱手示意了一下。 不同于其余的国家,工匠在大秦的地位并不低,而且由于铸造兵器铠甲的缘故,这些工匠大多都和大秦军方之中的那些实权将领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那天工坊里的诸位铸造大师在地位上更是堪比一品大员,就连当朝的三位宰相在见到天工坊掌舵人欧冶子的时候,那也要恭敬地行上一礼。 而公输仇乃是那位镇国武成王一手举荐的,韩信也是如此,所以两人之间的私交甚笃,在军械物资上也曾有过颇多的交流。 也正是由于这一点,这位准阴侯在得知眼前这个少年就是公输仇的亲孙子的时候,态度一下子变得亲切了许多,眼神也变得像是长辈看待自家晚辈的眼神了。 “准阴侯客气了,家祖也曾经提及过您,说您统兵布阵之能堪称是天下无双,是我大秦军方不可或缺的一根支柱” 这所谓花花轿子人人抬,公孙子夜在察觉到了韩信的态度变化之后,也是恭敬地回了一礼,言语之中不乏恭维之意。 “行了,你觉得想要在最快速度破掉这座城池,那东西需要拿多少具出来?” 嬴不凡摆了摆手,一双平静而略显幽深的黑色眸子看向了一旁表现得颇为恭敬的公孙子夜。 “这一次带过来的五百具已经全部投入了使用,还请王爷和淮阴侯看那边” 听到这话,这位大秦亲王和淮阴侯韩信便顺着公孙子夜所指的方向举目看了过去。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就让韩信吓了一跳,一向沉稳的双眸之中甚至因此闪过了一道难以置信之色。 在不远处那满是殷红的鲜血和滚滚硝烟的战场之上,数百尊正在不断奔跑着的高大身影逐渐变得清晰了起来。 那是一尊尊高达七丈有余,通体由青铜所铸成的机关巨人,一双双由青铜铸成的眼睛中不带任何的情绪,仅存着些许仿佛就像是彻骨杀机一般的血红之意。 这些机关巨人的手中都拿着一杆巨型的黑色战戟,这杆战戟的体积之大,看起来就像是一根支撑着宫殿的梁柱一般。 “王爷,这是……” 韩信是何等人物,他在看到这些机关巨人的第一眼,就知道这些巨人绝对能够成为战场上空前绝后的大杀器,而且如果能够大规模批量生产的话,还能够最大程度上减少士兵们攻城时的损失,所以当下他的眼睛就亮了起来,整个人看起来也有些激动。 “这是兵魔神,是根据我当年从楼兰带回来的一件东西,在融入了符术之后改造研发而成的,浑身刀枪不入,水火不侵,除非是像七星龙渊剑或者是更厉害一点的绝世利器,否则根本就切不开那完全用青铜所铸成,上面还刻画着些许符文的身体” 嬴不凡整个人半躺在椅子上,看着那顶着无数弩箭向前狂奔的五百具兵魔神,嘴角浮现出了一抹笑意。 这五百具兵魔神由于自身体型巨大,并且无论是带火的石块还是弓箭都无法伤到其分毫这一系列的缘故,一下子就引起了城墙上那些士兵们的注意。 虽然近几年来,大明的科举制度执行得非常严格,但对于普通的军中士卒来说,大字都不识一个的大有人在,甚至还占了主流。 能够被用来守城,简单来说就是充当炮灰的明军士兵,大多都是没有什么文化程度的人,自然也就从来没有听过什么机关术这种只有高精尖人才才能玩得转的东西了。 因此在看到这种根本就不符合常理的东西之后,这些士兵心头都升起了一阵惶恐之意。 “天呐,这是什么怪物?” “刀枪不入,水火不侵,莫非是秦人施的什么妖法不成?” “完了,这么恐怖的怪物,这一次肯定守不住了” ……………… 一时之间,城墙上的许多守城士兵情绪都陷入了低迷,成功攻入城墙上秦兵也为之增加了许多,如果不是锦衣卫指挥使青龙手下的一大批锦衣卫加入了守城战,说不定这四方城墙中就会有一面城墙被秦军夺下来了。 青龙一脚将一个刚刚爬上城墙的秦军踹了下去,紧接着又反手给了身后准备偷袭他的那个秦兵狠狠一刀。 他在将周围的秦军屠戮一空之后,脚尖在地上轻轻一点,便来到了在城墙上指挥着大局的戚继光身边,面色凝重地开口说道: “不能这么下去,如果让这些怪物冲到城门的话,就凭城门口安排的那些人根本是守不住的” “一旦城门破了,那这二十五万秦军就可以长驱而入,这应天城也就彻底丢了”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可眼下我们根本不可能派人出去摧毁这些机关巨人,而且也没人愿意出去,毕竟出去就代表着送死” 戚继光有些无奈地轻叹了一口气,随后在思考了一会儿之后又开口说道:“夜帝陛下呢?如果陛下他肯出手的话,应该能够轻而易举地摧毁这些所谓的机关巨人。” “秦军之中并非没有能够和陛下匹敌的人物,前几日你也已经不是没有看到那个浑身散发着金光的天人强者” “而且眼下韩信只动用了一半的军队攻城,如果陛下亲自出手而陷入军队包围的话,这大明恐怕就真的没有回天之力了!” 青龙缓缓摇了摇头,那张冷峻而又显得颇为严肃的面孔上也浮现出了少有的无奈之意。 虽然自己是处于守城的一方,但这应天城内的守军充其量只剩下了几万人,排除掉那些老弱病残的士兵以及伙夫等后勤人员之外,不过只剩下了不到两万的可战之军。 而且围困了这大半年的时间,城内的粮草也早已经所剩无几,在军心士气上也远逊于城外那气势如虹,几乎个个是悍不畏死的秦军。 论人数,论战力,论高手,论后勤,他们就没有一个比得上城外那些秦军的,这一战从一开始他们就已经注定了失败的结果。 “守城大阵已经逐渐开始启动,只不过由于陛下并没有将金龙玺交付给我们,国运之气略显不足,大阵想要发挥作用,恐怕还要再等上一段时间” 戚继光看着城下那离城门越来越近的五百具兵魔神,面色变得凝重而又十分难看,握住腰间长刀刀柄的手掌上也绽出了几根很明显的青筋。 “你守着城,我带着锦衣卫的高手下去,争取尽可能地解决掉这些该死的大家伙,为守城大阵的启动争取时间” 说着,青龙便抬手招来了十几个修为差不多有着宗师左右的锦衣卫好手,准备凭借修为即刻顺着秦军的云梯强行下城,去截杀那五百具兵魔神。 唰!唰!唰! 能够在锦衣卫这种特务机构身居高位的人,也许手上功夫不是最硬的,但是论跑路的功夫,也就是轻功身法那肯定是响当当的。 所以随着几道破空声的响起,还没有等戚继光开口说些什么,青龙便带着这些锦衣卫的人凭借出色的轻功冲下了城,毫不犹豫地向那5五百具兵魔神冲了过去。 “这………虽然也是个办法,但就带着这么点人下去,这未免也太过于冲动了吧?” 戚继光见状只好叹了口气,然后一把拔出了腰间的长刀,冲向了城墙上秦军最多的那个角落,他每一刀的落下,都会有数颗秦军的人头落地,不一会儿那好不容易换上了一身新铠甲又染上了点点殷红的鲜血。 “有意思,想必那个人就是所谓的锦衣卫指挥使青龙吧?” 嬴不凡将手中的茶杯放在了一旁的桌案上,看着那个手持长刀,周身缭绕着雄厚的护体罡气,顶着无数箭雨朝兵魔神部队赶过去的中年男子,嘴角微微掀起了一抹冷笑的弧度。 “本王记得那位白云城主现在不就在军营里面吗?那就让这柄天外飞仙的仙人剑过去杀了他们” “剑总是要染血的,有必要让叶孤城再好好磨练磨练剑法了” 在他话音落下的那一刻,一个呆在高台附近的黑衣男子便拱手应了一声,然后身形便如同烟雾散去般消失在了原地。 没过多久,一道白衣似仙般的身影便化作了一道剑光从秦军的大营之中掠出,朝着那些锦衣卫高手的方向极速掠去。 “让弓弩手调整好方向,不要把箭给射偏了,咱们还是尽量给叶孤城创造一个公平的环境,否则这位白云城主大人以后又要撂挑子了” 对旁边吩咐了一句之后,嬴不凡缓缓转动着右手无名指上戴着的那枚黑色戒指,用一种冷漠但又极度骄傲的眼神看向不远处的那座应天城。 “给我碎” 虽然有些奇怪为什么原本如同狂风暴雨般的箭矢会一下子减少了不少,但心忧应天城城防的指挥使青龙还是马不停蹄地冲到了兵魔神部队前,全身功力都被他凝结在了手中长刀的刀锋之上,朝着眼前那具兵魔神当头劈去。 但还没有等他的长刀落下,一柄缭绕着淡淡云气的长剑便横拍在了他的胸膛上,在将青龙震飞出去的同时,还有数道如同云雾般的剑气激扬而出,将跟随而来的锦衣卫高手直接斩杀了大半。 “噗!” 青龙在空中吐出了一口鲜血,然后一个空翻落在了地面上,在身旁仅剩下的几个锦衣卫高手的搀扶之下勉强稳住了身形。 “白云城主叶孤城,你怎么可能会在这里?” 青龙稳住身形之后缓缓将手掌放到了身后的那个黑色匣子上,一张冷酷而坚毅的面庞上充满了凝重之色。 叶孤城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淡淡地看了一眼一旁那依旧在向前不断奔跑着的兵魔神部队之后方才开口说道:“我欠了人一条命,得用后半辈子来还,但我不想杀你,所以你在这里不动,我也就不动手,如何?” “虽然你不是明人,但也同样在大明江湖里混迹这么长时间,难不成对大明这个国度就毫无感情吗?” 青龙此时已将背上那个黑色的匣子摘了下来,甚至匣子之上还传出了些许机关暗括转动的声音,虽然言语之中带着几分劝说之意,但看样子显然已经着手准备起了秘密武器。 第358章 天外飞仙,大阵启动 “这就是大明十四势,锦衣卫世代传承的秘密神兵吗?我倒是很有兴趣领教一下这件兵器的威力” 叶孤城看着那个从青龙背上解下来的黑色匣子,那一双平淡到让人感觉任何事情都无法让他动容的眼眸之中闪过了一丝饶有兴致的意味。 那柄被他抱在怀里的神剑也随之发出了一声剑鸣之音,听起来好像是在呼应着自己主人的情绪。 “让开,我现在没有兴趣和时间和你动手” 青龙怀里抱着那个长长的黑色匣子,脸上的神色看起来冷漠而又显得有些肃杀,匣子上机关暗括转动的声音也变得愈发清脆了起来。 “这么跟我说话,真是有些好奇你的依仗是什么,莫不是真以为凭着这件兵器就能够赢我吧?” 叶孤城轻笑了一声,修长的手指在怀中抱着的那柄长剑的剑锋之上轻轻弹了一下,一道清脆而又嘹亮的剑鸣之音随之传出。 嗡! 随着这位白云城主在自己长剑上的屈指一弹,那些锦衣卫中仅存的几名高手包括青龙在内都感觉头痛欲裂,就像是有一把刀在他们的头颅之中胡乱搅动一般。 凭借着自身大宗师巅峰的强悍修为,锦衣卫指挥使青龙在顷刻间便压下了体内的震荡,脸上的神色也随之恢复了常态。 但在他身旁站着的几位锦衣卫高手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这些人几乎个个都是七窍流血,一个接一个地倒在了地上,成为了这战场上无数尸体中的一员。 “音杀之术,什么时候一向专于剑,诚于剑的白云城主,也会去钻研这方面的武功了?” “莫不是当年在皇宫里的那场大败,已经彻底击溃了城主的剑道之心不成?” 看到身旁下属的身亡,青龙心头随之升起了一抹悲戚之意,那张刚毅的面庞上也浮现出了一抹冰冷的笑容,说话的言语之中充满了杀意和嘲讽。 “天下万物皆可为剑,这是这段时间以来一位在剑道上走得很远的前辈告诉我的,所以我这么些天来一直在翻阅一些武学典籍,希望能够触类旁通” “大概是我的运气和悟性都还算不错吧,眼下也的确被我研究出来了一些东西” 叶孤城那张一贯冷峻的面庞上浮现出了一抹略显温和的笑容,看起来并没有因为青龙的嘲讽而感到有丝毫的生气。 “你………似乎变了很多” 看到眼前这位白云城主脸上的那抹笑容和那不急不缓的话语,青龙顿时微微愣了一下,一抹惊讶之色在他的双眸之中一闪而逝。 虽然他和这位白云城主并没有太多的交集,但对于天外飞仙的名头却还是有几分了解的,能够使出如此不似人间,如同仙神一般的剑法的剑客,按理说应该是一个非常冷漠无情的人。 而且根据青龙收集到的情报和以往的传闻之中,眼前这位白云城主也确实是这样一个人,这一生除了肩上不得不扛着的那份责任之外便只剩下了剑法,为人显得纯粹又冷漠。 但眼下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叶孤城,却看起来更像是一个温文尔雅的年轻人,除了怀中抱着的那柄长剑能够证明其剑客的身份之外,他身上没有流转着丝毫逼人的剑气。 剑是锋利的,所以天下几乎每一个剑客身上的气质都会显得非常凌厉而又逼人,如果一个剑客身上的气质显得温和而又儒雅的话,只可能有两种选择和结果。 要么是这个剑客放弃了自己的剑道修为,转而投入了儒门,要么就是这个剑客的剑道修为已经到达了返璞归真,剑道大成的地步。 想到了这里,青龙的面色瞬间变得更加凝重了几分,同时还开口说道:“你突破了?” “前几日若有所悟,再加上有人送了我一件东西,所以突破这种事情也就水到渠成了” 叶孤城笑了笑,一双古井无波的眸子中突然闪过了道道如同幻影般的光芒,如果有人能够仔细观察他的眼眸深处,便会发现那是一道又一道,看起来如同淡淡云气一般的剑影。 “水到渠成吗?怎么听起来真有种大言不惭的感觉啊?” 青龙冷笑了一声,身上的衣袍激荡了开来,体内那股早就已经蓄势待发的强大功力随之在这一刻爆发,手中长刀的刀锋上同时也有一道璀璨无比的青色光华凝结而起。 轰隆! 随着空中传出了一道闷雷般的巨响,一道道青色的光芒如同天女散花一般从其手中长刀的刀锋之上射出,并朝着叶孤城所在的方向袭击而去。 昂! 紧接着,一道嘹亮的龙吟之音在周边虚空之中响起,无数道挥洒而下的青色光芒在空中隐约凝聚成了一条身长近百丈的青色巨龙,张牙舞爪的扑向了前方的叶孤城。 “好一招青龙吟,没想到今日居然能领教当年锦衣卫初代指挥使所创下的锦衣卫最强杀招,看来这一趟所来非虚啊!” 叶孤城看着眼前那道如同一条百丈青龙一般扑来的刀光,原本一直抱怀的手臂终于动了动,浑身那股孤冷绝尘的气质席卷而出,体内一股飘渺若仙般的剑意也随之冲天而起。 与此同时,那在空中飘荡着的些许白云也被这股强横无比的剑意所洞穿搅碎,并被裹挟着向下倾泻而去。 在周边那不知何时形成的缭绕白雾也在这股剑意的牵引之下迅速汇聚到了叶孤城身旁,一时间这方圆十里之内都是风云变幻,茫茫的白云和迷雾交织在一起,看起来就像是有一条从云海之中缓缓探出头的神龙盘踞在这位白云城主的身旁一般。 而就在此时,叶孤城手中长剑也随之出鞘,带着漫天剑气一起融入了周边云海以及那条盘踞在云海之中的云型神龙之中。 这位白衣城主的手中看起来已经空无一物,但他却伸出了一根洁白修长的手指,在空中划过了一道优美弧线之后缓缓点向了前方,直指对面青龙的眉心之处。 霎那之间,狂风呼啸而起,那在周边虚空之中形成的倒挂云海也开始汹涌变幻了起来,一道如同天上真仙临凡一般的恐怖虚影缓缓形成,并落到了云海中那条神龙的龙首之上。 白云弥漫,耀眼夺目而又辉煌璀璨;仙人骑龙,飘渺出尘却自带一股仿佛来自于天外的恐怖剑意。 此一剑,便是叶孤城一身剑道的极致所在,也就是号称天下最完美剑招的天外飞仙! “好一招天外飞仙,好一道飞仙剑意,破后而立,重塑剑道之心的白云城主果然要远胜当年啊!” 这一招天外飞仙实在太过于唯美和璀璨,以至于原本一直在观察着战场局势的嬴不凡也被其吸引去了不少注意力,嘴里也发出了一声由衷的赞叹。 呆在这位大秦亲王身旁的公孙子夜以及韩信脸上也露出了由衷的赞叹以及痴迷之色,毕竟以这两人的见识,也是第一次看到如此绚烂磅礴的云。 而位居于城墙之上的戚继光面色泽是十分难看,那跳动在自身铠甲上的血煞之气也变得愈发浓郁了起来。 在这位大明第一战将原本的预料之中,堂堂锦衣卫指挥使青龙亲自出手,怎么着应该也能取得一些战果,就算无法摧毁,那至少也可以拦住那些机关巨人一时半刻。 哪怕那位曾经名震天下的白云城主的突然出现让戚继光为之大吃一惊,他也依旧对青龙还抱有着希望。 不过在看到这样璀璨辉煌的一剑之后,戚继光也只能祈祷这位锦衣卫指挥使还能够活下来,毕竟哪怕是大明十四势这件汇集了各种机关术以及符文之法的秘密武器,也未必能够抵挡得住这样的一剑,更何况大明十四势本来就不是以防守为主的。 “不能这么下去了” 看着四方城墙上越来越多的秦兵以及那离城门口只剩下了数百米距离的兵魔神部队,戚继光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决然之意。 紧接着,他将浑身的血煞之气缓缓收入了体内,并将这股巨大杀伤力的血煞之气汇集到了自己的心脏附近,然后猛地催动而起。 噗! 一口隐隐闪烁着些许金色光芒的心头精血从这位大明第一战将的口中喷出,并落入了地面上一个很难被人察觉的凹槽之中。 唰! 在这口精血注入之后,一道道金色的符文纹路在城墙上亮起,在这四方城墙之上也随之有一股无形的力量降临而下,将整个应天城的四面都笼罩在了其中,整座城池的上空都被隐隐渲染上了一层金色。 嘭!嘭!嘭! 那一个个即将攀上城墙的秦兵都突然感到自己的脑袋好像是被一柄重锤砸了一下,然后一个接一个的从城墙上掉了下来,摔在地上变成了一具尸体。 而那些现在城墙上和明军交战的秦兵则也是感觉脑海中出现了一阵恍惚,下一刻便就被对面突然力量暴涨的明军割下了脑袋。 前后大概不过短短数十个呼吸的功夫,那原本已经逐渐在城墙上站稳脚跟的秦兵便被直接杀死了大半,明军重新夺回了四方城墙的控制权,并将一个又一个秦军从城墙上赶了下去。 而相比于气势高涨的大明守城军队,原本还算是英姿勃发的戚继光此刻却是如同一个重病患者一般瘫倒在了地上,整张脸看起来白得吓人,那一头束起的黑发也差不多有一半变成了白色。 如果不是身旁的亲卫还在奋勇杀敌的话,这位大明第一战将恐怕在刚才虚弱的那一瞬间就被一拥而上,准备做垂死一搏的秦兵给直接干掉了。 “居然直接催动了守城大阵,好大的魄力,这可是他整整一半的寿元,这戚继光也还真是舍得” 嬴不凡本身就是一个极为出色的神符师,因此他一眼就看出明军突然占了上风是因为那座用以守护应天城的符文阵法已然启动,同时他还用念力捕捉到了那位大明第一战将此刻的身体变化。 这座守城大阵是需要用国运之气来催动的,原本由夜帝本人亲自主持应该是最合适的,因为眼下大明朝仅存的国运之气大部分都在这位大明太上皇身上。 但夜帝不知道为什么并没有在这个时候及时出现,所以如果想催动这座大阵的话,就必须要有人为之付出极为惨痛的代价,比如说眼下修为和寿元尽数减半,已经没有多少天可活的戚继光。 “王爷,镌刻在这座大阵上的符术已经产生了效果,您是时候应该出手了” 看着那从四方城墙上一个接一个掉下来的秦兵以及那明明已经非常接近城门,但动作似乎一下子被放慢了无数倍的兵魔神部队,韩信的脸庞上浮现出了一抹焦急之意。 “放宽心,只要有本王在,这座所谓的守城大阵不过只是一件翻手可破的东西而已” 嬴不凡笑了笑,然后缓缓从那张太师椅上站了起来,身上那股尊贵但又显得十分慵懒的气质也随之缓缓散去,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股仿佛足以斩破苍穹一般的锋锐之气。 韩信、公孙子夜等人在感受到了自家王爷身上的这股气息之后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然后缓缓从高台之上退了下去。 守护在高台附近的那些铁鹰锐士也在不知不觉之中被这股锋锐之气给震慑了心神,情不自禁地便向外退出了将近一里的距离。 不过短短数个呼吸的功夫,在整个高台上以及方圆一里之内就只剩下了这位大秦镇国武成王一人。 在将手掌放在了腰间平天刀的刀柄上之后,嬴不凡身形便缓缓腾空而起,整个人看起来就如同仙人遨游虚空一般不急不缓地在空中游走着,并以一种万众瞩目的姿态缓缓从高台上空走到了战场的中央地带。 “这,这是仙人降世吗?” “踏虚而行,这种事情应该只有那些典籍里面记载的传说人物才能够做到的吧?” “我居然今天能够亲眼看到仙人的出现,当真是不虚此生啊!” …………… 在看到这位大秦镇国武成王在虚空上行走的姿态,无论是攻城的秦兵还是守城的明军中都有不少人被惊呆了,甚至还有些道门的信徒跪下来在那里顶礼膜拜。 踏空而行,只要是修为突破天人至境的强者大多都可以做到这一点,但是战场对于天人强者来说是一个很特殊的地方,因为这个地方弥漫着浓郁的血煞之气,除非是从军中搏杀而出,或是修为真的高到了某种超然境界的天人强者,否则很容易在这里受到压制。 即便是叶孤城这种掌握了飞仙剑意的绝世剑客,也只敢在战场的边缘地带和青龙交战,因为一旦进入中央地带的话,他很容易会在血煞之气的压制之下就陷入了军阵的围杀。 “不错的大阵,可否告诉本王是出自于何人手笔呢?” 嬴不凡屹立于虚空之中,问话的声音如一重又一重的浪潮一般向外扩散而去,在一瞬间几乎传遍了整个战场。 “此阵乃本朝开国太师刘伯温亲手所设,这么多年以来一直都是无人可破,哪怕神符师出手也一样” 戚继光此刻虽然虚弱,但回答的声音依旧听起来中气十足,而且其中流露着浓浓的骄傲之意。 第359章 一刀倾城 “无人可破吗?这又是把我大秦咸阳城的诛神大阵和当年天魔宫号称天下至强阵法的块垒大阵置于何地呢?” 嬴不凡轻笑了一声,在嘴里喃喃自语了一句之后,他体内那股如同汪洋大海一般浩瀚的功力突然开始如同爆发式一般地涌动了起来。 与此同时,一股仿佛能够席卷了整个天地的吸力也从这位大秦亲王的体内爆发开来,无穷无尽的天地灵气以及战场上弥漫着的诸多血煞之气都被其汇集到了身边,然后化为了一缕缕萦绕在周身附近的璀璨的刀光。 嗡!嗡!嗡! 随着一缕又一缕的璀璨刀光不断注入这位大秦亲王腰间的那柄平天刀中,一道又一道响彻天地的刀鸣之音随之传出,每一道都无比精准地传入了城墙上的那些大明士兵的耳中,甚至还有不少守城的明军因此七窍流血而死,变为了地上无数具的尸体之一。 “弓弩手,投石机,给我瞄准了天上那个人打,谁要是能够把他给我打下来,无论是黄金万两,还是封侯拜将都任他选” 戚继光虽然并不认为眼前这位镇国武成王能凭借一己之力破掉这座守城大阵,但他认为任由这位武成王继续蓄势下去并不是什么好事情,所以当下就下达了这样的一条命令。 轰隆隆! 这条命令下达了没多久,数以万计的弓箭以及燃着火焰的石块便如同狂风暴雨一般从应天城上射了出去,目标直指那个屹立在虚空之上的大秦镇国武成王。 嬴不凡那一双深邃如同星辰般的双眸在这一刻也透出了无尽的神光,腰间挂着的那把平天刀上逸散而出的刀气光芒也越来越甚,仿佛就像是逐渐化成了一片璀璨的银色汪洋一般,要将整个天地都淹没在其中。 唰! 嬴不凡握在刀柄上的手掌缓缓抬起,那柄长达三尺九寸的绝世神刀也其被一寸一寸地拔出,恐怖的刀意和无尽的刀气都开始缓缓凝聚在了这把刀的刀锋之上,一道璀璨到足以惊艳整个天地的刀光也随之缓缓在刀锋上成型。 “无人可破的是吧?那本王今天就破给你看!” 随着一道清亮而又无比霸道的话音声响彻天地,这位大秦亲王手中的那把绝世神刀被彻底拔出,那随之逸散而出的刀光直接将四方城墙上一排又一排明军士兵都斩成了飞灰。 在神刀出鞘的那一瞬间,不过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周边的所有弓箭和石块便被直接斩成了粉碎,就连那么一丝飞灰都没有剩下。 紧接着,嬴不凡的身形随之冲天而起,巨大而又璀璨的刀光仿佛连天接地一般,就连头顶上的那片天空都随之突然变得昏暗了起来。 咔嚓! 弥漫在上空中的云层被直接被开,那片蔚蓝色的天空就像是突然被人一刀劈出了一条略显虚无的裂痕一样。 随着嬴不凡的这一刀落下,整片战场、整座应天城,甚至包括整片天地都随之震荡了起来,就仿佛整片天地都被劈开了一样。 轰隆!轰隆! 如闷雷般的巨响之音在空中接连不断地响起,一阵阵就像是有什么东西突然坍塌的声音也随之不断地传出。 当那被激扬而起,几乎可以说是笼罩了周边一切的烟雾缓缓散去之后,正在攻城的秦人脸上几乎都顿时露出了狂喜之意,就连一直呆在后方运筹帷幄的韩信脸上也露出了一种如释负重一般的笑容。 而守城的大明军队中却是流露出了一种近乎绝望般的气氛,哪怕是他们的主帅,大明第一战将戚继光此刻脸庞上的神色看起来也是颇为苦涩,同样也透出了些许绝望之意。 双方之所以会有如此之大的情绪落差,是因为在这位大秦亲王挥出了这如同灭世般的一刀之后,这座应天城的守城大阵宣告破碎,一道又一道的符文纹路化为了漫天飞舞的石灰,同时还有一整面城墙在这一刀之下几乎被劈成了两半,露出了一个足够秦军进城的大窟窿。 明军人数和战斗力远逊色于大秦的军队,他们之所以能够坚守这么长时间不过也就是靠着那座大阵和守城的优势。 而眼下大阵被破,城墙上更是被打出了一个短时间内根本无法被修补的巨大窟窿,原本有着的两种优势直接荡然无存了。 在这种情况之下,大部分的明军都陷入了绝望的情绪,甚至有不少人都直接放下了武器,向对面的秦兵表示投降,毕竟这天下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有以身殉国的决心的。 “呼!” 而嬴不凡此刻身形已经重新落回了高台上的太师椅上,腰间的长刀也已经回鞘,在轻吐了一口浊气之后他整个人的气质再度变得慵懒了起来。 “王爷好刀法,这一刀当真惊天动地,定当载入史册啊!” 看起来非常激动的韩信快步走上了高台,在拱手行了一礼之后整个人看起来都莫名洋溢着一种狂喜以及极度倾佩的感觉,甚至他看向自家王爷的眼神还流露着些许极度崇拜的意味。 每一个男人的骨子里都是崇尚着铁血和暴力的,虽然韩信用兵一直在强调理性果断,一直都是用利益最大化的方式在打仗,但这位有着兵仙之称的淮阴侯骨子里同样崇拜着极致的暴力,比如说这位大秦亲王刚才那暴力破城的璀璨一刀。 差不多可以这么说,经过刚才的一刀之后,嬴不凡在韩信心目中的形象高度已经从提拔他的恩人上升到了需要追随一生的偶像。 不过嬴不凡对于韩信的吹捧,却是无奈地撇了撇嘴,因为这位从小只读兵书的淮阴侯在语言文字上的文化程度着实过低,如此没有艺术价值的吹捧语言丝毫无法让这位从小就是在无尽的吹捧之中长大的大秦亲王感到高兴,甚至还略觉得有些许乏味。 “攻城吧!今天日落之前解决这里的事情,然后本王就亲自去见见那位明太上皇夜帝” 嬴不凡整个人半瘫在了那张太师椅上,看起来略显随意地摆了摆手,示意韩信去做自己的事情。 “末将遵命” 韩信拱手向这位大秦亲王行了一个大礼,然后立刻翻身上了自己亲卫牵过来的汗血宝马,连人带马化做了一道正在飞速奔驰的血红色光芒,而在其身后则是跟着一道全身披挂着铠甲的黑色洪流,也就是整个大秦最精锐的铁鹰锐士。 “贾诩” 在托着下巴稍微思考了一下之后,嬴不凡叹了一口气,然后轻声呼唤了一句。 “请王爷吩咐” 紧接着那个全身裹着黑袍的贾诩便立刻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在了这位大秦亲王的身旁,整个过程简直就是毫无声息。 “把城里属于咱们的人的名单给韩信看一看,让他不要杀错了,同时给里面的人发信号,把该抢的东西,该杀的人都给解决掉,我只给他们三个时辰的时间” “谁要是敢做什么小动作,那就不用带他回来了,直接送他下去见阎王和他祖宗” “王爷放心,属下这就去办” 贾诩拱手行了一礼,紧接着身形便如同他出现时那般鬼魅地消失在了原地。 “刚才的一刀……挥出去时候的感觉挺不错的” 嬴不凡一边手指轻轻敲击着这张太师椅扶手,一边回味着之前出刀时的那种神乎其技般的感觉,一双凌厉的剑眉时而舒展,时而又紧紧皱起,看起来就像是在思考着什么极为重要的问题一样。 “嗯,既然这一刀是用来破这座应天城的,那名字就叫倾城吧,一刀倾城,这名字听起来的确不错” 战争永远是非常残酷的,此刻在应天城的四面城门之前都堆满了秦军以及明军的尸体,甚至这座城池周围方圆十里之内都布满了从尸体上流下来的鲜血。 叶孤城此刻便呆在这个战场的一个偏僻角落里,手中的长剑已然回鞘,被其重新抱在了怀中,那张冷峻的脸庞上也闪烁起了些许思考之意。 “好凌厉霸道的一刀,如果这世界上真的有所谓的神仙,估计在这样的一刀之下,也只能是引颈受戮的下场吧!” 这位白云城主感受着空中残留着的那股刀意,脸庞上浮现出了一抹钦佩和感慨的神色,心里也首次浮现出了一抹对于那位大秦镇国武成王的由衷敬佩。 虽然那个家伙做事情的手段无情无耻了些,但这份实力的确不是盖的,普天之下除了夫子之外,恐怕没有一个人能够打得赢他吧? 想着想着,叶孤城便将眼神移到了那已经满身是血,倒在地上只剩下了一口气的锦衣卫指挥使青龙身上,同时还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之前就跟你说过,大家相安无事不好吗?非要弄到这样一个结果,人死如灯灭,死了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虽然说真正的武者不会畏惧死亡,不过我觉得也没有任何一个武者会向往死亡的” 说来也奇怪,叶孤城在自己的飞仙剑意大成之后便从一个极为高冷的剑客变成了一个非常喜欢说话的人,这或许是在他剑道返璞归真之后得到的某种觉悟吧! 如果放在以前的话,青龙绝对会被他直接一剑抹了脖子,和眼下叶孤城却还愿意和这个已经差不多半死不活的人说这么多话,如果不是身上那股剑意做不了假的话,相信很多人会认为这个白云城主是某些人易容假扮的。 应天城内,大明皇宫最深处。 “还真是霸绝天地的一刀啊!论天赋,这个世界上还真没有几个人能和这个不过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相提并论” 被笼罩在了浓浓的国运之气之中的夜帝在感受到城外的大阵被破之后,便缓缓睁开了那双如同夜空一般的眼眸,嘴角也随之掀起了一抹冰冷至极的微笑。 “陛下,守城大阵已经被破,我等现在必须出去帮助百姓抵抗秦军了,否则这座应天城内只怕是要生灵涂炭啊!” 一直呆在皇宫最深处守卫着大明气运神兵洪武令的保龙一族缓缓从宫殿深处走了出来,为首的零零恭向盘坐着的夜帝行了一礼,刚毅的面庞上充满了担忧之意。 “你说的也有道理” 虽然对于屠杀了自己所有儿子和孙子的秦人无比痛恨,但对于应天城里的那些淳朴百姓,身为一代贤明帝王的夜帝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感情在的。 所以他只是稍稍思索了一下之后,便开口说道:“那你们派一部分人出去吧救援一下百姓,让他们通过之前挖的几条密道尽快出城,大明虽然亡了,但也要尽可能地庇护曾经的百姓。”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夜帝那张已经显出些许老态的脸庞上再度浮现出了一抹作为曾经君临天下的帝王有的威严和霸气,威严的眼眸之中也充满了决然之意。 “属下遵命” 零零恭以及在场的这些保龙一族之人历代深受大明皇恩,对于整个大明皇室可谓是忠心耿耿,所以哪怕是大明已经注定要亡国了,他们在接收到夜帝的命令之后依旧选择了毫无保留地执行。 在将保龙一族一半的人马派出去之后,夜帝缓缓从地面上站起身来,然后将手掌伸入了悬浮在身后的那团国运之气中,一块镌刻着洪武两个金灿灿大字的令牌在这位明太上皇全力催动功力的情况下被缓缓拿了出来。 五百年前,大明太祖皇帝朱元璋得九龙天书之助,在手下诸多将领以及国师刘伯温的帮助下,成功在群敌环伺的情况下夺下了一块地盘,开辟了大明王朝的基业。 为了稳固国运,明太祖特意打造了洪武令这一用于镇压大明龙脉的气运神兵,也就是此刻夜帝手中拿着的这块令牌。 就在这块令牌被完全拿出的那一刻,一道气息如同滔滔大河一般连绵不绝的无形剑气从中涌出,径直刺向了夜帝的眉心。 “大河剑意,朕就说嘛,除了那位黄河边的剑圣,天下还有谁的剑意能够如此连绵不绝,还有谁能够在我大明龙脉雄厚的国运之气面前坚持这么长时间呢?” 夜帝体内的功力也在这一瞬间彻底爆发,一轮阴寒刺骨的明月和一轮炽热无比的耀阳也随之在其身后若隐若现,呈现出了日月争辉的惊人异象,一股阴阳结合,日月相交的功力也不断灌注入了那块洪武令之中。 在这股由这位明太上皇功力所演化的强横日月之气下,那股如同大河一般滔滔不绝的剑气被一点一点磨灭,最后彻底归于了虚无。 “太祖爷,虽然您未必会喜欢我们这一脉的子孙,但您创下的大明朝现在已经要被秦人的铁骑给覆灭了,我想如果您泉下有知的话,想必不愿意看到这样的情形吧” 在镇压了那股剑气之后,夜帝的神色微微显得有些虚弱,嘴里也是略显复杂地喃喃自语了一句。 但让这位明太上皇没有想到的是,就在其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其手中令牌上的洪武二字顿时绽放出了极为耀眼的金色光芒,即便是以他的修为一时间都难以睁开眼睛。 而就在金色光芒散去之后,脚下那用大理石铺就的地面突然裂开了一块,露出了一条地下密道的入口。 “这……莫非是太祖皇帝留下的后手吗?” 夜帝心头顿时涌起了一股狂喜之意,随后身形当即化作了一条流光,进入了密道之中。 第360章 嬴政到来 在应天城破的那一瞬间,头戴平天冠、身穿金边黑色龙袍,浑身威严之气隐而不发的秦皇嬴政正站立在了往应天城疾驰而去的墨家机关圣兽朱雀的背上。 一个身穿朴素衣袍的老者则站在嬴政的身侧,仅仅比这位秦皇落后了半个身位,从这一点便可以看出这个老者的地位,至少在秦皇嬴政心中的地位一定很高。 “咦?” 原本一直在眺望着远方的嬴政突然感受到了一股仿佛能够撕天裂地般的刀意,威严的双目之中,顿时闪过了一道异色。 “看来是皇叔的平天刀出鞘了,他的心还真是够急的,居然想在今天就破城而入” “武成王做事情从来都是这么雷厉风行,没有任何一丝拖泥带水的迹象,先帝当年在世的时候,就曾经开口赞赏过他这个优点” 那个原本一直在闭目养神的老者缓缓睁开了双目,一道平淡但听起来却让人觉得无比踏实的声音随之传了出来。 “真的只是因为雷厉风行的做事风格吗?为何朕觉得皇叔之所以会如此着急城攻破应天城,是因为其中的另外一些缘由呢?” 嬴政笑了笑,脸上浮现出的那么笑容看起来有些深邃难懂,一双龙眸深处闪烁着的神色也显得异常复杂。 “陛下,治国之道中充满了让人不喜欢的妥协和退让,但有些时候必要的妥协和退让是不可能会缺少的,您做了二十来年的皇位,应该知道这个道理” 那个老者的语气依旧听起来那么不急不缓,甚至听起来根本不像是在和自己的皇帝陛下说话,反而有些更像是老师在训诫自己的学生一般。 而嬴政的表现也出乎意料,他对于这个老者的态度并没有丝毫的不满,至少表面上没有,反而他还略带惆怅地开口说道: “治国难啊!朕现在总算知道当初皇叔一定要把朕推上皇位,而不是选择自己当皇帝的原因了” “只要不想做一个被世人唾骂的昏君,那就必须每天勤勤恳恳的,做皇帝可比当普通百姓难多了” “陛下算得上是明君,至少在治理朝政这一方面,武成王殿下肯定不如您” 听到老者的肯定,嬴政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变得真诚了许多,整个人看起来就好像是一个得到老师夸奖的学生一般。 “老师,您还是像当年一样,永远站在中间,从来都不会向任何一边偏一点” “如果不是知道您出身于兵家,还看过您的兵家著作的话,朕真的会怀疑您是儒家的人” “诸子百家本就各有所长,我都已经一把年纪了,何必去在乎那些所谓的门户之见呢?什么东西是有用的,老臣就会去学什么” 老者看着远处那已经遥遥在望的应天城,古井无波的双眸之中闪过了一道复杂之色。 “自古皇家都是兄弟阋墙,更何况这只是叔侄呢?但愿事情到了最后,不会发展成一起人伦惨剧吧!” ………… 这位淮阴侯韩信的动作非常之快,或者说是他手下士兵们的动作很快,战斗力也同样很高。 大明在这应天城中的守军中有战斗力的,本来就只有那么两三万人,刚才守城的时候就已经死了差不多一万人。 所以对于杀人如麻,几乎人人都是可以一个打五个的大秦军队来说,解决这剩下的一两万人根本就不是什么难事。 所以在顺着城墙上的那个大窟窿攻入城内之后,秦军远超大明军队的战斗力当即就展现了出来,哪怕是被明军凭借着对于街道的熟悉拖入了残酷的巷战之中,也依旧没有拦住大秦军队的步伐。 这不过是几刻钟的功夫,应天城大大小小的街道上以及民居内几乎都躺满了大明守军的尸体,而秦军倒在城内的尸体数量还不及明军的十分之一。 前前后后加起来不过只有一个时辰多一点的时间,韩信便带着手下的士兵将整个应天城里里外外都清扫完毕,圆满完成了那位镇国武成王交代的任务。 所以还没有等嬴不凡把刚泡好的那壶茶给喝完,他便只好在身旁两队全副武装的铁鹰锐士的跟随保护下,带着贾诩以及那位白衣城主叶孤城一起踏入了这座曾经历经了五百年风风雨雨的大明帝都。 “好好的一座天下第一雄城,就这样被打成了个稀巴烂,这韩信平时还真是够败家的,就不能教教他手下的人什么叫爱护公物吗?” 看着周围那本该车水马龙,如今却几乎变成了一座又一座废墟的大街小巷,嬴不凡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甚至心头都为之有些滴血。 怎么就不知道好好爱护公共建筑呢?这些可都是要明晃晃的银子去修的啊 在听到自家王爷那几乎痛心疾首的话语声之后,身旁的贾诩脸上浮现出了一抹尴尬的微笑,但并没有开口说些什么。 不过叶孤城可就没有这么多顾忌了,他用一种非常不屑的目光瞥了一眼身旁这位大秦亲王,然后开口说道:“不对吧?我非常清楚地记得,这应天城内之所以会变成这样的景象,武成王殿下你的功劳绝对不算小,甚至那条通往皇城的中央大道,应该就是你亲手摧毁的吧?” 对于大明朝这几年来一系列的巨变,这位白云城主算得上是其中的参与者之一,所以此刻对于眼前这位大秦亲王所说的话,叶孤城表示自己嗤之以鼻。 而嬴不凡根本就没有去搭理这个从高冷剑客演变成话唠的白云城主,而是对身旁默默站着的贾诩开口问道:“韩信呢?为什么没有立刻来见本王?” “准阴侯说他想亲自送那位大明第一战将一程,还望王爷应允” 这位大秦亲王的眉头闻言微微挑了挑,说道:“怎么?戚继光到现在还不肯投降吗?看来这老家伙倒真的是要为了大明殉国,当真能够称得上一句忠臣啊!” 而就在下一刻,嬴不凡的神色突然一变,侧过身子看向了不远处大明皇宫的方向,一对幽深的双眸之中闪过了一道森然之意。 “这又是想干什么呢?垂死挣扎难道就不会死了吗?当真可笑!” 在这带着几分愠怒的话音声落下的那一刻,这位武成王的身形便化作了一道金色流光,朝着不远处那俨然已经化作了一片废墟的大明皇宫急速掠去。 ………… 应天城,一条偏僻的街道上。 轰! 一道如雷鸣般的炸响声在街道中央轰然传出,随着地面上一道又一道的裂痕出现,准阴侯韩信的身形看起来有些狼狈地向后暴退了近百米,就连那张本来还算得上是白净的面庞上也是出现了数道浅浅的血痕。 “还真是越老越疯,这是当真不要命了吗?” 还没等他话音完全落下,一道赤红色的光芒便从街道废墟上激扬而起的烟雾中射出,一杆周边如同燃烧着赤红色火焰的长枪在空中划过了一道红色的直线,闪烁着点点红光的枪尖径直扎向了这位准阴侯的眉心处。 “居然还来,老匹夫,你真当本侯是泥捏的吗?” 韩信双眸之中闪过了一道浓浓的厉色,手中长剑那原本可以称得上是白玉无瑕的剑身一下子完全化为了血红之色。 与此同时,一股充斥着杀伐意味的血煞之气也从这位准阴侯的体内尽数爆发而出,将周边的虚空都震出了一道又一道的裂痕。 这股血煞之气在其脚下化为了一片不断向外蔓延的血海,甚至在那血色的海水之中,还有一条若隐若现的绝世蛟龙在翻腾舞动着。 嘭!嘭!嘭! 随着血色蛟龙的不断翻动,街道周边两侧的民居建筑上都传出了一声又一声的破碎之音,无数的石块瓦片也随之掉落而下,几乎是彻底将这条街道掩埋成了一座废墟。 “血海……斩蛟!” 而随着一声低喝落下,韩信脚下那片血海之中顿时发出了一道凄凉至极的哀鸣,那条翻腾舞动着的血色蛟龙也被一道从血海底部生成的璀璨剑光直接斩成了两半。 蛟龙身躯断成两截之后重新化为了血水融入了血海之中,将这片无边血海的面积向外扩展了将近一倍,几乎将整座废墟都容纳在了其中。 而在那血海之中不停翻腾着的血色海水也当即尽数化为了一道道凌厉的血色剑气,并在上空中凝聚成了一柄足足有百丈之长的龙形血剑,紧接着狠狠向前方劈下。 轰隆! 如同地震一般的巨响声接连不断地传出,一道贯穿了整条街道废墟的巨大裂缝开始缓缓向外蔓延了开来,一直从街道的起点延伸到了尽头,让这片已化作废墟的街道彻底被一分为二。 在废墟上空那笼罩着的烟雾散去之后,韩信方才将手中那柄长剑收回剑鞘,同时一杆通体呈现赤红之色的丈二长枪也从废墟之中射了出来,被这位准阴侯握在了手中。 “耗尽寿元只落得最后一个失败的下场,我不知道你在临死前的那一刻是怎样的想法,不过你的遗物我收下了,想必在过后的无尽岁月之中,它应该能够找到一个适合它的主人,传承你这一生秉承着的兵道意志吧!” 在喃喃自语了一句之后,韩信便将手中的赤红色长枪放在了身旁刚刚赶过来的亲卫手中,紧接着翻身上马,连人带马一起化作了一道黑色流光,朝着大明皇宫所在的方向疾驰而去。 ………… 刚刚踏入皇城,这位大秦亲王便看到了那身穿着白龙宝衣,站在皇宫中高台上最高处,整个人身上的气息看起来有些晦涩难明的明太上皇夜帝。 “差不多有两年没见了,夜帝前辈看起来倒是苍老了许多,完全没有了当年风华绝代的风采嘛” 嬴不凡袖袍一挥,拦在面前的无数瓦片和石块被一股无形的气劲直接化成了虚无,然后一步一步走上了皇宫废墟中央那座不知何时建成的高台,在夜帝对面差不多百米左右的距离站住了脚步。 “相由心生,更何况朕本来就已经老了,也是到了该服老的时候” 夜帝此刻看起来非常平静,完全没有面对杀害自己全家仇人时应该有的态度,相反看起来还像是在和一个老友相谈一般。 “这心境……” 嬴不凡眉头微微挑了挑,笑着开口说道:“前辈倒是颇有些超凡脱俗的意味,本王依稀记得两年前初见的时候,迎接孤的可是前辈极其凶狠的一拳,要不是孤还有些手段的话,估计今天也就没有办法站在这里了。” “修为再高也还是人,既然是人就不可能脱离世俗,那也就没有所谓的超凡脱俗一说” 夜帝双手背在身后,身上的那件白龙宝衣开始无风自动,几乎可以说是修炼到了巅峰的大明皇室传承神功明神武典也在这一刻被这位明太上皇缓缓催动到了极致。 “挽大厦于将倾,从而青史留名这种事情每一个人都喜欢做,可惜朕老了,一介老迈之躯也做不到这种传奇之事” “但为自己的子孙后代报仇雪恨这件事情,还是要尽力去做一做的” 说着说着,夜帝便不急不缓地朝这位大秦亲王所在的方向走了过来,口中虽然在说着报仇雪恨的事情,但这位明太上皇脸上的神色还是一如既往的淡然。 他走的非常慢,每一步的速度看起来跟普通老人没什么两样,但他每走上一步,身上的气息就会随之强上一分,一双已然握成拳头的手掌上涌动着的金光也会浓郁上一分。 不过更加奇怪的是,随着他每向前走出一步,夜帝那具本来还算得上是高大的身躯变会变得干瘪上一分,那对威严的瞳孔之中燃烧着金色火焰也会旺上一分。 但无论如何,此刻的夜帝的确是在不断变强,如果说原来他的修为气息和对面这位大秦亲王差了不少的话,那么现在两人之间的差距仅仅只是一线之隔了。 “燃烧国运之气吗?用死亡的代价来做这最后一搏,那本王就成全你,给你一场堂堂正正的对决” 嬴不凡活动了一下脖子,一双手掌在握成了拳头之后也化为了赤金之色,一股霸道至极,堪称天下最为至阳至刚的气息随之从他体内猛然爆发而出,将这座应该还算得上是坚固的高台震出了一道又一道的裂缝。 “唳!” 而就在此刻,一道极为响亮的凤鸣声从应天城之外响起,并迅速传入了城内,一股极端强横的气息随之爆发了开来,即便是夜帝和这位大秦镇国武成王脸上的神色都为之微微一变。 一具长达数百丈的华丽高贵身躯,红色的烈焰在身躯表层上熊熊燃烧,双翅横空,强横的气息毫无顾忌地冲击着一切。 机关圣兽朱雀,降临应天城! 在看到了这只机关圣兽朱雀的到来之后,夜帝停下了脚步,缓缓抬头看向了站立在朱雀头顶上的那道身影。 那人就是这么随意地站在高傲的朱雀的背上,头戴平天冠,身穿金边黑色龙袍,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浩瀚皇威让他都感到有些惊骇。 如果说那位大秦镇国武成王代表的是极致的霸道,那么眼前这道身影便代表着统御天下的皇道,世间万物似乎都应该理所当然地匍匐在他的脚下。 从这股威势来看,眼前这人的身份那也就呼之欲出了…… “秦皇嬴政,你居然亲自来了” 第361章 帝王之战 “大明是我大秦自昭襄皇帝之后攻灭的第一个国家,朕自然是要亲自来见证这具有特殊意义的时刻” 随着圣兽朱雀的缓缓落地,秦皇嬴政也从上面不紧不慢地走了下来,身上那股不断起伏并向外扩散着的浩瀚皇威甚至逼得夜帝都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那张略显苍老的面庞上也不复之前的淡然,浓郁的杀机在其双眸之中一闪而逝。 “学生见过老师” 而嬴不凡在看到了紧跟着走下来的那个老者之后,连忙将身上那股极为霸道的气息收敛而起,并快步走到了那个老者面前,看起来十分恭敬地行了一礼。 “王爷无须多礼,老夫并没有教导王爷太长时间,只怕当不得这一声老师” 虽然嘴上的话是这么说,但这个老者却丝毫没有回礼的意思,反而看起来心安理得地受了这位大秦亲王如此庄重的一礼。 “俗话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学生虽然在这天底下的名声算不上有多好,但这个道理还是懂的,您是我一辈子的老师,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 嬴不凡再度微微欠身,看向眼前这个老者的眼神之中甚至还有着些许难以察觉的孺慕之意。 无论是江湖还是庙堂,大部分的人都知道大秦的镇国武成王嬴不凡并不是一个好说话的人,甚至在很多时候心眼都很小,不仅为人高傲护短而且睚眦必报,心狠手辣。 而这个老者却能被这位喜怒无常的武成王恭敬地称为老师,甚至无论是从礼节还是态度上都和学生对待恩师没有什么两样。 更重要的是,就连秦皇嬴政对于这个老者也同样是执弟子礼,表现出来的态度也是十分恭敬,看起来甚至还要比他对待皇族里那些长辈时的态度更加恭敬几分。 能够同时得到大秦镇国武成王和秦皇嬴政两人发自内心的尊敬之意,又被两人称为老师的人,这个世界上应该只有那么一个人,或者说如今还活着的只有那么一个人。 那就是被世人称为帝师的大秦当朝太傅,同时也是兵家这一代的掌门人,尉缭子。 尉缭子本名尉缭,乃是大秦昭襄皇帝嬴稷时期的人物,他在昭襄皇帝当政时期的某一次大朝试中展露了才华,并一举夺得了魁首。 通过这一次杰出的表现,尉缭得了嬴稷这位雄才大略的皇帝的看重,并被委以重任,甚至连那位武安君白起在一开始的时候也是在这位手下任职的。 不过不同于历代大秦帝皇对于白起的忌惮,在昭襄皇帝之后的每一任帝王对于尉缭都抱有着充分的信任,甚至将倚以为大秦柱石。 上一代大秦帝皇,也就是庄襄皇帝嬴异人更是将自己的幼弟和最为器重的儿子交给尉缭教导了一段时间,那位大秦亲王的一身兵法很大程度上便来自于这位兵家当代掌门人那毫不藏私的指导。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嬴不凡对于尉缭子这位老师可以说是发自内心的尊敬,就像是对夫子和鬼谷子那样,怀有着浓浓的感激之情。 “王爷有心就好,能有王爷这样的学生,也算是老夫毕生的荣幸” 尉缭子轻抚着略带着些许雪白的胡须,双眸之中隐隐闪过了些许欣慰的光芒。 而就在尉缭子与这位大秦亲王师徒之间叙旧的时候,原本一直在旁边冷眼旁观的夜帝终于无法忍受这两人包括那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秦皇嬴政对自己的那份无视,当即开口说道:“两位倒还真是好兴致,这个时候在朕面前装什么师徒情深,莫不是太不把朕放在眼里了吧?” 此言一出,还没有等尉缭子与那位大秦亲王开口回答,嬴政便重重地冷哼了一声,开口说道:“不把你放在眼里又如何呢?不过只是一个亡国皇帝,又能有什么值得称道之处?” 嬴政性格一向霸道,做事情直接了当,说话也从来不喜欢拐弯抹角,他这一次亲自前来本来就是为了将大明这个国度在神州大地上彻底抹去,所以注定会和眼前这位名太上夜帝之间产生不可调和,不死不休的矛盾。 所以嬴政说话并没有带着半分客气的意味,甚至毫不掩饰语气中蕴含着的那份森冷杀机。 听到这话,夜帝面色变得更加难看了,身为一位自认为雄才大略的皇帝,他本来就是一个极端骄傲的人,在他看来嬴政无论多么有才干,也不过只是一个只会在朝堂上玩弄帝王权术的小辈而已,并没有做出什么能够在青史上留名的偌大功绩。 甚至在夜帝看来,大秦近些年来得几代帝王之中,唯有昭襄皇帝嬴稷能被他放在眼里,其余几位不过只是一个庸碌之辈而已,根本就不值一提。 因此,他当即厉声喝道:“狂妄的小子,就算是你父皇或是祖父在此也不敢在朕面前如此装大,你真以为自己可以和当年的昭襄皇帝嬴稷相比了吗?” 话音刚落,夜帝便握紧了闪烁着道道金色龙影的右拳,并携带着一种几乎能够直接粉碎虚空的力量冲向了对面的秦皇嬴政。 “你以为朕怕你吗?老家伙就要有老家伙的觉悟,倚老卖老只能是自寻死路” 话音刚落的那一刻,悬挂在嬴政腰间的天问神剑便骤然从剑鞘之中跃出,一道雪亮而又凌厉的剑光也随之在剑锋上凝聚而出,毫不示弱地迎上了夜帝的拳头。 轰隆! 随着剑光和拳罡的碰撞,这大明的最后一位帝王和这位誓要一统天下,创造不朽基业的大秦皇帝当即便展开了极为激烈的交锋。 轰!轰!轰! 随着嬴政体内浑天宝鉴神功的不断运转,一股沛然无匹的力量被加持在了天问剑之上,各色璀璨的光华也在其剑锋之上流转不休。 云霞、冰雪、火焰、大地、浪涛、星辰、阳光、血气等等玄奇的景象皆在他剑下演化而出,化为了一道又一道威力惊人的剑光,周遭的虚空也随之被撕裂出了一道又一道一时间难以立刻愈合的裂痕。 历来英雄豪杰的行为往往都会出乎意料,嬴政不是英雄,但却是一位励志要一统天下的枭雄,所以发生在他身上很多事情也往往都出人意料。 由于一系列的原因,嬴政这些年一直呆在四海归一殿内精心处理朝政事务,将整个大秦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条。 从这一点看来的话,这位当代秦皇应该是没有很多时间去进行武功上的修炼,那一身武功应该也不会强到哪里去。 可事实往往相反,浑天宝鉴这门传说由上古大神女娲所创的嬴姓赵氏的传承神功,就仿佛天生是为了嬴政而生的,即便是没有花多少时间在上面,也同样被这位秦皇练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而对面的夜帝同样也不弱,大明皇室的传承神功明神武典也同样几乎被这位明太上皇练到了极致的地步,尤其在结合了他自身所悟出来的拳意之后,其威力恐怕未必会下于当年的大明太祖皇帝朱元璋。 随着他一拳又一拳的打出,一轮炙热的旭日和一轮冰冷刺骨的明月在其身后不断凝实,一道道金色的龙影携带着阴阳相融的日月之气在虚空中不断翻腾着,并和嬴政的剑光不断碰撞在了一起。 单从表面上来看,大秦皇室传承着的浑天宝鉴神功隐隐演化出了天地自然诸景,在立意玄妙方面上的确是要略胜于大明皇室的明神武典一筹。 但单从这两人交战的情况上来看,嬴政却并没有因此而压过夜帝一筹,反而由于这位明太上皇那一直在不断提升的气息而逐渐落入了下风,手上的剑法也从迅猛的攻势逐渐变为了守势。 “夜帝不愧是夜帝,陛下终归还是年轻了些,而且这里也不是主场作战,难免会吃点亏啊!” 尉缭子一边轻抚着那有些花白的胡须,一边看着不远处两人交战的情况,双眸之中隐隐浮现出了些许担忧之意。 “老师放心,夜帝已经燃烧了国运之气,撑不了太长时间的,我族浑天宝鉴神功讲究的是生生不息的循环之理,单拼功力消耗的话,陛下不会畏惧任何人” 不同于那位大秦帝师脸上浮现出的隐隐担忧,嬴不凡倒是看起来对嬴政极富有信心,看起来丝毫不担心自己这位侄儿会落败。 尉缭子一身本事大多都是在统兵打仗上面,如果单论起军阵之术来的话,这位大秦亲王毫无疑问只有甘拜下风这一个结果。 不过在武功修为方面,嬴不凡的见识无疑要更胜一筹,他一眼就看出了夜帝体内此刻正在不断燃烧着的国运之气。 “按理说大明应该没有任何翻盘的机会了,用不了多久夜帝这个老家伙也会死在天问剑之下,可为什么本王心头还是隐隐感觉有一些不安呢?” 嬴不凡仔细想了想,随后便将泥丸宫中浩翰如海一般的念力调动了出来,将这片皇宫废墟周围数十里的范围全部包含在了其中,并开始一寸一寸地探查了起来。 虽然没有任何确切的证据,但他总感觉在这皇宫之下藏着一股让他都感到有些心悸的气息,这股气息的强度甚至已经达到了能够威胁他生命的地步。 就在他查探四周的时候,身披铠甲的韩信缓缓走到了这位大秦亲王的身侧,并向其和一旁站着的尉缭子恭敬地行了一礼。 “派人把这片皇宫废墟给本王围起来,然后一寸一寸仔细搜索,任何一个角落都不得放过” 在看到韩信的到来之后,嬴不凡眼神微微一动,当即斩钉截铁地下达了这样一个让这位淮阴侯感觉有些摸不着头脑的命令。 不过韩信并没有说什么,当即便调动了足足三千名铁鹰锐士将周围围了个水泄不通,并安排专门的人员开始一寸一寸搜索了起来。 在安排好这些之后,这位淮阴侯用一种异常隐秘的眼神看了一眼站在高台上和夜帝交战的嬴政,然后低声向自家王爷询问道:“王爷,那陛下那边……” 没等嬴不凡开口回答,一旁原本一直静静看着的尉缭子便微微转过了头,开口说道:“这是帝王与帝王之间的对决,旁人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末将明白了” 在看到自家王爷也点了点头之后,韩信当即在向两人拱手行了一礼之后便缓步退了出去,开始带着身边的一队铁鹰卫士仔细搜寻起了这座皇宫废墟里的各个角落。 “这些年在深宫之中,陛下心里实际上是很压抑的,朝政大事永远都处理不完,后宫之中那几个女人又总是不懂得安分守己,包括你们族里的那几个老家伙也总是给陛下施加压力” “其实我看的出来,陛下的心里是很羡慕王爷你的,或许他也曾经想过要过一世逍遥的日子” 尉缭子看着不远处那几乎剑剑都能够划破虚空,一身功力绝对足以位列天下至强的秦皇嬴政,脸庞上颇有些感慨地叹了一口气。 “生在帝王家的人又有几个是真的能够顺从自己内心选择的呢?本王如果真的想做就做,真的能够逍遥一世的话,现在老师应该不会在这里看到孤” 嬴不凡也叹了一口气,那张英俊的脸庞上浮现出了些许惆怅的意味,但紧接着又化作了一抹无人可以撼动的坚定之意。 “孤一直认为,这世界上的一切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孤获得了大秦皇室的全力栽培,那就必须要承担起自己应该承担的责任,否则等哪天到了九泉之下,本王又有什么脸面去见列祖列宗,去见皇兄他老人家呢?” “先帝这一辈子或许没有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但他选择将你这个幼弟培养成才,这位于整个大秦来说,就已经是一桩不可磨灭的大功绩了” 尉缭子在清楚地捕捉到了这位大秦镇国武成王眼中一闪而逝的坚定之意之后,当即便有些欣慰地笑了笑,显然对自己曾经这个学生的回答很满意。 夜帝与嬴政两人交战的这处高台明显看起来非常不凡,不仅有着一座几乎封锁了整个外界,让力量不向外扩散的符文阵法,而且还在两人狂风暴雨般的交锋中支撑了下来,并没有呈现出破碎的趋势。 嘭! 两人大概在这座高台之上交锋了差不多一刻钟的时间之后,那原本一直在迅猛出拳,几乎每一拳都如同日月坠落般强横的夜帝身形突然微微一滞,并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 而他身上那原本在不断变强的气息也是戛然而止,甚至还隐隐出现了下降的趋势。 夜帝毕竟老了,就算修为远比当年还要强横,但心中的那口锐气已然不再,早已经没有了当年那气吞山河般的气概。 而且从他那双眼眸中已经逐渐开始变得暗淡的金色光芒可以明显看出,这位大明太上皇体内那一直在燃烧着的国运之气已经开始出现了不支的迹象。 而这些原因叠加在一起,让夜帝那本应该一往无前的拳意变得不再圆满,在露出了一丝明显破绽的同时甚至让他身上的气息都开始有些不稳了起来。 看到这一情况,嬴政的眼神明显微微一亮,虽然他没有什么对敌的丰富经验,但很多东西都是一法通,万法通的,眼前的敌人露出如此明显的破绽,他自然是要牢牢抓住的。 第362章 大明最后的后手 唰! 嬴政体内的功力在这一刻迅速凝聚而起,一轮炙热的大日隐隐在其剑下浮现而出,无边绚丽的光芒也随之射出,其炽热的温度甚至让周边的虚空都发生了些许自燃的现象。 浑天宝鉴第八层,金晨曦! 嬴政此刻斩出的这道剑光不仅炽热,而且璀璨无比,其光芒甚至刺目到了连夜帝这种级别的强者都感觉有些睁不开眼睛。 但对于夜帝这样一位早已度过了天人五衰,踏上了天路之境的天人强者来说,暂时失去视力,并不是什么能够改变战局的大事。 唰! 天人强者独有的元神之力在这危机一刻被夜帝催动而起,那一对跳动着道道金色龙影的拳头上面隐隐浮现出了些许如同夜空一般的深邃黑色。 夜帝闭上双目,拳随心动,体内那股磅礴霸道的拳意再次喷涌而出,携带着一股仿佛崩灭一切的力量,毫不示弱地和嬴政的天问神剑碰撞在了一起。 轰! 一股恐怖的力量波动随之释放开来,让周遭虚空被撕开了一道久久未能愈合的裂痕,那座一直没有破碎的高台上也在这一刻彻底出现了一道几乎将其一分为二的巨大裂缝。 那座笼罩着高台的符文阵法也是一阵剧烈颤抖,外边那个近乎透明的光罩上也有明显的裂痕浮现而出,不过随着阵法上边那充斥着玄妙意味的符文的跳动,这数道裂痕正在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修复着,很快这座符文阵法便恢复如常了。 “这阵法……” 嬴不凡在看到高台上那做符文阵法的变化之后,心头那阵不妙之感变得更加浓郁了些许,那一双如同宝剑般微微扬起的眉头也不由得微微皱起。 “这阵法的确颇为玄妙,即便比起四海归一殿前那座先天八卦大阵也只是略逊一筹” 尉缭子察觉到了身旁这位大秦亲王脸色的变化,在稍稍观察了一下那座符文阵法之后便笑着开口说道:“不过大明国传承了差不多五百年,有一些压箱底的东西也不足为奇,毕竟当年的明太祖朱元璋也是一代不世枭雄,总会给子孙后代留一些好宝贝的。” “只怕不止这么简单,这座符文阵法隐隐给孤带来了一点不安的感觉,而且看这座阵法的样子,也不像是夜帝的手笔,倒更像是从哪个地方搬过来的一样” 看到身旁这位大秦亲王那面色稍显凝重的样子,尉缭子先是微微一愣,然后脸上随之浮现出了一抹惊讶之意。 “居然能让王爷你都为之感到不安吗?看来这座阵法真的没有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了” 除了已经逝世多年的大秦先皇嬴异人之外,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敢说自己能够完全了解身旁这位大秦镇国武成王的心思,哪怕是功参造化如夫子也做不到这一点,毕竟人心最是难测,谁也想不到其中到底会有怎样的复杂变化。 不过相比于其他人而言,由于当年两人做过一段时间的师徒,尉缭子算是世界上为数不多的几个还算是了解这位大秦亲王的人。 但凡是修为抵达了天人至境的强者,他们的心血来潮绝对不可能是毫无来由的,而像嬴不凡这种在元神一道上造诣极高的天人强者更是如此。 当年尉缭子也曾经带着这位大秦亲王上过战场,所以他很了解自己作为学生的这种能力,因此当下这位兵家掌门人的神色也一下子变得警惕了起来,在关注着高台上的战斗的同时,还分散出了一部分注意力观察起了四周。 “大明已经差不多亡了,充其量也就只差最后一步而已,这又是从哪里来的国运之气来维持阵法运转呢?” 嬴不凡看着高台上那座符文阵法中隐隐闪烁着的点点金光与其中游走着的些许金色龙影,双眸之中浮现出了些许思考之意。 其实这位大秦亲王还有一点发现并没有说出来,那就是通过他的观察,眼下已经可以确认这座阵法真正的力量来源乃是这座天地间最玄妙的力量之一,也就是只有各国皇族才能掌控的国运之气。 皇族受命于天,国运之气从某种角度来说代表着天道,几乎可以堪称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力量之一,唯有各国皇族之人或是一些有着特殊命格之人才能够掌握并加以使用。 但这一切的前提都建立在国运之气所依托的国家,或者说建国所用的那条龙脉还存在,还可以称得上是完好无损的条件上。 大明朝立国五百年,这几代以来更是积弱已久,国运之气相较于已经实现了好几次中兴,如今更是抵达鼎盛时期的大秦朝来说可谓是相去甚远。 而眼下的大明更是连最后一座都城都已经没了,只要再花点时间斩断大明气运神兵和那条龙脉之间的联系,整个大明朝就将彻底从这片神州大地上被抹去。 在这种情况之下,夜帝能够动用的国运之气只怕是少之又少,更何况他已经燃烧了体内那些剩下的国运之气,根本就不可能再有多余的去维持高台附近这座符文阵法的运转。 想到这里,嬴不凡那磅礴的念力再度涌出,并隐隐化作了一把把锋锐的长刀朝着那座高台所在的方向切割而去,但就在即念力即将触碰到那座高台的时候,却被一层无形的屏障所阻挡住了。 “看来,这座高台下面另有乾坤啊,难不成这就是大明朝最后的一记后手吗?” 在念力受阻的那一刻,这位大秦亲王的瞳孔微微一缩,紧接着流转出了些许紫金色的光芒,就仿佛是在眼眸深处孕育出了能够洞悉一切的神光一般。 号称能够窥探天下一切气机的天子望气术,在这一刻被这位大秦镇国武成王催动到了极致! 而在高台之上,嬴政和夜帝二人的交锋也到了白热化的地步,整座高台之上几乎都被剑光以及拳罡所填满了每一个缝隙角落,那座符文阵法上无时无刻不在出现着新的裂痕,并不断重复着碎裂修复这个过程。 嘭! 由于消耗过大的问题,夜帝一不小心便露出了一个破绽,不得不强行接了嬴政一记含着金晨曦功力的炽热剑光,那看起来已经有些佝偻的身形随之倒退了数步,嘴角上也在这一刻显露出了丝丝血迹。 “不能再拖下去了,否则真的要被这个狂妄的小辈给拖死” 夜帝深知现在自己糟糕的身体状况,因此重重地冷哼了一声,遒劲有力的双手随之高举而起,那股玄妙无比的日月之气也随之从其掌心处喷涌而出。 在其左手之上,一股如烈阳般炽热的功力在不断涌动着,并随着时间的流逝不断凝聚成型,化作了一只浑身都燃烧着金色烈焰的三足金乌,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小型太阳一般。 而在夜帝的右手上,一股阴寒无比的功力也是在不断凝聚着,并逐渐演化成了一只看起来十分晶莹可爱,连半点瑕疵都找不出来的寒冰玉蟾。 在这一刻,苦修多年的日月双气被夜帝地几乎催动到了极致,两股截然相反,但却同样凝练如一的功力在这位明太上皇的手掌之下不断汇聚在了一起,甚至逐渐演化出了点点璀璨的繁星。 从某种角度来说,日月二者象征着阴阳,而这世间万物几乎都有着阴阳之分,其本质属性之中也无一不和阴阳有着莫大的关系。 当年明太祖朱元璋便是看中了日月阴阳的这一意象,并在结合各大门派的武学秘籍的基础上,开创出了大明皇室的传承神功,也就是明神武典。 而明神武典中所记载着的最强一招,便是用日月逆转阴阳,演化出一方只存在传说典籍之中的宇宙虚空。 当然这只是一个设想,无论是夜帝还是当年的明太祖朱元璋,最多也就只能演化出那无边宇宙的一片虚影而已,不过就算只是这么一片虚影,那也足够大明皇族仗之以横行天下了。 “日月拱照” 夜帝低喝了一声,体内功力和残存的国运之气汇集在了一起,将其演化而出的宇宙虚影向前方的嬴政迅速压了过去。 “不过是小小的明神武典,又如何能够与我大秦皇族的浑天宝鉴相提并论呢?” 嬴政不屑地笑了笑,手中天问神剑再度一转,没有动用任何花里胡哨的剑法,只是毫不犹豫地就是向前一记直刺。 白云烟、玫霞荡、土昆仑、碧冰雪、紫星河、暗混沌、靛沧海、金晨曦、血苍穹九层浑天宝鉴心法也在这一刻被这位秦皇同时催动到了极致,并顺着功力的运转,各色异象全部都凝聚在了天问神剑的剑锋之处,不偏不倚地迎上了夜帝的杀招。 轰隆! 一道如同平地惊雷般的巨响从这座被封锁的高台中传出,高台的地面上也再度出现了一道巨大的裂缝,那座顽强支撑着的符文阵法在各个角落都出现了一条又一条的裂痕,呈现出了即将破碎的趋势。 “咳咳” 嬴政向后暴退了数步并轻咳了两声,强行压下了从自己喉头上喷涌而出的那股腥甜之意,同时再度扬起了手中的天问剑,指向前方。 而夜帝的模样看起来则更加是狼狈不堪,原本的一头黑发在经过这一次碰撞之后已经有大半化作了雪白之色,就连身上那件从明太祖朱元璋手上传下来的白龙宝衣都出现了数道明显的裂痕,整个人的气息看起来极为不稳,甚至还隐隐传出了几分死气。 在这两者对比之下,很明显就能看出,在刚才的碰撞之中,嬴政凭借着浑天宝鉴的玄妙以及自身的那股锐气占到了明显上风,夜帝则是因为国运之气的不断消耗而功力不稳,以至于连带护身宝衣一起受到了不轻的创伤。 “我大秦和你大明打了差不多快两年的仗,如今也是时候该彻底结束了” 嬴政那张威严的脸庞上浮现出了一抹冷笑,那柄直指向对面夜帝的天问剑的剑锋之上也再度缓缓凝聚出了些许绚烂而又不失锋锐的光华。 “当年初登皇位时候的你的确可以说是威震天下,在当皇帝的这数十年里也算是一个有道明君,但可惜你现在已经老了,早就没有了当年气吞八荒的那份帝王霸气,更何况你大明朝本就一年不如一年,这个情况哪怕是你也无法更改” 随着话语声的缓缓传出,一股浩荡到似乎能让整片天地都为之臣服的盖世皇威开始逐渐从这位秦皇体内缓缓蔓延开来,并在其身后隐隐演化出了九条横亘于虚空之中的巨大黑龙。 这股恐怖无比的威压在刚刚出现的那一刻,便将高台那座玄妙的符文阵法震得进一步破碎,而夜帝那本就有些佝偻的苍老身躯,也随之弯曲了一些,甚至脚步都不由自主地不断向后退去。 虽然在这位大明太上皇身后也隐隐演化出了一片深邃夜空的玄妙气象,但面对着从嬴政身上传出了这股浩瀚皇威,夜帝的样子看起来还是有些抵挡不住的。 “朕今日亲自送你下去,亲自来了结你我两国之间的恩怨,也不算是辱没你一代帝皇的身份了” “接下来的这一剑,以你现在的伤势是接不下的,希望来日朕归墟的时候,你我二人能够在九泉之下把酒言欢” 在最后一个字落下的时候,被嬴政握在手中的天问神剑猛地向前刺出,身后的九龙异象也在这一刻尽数化为了九道黑金色的光芒融入了剑锋之上。 剑光所及之处,无论是符文阵法还是周边虚空都为之裂开了一道又一道的口子,不仅符文法阵在这一剑之下裂开了一道和外界相通的口子,就连这座高台也有那么每一个细小的角落为之坍塌。 面对这样来势汹汹的一剑,夜帝神色顿时巨变,自家人往往对自家事比较清楚,这位明太上皇明白以自己现在的身体状态根本接不下这一剑,甚至连躲都躲不开。 而被这一剑刺中的结果,多半是要身死道消,就连重伤垂死也已经能算得上是最好的结果了。 “终于要结束了,陛下这一剑汇聚了我大秦浩荡的国运之气,虽然不如在咸阳城时候的威势,但杀一个重伤的夜帝还是绰绰有余的” 尉缭子轻抚着下巴下边那缕泛着些许雪白之意的胡须,脸庞上浮现出了一抹自信而又感觉有些欣慰的神色。 “只怕未必,如果真的就这么简单的话,夜帝又怎么可能会一个人呆在这片皇宫废墟中等着我们到来呢?虽然他已经老了,但本王可不认为他会想要寻死” 嬴不凡却看起来并没有那么乐观,一双幽深的眼眸死死地盯着那座看起来即将破碎的高台,体内的功力也随之运转而起,做出了一副随时准备出手的样子。 就在嬴政这一剑即将刺中夜帝的那一刻,那座正在不断颤抖着的高台也是在巨大的压力之下直接崩碎成了两半。 轰隆! 随着高台破碎的那道巨响声传出,一股恐怖的力量随之从高台之下爆发而出,耀眼的血色光芒更是在这一刻几乎渲染了半边天空。 与此同时,一杆不知从何而来的血色长矛划破虚空而来,携带着仿佛能够粉碎一切的威势刺向了嬴政的头颅。 “这便是最后的后手吗?那还真是有些出人意料啊!” 嬴不凡神色微微一动,嘴角也随之掀起了一抹冷笑的弧度,看起来就好像是在嘲笑着某些人的不自量力。 第363章 五百年前的开国大将 “什么?”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嬴政显得有些猝不及防,不过他从那杆突如其来的血色长矛上深切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所以当下就放弃了击杀夜帝的想法,身形也随之向后退去。 只不过那杆长矛来的太快,而且也太突然了,尽管嬴政有心要避开,但却是有心无力,只能选择硬接下这一击。 因此,嬴政果断地将手中的天问神剑往前一挡,并将全身功力注入了其中,一道各色璀璨光华所组成的光幕也随之在天问剑的剑锋处缓缓形成,最后横亘在了眼前的虚空之中。 与此同时,这位秦皇身后那仿佛能威压整个天地的九龙异象也再度出现,一股几乎可以说是源源不断的国运之气迅速注入了这道多彩光幕之中,似乎是想凭此强行挡住眼前这杆仿佛能够破灭一切的血色长矛。 但可惜的是,在接触到那道光幕的同时,那杆血色长矛的尖端处也同样闪烁起了代表着国运之气的金色光芒,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弭着嬴政用自身功力所化作的这道防御光幕。 甚至长矛尖端还有些许极其锋锐的血色光芒通过不断缩小的光幕渗透了进来,划破了嬴政的黑金色龙袍,并在其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划出了道道不是特别明显,但却是真实存在着的血痕。 “好生凶厉的血煞之气,这大明朝还有这样的人物吗?” 嬴政威严的龙眸之中闪过了一道惊疑不定的神色,随即加大了催动国运之气的力度,一道接一道的龙吟声也随之从其身后的九龙异象之中传出,不断加固着眼前的这道闪烁着璀璨光华的光幕,几乎是一丝不差地将血色长矛上缠绕着的血煞之气抵挡在了外边。 然而也就是在这一刻,周边隐隐呈现破碎趋势的虚空之中突然传来了一道重重的冷哼声,一团极为耀眼的金光也随之浮现了出来。 而在这团金光出现的时候,原本在嬴政体内不断运转着的国运之气突然感觉微微一滞,一股如同擎天山岳加身一般的压力也随之降临在了这位秦皇身上,让其原本无比挺拔的身躯都为之弯曲了一下。 空中的那团金光缓缓散去,并露出了一面刻着洪武二字的金色令牌,令牌背后更是隐隐浮现出了一个身穿金色龙袍,相貌奇特而又不失雄伟的高大男子的虚影。 每一件气运神兵在被彻底催动的时候,蕴藏在其中的国运之气都会自行演化出对这件神兵所代表着的国家最具有影响力的一位帝皇的虚影,以此来镇压来犯之敌。 一般来说,这道帝皇虚影都会是这个国度的开国帝王,而眼下被这块令牌所演化出来的正是当年威压天下的一位绝世强者,大明太祖皇帝朱元璋的身影。 而这块通体金色的令牌,也正是大明朝真正用来镇压一国龙脉的气运神兵,洪武令! “洪武令,居然在这个时候动用吗?” 在看到这件大明气运神兵终于现身的那一刻,嬴政原本一直还算平静淡然的面色上终于发生了些许变化,看起来就像是出现了什么出乎他意料的事情。 “陛下!” 原本在一旁观战着的尉缭子脸上的神色也为之一变,一件完全由血煞之力构成的血色铠甲当即便包裹了他的全身,身形一动便准备上前救援。 不过有人比他速度更快,在洪武令刚刚现身的那一刻,一只洁白如玉的手掌便从侧边的虚空之中探出,稳稳地架住了那杆即将突破光幕防御的血色长矛,从那只手掌掌心处喷涌出来的力量更是将整根长矛压迫得不断弯曲。 与此同时,还有一道略带轻蔑的声音随之响起:“都到这个时候还要藏头露尾,大明之人难不成都是贪生怕死之徒吗?” 开口说话的正是那位大秦镇国武成王嬴不凡,而他那只如同化作了无暇白玉一般的手掌更时在话音落下之后猛然发力,生生将这杆血色长矛的方向给倒转了过来,并将其插入了地面,直接将地上捅出了一个足足有数米深的窟窿。 而他另一只同样闪烁着白玉色光芒的手掌也随之捏成了拳状,在这一刻狠狠地向前打出,一股被其施展而出,仿佛霸绝天下,能够粉碎一切不臣的拳意甚至将方圆一里之内的区域尽数笼罩在了其中。 轰隆! 浓郁的烟尘随着一声如同滚滚奔雷般的巨响声向外激扬而去,而随着烟尘的缓缓散去,地面上也随之出现了一个起来几乎能够容纳一座宫殿的巨型坑洞。 而在这个坑洞之中,一个全身披挂着重型铠甲,体貌看起来十分奇伟,身材也十分魁梧的壮汉的身形也随之渐渐浮现了出来。 浓如碳墨的双眉,尖锐如刀的双眸,这名壮汉只需站在那里,就会让人感觉其有一种近乎所向披靡般的霸气。 这个身披铠甲的壮汉眉宇之间流露着浓浓的嗜血肃杀之气,身上的气势也是深沉如海,如波涛汹涌的深海,仿佛举手投足之间都散发出了一股恐怖的威势。 “陛下,王爷,臣救驾来迟!” 刚才那道如同滚滚奔雷般的巨响声几乎是在刹那间传遍了整座应天城,所以原本还在带兵搜查着皇宫废墟的韩信立刻就赶了过来,并在恭敬地行了一礼之后便带着百余名铁鹰锐士结成了大秦军方特有的军道杀阵,将眼前这个身穿铁甲的壮汉包围在了其中。 “不错的兵,这气势上看起来倒是可以和我当年横扫天下的十万铁军媲美了,就是不知道具体战力究竟如何?” 那名浑身被包裹在铁甲之下的壮汉看着周围已经结成军阵,血煞之气隐隐凝聚成了些许异象的铁鹰锐士,刚毅的面庞上不但没有露出丝毫的惊慌,相反还浮现了些许饶有兴致的神色。 “本将带的兵,一定会让你印象深刻,终身都难以忘怀的” 作为当世顶尖的统兵大将,韩信感受到了眼前这名铁甲壮汉体内的那股让周围的虚空都隐隐在为之颤抖的血煞之气,一双淡漠而又平静的眼眸里顿时便燃烧起了些许如同烈火般炙热的战意。 每一个兵家之人都是嗜战的,兵道造诣越高的人越是如此,北疆战场上之所以每一天都会打上一场惨烈的战役,除了双方都是寸土不让之外,也和双方统帅的好战之心分不开关系。 在韩信出道以来,在那位大秦亲王和秦皇嬴政的倾力支持之下主持了好几场与大明和大宋之间的战役。 在这几场战役之中,他与目前守卫着大宋西北边境的天波府杨老令公、有着大宋第一名将之称的岳飞,曾经守卫大明北方边境的燕王朱棣以及那已经死在了他手上,原来号称大明第一战将的戚继光都曾经交手数次,纷纷取得了胜利。 除了始终没能够交手的武安君白起,还有一些早就已经远离沙场的老一辈兵家将领之外,韩信在沙场交锋上并没有吃过任何的亏,哪怕是这一次灭明之战中被明军死死地拦在了应天城下,他也依旧创造了无比辉煌的战果。 所以一直以来,这位淮阴侯一直想找一个可以在兵道上一战的对手,其中以武安君白起最符合他的要求,也是他心中认定的对手。 可惜他们两人同属于大秦,除非哪天白起在北疆叛乱,否则两人根本就不可能在沙场上交手。 不过今天在看到眼前这个铁甲壮汉的出现之后,韩信那颗好战之心逐渐沸腾了起来,因为从眼前这个壮汉体内的那股可能还要胜过自己一筹的血煞之气来看,这绝对是一个可堪一战的对手。 “你先退到一旁,暂时不要对这个人出手,同时派人把整座皇宫废墟给本王封锁住,任何人不得进出” 嬴不凡察觉到了韩信的心理变化,但眼下并不是让他们二人单独对决的好时机,于是他当下便挥了挥手,下达了一道命令。 “这……末将遵命” 虽然战意已然沸腾,但韩信依旧是保持着应有的理智,当即便率着一对铁鹰锐士在这位大秦亲王那种不容置疑的眼神之下缓缓退了出去 “这面容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曾经看到过” 而旁边的嬴政在看到这个壮汉面容的时候,则是心头升起了些许疑惑之意,那无比威严的眉宇之间隐隐出现了些许思索之意。 “怎么可能?” 而一旁最为年长的尉缭子在眼前这个壮汉的面容完全出现在视线里的那一刻则是大吃了一惊,周身原本运转如一,凝练无比的气息都不由得出现了些许不稳的征兆。 看到自己这位授业恩师那如此吃惊的模样,嬴不凡的眼中也闪过了一丝惊讶之意,同时也开口询问道:“老师,可否告知此人身份?” 尉缭子终归是一代兵法大家,纵然他心里感到十分吃惊,脸上的神色也在短短一瞬之后便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周身的气息也重新归于了稳定。 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用一种听起来有些难以置信的语气开口说道:“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话,此人应该是五百年前明朝太祖朱元璋手下的一员开国大将。” 此言一出,嬴不凡倒还好,旁边的嬴政则是忍不住惊呼出声:“这怎么可能?五百年前的人怎么可能到现在还活着,而且身上的气息居然还能如此强大?” 嬴政作为大秦的帝王,他的地位几乎屹立于整个世俗的巅峰,这天下各种隐秘的事情,差不多九成九的他都知道。 而正是因为知道的很多,所以他才明白除非是像上古诸神、神圣种族或是那些如今被封印在修罗域里的妖魔一般天生便有诸般造化的强者,否则就必须得遵循生老病死的规律,就算一个人的修为高到了通天的地步,一般来说最多的寿数也不过五百而已。 当然,这并不是没有例外,比如说书院的夫子活了就绝对不止五百年,毕竟根据某些来源十分可靠的传闻,当年明太祖朱元璋就曾经对夫子执过弟子礼。 尽管嬴政明白生死有命,但他心里从来没有停止过对于长生不死的渴望,甚至曾经还就这件事情多次请教过夫子,可惜都没有得到什么明确的答复。 所以在看到眼前突然就出现了一个五百年前的人物之后,这位秦皇的情绪显得颇为有些不稳,内心也是有那么一点起伏不定,不复之前的平静淡然。 “听老师这么一说,本王倒是想起来了” 看着眼前那个从坑洞中一跃而出的壮汉,嬴不凡眼中闪过了一道凝重之色,并缓缓开口说道: “在大明太祖皇帝朱元璋打天下的时候,曾经有一员绝世猛将,也就是号称大明第一先锋的常遇春在班师凯旋的过程之中意外早逝,没有享受到开国功臣应有的荣耀” “不过看到眼前这个人的出现,或许当年那位大明第一先锋将的意外早逝只是掩人耳目的说法,真相应该是朱元璋为了给自己子孙后代留下一张底牌,特意用了些手段让自己这员心腹爱将消失在了世人眼前” “原来这个人就是当年大名鼎鼎的常十万,他居然真的还活着” 在听到常遇春这个名字之后,嬴政了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情绪再一次波动了起来,一双威严的龙眸里也终于出现了些许凝重之意。 “没想到都五百年过去了,某家的名字居然还能让一位皇帝如此动容,这还真是深感荣幸啊!” 那名壮汉,也就是曾经的大明第一先锋将常遇春在听到了几人之间的对话之后,冲着对面的嬴政咧嘴笑了笑,只不过这抹笑容之中看起来尽是冰冷到极致的杀机。 与同时在感受到了嬴政身上那澎湃无比的皇者气势之后,他也是亲叹了一口气,略带遗憾地自言自语道:“不过真是可惜了,这样一位气势不输太祖陛下的皇帝,居然会是敌国的皇帝,而不是我大明之皇啊!” 任何一个开国皇帝手下一定会有一群能征善战的将领,比如说大明太祖皇帝朱元璋手下的徐达、蓝玉等统领大将那都是将兵家秘术修炼到了大成地步的兵道强者,曾经为大明王朝的建立立下了无数的汗马功劳。 而在大明建立的过程之中,朱元璋手下有一员将领的功劳是绝对无法忽视的,因为如果没有这员将领的话,朱元璋绝对不可能打下大明这样的一番基业。 这个将领叫做常遇春,在大明开国功臣之中绝对算得上是功勋卓著,在武将行列也就仅次于那据说能够掌控八成军阵之力,有着大明五百来年最强统帅之称的徐达,在沙场之上更是被人称为第一先锋。 由于常遇春曾经多次在公开场合放下了“能将十万众,横行天下”这种豪言,因此他也被大明军方的人称为常十万。 甚至有不少兵家将领都认为,如果常遇春没有早逝的话,大明立国的时期还能再早一些,或者说整个大明国的疆土都能够再扩大上一些。 不过现在看来的话,这位常十万当年所谓的英年早逝,也不过是明太祖朱元璋在五百年前就布下的一枚暗子而已。 第364章 常遇春的手段 “大明已灭,从今天过后再无明人一说,在这片土地上只剩下了我大秦子民,陛下自然是这片土地唯一的主人,是唯一的帝皇” 看着常遇春脸上那毫不掩饰的杀机,嬴不凡的双眸之中也闪过了一道森冷之意,体内的功力汹涌而起,身上随之升腾起来的气势比起眼前这位大明开国将领也是丝毫不弱,甚至还要更加霸道上几分。 “没想到原本以为英年早逝的常遇春,如今居然成了大明开国功臣之中活的最久的一个,朱元璋的手段还真是让人有些好奇啊!” 不同于那位大秦亲王和常遇春之间的针锋相对,嬴政此刻虽然眼眸之中有着些许凝重和杀意在闪烁着,但他并不认为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常遇春能够改变大明灭亡的结局,因为大势永远不可阻挡。 所以他此刻心里更关心的是这个早该死去的人是究竟怎么活过这五百年的,当年朱元璋又究竟是用了何等神奇的手段才让自己这个心腹爱将熬过这五百年的时间呢? 对于心里一直渴望追求长生之道的嬴政来说,如果能通过常遇春搞清楚这一点的话,那才是直正将利益彻底最大化。 “如果可以的话,最好废了他的修为,但不要伤其性命,那个能让他活了五百年的秘密,对我们以及整个大秦来说都很有价值” 在看到身边的这位大秦亲王已经有了出手的想法,嬴政连忙传音了一句,并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虽然他们叔侄两个之间有很多事情都隐瞒着彼此,但嬴政心里也知道,在大秦真正一统天下之前自己无论是想要做什么大事,基本上是绕不开这位血缘上的皇叔的,更不用说追求长生这种很可能会引起朝堂上文官非议的事情。 所以哪怕心中并不是很愿意将长生的秘密分享出来,嬴政也还是选择了和自家这位皇叔进行沟通这种相对来说比较温和的方式。 毕竟就算自信如嬴政也同样知道,就算真的知道了这个秘密,那多半也是瞒不了自己身边这位皇叔的。 “放心,我出手有分寸的” 在听到传音之后,嬴不凡冲嬴政点了点头,紧接着身形一动,顷刻间便向前飞快地掠出了百余米的距离,来到了这位大明第一先锋将的跟前。 “身法看起来倒是挺快的,不过就凭你这样一个不过二十来岁的小娃娃,也想和某家放对?再活上个一两百年,你或许才有这个资格” 常遇春那一对漆黑如墨的眉毛微微挑了挑,言语之间充斥着对眼前这位大秦亲王的不屑和些许森冷的杀机。 虽然他感受到了从眼前这个高大青年体内传出的磅礴气息,最开始的那一记碰撞也的确是让这位大明开国大将印象深刻,但常遇春本来就是一个无比骄傲的人,或者说他认为眼前这个比自己至少小了几百岁的年轻人还不足以让自己放下那份骄傲。 此言一出,旁边的嬴政和尉缭子脸上纷纷都浮现出了一抹怪异之色,看向常遇春的眼神之中甚至还因此多出了那么些许看起来有些像幸灾乐祸般的意味。 他们二人都算是这个世界上最为了解嬴不凡的人之一,所以他们很清楚这个表面上看起来温润如玉的青年骨子里是一个何等骄傲和霸道的人。 但凡越骄傲的人,就越受不了他人对自己的轻视,这和个人城府深浅无关,只是因为心中那份自傲不允许任何人对其进行一丝一毫的轻视和侮辱。 这么多年来很少会有人对这位大秦亲王表示不屑和轻视,因为这样做过的人大部分都已经死了,而且他们的死都和这位大秦镇国武成王分不开关系。 “还真是有趣啊!真是已经很多年没有听到有人用这种口气和本王说话了” 嬴不凡那双原本只是泛着冷意的眼眸之中终于升腾起了些许凌厉的杀机,而他身上那股正在不断变强,让人感觉无比霸道的气势之中也随之多出了几分锋锐的杀意。 “本王依稀记得上一个用这种口气说话的人是一个表面上不畏惧强权的朝堂言官,而他如今的坟头草应该都已经有三米高了!” 常遇春冷笑了一声,说道:“是吗?那还真是有些巧了,上一个敢这样威胁某家的人,他全家上下七十几口人都已经变成了尸体,如今恐怕连坟墓都已经找不到了吧?” 嬴不凡那一双如同鹰隼般锐利的黑色眼眸盯着眼前的常遇春看了好久,紧接着开口说道:“你还真是一个没有眼力见儿的人,如此激怒本王,对你又有什么好处呢?难不成你真以为能够凭借一人之力改变大明灭亡的结局吗?” “某家身为大明之人,那自然是要有着能为大明殉国的决心和准备的,只不过在殉国之前,某一定会让你们这些秦人一起陪葬” 常遇春冷酷地说完话之后便伸出了手掌,并在空中轻轻一抓,一股磅礴的吸力也随之从其掌心处向外传出。 唰! 那杆被插入地面足足有数尺之深的血色长矛在一阵剧烈的颤抖之后破土而出,重新落回了这位大明开国大将的手中。 五百年前大明立国,常遇春是出了死力的,对那位明太祖朱元璋也绝对称得上是忠心耿耿,甚至忠心到了愿意以假死为代价来成为大明皇室的最后一张底牌。 在听闻了大明即将亡国的消息之后,常遇春可谓是愤怒至极,甚至因此在最开始的时候,他就已经做好了以自己这条性命为代价,拉眼前这几个秦人陪葬的准备。 “看样子这家伙应该是刚刚恢复清醒,应该不知道在他假死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否则哪怕是真的忠心耿耿,也不至于是现在这样的模样” 嬴不凡看着眼前这个杀意凛然的常遇春,脑海中在这一瞬间闪过了千般思绪,在轻笑了一声之后开口说道:“还真是忠心耿耿,那你想不想听听在你假死之后,你一心效忠的皇帝陛下究竟对你的家人以及那些出生入死的战友兄弟做了什么呢?” 在当今的五大帝国之中,大秦立国最为悠久,国祚绵延至今已有千年,也正是因为时间太久,大秦帝国的开国太祖皇帝嬴任已逐渐被世人所遗忘,如果不是老秦人出身的话,哪怕是在大秦境内生活的居民也同样对这位大秦太祖皇帝不甚了解。 但大明朝立国只有五百年,开朝太祖朱元璋的传奇事迹尚且还在世人口中广泛流传着,那些酒楼里的不少说书人如果实在没有故事可以讲的话,有时候也会把这位大明太祖皇帝的事情拿出来重新讲上一遍,给客人们重温一下这位传奇皇帝的崛起历史。 但朱元璋这位大明太祖皇帝之所以会被人所牢记,除了他从一个沿街乞讨的乞丐成为了君临天下的皇帝的传奇生涯之外,还因为这位传奇帝皇人生中无法抹去的污点—大肆屠杀开国功臣。 无论文武,当年跟着大明太祖皇帝朱元璋打天下的功臣们几乎都难以得到善终,十有八九的人都是拖家带口一起被这位明太祖以各种各样的方式给送下去见阎王了。 其中常遇春的妻舅,大明开国大将蓝玉更是落了个剥皮而死的下场,常遇春的两个儿子结果也是一生惨淡,死得不明不白的。 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是绝对忠心的,之所以没有背叛,也只不过是因为背叛之后能够获得的东西无法抵消背叛所付出的代价而已。 俗话说只要锄头挥的好,就没有挖不倒的墙角,这大概说的也就是这样的一个道理。 对于很多人来说,家中的妻儿老小就是自己奋斗的动力,大部分的人在外打拼大多也都是为了能够封妻荫子,为自家儿孙打下一番基业,因此这个世界上几乎没有人能够在自家妻儿老小受到不公待遇之后还无动于衷的,至少嬴不凡并不认为常遇春绝对做不到。 如果这位大明的开国大将真的能够在朱元璋如此对待他家人的情况下还对其保持着忠心耿耿,丝毫都没有动摇的话,那嬴不凡就不得不真心说上一声佩服了。 “某家不想知道,你也不必妄想此刻用话语动摇某家的决心,今日早就注定要不死不休,何必有这么多废话呢?” 不过出乎这位大秦镇国武成王的意料,常遇春看起来并不想再多说什么,而是转头对身后面色苍白无比,正在努力调息恢复的夜帝开口说道:“带着皇族后裔能走多远走多远,这里交给某家处理,大明皇族总要留点香火。” 而就在其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常遇春手中的血色长矛顿时变成了一道银白色的棍状物体,看起来仿佛是由一道道玄妙的银白色光片构成,不停地旋转、流动,完全不似实物。 与此同时,他另外一只空出来的手掌也迅速摊开,耀眼的银白色光芒从掌心之中涌出,看起来就像是一轮银白色的大日升起一般,夺目而又刺眼,就连嬴不凡这种修为的强者都感觉眼睛微微有些酸痛。 “雕虫小技” 嬴不凡冷哼了一声,一对幽深的眼眸之中流转起了耀眼的紫金色光芒,雄浑的功力也随之汇聚于右手食指指尖,然后朝虚空的某一侧径直点了过去。 也就是在这一刻,虚空的那处角落之中有一道如同钢鞭一般的银白色光芒涌出,和这位大秦亲王弹出的那道指劲碰撞在了一起。 嗡! 随着一阵略显奇异的震动声向外传递了开来,两人同时向后退了数步,地面上也多出了一个又一个大小不一的脚印。 “力道倒是不错,再来!” 常遇春手中那根银白色光柱一抖,棍尖部分的些许光芒随之流转而起,猛地向两边展了开去,演变成了一把双刃长柄巨斧。 紧接着,磅礴的血煞之气在其体内爆发而出,尽数缠绕在了巨斧的锋锐之处,更为这把武器增添了几分震慑人心的杀气。 嘭! 常遇春的右脚猛地在地面上一踏,用大理石铺就的地面再一次粉碎了大半,他整个人也在这一刻向前冲锋,闪烁着血色光芒的银白大斧斩破虚空,化为一道闪亮夺目的银线劈向了前方的那位大秦镇国武成王。 “怎么有种昊天道的昊天神辉的感觉,这家伙的功法路数感觉略显奇怪啊!” 嬴不凡稳住身形之后,一双剑眉微微挑起,那一对看起来本就白皙修长的手掌在这一刻更是变成了无暇的白玉一般,手指关节变得晶莹剔透的同时似乎又蕴含着极为强大的力量。 “不过这样也正好,我这一生所学,可有大半的东西都是能够克制昊天道功法的” 在低语的同时,这位大秦亲王的双掌如闪电般向前探去,同时周身体表上隐隐浮现出了道道漆黑的光芒,一道仿佛能来自远古蛮荒时期的兽吼声也隐约在空中响起。 这看似势大力沉,所过之处虚空也为之碎裂的一斧被这位大秦亲王单手就接了下来,并且手掌直接抓住了那把巨斧,看起来丝毫不惧斧刃的锋锐。 轰!轰!轰! 随着道道如同滚滚惊雷一般的声音响起,两股强大的力量开始不断地剧烈碰撞了起来,从交手的这两人身上升腾起来的恐怖气势也在交织之中让周边的虚空出现了一道道短时间难以愈合的裂痕。 在不过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嬴不凡与常遇春便交锋了足足有上百招,让原本就已经满是裂缝的地面出现了塌陷,这片皇宫废墟之中仅存的几座建筑也是呈现出了摇摇欲坠的趋势。 如果不是大秦军队中随行的几位符师和一位嬴政带过来的神符师供奉利用大明皇宫原有的符阵基础重新营造了一座符文阵法,将这两人交手的余波尽数限制在了这片皇宫废墟之中,恐怕这好不容易还打下来的应天城就要被直接拆掉大半了。 “这一会是斧,一会是枪的,这个所谓的明朝开国大将到底是什么来路,功法当真就如此独特吗?” 早就躲到安全地方观战的嬴政眉头微微皱起,不知为何他莫名从常遇春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有些熟悉但又让人感到有些厌恶的气息。 “陛下,如果臣所料不差的话,这股气息看起来有点像昊天道的昊天神辉” 尉缭子感受着那股从常遇春身上传出来的如同东升旭日般的光明气息,略显苍老的脸庞上浮现出了一抹凝重之意。 “昊天道?老师确定吗?” 嬴政在听到昊天道这个让大秦上下都无比痛恨的字眼后,神色也是微微一变,问话的语气之中带上了些许森然的杀气。 “老臣无比确定,当年昭襄皇帝他老人家还在位的时候,带兵清剿昊天道道观的人正好是老臣,所以对于这帮虚伪之辈的功法气息,老臣再熟悉不过了” 尉缭子无比肯定地点了点头,眼眸之中似乎也因为回忆起了当年征战杀伐的事情而带上了些许凛然的杀气。 “昊天道,那就劳烦老师带人到着应天城里再走一趟,朕觉得这股不舒服的气息不止眼前这一股” 嬴政双手负在身后,一双威严的龙眸之中彻底浮现出了闪烁着点点血光的杀机。 “老臣遵命” 尉缭子也是森然一笑,然后当即身形一动,带着百余名铁鹰锐士朝城内的各条主要街道赶了过去。 第365章 大明灭亡 “淮阴侯” 看着眼前那似乎短时间内分不出胜负的战局,嬴政那一对英武又带着丝丝戻气的眉毛微微挑起,同时开口呼唤了一声。 “臣在,请陛下吩咐” 那一直呆在旁边沉默不语的韩信听到嬴政的声音之后,连忙向前踏出了一步,同时十分恭敬地低下了头。 “派人围住四方城门,朕既然说过要亲自送那位明太上皇一程,那就要言出必行,绝不可食言而肥” “末将遵命” 听着皇帝隐隐含着愤怒杀机的声音,韩信心中微微一寒,于是他当即便拱手行了一礼,然后迅速翻身上马。 噔!噔!噔! 在一阵急促如疾风刮过一般的马蹄声之中,大概同时有四队人马以最快的速度朝着应天城四面城门所在的方向赶了过去,尤其是韩信亲自率领的那一路,如果不仔细去看的话,那就像是一道黑光在街道上疾驰一般。 每一场战争,受苦的永远是平民百姓,所以在经历无数次苦痛之后,这些平民百姓也学会了某些在战争中保护自己的方法。 比如说在战争来临的时候选择闭门不出,无论外边发生了什么都绝不出门,又或者趁着战争还未开始之前带着一家老小和足够多的食物一起逃入附近的深山老林,带战争过后再回到城内的家里。 应天城被围了已经有大半年的时间,里面不知道多少有钱人家以及曾经的达官贵人们都在提前得到消息之后从应天城仓惶出逃,隐姓埋名地躲藏到一些地处偏僻的州县去了。 到了如今还躲在这座应天城里面的,大多都是一些孤苦无依,又有着极重乡土情结的老人和那些在各方面都没有关系,找不到办法出城的穷苦人家。 所以尉缭子搜索起来的速度很快,不过是连半个时辰不到的时间他就已经将大半个应天城的民居都搜了个遍,并从侧面了解了一下这应天城如今的现况。 这位兵家掌门人虽然在战场上运筹帷幄,不知道有多少人的生命都间接地死在他的手上,但对于那些手无寸铁的平民百姓,他还是表现得非常和蔼的,甚至还在搜索过程中送了好几串糖葫芦和一些军中那些伙头兵做给统兵大将们的小点心给那些贫苦人家的孩子。 或许正是因为他表现得还比较和善,有不少平民百姓出于各式各样的心思,都对他们的搜寻行动表示了积极的配合。 也正是因为这些普通百姓的积极配合,在翻遍了大半个应天城之后,尉缭子总算是找到了某些和昊天道息息相关的线索。 在一处偏僻的小巷外,尉缭子骑在一匹健壮的高头大马上,怀里还抱着一个虎头虎脑的男孩,他一边摸着男孩的头,一边一脸和蔼地开口问道:“小虎子,你之前见到的那个老爷爷就是住在这里吗?” “对,那个感觉像阳光一样温暖的老爷爷就住在这里,我上次就是在这里遇到他的” 这个被称为小虎子的小男孩一边贪婪地啃着糖葫芦,一边很认真地开口回答了尉缭子的问题。 “大人,这条小巷里的确有昊天神辉残余的气息,但人很可能已经不在里面了” 一名尉缭子特地从大军中找过来,修为差不多一只脚踏入知命境的念力修行者在进入小巷查探了情况之后,便恭敬地开口汇报道。 “很好,花了大半个时辰总算找到昊天道这帮狗崽子的踪迹了” 尉缭子眼神顿时微微一亮,然后当即翻身下马,在嘱咐身旁的亲卫将马上的小虎子送回家之后便迅速化为了一道血色光芒,冲进了小巷之中。 “果然是这种光明但又让人无比厌恶的气息,这世界上除了昊天道那帮该死的狗崽子之外,估计也没有人会有这种气息了吧?” 身为一个在大秦帝国中生活了百余年的秦人,尉缭子很好地秉承了秦人对于曾经称雄于中原的昊天道的憎恨和厌恶,甚至在提到昊天道这三个字的时候,他眼眸里都会闪烁起森然的杀机。 “扩大搜索范围,让那帮符师布下用以搜索气息的符阵,就以这条小巷为中心,老夫就不信在这种情况下昊天道的人还能够跑出城去” 话音刚落,尉缭子的身形便又化作了一道血光,然后重新落到了另外一匹健壮的高头大马上,并在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之中消失在了街道的尽头。 …………… “夜帝前辈,找了大半个时辰,朕终于又见到你了” 在距离北城门不远的一处偏僻小巷之中,嬴政一脸笑容地看着眼前那面色苍白,但却始终将一个看起来不过五六岁的小男孩护在了身后的夜帝,说话的态度看起来十分的温和,完全没有之前在皇宫废墟里见面时的冷冽。 同时,他还对身旁站着的韩信开口说道:“都带人退到外面去,不要让任何一个人进了,至于这里的事情,朕一个人应付得过来。” “末将遵命” 韩信拱手行了一礼,然后便带着身后的那队铁鹰锐士缓缓退出了小巷,并将小巷周围通通包围了起来,可以说是围了个水泄不通。 君以国士待我,我自当以国士报之,韩信自认为自己是一位无双的国士,但他忠诚的主君并不是眼前这位大秦帝皇,而是那位大秦镇国武成王。 俗话说忠言逆耳利于行,实际上也只有身边真正亲近忠诚的人才会说一些表面不中听,实际上充满了劝诫意味的话。 如果是自家王爷在这里的话,韩信是绝对不会就这么轻易地退出去的,但对于眼前这位威严极重的大秦帝皇,淮阴侯心里只有尊敬但却没有忠诚。 所以只要没有触及到做人原则的问题,但凡是这位秦皇陛下吩咐下来的事情,韩信都会一丝不苟地执行,甚至连一丝异议都不会提出来。 “刚刚过去不过大半个时辰的时间,你这态度倒是像变了一个人一般,这还倒真是让朕有些感觉不习惯啊!” 虽然身体还处于虚弱状态,但面对眼前这个可能致自己与死地的大敌,夜帝看起来并没有丝毫示弱的表现,依旧保持着一代帝王应有的风范。 “对于将死之人,朕一向都能保持很好的态度,毕竟死者为大,态度温和一些也是应该的” 这个时候的嬴政整个人看起来就好像和之前在皇宫废墟时判若两人一般,完全没有之前的那份骄傲和霸道,身上反而多出了几分温润如玉的儒雅气息,给人感觉就好像在和一位多年好友说话一般。 “朕现在总算知道为什么千年大秦会在你手上达到鼎盛,而当年继承大秦皇位的人不是你那个被人誉为天纵奇才的皇叔,而是你这个声名不显的家伙了” 看着嬴政那非常温和的脸色,夜帝似乎是突然明白了什么,嘴角掀起了一抹冰冷的弧度,并且冷笑了一声。 “反正现在都到了这一步了,夜帝前辈有什么话就说出来吧,朕愿闻其详,洗耳恭听” 或许真的是死者为大,嬴政现在表现出来的姿态尽显一代帝王对于一位失败者的宽容,当然如果他的右手没有放在腰间天问神剑的剑柄上的话,他说话的神色应该能够更加真诚一些。 “没什么好说的,到头来只不过都是成王败寇而已,不要以为到了现在这地步,朕就会怕了你” 夜帝的右拳上再度散发起了淡淡的金光,身上也随之涌现出了一股极强的气势,但他头上又相应地多出了一缕白发,面容上也变得更加苍老了几分。 “前辈,安安心心得走完这最后一程不好吗,又何必选择死得这么痛苦呢?” 嬴政捕捉到了夜帝眼中闪过的那道决然之意,在叹息的同时那握在天问神剑剑柄上的右手也变得用力了几分。 “谁生谁死还不一定呢?你不过是一个比我小了百岁的小辈,哪来的勇气在我这里大放厥词?” 在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夜帝左手掌心处涌出了一股柔劲,将身后那个双眼通红,看起来还在啼哭着的孩童向外推出了百余米,并冲其大声喊道:“赶紧走,不准回头。” 那个眉眼之间隐隐与夜帝有着些许相似的孩童身体猛然一颤,紧接着只是稍稍犹豫了一下,然后便真的头也不回地向街道深处跑了过去。 “不过是一个孩子,又能逃到哪里去呢?前辈此举无疑是画蛇添足而已,起不到任何的效果” 嬴政腰间的天问剑开始缓缓出鞘,说话的语气里虽然也有着些许唏嘘之意,但那原本还算温和的面容上已然泛起了些许冷意。 “该做的事情就必须做好,哪怕结果不尽如人意” 夜帝双拳紧握,一赤一蓝的日月之势再度在其身后演化而出,日月之辉也交织在了一起,将其衬托得就像是一尊秉承日月之气而生的神灵一般。 “就让我来看看,你这个小辈到底有什么本事来取我性命吧?” 最后一个字的话音落下,夜帝的身形便化作了一道流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了对面脸色淡漠的嬴政。 “一口一个小辈,想要找死也不用这么明显吧?不过这样也好,死者为大,朕自当会成全前辈最后的心愿” 嬴政漠然地低语了一句,腰间天问剑随之出鞘,一道耀眼的多彩光华迅速出现在了天问剑的剑锋之上。 唰! 一道璀璨绚丽而又霸道无比的剑光从天问神剑上落下,携带着让周围的虚空尽数破碎的可怕威势向前斩下。 轰隆! 一道如同无数九天雷霆落下般的巨响之音从这条偏僻的小巷之中传出,整条小巷都为之发生了一阵剧烈的颤抖,满天烟尘也随之激扬而起,几乎将整条小巷都笼罩在了其中。 “连生死都能看透,为何就看不透生前的那份骄傲和荣光呢?看来人都是一样,等朕一统天下,将天上的那个东西踩在脚下之后,也是该去考虑考虑长生的问题了” 在大概片刻的工夫过后,那阵如同雷霆落下的巨响声缓缓停息了下来,一道修长霸道的身影在这一刻从被浓浓白雾所包裹着的小巷之中走出,那充满了威严,但却只有自己能够听见的低语声也是在空中隐约响起。 “陛下” 看到嬴政面带思索之色地从小巷之中走出,一直非常尽忠职守地守在外边的韩信连忙恭敬地行了一礼。 “里面的人好歹曾经也是一代帝王,尽量厚葬吧!死者为大,尽量不要让他的尸身受到侮辱” 随着浓雾的缓缓散去,嬴政的目光放在了小巷之中那具轰然倒在了地上,没有任何生机可言的尸体上,言语之中多出了几分让人一时间难以捉摸的唏嘘之意。 “末将明白,敢问陛下想将此人葬在何地?” 虽然他深知言多必失这一点,但出于将差事办到最好的想法,韩信还是开口多问了一句。 “就在他家明陵旁边葬了吧,也好让他下去见一见列祖列宗,省得时候还是一只孤魂野鬼” 说完之后嬴政又微微思考了一下,紧接着说道:“把那个孩子好好看起来,先不要动手杀了,大明是我大秦覆灭的第一个国度,有些东西要从现在开始树立起来。” “陛下放心,那个孩子现在晕了过去,末将已经派人送他去休息并且严加看管了” 韩信低着头,看起来十分恭敬地开口回答了一句之后便亲自带着几个亲卫进入小巷将夜帝的尸体抬了出来,放到别处安置去了。 “嗯” 赢政点了点头,威严而又有些深邃的双眸开始看向了自己眼下身处于的这座城市,天人至境强者独有的元神力量开始缓缓扩散,将整座城市的全貌都纳入了他的脑海之中。 “终于结束了,大明终于要成为了我大秦的一部分,成为了朕万里河山的一部分,这真是一件令人忍不住心潮澎湃的事情啊!” 随着一道听起来莫名有些激动的低语声响起,嬴政的身形微微一晃,便在数个呼吸左右的时间迅速消失在了原地。 …………… “光明气息,无形无相,哪怕是本王都觉得你有些棘手,算的上是这片神州大地上几个难缠的人物之一了” 嬴不凡伸手擦去了嘴角上挂着的那抹血迹,拍了拍身上那件黑金色王袍上面的点点灰尘,看向那已经倒在地面上,并无任何一丝生机可言的常遇春,略显虚弱的脸庞上浮现出了一抹复杂的微笑。 “可惜你还是败了,失败者将会承担一切不好的后果,甚至可能还会为成功者承担骂名” 说着说着,这位大秦亲王双眸之中闪过了一道如同烈火般炙热的金色光芒,洁白如玉的手掌在空中狠狠一抓,那块大明王朝的气运神兵,通体都散发着金色光芒的洪武令便直接落入了他的手中。 “虽然朱元璋这个人毛病挺多,但的确是一个有魄力的皇帝,居然敢把气运神兵的控制权交到你这样一个臣子手中,不过这也从侧面证明了你对他的忠诚” 嘭! 随着一声轻响传出,嬴不凡全身功力都汇聚到了手掌上,并将那块洪武令狠狠捏成了碎片,紧接着化为漫天光点消散在了空中。 昂! 一道若有若无,带着凄厉哀鸣之音的龙吟声在虚空中响起,这整座应天城都为之发生了一阵持续大概一个呼吸时间左右的颤抖。 此刻,正呆在城中的嬴政和尉缭子神色皆是微微一变,然后嘴角掀起了一抹由衷的微笑。 “大明,终于是亡了!” 第366章 神州各地的反应 随着那道大明龙脉的哀鸣之音响起,神州大地上那些修为堪称通天彻地的强者以及隐藏在各地的那些老怪物都纷纷感应到了龙脉其中的变化。 大秦咸阳城,书院后山。 “终于告一段落了,这两个家伙折腾来折腾去,过了这么久时间也就灭了一个大明,这进展速度还真是感觉有些慢啊!” 随着那道哀鸣般的龙吟声在耳边隐约响起,夫子小酌了一口刚刚热好了的九江双蒸,神情略显悠然地开口自言自语道:“不过既然大明没了,那成功一统天下的日子应该也就不远了,这样一来的话,我这把老骨头应该用不了多久就能正面对上天上那个东西,一想到这把年纪了都还能够热血一把,莫名就有那么一点点激动啊!” “老师,肉切好了” 而就在夫子看起来有些心潮澎湃的时候,大先生李慢慢将一盘切得分毫不差的牛肉缓缓倒入了眼前那个热气沸腾的小锅里,从锅内传出的浓浓肉香一下子就将夫子的心神从遐想之中拉了出来,那一双仿佛阅尽世间沧桑的眼眸之中都为之跳动起了些许异样的光彩。 “不错,这次的牛肉感觉切得很到位,肉也算是比较地道” 夫子一边动用功力强行将锅内的牛肉片提前催熟,一边飞快地将肉片放进自己的嘴里,口中也时不时发出阵阵由衷的赞叹声。 “慢慢啊,如果你的切肉速度能够再快那么一点点,你这厨艺的水平就能跟为师我更接近了” 李慢慢闻言笑了笑,然后开口回答道:“慢慢来,慢工出细活,这也是老师你教给我的道理。” “行吧!只要你肉切的够好,为师也就勉强忍忍你的速度吧,反正只要别让为师饿死就好” 夫子一边咀嚼着口中的牛肉,一边冲自己的大徒弟摆了摆手,言语中听起来平淡如常但又有那么一些无奈之意。 “徒儿会尽力而为的” 李慢慢点了点头,然后身形向前一步踏出,便又重新来到了厨房之中,再度开始一丝不苟地切起了青菜和牛肉,这种认真的态度看起来就像是在做一件每天都必须完成的任务一般。 大秦咸阳宫深处,一间到处充斥着寒气的冰室中。 “龙脉哀鸣,这朱家人的气数果然还是比不了嬴氏一族啊,看来这神圣种族的血脉,还当真是非同凡响啊!” 一个静静地坐在寒冰玉床上的面具男子缓缓睁开了双目,一赤一蓝的光芒也随之在其双眸深处一闪而逝,让他那双本来应该没有什么特别的眼睛莫名多出了几分妖异的感觉。 “不过斩龙必有因果,希望到时候这大秦能够扛得住一统天下所带来的龙气反噬吧,否则如果没有秦国在前面扛着,我这接下来的计划还真是有些不好实施啊!” 男子微微叹了一口气,然后重新闭上了那略显妖异的双目,那一道道近乎化作实质的寒气也开始在这间冰室之中迅速涌动而起,并在其周身萦绕了起来。 在大概过了数个呼吸的时间左右,这个面具男子就像是蚕结茧一样被一个完全由刺骨寒气构成的冰蓝色大茧包裹在了其中,而且裹得严严实实的,半点缝隙也没有露出来。 并且随着这个冰蓝色大茧周边的寒气不断涌动,整间冰室内的温度也是随之不断下降,四面墙壁上本就存在着的冰霜也在这一刻再度加厚了不少,让人感觉这间冰室是似乎就真的化为了一个冰天雪地的小天地一般。 大宋皇宫最深处,一间小阁楼前的湖泊旁。 “龙脉哀鸣?这动作怎么可能会这么快?” 当那道龙脉哀鸣之音隐约在耳边响起的时候,那个一直在湖边静静垂钓着的老者手中鱼竿突然猛然一抖,略显苍老的脸庞上也浮现出了一抹难以置信的神色。 而湖内那条本来已经咬饵的鱼也借此机会挣脱了鱼钩,迅速扭动着身子朝湖泊深处游了过去,不过只是这水面上溅起了几个涟漪的工夫,这条足足有数尺之长的肥鱼便迅速消失在了湖面上。 “这秦人倒还真是好快的速度,莫不是真的掌握了什么特殊的斩龙秘法吗?原以为他们是需要四、五年的时间才能够斩掉着大明朝的龙脉,可没想到居然没到两年的时间就完成了” “这样一来的话,眼下的情况对于我大宋来说就非常不利了啊!” 老者的脸庞上浮现出了些许担忧之意,紧接着便将手中的鱼竿放在了一旁,那只略微显得有些苍老枯瘦的手掌也从衣袖之中伸出,在空中猛然一抓。 轰! 一个几乎完全由自身功力所形成的小型黑色漩涡隐隐在其手掌掌心之处浮现了出来,一股磅礴无比的吸力也随之爆发开来,一道耀眼而又夺目的白光也在这一刻从旁边的那座小阁楼之中飞出,并落入了老者的怀中。 随着那道耀眼的白光开始缓缓散去,一柄三尺六寸,连带着剑鞘一起通体呈现白玉色的带鞘长剑缓缓出现在了老者的怀里,剑身之上还隐隐吐露着些许锋锐的寒芒。 “老伙计,看来用不了多久就能和你再度并肩作战了,有时候还真怀念和你一起闯荡天下,仗剑天涯的日子啊!” “但愿当你再度出鞘的时候,迎接我们的又会是那一如既往的凯旋和胜利啊!” 当老者的目光放在怀里这长剑的时候,那原本古井无波的眼神之中竟流露出了些许柔和之意,甚至当他的手掌开始在长剑上不断抚摸的时候,一抹只有对待至亲之人才会流露出来的温柔之意也开始缓缓在其面庞上浮现了出来。 大元大都城,。 “居然这么快就灭了大明,并将其龙脉完全斩断,看来秦人的手段是越发莫测了,这对我们草原来说可真不是什么好的消息啊” 成吉思汗此刻站在兴圣宫中新建的一处高台上,说话的言语之中隐隐流露出了些许复杂之意。 “龙脉已断,只要措施得当,这大秦国在大明原有疆域之中的统治必然会越发稳固,虽然有时候很不愿意承认,但即便是本汗也不得不说,在治国理政,安邦富民这一方面,我等草原儿郎的确是比不过他们中原汉人啊!” 而此刻在这位成吉思汗铁木真的身旁,正站着一个身披七宝袈裟的高大僧人,此人周身的气息隐隐和这一方天地融为一体,但又莫名让人感觉有些突兀,仿佛不在一个世界一样,整个人的气质看起来充满了矛盾感,在让人感觉高深莫测的同时显得又有些许难言的怪异。 这名僧人的面容十分普通,但看起来却有一份异样的恬静,他此刻虽然是站着的,但那一双眼眸却是紧紧闭着,浑身上下没有透出那么一丝一毫的气机波动,如果不是身上那股超凡脱俗的气质的话,这名僧人看起来就是一个十分普通的和尚,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大汗多虑了,这世上的每个人都有每个人所擅长的东西,同时也会有自己不擅长的东西,有时候取长补短,相互学习才是促进彼此进步的真正道路” 而在听到成吉思汗的话之后,这名僧人缓缓睁开了双目,便开口回答道:“而且放眼所有中原诸国之中也只有秦国能够做我们对手,其余的几个国家虽然视我等草原为蛮夷之辈,让他们其实是从心底里畏惧我们的,一方面瞧不起,一方面又打不过,或许大明之所以会落到今天这个结局,恐怕也和他们这种不知从何而来的优越心理分不开关系。” 尽管这个僧人的样貌看起来十分普通,但他的那一双眼眸却是极为特殊,特殊到能够将人的注意力在第一时间就完全吸引过来。 因为那是一双堪称世间最深邃的眼睛,深邃到让人能够从这双眼睛之中看到世间万象,能够看到世间一切的悲欢离合,甚至可以看到一个人一生一世的经历,乃至于日后生生世世的未来。 当然,这也不过只是某一种错觉,那看透过去未来这种虚无缥缈的事情,哪怕是放在那些传说中不死不灭的上古诸神身上,也是不可能实现的幻想而已。 但这双特殊的眼睛可以从侧面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这个僧人的精神境界非常高,高到了天下除了夫子之外,应该没有第二个人能够与其相提并论了。 而这样一来的话,这个僧人的身份那也就呼之欲出了,毕竟放眼整个蒙古大元,能够有如此高深的精神境界的人,也只有那出身于藏边宁玛寺的大元朝国师八思巴了。 “国师果然是高见,只不过取长补短这种事情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当年跟着本汗打下这一番基业的人有一大堆都是大字不识几个的粗人,指望他们治国安民,还不如想想太阳什么时候会从西边出来呢” 成吉思汗那张威严粗犷的面庞上隐隐浮现出了些许无奈之意,一边摇头一边开口说道:“而且如今大明已经灭了,留给我等的时间也不算充裕,哪怕是本汗也没有绝对的自信保住这打下来的一番基业啊!” “我蒙古的气运如今大多都系于大汗一人身上,只要大汗的修为能够更进一步,我蒙古的气运也能够随之巩固几分” 八思巴微微想了想,然后开口说道:“割鹿刀中蕴含着的生机之力对于大汗的武道很有帮助,所以还希望大汗能够多费一些心思在找寻那把刀上,毕竟这和您是否能够再进一步有着很大的关系。” “本汗也一直在找啊,可是敏敏那丫头在苏州城里和别人合作杀一个江湖人的时候动静搞得太大,而且还一不小心就掉进了别人精心设计的坑里,现在大宋皇城司的主要注意力都已经到了苏州城,哪怕以那丫头的本事,一时之间也不能再有什么大动作了” 成吉思汗缓缓摇了摇头,紧接着又略显无奈地开口说道:“而且据说这把刀就在嬴不凡这个兔崽子的手里,他提出的那个条件干系又实在太大,哪怕是本汗,一时间也难以准确把握其中的取舍啊!” “大汗,如果您有需要的话,本座随时都可以入中原一趟,顺便也可以好好领教一下那位号称是世间第一修行天才的大秦镇国武成王的手段,弥补一下当初因为闭关而留下的遗憾” 八思巴向成吉思汗拱手行了一礼,那双深邃的眼眸之中隐隐燃起了些许炙热的战意,周身的气息也随之变得更加虚无缥缈了几分,就仿佛像是真的要彻底脱离这个世界了一样。 “国师有心了,不过眼下入中原未必是一个好的选择,而且这里面的事情一大堆呢,还是容本汗回去好好考虑考虑,再好好想一想吧!” 成吉思汗转身走向了兴圣殿的这座高台,他身形只是微微一晃便在短短数个呼吸的时间内彻底消失在了这座宫殿的深处,就连半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但愿长生天和佛祖能够保佑,我蒙古气运世代永昌,这大元朝也能够世世代代地流传下去” 在目送着成吉思汗离去之后,八思巴缓缓闭上了双目,并伸出手掌掐了一个阿弥陀佛的佛号,低语的声音听起来无比赤诚,就好像是从内心深处表露出来的虔诚之心一般。 骊山,阴阳家罗生堂。 “灭明之事告一段落,这大秦总算迈出一统天下的第一步了,看来人道大势终究是没法篡改的,即便是有那个所谓的异数在影响着也是一样” 周身缭绕着淡淡的幽光,浑身上下根本看不清楚模样的东皇太一站在占星台上,看着眼前那片浩瀚无垠,耗费了阴阳家无数先辈的心血才推演出来的星图,说话的语气之中略显得有些许复杂。 “但大秦这个国度真正的主人究竟是谁,恐怕就得等这大秦真正一统天下之后才能够看明白了,方正正帝王家里面的事情,估计总是要见一见染血的刀兵,才能够最后见分晓啊!” 随着略带复杂之意的淡淡话音声落下,东皇太一的身形便如同梦幻泡影一般迅速破碎,并融入了周边那片近乎虚无的虚空之中,眨眼之间便在原地消失不见,并且消失得无影无踪。 大隋洛阳城,镇国太师府。 嗡! 随着墙壁上挂着的轩辕剑传出了一道嘹亮的剑鸣之音,那原本正在练习书法的宇文拓手中毛笔突然一顿,然后将其放在了一旁,目光似乎是遥遥望向了远在万里之外的那座应天城。 “大明居然真的被灭了,你的手段当真是一天比一天诡异莫测,或许对于我这样的人来说,最恐怖的可能不是天上那个东西,也不是修罗域里面的那些妖魔,而是那个永远让人看不透的你啊!” 宇文拓轻叹了一口气,随后又想起了些许之前在大隋皇宫里遇到的事情,那张有些奇特的面庞上浮现出了浓浓的担忧之意,甚至看起来还有那么一些悲天悯人。 很难想象,当年一剑灭尽十万敌军,近乎是天下无敌的宇文太师居然会露出这样略显慈悲的神色。 第367章 故人相见 对于一个国家来说,最重要的便是用于立国,并以此来汇聚国运之气的龙脉与那件和龙脉紧密联系在一起的气运神兵,其次则是作为这个国家主人的皇族。 而对于大明来说,他们的嫡系皇族成员已经几乎被赶尽杀绝,气运神兵也已经破碎,龙脉更是因此被彻底斩断,整个国度也宣告了彻底灭亡。 所以对于占领了这一大片疆土的秦国来说,统治这样一片已经没有国运之气庇佑的土地相对来说会轻松很多,各项大秦律法实施下去也会十分顺利。 因此,为了确保国内不会有宵小之徒借此机会作乱,嬴不凡与嬴政二人在稍微处理了一下应天城的事情之后便迅速乘坐着机关圣兽朱雀赶回了咸阳城。 嬴政重新回到了四海归一殿,和过去一样,日复一日地处理起了那堆积如山的奏折和政务。 而嬴不凡则是呆在自己的王府之中,整天舒舒服服地过着自己的逍遥日子,对外界所发生的事情可以说是漠不关心,甚至为了不受到外界的打扰,还直接很不讲礼数地让人在王府外面挂上了闭门谢客的牌子。 这样的日子大概持续了两个月左右,直到嬴政派人到镇国武成王府传达了口信,嬴不凡才不得不结束自己的逍遥生活,和前来传信的赵高一起走出了王府,来到了郊外群山之中的一座黑色宫殿前。 这座遍地机关同时又被一座玄妙的符文阵法所笼罩着的黑色宫殿叫做鬼府,乃是秦国境内最大的监狱之一,关押着数不胜数的修为强横之人,即便是天人至境的强者在其中也有那么几个。 这座鬼府监狱已经有了数百年的历史,不同于其他各国的那些著名监狱,在这座鬼府监狱建造完毕的第一天开始,就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够活着从里面出来过。 “里面的人真是这么说的,非要本王亲自来见他,他才肯开口吗?” 嬴不凡双手背在了身后,看着眼前这座鬼府监狱的眼神之中充斥着些许让人难以捉摸的复杂之意。 “还请王爷见谅,如果不是此人的骨头实在太硬,奴才哪怕是已经用尽了千般酷刑也没能撬开他的嘴的话,奴才哪有这个胆子来打扰王爷您呢?” 赵高此刻的说话的态度和表现看起来极为恭敬,丝毫不比在面对嬴政的时候差上多少,只不过当他的眼神扫到眼前这座鬼府监狱的时候,那双本就有些阴鸷的双眸之中闪过了一道凌厉的寒芒。 “也罢,既然他执意想要见本王的话,那便去见见吧!毕竟如果真的追本溯源的话,本王和他之间也存在着那么一点血脉渊源,也的确是该去见见的” 在轻叹了一口气之后,嬴不凡身形便随之一动,当即就像是变化为了一条九天游龙一般闪入了眼前这座黑色宫殿之中,眨眼之间便迅速消失在了原地。 “人我已经给你找来了,你要是还不开口的话,哪怕是要面临陛下和武成王的责罚,咱家也一定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在低语了一句之后,赵高的身形也化为了一道红色流光,极速掠入了这座黑色宫殿之中。 越是重量级的犯人,在鬼府监狱里面就会越被关压在底层,至于如今被关押在这座监狱最底层,也就是罗生门之中的那个人物,据说是当年昭襄皇帝嬴稷亲自下达的命令,绝对能够算得上是一位最顶级的大人物。 最底层的罗生门四周环绕着许多座阴阳术法所构建而成的玄妙阵法,两侧还隐隐有着两道恢宏磅礴的瀑布在那里若隐若现,集中散发出来的淡淡幽光更是照亮了整片区域。 踏!踏!踏…… 一阵坚定的脚步声响起,并且由远即近,声音几乎传遍了罗生门所在着的整片区域。 “何人?” 在听到脚步声之后,守在罗生门正门前,那专门从铁鹰锐士中选拔出来的精锐,如今更是在黑冰台直属部队黑甲卫中身兼要职的两名黑衣卫士面色微微一凝,握在那杆黑色大戟的手掌也随之变得用力了几分。 两人体内的功力也迅速运转了开来,用一双肃杀而又略带冷意的眼眸凝视着不远处正走在那座青铜桥上的两道身影。 “陛下有令,任何无令牌者擅闯罗生门,格杀勿论!” 光从身上传出的气息就可以看出,这两名黑衣卫士的实力绝对不容小视,起码有着武道大宗师中期左右的修为,而且还是那种完全由自己苦修起来的武道大宗师。 而且从这两名黑衣卫士体内那股若有若无的血煞之气,可以看出这绝对是两名在战场上经历过无数次搏杀而磨砺出来的百战精锐,哪怕是在那三十万铁鹰锐士军团之中也是排在第一档次的人物。 能够动用这样的两名精锐来看守罗生门,不难看出历代秦皇对于这座监牢是何等的重视。 “好一个格杀勿论,难不成你们两个连本王都要杀吗?” 随着一道轻笑声响起,嬴不凡那高大挺拔的身影迅速穿过了那座青铜桥,出现在了这两名黑衣卫士的身前。 那身穿着一袭大红袍的太监赵高也是紧随其后,只不过他看向眼前这座罗生门的眼神显得冷漠而又略带着些许复杂。 “属下见过王爷!” 在看到这位镇国武成王的出现之后,这两名黑衣卫士连忙单膝跪地,将其行了一个只有军中向上官行礼时才会行的大礼。 “王爷,陛下下过死命令,即便是您,如果没有令牌的话,我等也不敢放您入内” 不过这两名黑衣卫士的态度虽然十分恭敬,但他们的动作看起来也是十分坚决,并没有因为眼前这个人的身份而违背自己的职责。 “不就是苍龙令吗?拿去吧!” 嬴不凡手掌微微一动,一道黑色的光芒从其手中射出,紧接着便有一块纯黑色的令牌出现在了眼前这两名黑衣卫士的眼前。 这两名守护罗生门的护卫双手捧着这块令牌站了起来,在看了一眼令牌上刻画着的苍龙印记之后连忙让开了一条道,并态度十分恭敬地说道:“王爷,请!” 在做完请的动作之后,这两名黑衣卫士双手同时结印,紧接着在空中刻画出了一道看起来略显玄奇的符箓,并将这道符箓拍在了身后的罗生门正门前。 轰隆! 随着一道剧烈的响声传出,罗生门的正门缓缓打开,被牢牢镶嵌在了周围墙壁上的十八只火把在同一时刻被点燃,一下子便照亮了整个罗生门监狱,将监狱的内部构造呈现了出来。 上方为镌刻着七星阵法,左右两侧则为奇门之盾,下方则又有一个太极两仪之阵,一座圆形的星耀台被悬挂在了空中,周边到处都是各种诡异莫测的机关以及用阴阳术法设下的歹毒陷阱,将此地变成了一个几乎不可能有人能够越狱的监狱。 “你们两个先下去吧,在本王呆在里面的这段时间内不要让任何人出入鬼府监狱” 这两个守护罗生门的黑衣卫士相互对视了一眼,紧接着同时恭敬地向这位大秦亲王行了一礼,开口说道:“属下遵命。” 先不说眼前这个人那无比尊贵的身份,单单凭借手中的那块苍龙令牌便足以命令他们两个做任何的事情,所以没有任何的推脱,这两个黑衣卫士便很快就离开了这里。 “赵高,你留在外面,本王一个人进去就好” 在看到赵高似乎有想跟自己一起进去的想法,嬴不凡淡淡地开口说了一句,然后便快步踏入了眼前这座罗生门之中。 “还真是一如既往的霸道,不过没关系,咱家不知道你们两个谈话的情况,扎在陛下心里面的那根刺或许还会因此更深一点” 赵高那张看起来略显苍白的脸庞上浮现出了一抹让人觉得有些阴森的笑容,整个人也随之缓缓融入了罗生门旁的黑暗角落之中,几乎是毫无征兆地迅速消失在了原地。 嘭! 巨门缓缓合拢,罗生门与外界的唯一通道随之关闭,将里面和外面的世界完全隔绝了起来,里面的半点声响也无法传到外面。 “没想到我们的第一次见面,你居然是看起来如此狼狈,不过这也在本王的意料之中” 在身后那面漆黑的巨门完全合拢之后,嬴不凡将那如往常一样平静淡然的眼神缓缓放在了悬浮在上空的星耀台上。 在这座星耀台上,有着一个披头散发,看不清楚面容但浑身上下都沾染着鲜血,看起来几乎是遍体鳞伤,全身上下几乎可以说都没有一块好肉的中年人。 在这个中年人的四肢上绑着四条用万年玄铁所铸造而成的坚固锁链,脖子上也同样有一个无比坚硬而且镌刻了阵法符文的镣铐,这些锁链和镣铐合在一起,将这个中年人彻底锁在了这座星耀台上。 而在这座星耀台上,则同时刻画着各种玄奇的符文阵法和威力巨大的阴阳术法,让这个中年人哪怕想要动弹那么一下都动弹不得。 但即便如此,这个看起来遍体鳞伤的中年人浑身上下还是散发出了一种危险的气息,感觉就像是一头还未苏醒的沉睡猛兽一般。 “狼狈吗?这百年过去我都已经习惯了,你们那所谓的刑罚玩来玩去也就那么点东西,根本就没有什么新鲜的玩意” “上一个能让我感到有些意思的小家伙叫做来俊臣,据说他还是大秦最出名的一名酷吏,不过即便是他也只有那么几招新鲜的,着实让人觉得无趣的很啊!” 在听到这位大秦亲王那略带嘲讽的声音之后,那个原本一直低着头的中年男子缓缓抬起了头,说话的语气听起来并没有因为遍体鳞伤而变得虚弱,相反让人感觉还显得中气十足,甚至其中还充满了戏谑之意。 “看来这百年来的监禁生涯让你的性格变了很多,听族里面的那些老人家讲,当年的你虽然是大权在握,但行事一向谨慎谦逊” “可今天,本王却没有从你的话语里听到任何一丝的谦逊之意” 嬴不凡看着眼前这个几乎已经不成人形的中年男子,语气里微微透露出了些许唏嘘之意,但如果仔细看去的话,就会发现这位大秦亲王的双眸深处并没有一丝一毫的同情,甚至还浮现出了些许让人背脊发寒的冷意。 “人总是会变的,你们把我关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已经有一百多年了,难不成还指望我和当年一样谨小慎微吗?” 随着一股无形的气势开始从体内缓缓升腾而出,原本遮盖了中年男子面容的长发也随之缓缓向外散了开去,紧接着便露出了一张布满了血污,但却依旧无法掩盖那种儒雅俊美,风度翩翩的痕迹的俊美脸庞。 “更何况如果当年我行事能够张狂一点的话,或许今日被关押在这里的人就不会是我了” 听到这话,嬴不凡那对英挺的眉头缓缓皱了起来,周身那股十分平淡的气息在这一瞬间顿时变得凌厉了几分,紧接着又恢复了之前的平静淡然。 “或许吧!但现在的结果你也看到了,这个世界从来就没有所谓的如果,妄想也永远只能是妄想” 中年男子那张看起来略显邋遢的面庞上隐隐有一道复杂的笑意一闪而逝,紧接着开口说道:“你我二人也算是有渊源的故人,好不容易见一次面,没必要就这么不留情面地冷嘲热讽吧?” “故人吗?你我有渊源不假,但本王和你是第一次见面,又怎么可能称得上是故人呢?” 嬴不凡冷笑了一声,紧接着身形缓缓靠在了一旁支撑宫殿的那根梁柱上,语气里增添了几分不善的口气。 “在你出生的那一天,我其实见过你一次,尽管非常偶然,但对于我来说,你我已经能算是故人了” 中年男子微微一笑,飘扬在一旁的灰色长发再一次掩盖住了他那略显邋遢的面庞,让人无法看清他此刻脸庞上浮现出来的情绪波动。 “是吗?看来你们楚人当年在这宫里还是留有暗子,不过现在应该已经都被清除了,毕竟当今陛下的手段远远要胜于我那位已经逝世的皇兄” 嬴不凡神色微微一动,虽然那张英俊脸庞看起来依旧是那么淡然平静,但在他的双眸深处却闪烁着些许旁人难以看透的复杂光芒。 眼前这个被关押在罗生门之中的中年男子身份极其特殊,他和大秦皇族、曾经称霸过大秦朝堂的楚系势力以及那远在北疆战场的武安君白起都有着很深的联系,可以说是一个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人物。 这个被牢牢锁在星耀台上的中年男子的名字叫做魏冉,这是一个曾经在大秦朝堂上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的名字。 大秦宣太后芈月异父同母的长弟,昭襄皇帝嬴稷的亲舅舅,曾经手掌秦国大权的一代权相,宣太后手下的朝堂四贵之首,这都是魏冉的身份。 昭襄皇帝嬴稷当年之所以能够登上皇位,离不开这个亲舅舅的帮助,但其权势实在太过显赫,和自家姐姐宣太后一样,都严重威胁到了昭襄皇帝的皇权。 魏冉之所以会落到现在这个凄惨的结果,很大程度上便是由于这个原因。 第368章 交易 在三首黑龙一脉的历任大秦帝皇之中,昭襄皇帝嬴稷几乎是公认的薄情寡义,那些曾经辅佐他登基称皇的功臣,甚至还包括他母亲宣太后芈月在内,都被他以狠辣无情的手段通通清理掉了。 那曾经显赫一时,在当时可谓是权势滔天的朝堂四贵一个都没能讨得了好,就连其中两个在名义上还算是昭襄皇帝的弟弟,甚至还一度被立为大秦储君的高陵君嬴悝和泾阳君嬴芾也都落了个死得不明不白的结局。 在世人看来,身为四贵之首的魏冉自然是必须要死的,即便是关中老秦人一脉,大多数的人也同样认为这位曾经权倾朝野的大秦穰候也早就身死道消了。 而明面上昭襄皇帝嬴稷的确是非常狠辣无情地下达了杀死自己亲舅舅的这个命令,但由于自己母亲宣太后芈月不顾一切的阻挠和鱼死网破的威胁之下,魏冉的性命在实质上得以保全,并在此后被关押在了鬼府监狱中最恐怖的罗生门内。 算起时间来的话,这位曾经的大秦权相,昭襄皇帝的舅父已经被关在这里有一百多年,在这里过了一百多年暗无天日的日子了。 “终归是树倒猢狲散,这个道理谁都明白,可惜不到最后一刻大多数人都不愿意倾尽全力去奋力一搏” “如果当年那帮人肯放下过往的那些成见,联合起来动手的话,说不得现在的大秦早就已经成功改朝换代,不姓嬴了” 魏冉脸上的神色被那批散下来的长发所遮掩,让人看不清楚他脸上表露出的真实情绪,但从他的言语和身上升腾起的那股气势中,那种别样的肆意张狂之气却是尽显无遗。 “改朝换代?看来在被关在这的一百多年里面,别的你没学会,白日做梦的本事倒是一天比一天强” 嬴不凡不屑地冷笑了一声,开口说道:“你不过是个阶下之囚,敢在本王面前如此放肆,你当真以为凭借着那份所谓的血缘,本王就不敢送你下去见阎王吗?” 这位大秦亲王说话的语气听起来一如既往得平静如水,但言语之中所蕴藏着的冰冷杀机却是异常明显,甚至周围的温度都因此降低了几分。 不过那全身上下都被锁在星耀台上的魏冉却是淡淡一笑,看起来就像是直接无视了那股冷冽的森然杀机,满不在乎地说道:“如果我死在这里,你和嬴政那个小子对于北疆的诸多谋划绝对会落空,你莫不是真以为白起那家伙对于我被关在这里的事情一无所知吧?” 此言一出,嬴不凡脸上的神色虽然丝毫未变,但那眼眸深处的冷意却是更加浓郁了几分,言语之中也透出了几分不加掩饰的杀气: “他知道又怎样呢?难不成他还想从北疆起兵造反吗?你不要忘了武安君白起之所以能有如今的赫赫威名,是因为他手下战力滔天的大秦铁骑,而大秦的军队效忠的永远是皇室,是不会跟着他白起一起造反的” “而且本王如果真的要杀你,如今远在北疆的武安君也是救不了你的,你应该明白孤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 在最后的话音落下之后,嬴不凡的身形随之向前一动,出现在了离星耀台不过只有那么数米距离的位置,身上那股迫人而又充满杀气的气势隐隐将周边的阵法和阴阳术法都震得微微有些闪烁。 “不用装模作样了,如果真的想要杀我早就杀了,你又何必来这里见我一面呢?” 魏冉脸上披散着的长发缓缓向外散去,露出了一抹看起来满不在乎的笑容,开口说道:“不过我也感觉有些奇怪,你们想要解决白起功高震主的问题,直接把他杀了不就好了吗?杀人这种事情,你们嬴家人不是应该最擅长了吗?” “今时不同于往日,肆意杀戮功臣这种事情,本王和当今陛下永远都不会去做” 嬴不凡看着魏冉那张布满了血渍,披头散发的脸庞,心头并没有泛起一丝一毫的同情,相反说话的语气和脸上的神色让人感觉都显得那般冷漠无情。 “是吗?你们这一家人说的话要是真的能够信的话,我也不至于今天呆在这个地方,你说是吗?” 魏冉脸庞上浮现出了一抹嘲讽式的笑容,即便眉眼之间布满了血痕和污渍,那也没能掩盖住他那份从眉宇之间流露出来的不屑之意。 在被关押的这一百多年的时间里,魏冉从一开始的极度怨恨渐渐变得麻木淡然,不过虽然现在已经没有了一开始的那种恨意,但他心里对于嬴氏皇族的不满和愤怒却是极为浓郁的。 如果这一次出现在他面前的不是这位面容和嬴稷看起来极为相似的大秦亲王,而是那位昭襄皇帝本人复生的话,魏冉估计会不顾一切地上前跟自己这个外甥拼命,哪怕代价是身死道消也再所不惜。 到现在为止,他觉得自己这辈子最感激的那个人就是导致嬴稷意外死亡的那个人,可惜他身在牢笼之中,也不知道那人姓甚名谁,否则他一定会每年都抽时间去那人墓前拜一拜,以表达感激之情。 想着想着,这位曾经的大秦权相的双眸之中所蕴藏着的恨意愈发浓郁,捆缚在他身上的锁链也随着体内升腾而起的那股气势而微微有些颤抖,不少积压已久的灰尘从上面震落而下。 “本王这一次来不是跟你扯这些陈年旧事的,痛痛快快地把你当年留在白起身旁的后手说出来,否则本王保证你日后的每一天都会生不如死” 或许是捕捉到了魏冉眼眸深处的那抹几乎无法消弭的怨恨,又或者是感到了不耐烦,嬴不凡没有再继续和眼前这个渊源颇深的人东拉西扯,而是直接给出了赤裸裸的死亡威胁,言语中所蕴藏着的那份杀意甚至让眼前自认早已经不惧生死的魏冉都为之背后一寒。 “可以,但我有一个条件” 在沉默了良久之后,魏冉重重地叹了口气,看起来就像是认清了现实般地说道:“百年的牢狱生涯已经让我快油尽灯枯了,我也知道自己大限将至,所以我希望……” 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眼前这位大秦亲王粗暴地打断了: “你不可能走出这里,当年祖父执意将你终身监禁,甚至在遗旨之中着重阐明了这一点,我等这些做子孙的不会违背他的遗愿,所以你还是放弃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吧!” “我知道你们是永远不可能放我出去的,毕竟嬴稷这小子当年有多恨我,我比谁都清楚” 魏冉苦笑了一声,然后开口说道:“我说的条件不是指这个,而是希望你们能在我死后,把我葬回故土,别让我做一个孤魂野鬼。” “只有这一个条件吗?” 嬴不凡那让人捉摸不透的目光微微闪烁了一下,说话的语气还是那么平静如水,仿佛就像是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一样。 “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想再见一下我那位姐姐,在这个世界上,我也只剩下她那么一个还算是亲人的亲人了,死前总要告个别的” 魏冉微微思考了一下,然后试探性地又提出了一个条件,说话的语气里也恰到好处地多出了那么些许人到暮年时该有的惆怅和复杂之意。 对于魏冉试探性提出的第二个条件,嬴不凡并没有给予答复,当然他也没办法给予答复,因为那位宣太后芈月已经在数月前被嬴政当做不确定的隐患给清除掉了。 所以这位大秦亲王只是神色无比平静地开口说道: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你也算是本王的一位长辈,你死后本王会厚葬并且负责料理后事的,这点你可以放心” “现在,把你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吧!我想你也不希望自己昔日的老部下在征战了半辈子之后落个晚景凄凉的结局吧!” 魏冉见状也没有再多说什么,毕竟他已经被关在这座罗生门监狱里一百多年了,有很多思维方式以及对外界的了解都停留在百年前的那个时代。 所以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一代的秦皇居然真的会着有如此大的胆子,敢冒着违逆孝道的风险杀死他那位可以说是掌控了秦国一个时代的姐姐。 于是在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之后,魏冉便将嬴政以及嬴不凡所需要的信息全盘托出,其中蕴含着的信息量也着实是让眼前这位大秦亲王吃了一惊。 “也不知道如果武安君阁下听到你今天所说的话,心里又会做何感想呢?” 嬴不凡轻叹了一口气,想起了武安君白起那张略显得有些苍老但却无比坚毅的面庞,脸上微微有一抹复杂之色一闪而逝。 “既然他当年选择不帮我,那我也没有必要替他考虑什么,反正我这辈子也就这样,这些事情与其被我一起带到地下,倒还不如让你们物尽其用” 魏冉那布满伤痕和血渍的脸庞再次被披散的灰色长发所遮掩,让人看不清楚他说这话时究竟是怎样的面部情绪,但单从语气上听来却莫名让人觉得十分真诚。 “随你的便,反正这也只是一桩交易而已,只要你说的是真的,答应你的本王自然会做到” 在淡淡地说了一句之后,嬴不凡便身形一动,以一种鬼魅般的身法通过了星耀台前那座长长的青铜桥,紧接着迅速闪到了罗生门的正门旁,前后加在一起的时间甚至还不到一个呼吸。 但就在即将准备开门出去的时候,他突然停下了脚步,缓缓转过身来冲被锁在星耀台上的魏冉开口说道:“忘了告诉你一件事,你的那位姐姐,也就是大秦宣太后芈月在数月之前已经去世了。” 在其话音落下的那一刻,这位大秦亲王的身形便如同泡影一般破碎在了原地,让人根本看不清楚他到底是怎么从这里离开的。 而魏冉在听到这话之后先是微微一愣,紧接着双眸深处隐隐浮现出了些许歇斯底里般的疯狂,一双眼眸也在这一刻彻底化作了赤红之色。 “啊!” 随着一道咆哮般的怒吼声从其口中传出,那将他锁住的锁链、镣铐连带着身下的整座星耀台都开始了剧烈的颤抖,刻画在周围的符文阵法以及阴阳术法也随之突然变得不断闪烁了起来,使得整个罗生门都被带着一起颤动不已,让人感觉就像是一头被锁住的远古凶兽正在剧烈挣扎一般。 整座罗生门不断颤动,那积压了上百年之久的灰尘随之一片片落下,将原本还算是整洁的地面几乎都染成了一片黑色,看起来根本就是杂乱无章。 这正不断撼动着整座罗生门的震动大概持续了有两刻钟左右的时间方才缓缓平息下来,但周围的符文阵法却一直都在不断闪烁,使得那数根有万年玄铁所铸就而成的锁链不断收缩,将魏冉的身躯勒出了一道又一道十分明显的血痕,星耀台上也又随之多出了一滩鲜红的血迹。 “姐姐……” 一道十分沙哑的声音隐隐从遍体鳞伤的魏冉口中传出,听起来就好像是一个蹒跚学步的幼童正在呼唤自己那已经在为整个家的生计而操劳的长姐一样。 嗒!嗒!嗒…… 在这一刻,那面对了无数酷刑都没有任何动容的魏冉眼眶之中竟浮现出了些许热泪,并一滴滴地跌落在了地上,发出了道道清脆的声音……… 秦皇宫,四海归一殿内。 “你确定他说的是真的吗?当年他整治大秦朝堂的手段可狠着,朕并不认为他会这么轻易地将如此隐秘的事情和盘托出,至少他提出的条件和付出的东西明显不等价” 在听完嬴不凡的话之后,嬴政放下了原本在批改奏折的笔,那张威严的面庞上一时间显得有些阴晴不定。 “这本来就是一桩交易,他提出的条件,只要他觉得值得,而我们也觉得不吃亏就够了,至于他到底是怎么想的,我们不需要,也没有必要去知道” 嬴不凡小酌了一口刚刚泡好的茶水,脸上的神色看起来非常平静而又笃定,似乎对自己得来的消息非常确信。 “你说的也有道理,反正我们如今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就按他说的去试一试也不吃亏” 在看到身边的这位大秦亲王如此自信的神色后,嬴政看起来也终于下定了决心,威严的龙眸之中闪过了一道坚定之意。 “终归是来日方长,我们也没必要急于一时,反正我们两个肯定会比武安君活得长,早晚也能等到熬死他那天的” “更何况等真正一统天下之后,咱们也有的是办法把他从北疆那边摘出来,眼下也没必要为了这件事情担心来担心去的” 嬴不凡把玩了一阵手中那个名贵的白瓷茶杯,在放下之后又开口说道:“接下来一段时间我会出去一趟,解决一些巴蜀之地那边留下来的麻烦,如果有什么事情就让那边的人通知我吧。” “巴蜀之地?” 嬴政脸上的神色微微一动,开口问道:“峨眉、唐门,又或是那座蜀山上的人?” “我到时候会将一部分项家腾龙军团的人一起带上蜀山,曾经跟你提过的那个项羽也会在内,如果项家真的有别的心思,我会让这个项氏一族最杰出的继承人彻底被留在蜀山上” 淡淡的话音落下之后,一抹有些复杂难懂的笑容在嬴不凡的脸庞上缓缓浮现,紧接着他的身形便如同镜面幻影一般破碎开来,并迅速消失在了原地。 第369章 抵达蜀州 “是真的这么急,还是不愿意将细节和朕细说呢?皇叔,总觉得你有些事情一直在瞒着朕啊!” 对于嬴不凡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便快速离去这件事情,嬴政并没有感到生气,而是好像在想到了什么事情之后嘴角掀起了一抹复杂而又冰冷的弧度。 “刚才的话你应该听到了,赶紧派人去北疆看看,如果罗生门里面那人说的话属实,那么你就按他说的去做,速度越快越好” 随着嬴政的话音声落下,在大概过了一刻钟左右的时间,一道听起来稳重而又不失智慧的声音从宫殿的黑暗处缓缓传出: “陛下,如果那个人说的是假话呢?我们需不需要……” 这道声音并没有把最后的话给完全说出来,但那股突然透露出来的冷冽杀机却是丝毫都不曾加以掩饰。 “心如死灰比身死道消有时候还要可怕,那个人在罗生门里苦苦熬了百年,估计也活不了多久了,没必要做这种无谓的事情” 嬴政缓缓摇了摇头,紧接着又开口说道:“如果消息有假的话,就按你们之前准备的那样做,反正也只是时间长短问题,你们自己把控好分寸,不要让朕失望,明白吗?” 说到最后三个字的时候,这位秦皇那原本还算是平淡如常的声音一下子增添了几分威严的意味,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强大威压一下子笼罩了整座四海归一殿。 又是一刻钟时间左右的沉默,那道稳重的声音再一次从宫殿的黑暗处缓缓传出: “请陛下放心,属下一定会竭尽全力,把握好分寸的” 在其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四海归一殿内那些没有被阳光照到的黑暗角落仿佛瞬间缩减了不少,就好像是有什么东西突然消失了一样。 “但愿一切能够顺利,不过皇叔去巴蜀那边到底想要做什么呢?那里又是什么样的麻烦,是值得他亲自去处理的呢?” “看来,朕还得给成都大营的甘兴霸传个口信去,让他稍微注意一点,希望皇叔不会是在那边搞什么小动作吧!” 而坐在黄金龙椅上的嬴政在语气略显复杂地低语了一句之后,便也重新提起了摆放在一旁,已经蘸满了墨水的毛笔,开始认真而又迅速地批改起了桌案上那堆积得如同小山一般繁多的奏折。 ………… 巴蜀之地,简称蜀地,又被人称为川中之地,这里土地肥沃,物资丰富,百姓人人安居乐业,乃是如今大秦帝国不可或缺的一部分领土,在这片神州大地上甚至还有着天府之国的美誉。 不过大概在差不多两百年前的时候,这片巴蜀之地还不是秦国的领土,在这片富饶的土地上还存有一个叫做蜀国的国家。 自当年大周太祖皇帝姬轩辕分封诸侯的时候开始,这个蜀国便一直在靠着天然的险要地理优势和骁勇善战的蜀中子民,与那日渐强大的秦国抗衡。 直到昭襄皇帝嬴稷的父亲惠文皇帝登基之后,动用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强行开辟出了一条可以通往川中的险要通道,并成功将这个占据着巴蜀之地的蜀国覆灭。 自此之后,巴蜀之地便正式被纳入了秦国的版图,曾经的蜀国也由此变为了大秦帝国的蜀州。 只不过这么多年以来,由于蜀州地形十分复杂,同时又有很长一段的时间没有和外界产生过任何非常密切的联系,再加上蜀州子民的脾气大多彪悍,巴蜀之地的江湖门派也大多都是桀骜不驯之辈,更不用提在这片蜀州大地的最深处,还有一座神秘莫测的蜀山。 而且在蜀州还有一条岷江在影响着蜀州百姓的收成,导致每一年这巴蜀之地的税收都很难达标,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朝堂上大多数都没有任何文官愿意来这里任职,因为这个地方实在是太难治理了。 直到大概三、四十年前,嬴不凡和大秦上一任皇帝嬴异人的父皇嬴柱登基的时候,一位名叫李冰的老秦人成为了蜀州知府,这样的情况才得以改善。 李冰在岷江上开凿了都江堰,成功化解了岷江对于巴蜀之地粮食收成的影响,甚至还将整个蜀州变为了大秦内部能与关中平原比肩的第二个大粮仓。 说句不客气的话,如果没有李冰开凿的都江堰,如今的大秦帝国的国力可能会弱上不止一筹,根本不会像现在这样虎踞天下,甚至还有着一统天下的能力。 而到了如今嬴政登基的天圣年间,蜀州粮食产量更是到达了一个新的巅峰,几乎能够以一地之力供养出数十万的大秦铁骑,这等粮食产量甚至在某种方面已经超过了原本作为大秦第一粮仓的关中平原。 也正是由于这个原因,嬴政在嬴不凡的建议之下给李冰封了一个可以世袭的侯爵之位,称其为国之栋梁,并同意了李冰永驻蜀州的请求,让他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担任着蜀州知府的位置。 “蜀道难,难于上青天,当年一个人的时候没觉得有什么,这一趟来却是觉得果然如此,此言也并非虚妄啊!” 嬴不凡缓缓从一辆看起来极为豪华的黑色马车上走了下来,看着眼前那座高大的城门以及城门口处来来往往的行人,那张原本看起来微微有些苍白的脸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变得红润了起来。 而在他之后,一个身穿一袭金色长裙的绝色女子,也就是现任阴阳家的第二号人物,被人称为了东君焱妃的绯烟。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绯烟和身旁这位大秦亲王的感情急剧升温,已经从恋人未满发展到了神仙眷侣的地方,甚至在这座镇国武成王府中还有不少下人都认为这位阴阳家的东君会是未来的王妃。 所以绯烟和嬴不凡说起话来并没有什么可以顾忌的,于是在看到这位大秦亲王那故作虚弱的样子之后当即便开口说道:“以你的修为,区区蜀道又怎么可能阻住你的脚步呢?装出这样一副虚弱的样子,你装给谁看?” “唉,我突然开始想念几年前那个偷偷潜进我王府里假扮侍女的小绯烟,现在的你,变得一点都不可爱了” 听到身边女子那毫不客气的嘲讽,嬴不凡不由得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那张英俊的脸庞上故意做出了一副悲伤失望的样子。 “如果你不是出身于皇室,我觉得你倒是很适合去做一个戏台上的戏子,一定能够红遍大江南北,成为一代名角” 绯烟略带无语地看着身旁自己男人的这个样子,让人感觉丝毫不留情面地再度发出了嘲讽。 “能身居高位的人,又有哪个不适合做戏子呢?有些东西本来就不是可以选择的,生来就只能如此而已” 听到绯烟的这句话,嬴不凡不由得微微一愣,并想起了一个曾经在大隋遇到过的女人,说话的语气里也带上了几分复杂和无奈之意。 绯烟精准地捕捉到了自家男人眼中那一闪而逝的疲惫,紧接着便一改之前的嘲讽,绝色的面庞上浮现出了难得的温柔之意。 “人生在世总会有诸般不易,只要懂得把握并享受现在,很多事情就会随之迎刃而解了” 嬴不凡闻言笑了笑,然后握住了绯烟那柔软无骨的玉手,并对早就等候在一旁的张良开口问道:“子房,项羽手下的腾龙军团现在行进到何处了?” “已到成都大营,属下已经提前通知那边的人好生接待了” 张良一向是个圆滑,喜欢各边都不得罪的人,所以一直以来他和大秦朝各方势力之间的关系都非常好,即便是腾龙军团项氏这样略带敏感的势力也和他有着非常不错的交情。 因此这一次他甚至还顺口称赞了项羽一句:“项少将军的行军速度可以说是快如闪电,深谙兵贵神速这个道理,不愧是兵家这一代最优秀的传人啊!” “他的确非常优秀,可惜性子过于莽撞了些,对于慈不掌兵这个道理理解并不够深刻,但愿日后在磨练之中他能够明白吧!” 说到项家,嬴不凡想到嬴政这些年来始终保留着的忌惮之意,心里不由得轻叹了一口气,但紧接着好像是突然又想起了什么,自言自语道: “成都大营吗?那正好,本王有很长时间没有来这个地方了,正好去那边见一见昔日的老部下,顺便叙叙旧” 说到最后,这位大秦亲王那张素来平静的脸庞上浮现出了一抹罕见的怀念之意,看起来似乎是在回想这某段难以忘怀的岁月。 老部下?王爷还有呆在蜀州掌兵的老部下吗? 张良闻言微微一愣,那对平淡如水的双眸之中隐隐闪过了一道错愕之意。 他跟在这位大秦亲王身边也有十来年了,镇国武成王府上下大大小小有七八成的事情都是张良经手处理的,但他好像从来都没有听过王府里有一员部将是在蜀州成都到营里掌管兵事的。 “王爷,您是指……” 在稍微迟疑了一下之后,张良试探性地开口问了一句。 “当年讨伐复辟后的六国,本王可是领着十万大军的,如今军中可是有不少人都是在那一战中打出功绩,之后才受到提拔的” “当时出于某些考虑,本王特地将一员亲信大将派到了这巴蜀之地来,如今他是蜀州成都大营的主将了” 用一种带着些许复杂同时又充斥着怀念之意的语气回答了一句之后,嬴不凡便拉着身旁的绯烟一起走入了城门口那来来往往的人群之中,不过眨眼间的功夫便失去了踪迹。 “居然是他?朝堂上的人都说那人是当今陛下提拔出来的亲信,可从如今这局面看来,王爷居然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开始布局了……” 张良的双眸之中闪过了一丝复杂之意,随后在将租用马车所需要的银子递给了身旁的车夫之后,便也当即身形一动,朝着自家王爷消失的方向快速追了过去。 ………… 蜀州,成都太守府。 成都是蜀州大地上最为富饶肥沃的地方,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成都太守一职在这数十年之中一直都是由蜀州知府李冰兼任,成都也由此成为了蜀州的首府所在。 而此时,现任蜀州知府李冰,这位在这片蜀州大地上享有着万家生佛的美名,甚至还被无数蜀中百姓建立了庙宇进行供奉的传奇人物正在自己的成都太守府之中处理着一天堆积下来的各种事宜。 “父亲,成都大营里的人传来消息,那位镇国武成王已经到了成都城,现在正在成都大营的那位甘将军的带领下,一起朝着太守府的方向过来” 正在伏案工作的李冰听到这在耳边突然响起的声音之后,终于缓缓抬起了头,看着身边站着的那个人,笑着说道:“二郎,你来了。” 出现在这位蜀州知府身旁的是一个十分高大英武的青年人,浑身上下都无不透露这一股浑厚磅礴的气息,让人一看就知道他有着不俗的修为。 这个青年人身上穿着一袭黑色劲装,腰间佩着一柄看起来非常锋利的宝剑,而最能够吸引他人注意力的,则是青年人眉心处有着一道如同流云般的纹路,乍一眼看过去就像是第三只眼睛一样。 这个青年不是别人,而是最让李冰感到骄傲,同时也是最出色的二儿子,人称李二郎。 这个青年看起来年轻,实际上已过了而立之年,根据蜀州民间流传的那些传言,当年李冰治理岷江水患的时候,正是他这个二儿子挺身而出,斩杀掉了在岷江内作乱的那条恶龙,为治理岷江水患做出了极大的贡献。 在蜀州江湖之上,这位李二郎甚至也闯出了三眼太岁的称号,据说就连峨眉派以及蜀中唐门的高徒都有不少人败在这位李二郎的独门武器—三尖两刃刀下。 “这个消息几天前朝堂上就有人给为父传过信,但为父仔细思考了好几天,觉得这位镇国武成王殿下这一趟来蜀州,恐怕不单单只是为了那座蜀山上的人” “所以他这一次来,这蜀州的各地府衙以及那蜀州江湖恐怕都要震上一震啊!” 李冰放下了手中的笔,那张看起来非常苍老的面庞上浮现出了浓浓的忧愁之意,显然对于那位一向都是走到哪里,哪里就会出事的大秦镇国武成王的到来感到担心。 “可是父亲,武成王在朝堂和军队方面的势力可是不小,就算您不准备跟他交好,至少也不应该得罪那位王爷” “依儿子来看,您最好还是亲自出去迎接一下,至少要让那位殿下感受到您对他的尊敬” 李二郎想的事情显然和自己的父亲不是同一件,但他说话的语气听起来非常得真诚恳切,很明显是真的在为自己的父亲考虑。 “我儿说的有道理,虽然为父的确没有攀附那位殿下的意思,但理应对其表示尊敬” 在稍稍思考了一下之后,李斌便采纳了自己儿子的建议,准备和自己这个最骄傲的儿子一起出去迎接那位镇国武成王殿下的到来。 但就在他刚刚走出自己办公的房间的那一刻,一道异常熟悉的浑厚嗓音便在院子里响了起来: “李知府,有贵客上门,赶紧出来迎接!” 第370章 蜀州各大江湖势力的反应(一) 听到这个声音,李冰当即知道了来人是谁,那张苍老但十分儒雅的面庞上也随之一黑,嘴角掀起了一抹有些无奈的弧度。 出现在院子里的是一个身高八尺的黄衣大汉,年纪看起来大约二十八九左右,整个人的身材显得极为豪壮,身上的气势看起来也是无比嚣烈,俨然一副豪侠模样。 此人上半身黄衣半敞,将大半个胸膛敝露在外面,左边胸膛上甚至还刻画着一条栩栩如生,张牙舞爪的螭龙,更为此人增添了几分不知从何而来的凶煞之气。 “甘兴霸,你这个莽夫不好好招待武成王殿下,带殿下在这成都城里转转,这时候来老夫府衙做甚?” 虽然自身的武道修为并不算是高强,而眼前这个黄衣大汉一看就是修为极高的武道高手,但李冰此刻表现出来的气势却是丝毫不弱,甚至眼前这个气焰看起来无比嚣张的黄衣大汉在这位蜀州知府的质问之下都不免露出了几分讪笑之意。 “大家和和气气的说话多好,你干嘛总是对我这么一副凶相?我这段时间又没得罪你” 这个黄衣大汉忍不住嘟囔了两句,刚刚开始现身时那股嚣张霸道的气势一下子就削减了不少。 由于两人离得距离比较近,眼前这个黄衣大汉的声音也不小,所以李冰很清晰地听清楚了这个大汉的嘟囔声,当即便冷哼了一声,开口说道:“少来这套,老夫一向就是这样的态度,你不愿意看就滚蛋,我这里还不欢迎你这个莽夫呢。” “莽夫的确不值得欢迎,那李知府欢不欢迎本王呢?” 就在黄衣大汉面露不满之意,想要开口反驳的时候,一道听起来温文儒雅但又隐隐饱含着一种让人敬畏的威严的声音缓缓从院外传了过来。 与此同时,一个身穿一袭黑金色王袍的英俊青年拉着一个身穿金色长裙的美丽女子缓步走入了太守府之中。 青年男子一脸温和,但身上那股自然流露出来的威严让主政蜀州大地数十年的李冰都有些不敢直视这个男子的面庞,甚至还不由自主地略微低下了头。 而那个倾国倾城的美丽女子则是给人一种神秘莫测的感觉,周身似乎隐隐笼罩着一种让人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的迷雾,李冰甚至感觉他都无法完全看清这个女子的面容。 而在这一男一女的身后,还跟着一个身披银色铠甲,手中握着一杆青铜大戟,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杀伐之气的少年将军。 这个少年将军身上那股一看就是从战场上历练出来的杀气感觉无比骇人,甚至让一直静静地站在李冰身旁的李二郎心头都不由得为之一凛,手掌下意识地抚上了腰间宝剑的剑柄。 只是稍微愣了那么一两个呼吸的时间,李冰便无比快速地反应了过来,然后向为首的那个温和男子恭敬地行了一礼,开口说道:“下官李冰,参见武成王殿下!” 身边的那个黄衣大汉在看到嬴不凡的到来之后也是微微拱手行了一礼,虽然他表面上的动作并不是那么恭敬,但眼眸深处却隐隐闪烁着深深的钦佩和尊敬之意。 面对这两人的行礼,嬴不凡先是对李冰微微颔首,然后用一种略带训斥的口吻对身旁那个黄衣大汉开口说道:“你如今作为成都大营的主将,肩上负有着保卫整片蜀州大地的责任,日后要注意言行,不可如此莽撞,不可在这太守府里如此大声喧哗。” “末将生性如此,当年跟着您征战的时候就是莽夫一个,想改也改不过来了,还请王爷见谅” 这个黄衣大汉略带着些许不满地拱了拱手,脸上也是恰到好处地露出了一抹桀骜不驯的神色。 “罢了,本王也懒得管你,反正日后如果惹出了什么事端,自有陛下会来收拾你,也用不着孤王来操心” 嬴不凡故意冷哼了一声,眉宇之间也露出了几分不悦之意,但其眼眸深处却是平淡如常,显然并不是真的感到不高兴,相反从其嘴角那抹若有若无的弧度来看,这位大秦亲王似乎还对身旁这个黄衣大汉的表现感到欣赏。 这个身穿一袭黄衣,周身充满了草莽江湖之气的大汉的名字叫做甘宁,字兴霸,乃是土生土长的蜀州人,在当年跟着嬴不凡讨伐复辟六国的战役中立下了汗马功劳,数次都是率先登上城墙,替攻城部队站稳脚跟的第一人。 凭借着这份超乎常人的勇猛和立下的功劳,再加上嬴不凡出于某些原因的特殊安排,甘宁成功被当今秦皇嬴政看中,安排他做了蜀州成都大营的主将,手中如今整整掌管着二十万骁勇善战的蜀州兵甲。 而且对于有着另外一份记忆的这位大秦亲王来说,甘宁甘兴霸也算是如雷贯耳,哪怕是在另一个时空也是不可多得的猛将,这也是嬴不凡当年在无数人中看中甘宁的原因之一。 ”李知府,孤对这些年来蜀州这一带江湖人士的情况颇感兴趣,可否入内详谈呢?” 嬴不凡带着一脸温和的笑意看向了李冰,甚至连说话的语气都带上了些许恳切的意味。 “这……” 但即便是如此,李冰的脸上还是浮现出了些许为难之意,紧接着拱手说道:“抱歉王爷,下官府衙里还有一些事情尚未处理完毕,暂时可能没有时间和王爷详谈了。” 此言一出,嬴不凡神色不由得为之微微一愣,身旁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东君焱妃更是柳眉直接倒竖而起,俏丽的眉宇之间浮现出了几分毫不掩饰的不悦之意。 站在旁边的甘宁以及默默守在一旁的那个少年将军也是紧皱起了眉头,看起来显然对于李冰的回答感到非常不满意。 对于堂堂镇国武成王,在大秦帝国中地位仅次于秦皇的人物的邀请也敢以如此理由来拒绝,这李冰胆子倒还真是不小。 这个少年将军以及一旁的甘宁心里同时闪过了这样一个念头,两人看向这位蜀州知府的眼神之中也出现了些许异样的变化。 看到自家父亲如此生硬的拒绝理由,一旁的李二郎都不由得感到了几分无奈,小声对一旁的父亲开口说道:“父亲,府衙里这些都是随时可以处理的小事,您何必为了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情拒绝这位殿下的好意呢?” 不过嬴不凡在经过短暂的愣神之后表现出了难得的耐心,在听到了李二郎所说的话之后当即摆手说道:“李知府为国为民,这是一件大好事,值得称赞,本王有的是时间可以等,不急。” 紧接着,这位大秦亲王用一种颇具欣赏的目光看了一眼这个修为起码在大宗师中期以上,看起来极为英武不凡的李二郎,并用一种称赞的语气开口说道:“这应该就是令郎了吧?当真是少年英才,将来一定会像李知府一样成为我大秦的栋梁。” “王爷谬赞了,这天下哪还有人有资格在王爷面前称自己是少年英才呢?” 李冰苦笑了一声,但言语之中却隐隐透露着些许自豪之意,他那时不时看向自己儿子的眼神中也蕴含着一个父亲在对待有出息了的儿子的时候应有的骄傲。 “王爷,下官还有事情要处理,接下来不如就由小儿带着王爷好好逛一逛这成都城,今晚下官会在锦绣楼设宴,和王爷详谈蜀州江湖之事” 虽然李冰并没有任何攀附这位大秦镇国武成王的意思,甚至出于某种原因,这位李知府心里其实是不想和这位镇国武成王搭上任何关系的,但人家王爷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他也不能再用其他理由来拒绝了。 毕竟这位王爷的心狠手辣是出了名的,尽管李冰觉得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斜,但也没有必要平白无故地得罪这样一位狠人。 “可以,本王正好也看看这蜀地的风土人情,之后回咸阳的时候也能和陛下说道说道” 嬴不凡笑着点了点头,然后他们一行人便在李二郎的带领之下走出了太守府,朝着成都城最繁华的街道走去。 “是蜀州江湖,还是那座一直以来都是神秘莫测的蜀山呢?不过这样也好,正所谓火中取栗,如果这一次能够解决掉那些隐患的话,这片蜀州大地或许能够在太平个几十年吧!” 看着自己儿子和那位大秦亲王一行人的离去,李冰不由得轻叹了一口气,然后便转过身,朝着自己办公的房间缓缓走了过去。 ………… 蜀州相对于大秦帝国其他各州来说,是一个比较封闭,但民风却十分彪悍的地方,也正是因为这种彪悍的民风,蜀州一带的江湖虽然和外界的交流并没有那么频繁,但蜀州的江湖人士实力绝对不弱。 先不提其他门派,光光蜀中唐门这无比响亮的四个字,就已经足以压倒天下九成九的武林门派了。 在蜀州一带行走江湖,除了蜀中唐门以外,位居于名山峨眉山的峨眉派也同样是一个躲不开的庞然大物。 峨眉山乃是天下名山,地势陡峭而又风景秀丽,素来都有着“峨眉天下秀”的美称,是各国诗人都爱来的地方。 云蔓凝翠,鬓黛遥妆,真如螓首蛾眉,细而长,美而艳也,故名曰峨眉山。 天下人几乎都知道峨眉山上有一个峨眉派,但只有很少的人才会知道,这个所谓的峨嵋派并不单单只是一个门派,而是一个诸多江湖势力的集合体。 自古以来,峨眉山上都是佛道共存,无论是道观还是禅院,里面的人大多都是会武功的,而且造诣都还不算低。 由于这些人都是出自于这座峨眉山,故而早些年的武林中人便统一将峨眉山上的这些道观、禅寺统称为峨眉派。 峨眉山上的这些武林势力大多都一致对外,在与天下江湖人士的比斗中打出了峨眉派的威风,但他们对内也同样是争斗不休,每一刻都想要争夺峨眉派的主导权,成为峨眉山真正的主人。 大概在四、五十年前,峨嵋派玄真观观主独孤一鹤横空出世,并带着玄真观力压峨眉群雄,成为了峨眉派新一任掌舵人。 早在拜师玄真观之前,独孤一鹤便习得了一身好武功,他在将刀法之浑厚和峨眉武功之玄奇结合在一起之后,便自创出了一套刀剑双杀七七四十九式,并以这套武功成功突破天人至境,位列于当世至强者的行列。 这套武功同时适用于刀剑两种武器,独孤一鹤当年一刀一剑闯荡江湖的时候,就连神剑山庄上一代庄主谢王孙都不得不在其刀剑之下败退,也正是在那一战中,这位峨嵋派的掌门人成功名扬天下,成为了一位万人景仰的高手。 在这几十年之中,玄真观日渐强大,并在独孤一鹤的带领下成为了峨眉山上最强大的势力,压得其他的势力喘不过气。 直到五年前万梅山庄的一代剑神西门吹雪上门挑战,两人在交手了数百招之后,这位剑神以超越了自身极限的一式快剑成功重创了峨嵋派的最强者独孤一鹤,落了个双双重伤的结局。 自此之后,独孤一鹤便在峨眉山闭了死关,五年时间里面从未露过一面,甚至连峨眉掌门人的位置都交给了峨眉山上另外一个势力金顶普光殿的手上。 在玄真观崛起之前,峨眉山上最强大的势力便是金顶普光殿,从很多年前开始,这金顶普光殿便一直都是公认的峨眉之主,直到独孤一鹤横空出世之后,玄真观才逐渐取代了金顶普光殿的位置。 但随着独孤一鹤闭了死关,金顶普光殿重新变得强势了起来,尤其是在普光殿当代殿主灭绝师太去独孤一鹤闭死关的地方拜访了一次之后,峨眉派掌门人的位置便重新回到了金顶普光殿的手中。 而此刻,峨眉派当代掌门人灭绝师太正静静地坐在普光殿的大殿之中,那张看起来差不多有着四、五十岁年纪的面庞上闪烁着些许凝重而又复杂的意味。 “大秦皇族的那个煞星这一次居然又来了蜀州,看来这蜀州江湖又要起大乱子了,这一次我峨眉又该如何做呢?” 大殿里面空无一人,只有灭绝师太自言自语的声音在那里不断回响着,说话的语气听起来显得十分纠结和苦涩。 十年前那位大秦镇国武成王闯荡江湖的时候并没有放过名震天下的峨眉派,并且以一人之力就直接打穿了整个峨眉山,独自一人来到了山巅大殿,与当时还处于全盛时期的峨眉掌门独孤一鹤大战一场。 独孤一鹤那名震天下的刀剑双杀七七四十九式并没有奈何得了这位大秦亲王,但也成功让其有了些许顾忌,在大战一场之后便自觉地离开了峨眉山。 那个时候的灭绝师太已经是金顶普光殿之主,所以有幸观看了独孤一鹤和那位镇国武成王大战的全过程。 所以即便是现在修为已经接近大宗师后期,整个峨眉山上除了独孤一鹤以外几乎没有敌手的灭绝师太,心里也同样没有任何把握面对那种级别的强敌,甚至她觉得就算是把整个峨眉山上的高手全部搭上去,也同样是于事无补。 第371章 蜀州各大江湖势力的反应(二) “独孤师叔闭了死关,全山上下没有一个人能和那个煞星抗衡,如果他真的打上门来的话,也唯有开启山门大阵死战了” 想着想着,灭绝师太的脸庞上浮现出了一抹决绝之色,她右手上紧紧握着的那柄带鞘宝剑上也隐隐闪烁起了些许剑鞘都无法阻挡的寒光。 那柄宝剑一看就不是凡品,尤其是在看到古朴剑鞘上雕刻着的“倚天”二字之后,天下大半的江湖人估计都会对这把宝剑心生贪念。 倚天剑、屠龙刀这两件一直高居于百晓生兵器谱前十位长达数十年之久的神兵,一直都是天下江湖人追捧的宝物,江湖之中围绕这两件宝物所展开的血腥厮杀早已不止一件两件。 屠龙宝刀,武林至尊,倚天不出,谁与争锋?这句广为流传的箴言甚至连那些七、八岁的孩子几乎都是耳熟能详。 世间早有传闻,屠龙宝刀之中蕴藏着大秘密,那是一个能够让人成为武林至尊的秘密,因此这无数年月以来,因为这把刀而展开的血雨腥风可谓是数不胜数。 而倚天剑虽然不像屠龙刀那样有着惊天的大秘密,但也同样是一件不可多得的神兵,深受世间江湖人的追捧。 在大概百余年前,这柄倚天剑便落入了峨眉金顶普光殿上上代掌门的手中,成为了镇压峨眉山气运的至宝之一。 金顶普光殿之所以能执掌整个峨眉派,镇压诸多峨眉群雄这么多年,很大程度上便是靠着这柄绝世神剑的威力。 如果不是有独孤一鹤带着玄真观横空出世,而他那套刀剑双杀七七四十九式又的确无比强悍,如今执掌峨眉山之牛耳的势力依旧会是这金顶普光殿。 “师父” 而就在此时,一个长相靓丽秀美,身穿峨眉派服饰的女弟子快步走入了大殿之中,并拱手向眼前的灭绝师太恭敬地行了一礼。 “晓芙,你回来了,武当派那边怎么说?” 这个峨眉女弟子的名字叫做纪晓芙,乃是灭绝师太寄予厚望,甚至刚做了下一任峨嵋派掌门来培养的二徒弟。 在听闻那位镇国武成王入蜀地之后,灭绝师太便派遣自己这个二徒弟去与峨眉派有着莫大渊源的武当山老神仙张三丰那里求援,希望能够得到武当派的援手。 毕竟这片神州大地上能和那位大秦镇国武成王抗衡的强者可谓是屈指可数,但那位武当山上的百岁老神仙张三丰绝对能算得上是其中之一。 如果这位张真人肯出手相助的话,哪怕是那位镇国武成王真的不顾一切打上门来,峨眉派也能够保全大半的元气。 “宋掌门说了,武当派愿意出手相助,但张真人如今正在闭关,恐怕是无法亲自出手了” 看着自己师傅那满含期待的面容,纪晓芙微微犹豫了一下,然后面带苦涩地开口回答道:“师父,这一劫恐怕需要我峨眉自己度过了。” 听到这话,灭绝师太脸上的期待之意迅速消失,转而代之的则是一抹难以掩饰的怒容。 “好一个宋远桥,还什么武当七侠之首,一点担当都没有,比起章真人差远了,到了关键的时候,这所谓的武当七侠从来就没有靠得住过” 听到自家师傅那饱含怒意的声音,纪晓芙默默地低下了头,虽然什么都没有再说,但她俏脸上的苦涩之意却愈发浓郁了。 武当峨眉两派素来交好,纪晓芙更是和武当派祖师张三丰的六弟子殷六侠早早定下了婚约,换句话说这位峨眉派的二弟子迟早都是武当派的人。 所以听到自家师父对于武当派的怒斥,纪晓芙心里也是感到了一阵苦涩,毕竟她站在两派中间,常常都会有一种里外不是人的感觉。 不过就在灭绝师太感到十分愤怒而又急躁的同时,一个苍老稳重但略微又带着些许阴鸷的声音缓缓在这座大殿里响起: “灭绝,来我闭关之所一趟” 听到这个声音,灭绝师太猛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脸庞上也随之浮现出了一抹近乎狂喜的意味。 “独孤师叔,看来我峨眉派度过这一劫有望了” 在自言自语了一句之后,灭绝师太看也没有看身旁这个满脸疑惑和纠结的二弟子一眼,身形便当即化作了一道白色流光,朝着峨眉山一处极为隐蔽的角落迅速掠去。 …………… 在蜀州大地上最为偏僻的一处山脉中,设立着一座与外界隔绝的强大结界,如果不是在念力一道上有着高深修为或者说是凝结了元神的天人至境强者,恐怕根本察觉不到这座结界的存在。 而在这座以特殊术法隔绝了外界气息的结界之中,则是有着一座高耸入云,山势雄伟险峻而又景色秀美的名山。 这座名山的名字叫做蜀山,山上生存着一群两百年前就已经覆灭的古蜀国最后的遗民,而且还是一群有着自己独特信仰,拥有着强大力量的遗民。 古蜀国对于巴蜀之地的统治远远比大秦帝国来得长久,毕竟早在大秦正式立国之前,这巴蜀之地就已经是古蜀国的领土了。 因此对于这群拥有强大力量的古蜀国遗民,整个大秦帝国都抱有斩草除根的心思,可惜蜀山外的结界极为强大,再加上蜀地群山本就是易守难攻的险要之地,所以一直以来都没能够成功将这帮古蜀国遗民剿灭。 而且由于蜀山背后隐藏着的那个秘密,大秦皇室的那些老人,甚至是从来不插手大秦朝政的书院夫子都开口反对剿灭蜀山这一行为。 当年大秦庄襄皇帝嬴异人在位时期,便曾经动过用大军围剿蜀山上的古蜀国遗民,彻底铲除这颗埋在蜀地里的钉子的心思,只不过在和夫子一夜详谈之后,嬴异人便放弃了这个想法,不再对蜀山有所举动。 也正是因为夫子的建议,嬴政和嬴异人两代帝皇都没有对蜀山采取行动,所以蜀山上的这群古蜀国遗民得以一直生存至今,并一直牢牢守护着他们的那个秘密。 蜀山虽然位处于深山老林,但它却是一座遍地郁葱葱,甚至到处都能见到活蹦乱跳的猴子的名山。 古蜀国遗民所修炼的腾挪格斗术便是这些人的祖先当年模仿这些猿猴以及虎豹的动作而创出的,所以对于山上的这些动物们,蜀山上的这些古蜀国遗民都很喜欢,也从未对他们有过驱赶之举。 而在蜀山之巅,则生长着一棵高大而又透露着神圣意味,甚至通体还散发着淡淡金光的树木。 这棵树的名字叫做扶桑神树,在上古传说中乃是那位太阳之神栖息的地方,已经灭亡的楚国曾经有过这样一首名叫《九歌.东君》的巫乐,里面记载着这样一句话:暾将出兮东方,照我槛兮扶桑。 传说扶桑神树乃是连接诸神所在的神界、人间以及地狱三者之间的大门,上面有三足金乌飞翔,指引着人们跨越三界,实现梦想。 而此刻在神树之下,则盘膝坐着一个面容颇为苍老,可浑身的精气神却是极为饱满,甚至比二、三十岁的青年还要旺盛几分的老者。 这个一看年纪就已经很大,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咽气的老者神情悠然自如,那一双无比深邃的眼眸在一张一闭之间散发着某种特殊而又玄奇的韵味。 从表面上看过去,这只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头,但只要是有些修为傍身的人在这,就一定能看出眼前这个老者的强大和不凡之处。 “父亲,大秦皇室的人已经到了蜀州,据说还是那位凶名在外的镇国武成王亲临” 一个气势颇为雄厚悠长的中年男子以一种极为灵巧的身法,如猿猴一般攀爬上了山巅,并向盘坐在扶桑神树下的老者行了一礼,态度看起来十分恭敬。 这个中年男子叫做虞征,乃是蜀山一族当代族长,他那一身由腾挪格斗术所修炼出来的内力无比浑厚,几乎堪比大宗师后期的强者。 能让虞征恭敬行礼的人,在蜀山上只有一个,那就是蜀山一族的最强者—蜀山大长老,也就是这位蜀山一族族长的亲生父亲。 “来便来了,我等不出蜀山,他们有能奈我等如何呢?就算他们真的杀上蜀山,咱们也可以靠着扶桑神树的帮助击退他们” 看到自己儿子的到来,大长老缓缓睁开了双目,言语之间似乎蕴藏着一种无穷的自信,尤其是当他目光放到身后这棵扶桑神树上的时候,其双眸深处甚至还闪过了一道无比玄奇的金色光芒,看起来好像是在和神树上的某个生物相互呼应一般。 “但那样一来的话,我们可能无法有足够的人手来保证虞渊封印的安全,到时候里面那个东西一旦出来了,一切就全完了” 虞征闻言犹豫了一下,那张十分刚毅的面庞上充斥着浓浓的担忧之意,尤其是当他的目光放到扶桑神树后面的那处崖洞的时候,脸庞上的担忧之意还会更浓郁上几分。 “你说的也不无道理,虞渊封印乃是重中之重,绝对不可以有失” 在听到自家儿子的话之后,大长老也转头看了一眼那个深不见底的崖洞,苍老的面庞上浮现出了些许思索之意。 这些古蜀国的遗民之所以会一直盘踞在蜀山之上,而大秦又迟迟没有动用足够多的力量来将这些古蜀国余孽剿灭,很大程度上便是因为扶桑神树后面的那个崖洞,那个叫做虞渊的地方。 当年古蜀国还在的时候,蜀山一脉便已经在肩负着守护虞渊封印的责任了,这份责任就如同烙印一般镌刻在了他们的血脉之中,成了这帮古蜀国遗民的最大执念。 也正是因为这个虞渊封印,蜀山一族又被人称为了虞渊一族,山上那些擅长战斗,修炼腾挪格斗术有成的战士也因此被称为了虞渊护卫。 这个世界上除了那些真正意义上的老怪物,比如说夫子这一类人和从上古活下来的那些上古诸神以外,没有人知道这虞渊封印中封印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但就连当年雄才大略,眼里揉不得任何沙子的昭襄皇帝嬴稷都没有动用力量清除这虞渊一族,从这一点便可以看出那个封印中的东西绝对非同小可,至少就连底蕴无比深厚的大秦皇族都不愿意直面这虞渊封印。 这蜀山一族也同样不知道虞渊里封印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但他们对这个地方的守护之心却是始终如一,从未有过任何改变。 甚至为了这所谓的虞渊封印,他们还默认了古蜀国的灭亡,强行忍下了这份仇恨,努力克制着自己不下山向秦国复仇。 想着想着,这位蜀山大长老缓缓从扶桑神树下站起,在用一种无比坚定的眼神看了一眼身后的虞渊之后开口说道:“加强对山外结界的看护,我会亲自坐镇在这里,所有的虞渊护卫都交由你来指挥,如果那位镇国武成王真的要来的话,务必以确保虞渊封印为主。” “是,我马上去安排结界附近的守卫” 虞征闻言恭敬地行了一礼,随后便如同一头灵巧的猿猴一般从山巅上一跃而下,不过只是数个呼吸的工夫,他的身形便消失在了那一条条陡峭的山道之中。 “虞渊里面那股邪恶的气息越来越强大了,当年九天玄女到底在这里封印了什么东西呢?” 在看着虞征的离开之后,这位蜀山大长老身形一晃,便出现在了通往虞渊的那个崖洞前,同时一掌拍在了崖洞旁的守护阵法之上,一股雄浑的功力随之注入了其中。 唰! 一道道金色的符篆隐隐亮了起来,那一缕缕淡金色的光芒将原本无比黑暗的崖洞照亮,一道道无比邪恶的黑气也随之从这个崖洞之中浮现了出来。 不过随着大长老的功力不断注入其中,那一道道金色的光芒变得越来越浓郁,相对那一道道的邪恶黑气则是在缓缓消失,不断地化为一颗颗古怪的黑色光点逸散在了崖洞之中。 …………… 在和李冰详谈了一番之后,嬴不凡拒绝了这位李知府提供住所的好意,并在甘宁的帮助下找到了一处还算清净的地方。 这是一座虽然地处偏僻,但陈设布置却颇为素雅简约的别院,位居于蜀州成都城偏东面的一条小巷之中,除了过往的行人之外,周边没有任何人居住,是一个极为僻静的地方。 而嬴不凡此刻正呆在自己的卧房之中,那位阴阳家的东君焱妃则是乖巧地坐在他身旁,安静地泡着茶水。 “莫名其妙给我送封信,你们东皇阁下最近是闲得没事情干吗?” 这位大秦亲王从眼前的桌案上拿起了一封用阴阳家术法下了禁制的信,那张英俊的面庞上也随之闪过了一道诧异之色。 “这一次我会跟你一起上蜀山,这也是东皇阁下的命令,那蜀山一族,或者说是那守护着虞渊封印的术巫人一族,他们有一些东西是我阴阳家所需要的” 绯烟将一杯刚刚泡好的茶水缓缓递过来,那张绝色倾城的面庞上也是恰到好处地浮现出了一抹动人的笑容。 “说到术巫人一族,正好有些事情我也想搞明白,到时候你们阴阳家拿到的那些东西,我也要一份” 嬴不凡小酌了一口这杯刚刚泡开的茶水,说话的语气显得不紧不慢但却又不容置疑。 第372章 行动开始 “可以,只要你能够征得东皇大人的同意,哪怕把我阴阳家的藏书楼向你开放,本东君也没有任何的意见” 绯烟笑着点了点头,那张精致而又娇俏的面庞上露出了些许俏皮的意味,为她那本就动人气质更增添了几分魅力。 “我做事从来不需要征得别人的同意,而且我也从来都不是你们阴阳家的人,所以也不需要听从东皇太一的命令” 嬴不凡那英挺的眉头微微挑了挑,说话的言语之间隐隐流露出了几分不容任何人挑战的霸道之意。 “你可以先看看东皇大人给你的这封信,也许之后你的想法会有所改变,到时候大家各取所需,我也不用夹在你们两人中间为难,这样不是更好吗?” 绯烟了解身边这个男人那表面温润实则无比霸道的性子,因此她的言语之中更增添了几分柔和的劝说之意,甚至脸庞上还恰到好处的露出了些许委屈的意味。 身为阴阳家的东君,绯烟自然要为阴阳家争得利益,即便面对的是自己的男人,阴阳家该拿的东西也还是要拿到,为此哪怕施展一些女人特有的手段,这位东君大人也在所不惜。 嬴不凡一向是吃软不吃硬的性子,虽然他也知道身边这位阴阳家的东君大人对于自己的感情或许已经不像刚开始那么纯粹,但在看到绯烟脸庞上露出了那抹委屈之后还是微微有些心软。 “那就看看你们的东皇大人要在这封信里面告诉我什么吧,希望不是什么会让双方反目成仇的事情” 在轻叹了一口气之后,这位大秦亲王掌心处有一道金色流光一闪而逝,手中那用特殊手法制作而成的信封随即发生了些许变化,一张信纸自动从里面脱落了下来,飘落在了眼前的桌案上。 哪怕放眼整个神州大地,嬴不凡多念力修为也不过是仅逊色于夫子而已,所以不过只是那么区区一眼的工夫,他便将信纸上的内容尽数浏览完毕。 “原来如此,你们东皇大人还真是一个厉害角色,每一次拿出手的东西都能让本王为之退让” 随着一抹难以置信的神色在这位大秦亲王的面庞上一闪而逝,那张信纸也被其手掌中涌出的一股无形劲力化为了虚无,说话的言语之中更是多出了几分旁人难以察觉的冰冷和复杂。 “明日本王带你一起上蜀山,但如果你真的想从蜀山那帮人手里拿到什么东西,那就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了,有些规矩你比我懂” 绯烟似乎察觉到了身旁这个男人那略显复杂的情绪变化,精致的面庞上也随之闪过了一道微不可察的歉意,当即开口回答道:“你尽管放心,我从那边拿到的东西一定会先给你过目,其余的事情可以等明天结束了之后再详谈。” 说完,这位阴阳家的东君便玉手轻抬,重新给这位大秦亲王倒了一杯茶,紧接着又缓缓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时候不早了,蜀山一族不是好对付的,我先回去准备一些需要的东西,你也好好休息吧!” 绯烟看着眼前这个已经深深烙印入自己心里的男人,脸庞上浮现出了一抹惊艳的笑容,随后便轻摇着那曼妙动人的身段,不急不缓地走出了房门。 “居然还有这种事?东皇太一隐藏得还真是够深的啊!阴阳家,事情倒是真的越来越有趣了” 当这位阴阳家东君的气息完全消失在了房间附近之后,那张信纸上所记载着的内容再度在这位大秦亲王的脑海中浮现了出来,让其眼眸深处隐隐浮现出了些许让人难以捉摸的凝重之意。 “希望明日上蜀山之后,能够把一切事情搞搞清楚,这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真是让人感到很厌恶啊!” 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让人感到不愉快的事情,嬴不凡那双皎若星辰般的眼眸之中闪过了一道令人背后发寒的厉色。 ……………… 次日,群山之中。 唰! 一道道雪亮的刀光不断闪过,一排排灌木丛以及一棵棵高大的树木直接被拦腰斩断,铺满这一片茂密树林,阻碍行进的荆棘落叶也在一股不断向外扩散的气劲之下尽数化为了飞灰。 在最后一道刀光斩出,一道如同闷雷般的巨响声传出后,这片茂密的树林中彻底多出了一条可以供人行走的平坦道路。 紧接着,一个身披黑色铠甲的高大青年顺着这条道路从这片树林中走出,右手上则倒提着一杆染血的三尖两刃刀,刀刃不断拖动之间更是在地面上划出了一道深达一米有余的鸿沟。 这个青年面容英俊,身上的气息看起来磅礴而又浑厚,尽管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煞气破坏了那张英俊面庞带来的整体美感,但是他眉心处那道如流云般的纹路却莫名增添了几分神秘的意味。 青年眉心处的那道纹路看起来就像是第三只眼睛一样,再加上他手中的那杆可以说是世间罕见的三尖两刃刀,这位看起来就像是沙场猛将一般的青年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 毕竟在这片蜀州大地,也只有蜀州知府李冰的二儿子李二郎才符合以上一系列的特征。 李二郎蹲下身来摸了摸那有些湿润的泥土,然后又抬头看了看高悬于天穹上的太阳,同时在闭目感知了一会儿四周的气息之后,嘴角不由得掀起了一抹欣喜的弧度。 随后,这位曾经号称斩过岷江蛟龙的李二郎手腕一转,那杆三尖两刃刀上的血迹便一滴不剩地被甩在了地上,这三尖两刃刀所指的方向也随之一转,不过眨眼的工夫便被牢牢地插入了地面。 “王爷,属下已经确认过,前面就是蜀山所在的那一片山脉了,但由于山脉中的那处结界的缘故,一时之间属下很难确定到底是在这处山脉中的哪一个方向” 在其话音落下不久,一个脸上挂着温润笑容,身上披着一袭黑金色王袍的高大青年缓步从那片茂密的树林中走了出来了,后面还紧跟着一个身披银甲的少年将军和一个身穿金色长裙的绝色女子。 “速度挺快,这么茂密的树林居然还真被你开出了一条路,不愧是人称三眼太岁的李二郎” 嬴不凡略带欣赏地看了身旁的李二郎一眼,紧接着又笑着开口说道:“你这把三尖两刃刀耍得的确不错,有没有兴趣到军队里面历练几年,想去哪里本王可以帮你安排。” 听到这话,这位在蜀地江湖里有着赫赫威名的三眼太岁李二郎眼神微微一动,眼眸深处也随之闪过了一道异色。 有本事的男人大都是志在四方之人,李二郎自然也不会例外,当年他之所以会自告奋勇帮助其父治理岷江水患,一方面自然是因为要帮助自己的父亲,另外一方面则是想要借此扬名立万,在这偌大的川中之地打出他李二郎的威风。 但对于整片神州大地来说,这蜀中之地不过只是小小的一隅之地而已,根本就不符合李二郎建功立业的理想。 他这一次之所以会如此积极地毛遂自荐,自愿给这位镇国武成王领路,很大程度上就是为了能够走出这小小的川中之地,去干下一番大事业。 所以只是在仔细思考了一会儿之后,李二郎便恭敬地拱手开口说道:“多谢王爷美意,在下愿意听凭王爷吩咐。” “好,等处理完这蜀地的事情之后,你就跟本王一起回去,保你有一个大好前程” 嬴不凡笑着拍了拍李二郎的肩膀,然后转头对身后那个银甲小将开口说道:“少羽,赶紧让你的兵赶到这个地方来,记住一定要快,本王可不想和这所谓的蜀山一族纠缠太长时间。” “末将领命” 那个银甲小将,也就是项氏一族的少族长,在大秦军方创下了霸王之名的项羽拱手行了一礼,紧接着身形便化作了一道银色流光,消失在了身后那片茂密的树林之中。 在看到项羽离去之后,嬴不凡转头对一旁的绯烟开口说道:“接下来就要看你们阴阳家的手段了,本王是不会为了这一处没有价值的结界耗费力量的,想要得到好处,就要有所付出,这个道理你应该是明白的。” “我记得你早就在蜀山内部安排了人,我需要那个人的帮助,否则以我的修为,无法独自破开蜀山的那层结界” 绯烟笑着点了点头,说话的语气显得异常温柔,听起来就像是妻子在和自己的丈夫交流一般。 “可以,等你破结界的时候,那个人自然会帮忙” 不同于昨天的柔和,这位大秦亲王的面色此刻显得非常平静而又淡漠,只是淡淡地回答了一句之后便跟着李二郎一起快步走入了眼前的那片小型山脉之中。 “你到底在想什么呢?这座蜀山到底又有什么是值得你如此在意的呢?” 用一种难以捉摸的语气自言自语了一句之后,这位阴阳家的东君也化作了一道金色的流光,朝着那位大秦亲王离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 蜀山,护山结界的某个角落。 “桐哥,那边传来了消息,半个时辰之后准时动手” 一个中等身材的青年从一条隐秘的山道之中走出,然后恭敬地向一个身穿粗布衣裳,面容看起来十分刚毅的青年男子开口说道。 “那就叫底下的兄弟等好了,半个时辰之后我们就动手,过年准备就在此一举,谁要是敢在这个时候出什么差错,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这个原本盘膝坐在地上闭目养神的青年男子缓缓睁开了双目,双眸之中流转着些许激动的神色,但在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眼眸深处又随之出现了一缕森然的杀机。 旁边那个中等身材的青年身子猛然一颤,但犹豫了一会儿之后还是硬着头皮开口说道:“桐哥,咱们真的要这么做吗?大长老可是你亲爷爷,族长可也是你亲二叔,他们可都是从小看着我们长大的啊!” 听到这话,那个坐在地上的青年不禁冷笑了一声,眼眸深处浮现出了一抹浓浓的怨恨之意,开口说道:“那又如何呢?在我父母死后,我那个二叔和所谓的爷爷对我可是不闻不问,就连完整的腾挪格斗术都不愿意传给我。” 他微微转过头,看向了身旁这个中等身材,面容看起来十分憨厚的青年,说话的语气之中又带上了几分嘲弄的意味:“而且都已经到了如今这个地步,我们早就已经没有选择了,你现在问我这个问题,不觉得有些可笑吗?” 这个面容憨厚的青年神色微微一僵,有些讪讪地说道:“桐哥说的是,我马上就下去通知兄弟们。” “等这件事情结束了,我之前答应你们的条件都会履行,你我也不用再蜗居在这个毫无前途可言的蜀山上了,外面有大好的天地值得你我兄弟去闯荡一番” 那个坐在地上的青年缓缓站了起来,并伸手拍了拍身旁这个面容憨厚青年的肩膀,原本有些冷漠的面色变得柔和了许多。 “桐哥放心,这次的事情我们一定会办妥的” 憨厚青年点了点头,然后身形一晃,便如同一头无比灵巧的猿猴一般顺着那条陡峭的山道攀岩了上去,不过是十几个呼吸的工夫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在这个憨厚青年离去之后,那个面容刚毅的青年脸庞上才缓缓浮现出了一抹略带着些许惭愧的复杂之意,一张苍老的面庞也随之在他脑海中闪烁了起来。 “爷爷,不要怪孙儿,孙儿也是没有办法了,毕竟有些事情一步错就步步错,根本回不了头了,而且走到今天这一步,也不完全是我一个人的责任” 说着说着,青年脸上的那抹惭愧之意缓缓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抹冷冽而又坚定的意味。 “当年的事总需要有人为之付出代价,既然爷爷你不肯秉公处事的话,那就不要怪孙儿用自己的方法去讨回这笔债了……” 随着淡淡的话音声落下,青年步步走入了眼前那片茂密的树林之中,那高大的身形也一点一点地消失在了树林深处。 …………… 项羽行军的速度很快,不过只是短短一刻钟的时间便带着手下的五千名腾龙军团的士兵赶到了目的地。 “果然都是精锐,等日后我大秦南下伐隋之时,本王一定会向陛下进言,让你们腾龙军团做这个开疆拓土的先锋” 看着眼前那一个个身上都散发着血煞之气,并披挂着黑红色甲胄的士兵,嬴不凡眼眸之中闪过了一道满意之色,当即便拍了拍项羽的肩膀,言语之中听起来充满了欣赏之意。 “谢王爷美意,若真有那么一天的话,末将包括项氏一族在内一定感激不尽” 项羽那隐藏在面盔之下的眼眸中微微闪过了些许异样的神色,当即便恭敬地向这位大秦亲王行了一个军礼。 “只要忠于大秦,你一定会看到那么一天的” 嬴不凡笑了笑,然后转头对身旁的绯烟说道:“时间差不多了,可以开始了。” 绯烟笑着点了点头,紧接着随着她的衣袖一挥,便有一张古朴的泛黄符纸从袖口处飘出,并在空中显化出了一红一蓝的两道光芒。 这两道光芒看起来非常玄妙,就好像是两条充满了灵性的游鱼一般,通体都充斥着一股奥妙无穷的气息。 第373章 蜀山之殇(一) “阴阳道的气息,这莫非是东皇太一亲自制作的符箓吗?” 从空中悬浮着的那两道一红一蓝的光芒之中,嬴不凡感受到了一股浓郁的阴阳之气,也眸之中顿时闪过了一道异样的光彩。 “东皇大人早就料到了蜀山外会有结界,所以临行之前特地将这道符箓给了我,但我目前的功力,想要利用这道符来破除结界的话还差点火候,因此需要你安排在里面的那个人的帮助” 绯烟笑着点了点头,一双玉手也顿时在空中不断变幻了起来,并结出了一道道玄奇的印法,空中的那两道一红一蓝的光芒,也随着时间的推移,开始变得不断壮大了起来。 “好强横的符道造诣,没想到阴阳家之主东皇太一最强的并不是那所谓的阴阳术,而是这根据自身的阴阳术法所创出的符术” “有意思,有时间的话,本王还真要去罗生堂好好领教一番这位东皇阁下的手段,或许能找到更进一步的机会” 看着眼前这两道光芒之中蕴含着的玄奇阴阳变化,嬴不凡双目之中光芒大放,一道道紫金色的光影在眼眸深处流转,似乎是想凭借登峰造极的天子望气术从那道悬浮在空中的符箓中看出几分那位阴阳家掌教东皇太一的虚实。 而随着空中的两团红蓝色的光芒不断壮大,蜀山所处的山脉里存在着的那座结界也开始以一种透明光罩的形式缓缓浮现了出来,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这结界,怎么有几分阴阳术法的味道?” 看着从那透明光罩上浮现出来的一枚枚玄妙符文,嬴不凡不由得微微一愣,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了曾经对于东皇太一的些许猜测,心头当即又多了几分凝重之意。 “少羽,等会儿由你负责主攻,不要放跑一个漏网之鱼,蜀山一脉的人投降不杀,但如果还有负隅顽抗的,格杀勿论” “末将明白,如果有一人走漏的话,末将愿受军法处置” 在向眼前这位大秦亲王恭敬地行了一个军礼之后,项羽便翻身上了自己的坐骑,那股由战场杀伐所淬炼而出的血煞之气也缓缓在其体内涌动了起来,和其身后的那些士兵们相互呼应了起来,那一缕缕血煞之气开始在上空中隐隐交织出了惊人的杀伐意象。 轰! 当空中那一红一蓝的两团光芒彻底变得如同两条在空中游走着的巨大鲸鱼般大小的时候,那个笼罩着整座蜀山的透明光罩上顿时发出了一道如同闷雷般的巨响,紧接着周边的天地也随之变色,一红一蓝的双色光芒在这一刻几乎渲染了半边天空。 东皇太一所制作的这道符箓采用的是暴力破除的办法,因此引起的动静自然不小,当那层透明光罩被打开了一个缺口的时候,整座蜀山都随之狠狠地被震上了一下。 “什么?居然有人攻破了结界” 蜀山之巅,那个盘膝坐在扶桑神树下的蜀山大长老神色顿时为之一变,浩瀚如同大海汪洋般的强悍气息随之从他体内扩散了开来。 “虞征,结界已被攻破,赶紧带人回来,这时候必须要有足够的人手镇守虞渊封印” 带着浓浓焦急意味的言语被这位蜀山大长老那雄浑的功力生生逼成了一条细线,传入了正在居中调配虞渊护卫的蜀山一族族长虞征的耳中。 虞征身为蜀山一族的族长,也是一位身经百战的武道大宗师,所以他有着很敏锐的意识和丰富的战斗经验。 因此这位蜀山一族的族长在听到自己父亲的传音之后便当即做出了决断,带着绝大部分的虞渊护卫赶往了蜀山之巅,准备倾尽全力守护住扶桑神树后的虞渊封印。 “动手的速度居然这么快,看来老夫倒还真是低估了这位声名在外的武成王殿下了” 随着那位蜀山大长老的一声轻叹,一股浩瀚如同汪洋般的功力从其体内向外激荡了开来,同时在其身后的那棵扶桑神树也开始剧烈摇晃了起来,道道耀眼而又灼热的金光在树冠上浮现而出,并隐隐交织凝聚成了一只看起来如同太阳一般光辉万丈的三足金乌。 唳! 一道响彻九霄的啼鸣之声从这只三足金乌的口中传出,道道如同火焰一般灼热的金光随之从蜀山之巅降临而下,落在了那层包裹着整座蜀山的结界上,看起来似乎是试图修补这座用来隐匿气息的结界。 看着那在光罩缺口上不断闪烁着的金光,这位阴阳家东君那张绝美的脸庞上浮现出了一抹冷笑,手上玄妙的印法再度为之一变,体内雄浑的功力喷涌而出,打入了眼前那两道一红一蓝,如同鱼一般不断在空中游走着的光芒之中。 下一瞬间,那两道红蓝色的光芒便在空中剧烈震动了一下,紧接着如两道璀璨的流星一般,速度快若闪电地砸向了被结界所包围着的蜀山,眨眼便与蜀山外一层透明光罩撞在了一起。 轰! 那如同九天惊雷落下一般的剧烈碰撞声随之传出,整座山脉几乎都为之发生了震动,甚至周边那一座座高山上还出现了一道又一道肉眼可见的巨大裂缝,无数的山石也随之滚落而下,不知道多少动物以及花草都因此而遭了殃。 在这道声音传出之后,蜀山外边的那层透明光罩便如同镜面幻影一般破碎了开来,化为漫天光点消散在了空中。 同时随着这层透明光罩的破碎消失,眼下这座山脉里的天地元气也像是突然发生了一种全新的变化一般,而那座原本没有任何异样的蜀山在此刻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那座原本在旁人眼里只是若隐若现的高山一下子便变成了一座数千丈之高的巨型山岳,上面除了原本郁郁葱葱的树木之外,还多出了许多的人影和一座座的建筑。 而在这座山岳的最上方,则是一座通体高达数百丈,并呈现了金红之色,给人感觉仿佛能够接天连地的巨树,也就是那在神话传说中负有盛名的扶桑神树。 此时在这棵神树上,还栖息着一只浑身缭绕着金色火焰,身长数丈左右的三足金乌,那一对不带任何感情的金色瞳孔缓缓向蜀山下投射了下去,并死死地盯住了山下那个让他感觉最具威胁的人,也就是那位有望和夫子争夺天下第一人之称的大秦镇国武成王。 “我倒是什么呢,原来是一只还没有化形的幼年金乌,真没想到除了冰原上的那只黑凤凰以外,这神圣凤凰一族居然还有这样一只变种” 嬴不凡双手背在身后,那一双正在和蜀山之巅上那只三足金乌对视的眼眸之中闪过了一道异色,同时浑身那如渊如海的气势也随之开始变得有些澎湃了起来。 “少羽,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千万不要放走一个,本王不希望看到让本王失望的事情发生,你应该懂这句话的意思” 听到这句语气表面平淡,但实质上却有着一种不可质疑的威严的话语,项羽身上气势顿时一变,连人带马顿时化作了一道黑红色的流光,身后的腾龙军团士兵也是紧随其后,不过是眨眼之间的工夫,一道浩浩荡荡的黑红色洪流便直接冲上了蜀山。 …………… 蜀山一族秉承着无数年月之前九天玄女留下的遗命,世代守护扶桑神树后的虞渊封印,自两百年前古蜀国彻底灭亡之后,这一族更是几乎与外界隔绝,极少有人会和外界接触。 这一日是艳阳高照的一天,冬日的严寒彻底散去,进入了万物复苏的茂春时节,一片片碧绿青翠的枝叶在树枝上缓缓伸展开来,让整座蜀山上下都多出了那么一抹动人的绿色。 蜀山一族的人就待在这样一座美丽的高山之上,一直以来都是与世无争,与山林作伴,甚至连古蜀国灭亡的国仇家恨都已经被大部分的族人所忘却。 但就是这与往常并没有任何不同的一天,这座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外人到来的蜀山迎来了它的灭顶之灾,一支身穿着黑红色甲胄的秦国军队在一员手执青铜大戟的银甲小将的带领下,对蜀山一族的人发起了惨烈的屠杀。 轰! 一道道浓郁的紫色雷霆随着体内功力的涌动覆盖在了项羽手中那杆青铜大戟,也就是用天外陨铁所打造而成的天龙破城戟之上。 一套在项氏一族已经失传已久的紫雷七击在项羽手中施展得近乎出神入化,这位军中霸王所向前挥出的每一击,都会将至少十几位挡在前方的虞渊护卫变成如同焦炭般的尸体。 哪怕前方是一片可以说是一望无际的茂密树林,那一根根深深扎地底的藤蔓与根须,还有那一条条无比狭窄的小径以及那些隐藏在山林之中伺机偷袭的虞渊护卫,都没能阻碍到项羽前进的脚步,而且这些阻碍无一例外地都倒在了那杆一时间出入无人之境的天龙破城戟之下。 “速度太慢了,而且这个地方也不适合骑兵发挥,看来要动用一些另外的手段了” 项羽一戟将数个虞渊护卫以及几颗高大的树木一起砸飞了出去之后,眼眸之中随之闪过了一道锐利之色,高声喊道:“放箭。” 随着自家主将的一声令下,那差不多还有四千多名左右的腾龙军团精锐骑兵在同一时间迅速取下了那悬挂在马鞍上的弩弓,一根根犀利的箭矢射了出去,并汇聚在一起化作了一阵几乎笼罩了整片山林的箭雨。 “不好!” “大家快走!” ……… 面对如此全方位的箭雨攻击,那些原本一直躲在周边树林里伺机偷袭的虞渊护卫纷纷发出了一道接一道的惨叫声,不过只是数个呼吸的工夫,便差不多有着百名左右的虞渊护卫变成了躺在地上的尸体。 看到朝夕相处的同伴惨死在自己面前,那些侥幸躲过了一轮箭雨的虞渊护卫们顿时红了眼,心头汹涌而起怒火也瞬间压过了求生的理智。 这些穿着打扮各异的百余名虞渊护卫纷纷不顾生死地从树林之中杀了出来,凭借着自身出色的武功对秦军展开了犀利的反击。 项羽一戟便直接砸死了十几个朝他杀来的虞渊护卫,然后冲身后的那些腾龙军团的士兵们开口大声吼道:“赶紧下马,长枪兵出列,结阵!” 随着项羽的一声令下,大概一千多名身披黑红色甲胄的士兵顿时翻身下马,同时手持长枪结成了军阵,并用长枪向眼前那些冲过来的敌人突刺了过去。 能够作为兵家历代传承之根基的军阵之术自然是非同凡响,这些士兵在结成了军阵之后,不过是简简单单的一个突刺动作,却体现出了莫大的威力,只是一个照面便将那些虞渊护卫们尽数杀死。 “继续杀上去,如果有主动投降的人可以不杀,凡是负隅顽抗者格杀勿论” 冷酷地下达了一道命令之后,项羽便让麾下的士兵分化了数道黑红色洪流,从各个角落将整座蜀山包围在了其中,凡是他们前进的道路上都无一例外地躺满了蜀山虞渊护卫的尸体,杀得那叫一个血流成河。 尽管蜀山一族拼死抵抗,更是借助对于地形的熟悉和项羽手下的士兵不断周旋,意图保卫住属于自己的家园。 但那位大秦镇国武成王早在多年之前就已经在蜀山一族中安插了属于自己的探子,在那些探子的帮助之下,项羽不过只是在一开始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之后就完全掌控住了这场小型战役的脉搏,开始了碾压式的进攻。 随着一具具已经失去了生机的尸体被丢下,只不过是一刻钟多一点的工夫,一马当先的项羽便率着手下的士兵杀到了一个距离蜀山之巅不远的村落聚集地。 到了现在这个时候,除了那些被提前召唤到蜀山之巅,守护虞渊封印的虞渊护卫之外,其余的虞渊护卫几乎都已经倒在了秦军的屠刀之下。 所以此刻出现在项羽面前的,是一群手持菜刀、钢叉等用具,双眸之中闪烁着浓烈恨意和杀机的妇孺老幼。 蜀山一族大多都是习武之人,哪怕是一些武功造诣极低的妇孺老幼也不乏血性,所以在看到杀害了自己父母亲朋的敌人到来之后,他们的第一反应并不是逃跑,而是想要拼死一搏。 “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废物,别妄想要阻拦我等前进的脚步吗?” 由于嬴不凡之前便下达过杀无赦的命令,这些秦军将士在上山的时候就早已做好了将蜀山灭族的准备,因此一名军中偏将看着眼前这些妇孺老幼的举动,不屑地冷哼了一声。 但就在他拔出了原本挂在腰间的长刀,准备带人将这些蜀山的妇孺老幼尽数杀光的时候,原本站在一旁的项羽却是向前一步,手中的那杆天龙破城戟随之伸出,横在了这名偏将的身前,拦住了他前进的脚步。 “少将军,您这是……” 看到那杆横在了自己眼前的青铜大戟,这名偏将的眼眸之中闪过了一道疑惑之色,他不禁抬起头用一种疑问的目光看向了项羽。 第374章 蜀山之殇(二) “不杀妇孺老幼是规矩,我腾龙军团驰骋天下这么多年,靠的便是森严的军纪律法,难不成你想要违背这条规矩,以身试法吗?” 项羽冷冷地看了一眼身旁这个已经跟在自己身边多年,一路从斥候打拼成偏将的老部下,语气淡漠而又显得不容置疑。 在听到项羽的话之后,这位偏将先是微微一愣,紧接着有些焦急地开口劝说道:“可是少将军,武成王殿下之前可是下了死命令,您也是在他面前立下了军令状的,如果这些蜀山遗民跑了,咱们可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这名偏将在腾龙军团之中也呆了很长时间了,对于项氏一族当年所立下的军规自然很清楚,但他同样也知道那位镇国武成王绝对是一个说一不二的人物,如果自家这位少将军真的违背命令的话,惩罚绝对不会轻,甚至可能会由此连累到整个腾龙军团。 这一点,也是这名偏将会不顾军规,二话不说便要将眼前这群蜀山的妇孺老幼赶尽杀绝的主要原因所在。 “本将做出的决定,到时候自会一力承担,尔等只需要知道军令如山,服从命令即可” 项羽是一个极端骄傲的人,他从不屑于和他人解释他的一举一动中所蕴含着的深意,所以只是在冷冷地抛下了一句话之后,他便提着手中的天龙破城戟缓步离开了这处村落聚集地,脚步坚定而又没有任何迟疑之意。 “这……少将军,这般仁慈终究是要吃大亏的啊!” 这名忠心耿耿的偏将看到项羽的离去之后不由得叹了口气,但作为腾龙军团的一员,他没有胆子做出违反军令的行为,所以也只好手掌一挥,带着这些精锐士兵一起撤离了这处村落聚集地。 尽管已经报有了必死的决心,但在看到眼前的敌人如潮水般退去之后,这些蜀山一族的妇孺老幼心头都还是升起了一股劫后余生般的感觉,甚至还有不少人在心头提起那股气泄下之后,心里莫名还感到了几分后怕。 “爹” “大哥” “夫君” ……… 在确定了眼前的敌人已经退去之后,这些蜀山一族的妇孺老幼纷纷扑到了眼前那一具具亲朋好友的尸体上,在高声痛哭的同时忍不住泪流满面,一个个脸庞上都充斥着浓浓的哀伤之意。 那一声声哀伤的嚎叫传遍了四野,周边也被渲染成了一片无比悲伤的气氛,那一滴滴滚烫的热泪从这些妇孺老幼眼眶中落下,滴在满地的血泊之中,仿佛化作了粉红色的鲜血一般。 “秦人,腾龙军团” 一名隐藏在人群之中,身材高大,眉宇之间又莫名透出了几分英气的少女看着倒在眼前的一具具尸体,忍不住握紧了拳头,低语的声音听起来莫名让人觉得如同魔鬼口中传来的低吟一般。 咔嚓嚓! 随着拳头的不断紧握,少女手指上的指甲隐隐嵌入了掌心的皮肉之中,一滴滴鲜血从其手掌上缓缓滴下,同时还有一阵阵骨节作响的声音从其手掌中传出。 这个少女那一对黑亮的眼眸之中散发出了无尽的恨意,恨到眼眸深处甚至浮现出了几分让人从心头感到畏惧的疯狂。 这个少女的名字叫做虞石兰,乃是蜀山大长老的孙女,其父亲是蜀山一族当代族长虞征,她本人也是蜀山虞渊护卫中的一员,那些同族的人都亲切称这个少女为小虞。 “不好,他们的目标可能是虞渊封印” 在一阵痛苦过后,小虞将目光放在了那朝着蜀山之巅快速赶过去的秦军士兵,心头顿时升起了几分不妙之意。 紧接着,这个身手不凡的少女身形一动,便如同一头灵巧的猿猴一般向蜀山的山顶赶去,在心情急迫之下,少女的身法此刻看起来更是快若闪电一般。 看到少女的动作,周围的蜀山族民连忙高声惊呼道:“小虞,你去哪里?外面危险,快回来!” 不同于修炼过腾挪格斗术的小虞,这些蜀山一族的妇孺老幼大多都只是不会武功,或者是武功非常粗浅的普通人,缺乏能够自保的力量。 因此在她们看来,这种时候跑出去就等于送死,毕竟谁也不敢肯定秦人军队的屠刀是否还会像之前那样收起。 “我先去山顶一趟,你们好好呆在这里,不用为我担心” 一道灵动的声音从一条幽深的山道之中传出,而随着这句话的落下,小虞那灵巧的身形便彻底消失在了远处那片苍茫的山林之中。 身为蜀山虞渊护卫的一员,她毕生的职责就是看护虞渊封印,如果那些入侵的秦人妄图打开虞渊封印的话,那她一定会用自己的生命去捍卫。 怀着这样坚定的决心,小虞在山林里不断穿梭着,并沿着一条直通往山顶的山道,坚定不移地朝着蜀山之巅的方向赶去。 ………… 蜀山之巅,虞渊前。 所谓的虞渊,便是传说中的太阳隐没之处,它这个形似于崖洞的入口便在蜀山之巅,而虞渊本身据说则是一片塌陷的巨大山谷。 但如果是那些真的亲眼见到过的人,心里其实都非常清楚,那就是一片深不见底,莫名会让人心生恐惧的深渊。 谁也不知道这所谓的虞渊究竟真的是传说中地狱冥界的入口,还仅仅只是一片由大自然的伟力所形成的奇景。 而此刻在蜀山之巅上,那棵金红色的扶桑神树周边已经站满了一个个气息浑厚的虞渊护卫,蜀山一族的族长虞征也是手执一把看起来十分锐利的钢刀,凌厉而又充斥着杀机的眼神死死地看着那条唯一能够通往蜀山之巅的山道。 由于虞渊封印的重要性,这些在蜀山一族的虞渊护卫中修为最为强悍的一批人没能下去和自己的族人并肩作战,而是选择了在蜀山之巅守护虞渊封印。 但听着从山腰处不断传过来的喊杀声与一道道的哀嚎声,这些虞渊护卫心中的杀机早已变得无比澎湃,如果不是旁边那位神色依旧看起来无比淡然的蜀山大长老还站在这里,他们估计早就不顾一切地冲下去和项羽所带领的腾龙军团拼个你死我活了。 “这场灾难,蜀山看来是躲不过去了,等一会儿你挑几个修为高一点的族人护送一批孩子溜出去,也算是为我族保存一点香火” 在一旁一直面色淡然,仿佛一切都在掌控之中的蜀山大长老突然长叹了一口气,用一种略带悲痛的语气吩咐了身旁的儿子,也就是蜀山一族的族长虞征一句。 “之前就已经安排好了,如果他们的运气够好的话,现在应该已经快出蜀山了” 虞征那张刚毅的面庞上闪烁着凝重之意,听着那从山腰处不断传来的阵阵喊杀声,一股强烈的悲痛之意迫使他不由得闭上了眼睛。 蜀山大长老点了点头,但就当想继续说些什么的时候,那张苍老的脸庞上突然浮现出了一抹之前从未有过的凝重之意。 他的身形也当即一动,浩瀚如同万里汪洋一般的功力从那略显佝偻的身躯内涌出,在前方化成了一道无形的屏障,将身后这帮虞渊护卫和自己的儿子都护在了其中。 而就在这位蜀山大长老身躯移动的那一刻,天地之间随之涌起了一股浩渺而又可怕的无形力量。 一股仿佛能和悬挂在苍穹上的太阳争辉的炽热光华从虚空之中涌动而出,仿佛在天上化作了第二轮滚滚燃烧着的烈日。 唳! 那只栖息在扶桑神树上默默注视着一切的三足金乌顿时发出了一声鸣叫,当即便想要拍打着翅膀飞起,但似乎又因为某些不为人知的原因,它又缓缓收起了翅膀,那一双莫名感到让人有所些畏惧的金色瞳孔中闪过了一道人性化的色彩。 轰! 那轮烈日缓缓坠地,天地间的一切似乎随之静止,只剩下了一股仿佛霸绝天地,不可一世的气势在不断扩散而出,狠狠轰击在了这位蜀山大长老用功力凭空形成的无形屏障上,发出了阵阵如同闷雷般的巨响。 噗! 那位蜀山大长老顿时感觉有一股无比澎湃的力量冲击在了自己身上,甚至还顺着经脉流入了自己的五脏六腑之中,这股由内而外的强烈剧痛让他忍不住吐出了一大口鲜血,那苍老的身躯开始变得微微有些摇晃。 如果不是身后的扶桑神树及时照射下了几缕如同太阳一般的金色光芒,使这位蜀山大长老的伤势得以舒缓,或许这个早就年事已高的老人可能就要站不稳了。 “不错不错,本王记得差不多有十年没见面了,没想到你这个老家伙在这个鸟不拉屎的蜀山上活得还不错,至少身子骨看着还挺硬朗” 那轮看起来无比炙热的烈日缓缓散去,那被炙热的温度烧得有些开裂的地面上随之出现了一个身穿一袭黑金色王袍的高大青年以及一个身穿金色长裙的女子。 嬴不凡学贯百家,炼世间万千法门为一体,一身功力可以堪称是世间至阳至刚之力所能表现出的极致,一旦完全释放出来几乎可以堪比那高悬在苍穹之上的烈阳。 所以他不过是刚一现身,身上传出的至阳气息便已经压过了蜀山之巅上的那棵扶桑神树,就连那棵神树上的三足金乌都在其气息的压迫之下将身子蜷缩了一些,那一双金色瞳孔之中流露出了浓浓的警惕和忌惮之意。 “原来是你,难怪外边的那层结界会如此轻易地被攻破,看来当年你就已经在打着虞渊封印的主意了” 在看到这位大秦镇国武成王的出现之后,那位蜀山大长老伸手擦去了嘴角的血迹,那张一直都镇定自若的脸庞上浮现出了一抹罕见的怒容。 而一旁的虞征在看清楚眼前这个青年的相貌之后,似乎也想起了什么事情,刚毅的面庞上更是浮现出了些许凌厉的杀机。 “本王当年的确在这蜀山上用了一些手段,但这也是没办法,谁让孤王好奇心一向重,而你这老家伙又偏偏要阻止孤进入虞渊封印呢?” 嬴不凡双手背在身后,体内那股至阳至刚的强大气息进一步向外释放,逼得那群以蜀山大长老为首的虞渊护卫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数步,直到被扶桑神树上照耀下的金色光芒所笼罩住,他们才勉强能够稳住身形。 这位大秦亲王的一身武功是在这片神州大地上的江湖以及战场上磨练打拼出来的,尤其是在近身搏杀这一方面,就连少林寺藏经阁里的那位早已将十二玄关金钟罩与童子功修炼到大成地步,练就了罗汉金身的无名圣僧也曾亲口承认甘拜下风。 而为了能够磨练自己的拳脚功夫,嬴不凡在当年云游江湖的时候还特地来过蜀山一趟,领教了一下蜀山一族的腾挪格斗术。 那一次,这位大秦亲王一个人几乎挑翻了整座蜀山,从山下一路杀到蜀山之巅,就连这位蜀山大长老也在交手数招之后败下阵来。 如果不是这位大长老及时调动了蜀山结界阵法以及身后那根扶桑神树的力量,或许在那个时候,蜀山一族所守护的东西就要失去意义了。 “虞渊封印下的东西不能面世,否则将会在神州大地上掀起你承受不住的腥风血雨,你大秦亦会深受其害” 在调整了一阵呼吸,并将几缕从扶桑神树上照耀下的金色光芒吸入体内后,蜀山大长老那苍白的面色变得逐渐红润了起来,说话的声音里也多出了几分锐利之意。 “别装了,老家伙” 嬴不凡闻言冷笑了一声,开口说道:“你自己都不知道这封印下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又有什么资格对此大放厥词,妄加评论呢?” 说到这里,这位大秦亲王好像又突然想起了什么,用一种恍然大悟的语气接着说道:“差点忘了,在当年你们术巫人一族就是颠倒黑白的好手,战巫人一族之所以会在几百年前沦落到蜗居于极北荒原这种地方,想必也和你们这帮昔日的老朋友分不开关系吧!” 当术巫人三个字被他说出口的时候,扶桑神树下的虞渊护卫们都感觉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蜀山一族的族长虞征以及他的父亲蜀山大长老则是面色发生了剧烈的变化,好像是回忆起了什么悠久岁月之前的往事。 “千年前你术巫人与战巫人同为南疆百越之地的王族,但南疆巫族一向崇尚强者,而战巫人一族战力最为强大,随着时间的推移开始在整个南疆巫族之中占据起了主导地位,这一点引起了你们术巫人一族深深的不满” “所以你们的先祖便在数百年前算计了一把曾经和自己亲密无间的战友,将整个战巫人一族都给打残了” 嬴不凡看了一眼扶桑神树上那只紧紧地盯着自己,但却一动不动的三足金乌,然后略带着些许冷笑地开口说道:“这段历史并不是特别光彩,所以你们蜀山一族的年轻一辈或许不知道,毕竟谁也不会老是拿这种事情来宣传,但你这个老家伙身为蜀山的主人,应该不会不清楚自家祖上是什么人吧?” 第375章 突然出现的女子 听到这话,蜀山大长老和族长虞征顿时感到有些哑口无言,而身旁的那些虞渊护卫们在看到自家族长和大长老的神色之后,好像也是突然明白了什么,一时间也同样陷入了沉默之中。 其实事实也正如这位大秦镇国武成王所说的那样,术巫人一族出于内心的嫉妒和不满,利用战巫人一族的性格缺陷,设计陷害了这一族的强者,将曾经称霸整个南疆百越之地的战巫人一族彻底打残。 战巫人一族不得不放弃了在南疆之地的基业,投靠了当时正处于扩张时期的秦国,定居在了极北荒原这种荒无人烟的地方,成为了世人口中的荒人。 但术巫人一族也在那一战中损失了大量的强者,还没有等坐稳南疆之地的王位,便被百越诸族联手推翻了下去,之后实际上的损失甚至比他们的老对手战巫人一族还要惨重不少。 到了最后,术巫人一族甚至还不得不委曲求全地投靠了蜀国这样一个边陲小国,据说还因此接到了九天玄女的旨意,变成了镇守虞渊封印的虞渊守护一族。 “不愧是大秦皇室出身,对于这么多年前的往事居然也能够知道得一清二楚,有点老夫我都已经快忘记自己还是术巫人一族了” 在沉默了大概有一刻钟的时间之后,那位蜀山大长老苍老的脸庞上浮现出了些许复杂的情绪,里面既有着无奈、愤怒,也有着些许微不可察的惭愧。 “你想不起来无所谓,本王这一次来可是给你带了个老朋友,你们两族之间的恩怨也是时候好好了解一下了” 当这位大秦亲王话音落下的那一刻,一个身高足足有近三米,身材无比壮硕的青年缓缓从那条山道内走出,来到了蜀山众人的面前。 “战巫人一族?” 在看到眼前这个青年出现的那一刻,蜀山大长老的瞳孔顿时为之一缩,尤其是在感受到这个青年体内如同远古凶兽一般旺盛的气血和身上那股如同来自远古洪荒时代的蛮荒气息后,他更是忍不住开口试探了一句。 “战巫人当代族长,翁仲,这一次特地来了结一下当年的恩怨” 尽管手臂上的肌肉已经如同小山包一般隆起,但这个战巫人青年刚毅的脸庞上还是尽量保持住了淡定和冷静,只不过在他说话的语气里,不难听出其中饱含着的怒火和杀机。 战巫人一族的脾气一向非常暴躁,但作为在这一族中修为最为强悍,又在大秦军方磨砺了好几年的族长,翁仲自认为还是要有几分风度的,这也是为什么他在完全了解了当年的真相之后没有在第一时间对眼前这帮术巫人一族挥以重拳的原因。 “杀人诛心,当真是好手段” 蜀山大长老轻叹了一口气,将目光移到了眼前的这位大秦亲王那张英俊的脸庞上,脑海中一时间怎么也无法将这个看似温文尔雅实则无比可怕的青年和当年那个满脸好战之意的少年融合在一起。 “一个人前后变化真的可以有这么大吗?看来这当真是一个很可怕的人啊!” 那一直站在旁边没有说话的绯烟看起来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并伸手拍了拍自家男人,嬴不凡当即会意,然后开口说道:“把当年你们术巫人一族珍藏的功法典籍都拿出来,本王或许可以考虑给你们留点香火。” 听到这话,这位蜀山大长老的眼神缓缓转移到了一旁的那位阴阳家东君身上,紧接着他又冷笑了一声,开口说道:“原来还有阴阳家的人插手,也对,当年你们那位东皇太一就一直对我术巫人一族遗留下来的东西很感兴趣,有怎么可能会错过这次大好的机会呢?” “废话不必多说,东西拿来,本王可以给蜀山一族一条活路,但如果你拒绝的话,孤王也只好亲自动手来拿了” “只不过那样的话,曾经显赫一时的术巫人一族,应该就要从此烟消云散了” 嬴不凡稍稍活动了一下手腕,一双幽深的黑色眼眸之中隐隐燃烧起了些许如太阳光芒般耀眼的金色火焰,身上那股迫人的至阳气息让扶桑神树上那只三足金乌不由得发出了一声如同警告一般的低鸣声。 “顺者昌逆者亡,你秦国如此霸道,就算真能够完成一统这片神州大地的大业,那也必定不会长久” 蜀山大长老在听到眼前这位大秦亲王近乎最后通牒般的话后,那张苍老的脸庞上浮现出了浓浓的愤怒之意,而他身旁的那些虞渊护卫们脸上也同样满是怒容。 “冥顽不灵,既然你这个老家伙不给本王面子,那就不要怪本王手下无情了” 嬴不凡面色一冷,当即杀意十足地开口说道:“翁仲,处理掉这个老鬼,手脚利落些。” “属下领命” 在这位大秦镇国武成王一声令下之后,翁仲那如同上古凶兽一般的壮硕身躯当即如同一道闪电般向前窜了过去,周身汹涌而出的恐怖气血将周遭的虚空震出了数道显而易见的裂痕,而那只如同磨盘般大小的拳头更是以一股仿佛能够开山裂岳般的势头打向了蜀山大长老。 虽然已经几百年没有和战巫人一族打过交道了,但是身为蜀山之主,术巫人一族如今的最强者,这位大长老还是在祖先留下的诸多典籍之中了解过战巫人一族那无比可怕的战力,尤其是那种几乎可以排山倒海,开山裂岳的肉身力量。 正是因为这种了解,这位蜀山大长老面色顿时一变,那从扶桑神树上照耀下的金色光辉随之包裹了他的全身,在迫不得已之下咬牙迎了上去。 轰! 一场无比激烈的大战瞬间在这蜀山之巅上展开,一道道如同九天惊雷般的轰鸣声响彻云霄,一时间感觉有种将整座蜀山彻底打崩的势头。 术巫人一族当初之所以能和战巫人一族一起成为统治南疆百越之地的王族,靠的是他们的头脑以及各种有着玄奇作用的术法。 比如说此刻在这位蜀山大长老身躯之上缠绕着的,如同火焰般在燃烧的金色光芒以及那一道道仿佛是凭空出现,看起来无比耀眼的紫色电弧。 但是如果要单论其个人战力的话,战巫人一族可以将术巫人一族吊起来暴揍,而且还是全方位碾压的那一种。 所以哪怕这里是蜀山,哪怕有身后这棵扶桑神树的帮助,这位蜀山大长老依旧被战巫人一族当代族长翁仲压着打,没多少时间便已经被那一招接一招的重拳打得吐出了好几口鲜血。 一旁的蜀山一族族长虞征以及那些手持武器的虞渊护卫们见状想要上前帮忙,虞征更是已经如同一头灵巧的猿猴一般靠近了翁仲,正准备抬起手中的钢刀进行偷袭。 唰! 就在此时,一道乌黑的光芒从那条山道下射出,携带着凌厉的劲风朝虞征袭来,迫使这位蜀山一族的族长不得不出手抵挡。 噗! 刚猛无比的冲击力顺着那柄钢刀传入了虞征的五脏六腑之中,使其吐出了一大口鲜血,原本还算红润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雪白,整个人摇摇晃晃地向后退了数步,如果不是那些虞渊护卫及时出手搀扶,他可能就直接瘫倒在地上了。 激扬而起的烟雾缓缓散去,一杆插入了地面,通体黑色的三尖两刃刀出现在了视线之中,李二郎高大的身形也随之拦在了那些虞渊护卫的面前,那股从他体内散发出的若有若无的压迫力更是让这些虞渊护卫面色变得凝重无比。 “蜀山一族,这蜀州江湖里也只有你们我没有交过手了,今日倒是要好好领教一下你们那所谓的腾挪格斗术,究竟有何奥妙之处?” 说完,那杆三尖两刃刀便发生了一阵颤动,然后被一股无形的力量从地面里凭空拔了出来,重新回到了李二郎的手中。 这位据说曾经在岷江斩杀过蛟龙,如今更是被不少百姓建造庙宇供奉的蜀地英雄带着一身强烈的战意,直接提刀杀向了前方的这些虞渊护卫,以一己之力和他们厮杀在了一起。 嘭!嘭!嘭! 随着双方力量的碰撞,空中传出了一道又一道轰鸣声,声势虽然不如旁边蜀山大长老和翁仲之间的对决,但也依旧让地面上又多出了几条数米长的裂缝。 “原来以为你只是个幼生的小家伙,但本王现在发现,你除了不能像凰轻舞那样化成人形以外,在力量上似乎和那只黑凤凰也没有太大的区别” “愿不愿意跟本王回去?本王可以让你享受到数之不尽的国运之气的供养,远比在这所谓的蜀山吸取古蜀国残留下来的些许气运强的多” 嬴不凡身形一晃,以一种极为玄妙的步伐走位绕过了蜀山一族的那群人,径直走到了那棵扶桑神树下,带着一脸笑容地看着树上那只三足金乌。 这只三足金乌的那对金色瞳孔之中看不到任何人性化的感情,它只是冷冷地看着下方这个让它感觉极具威胁性的青年,看起来对于这位大秦亲王的提议并没有任何的反应。 “没想到三足金乌这种上古神兽居然真的存在,之前我还一直认为这只是先贤们创造出来愚弄小孩的传说呢” 绯烟也缓步走到了自家男人的身旁,看着那只三足金乌的眼神之中有着震惊,但更多的却是浓浓的狂热之意。 阴阳家对于日月星辰有着极深的研究,甚至将这些东西作为他们的图腾象征,而身为阴阳家的东君大人,绯烟所对应的便是那轮高悬于苍穹上的太阳,换句话说就是眼前这只浑身都燃烧着金色火焰的三足金乌。 所以对于突然见到这种处于传说中的神兽,这位阴阳家的东君心里感到有些激动,那份对于图腾象征的景仰之情也在不经意之间被表露了出来。 唳! 而让这位大秦亲王感到有些意外的是,这只原本趴在树冠上一动不动的三足金乌在看到绯烟出现之后突然发出了一声啼鸣,那双原本不带丝毫感情的金色瞳孔之中也多出了几分人性化的色彩。 “看来这只鸟对你颇有兴趣,或者说是你们阴阳家所修行的功法所传出的气息吸引到了它” “有趣,看来这一趟蜀地之行结束之后,本王得去罗生堂好好拜会一下东皇阁下了” 嬴不凡将这只三足金乌的表现尽收眼底,心头不禁泛起了些许异样的波澜,紧接着便对身旁的绯烟开口说道:“交给你了,我觉得你和这只三足金乌挺有缘分,如果你能驯服它的话,说不定我能够劝服陛下把它养在你们阴阳家。” 说完,这位大秦亲王便慢慢踱着步子,缓缓穿过了扶桑神树,朝着作为虞渊封印入口的那个崖洞走了过去,而那只栖息在树冠上,明显和蜀山一族关系匪浅的三足金乌出于某种特殊的原因也只是静静地看着,并没有出手阻拦。 噗! 在拼着又硬挨了一记重拳,猛吐了一口鲜血才稍微得以在翁仲那如同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下喘口气的蜀山大长老在看到这位大秦亲王的举动之后,苍老的脸庞上浮现出了一抹焦急之色,当即呼喊道:“你们还不出手?不过那里面的东西真的出来,亡的不只是我蜀山一族一个。” 听到这话,嬴不凡顿时在崖洞前停住了脚步,强大的无量元神瞬间运转了起来,感知范围一下子将整个蜀山之巅笼罩了进去。 “宵小之徒,本王之前没动手是不想搭理你,不过现在看来你和蜀山一族是同伙的,那就容不得你了” 在自言自语了一句之后,这位大秦亲王直接向一个阴暗的角落一拳挥出,浩瀚无匹的拳劲在地面上直接砸出了一个如同流星坠落般的巨大坑洞,整座蜀山也顿时随之狠狠震上了一下。 “不愧是鬼狐,一旦动起手来当真是不懂得怜香惜玉啊!” 在这道震耳欲聋的巨响过后,一道听起来清冷优美的声音随之在这片蜀山之巅上响起,紧接着一个隐藏在暗处的身形也浮现了出来。 曼妙婀娜的身材,充满魅惑同时又能睥睨众生的一双媚眼,而那一抹动人的朱唇,既是轻视,又是娇艳,更是千变万化的手段。 神态沉着,面容绝色,但那举止之间却透露出了一种暗藏着的霸气,眼神之中更是骄傲而又带有着些许不屑。 一个身穿着一袭黑色长裙的绝色佳人踏着一双木屐缓步走入了蜀山之巅上众人的视线内,那奇特的装束和一双美眸中流转着的奇异色彩,都无不向人表明着此女的深不可测。 而随之一并到来的,还有一曲悠扬婉转的诗号:“封侯盛世灯宵,权衡天下,百代风骚,功名不过传谣,回眸一笑,举步烟硝。” 这诗号中所蕴藏着一种巾帼不让须眉的绝世风采,哪怕是像嬴不凡这种在关键时候能够心硬如铁的人也被其微微勾动了心弦。 全场除了那好战如狂的翁仲与已经没有任何精力走神的蜀山大长老之外,几乎所有人都在看到了这个突然出现的女子到时候微微愣神了一下。 不过这并不是因为这个女子的美丽,而是从这个黑裙女子身上流露出来的浓浓危险感,让在场的人不禁感觉背后一寒。 第376章 虞渊封印 “本王还以为是哪里的人,原来是凰后姑娘大驾光临,看来孤王的情报工作还是没能做好,居然不知道墨家有人来了蜀地,倒还真是有失远迎啊!” 在看到这个女人出现之后,嬴不凡先是感到有些意外,紧接着那张英俊的面庞上隐隐浮现出了些许森冷的寒意,说话的言语听起来也极为不善。 这位大秦亲王手下的黑冰台堪称是天下第一情报组织,相比于其他各国的情报组织要先进了不知道多少,大秦军队之所以在这些年的开疆拓土之中无往不利,也和情报工作的出色分不开关系。 但随着秦国地盘越来越大,神州大地的局势也越来越乱,黑冰台在各地安排着的分部也经常会遭到对手的打击,导致情报的输送出现问题。 尽管情报错误这种事情发生了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而且有些错误是根本无法避免的,但这位大秦亲王依旧对于黑冰台这一次情报上的迟钝而感到不满。 要知道眼前这个看起来非常年轻妩媚的女人可是一个活脱脱的老怪物,和那位曾经有着神州第一智者之称的墨家巨子默苍离乃是同门师兄妹,而且同为墨家如今的太上长老,实力在整个墨家之中绝对能够排进前三甲。 这种等级的大人物来到了这片蜀州大地上,可黑冰台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情报传过来,这无疑是一次非常严重的失职。 不难想象,从嬴不凡那略显阴沉的面色上可以看出,这一次他回去之后一定会再一次对黑冰台进行大力整改,到时候不知道又有多少人要无故为此付出性命的代价。 “墨家太上长老凰后,像阁下这种级别的大人物突然出现在了蜀山上,这是不是需要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呢?” 在看到眼前这个危险的女人出现之后,绯烟快速来到了自己男人的身旁,然后面色十分冷冽地发出了质问。 “我墨家游侠一向四海为家,似乎就连天下最为严苛的秦律中也没有哪条说我不能来这里吧?” 凰后妩媚地笑了笑,然后将目光放在了那个脸上丝毫看不出任何情绪变化的大秦亲王身上,并开口说道:“王爷,原本您率军灭明的时候我师兄他是想要出来阻止的,但出于某些原因他以及整个墨家最后放弃了这个想法,所以希望这一次您也能够给我墨门一个面子,不要动着虞渊封印。” 说到最后,凰后一改之前的轻佻妩媚之意,那张美丽的面庞上的神色变得非常严肃而又认真。 “天下一统乃是大势所趋,你墨家当时如果真的出面阻止了,那本王回来之后一定会带着大秦铁骑踏平你们机关城” “所以你们应该庆幸自己放弃了这个想法,而不是厚着脸皮到本王这里来讨要人情” 嬴不凡的话语说得异常刻薄,哪怕是凰后这种久经世俗,看遍了不知道多少风风雨雨的老怪物也不禁皱起了眉头,娇俏的眉宇之间出现了些许不悦之意。 “武成王殿下,你可知这虞渊封印里面封印的是什么吗?” 凰后强压下心头的怒气,开口说道:“蜀山位居于巴蜀之地,这里是你们秦国不可或缺的领土,如果里面的东西出来,整个蜀州大地都要为之遭劫,恐怕如今正处于扩张期闲的秦国承受不起如此惨重的代价吧?” “本王以前很好奇,你们墨家到底是哪来的自信和资本,在这个战火纷飞的时代一直坚持着兼爱非攻这个听起来有些可笑的理念” “不过孤现在好像明白了,你们的自信来自于你们自以为是的天真和愚蠢,你莫不是真以为本王不知道这虞渊封印里面是什么东西吧?” 嬴不凡不屑地冷笑了一声,说道:“在来蜀山之前,本王早就搞清楚了一切,也有足够的把握和能力限制住虞渊里面那位,而且孤这也是受一位友人之托,是为了未来的神州大地考虑,下一次你们墨家替别人主持公道之前,拜托先搞搞清楚情况,不要总是这么愚蠢。” 用一种充满了嘲讽和不屑的语气说完了这段话之后,这位大秦亲王便不顾凰后那已经发生了剧烈变化的脸色,一个闪身便已经进入了那个崖洞入口之中。 “糟了” 原本已经勃然大怒的凰后见状顿时暗叫不好,焦急之下身形顿时化作了一道流光,想要尽快进入崖洞阻拦那位大秦镇国武成王接下去要做的事情。 不过还没有等这位墨家的太上长老靠近崖洞,一团凝炼而又让人觉得充满灵性的金黄色火焰便破空而来,径直朝着凰后袭去。 看到这股迎面而来的烈焰,凰后不得不选择暂时停下了前进的脚步,紧接着身形微微一转,一根芊细白皙的玉指向前点出,体内那已经几乎修炼到了大圆满境界的墨家心法也随之迅速运转而起。 一股磅礴的念力和内力从其指间喷涌而出并交织在一起,凝聚出了“兼爱非攻”这如同高高挂在空中一般的四个符箓大字,紧接着便和那灼热的金色火焰撞在了一起,将之抵消。 “阴阳家的魂兮龙游,修为看起来倒是不错” 凰后看着拦在了自己面前的绯烟,脸庞上闪烁着的焦急之色尽数化去,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抹充满了魅惑意味的娇笑。 “就凭你一个可还拦不住我,如果你不准备让开的话,本座也不介意提前将阴阳家的东君除去,毕竟我墨家和你们阴阳家之间也算是仇怨颇深” 说到最后的时候,凰后绝美容颜上的那抹娇笑瞬间化为了一道冷酷无比的杀意,那双眼眸之中也闪烁着丝毫不加以掩饰的寒芒。 “我一个人不够,那如果再加上它呢?” 在绯烟的声音落下之后,阴阳家最强传承功法阴阳神鉴开始在她体内被运转到了极致,一道道魂兮龙游所召唤出来的金色火焰开始在其周身缭绕了起来。 唳! 而那只一直趴在扶桑神树上一动不动的三足金乌似乎也是突然受到了某种无法拒绝的召唤,在啼鸣了一声之后便张开双翅,落在了这位阴阳家东君的肩膀上,用一种略带凶戾的眼神看着眼前的凰后。 “事情还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阴阳家的功法居然还可以驱使三足金乌为己用,难怪你们想要术巫人一族的典籍,看来你们阴阳家内部隐藏着的东西不小啊!” 知道的越多,有时候忌惮的东西就越多,所以在看到这样让人惊讶的一幕之后,凰后眼中闪过了一道微不可察的忌惮之意。 但她并没有因此示弱,而是摊开了光滑的玉手,数颗造型奇诡的石头在内力与念力的操控下悬浮在了她的掌心上,看起来显得格外危险。 轰! 不过是一个呼吸的工夫,蜀山之巅上便再次响起了一道惊天动地的巨响声,澎湃的金色火焰开始在扶桑神树周边燃起,数颗已然化作火炮大小的石头则是在火焰之中不断穿梭,并时不时地传出一道又一道的碰撞声。 ………… 根据不知道多少年前的古籍记载,从当年大周太祖皇帝姬轩辕一统神州的时候开始,虞渊封印便已经存在了,有不少曾经登临过蜀山的强者认为这个封印有可能存在的时间还要更早一点,甚至可能会延伸到传说中那个上古诸神显现的未知时代。 由于各方面的原因,许多登临蜀山的强者都被迫在虞渊封印前止步,这就导致从古至今几乎没有什么人知道这里面藏着什么东西,已经看守了这地方数百年的蜀山一族也只知道不能让任何人进入这里。 在进入崖洞之后,嬴不凡便发现所谓的虞渊实际上是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暗无底洞,如果只是光光站在洞口去看的话,除了一片让人有些心悸的漆黑和一种莫名让人心头发寒的感觉之外,和普通的山洞看起来没有什么区别。 虽然虞渊是一个看起来深不见底的无底洞,但对于嬴不凡这等修为的强者来说,无论是多么陡峭的地方也能够如履平地。 在身形闪烁跳跃之间,这深不见底的黑暗之所中没有任何地方能够拦得住他,因此不过是十几个呼吸的工夫,一片闪烁着七彩光芒的光雾便出现在了这位大秦亲王的视线之中。 嬴不凡悄然运转起了体内那强大无比的无量元神,感知力也顿时扩散出去,渗透进了这层闪烁着七彩光泽的封印之中。 在其无量元神的感知之中,此刻正有一尊仿佛通天彻地般的宝塔傲立于虞渊封印之中,浓郁的七彩光泽正从这座宝塔之中不断向外扩散而去。 而在这尊宝塔之下,则有着一尊看不清楚身影,但气息却是无比恐怖的存在被死死地镇压着,哪怕时时刻刻都有看起来无比阴森可怖的黑雾从这尊恐怖存在的体内散发而出,不懈地向那层有宝塔所构筑的七彩封印倾泻腐蚀而去,那道封印看起来也依旧稳若泰山,没有一丝一毫被撕裂的趋势。 在感知到这一切之后,这位大秦亲王迅速意识到在这虞渊的封印之中镇压着一个人,而且不出意外的话,肯定是和那位传说中的九天玄女一个时代的上古诸神之一,只是不知道这究竟是哪一个。 “东皇太一还真没有骗孤,这东西居然真的在虞渊,不过这样一来的话,封印里的那尊怪物还真是有些难处理” 而就在这位大秦镇国武成王面露思索之色的时候,那个被镇压在宝塔之下的强大存在似乎也认识到了封印之外好像来了一个很有意思的人。 那尊封印下的可怕存在顿时扬起了头颅,一双足以让世间九成九的人因此而沉沦的恐怖眼睛看向了封印外的嬴不凡。 那从体内不断溢散而出的黑雾也顺着他头颅的抬起一下子变得浓郁了许多,上头那尊七彩宝塔随之开始摇晃了起来,失去了之前应有的稳如泰山。 那是一双强大到足以让天人至境的强者都产生梦魇的眼睛,血红一片以及其中仿佛孕育着阴森的滔天血海,甚至在眼眸深处还闪烁着常人根本无法想象的惊天怨气。 在隐隐约约之间,这位大秦亲王似乎还看到了无数惨绝人寰以及让他非常担心的事情发生在了自己眼前,这一幕幕甚至让他都感到有些不寒而栗。 “这个世界上的一切本就是如此残忍无情,弱肉强者是一切生物必须遵循的法则” “你快一点出手,助我破除这封印,让我能够从虞渊之中解脱出来” “相信我,只要你能够把我从这里救出了,无上的荣耀和无穷的力量你都将拥有,你将会有机会成为整个世界的主宰” ………… 那一句句听起来充满诱惑,能够震慑心灵的话语在这位大秦镇国武成王的心头不断回响着,那尊不知道被封印了多少年的恐怖存在似乎已经无法再继续忍耐下去,充满诱惑力的言语之中还有着几分急不可耐之意。 嬴不凡无动于衷地看着这尊被封印在虞渊之下的强大存在,嘴角忍不住掀起了一抹看起来十分意味深长的弧度。 紧接着,他缓缓抬起了一根白皙的手指,一股强大澎湃的功力在其指间凝聚出了一道仿佛能够斩尽天地邪气,浩然正气扑面而来的璀璨刀光。 唰! 随着这一道刀光的落下,整个黑暗的虞渊顿时变得比之前明亮了许多,耀眼而炙热的光明在这一刀之下降临了这片原本处于无尽的黑暗之中的土地。 而那充满诱惑力的言语也随之顿时戛然而止,下面那尊不断晃动着的七彩宝塔也恢复了稳定,甚至连那不断侵蚀着封印的黑雾也在这一刻退去了不少。 “虽然不喜欢默苍离那个神神叨叨的家伙,但有一句话他倒是说对了,所谓的上古诸神也不过是占了寿命悠久这个优势而已,真要论起实力来,也不过尔尔” 指尖处功力缓缓散去,看着那尊开始在七彩封印下不断愤怒地挣扎着,妄图挣脱封印的存在,嬴不凡眼中隐隐闪过了一道骄傲,或者说是不屑之意。 而就当他准备好好深入研究一下这道由宝塔所形成的七彩封印的时候,一个让他感到有些惊讶的意外发生了。 啪!啪!啪! 一道道饱含着奇特韵味的掌声凭空响起,并以一种奇特的方式在这深不见底的虞渊之中产生了本不应该出现的回声,甚至这回声还经久不息。 但让这位大秦亲王感到惊讶的并不是这一点,而是这阵特殊的掌声居然能够让他那原本古井无波的心绪产生起伏,出现一些本不该有的情绪。 这种近乎神灵般的手段需要无比强大而又高深的精神境界,哪怕是夫子亲自出手,都未必能够做到这一点。 “藏头露尾,给本王滚出来” 嬴不凡当即开口怒喝了一声,一股仿佛能够焚烧一切的灼热气息随之从体内扩散而出,一大片金色的光芒也在其身后浮现而出,并且隐隐交织凝聚成了一尊庞大而又威严的金色法身,这原本无比黑暗的虞渊也因此被照耀成了一片光明。 第377章 昊天塔 以这位大秦亲王如今的功力,这个世界上几乎没有任何的人能够悄无声息地接近他身旁,所以对于这一阵突如其来的掌声,他给予了极为严肃而又认真的对待。 在这位大秦镇国武成王体内那股至阳至刚之力彻底释放之后,那座原本处于无边黑暗之中的虞渊被强行化为了一片光明而又耀眼的白昼。 在此之后,嬴不凡惊讶地发现在由自己功力所演化出的这片白昼之中,却有一片正在不断摇晃着的黑影存在着,虽然这片黑影看起来有些不太稳定,但却是始终牢牢地扎根在那个角落里,一直都没有被光明所吞噬。 在这片仅存的黑暗之中,一道身穿黑色长袍的身影有如同一座亘古不动的雕像一般伫立在那里,而那片不断摇晃着的黑影则是这个黑袍人露出的影子。 这是一个面容普通的男子,那一身紧袖黑袍看起来比如今流行于世的宽袍长袖要精神了许多,同时还多了几分旁人没有的潇洒之气。 这个男子身上流露出的特殊气质几乎和整个虞渊融为了一体,因此这个世界上大部分的人一眼看过去,都会下意识忽略这个黑袍男子的存在。 在认识到这一点之后,嬴不凡也明白了并非是这个男子能够无声无息地接近自己身边,而是在自己到来之前,这个男子便已经身处于这座虞渊内了。 “一刀斩出一片光明,一念之间便能让整座虞渊改天换地,这还真是一种让人感到惊艳的奇特功法” 这个男子用一种颇为赞赏的眼神看着眼前这位大秦亲王,同时开口说道:“轻而易举地就摆脱了我这位老友的精神控制,果然是江山代有才人出,我们这些已经过了时代的老家伙,看来是真的老了。” 老友? 嬴不凡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男子口中的这个称谓,虽然脸上依旧没有发生任何变化,但其心中却已经掀起了滔天骇浪。 之前在阴阳家掌教东皇太一的那封信得到的讯息再加上自己来到这处封印前所了解到的东西,这位大秦亲王已经有十足的把握能够确定,这虞渊封印中的存在只怕是传说中的上古诸神之一。 虽然那些上古诸神实质上比起嬴不凡这样的绝世天才也只有多了寿命悠久这一个优势,但这些天生便有着可怕实力的家伙大多都是非常高傲的人。 能和这些所谓的上古诸神称兄道弟的人,无疑会是和他们同一时代的人,或者说同样也就是上古诸神之一。 想到这里,这位大秦亲王看向身边这个黑袍男子的眼神悄然发生了变化,眼眸深处隐隐闪烁起了之前没有的忌惮与凝重之色。 唰! 这个黑袍人并没有看到这位大秦镇国武成王神色的变化,或者说他对此并不在意,他只是在称赞了一句之后便身形一闪,来到了那道七彩封印之前,那张普通但又莫名透着些许奇特意味的脸庞上浮现出了些许怀念之意。 看着被那座七彩宝塔牢牢镇压住的那尊恐怖存在,这个黑袍男子用一种深沉的口气开口说道: “算算时间,从当年到现在已经有五千年了,我们也有整整五千年的时间没有见面了” “你被这座昊天塔封印在虞渊之中五千年,也不知这日日夜夜的镇压到底是磨去了你的凶性,还是让你变得比当年还要残暴嗜杀” “在五千年前,九天玄女用昊天塔将你镇压的时候,曾说过守护封印的术巫人一族彻底破灭之日,便是你重新出世之时” “今日老夫特来此迎接,希望五千年之后的你不要让我失望” 昊天塔、九天玄女、五千年一一个个几乎能够震动整个神州大地的字眼被这个黑袍男子用一种平淡无奇的口气从口中说了出来,那在一旁静静听着的嬴不凡脸色也随之彻底发生了变化。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五千年前正是大周太祖皇帝姬轩辕与九黎兵主蚩尤争夺这片神州大地的统治权的时候,再加上那传说中的九天玄女,这位大秦亲王忍不住猜测起了封印下那尊恐怖存在的身份是不是那位修为通天彻地的魔神,曾经数次击败姬轩辕的九黎兵主蚩尤。 毕竟要论起时间和种种逻辑来说的话,这猜测出来的真相似乎刚好对得上。 不过当他想到了自己在征服楼兰的时候遇到的事情后,便又把自己的这个猜测给否决掉了,因为在那个时候嬴不凡便已经断定兵主蚩尤和他曾经的那个老对手姬轩辕一样,早已离开了人世。 但凡事无绝对,说不准这位修为通天的九黎兵主真的留了什么旁人难以揣摩的后手,达到了某种另类复生的效果,以至于让九天玄女亲自出手将其封印,这样的事情也未尝可知。 不过蚩尤虽然很强,但携带着平天刀的嬴不凡并不畏惧,只是有些担心如果下面封印的真的是魔神蚩尤的话,这一次对于蜀山一族的行动只怕会出些波折。 毕竟从某种可靠的消息渠道中得知,术巫人与战巫人有着同一个先祖,而这个先祖便是那位九黎兵主蚩尤。 就在这位大秦亲王思索着接下来对策的时候,那名神秘的黑袍男子让手掌贴在了封印上的那层七彩光华上,一股无形无相但又莫名让人觉得阴森黑暗的力量随之注入了其中。 与此同时,那尊被封印在宝塔下长达五千年时间的恐怖存在就好像是得到了某种信号一样,开始疯狂地冲击起了宝塔的封印,整个虞渊也随之开始剧烈震动了起来。 轰隆!轰隆…… 随着一股无比可怕的气息从虞渊之中激荡而出,外界的天穹顿时变了颜色,几乎有半边天空被渲染成了一层如同黑夜般的漆黑之色。 而那连绵数百米,可以说是高耸入云的蜀山在这股力量的波及下顿时发生了一阵地动山摇,一块块山石随之滚落而下,不少驻扎在山上的腾龙军团的士兵以及那些普通的蜀山一族的族人都因为猝不及防而惨死在了滚落的石块之下。 不过除了一些功力不济的虞渊护卫被山石砸落了下去之外,那些在蜀山之巅上交战的强者们,并没有因为这阵地动山摇而受到太大的影响,依旧都保持着极为强大的战斗力。 嘭! 那数颗玄奇的石头在凰后的操纵之下疯狂变换着形态,仿佛变成了一只漆黑的魔掌般不断朝着绯烟身上薄弱的地方拍打而去。 凰后毕竟是准备作为墨家底蕴之一的老牌天人强者,这位年轻的阴阳家东君哪怕是有三足金乌的火焰辅助,也还是在激烈的战斗之中逐渐落入了下风,甚至有好几次被其抓住破绽,差点就击成了重伤。 绯烟之所以会受伤,除了两人之间功力上的差距之外,主要是因为这位墨家的太上长老手上那件无比玄奇的兵器。 凰后所使用的武器,名字叫做断云石,乃是墨家机关术历经了千余年的发展史中最为杰出的杰作之一,据说还是一件和墨家至宝非攻齐名的武器。 断云石的奇特之处有三点:第一其特殊的材质具备吸收他人功力转化的能力,既能够吸收攻击者的功力,达到瞬间爆发的效果,又能够容纳所袭来的气劲,起到抵御攻击的功效。 第二能够感应使用者的内力以及念力,这就意味着除了最开始的使用者之外,无人能够动用这件武器,除非是使用者主动放弃,否则这个断云石就只能有一个主人。 第三则是在通过墨家机关术的改造,这断云石能够根据内力来追踪敌人,所以出手永远都是百发百中,无一落空。 正是因为这三个优点,凰后在最开始的时候便选择了这件神奇的断云石作为自己的武器,而在她那漫长的数百年岁月之中,有不知道多少同境界的强者因为不知道断云石奇特的能力,而憋屈地死在了这位墨家太上长老的手上。 “真以为我奈何你不得吗?” 在又艰难地避过了一次断云石的攻击之后,这位阴阳家的东君大人双眸之中闪过了一道近乎燃烧成实质的愤怒火焰。 紧接着她那对玉手便在空中飞扬而起,一道道玄妙的印诀随之掐出,那有三足金乌所赋予的金红色火焰也开始在其周身如同火焰精灵一般闪烁跳动了起来。 而她那修长的身影也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变为了一尊身躯高达数十丈,看起来兽头人身,双耳上隐约穿过两条火蛇,脚下则踏着两条火龙,全身遍布火红鳞片的可怕存在。 如果有对上古神话传说有研究的人在这里的话,一定会发现眼前这尊由阴阳家巨灵幻象诀和那股有三足金乌所带来的金红色火焰结合起来所幻化而出的伟岸存在,看起来竟然和上古传说中的南方火之祖巫祝融,有着九成以上的相似度。 “祖巫祝融,你阴阳家果然和上古诸神之间有分不开的关系” 面对着眼前这尊幻化而出的祖巫祝融,凰后眼中终于多出了些许微不可查的凝重之意,手中的三颗断云石如同流星赶月一般不断以各种根本无法捕捉的轨迹向前迅速砸出,抵御着那股仿佛能够燃烧一切的金红色火焰。 轰!轰!轰! 这尊被幻化而出的祖巫祝融向前方出了一记又一记无比霸烈的火拳,那随之汹涌而出,仿佛能够焚天煮海的金红色火焰将断云石那神鬼莫测的攻击尽数震飞,让其再也没有办法接近自己周身三丈以内的距离。 可惜绯烟的功力毕竟不如眼前这位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墨家太上长老,无法操控这尊幻化而出的祖巫祝融太长时间,所以也仅仅只能做到这样保持不败的局势。 而那只一直停留在绯烟肩膀上的三足金乌,在绯烟能够掌握三足金乌那霸烈而又极富杀伤力的金红色火焰后选择重新回到了扶桑神树上,看起来并没有插手蜀山之巅上那些战斗的欲望。 在用那双金色瞳孔默默地注视了身后虞渊中一会儿之后,这只三足金乌便收回了自己的视线,那一对金色的翅膀也收拢了起来,开始趴在扶桑神树上一动不动,只有周身那原本一直跳动着的火焰还在那里不断燃烧着。 李二郎的武功修为其实放眼于天下都算是很高的那一种,据说当年峨眉派的独孤一鹤也不过是险胜他一招而已,所以他花了不过一刻钟的时间便将那群虞渊护卫和蜀山一族族长虞征打成了重伤,让他们再无任何动弹的力气。 此刻,这位在蜀州江湖上享有盛名的三眼太岁正默默地站在一个安静的角落里,看着不远处这两场颇为精彩的生死比斗。 至于蜀山大长老和战巫族族长翁仲之间的战斗虽然层次比起凰后和绯烟二人可能还要高出半截,但两人的战斗方式看起来就比较简单粗暴了。 翁仲此刻的身躯已经暴涨到了大约十五丈左右的高度,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从上古洪荒时代走来的一头恐怖凶兽一般,从其体内爆发出来的恐怖气血更是直冲云霄,苍穹上的云层都被其震散了不少。 而蜀山大长老浑身功力也被催动到了极致,术巫族历代传承下来的几门玄妙术法被其尽数施展了开来,一道道由自身功力所形成的雷电和火焰交织在一起,以一种奇特的纹路组合方式覆盖了他周身方圆一尺左右的区域,即便是以翁仲这种无双的体魄和气血,一时间也无法攻破这位蜀山大长老的防御,只能靠着时间进行消磨。 两人周边的虚空之中甚至隐约传来狂风呼啸的声音,无数尘土随之激扬而起,将这正在交战的两人的身形变得模糊了起来。 而在那虞渊之中,那尊被镇压了五千年之久的恐怖身影在那个神秘的黑袍男子的帮助之下开始不断冲击起来那层七彩封印,那座足足有七层之高的宝塔上也随之闪耀起了远比之前要更加璀璨夺目的七彩光芒。 这尊看起来无比玄妙的宝塔的名字叫做昊天塔,乃是由传说中的上古诸神合力铸成的上古十大神器之一。 在那尊通体呈现古铜色的塔身上,镌刻着一个又一个诡异而又玄妙,仿佛容纳了天地至理一般的花纹,莫名让人会对其产生一种痴迷沉醉的感觉。 根据古老的典籍记载,昊天塔有着吸星换月之能,乃是传说中上古诸神的一件重宝,拥有浩大无俦之力,据说能够镇压封印一切妖魔鬼怪,必要的时候就连传说中的仙神都可以镇封。 但自从大周建立以来,除了那位太祖皇帝姬轩辕之外,从未有人见过这件传说中的重宝,所以天下九成九的人也不过把这则传说当成先贤们编出来自娱自乐的一则笑话而已。 嬴不凡虽然知道十大神器真实存在,但除了轩辕剑以外,他并没有见识过其他九件神器到底有着怎样可怕的威能,那唯一有机会见识的崆峒印也被斩成了两半,无法展现出它应有的威能。 不过今日他在看到这尊昊天塔之后,心里已经对那其他九件神器的可怕威力有了些许猜测,心头更是随之升腾起了些许震撼之意。 以这位大秦亲王的修为,很容易便能感知到那七彩封印之下传来的剧烈波动有多么可怕,那绝对是连咸阳城的诛神阵都无法长时间抵挡的存在。 但这尊昊天塔却能生生将其镇压了五千年之久,并且现在仍旧有不少余力和这尊想要破封而出的恐怖存在展开角逐,试图想将其重新压回封印之中。 第378章 蜀山破灭 对于这样一件强大的神器,即便是骄傲如被世人称为世间第一修行天才的他,也不得不承认这由上古诸神齐心合力制造出的重宝,的确是有它的不凡和玄妙之处。 嬴不凡看到那尊正在不断冲击着封印的恐怖存在,脸上的神色当即变得凝重了许多,体内的功力也随之开始涌动了起来。 与此同时,那股驱散了虞渊黑暗的光明也变得更加耀眼炽热了起来,在那片无边的白昼之中开始闪烁起了些许金色的龙影,甚至隐隐在虞渊最上方显化出了些许玄妙的符箓,似乎是想将整个虞渊和外界完全隔绝开来,让这里面产生的变化影响到外界。 “呼” 随着这位大秦亲王长吐出了一口浊气,流淌在泥丸宫中的念力以及不停在全身经脉游走着的内力开始在他体内如惊涛骇浪般汹涌了起来。 一片完全由金光所覆盖着的地带缓缓在其身后凝聚而出,那铺天盖地汹涌而来的金光在其身后凝聚出了一尊神圣而又伟岸的赤金色法身。 与此同时,一轮耀眼的紫色太阳也开始隐隐在这尊巨大的法身上方若隐若现,笼罩着整个虞渊,驱散了无尽黑暗的那片光明从耀眼璀璨逐渐变得灼热了起来。 就连站在封印前那个神秘莫测的黑袍人都不禁微微皱眉,收回了放在那片七彩光幕上的手掌,转头看向了一旁的那位大秦亲王。 “至阳至刚,这真是一种让人不太喜欢的气息,看来以后老夫要少跟你打点交道,否则我这把已经快散架的老骨头可承受不住啊” 神秘的黑袍男子显然对如今虞渊之中充斥着的至阳之气感到十分的厌恶,连带着对于眼前这位大秦亲王的眼神之中都流露出了些许不满和忌惮之意,他并没有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而是一脸微笑地开口说道: “五千年过去,老夫这位老友受到的惩罚已经够了,他的重新出世在所难免,我觉得你也不像是那种看不清楚形势的人,又何必要阻止这一件对你并没有什么坏处的事情呢?” 嬴不凡的手掌缓缓放在了腰间平天刀的刀柄上,一边摩挲着,一边开口说道:“我的人还在蜀山山顶上,本王可不能轻易让我这些下属出事,而且你们搞出来的动静实在太大,上头的那个东西说不定会有所察觉,到时候这些年来谋划的一切都要重新来过,这个责任你来担吗?” “这一点你可以放心,老夫来这里之前就和那些人通过气,包括书院的那位夫子在内,而且经过上古那一次大战,天上的那个东西早就没有了曾经的本事,天上离人间实在太远,这个东西什么都看不到” 这个神秘的黑袍男子说话的言语之中充满了自信,就好像接下来会发生的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所有的事情都已成竹在胸了一样。 “你应该知道欺骗本王会付出怎样的代价,我对于弑杀上古诸神这种事情很感兴趣,希望你不会是倒在我刀下的第一个” 嬴不凡用一种不紧不慢的语气开口回答了一句,言语之中没有任何一丝客气的意味,反而充斥着一股赤裸裸的威胁。 “老夫没有骗你,你不信的话到时候可以去验证一下” 这个神秘的黑袍男子语气依旧没有任何的变化,只是脸上的那抹笑容逐渐淡去,说话的语气也变得冷冽淡漠了起来:“不过如果有可能的话,老夫倒是很愿意领教一下你腰间这柄绝世神兵,到时候你就知道我会不会成为第一个倒在你刀下的上古之人了。” 嬴不凡不置可否地撇了撇嘴,紧接着开口说道:“在我的那帮下属把蜀山的事情处理完之后,本王便不再阻拦,反正都已经呆在里面五千年了,也不差这一时半刻吧?” 说完,他便缓缓闭上了双眼,一股无形但非常强大的念力从他的泥丸宫中调动而出,并穿过了虞渊的屏障,流向了外界。 与此同时,呆在蜀山山顶的阴阳家东君、翁仲、李二郎以及率军驻守蜀山的项羽都收到了这位大秦亲王的传音,脸庞上的神色也是同时发生了各异的变化。 “本来嘛,是想让你们再多活一段时间的,但是王爷刚刚突然下了命令,所以我也就只能提前送你们上路了” 看着眼前那躺在地上的一个个虞渊护卫,李二郎重新握住了插在地面上的那杆三尖两刃刀,一双眼眸之中闪烁着常人难以理解的复杂之意。 “不过你们放心,我出刀一向是很快的,这一次在黄泉路上,你们可以一起走,相对来说能够不那么寂寞些” 在他自言自语的最后一个字落下的那一刻,那杆三尖两刃刀如同闪电般向前斩下,森冷的寒光那一瞬间划过了地面上那些虞渊护卫以及蜀山一族族长虞征的脖颈。 唰! 一条条滴着鲜血的红色血线从躺在地上的这些人的脖颈处浮现出来,那仅存的最后一缕生机也在这到血线出现之后被残忍夺去。 “杀人不过头点地,有时候杀多了还真是无趣的很,这一回就让你们一起埋葬在这座蜀山上吧,这应该也是你们的所想所愿吧!” 在又用一种复杂的口气自言自语了一句之后,李二郎便提着手中的三尖两刃刀转过了身,下一刻身形便化作了一道流光,朝着项羽驻扎军营的方向掠去。 在这杀人到离去的一系列过程中,这位蜀州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三眼太岁没有去看地上躺着的这些尸体一眼,看样子似乎是不想见到那满地的鲜血。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李二郎并没有看到就在那不远处的草丛之中,有一个穿着蜀山服饰,满脸泪珠但双目之中又充斥着无尽恨意的少女正目睹着这一切的发生,也没有看到这个少女在望向他背影时那双足以让世界上任何人都感觉背后发寒的眼睛…… “封印要破了吗?看来是得加快速度了” 那个身化祖巫祝融,周身燃烧着金红色火焰的绯烟再次一掌拍飞了一颗扑面而来的断云石,那张隐藏在这尊数十丈之高的火焰巨人中的俏丽面庞上浮现出了一抹略带遗憾的神色。 “可惜了,本来是准备用自己的实力跟你好好较量一场的,但眼下时间紧迫,就只能借一些外力来送你上路了” 在一道自言自语的话音声落下之后,绯烟周身缠绕着的金红色火焰迅速消失,那尊身高数十丈的祖巫祝融也化为漫天光点消散在了空中。 而在这一刻,她那纤细如玉的右手的手背上突然有一道刀形印记开始闪耀起了璀璨的光芒,一股仿佛要斩尽天下万物的刀势隐隐从她的娇躯内开始升腾而起。 对面的凰后心头莫名一跳,隐隐感受到了一股似乎能够威胁到她生命的危险,但就当她准备抽身退开的时候,却发现有着一股根本无法躲避的锋锐之意已经牢牢锁定住了她,甚至将她打出的那颗断云石强行凝固在了空中,一时之间竟难以收回。 锵! 随着绯烟右手手背上的那道刀形印记彻底亮起,一道仿佛能够响彻云霄的刀鸣声自其身上响起,在整个蜀山之巅上不停回荡着,经久不息。 一道清亮而又璀璨的刀光也随着这位阴阳家东君手掌的向前拍下而在空中迅速显现了出来,周遭的虚空在这股可怕的刀势下发生了剧烈的颤抖,一道一道无法在短时间内愈合的裂痕也浮现了出来。 这道刀光没有什么绚烂缤纷的奇特意象,但却是给人一种仿佛能斩尽世间众生的锋锐之气,仿佛汇聚了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力量,其中蕴含着的那股意志更是让人觉得哪怕是一片天地在前,也只有被这一刀尽数斩灭的份。 轰! 那颗被刀势强行凝固在空中的断云石直接被斩成了粉末,在刀气纵横之下整个蜀山山顶上也出现了一条足以贯穿前后,长度足以达到数里之长的巨大裂缝,就连原本战意如狂,一直压着蜀山大长老打的战巫族族长翁仲也被吓了一跳,连忙向旁边跳了开去。 几乎是性命相修的断云石被粉碎后,凰后那美丽的面庞瞬间变得苍白了许多,并不由得吐出了一口殷红的鲜血。 她美目圆瞪,用一种难以置信的语气开口惊呼道:“居然是斩天刀气,这……这就是嬴不凡留给你的后手?” 在察觉到这一点之后,这位墨家的太上长老满脸凝重,不敢有丝毫的大意,迅速将另外两颗准备伺机偷袭的断云石唤回了身旁,替她分担起了那股可怕刀势的压迫。 嬴不凡做事一向力求周全,而绯烟虽然是阴阳家的东君,但毕竟和自己关系匪浅,总要保其能够全身而退,所以在上蜀山之前,这位大秦亲王特意将自己的一道刀气埋在了这位阴阳家东君的身上,作为其保命的底牌之一。 在面对这位大秦亲王的这道刀气的时候,凰后发现自己已经被牢牢锁定,根本避无可避,除了硬接之外别无他法。 而如今这片神州大地上能够和这位大秦镇国武成王争锋的强者不到五指之数,而单论起自身手段的杀伐力,就算是剑魔独孤求败这种绝世剑客和夫子也要屈居于这位大秦亲王之下。 墨家虽强,但能够正面接下嬴不凡一道刀气而还有一战之力的人恐怕也就只有默苍离一个,而且就算是这位曾经的墨家巨子也必须要借助许多墨家机关术的玄奇手段才能做到。 凰后虽然和自己的师兄同为墨家的太上长老,但无论是修为还是城府心机比起自己的师兄那都是要逊色不少的,所以如果选择硬接的话,最好的下场也是重伤,甚至有很大的可能会把命都丢在这。 嬴不凡修的不是快刀,但他出刀的速度绝对不比那些修炼快刀的刀客来得慢上多少,所以凰后根本还没有来得及思考对策,那道刀光便已经来到了他跟前。 轰! 在若隐若现之间,那道锋锐无匹的刀光上隐隐显化出了一道威严而又伟岸的身影,观其面容竟和那位大秦亲王有着九成以上的相似。 刀光上涌出的凌厉刀气割裂了周遭的虚空,速度之快几乎超越了时间空间,甚至超越了人的思维的极限,出刀的时候丝毫没有给凰后留下生路。 凰后没有办法,只能拼尽全力将那两颗断云石拦在身前,试图凭借自身功力再加上断云石的玄奇之能强行接下这一刀。 但可惜的是,即便是那位号称天下无敌的大隋太师宇文拓在面对这一刀的时候必须拔出轩辕剑来应对。 而单凭凰后如今的功力,哪怕再加上断云石的辅助,想要接下这一刀也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轰隆! 在一道巨响声过后,那两颗断云石当即消失在了空中,连一丝一毫的粉末都没有留下,就像是从来没有出现在这里过一样。 而当那凌厉的刀气彻底落下之后,蜀山山顶上那绵延数百里的茂密山林开始剧烈晃动,无数棵粗壮的大树被连根拔起,漫天尘土随之激扬而起,在空中漫天飞舞着的沙尘甚至将天穹上那轮太阳的光辉都有些遮住了,原本无比明亮的天空也因此而变得昏暗了许多。 其实这一系列恐怖的异象所形成的时间不过是数个呼吸而已,但当绯烟来到凰后原本所在的位置的时候,那地面上只留下了一摊殷红的血迹,而凰后则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逃的还真是够快,不过下一次你就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这位阴阳家的东君大人冷哼了一声,紧接着冲扶桑神树上的三足金乌招了招手,在那只三足金乌重新落到了她的肩膀上之后,身形便化作了一道金色流光,朝蜀山下迅速掠去。 那原本一直都没有抓住适当机会结束战斗的战巫族族长翁仲也是借此机会当即大喝一声,那股冲天而起的恐怖气血将眼前的沙尘尽数震散,那只如同磨盘般大小的拳头如一条怒龙般向前砸出,像一柄足以砸碎山岳的铁锤一般重击在了眼前那位蜀山大长老的脑袋上。 轰! 随着一道雷鸣般的巨响,地面上出现了一个极大的深坑,而那位被砸中了脑袋的蜀山大长老则是七窍流血,整个人被无匹的拳力生生砸进了大地,半个身子都被泥土所掩埋了,当场就失去了生机。 “老东西,总算死了!” 在吐了口唾沫之后,翁仲也是大跨步地朝着蜀山下大步跑去,在留下一个一个极深的脚印后,身形也是消失在了蜀山的山顶上。 在感知到蜀山的山顶已经没有熟悉的气息之后,虞渊中充斥着的炙热气息被嬴不凡收回了体内,让其重新归于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开始吧,接下来本王不会阻拦你们的行动,当然前提是你的那位老友不来招惹孤” 神秘黑袍人笑了笑,随后重新将手掌放在了那片七彩光幕上,封印下的那尊恐怖存在也随之再度释放出了自己那足以让整座蜀山为之彻底倾覆的恐怖气势。 轰隆! 在数个呼吸之后,一股恐怖的几乎没有边际的气息从虞渊内升腾而起,阴森而又邪恶的黑雾笼罩了半边天穹,让本来处于白昼的天空一下子变成了略显奇特的黑夜。 七彩光幕也瞬间被一道闪烁着点点血色的黑光给冲破,那件上古神器昊天塔也被一股强横至极的力量给直接顶出了虞渊。 显而易见,那尊被镇压在虞渊封印下五千年的恐怖存在,即将脱困而出。 第379章 魔神脱困 这座占地足足有着数千里,高耸入云的蜀山,包括其所属的山脉都随之发生了一阵无比剧烈的地动山摇,整座山体都呈现了一股即将坍塌的趋势,无数棵高大的树木和山石一起滚落而下,就连那轮高高在上的太阳都变得黯然失色。 好在蜀山山顶上的那棵扶桑神树及时绽放出了耀眼夺目而又雄浑强大的金色光芒,在嬴不凡及时出手稳固地脉的情况下,原本可能要坍塌的蜀山逐渐稳定了下来,虽然比起之前也已经面目全非,但至少不会被彻底在这片大地上抹去。 随着那层邪恶的黑雾在天穹上的不断蔓延,一道七彩色的光幕也逐渐在天空中出现,开始和这些黑雾进行激烈的角逐和碰撞。 周身闪耀涌动着七彩光芒的昊天塔也浮现在了空中,下方则隐隐有一道看起来无比狰狞和可怕的身影在对这座七彩宝塔不断进行着冲击。 一道道七彩光华和黑雾碰撞在一起,蜀山之上的无数片山林被两者碰撞的余波所抹去,这座本该郁郁葱葱的高山一下子就有一小半的地方变秃了。 由于虞渊那的那尊恐怖存在想要重新出世,因此而激发了五千年来都未曾爆发过的昊天塔,让那七彩色的光芒变得不断浓郁,甚至这方圆百里之内都被其渲染成了一片七彩的世界。 赤、橙、黄、绿、青、蓝、紫七种颜色的光芒在这方圆百里之内不停流转着,并将那一道道邪恶而又阴森的黑雾包裹在其中,看样子像是试图将其镇压消灭。 随着昊天塔上的七彩光芒不断变得浓郁,甚至在若隐若现之间还能看得到漫天星辰和日月交辉之景在周边浮现出来。 而那尊被镇压在封印下的恐怖存在也是不甘示弱,一道道仿佛来自远古洪荒,声音几乎化作实质波纹的嘶吼声从中传出,使得这片由昊天塔所演化而出的七彩小世界不断发生剧烈震动,七彩色的光芒也是在暗淡和耀眼之间不断来回闪烁着。 “这还真是一场令人心潮澎湃的对决,可惜眼下的时机不对,否则本王倒是有兴趣插上一脚,好好领教一下这些从上古时代遗留下来的人和物的本事” 嬴不凡看着眼前的发生的一切异象,手掌在不经意之间已经放在了腰间平天刀的刀柄上,一边不断在刀柄上摩挲着,一边略显兴奋地在那里自言自语。 “你不必着急,我这位老友的脾气一向暴躁而又记仇,你刚才阻他破封之事已经被他记住了,等彻底出世之后他一定会忍不住向你讨教一二的” 站在一旁的神秘黑袍男子似乎有着超乎常人想象的听觉,即便是这位大秦亲王自言自语的声音也被他听得一清二楚,同时这个男子的嘴角还为之掀起了一抹看起来颇有深意的弧度。 “那正好,本王也有一段时间没有好好活动一下手脚了,就是不知道你这位被封印了五千年的老友还有没有当年的实力,有他现在的状态又能够撑得住我几刀呢?” 嬴不凡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并用一种轻松而又略带不屑的语气开口说道:“但愿他别到时候一刀就倒下了,否则我会很看不起你们这些从上古留下来的老怪物的。” “放心好了,我这位老友很擅长杀伐战斗,在那些老朋友里面实力也算是名列前茅,虽然五千年过去可能会有一些虚弱,但陪你过两招还是没有问题的” 那个神秘的黑袍男子似乎并没有听出这位大秦亲王口中的那份不屑和嘲讽,说话的态度还是那么一如既往的平淡和温和。 “相比于你口中的那位老友,本王倒是更期待阁下你的手段,不知为何有一种直觉告诉孤王,阁下你似乎要比封印下的那个家伙更加危险” 嬴不凡笑了笑,用一种颇富深意的目光看向了旁边那个神秘的黑袍男子,眼神之中既充斥着些许试探,也有着几分慑人的凌厉。 “老夫已经很久没有动手了,如果武成王殿下执意要一试的话,那么在一会儿领教了我这位老友手段之后,在下倒也可以陪王爷过上两招” 这个神秘的黑袍男子态度依旧温和淡然,但周身却流转着一种不容忽视的从容气质,这样子看起来就像是对这世间的一切都已早有预料了一般。 “同时和你们两人动手,如果是其他的时候本王倒可以一试,但孤这一次来到这片蜀州大地除了对付蜀山为还另有要事,可不能把力气花在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上” 嬴不凡深深地看了一眼身旁这个神秘的黑袍男子,紧接着又笑着摆了摆手,体内那股磅礴浩瀚的功力随之释放而出,开始帮助不远处那棵扶桑神树一起尽量稳固住整座蜀山的地脉。 蜀山上唯一具有强悍力量的就是那一批掌握了腾挪格斗术的虞渊护卫,而这一批护卫基本上都在之前山上发生的战斗中被军队杀得一干二净了,就连蜀山一族的族长都死在了李二郎的三尖两刃刀之下。 但蜀山上的居民对于周围的地形极为熟悉,有不少人都借着动乱的时候逃出了秦军的掌控范围,隐没入了周围的山林之中。 但这些逃出来的蜀山一族的族人并没有走远,大半都还在蜀山附近徘徊着,甚至有不少人还因此被落下的滚滚山石以及树木夺去了生命。 所以在看到这周围百里之地都化为了七彩异域之后,这些蜀山族民当即变得惶恐了起来,同时心中那份守护蜀山的责任感也被随之激发。 “这是怎么回事?” “虞渊,莫非是神树后的虞渊出了问题?” “我们得赶快赶回去,哪怕拼死一搏也不能让虞渊封印出事” ………… 诸如此类的话语在这些蜀山遗民之中不断响起,紧接着这些好不容易逃出来的蜀山之人竟不顾一切的朝着蜀山方向赶去,这让周围那些一直监视着这些蜀山之人的秦军探子感到了几分差异,同时心中也不免有一种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真是让人震撼的力量啊!那先从上古时期活下来的天生神灵当真是不同凡响,伟力惊人啊!” 此时呆在驻扎在蜀山下的军营里的李二郎看着蜀山上发生的可怕异象,情不自禁地发出了这样一句由衷的感叹。 “只要努力,你我未来也有可能达到这个境界,而且王爷曾经在闲聊的时候提到,这些所谓的上古诸神实际上也不过是更强大一点的人类而已,除了寿命悠久一点之外没有什么了不起” 卸下了铠甲,换上了一袭宝蓝色长衫的项羽缓步走到了李二郎的身旁,并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看向蜀山上的异象的眼神之中虽然也同样有着惊叹,但更多的却是一股近乎狂热般的战意。 兵家之人天生好战,从小到大便是纵横无敌,在同辈之中未逢败绩的项羽更是嗜战如狂,除了亲率百万大军一统神州大地这件事情之外,恐怕再也没有比能够亲手弑杀一位上古神灵更让他来得兴奋的事情了。 “但愿会有那么一天,我也很想试试用三尖两刃刀划过那些从上古时期活下来的老怪物的脖颈会是怎么样的感觉” 说完之后,李二郎和项羽二人相视一笑,然后便一起勾肩搭背地走出了营帐,准备好好视察一下这做刚刚搭建好不久的军营,毕竟蜀山上面的动静实在太大,这座只设了一道简陋的符文阵法的军营未免让人有些不太放心。 ……… 此刻的蜀山之巅上时不时就会发出一道如同九天惊雷落下般的巨响声,高悬于天空上的昊天塔体积已经不像之前那般庞大,周边缠绕着的七彩光芒也没有了最开始的那般浓郁。 昊天塔的确非常强大,但究其本质也终究只是一件器物,在没有使用者为其灌输力量的情况下,能镇压那尊恐怖存在整整五千年其实也已经是到了极限了。 昊天塔本身所具有的力量已经不足以将这尊恐怖存在重新镇压回虞渊去了,甚至连同那足足有近百丈之高的塔身发生了一阵剧烈的颤动,看起来隐隐还有些可能会坠落的趋势。 一道道邪恶阴森,同时又带着些许血红色的黑雾开始一点点地穿透了昊天塔神力的封锁,往四周迅速蔓延了开来,想整座蜀山都彻底化为了一座通体黑色之中带着些许血红的奇特山岳。 随着黑雾向外不断蔓延,那尊被封印在虞渊深处的恐怖存在也缓缓挣脱了那道七彩色的封印,本身狰狞恐怖的身形开始从虞渊缓缓升腾而起。 这尊被九天玄女封印在此地的盖世魔神还未完全脱困,这片方圆百里之地便被一股阴鸷邪恶的气息完全笼罩住了,居住在此地还未散去的鸟兽顿时如同发了疯一样向外迅速跑去,看起来好像是想躲避什么无比恐怖的东西一样。 但可惜的是,在这尊魔神力量的笼罩之下,这些没有在之前及时逃出去的飞禽走兽根本就没有任何反抗的力量。 嘭!嘭!嘭! 一只神俊的老鹰坠落在地,原本闪亮的羽毛瞬间失去了色泽,浑身的气血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吸食殆尽,化为了一堆枯骨。 一头比起一般老虎还要大上一倍的巨型老虎也在逃跑的过程中被一股血光卷起,全身的精气神在一瞬间被吸食殆尽,在地面上变成了一堆骨头。 甚至那些好不容易赶到蜀山下的蜀山一族的族人却发出了一道道凄厉的惨叫声,一个个接连被一道血光卷入了空中,不过转眼之间就变成了一具具感觉气息阴森森的骷髅,落在地上摔了个粉身碎骨。 “果然不是蚩尤,不过这吸摄血气之能倒是和一本古籍上记载的一则传说很像啊!” 嬴不凡腰间的那柄平天刀虽然还未出鞘,但上面却已隐隐闪烁起了些许森冷的刀光,从这位大秦亲王脸上的神色可以看出,这尊即将破封而出的盖世魔神已然让他有了浓浓的威胁感。 尤其是在感觉到自身体内那股澎湃的气血都隐隐有些破体而出的趋势之后,他的双眸之中更是浮现出了些许森冷的杀意。 能够和手持轩辕剑的姬轩辕争锋的九黎兵主蚩尤固然强大,但他的强大多半都表现在正面作战的方面上,对于这位大秦亲王来说有无数种方法可以解决。 但这种吸摄他人血气的诡异能力却令人防不胜防,从某种角度来说,这尊即将破封而出的盖世魔神要比兵主蚩尤来得更让人头疼。 “我这位老友最喜欢对付的就是肉体强悍的对手,因为操控他人体内气血是他的拿手好戏,这也是为什么我会认为他能够在还处于虚弱的状态下与你一战的原因之一” 那个神秘的黑袍男子倒是看起来十分好心地给身旁的这位大秦亲王开口解释了一句,只不过这份表面上的好心却让这位大秦镇国武成王的面色更加凝重了几分,平天刀上闪烁着的刀气也随之变得凌厉了许多。 在将整座蜀山上下的所有鸟兽以及部分蜀山一族的遗民体内的血气息吸食殆尽之后,那尊在昊天塔下的狰狞恐怖的高大身影变得愈发清晰了起来,直冲九霄的惊天血气也被其凝聚在了那一双巨手之上。 一片不断翻滚着的血海也开始隐隐在虚空之中凝聚而出,其中更是好像还有着无数正在挣扎惨叫的生灵在里面沉浮嘶吼着。 “手段倒是愈发狠辣了,就是这力量看起来还有那么一点虚弱” 这位前来帮助自己老友脱困的神秘黑袍人在看到此景之后,那一对深不可测的双眸之中隐隐闪烁起了些许回忆之色,看起来心情似乎不太平静。 轰隆! 那凝聚了无数血气的最后一击直接击碎了昊天塔的七彩封印,直接将弥漫在上空中的无数七彩光芒震碎成了虚无。 咣当! 一道闷雷般的响声传出,空中那尊被七彩光华缭绕着的昊天塔迅速缩小,在七彩光华内敛的同时收缩成了一座小巧玲珑,感觉就像是小孩子玩具一般的小型金塔。 而那尊据说被九天玄女以昊天塔囚禁在虞渊之中长达五千年的恐怖存在,也是终于在上空中缓缓浮现出了身形。 这是一个穿着一袭血红色长袍的男子,面容看起来十分狰狞又恐怖,乍一眼看过去根本就不像是一个人类该有的样子。 此人身高不过八尺,但那悬浮在空中的身形却莫名给人一种无比伟岸的感觉,而那一双血红色双眸在睁开之后却是充斥着一种丝毫不加以掩饰的残忍。 蜀山之巅上除了那个神秘的黑袍人之外,此刻便只剩下了嬴不凡一个人,所以这个血袍男子看向这位大秦亲王的眼神,就像是在看自己餐桌上的一盘美食一样,显得怪异而又残忍无比。 “哈哈哈” 但或许是察觉到了下方这个身穿黑金色王袍的青年男子并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这个血衣男子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动手,而是从口中发出了一阵让虚空为之呈现破碎的疯狂笑声。 “五千年了,我终于出来了!” 第380章 各方反应 而就在这个血衣男子身形完全浮现在了空中的那一刻,处于神州各地的各位大神通者也纷纷对此有了感应……… 大秦,书院后山。 “赢勾这老东西居然出来了,看来由于天上那个东西和妖魔域大劫的原因,那帮人忍耐的限度越来越高了,这样一来的话,距离动手的那一天不远了” 夫子小酌了一口九江双蒸,然后如同有了什么感应一般抬头望向了巴蜀之地所在的方向,眼眸和言语之中都流露出了些许思索之意。 在切好了一盘牛肉之后,李慢慢便将其一把倒进了桌案上的锅炉里,一边缓缓用筷子搅拌,一边用一种略带疑问的口气开口说道:“老师,刚才从巴蜀之地冒出的那股气息感觉好生邪恶,弟子觉得这不像是一般人能有的,那样的人出事也未必会是好事。” “世事变迁,时局在变,人和事都在变,所以我们做事的方法和态度也必须因时而变,凡事只有顺应时势,做事情才会顺利” 夫子从自己的大徒弟手里接过了搅拌的筷子,他一边翻腾着锅里的牛肉,一边开口说道: “那个家伙在当年的确是一个祸害,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被九天玄女封印在虞渊下整整五千年而不得翻身” “可如今的神州大地已经大劫将至,需要团结每一份可以被团结的力量,尽管那个残忍嗜杀的家伙的确让人厌恶,但他也算是神州大地上诞生的生灵,属于可以被团结的力量” 这位名震天下的书院大先生在听到自家老师的话之后微微沉默了片刻,紧接着又开口问道:“可是老一辈的人都说所谓的顺应天时就是顺应时势,而您和小师叔都曾经提过修行是一件逆天而行的事情,两者之间是不是有那么一些矛盾呢?” “的确矛盾,但人世间的一切大多都是矛盾的,从来没有所谓的黑白分明,在得到的同时也意味着付出,所以有时候得到的未必会比付出的少” 此话一出,大先生李慢慢不禁微微愣神,脸庞上表露出来的神色看起来有那么一点点的疑惑。 夫子说话一向直白简单,态度和观点也一向是坚定明确,很少会说出一些复杂难懂的大道理。 李慢慢依稀记得上一次夫子说这样听起来有些莫名其妙而又十分复杂的话的时候,而是在自家柯浩然师叔战死的时候。 或许是看到了自家大徒弟脸上的神色,夫子在吃了一口牛肉的同时又略显惆怅地说道: “凡事都无绝对,一件事情的利弊需要靠自己来把握,但凡是每一个擅长创造奇迹的人,他们对于每一件事情的把握几乎都是精准到了极致,比如说你那位被人称为鬼狐的小师叔” “如果老夫也能够有这种本事的话,或许这场所谓的大劫在很多年以前就已经结束,很多不想要发生的事情也就不会发生了” 说完,夫子便将所有的心神重新投入了眼前这口冒着腾腾热气的锅里,只留大先生李慢慢自己还在原地思考着,看起来好像是在纠结什么重大问题一样。 ………… 咸阳城,皇宫深处的冰室里。 “赢勾,蜀山虞渊里面的那个家伙吗?” 寒冷而又浓郁的冰蓝色寒气缓缓散开,随着一个巨大的冰蓝色玉茧的不断破碎,一个带着冰蓝色面具的白袍男子的身形开始缓缓在寒冰玉床上浮现了出来。 “这世道真是越来越乱了,就连上古僵尸王根本不受控制的东西居然都放了出来,那些所谓的神灵到底是对当年那场大劫有着多深的恐惧呢?” 男子的眼神缓缓透过了无尽的寒冰,仿佛一下子从咸阳城抵达了那座位居于蜀地的蜀山上,眼眸深处闪烁着些许不屑而又有些复杂的光芒。 “不受控制的因素越来越多,这具虚弱的身体也在当年那场大战之后变得愈发残破,估计可能撑不到预计的那个时候了” “看来那准备在大秦一统天下之后才开展的计划,终归还是要提前实行,提前做出抉择了” 男子口中自言自语的话语听起来显得有些莫名其妙,但随着他不断的自言自语,身上那原本无比平静的气息迅速完成了平静湖泊到惊涛骇浪的转变,整座冰室都为之发生了一阵剧烈的颤动。 嘭!嘭!嘭! 一块块镶嵌在整个冰室四面墙壁上的万载寒冰纷纷脱落而下,然后在这股从他体内激荡而出的气势的压迫之下尽数粉碎,化为了点点冰蓝色的光芒悬浮在了空中。 唰! 那几乎装满了整座冰室的冰蓝色光点在空中微微停滞了数个呼吸的时间之后迅速涌动了起来,一道道闪烁着蓝色光芒的复杂纹路和提前镌刻好的符箓也随之在冰室的四面墙壁以及地面上亮了起来。 在那符箓之力的牵引之下,这些冰蓝色的光点一种独特的排列方式迅速汇聚在了一起,一枚呈现几何形状,周身的冰冷气息几乎堪比万载冰川的冰蓝色晶体,也在一阵浓郁的蓝色光芒闪烁之中缓缓从空中浮现了出来。 带着冰蓝色面具的男子也是恰好在这一时刻双手结印,在一道玄妙印法被其施展而出之后,一股莫名的吸力将这枚冰蓝色的晶体拉扯了过来,紧接着被这个男子直接一口吞入了腹中。 唳! 就在这枚冰蓝色晶体被这个男子吞入腹中之后,一道骄傲但又充满了怨毒之意的凤鸣声也随之从男子体内传出。 一股灼热而又可怕的白色火焰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这个男子的体表皮肤之上,紧接着便开始在这个带着面具的男子的身上疯狂灼烧了起来,将其整个人化作了一个白色的火人。 咔嚓!咔嚓! 在这股白色火焰的灼烧之下,这个男子发出了一声又一声低沉而又痛苦的低吟,同时他身上的皮肤也开始一块一块地脱落而下,发出了如同蛇蜕皮时那样的声音。 轰! 在这股白色的火焰灼烧了大概一刻钟的时间之后,一道如同闷雷般的响声从男子体内传出,一股如同惊涛骇浪般汹涌的冰蓝色寒气也随之从其体内爆发而出,将其全身都包裹在了其中,与那股灼热的白色火焰展开了一场激烈的碰撞。 在这个过程之中,这个男子身上的皮肤不断地脱落,紧接着又是不断再生,但每一次再生出来的皮肤却会比之前的那一次看起来要显得更加白净几分,就好像是一块被正在被不断打磨着的玉石一样。 这种冰火两重天的感觉让这个带着面具的男子整个人都为之颤抖了起来,身下那张原本应该坚不可摧的寒冰玉床竟也在这种痛苦的感觉的驱使之下被其生生掰断了四分之一。 这种冰火两重天,寒气和火焰不断交织碰撞的情况大约在持续了半个时辰左右才缓缓消失,而这个面具男子在此之后长吐出了一口浊气,一块块血痂随着他体内功法的迅速运转而脱落了下来,露出了如同婴儿般嫩滑的皮肤。 在重新换上了一身白袍之后,这个面具男子缓缓从寒冰玉床上走了下来,每当他向前走一步,身上的气息就随之强上一分,直到他一共向前迈出了七步之后,身上那磅礴又浩瀚的气息方才稳定了下来。 “这凤凰之血的诅咒当真是让人感到无比痛苦,或许真是因为这一点,陛下您当年才没有选择这种延年益寿之法吧?” 一道复杂而又略带追忆的神色在这个面具男子的眼眸之中一闪而逝,嘴角也忍不住掀起了一抹旁人难以理解的弧度。 “这诅咒的反噬越来越强,看来也是时候出去看看了,否则等到这具身体支撑不住的时候,一切就都晚了” 在轻叹了一口气之后,这个面具男子身形随之一动,便如同闪电般出现在了冰室的大门前。 嘭! 那由一块块冰砖所构成的大门在一道如同齿轮转动般的清脆响声过后缓缓打开,那从外界照射了进来,已经不知道多少年没有见到过的耀眼阳光不禁让这位修为深不可测的面具男子感到有些刺目。 “俗话都说静极思动,可老夫这一静都不知道是过了几百年了,这次也是时候好好在外面动一动了” 在一道略显感慨的话语声落下之后,这个面具男子的身形便在冰室前迅速消失不见,紧接着冰室的大门也轰然关上,就好像之前从来没有打开过一样。 ………… 秦皇宫,四海归一殿内。 “好生邪恶阴森的气息,莫非这是有一尊存活至今的上古魔神出世了吗?” 一直在提笔批改奏折的嬴政突然神色一变,然后放下了手中的毛笔,那威严而又不乏深邃的目光遥遥望向了位居于秦国西南部的巴蜀之地。 “蜀州,朕记得皇叔现在似乎就恰好在那里,莫非这尊上古魔神的出世和他有关吗?” 人站得越高,摔下来的时候就越惨,也就越会害怕自己有跌下来的那一天,比如说如今已经成为了大秦皇帝的嬴政,他便是在时时刻刻地警惕着任何能够威胁到他地位的人和事,尤其是那位在秦国境内甚至有着不下于自己权威的镇国武成王。 这无关乎两人之间的情谊,不存在任何所谓的忘恩负义,这只是皇帝这种地位至高无上的生物独有的特征,或者说登上皇位所需要付出的代价而已。 曾经在弱小的时候,嬴政对于嬴不凡抱有着百分一百的信任,而如今随着他自己的强大,这份所谓的信任可能连一半都不到了。 因为在嬴政看来,在整个神州大地上,自家那位皇叔是最有可能威胁到自己皇位的人。 但或许是因为心中还怀有的那份情谊,又或许是因为那位镇国武成王在秦国的势力实在太大,即便他是大秦皇帝,也无法轻易镇压。 到目前为止,嬴政在表面上还是和自家这位皇叔保持着跟昔日没有任何区别的深厚情谊,就好像所有的猜忌和忌惮都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章邯” 在一阵短暂的沉默过后,随着嬴政的一声令下,身披黑色甲胄的影密卫统领章邯在短短数个呼吸的时间内便恭敬地跪在了四海归一殿之中。 “派人去蜀地看看,尤其是蜀山那边,朕需要知道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以及武成王与这些事情之间的关系” “是” 随着一道坚定有力的回答声落下之后,章邯的身形便融入了这座宫殿的黑暗角落之中,迅速消失在了原地。 “皇叔,我发现现在真是越来越看不透你了,你每一次做出的举动都有些莫名其妙,但事实证明,你从来没有下过一步无用的棋” “甚至有时候我会觉得,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并非是天上的那个东西,而是你啊!” 略显迷茫的眼神在嬴政的眼眸之中一闪而逝,但他很快又恢复了一代帝王应有的威严和淡然,并开始有条不紊地批改起了那堆积如山的奏折。 ……… 骊山,罗生堂。 那原本站在高台上构建着星图的东皇太一神色突然一动,周身的气势陡然一变,那股从其体内释放而出,让人感觉磅礴而又浩瀚无垠的气息一下子席卷了整座宫殿,那展露在外面的眼眸之中也跳动起了些许如同太阳般耀眼而又十分锐利的光芒。 如果有外人在的话,就会发现这股气息强得令人发指,让人感觉要比道家天宗太上长老北冥子以及曾经大明太上皇夜帝这种级别的天人强者还要强上不少,甚至比起武当老神仙张三丰还要强上一筹。 单从这股由体内自然流露出来的气息便可以看出,这位阴阳家的掌教大人的实力在诸子百家的各大掌门人之中绝对能排进前三甲。 常年佩戴着的那一张厚重的鎏金色面具并没有阻挡住东皇太一那锋锐而又犀利的眼神,整座略显昏暗的殿堂都似乎在这种如同太阳般的眼神之下被缓缓照亮,其目光之清澈明亮,甚至还要更甚于那片由雄浑功力所构建而成的深邃星空中的那些耀眼星辰。 “整整五千年了,这还真是一个让神灵都感觉有些绝望的数字,原以为你会在昊天塔的镇压之下就此消亡,没想到还是让你给出来了” 一道清冷如玉的声音从东皇太一的口中传出,其中似乎包含着无限的情感,就如同好像是真的在五千年前那个人神共存,波澜壮阔的时代中生存过一样。 “大劫将至,神器现身,群魔脱困,而最后又究竟是谁主沉浮呢?” 几乎无人能够明白的话语以一种自我询问般的语气从这位阴阳家掌教东皇太一的口中传出,那低沉的语调使声音再次发生了变化,幻化成了极具磁性的男音。 整个罗生堂此刻只有东皇太一一人,但从其面具之下传出的声音依旧听不出其真正的性别,时而声音清亮如女性,时而有如同中年男性般富有磁性,可见这位阴阳家的掌教大人对于自身身份的保密程度之高。 随着最后那道如同中年男性般富有磁性的声音在罗生堂里缓缓回荡着,东皇太一那高大而又修长的身形再度如泡影般破灭,迅速化为万千光点遁入了周边黑暗的虚空之中,消失得可谓是无影无踪。 ……… 第381章 上古僵尸王 大元大都城,兴圣宫内。 一向魁梧霸气,视天下英雄为无物的成吉思汗在感应到从神州西陲秦国中传来的动静之后,那张粗犷的面庞上浮现出了一抹罕见的凝重之意。 “虞渊,没想到最先出事的地方居然会是那里,恐怕连当年对你出手的九天玄女都想不到,你这只老僵尸居然真的能够熬过五千年的岁月,等到眼下这个可以出世的时机” 骄傲而又不失霸气的目光遥遥看向了那座蜀山所在的方向,成吉思汗脸庞上闪烁着几分难以用语言来形容的复杂之意。 嗷! 佩戴在腰间的那柄苍狼刀顿时发出了一声如同狼嚎一般的刀鸣之音,一道道血光开始在刀身之上闪烁跳动了起来,看起来好像在回应着自己主人此时的心情。 “如果在早上几百年的时间,本汗一定会亲自出手阻止你出世,但如今的神州大地早就已经和当年不一样了,多出你一个或许也算是能多出那么一份力量吧!” 这位一向雄才大略,想要将分片神州大地化为草原人牧场的一代天骄成吉思汗此刻罕见地露出了几分纠结的神色,手掌也不停地在腰间苍狼刀的刀柄上摩挲着。 每一个身居上位的人对于自身的情绪都会有着很好的把控,像成吉思汗这种能够成就不朽功业的绝世天骄自然也是如此,不过是转瞬之间的工夫,他的眼神变重新恢复了往日的坚定与霸气。 “希望你在这五千年的封印岁月里能够长长记性吧,如果还是像当年那样肆意妄为的话,就不要怪本汗不念当年的情谊,亲自出手送你归墟了” 充斥着杀意的话语从成吉思汗的口中传出,一股从其体内汹涌而出的恐怖血色功力随之弥漫了大半个的宫殿,一方五彩斑斓,似乎孕育着另外一方天地的小世界也隐隐在这一片血色之中浮现而出,时刻流露出了一股让人心悸的波动。 如果此刻呆在蜀山上的那位大秦镇国武成王能够听到这位成吉思汗此刻的自言自语的话,那他一定会感到万分惊讶。 因为从这位草原天骄的话语中不难听出,他似乎和虞渊封印里的那尊上古魔神也是旧识,而且关系非同一般。 如果从这一点来看的话,这位名震天下的草原天骄成吉思汗恐怕也有着另外一重不为外人所知的神秘身份。 ……… 大秦,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之中。 “我去!居然有人把那尊上古魔神给放了出来,这次是要翻天了不成?” 一个浑身缭绕着先天紫气,原本在呼呼大睡的秃头老者在感应到那股邪恶的气机之后猛然惊醒,那张看起来略显滑稽和猥琐的面庞上浮现出了一抹难以置信之意。 “这不应该啊!按理说那帮人是不会让这种满身凶煞之气的怪物出世的,难不成未来的那次大劫真的已经困难到这等地步了吗?” 秃头老者缓缓坐了起来,那张一向充满睡意的脸庞上首次出现了一抹凝重和思索之意。 “如果是那样的话,老夫究竟要不要提前出去看一看呢?毕竟老是呆在这种偏僻之地,很容易和外界失去联系啊!” “可是外面的那些事情未免太过于麻烦了,有时间去理那些事情还不如呆在这里睡大觉来得舒服” “唉,做人实在太难了!” 秃头老者满脸苦恼之色,整个人在那边唉声叹气,想了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决定好自己究竟该不该出去。 更让人啼笑皆非的是,这个老者想着想着便又打起了呼噜,陷入了日复一日的沉睡之中。 ………… 蜀州,蜀山之巅上。 在大笑之间,这个如同魔神一般的血衣男子大手一挥,便将这尊已经化成一座小型金塔,囚禁了自己足足五千年之久的神器昊天塔抓入了手中。 “恭喜了老友,经过了五千年的幽暗岁月,终于在今天重见天日” 那个神秘的黑袍男子在看到血衣男子的出现之后,脸上也浮现出了一抹略显缅怀的笑容,紧接着便身形一闪,来到了上空中与这个血衣男子并肩而立。 这世上的大多数人对狂风呼啸的高空都会心生畏惧,但对于这两个人来说,踏空而立不过只是寻常手段而已,天空对他们来说和平地并没有太大区别。 “刚才的事情,多谢了” 这个血衣男子在看到这个神秘黑袍人的出现之后,脸上也是浮现出了一抹欣喜之意,当即拱手向其道了一声谢。 “大家同出一脉,而且神州大地的那场大劫将至,如今也是到了你我需要互帮互助的时候了” 黑袍男子笑着摆了摆手,显然他在看到自己这位老友成功脱困之后,心情也随之好了很多。 在打过招呼之后,悬浮在上空中的那个血衣男子缓缓将目光看向了下方的大秦镇国武成王,那张狰狞可怕的脸庞上浮现出了一抹残忍的笑容。 “一开始阻止我破除封印的人是你吧?现在本座已经出来了,你我也是时候该好好算一算账了” 听到这森冷的话语,嬴不凡冷哼了一声,用一种冷漠而又略带不屑的语气毫不示弱地开口说道:“五千年过去,你确定要在这种虚弱的状态下和本王动手吗?不过如果你想要刚刚重新出世就被人打到陨落的话,本王也不介意成全你的。” “狂悖之徒,你找死!” 血衣男子闻言当即大怒,一道道隐隐将半边苍穹都染成了血色的恐怖血光也随之从其体内涌出,看起来一副准备和这位大秦亲王大战一场的样子。 不过在下一刻,这个身披血红色长袍的男子神色微微一变,将目光缓缓移到了蜀山的山脚上,一抹冰冷而又残忍的神色在其脸庞上浮现了出来。 而此刻蜀山的山脚下,则是渐渐云集了一群准备登山,查看虞渊状况的的蜀山遗民,哪怕他们已经看到了自己不少同伴化作骷髅的尸体,也依旧没有撼动他们上山看护封印的决心。 对于蜀山一族来说,守护山上的虞渊封印乃是一种浸透入他们血脉的责任,是一种他们需要用生命乃至于自己所拥有的一切去捍卫的毕生使命。 所以在知道虞渊封印可能出了大问题之后,这些好不容易逃出来的蜀山遗民毅然决然的选择了返回蜀山,去履行他们本就应该履行的责任。 而此刻,那好不容易目睹了蜀山上发生的一切,艰难地从蜀山上逃下来的虞石兰则是恰好看到了自己族人想要重新回到蜀山之巅的这一幕。 眼看着自己族人想要登上那已然已经危险至极的蜀山,虞石兰连忙开口说道:“大家不要上去,赶快回来,快一点离开这里。” 小虞在山上目睹了自己爷爷和那些蜀山长辈死在秦人的手下以及虞渊封印下那个恐怖存在出世的全过程,因此她很清楚无论是哪一方的人,都不是如今的蜀山一族能够招惹得起的。 因此她也只能够对这些感应到虞渊变故特意赶过来的族人们大声呼喊,让他们能够尽快离开这个无比危险的地方。 同出于一脉,很少有人会拒绝自己同族人释放出的善意,更何况蜀山一族的人本来大多就是淳朴之辈,所以才听到小虞的呼唤之后纷纷停下来上山的脚步,甚至有不少人已经准备直接离开这里了。 “没想到九黎族的后人居然还有活着的,老子虽然奈何不了九天玄女这个该死的贱人,但是拿这帮看守了我这么多年的蚩尤后代出出气也挺不错” 看着上去还呆在蜀山下的那帮蜀山一族的遗民,这个血衣男子当即开口大笑着说道:“待本座将山下这些血食吸收消化之后,再来和你这个狂妄的后辈算一算账。” 说完,一只骨瘦如柴的手掌便从血色长袍之中伸出,一股可怕无比,仿佛席卷了六合八荒的吸力自其掌心处传出,在这只手掌的翻腾之间,仿佛整座蜀山都已被他纳入了掌心一般。 轰隆! 地面上随之有一棵棵的树木拔地而起,一块又一块的山石也被吸纳到了天穹之上,树木和山石一起被通通震成了点点齑粉,最后消散了在了空中。 在这片天地之间,就仿佛好像突然出现了一道遮天蔽日的龙卷狂风,蜀山上大半的树木山石都被这股狂风卷入了其中。 而那些在蜀山山脚下还没来得及离开的蜀山遗民也同样是接二连三地被吸到了天穹之上,一个接一个地被吸干了血气,最后变成了骷髅人干跌落在了地上。 “救命,救救我!” “该死的魔头,你不得好死!” “恶魔,这就是一个恶魔!” ………… 一道道呼救、惨叫以及怒骂声在还呆在山脚的这群蜀山遗民中不断地传出,一个接一个死去的族人和那一声接一声的哀嚎让一旁的小虞感觉心如刀绞,但她却没有办法去拯救自己的族人。 因为以小虞的武功修为,此刻能够压制住自己体内翻腾的气血已经是她的极限了,根本就没有任何办法去帮助别人,而胡乱出手的下场只能是大家一起死。 “果然是人间美味,我已经有足足五千年没有享受到这种美味的血气了,味道简直是魂牵梦萦,终身难以忘怀啊!” 一道道浓郁的血气在这个血衣男子周身不断缭绕着,让他那本就狰狞恐怖的身形看起来更像是一尊邪恶的灭世妖魔。 不过是转眼之间的工夫,这个血衣男子就已经吸纳了差不多上百个蜀山遗民的血肉精华,这使得他体内本来有些虚弱的气息开始不断壮大,整个人也渐渐变得神采飞扬了起来。 “如此肆无忌惮,这还真是不将本王放在眼里啊!” 嬴不凡看到这一幕,脸上渐渐浮现出了怒容,腰间挂着的那把平天也心在其手掌摩挲之间隐隐有了出鞘的趋势。 但还没有等这位大秦亲王含怒出手,站在血衣人身旁的神秘黑袍男子在看到身旁好友要将如此之多的人都化为血食后便迅速伸出了手掌,非常坚决而又果断地阻止了自己这位老友接下去的行动。 “够了赢勾,如此滥造杀孽对你没什么好处” 一股同样深不可测的功力从这个神秘的黑袍男子体内迅速激荡而出,在拦住自己这位老友那吞噬生灵血气的魔功的同时,还将那股巨大的吸力直接化为了虚无。 这个黑袍男子口中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声赢勾,便直接揭露了这尊被九天玄女封印在虞渊之下五千年的盖世魔神的身份,也让嬴不凡面色更加凝重了几分。 通过短暂的思考,他回想起了昔日在皇室藏书楼里翻看过的一些关于僵尸的古籍,当即便知晓了这个赢勾的身份。 世人都以为所谓的僵尸只是上古传说,但如果是那些身居高位的人或者是修为精深的修行者,那就会清楚地知道僵尸一说是真实存在着的,比如说江湖上就有一个叫做僵尸门的门派,该门派的武功以及各项秘法便是根据僵尸的特征所改编而来的。 在大多数人看来,所有的僵尸都是吸血的,而这所有僵尸的老祖宗便是那个所谓的将臣。 但只要是有些了解的人都会知道,这所谓的吸血僵尸不过只是僵尸中的一种而已,而将臣也只是吸血僵尸的始祖,而非所有僵尸的老祖宗。 僵尸一共大致可被分为以下这四种类别:吸血僵尸、吸食僵尸、阴气僵尸以及怨气僵尸。 吸血僵尸的老祖宗是将臣,阴气僵尸则以旱魃为始祖,那天地间第一只怨气僵尸则是传说中姬轩辕手下的大将后卿,而那吸食僵尸一脉的祖宗,便是这个所谓的赢勾。 将臣、旱魃、赢勾、后卿四者在古籍之中被人合称为上古四大僵尸王,介于神魔两者之间,一身滔天战力不下于那些寿命悠久的上古诸神。 在这上古四大僵尸王之中,以吸血僵尸将臣活的时间最长,一身战力也最为彪悍,据说曾经有过好几次试杀神灵的战绩。 而这个赢勾据说本来也是上古诸神中的一员,但却因为意外地沾染了僵尸血,自身的神灵血脉发生了异变,最后不得不蜕变成了上古四大僵尸王之一。 刚才他在数个呼吸之内便吞噬了上千的生灵血气,将无数生灵化为骷髅干尸的手段,这便是传说中吸食僵尸一脉的僵尸王才会有的本事。 在明白了赢勾的身份之后,嬴不凡看向悬浮在上空中的那个神秘的黑袍男子的眼神之中更多出了几分凝重和好奇之意。 上古四大僵尸王凶威滔天,其中每一个几乎都是桀骜不驯,冷血嗜杀,视人命如草芥之辈,而这个黑袍男子居然有出自一位僵尸王大开杀戒的本事,这着实是让这位大秦亲王对这个黑袍男子的身份感到无比好奇。 在肆意吞噬生灵血气的动作被拦下了之后,赢勾那张狰狞可怕的面庞上浮现出了一抹怒意,当即对身侧之人开口怒喝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何要阻拦我?” 第382章 试探与交手 这个黑袍男子缓缓放下了自己的手掌,然后淡淡地开口说道: “看来你在被封印的这五千年里还是没有长记性,做事情还是那么冲动而又不顾后果” “因为未来的那场大劫,其他人出于无奈默许了你的出世,但这并不意味着你就可以肆意妄为,肆无忌惮地妄造杀孽” “如果你还是像当年那样杀戮过盛的话,大劫之前就会有人来找你的,而且到时候估计就不止是封印这么简单了” 说到这里,这个黑袍男子微微停顿了一下,嘴角隐隐掀起了一抹嘲讽的弧度,然后才开口说道:“你不会是真的以为,当年的那些人就真的都死了吧?” 这个黑袍男子的一番话如同一盆冷水般浇下,瞬间让陷入对血气渴望之中的赢勾清醒了过来,熄灭了他心中那股沸腾的杀机以及那仿佛与生俱来般对血肉精华的贪婪也被强行压下。 “你说的对,大劫当前谁也无法独善其身,否则那帮自诩正义的虚伪之人也不会允许我这样一个魔头破封而出” 赢勾略带嘲讽地冷笑了一声,然后放下了那双已经从枯瘦变得饱满圆润的手掌,目光缓缓看向了下方的那位大秦镇国武成王。 “此人身上的气机好生古怪,既有广成子、女娲两人所留下功法的气息,还有几分姬轩辕残留在神州大地上的气运之力,就连凤凰一族和天龙一族的血脉气息好像也有” 赢勾一边凭借着自己的记忆和感知观察着这位大秦亲王,一边嘴里啧啧称奇,但很快他的脸色突然就变了,身上那股残暴嗜杀的气质再度释放而出。 “九天玄女,这个人族小子身上居然有九天玄女的气息,混账!和那个贱女人有关的东西都该死!” 一股暴虐而又嗜杀的血气从这位僵尸王体内汹涌而出,在周边化为了一口口血色漩涡,紧接着又相互连结成了一片散发着无尽邪气的滔天血海,周围那好不容易恢复正常的环境再一次被一片充满邪恶的血色气息笼罩在了其中。 “小子,给本座纳命来!” 随着身后这片血海的不断沉浮翻腾,赢勾身上那股本就强横恐怖的气息不断攀升,那一股股由其自身功力所化而成的血色海水也随之从血海中倾泻而下,紧接着又化为了无数道血光,如同狂风暴雨般朝下方的嬴不凡击打而去。 看着眼前那一道道划破虚空而来,速度看起来快如闪电般的血色光芒,这位大秦亲王脸上浮现出了一抹嘲讽般的笑容。 “就这种实力吗?我记得宇文拓十岁的时候好像就能用那柄所谓的轩辕剑斩出这种程度的一剑了” 轰! 就在血光即将落下的那一刻,一道璀璨而又耀眼的刀光随之在空中亮起,那如同降下了一片血雨一般的血光被尽数斩成了虚无,半点都没有剩下。 紧接着,这道裹挟着雄浑天地元气的刀光又迅速一分为二,纵横交错在了一起,如同真龙舞动一般斩向了上空中的僵尸王赢勾。 “如今的年轻人还真是一个比一个狂妄狂妄,要知道就算是当年的姬轩辕在本座面前也只是初出茅庐的小辈而已,你怎敢如此?” 赢勾口中发出了一道足以震裂虚空的咆哮声,整个人那原本只有八尺的身躯在一瞬间迅速暴涨到了十丈有余,一双已然完全化作血红之色的手掌捏成了爪状,直接抓向了那两道纵横交错的刀光。 轰隆! 随着蜀山上又有一大片树木被那由交手散发而出的恐怖余波扫成了虚无,那尊上古僵尸王赢勾脸庞上浮现出了一抹苍白之色,身形也不由得在空中打了个踉跄,显然在刚才的碰撞之中吃了不小的亏。 而嬴不凡此刻身形也已经腾空而起,腰间那柄足足有三尺九寸之长的平天刀已然出鞘了有一尺七寸左右,一道道细小但却是无比锋锐的刀气隐隐在这位大秦亲王周身不断缭绕着。 “你虚弱了太久,现在离真正的全盛时期还有一段距离,目前的你还不是我对手” 嬴不凡看了一眼面色愈发阴厉的赢勾,紧接着转而偏过头看向了身旁那个神秘的黑袍男子,开口说道:“相比于刚刚出世的赢勾,本王倒是对你更感兴趣,如果孤所料不差的话,阁下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将臣了吧?” 当将臣这两个字被说出的那一刻,这个神秘的黑袍男子神色微微一动,并接着便发出了一阵爽朗至极的笑声,声音中所蕴藏着的力量将周围的虚空都震得微微颤抖,并在蜀山上掀起了一阵又一阵经久不息的回声。 “不错,你倒还真是好眼力,老夫正是世人口中的那个将臣,那个本人称为僵尸之祖,几乎是人人喊打的老家伙” 这个黑袍男子很痛快地就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并没有加以丝毫的掩饰,但嬴不凡在得知并确认了其真实身份之后,脸庞上的凝重之色一下子就变得远胜于之前。 僵尸分为四脉,如果单单论起单体战力的话,那么其他三脉僵尸都无法和凶名赫赫,曾经在神州大地上掀起过腥风血雨的吸血僵尸相提并论。 也正是因为他们强大绝伦的战力和诡异的吸血传播能力,吸血僵尸才会成为各国人们最为熟知的僵尸,甚至变成许多民间话本里面不可或缺的妖魔鬼怪之一。 据说哪怕是最低等级的吸血僵尸至少相当于宗师级别,其生命力之顽强甚至是大宗师级别的高手出手才能够将其完全消灭。 因此在神州大地上曾经有过这么一个不成文的规矩,那便是一旦有僵尸出现,尤其是大规模的吸血僵尸出现的话,那么各大势力就必须放下彼此之间的争端,全力剿灭吸血僵尸。 在各方势力长达无数年月的合力清剿之下,曾经在上古一代称霸一方的僵尸早已销声匿迹,而到了如今,这所谓的僵尸早已成了民间流传的传说,被不少人认为只是虚构出来的东西了。 将臣乃是所有僵尸之中最为古老的存在,在那上古的四大僵尸王之中,这位吸血僵尸的老祖宗也是当之无愧的最强者,更是僵尸王中唯一一个做到过以一己之力是杀同级神灵的存在。 所以在知道这个黑袍男子的真实身份之后,这位大秦亲王的神色才会变得如此凝重,毕竟相比于那位吸食僵尸的始祖赢勾,将臣这位真正意义上的僵尸之祖无疑是要显得更加强大可怕。 而一旁面色本就难看的赢勾在听到了眼前这个人类青年所说的话的之后,那张狰狞可怕的面庞上浮现出了一抹近乎要吃人般的怒气。 “和九天玄女这个贱人有关系的人类小子,你这个混账东西居然敢看不起本座” 那一道道愤怒至极,听起来震耳欲聋的咆哮声从这位僵尸王口中传出,并近乎化作了实质性的音波向四周缓缓散了开去,蜀山附近的树木因此又被震倒了一小片。 而就当赢勾准备再度出手的时候,将臣拦住了他,并淡淡地开口说道:“还是停手吧,目前的你打不赢他,他手中的那把刀是如今这个时代人族铸造工艺的最高杰作,威力堪比姬轩辕的轩辕剑,如果没有恢复到全盛时期的话,你是挡不住这把刀的。” “如果不是你刚才拦着我,让我尽情吸食了那些人的血肉精华,我现在起码就已经恢复了八九成的功力,那样的话又怎会在这个小子手上如此狼狈?” 赢勾十分不满地冷哼了一声,但还是将周遭那片演化而出的滔天血海收回了体内,缭绕在其周身的邪恶血气也缓缓散去,让周围那被化为一片血色的环境恢复了正常。 赢勾虽然是四大僵尸王中脾气最为嗜杀的一个,但他也懂得形势比人强的道理,如果身旁的将臣不愿意出手的话,他今天还真未必能够打得赢眼前这个一看就不好对付的人类小子。 与其一会儿继续丢脸,倒还不如借着现在这个台阶下去,反正日后迟早会有能找回场子的时候。 在拦住了赢勾之后,将臣看向了眼前面色十分警惕而又凝重的嬴不凡,一脸笑意地开口说道:“如果老夫没记错的话,阁下该就是神州大地上最强大的大秦帝国皇族的一员,那位年少时便名震神州的镇国武成王吧?”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嬴不凡在看到眼前这位僵尸之祖那明显是带着善意的态度后,也是同样一脸笑容地开口说道:“将臣前辈谬赞了,不过前辈从人神共存的上古时期隐居至今,在如此漫长的避世生活中居然也能听过本王的名字,刚真是有些荣幸啊!” “这世界上终究会有那么一些人的光芒是无法被遮掩住的,老夫虽然避世多年,但对于殿下这世间第一修行天才之名,那也算是如雷贯耳,早有所闻啊!” 将臣依旧保持着一脸温和的笑容,身上的气息看起来也是那么平淡柔和,完全没有一代僵尸王应有的凶残和嗜血。 如果不是提前知道了其身份的话,恐怕不会有人相信眼前这个相貌普通的中年人会和传说中的僵尸王扯上关系。 他在夸赞了眼前这位大秦亲王一句之后微微顿了一下,紧接着又继续开口说道:“我这位老友刚刚出世不久,胸中的怨气尚未能够及时消解,所以脾气还是像当年那样火爆嗜杀,还希望王爷能够见谅。” “本王做事一向都以自身以及大秦的利益为先,如果将臣前辈能够拿出让孤王感到满意的代价,那么自然一切好说,见谅也只不过是一件小事而已” 听到这话,将臣不由得微微一愣,紧接着看向眼前这位大秦亲王的眼神之中便多出了几分古怪的意味。 “王爷还真是有够直接的,这倒是让老夫想起了当年曾经遇到过的一个故人,他做事也同样是以利益为先” 说着,将臣那一双如同万年潭水一般深不见底的眼眸之中闪过了一道对于往事的追忆之色。 嬴不凡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然后说道:“是吗?能够让前辈记忆犹新的故人想必不会是什么普通的角色,恐怕又是哪位战力滔天的上古诸神之一吧?” “那人并非是上古诸神之一,而是和你一样的人族,一个很有意思的人族” 将臣在这里顿了顿,然后继续说道:“那个人的名字叫姬轩辕,说起来你身上还有一部分气运之力就是从他那里承载过来的。” 听到这话,嬴不凡神色先是微微一愣,然后眼眸之中便闪过了一丝了然之意。 “果然,凌云窟里的那个驱使战车横扫天下的人皇轩辕,恐怕就是当年那位大周太祖皇帝姬轩辕了” 就在这位大秦亲王脑海中闪过千万缕思绪的时候,将臣突然又开口说道:“老夫知道由于未来那一场所谓的大劫,王爷一直都在寻找当年诸神遗留下来的十大神器,赢勾手中的昊天塔此时还不是时候,不过老夫可以将另一件神器的下落告知。” “那就请前辈说来听听,如果这个消息属实,晚辈绝不会出手阻拦两位离开” 听到这话,嬴不凡眼神顿时为之一亮,一抹欣喜之色在其眼眸之中悄无声息地一闪而逝。 无论是为了那个所谓的修罗域妖魔,还是为了增强自己本身的实力,对于这位大秦亲王而言,十大神器都是势在必得之物,如果不是宇文拓手中的轩辕剑不适合自己的话,他早就拼着重伤的代价也要强行夺剑了。 如果能从眼前这位僵尸之祖口中得到一尊神器的下落的话,对他来说也算是不小的收获了。 听到这位大秦亲王的保证后,将臣当即开口说道:“王爷日后有时间,可以带人去凌云窟的最深处好好看看,或许会有一些出乎意料的收获。” “凌云窟吗?当年本王因为自身修为原因未能走到最深处,只是取了所谓的神州龙脉就回来了,看来过段时间需要再走一趟了” 嬴不凡眼眸深处闪过了一道思索之意,随后冲将臣笑了笑,身子微微向一旁侧了开去,给将臣与赢勾两位僵尸王让开了一条路。 “两位前辈,请吧!” 赢勾冷哼了一声,用一种听起来很不善的语气对这位大秦亲王开口说道:“人族小子,等本座恢复实力之后,今天的场子一定会找你讨回来的。” 说完,他的身形便立刻化作了一道血色闪电,自蜀山之巅上腾空而出,向外界的天穹急掠而去,一道道近乎化作了血色的云彩也随着这位僵尸王的动作在空中不断闪烁了起来,那一片几乎被染成了一片血色的天穹,让人看了不由得触目心惊。 “老夫有这个预感,你我用不了多久还会再见的,今日就先告辞了” 看着自家老友这风风火火的样子,将臣无奈地苦笑了一声,紧接着他在向身旁这位大秦亲王微微作了一揖之后,便也是身形一闪,迅速消失在了蜀山之巅上。 第383章 上峨眉 随着这将臣与赢勾这两位上古僵尸王的离去,原本封禁着周围这片方圆百里之地的力量也随之迅速散去,那一片七彩与血色交织着的天穹也恢复了原本正常的颜色。 那些在山下战战兢兢,身形被压得丝毫不得动弹的蜀山遗民也当即以一种自己从前从来没有达到过的速度向外边亡命奔逃了出去,如同发了疯一样地要离开这座曾经养育了他们的蜀山。 “秦人,总有一天我会为死去的族人报仇雪恨的” 在调息稳定了体内激荡的气血之后,那位蜀山大长老唯一的孙女小虞看了一眼那座曾经承载着她无数欢乐记忆的的蜀山,眼眸深处掠过了一道刻骨铭心的仇恨之意。 但她也明白,就凭她如今的实力根本无法向强盛无比的大秦帝国展开复仇,因为和秦国这个庞然大物相比,她实在太渺小了。 于是小虞在又深深地看了一眼身后的那座蜀山之后,便身形随之一动,融入了那群正在疯狂向外逃窜的族人之中,朝远离蜀山的方向飞快地掠去。 但她不知道的是,在此刻的蜀山之巅上,正有一双深邃如星空一般的眼睛静静地看着她离去,直到她的背影完全消失后,方才收回了投射出去的目光。 “蜀山最后的气运者,术巫人一族最后仅剩的几缕气运应该就在这个小丫头身上了吧?” 嬴不凡双手背在身后,看着身旁那株周身缭绕着点点金光的扶桑神树,饶有深意地开口说道:“你选择了她,让这个小丫头来承载他们这一族最后的气运,也不知是说你智慧好,还是说你运气不好呢?” 随着这位大秦亲王那淡淡话音声的传出,那缭绕在扶桑神树周边的金色光点开始颤抖了起来,这株不知道已经存在了多少年的通天神树也随之摇曳了起来,一种类似于愤怒的情绪被这株已然通灵的神树传达了出来,并被嬴不凡清楚地捕捉到了。 “愤怒没有任何意义,你秉承着蜀山气运而生,如今蜀山一族已然破灭,蜀山想要恢复气运只能依靠着这片蜀州大地,如果你想要那个小丫头活下去,那就好好守护蜀州地脉,让这片古蜀国的故土彻底成为我大秦的一部分” 这位大秦镇国武成王看着眼前这棵正在不断摇曳,浑身散发着一股惊人力量波动的扶桑神树,用一种威胁式的语气开口说道:“如果你还想继续生存下去的话,就按本王说的做,因为那是你唯一的选择。” 说完,嬴不凡便再也不去看那棵根本对他构不成任何威胁的扶桑神树,而是身形迅速化作了一道金色长虹,朝着山下腾龙军团军营所在的方向迅速掠去。 而那这位大秦亲王离去之后,那棵扶桑神树也停止了摇曳,周边闪烁着的点点金色光芒也随之融入了整座蜀山之中。 紧接着,一颗颗嫩苗开始从蜀山上那些因为之前的战斗而被摧毁的地带上生长了出来,那苍翠欲滴的枝条看起来充满了生命力。 嬴不凡并没有看到这一幕,否则他可能会改变对于这棵扶桑神树的处理方式,毕竟能够散发出这样一股足以让任何人动容的生命力的东西,这天底下可能再也没办法找到第二棵了。 ………… “回来了,看来虞渊里面的麻烦已经被你解决了” 或许是心有所想的原因,那位阴阳家的东君大人是第一个发现嬴不凡来到军营的人,那原本冷艳无双的面孔在看到这位大秦亲王之后立刻变得温柔似水了起来。 “不算彻底解决,但里面出来的那个家伙构不成什么大的危险” 嬴不凡在绯烟的私人军帐中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紧接着开口说道:“你们阴阳家要的东西应该已经拿到了吧?” “用了一点搜魂手段,虽然没有拿到完整的术巫族传承,但十有八九已经是掌握了,也算是不虚此行了” 绯烟笑着给坐在身旁的男人倒了一杯茶,单从她俏脸上的神色便可以看出,这一次收获让她以及整个阴阳家都感到很满意。 嬴不凡从身旁的家人手中接过了茶水,轻轻小酌了一口后开口说道:“回头整理成典籍之后,拿一份到王府来,本王也很想看看曾经纵横南疆百越之地的术巫人一族究竟有何等玄妙的传承,是能够让堂堂的阴阳家如此惦记的。” “我看你不是自己想看,而是为了你手下那个有着术巫族血脉,擅长控火之术的女人吧?” 一旁的绯烟在听到这话之后不满地冷哼了一声,言语之中隐隐有着几分幽怨之意。 嬴不凡点了点头,不带丝毫隐瞒地开口说道:“的确也有这方面的原因,毕竟灵儿也是正统的术巫族族人,如果能得到这一部分传承的话,想必很快就能够更进一步了。” 到了如今这样的修为境界,这位大秦亲王早已不屑于用谎言去欺骗别人,而且有时候真话往往会更伤人,比如说此刻的绯烟在听到自家男人的话之后,心里就忍不住翻腾起了几分酸涩之意,整张俏脸也像是挂了两个醋瓶一样,嘴里不停地在那边嘟囔着。 嬴不凡见状也是轻轻一笑,紧接着便将身旁那在自顾自吃着醋的绯烟一把抱在了怀里,在其耳边低声而又亲昵地开口说道:“好了,等这里的事情结束,回到了咸阳城之后,我会去见一见你们的那位东皇大人,你我之间的事情也是时候该跟你们那位阴阳家的掌教大人提一提了。” “真的?” 绯烟眼神顿时一亮,一双如同白玉般的藕臂顿时缠上了这位大秦亲王的脖颈,柔声开口说道:“那你准备怎么跟东皇大人说呢?” 除非是心理上受过巨大而又难以治愈的创伤,否则一般的女人都是希望自己有一个好的归宿的,尽管这位阴阳家东君也能算得上是心狠手辣之人,但她对于感情却是专一而又认真的。 虽然这个男人的心里不止自己一个,但能够名正言顺地嫁给身旁这个自己喜爱的男人,对于绯烟来说就已经是一件天大的喜事了。 “你放心好了,你我之间也已经有好几年了,到时候一定会让你风风光光地嫁到王府里来,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说完,嬴不凡便笑着拉起了绯烟的玉手,然后缓步朝着军帐里那处特制的软榻走去。 不一会儿的工夫,这座军帐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强行和外界隔绝了开来,同时里面还响起了一首听起来十分悠扬婉转而又激荡人心的乐曲。 ………… “你是说,独孤一鹤这个老家伙已经出关了?” 在听到张良的汇报之后,嬴不凡放下了手中的那卷书籍,脸庞上不禁闪过了一缕锐利之色。 “闭了五年的死关,早不出关,晚不出关,偏偏在本王来的时候出关,看来他们是已经算好了孤这一次会去峨眉山走一趟啊!” 这位大秦亲王手掌一翻,桌案上的那卷书籍便随之腾空而起,回到了身后的书架上,而且位置和之前一摸一样,没有任何变化。 在托着下巴稍稍思考了一下之后,嬴不凡整个人靠在了身后那张太师椅上,开口问道:“那个灭绝老尼姑的师傅和武当山上的那位关系不浅,就算当事人已经不在了,但多少还是有几分香火情的,这一回武当派有派人过来吗?” 坐在下方一张椅子上,穿了一袭宝蓝色长衫,身上颇有一种名士风流之感的张良十分恭敬地开口回答道:“据说张真人恰好在前段时间闭关了,而武当七侠则要为他们的师傅护法,所以只派了一些实力不怎么高的小辈弟子过来,但这些弟子已经被咱们的人拦截在了蜀州之外,现在应该已经在返回武当山的路上了。” 在说完这些之后,张良似乎又突然想到了什么,然后进而补充说道:“这些弟子里面还有武当掌门宋远桥的亲生儿子宋青书,这个小子吵着嚷着要去见那位峨眉派的周芷若姑娘,如果不是我们采取了强制性的措施,这小子只怕会千方百计地溜进峨眉山,倒也能说得上是一个痴情种子了。” “痴情总被无情苦,有时候太过痴情不是什么好事,这千百年来痴情人的下场大多都不怎么美好” 嬴不凡幽幽地叹了口气,看起来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不怎么愉快的昔年往事,紧接着又重新恢复了之前的平静淡然,开口说道: “不过这个宋青书需要多多关注一下,武当少林这两个江湖门派早晚要解决一下,或许日后这位武当派的少掌门会是一枚不错的棋子” 张良当即拱手说道:“请王爷放心,宋青书天资不算太高,心性也根本谈不上成熟,想要将他变成我们的棋子,简直易如反掌。” 嬴不凡点了点头,随后又开口叮嘱道: “宋青书本人虽然没有什么特别大的本事,但他毕竟是张真人的徒孙,不要对他使用什么精神控制的秘术,那样只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他不是痴情吗?那咱们这次上峨眉就把周芷若那个丫头一起带回来,养在王府里做个侍女,这样宋青书怎么也都跑不掉了” “王爷果然英明,属下佩服!” 张良眼神顿时一亮,从他的神色不难看出,显然也是很认同这个不怎么光明正大的方法。 看到自家下属的这个样子,这位大秦亲王那双幽深的眼眸之中有着一道复杂之色一闪而逝。 如果是他当年在这个尚未覆灭的韩国遇到的张良,是绝对不会对这种要挟的手段表示认同的,甚至还会对此感到颇为不齿。 可惜如今在黑冰台这种谍报组织干了这么多年,张良早就不是那个当年的天真少年了,弱肉强食这个道理已经在他的记忆里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 这种变化究竟是好是坏,没有人说得清楚,别说是这位大秦镇国武成王,就连张良自己都未必知道是当年天真正直的自己更好,还是如今已然成熟的自己更加优秀。 在心里暗自叹了一口气后,嬴不凡缓缓从桌案前站了起来,神色平静而又淡漠的说道: “既然峨眉的那些人已经做好了准备,连独孤一鹤这个必死关的老家伙都已经出来了,那就如他们所愿吧” “本王倒是要看看,没有了武当派的帮助,这帮本就人心不齐的峨眉派中人能够翻起什么浪来,真以为还能像当年那样阻止本王吗?简直可笑!” 在冷笑了一声之后,嬴不凡的身形当即化作了一道黑色流光,不过只是眨眼之间的工夫,便带着张良一起消失在了书房之中。 ………… 峨眉山是当之无愧的天下名山之一,而集合了峨眉诸多势力组合而成,又有神兵倚天剑和独孤一鹤这种高手坐镇的峨眉派也同样能够算得上是天下顶尖的武林门派。 或许在中原大地上,峨嵋派的声势比起武当少林要差了不知道多少,但在这片比较偏远的巴蜀之地上,除了神秘的蜀中唐门之外,娥眉便是当之无愧的蜀州江湖第一门派。 所以每当有峨眉弟子下山行走蜀州江湖的时候,就连各地官府都会对其客客气气,尤其是当年灭绝师太手持倚天剑下山的时候,就连那位蜀州知府李冰也对其是客客气气的,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但今天,通往峨眉山至高金顶的山道上却是躺满了一个个身穿峨嵋派弟子服饰的人的尸体,其中有少年,有青年,甚至还有一些年逾古稀的老者以及不过十岁左右的孩童,老弱妇孺和青壮年看起来都是死伤惨重。 如果此刻有擅长望气之法,并在这一道上造诣颇深的江湖术士在这里的话,便会看到此刻峨嵋山巅上空隐隐浮现出了一道道充斥着不祥意味的血色光芒,并将代表着峨眉山气运的那团金光围在中央。 在这血色光芒的不断侵蚀下,气运金光一点点地变得暗淡,尽管暂时还没有覆灭的危险,但如果长此以往下去的话,这座峨眉山彻底退出天下名山的行列,沦为一座普普通通的山岳。 而此刻,在峨眉山巅的金顶大殿前,穿着一袭已被鲜血染红了衣袍的灭绝师太正面色凝重地握着手中的那柄倚天剑,将一众峨眉弟子护在身后,眼神之中充斥着极度的愤怒,但却丝毫不敢轻举妄动。 “交出倚天剑,可以保你峨眉派香火不灭” 数千名腾龙军团的精锐士兵已经结成了军阵,将峨眉派的金顶大殿牢牢围困在了其中,而作为主将的项羽正手持天龙破城戟,浑身缠绕着紫色的雷电,如同一尊上古雷神般冷漠地看着眼前这些峨眉派中人,声音中听不出有着丝毫的感情可言。 第384章 独孤一鹤 “都说秦军纪律森严,难不成肆意屠戮老弱妇孺也是你们的军规之一吗?” 峨嵋派独孤一鹤门下三英四秀之首马秀真手执长剑站了出来,一张清秀的面庞上充斥着浓浓的仇恨和愤怒之意。 “负隅顽抗,格杀勿论,当年女峨眉派清剿蜀地江湖的那些小门派的时候,不也都是这么做的吗?” 李二郎拖着一杆染血的三尖两刃刀从山道下缓缓走了上来,那张英俊儒雅的面庞上带着一抹似乎始终没有改变过的笑意。 “三眼太岁李二郎,没想到连李冰的儿子也对我峨眉出手,你们父子二人还真是不知恩义,莫非是忘了当年我峨眉派助你们斩杀蛟龙的事情了吗?” 在看到李二郎出现之后,灭绝师太那压抑已久的暴脾气终于爆发出来,说话的言语之中充满了愤怒至极的责问之意。 听到这话,李二郎不屑地冷笑了一声,说道:“是吗?我怎么记得当年你峨眉不过只派了几个连大宗师都不到的高手,最后还是我自己冒着生命危险进入岷江和那条恶龙搏杀,这前前后后似乎和你峨眉派扯不上半点关系吧?” “你……” 灭绝师太有心反驳,但无奈她虽然脾气暴躁霸道,但并不是那种歪曲事实的人,所以也只好强忍着怒气,开口说道:“我峨嵋派这么多年一直安分守己,从未触犯过大秦律法,你们今日却是突然率军上山杀戮,这恐怕与律法不合吧?” 听到眼前这个老尼姑的话,就算是项羽根本就不懂什么大秦律法的人都感觉有些好笑。 自古侠以武犯禁,峨嵋派弟子这么多年里也没少传出什么惩戒贪官的丰功伟绩,单单抓住对朝廷命官动手这一点,项羽就算率军把眼前这些人全部都杀了,也不用担上任何责任。 一个从前从来不将朝廷律法当回事的江湖门派的掌门人现在居然在和自己这个军方将领谈什么国家律法,这着实显得有些可笑。 不过项羽也懒得和眼前这个一看就不怎么让人喜欢的老尼姑多说些什么,只是淡淡地说道:“正所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只要你们峨眉派把倚天剑给交出来,本将立马率人率军退去,绝不食言。” 此话一出,灭绝师太的面色顿时再度变得难看了许多,尤其是在看到身后这些峨眉弟子那变得有些闪烁的眼神之后,她心中的怒火更像是被添了无数捆干柴一般,变得无比汹涌澎湃。 “一群什么都不懂的白痴,为何我峨眉会将这种人收入门下呢?” 灭绝师太一边在心里怒骂道,一边手掌不停地在倚天剑的剑柄上摩挲着,眼神之中有着犹豫和浓浓的不舍。 如果是其他的什么东西,为了能够保全门派,交出去也就交出去了,和整个峨眉派的存亡相比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但倚天剑不一样,这柄已经在峨眉山呆了有百余年的神兵对于峨眉派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这不仅只是峨眉的镇派神兵,同时在这么多年来已经成为了峨眉派的精神象征之一。 峨眉派本身的实力其实顶多只能算是一流门派,不要说和什么武当少林相比,就算是自家的邻居蜀地唐门也能够把它压得死死的。 而峨嵋派之所以能成为名门大派,除了汇聚了整个峨眉山上所有的势力之外,灭绝师太手中的这柄倚天剑给峨眉山所带来的声势是一个不可或缺的原因。 如果没了这柄倚天剑的话,峨眉的实力估计就会直线下降,这是用不了多久就会成为江湖一流门派中垫底的那一批,这种事情对于一贯骄傲的灭绝师太来说是绝对不能够接受的。 更何况如果没了这柄倚天剑的话,她这个峨眉派掌门人的位置能不能坐稳,恐怕都得是一件两说的事情。 “独孤师叔,你现在又是在哪里呢?峨眉需要你啊!” 在内心纠结犹豫至极的情况之下,灭绝师太又想起了那道曾经为整个峨眉派遮风挡雨数十年的苍老身影,同时心里也开始急切地呼唤了起来。 ………… 峨眉山乃是汇聚天地灵秀而生的天下名山,所以它的山体上永远都布满了郁郁葱葱,风景秀美的山林,甚至在那一条条蜿蜒的山道上都有着别的地方很少能够看到的美丽风景。 而此刻,特地换上了一件白色长袍的嬴不凡便站在一条偏僻但周边景色还算是不错的山道上,神色平静而隐隐又带着几分戏谑之意。 “峨眉都快灭了,你还在这里跟本王玩猫捉老鼠的游戏,是真以为本王没办法把你找出来吗?” 在其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山林尽头的这条小道两旁原本生长着的翠绿树木在一瞬间被突如其来的刀光剑气撕成了粉碎。 紧接着,一个身背刀剑,穿着一袭白色长衫的老者缓缓从中走了出来,出现在了这位大秦亲王的面前。 而在看到这位大秦镇国武成王的那一刻,这个老者眼眸之中顿时锋锐之意大放,身后背着的刀剑也发出了阵阵嗡鸣之声,他身后的那片山林也随之尽数被一道道刀光剑影包裹在了其中。 “斩!” 随着一道低喝声从这个老者口中传出,在这片天地之间仿佛凝聚出了一柄无形但锐利无匹的单锋兵刃,划破层层虚空,朝着这位大秦亲王所在的方向直射而来。 这个老者不是别人,正是峨眉派的上代掌门人,如今的峨眉太上长老,整座峨眉山乃至于整个蜀州江湖中除了蜀地唐门之外当之无愧的最强者—独孤一鹤。 独孤一鹤本名平独鹤,在很多年以前乃是西域金鹏王朝的肱股之臣,而在金鹏王朝覆灭之后他便带着这个国家的部分财富来到了这片中原大地上,最后更是选择拜入了蜀地的峨嵋派。 独孤一鹤本身擅长刀法,而在拜入峨眉玄真观之后,便将峨眉那灵动、敏捷的剑法特点融入了自身狠辣、霸道的刀法之中,创造出了几乎可以说是当世无双的刀剑双杀七七四十九式,并借此强势破入了天人至境,一举渡过了大小天人五衰,成为了天下任何人都无法小觑的至强者之一。 峨眉派之所以能有如今江湖上名门大派的威势,究其根本原因还是靠着独孤一鹤凭借手中的一刀一剑在中原江湖上打出来的,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哪怕性格恶劣如灭绝师太,对于自家这位明面上的独孤师叔也是抱有崇敬之情的。 而独孤一鹤本人性格虽然是狠辣薄情,一向都将个人利益置于一切的最前面,但他如今毕竟已经老了,而已经老了的人就很容易会念旧情,因此他对于峨眉派终归还是念了几分情意。 否则以这位年轻时候的性格,在面临秦国大军压上峨眉山这种几乎不可化解的危局之时,独孤一鹤绝对会有多远走多远,根本不会出现在眼前这个实力还要稳稳压过自己一筹的大秦亲王面前。 独孤一鹤知道自己如果想要保住峨眉,那就必须战胜眼前这个年纪比自己小了不知道多少,但实力却非同小可的年轻人。 所以这位峨嵋派的太上长老为此特意从峨眉山底一步一步走到这里,他这一路走来无时无刻不在蓄势,每多走一步,身上的刀剑之势就随之浓郁上一分。 直到现在看到了眼前这位大秦亲王,独孤一鹤身上那股几乎累积到了极限的刀剑之势瞬间如同千年火山般一朝喷发而出,一种仿佛能够摧毁一切的气势也随之从他体内升腾了起来。 “有这么急吗?本王本来还想再动手之前和你好好聊一聊的呢” 嬴不凡看起来颇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右手眨眼之间便握成了拳状,看起来有些不紧不慢地向前一拳轰出,一股如同煌煌大日般灼热伟岸的气势也笼罩了这方圆百里之地。 如果说在独孤一鹤那仿佛席卷了整片天地的刀剑之气中所蕴含的是由刀剑的寒锋所带来的那一份冷意,终于让世间一切生灵感到刺骨恐惧,那这位大秦亲王的这一拳便是照亮了整片天地的太阳,要将所有的冰冷和黑暗尽数消融,让光明重临人间。 在嬴不凡的这一拳之下,山道两旁的花草、树木都被一股炙热的温度给焚成了一团焦炭,就连坚硬的岩石也被崩碎了大半,散落出来的石块更是直接化成了虚无。 在这条山道的两端,一端覆盖着刺骨的寒冷,冲霄而起的刀剑之气可谓是锋锐无匹,另外一端则是炽热如同火域一般,仿佛有一尊自火焰中而生的神灵栖息着一样。 这两股都无比强悍的气息碰撞在了一起,而独孤一鹤积蓄已久的刀剑之势并没有像他想的那样无往不利,终归还是被嬴不凡的这一拳给挡了下来。 两股力量在这虚空之中不断碰撞消弭,最后更是直接齐齐崩碎了开来。 轰隆! 一道巨响声传出,一股恐怖的余波席卷而出,将山道两旁的一切都在这一刻化为了乌有,只剩下了一片空旷荒芜的平地。 而这一道巨响声,也顺着山体向上蔓延,传到了位居于峨眉金顶上的众人耳里。 “刀剑双杀七七四十九式,这是师父他老人家的气息,是师父在和人动手?” 这一道巨响声让处在金顶上的所有人都为之一震,同时峨眉山英四秀之首的马秀真那充满惊喜的声音也随之传出。 独孤一鹤对于整个峨眉派来说是一个传奇,是支撑着整个门派最重要的柱石,而现在正处在灭亡危机下的峨眉派,正需要这个传奇人物的帮助和拯救。 同时在这些从小就听着这家太上长老传奇事迹长大的峨眉弟子之中,不乏有着对独孤一鹤抱有崇拜之心的狂热分子。 有了独孤一鹤的峨嵋派才是那个享誉天下的名门大派,所以在听到独孤一鹤的消息后,峨眉金顶上众多的门人,包括灭绝师太在内脸上都浮现出了一抹欣喜,甚至还有不少人脸上都露出了如释重负般的神情。 “一群白痴,一个糟老头子岂会是王爷的对手呢?也不知道等会儿看到那老家伙尸体,眼前这些人又会是什么表情呢?” 项羽脸上露出了一抹不屑以及不耐烦的神色,说道:“再给你们一刻钟的时间,交出倚天剑,否则一个不留!” 一股森然的杀气从这位军中霸王的体内传出,顿时吓得无数峨眉弟子瘫倒在了地上,就连其中修为最高的灭绝师太都不禁向后退了数步,同时这位峨嵋派掌门人的心里又开始祈祷了起来: “独孤师叔,一定要赢啊!整个峨眉的希望都压在你一个人身上了” ………… “还真是让人无比羡慕的天赋,不过二十岁出头就能够力压老夫一头,家世背景也是无比显赫,堪称是大秦帝皇之下第一人” “天赋、背景、地位、财富、权势,这些最为让人羡慕的东西你什么都不缺,甚至一生下来的时候就拥有了,这么看来的话,老天还真是有些不公啊!” 独孤一鹤平静地行走在这条山道上,身上那股刚才还未完全释放而出的刀剑之势再度开始积蓄,随着他离眼前这位大秦亲王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身后的一刀一剑都发出了如同闷雷般的嗡鸣之音。 随着这一刀一剑的出鞘,那一道道近乎已经化作了实质的刀光剑影以这位峨眉派的太上长老为中心向四周扩散了开去,不过是数个呼吸左右的工夫,这方圆百里之内便被其化作了一方充斥着刀剑之气的世界,就连这位大秦镇国武成王都被笼罩在了其中。 在做完这一切之后,手握刀剑的独孤一鹤的那张苍老面庞上终于浮现出了一抹如释重负般的欣喜之意,甚至看向眼前这位大秦亲王的眼神之中首次浮现出了一种类似于傲慢的意味。 “可惜你太过于自信了,自信到居然什么都不做,就在那里看着我在这里布置完一切,而且还不躲不闪” “如果你今天死在这里的话,谁都怪不了,要怪也只能怪你自己太过于自负了” “是吗?” 嬴不凡一脸淡漠地看着眼前的独孤一鹤,开口说道:“听说五年前你被西门吹雪的剑意所重创,现在恢复了吗?” 在周围刀剑之气的簇拥下,看起来宛若神灵一般的独孤一鹤顿时面色一寒,苍老的脸庞上一下子就浮现出了浓郁的杀意。 能够闯出刀剑双杀七七四十九式这样的神功,这足以证明独孤一鹤的天赋,而往往有天赋的人,内心都是比较骄傲的,这位峨眉派的太上长老也不例外。 第385章 收服 五年前一代剑神西门吹雪一人一剑踏上峨眉山,欲将自己的二弟子孙秀青带走,独孤一鹤见状盛怒出手,想要将这个狂徒击毙于峨眉山上。 但西门吹雪的确厉害,竟然在最后关头成功将无情剑和有情剑融会贯通,于猝不及防之间成功重创了独孤一鹤。 被一个修为不如自己的小辈打成重伤,这样的一件事对于这位骄傲的峨眉派太上长老来说,无异于奇耻大辱,是不容许任何人在其面前提及的。 尤其是感受到那还留存在自己经脉里尚未完全去除的剑气的时候之后,独孤一鹤看向眼前这个触及自己伤疤的青年的眼神之中,那股森然的杀机变得更加浓郁了。 “此地已被我的刀剑之气完全包裹在内,其中变化的每一缕气机都在老夫的掌握之中,没有什么东西可以逃过我的法眼” 独孤一鹤在距离眼前这位大秦亲王不到十米左右的地方缓缓停住了原本不断前进的脚步,语气森冷而又阴寒。 “今日就算不能将你击杀在此,老夫也一定要让你付出惨重的代价” 听到这位峨嵋派太上长老那杀意十足的宣言,嬴不凡不屑地挑了挑眉毛,说道:“真是自信啊!不过本王也很想看看,如果这峨眉派没了你的话,还能支撑下去吗?” “狂妄,那就看看今日到底鹿死谁手?” 暴喝了一声之后,独孤一鹤手中刀剑迅速舞动了起来,一道道纵横四方的刀光剑影开始在其周身缭绕涌动,让他那本来略显干枯瘦弱的苍老身躯也在一瞬间仿佛变得伟岸了起来。 在抽干了这方圆百里之内的刀剑之气之后,一道,两道,三道……足足有着七七四十九道刀剑相交的可怕光影被独孤一鹤在周边凝聚了出来,就连嬴不凡在感受到了这光影中的可怕力量之后都不由得微微皱眉。 “原来这就是刀剑双杀七七四十九式,看起来好像真有点意思” 看着眼前那刀剑交织,几乎覆盖了半边天穹的巨大光影,嬴不凡的脸庞上浮现出了一抹若有所思的神色。 “内力、念力,还有一些符道上的特殊凝符手法,一人横跨三种修行之法,这独孤一鹤倒也算得上是一代鬼才,如果当初不是过于大意的话,以西门吹雪的修为恐怕还伤不了他” 在用一种略带欣赏的目光看了一下眼前这个杀气凛然,浑身上下无数刀剑之气纵横的老者之后,这位大秦亲王如同闲庭漫步般向前缓缓踏出了三步。 这三步十分普通,并没有引起任何的变化,甚至连半点天地异象都没有发生,可是独孤一鹤在看到这三步之后却是变了脸色,干瘦而又苍老的身躯不禁颤抖了起来。 “这怎么可能?你明明就在我的刀剑领域之中,怎么可能区区三步就脱离了出去?这绝不可能” 独孤一鹤身形忍不住向后退了数步,眼神之中闪烁着惊骇欲绝的神色,周身那四十九道刀剑交织的巨大光影也变得有些不稳了起来。 “虽然有时候的确很欺负人,但你也必须要承认,人和人之间的确是存在着差距,哪怕是再努力,再勤奋,也终归还是追不上某些人的脚步” “你或许会觉得本王说这话有些自吹自擂的意味,但很遗憾,这就是一个残酷无比的现实” 嬴不凡双手抱怀,静静地站在这条山道的中央,那一道道汹涌而来,即将落到他身上的的刀剑之气不是凭空破碎,便是以一种莫名其妙的角度与其擦肩而过,纵有万千道刀光剑影闪过,却也未能伤到这位大秦亲王分毫。 “所以本王奉劝你赶紧退去,像你这样天赋的武者不多了,不要在这里平白无故地送了性命,因为那样不值当” 独孤一鹤面色顿时变得更加阴沉了许多,那已经染上了些许白色的眉毛、头发以及胡须也因为胸中那股勃发的怒火而开始变得一抖一抖的,露出了一副如同怒发冲冠般的样子。 “狂徒,安敢如此折辱老夫?” 在愤怒之下,一股比之前还要强大几分的刀剑之势再度从这位峨嵋派的太上长老体内勃发而出,纵横四方的刀剑之气变得愈发凌厉磅礴了起来,周边山体上一块块岩石随之被切割而下,并在汹涌的刀剑之气之中化为了粉碎。 “居然还能够更强吗?看来有时候在战斗中保持最冷静的状态未必是一件好事,很多东西终归是因人而异啊!” 在轻叹了一口气之后,嬴不凡身上的气息随之一变,一股如同大日般炙热的气息随之从其体内迅速升起,将无数凌厉的刀剑之气蒸发成了虚无。 一道道赤红色的光芒仿佛也是直接无视了周边纵横汹涌的刀剑之气,隐隐在其周身缭绕了起来。 而下一刻,那股如同大日般炙热的气息突然有部分迅速转变成了一股极致的阴寒之气,一道道冰蓝色的光芒迅速生成,和无比灼热的赤红色光芒交织缠绕在了一起。 唰! 赤红为阳,冰蓝为阴,这两股截然相反的力量如同阴阳鱼一般以这位大秦亲王为圆心,开始不断盘旋环绕了起来。 同时随着这股阴阳二气的不断流转,一股强大的牵引撕扯之力将周边那些无比凌厉的刀剑之气拉入了其中,使得这股阴阳之力变得更加凝实了许多。 紧接着,嬴不凡那双灵动的双手在空中轻描淡写般地画出了一个颇具玄妙意味的圆,那如同阴阳鱼一般在其周身游走着的阴阳二气也随之发生了变化。 轰! 一股远胜于之前的牵引撕扯之力爆发了开来,将那从独孤一鹤体内正不断汹涌而出的刀剑之气迅速吞噬吸纳了进来,并隐隐化作了一把把气息各异的刀剑在这位大秦亲王身后悬浮着。 “什么?” 独孤一鹤脸色瞬间大变,因为他发现自己对于那股释放而出的刀剑之气所具有的掌控权正在一点一点失去,甚至连手中握着的一刀一剑都发生了剧烈的颤抖。 “既然原本就是你的,本王现在就还给你,绝对一分不少” 淡淡的话音落下之后,嬴不凡双手缓缓打开,然后不紧不慢地往前轻轻一推。 昂! 空中隐约响起了一道若有若无的龙吟之音,无数柄由独孤一鹤的刀剑之气所凝结而成的刀剑汹涌而出,并在不断的交织凝聚之中隐隐化成了一条刀剑长龙,冲向了前方满脸惊骇欲绝之色的独孤一鹤。 在这一瞬间,弥漫在空中的所有刀剑之气似乎都转变了攻击的对象,开始迅速凝结聚集在一起,朝着相反方向涌去。 轰隆! 随着嬴不凡的手掌再度往前一按,那片笼罩了周边方圆百里之地的刀剑领域顷刻间破碎,独孤一鹤手中的一刀一剑也在这一瞬间出现了无数道裂缝,然后崩碎成了无数块碎片,向外四溅了开来。 在此之后,那条刀剑长龙还余势未消,紧接着便如同神灵的劈山一掌一般,沿着这条山道继续向下劈了下去。 轰隆!轰隆!轰隆! 这条山道直接裂开,裂缝不断朝着山脚下蔓延开去,直到延绵出千余米开外,这条由刀剑之气汇聚成的长龙才缓缓消散。 “真是壮观啊!你的刀剑双杀七七四十九式的确厉害,光是这种破坏力就很少有人能够相比” 在出手之后,出于某些原因,嬴不凡迅速将呆滞在原地的独孤一鹤带到了峨嵋山的另外一侧,避免了这位峨嵋派的太上长老被直接劈成两半的结果。 听到身边这位大秦亲王对自己的赞叹,独孤一鹤看起来没有任何的反应,他只是略显呆滞地看着之前的那条山道,双眸之中跳动着浓浓的难以置信之意。 那条山道及四周此刻已经变为了一条深不可测的鸿沟,狰狞恐怖得如同一头远古凶兽张开的血盆大口一般,足以将所有看到的人的勇气尽数吞噬,剩下的只有浓浓的恐惧和战栗。 “这……这怎么可能?这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人?” 独孤一鹤神情呆滞默然,嘴里不停地喃喃自语,整个人好像陷入了某种如同魔怔般的状态。 “开始自我怀疑了吗?应该差不多了,否则错过时机,事情就不太好办了” 看着身旁的独孤一鹤,嬴不凡的嘴角掀起了一抹莫测的弧度,一双本就十分幽深的黑色眼眸深处顿时变得空洞虚妄了起来,乍一眼看过去,这就像是两个深不可测的黑洞一般。 “独孤一鹤” 随着一道带着一股无形精神力量的呼唤声传出,那个正处于呆滞状态的独孤一鹤下意识地偏过了头来,一双眼睛正好对上了那位大秦亲王那对宛如黑洞一般的眼眸。 轰! 在对视的那一刻,强大的精神念力化作了两道无形的神光,径直射入了独孤一鹤的眉心之中,让这位峨嵋派太上长老的身体发生了一阵剧烈的颤抖。 与此同时,嬴不凡的身形也不知是在何时出现在了独孤一鹤的跟前,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掌按在了独孤一鹤的头顶上,一尊隐约由道道黑色光芒交织而成的巨大魔影也随之出现在了这位大秦亲王的身后。 “我是你的主人,你要永远听命于我,为我办事,将我的利益置于一切之上……” 看着眼前这位峨嵋派太上长老那空洞无神的眼眸,嬴不凡那明明近在眼前,听起来却又有些虚幻飘渺,充满了蛊惑意味的声音悄然响起,使得独孤一鹤本就在颤抖的身躯抖动得更加剧烈了,就好像是在和什么可怕的东西抗争一样。 “不愧是以一己之力成就天人的武学奇才,到了现在都还有如此顽强的抵抗力吗?看来这家伙的元神力量在同境强者之中也是名列前茅嘛,难怪能够同时使用刀剑两种武器” 嬴不凡另外一只空出来的手掌上悄然缠绕上了些许略显阴森的黑气,一枚镌刻着诡秘纹路,看起来十分邪恶可怕的黑色种子也缓缓由一缕缕黑气所凝聚而成,并悬浮在了这位大秦亲王的食指指尖上。 看着独孤一鹤那双表面上空洞无神,但深处却隐隐闪烁着点点火焰的眼眸,嬴不凡十分平静地开口说道:“如果你在这颗魔种进入你的元神之后还能够保持足够顽强的抵抗意志的话,本王会给你一个体面的结局,峨眉也会有香火留存下来的。” 说完,其指尖的那枚黑色种子便瞬间崩碎,紧接着化为了一道道邪恶的黑色雾气,开始在独孤一鹤周身缭绕而起来,并且从其眉心处开始不断侵入。 在黑色雾气入体之后,这位峨眉派的太上长老本就有些苍老干瘦的身躯一下子看起来变得更加瘦削了许多,就连他双臂上本来有些隆起的肌肉看起来似乎都比之前干瘪了一些。 在过去的岁月里,这位大秦亲王接触过各门各派的功法,对于那些各大魔教中都能够算得上是最为阴毒的武功术法,他也一样都略有涉猎。 眼下在他指尖跳动着的这颗黑色种子,便是他根据传说中的道心种魔大法以及变天击地精神大法相结合起来而创出的一种诡异术法。 在这十几年以来,黑冰台之所以能够牢牢控制许多来自于各门各派的高手而不怕他们背叛,便和这位大秦亲王所创出的这门术法分不开关系。 不过这还是嬴不凡第一次将这种术法对一位已经度过了大小天人五衰,踏足了天路之境的天人至境强者使用,所以即便是他自己无法确定能否奏效,毕竟想要从精神层面上奴役一位凝练了元神的天人强者,这难度不是一般的高。 不过或许真的是上头那个所谓天道自顾不暇的缘故,这位大秦亲王的运气还算不错,这次术法施展得依旧如以往般顺利。 独孤一鹤并没有在这个过程中恢复清醒,而是在身躯一阵猛烈颤抖之后朝着眼前的嬴不凡缓缓跪了下来,恭敬地开口说道:“峨眉独孤一鹤,见过主人。” 这位大秦镇国武成王脸上露出了一抹浓浓的欣喜之意,并伸手拍了拍这位峨眉太上长老的肩膀,开口说道:“很好,从今以后你不用叫我主人,叫我王爷即可。” 能够得到这样一尊能够自由驱使,忠心耿耿甚至不惜性命的天人至境强者,这其中的好处自然是不言而喻的,甚至在短时间内能够获得的利益,可能比那柄倚天剑来得多得多。 因此哪怕是以嬴不凡神鬼莫测的心性,此刻脸庞上也露出了一抹发自内心的真诚笑意。 …………… 第386章 倚天剑到手 在峨眉金顶之上,已然闭目了有一刻钟时间左右的项羽缓缓睁开了双目,一双杀气森然的眼眸看向了对面的峨眉众门人。 “一刻钟时间已到,告诉本将你们的选择,希望你们不要做出一些让大家都难办的选择” 灭绝师太阴沉着脸色,一边紧紧地握着手中的倚天剑,一边开口说道:“倚天剑对我峨眉派来说至关重要,我们需要更多的时间来考虑这件事情。” 看着眼前眉头紧锁着的灭绝师太,站在一旁的李二郎不屑地冷笑了一声,开口说道:“没想到性格暴躁,一向嫉恶如仇的峨眉掌门灭绝师太,居然有一天也会用听起来这么敷衍虚伪的语气说话,你们真以为把时间继续拖下去,能发生什么有利于你们的变化吗?” 项羽缓缓拉下了面甲,带着一种冰冷杀意地开口说道:“你们的回答让本将很失望,所以结果也将不尽如人意,这片神圣的峨眉金顶注定要染血。” 在其话音落下的那一刻,这位军中霸王的身形便如同闪电般向前掠出,那一杆被其握在手中,足足有着数百斤重的天龙破城戟在这一刻如同化为了一条咆哮的雷龙,以一种横扫千军般的势头砸向了前方的那些峨眉派门人。 灭绝师太面色瞬间一变,在猝不及防之下只好仓促地将体内功力在一瞬间尽数爆发而出,手中倚天剑的剑锋之上也随之吞吐出了三尺左右的凌厉剑芒,以横剑之势向前方横劈而去。 轰! 足足有十几名修为相对孱弱的峨眉弟子传出的一股狂猛的余波直接掀飞,紧接着一个接一个地重重砸落在了地上,落了一个不省人事的结果。 峨眉三秀四英,包括灭绝师太的弟子纪晓芙以及丁敏君在内的这一系列峨眉精英子弟也在这一次碰撞的余波之下受了不轻的伤,每一个人嘴角都带着鲜红的血迹。 激扬而起的烟尘缓缓散去,项羽和灭绝师太两人的身形缓缓浮现了出来,刚才一次碰撞的结果也展示在了众人面前: 项羽手中的天龙破城戟被灭绝师太的倚天剑牢牢架住,表面上两人呈现犄角之势,看起来好像是平手的结果。 但即便是最不想承认的峨眉弟子也不得不承认,自家的掌门根本就不是眼前这个银甲少年将军的对手。 因为项羽此刻还是一脸轻松的表情,甚至都还没有握紧手中的天龙破城戟,只是将手掌放在上面按压着。 而灭绝师太却已经满脸通红,身上那件白色长袍被划出了一道又一道的口子,甚至还被一道道涌出的鲜血染红了一小片,状态看起来极其不佳。 但她依旧牢牢地握着手中的那柄倚天剑,用尽全身力量架住了压在上面的那杆天龙破城戟,神色看起来有着一抹出乎意料的坚定。 “你比我想象的强,难怪独孤一鹤会选你当下一任峨眉掌门,在天下女子之中,你也算是一个能排得上号的人物” 听到项羽的话,灭绝师太并没有开口回答,而是手腕奋力向上一挑,拼尽全力将那杆天龙破城戟向外拨开,身形也随之向后迅速退了数步。 紧接着,这位峨嵋派掌门人的右手开始在虚空中转动而起,一股强大的掌力汇聚在掌心之中,那一道道由功力幻化而出的重重叠叠的掌影,随着她一掌拍出而向前方的项羽笼罩而去。 “雕虫小技” 项羽轻蔑地一笑,一股磅礴的血煞之气从他体内涌动而出,紧接着覆盖了整只右拳,并直接迅猛地向前打了出去。 轰! 灭绝师太的那一掌丝毫没有任何例外地被轰散,甚至这位峨眉派掌门人的一条臂膀也因为项羽的这一拳而发出了阵阵骨骼碎裂般的声音。 但让人意外的是,灭绝师太的脸上并未浮现出痛苦的神色,相反还掀起了一抹冰冷的笑意:“的确是厉害,可惜你太大意了。” 项羽面色微微一变,但就当他准备将拳头收回来的时候,一股突如其来,感觉如沧浪之水般连绵不绝的吸扯力汹涌而出,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让项羽的身形不禁踉跄了一下。 而就在这一刻,灭绝师太另外一只完好的手臂随之举起了那柄倚天剑,一道道锋锐而又危险的黑色气流缠绕上了神剑的剑锋,然后向前轰然斩下。 在面对着这一剑的时候,不同于之前的轻松和不屑,一股浓浓的危险之感顿时涌上了对面项羽的心头,但由于刚才的大意,他已经丧失了躲避的机会,所以只好提起了布满血煞之气的拳头,强行迎了上去。 轰! 灭绝师太身形随着一道巨响声的传出顿时倒飞了出去,整个人身上粘满了鲜血,几乎变作了一个血人一般。 “真是狠辣的女人啊!用一条手臂来换取一次重创我的机会,但就算真的让你成功了又能够有什么用呢?峨眉的结果无法改变” 项羽伸手摸了摸那道因为面甲被划开而留在了脸上的伤痕,看着自其指尖滴下的鲜血,双眸深处闪过了一道彻骨的幽寒。 虽然声音依旧平淡,但在这个时候任谁都听得出这位腾龙军团少将军言语中充斥着的怒火,那是一种仿佛要焚灭一切的怒火。 “这灭绝的本事倒还可以,刚才那一剑在大宗师之中也算是不可小觑的了,本王倒是没想到你这个后辈居然还有这样的本事” 嬴不凡站在峨眉金顶上一个旁人看不到的地方,笑着对身旁的独孤一鹤开口说道:“你当年之所以会选她做峨眉掌门,想必也是看到了这一剑吧!” “灭绝有一个师兄叫做孤鸿子,两个人的感情很深,刚才那一剑的雏形便是她在孤鸿子死的那一天悟出来的” 已然被植入了魔种,虽然依旧个人的情感和行动能力,但精神被身旁这位大秦亲王所控的独孤一鹤看起来十分恭敬地回答道:“灭绝的心思太杂,也只有在那一剑上方能看出几分纯粹,这也正是那一剑的真谛所在。” “虽然这并不绝对,但对于某一些剑客来说,的确也只有纯粹的剑才能指向最正确的方向” 嬴不凡双眸之中隐隐闪烁起了几分不同寻常的意味,同时带有几分回忆之色地说道:“在我认识的剑客里面,只有一个人最为纯粹,但他的纯粹有些过于可怕,所以我已经有很久没有见过他,也不知道他如今究竟是生是死。” 独孤一鹤仔细想了想,心里隐隐有了几分猜测,但还是恭敬地开口问道:“敢问主上,那个人是……” “他叫做燕十三,是曾经有望争夺天下第一杀手和天下第一剑客的夺命剑客,同时也被人称为天下最为残暴嗜杀的剑客” 嬴不凡笑了笑,侧过头看着独孤一鹤,开口说道:“如果本王没有记错的话,当年他也曾上峨嵋山挑战过你,只不过最后的结果似乎是失败了。” “他那个时候只有大宗师中期的修为,所以我也不算赢” 在提到燕十三的时候,独孤一鹤瞳孔微微一缩,看起来显然是对当年那个上门挑战的可怕剑客记忆犹新,他摇了摇头说道:“以属下的拙见看来,天下剑客中除了西门吹雪外,就属这位燕十三的剑最为可怕,因为这两人出手从不留情,也没有任何办法留情。” “你说的的确有道理,难怪能创出刀剑双杀七七四十九式这种足以留名史册的武功,这份底蕴和见识的确够高” 嬴不凡伸手拍了拍独孤一鹤的肩膀,随后看向了前方已经准备含怒出手的项羽,自言自语道:“看来是时候出手收拾残局了……” 话音还未完全落下,这位大秦亲王的身形便在原地消失,紧接着出现在了项羽和灭绝师太之间,伸手轻轻握住了那杆即将落下的天龙破城戟。 看到这位大秦镇国武成王的到来,项羽连忙微微欠身,恭敬地行了一个军礼:“项籍参见王爷。” 嬴不凡冲其点了点头,然后将天龙破城戟重新递回到了项羽的手中,说道:“峨眉独孤一鹤已然归顺大秦,愿意交出倚天剑,秦人的武器不该对准朋友和伙伴。” 此话一出,那些腾龙军团的士兵纷纷恭敬行礼示意,然后迅速将准备刺出去的长枪收了回来,个个都是十分毕恭毕敬地站在了原地一动不动。 但对面那群峨眉派的门人却纷纷面色大变,有的松了一口气,有的感觉有些不可思议,同时还有不少的人脸上浮现出了浓浓的愤怒之色,但当他们想要冲过来的时候却被身旁很多的同伴按在了地上,不让他们有越轨的行动。 而当独孤一鹤出现在了这些峨嵋门人的眼前,并向那位大秦亲王躬身行礼之后,那些表现出了愤怒的峨嵋门人纷纷瘫倒在了地上,满脸沮丧和不甘。 独孤一鹤并没有过多理会自己这些徒子徒孙们,而是将地上的倚天剑吸摄而起,然后恭敬地来到了那位大秦亲王面前,低着头开口说道:“王爷,倚天剑在此。” “这就是倚天剑吗?” 嬴不凡伸手接了过来,然后在仔细地打量了这柄在江湖武林中极富传奇色彩的神兵一番后说道:“的确算是一柄不可多得的神兵,不过如果没有里面那个东西的话,它也最多只能算是一件比较锋锐一些的兵器而已。” “本王还有别的事,剩下的事情交给你来处理了” 嬴不凡伸手从怀里拿出了一个晶莹剔透的小玉瓶,并将其扔给了独孤一鹤,说道:“把里面的丹药给灭绝服下,应该用不了多久就会痊愈的。” 说完,这位大秦亲王的身形便如同泡影般消失在了原地,就像是他来得时候无声无息,走得也同样如此迅速而又潇洒,同时还不留半点痕迹。 项羽在用一种冰冷而饱含着怒火的目光扫了一眼眼前的这些峨眉弟子,紧接着在又深深地看了一眼已经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灭绝师太后便默然地转过了身。 “撤军,回营!” 随着一道将令的下达,一阵剧烈的奔跑声随之从峨眉的金顶上传出,一些修为比较弱小的峨眉弟子差点因为这种强烈的震动声而跌倒在地。 在这些峨眉派中人复杂而又有些畏惧的眼神注视之下,数千名腾龙军团的士兵化作了一道黑红色的洪流,以一种极快的速度消失在了峨眉山的山顶上。 “言行令止,不愧是大秦最精锐的几支军团之一,如果不是因为当年的那件事,这腾龙军团的名声应该不会次于蒙氏一族的黄金火骑兵吧?” 一旁的李二郎在看到这一幕之后不禁开口赞叹了一句,随后向站在原地面无表情的独孤一鹤拱手行了一礼:“独孤前辈,晚辈告辞。” 说完,他便连同手上提着的那杆三尖两刃刀一起化为了一道白色流光,向项羽和腾龙军团离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独孤一鹤虽然在峨嵋派的威望极高,但为人严苛而又薄情,尤其在教育后辈一方面上上严格得如同魔鬼一般,所以峨眉弟子在尊敬他的同时又非常畏惧他,甚至他的亲传弟子三秀四英也是如此。 但由于这一次峨嵋派遭受到的灭顶之灾以及奇耻大辱,愤慨与疑问让这些弟子们短暂战胜了对于独孤一鹤的畏惧。 身为三秀四英之首的马秀真微微犹豫了一下,硬着头皮向独孤一鹤开口问道:“老师,朝廷让我峨眉蒙受如此大的损失,甚至百般侮辱我峨眉,您又怎可屈从于他们呢?” 在她问出这话之后,独孤一鹤缓缓转过了身来,淡淡地扫了一眼包括自己的亲传弟子在内的峨眉派门人,尽管他依旧看起来还是面无表情,但所有的峨眉弟子都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甚至有几个胆小的人连身体都在发抖。 那原本还鼓足勇气开口发问的马秀真在和自己老师对视的那一刻也是浑身颤抖,似乎是从那道目光中看到了什么让她感到非常恐惧的事情。 在缓缓将众人的反应收入眼底之后,独孤一鹤嘴角掀起了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说道:“如果有人已经不想活了的话,可以拿着武器冲下山去找那些秦军士兵,和他们拼个你死我活,本座绝不阻拦,那也绝对不会帮这帮蠢货报仇,因为他们死了也是活该。” 说到这里,看着眼前这些大多都曾接受过自己教导的后辈那低着头沉默不语的样子,即便是以独孤一鹤那冷酷的心性,心头也忍不住泛起了些许波澜。 于是他轻叹了一口气,开口说道:“这世界上所有规则都是由强者制定的,所谓的公平也只能永远由强者说了算,我败给了那位大秦的镇国武成王,而你们败给了大秦的腾龙军团,这就是为什么峨眉要选择向大秦朝廷俯首称臣的原因。” 第387章 十万火急的消息 “我峨眉派的确是天下有数的名门大派,即便是少林武当也必须正视我们,但你们今天也看到了,朝廷只是出动了几千个士兵,连他们万分之一的军力都没有出动,就已经足以将我峨眉斩尽杀绝了” “如果连这种明亮跟太阳一样的实力差距你们都看不透的话,那老夫觉得这峨眉派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反正都是一群废物,养着都是浪费粮食” 一众峨眉门人闻言顿时将头低得更低了,一个个看起来神色都十分难看,其中有屈辱、有无奈、有愤怒甚至还有恐惧,其中还有不少特别胆小的人被吓得面无血色。 看着眼前这些各种表情都有但却没有一个人敢出来和他辩论的门人弟子,独孤一鹤眼眸之中隐隐闪过了一丝轻蔑和不屑。 “接下来的日子我会去咸阳城担任大秦皇廷的供奉,峨眉也会受到朝廷的庇护,只要跟紧朝廷前进的步伐,即便是没有本座,峨眉也会变得一天比一天强大” 说完这番话,独孤一鹤并没有继续搭理那些面色骤变,当即便想要开口说些什么的峨眉弟子们,而是将那个装着丹药的小玉瓶递给了灭绝师太的弟子纪晓芙,说道:“给你师傅服下去,她是一个非常合格的峨眉派掌门,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 说到这里,独孤一鹤略微顿了顿,然后用一种冷漠而又充满了威严的目光扫视了一圈此刻站在峨眉金顶上的所有人,同时一道洪亮但却又有些漠然的声音也在峨眉山的山顶响起,并迅速传遍了全山: “从今天起,峨眉派一切事务将不必再向本座请示,一切都有现任掌门以及诸位峨眉长老共同商议处理,无论是玄真观,还是金顶普光殿,又或是一些其他峨眉山上的门派,谁敢违背峨眉掌门以及朝廷的命令,本座都将亲自动手清理门户” 在其冷漠而又充斥着些许杀机的话音落下的那一刻,这位峨嵋派的太上长老便化作了一道如同闪电般快速的流光,眨眼之间便消失在了峨眉山的山顶。 独孤一鹤的亲传弟子三秀四英和其他一些能够称得上是精英的峨眉弟子面面相觑,一时间谁都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直到躺在地上的灭绝师太服下丹药醒来之后这一切才有了定论。 “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了,就按独孤师叔说的去办吧,刀子握在别人手上,我们也只能选择屈从” 在纪晓芙和丁敏君的小心搀扶之下,虚弱的灭绝师太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平静的神色之中带着几分常人难以理解的复杂之意。 在深吸了一口气之后,灭绝师太看向了眼前这些在峨眉派之中排在前列的弟子,说道:“不过我希望你们能够记住今天,因为今天我峨眉立派以来最屈辱的一天,希望有一天你们能够凭借自己的实力洗刷这个屈辱,而不是像今天这样只会懊丧地大喊大叫,甚至瘫在地上一动都不敢动。” 这些峨眉弟子在听到自家掌门的话之后有一大批人脸上都露出了惭愧的神色,当然也有一些人不以为然,毕竟你身为掌门都被人家几招打倒在了地上,又怎么可能指望我们这些弟子来洗刷耻辱呢? 不过灭绝师太并没有看到这些弟子的表情变化,而是转头对三秀四英之首的马秀真和自己最信任的弟子纪晓芙开口说道:“老身接下来要闭关修养,派内的事务就交由你们两人和那些长老们处理了,记住暂时不要和朝廷作对,现在的峨眉已经没有这个底气了。” 说完,她便在一些亲近弟子的搀扶之下缓步朝着那座还没有被毁坏的金顶大殿走去,只留下那些这个表情复杂难懂的峨眉弟子自己站在原地,去商量一些接下来要去做的事情了。 ………… 成都城,临时别院之中。 “有点意思,灭绝那个老尼姑闭关前还敢放下这样的话,看来这一次还没有把他们峨眉打疼啊!这帮江湖人,倒还真是一个比一个桀骜不驯” 嬴不凡在听完张良关于峨嵋派的汇报之后放下了手中那本已经快被翻烂的杂文游记,略带不满地冷哼了一声,眉宇之间有一道丝毫不加以遮掩的不悦之色一闪而逝。 “江湖人都是这个性格,这么多年来不知道多少江湖门派倒在了铁骑之下,但是其他的江湖人也依旧是我行我素,眼中除了江湖规矩外根本目无王法” 自古侠以武犯禁,桀骜不驯的江湖人永远让朝廷头疼,所以朝廷上大半的官员都不喜欢江湖人,对于江湖中人也抱有着深深的不屑和敌视,张良虽然在朝廷上没有正式的官职,但相比于毫无秩序可言的混乱江湖,他的内心无疑是更倾向于规矩森严,法令严明的朝堂。 听到张良的话之后,嬴不凡很是认同地点了点头,同时还开口说道:“就是因为在江湖上的人实在太过桀骜不驯,所以本王在每剿灭一个江湖门派之后都会把他们的武功典籍尽数收回皇家武库,否则这些典籍一旦流传出去,又会诞生一大帮不服朝廷王化的江湖人。” 由于各方面的原因和从小到大的一些经历,嬴不凡在感情上对江湖有一定的好感,但出于自身利益和某些方面的考虑,他对那些江湖门派下手从来没有留情过,也正是因为这一点,这位大秦亲王在江湖上的名声除了武功极高之外几乎就没有什么正面的评价可言。 “如果想彻底禁绝侠以武犯禁的局面,那就必须保证修行典籍的不向外流传,因为远超常人的力量才是形成江湖的最本质的东西” 嬴不凡一边静静地思考,一边又用一种自言自语般的语气开口说道:“但即便是大秦成功一统天下,也很难做到这样的事情,而且就算是做成了,那对于神州大地来说也未必是一件有利的好事……” 张良对此没有发言,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听着,眼眸深处时不时闪烁起些许异样的光芒,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斟酌,更多的则是类似于一种权衡利弊般的眼神。 在滔滔不绝地自言自语了大概几刻钟的时间之后,这位大秦亲王终于安静了下来,并长吐出了一口浊气,神色看起来要比之前轻松愉快了许多。 “如今在这身边,肯听本王像个傻子一样唠叨这么长时间的人,也就只剩下你张良一个了” 看着眼前态度依旧十分恭敬的张良,这个一直以来都是十分兢兢业业,忠心耿耿的属下,嬴不凡眼眸深处浮现出了一抹难得的柔和之色,紧接着又用一种吐槽般的语气开口说道: “贾诩那只老狐狸只知道装模做样,以为这样本王就不知道他没有在认真听吗?还有郭奉孝那个好色的烂酒鬼,他从来就没有这么好的耐心,每次禀报完事情后跑得比兔子还快……这一个个的人,一点都不懂得和上官沟通交流的重要性,难怪这辈子都当不了朝廷上的大官” 张良闻言微微一笑,恭敬而又不卑不亢地开口回答道:“跟在王爷身边做事,不见得要比在朝廷里面当官来得差,至少我想郭奉孝那个烂酒鬼应该是这么想的,毕竟如果在朝廷里做官了,他就没办法整日流连于青楼酒坊之中了,那样应该要比杀了他还让他难受。” “说的也有道理,郭奉孝那个酒鬼声色犬马样样精通,要不是他脑子还够灵光的话,就之前他做出的那些糊涂事,本王早就一刀砍了他脑袋” 嬴不凡袖袍微微一挥,之前那本杂文游记便回到了它原来在身后书架上所处的位置,紧接着又是一本崭新的书籍落在了书案上,将书内记载着的生动有趣的内容展现在了这位大秦亲王的面前。 在静静地看了一会儿书之后,这位大秦镇国武成王又突然开口问道:“子房,你认为本王之前自言自语的时候所说的话有道理吗?”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依旧看在手中的书籍上,但站在一旁的张良却莫名感觉有一种威严的目光在注视着自己,这种感觉使得他不得不迅速开口回答道:“王爷说的的确是一种可行的方法,但想要做到需要太长的时间,而且这个过程中所遇到的阻碍太多,这未免让人觉得有些………不太现实。” 嬴不凡笑了笑,有一种莫名显得有些复杂的语气开口说道:“正是因为显得不现实,所以才需要人去把它变成现实,以陛下的性格相信也会对这个办法表示认同,甚至本王都已经能够看到在大秦成功一统天下之后,那个将要血流成河的江湖了。” 而就在两人闲谈的时候,书房之中的黑暗角落里突然浮现出了一道类似于影子一般的身影,一道有些阴冷但却又透着稳重的声音随之响起:“王爷,陛下派人传讯,眼下有一件十万火急的事情让您必须赶回咸阳一趟。” 在十万火急四个字出口的那一刻,张良以及嬴不凡神色都是微微一变,眼眸深处纷纷掀起了些许警惕之意。 大秦如今可谓是雄踞于神州大地之上,哪怕强如成吉思汗的蒙古帝国一时之间也不敢像曾经那样南下牧马,更别说是其余两个国力相对来说比较孱弱的国家了。 对于如此强大的秦国来说,这世上几乎就不存在着能够让如今的秦皇嬴政说出十万火急四个字的事情。 再加上现在秦国内部的局势十分微妙,镇国武成王府和秦皇之间正处于一种十分特殊的平衡,因此以玩阴谋诡计出身的嬴不凡以及张良二人就从中嗅出了一股阴谋的味道,尽管就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阴谋。 在稍稍沉默了片刻之后,嬴不凡将手中的书籍放在了一旁,对那道黑色的身影开口问道:“是谁来传的讯?” “是蜀州影密卫分部的人,而且那人还拿出了那位章邯统领的一件信物,经核实应该是亲信之人” 这道黑色身影的声音听起来恭敬而又有着自信,但同时却又透露出了一种浓浓的敬畏之意。 “那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能让陛下开口说出十万火急的事情,本王应该已经十几年没有遇到过了” 在听到这话之后,嬴不凡暗自松了口气,同时眼眸深处微微亮起了些许思考之意,自言自语的语气之中也饱含着几分好奇。 张良则是依旧怀抱有着警惕,同时开口劝诫道:“王爷,凡事还是要小心点好,万一这段时间咸阳城里面发生了一些我们不知道的变故呢?” “有夫子坐镇咸阳,没有人能够乱得起来,这也是为什么当年这帮老鼠只敢在暗地里活动,当年已经权倾天下的吕不韦始终都不敢冒出谋朝篡位想法的原因所在” 提到在秦人心中地位几乎等同于神灵一般的夫子,即便是骄傲如这位大秦镇国武成王,眼中也多出了几分不一样的情绪,但不同于平民百姓的敬畏和崇拜,他的情绪更多的是一种无法言说的复杂。 毕竟有教无类的夫子虽然是大秦的守护神,他的理论也的确能够让大秦人人如龙,从而变得强大繁荣起来,但皇室贵族与平民之间终归是存在着不可调和的矛盾,谁也不知道掌握了强大力量之后的平民会不会放弃那份对皇权的敬畏,从而发出一些类似于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的可怕声音。 张良稍微斟酌了一下,紧接着用尽量柔和婉转一些的语言开口说道:“王爷,恕我直言,时至如今,夫子对于整个大秦而言虽然依旧是那么重要,但也并非是当年那种不可或缺的重要了。” “你想太多了,陛下是一个聪明人,有些事他不会去做的,至少在大秦没有完成统一大业之前不会做” 嬴不凡摇了摇头,紧接着冲那道黑色身影挥了挥手,让其重新隐没于了黑暗中之后便缓缓从桌案前站了起来。 “这蜀地的事情也已经了结得差不多了,本来还想去那个所谓的唐门走一趟的,但现在看来只能先回咸阳城了” “你下去准备一下,通知项羽带着他的腾龙军团离开,顺便让他把李二郎也给带上,一会儿本王亲自施展无距带你一起回咸阳” 张良闻言当即拱手行了一礼,然后身形迅速化作了一道流光掠出了书房外,在大约过了一刻钟左右的时间之后他又快步走了进来,恭敬地开口说道:“王爷,已经按您说的吩咐下去了,一切安排妥当。” 第388章 唐门 “本王不求一切妥当,只要蜀地的那些人不要妨碍到大秦在这里该获取的利益就好” 嬴不凡一边将手掌搭在了张良的肩上,一边开口询问道:“调整好呼吸,由于自身功法的原因,本王施展出万里之外的无距并不像夫子这么轻松,所以过程也可能会难熬一些,你需要及时做好准备。” 张良闻言点了点头,儒家独有的浩然正气以及一股大宗师境界的内力从他体内涌出,在护住其体内经脉的同时还将其全身都包裹在了其中。 这位大秦亲王见状点了点头,紧接着双眸之中闪过了数道金色的龙影,同时那如同汪洋大海般的念力随之从泥丸宫中涌出,让自己和张良一起笼罩在了其中。 唰! 随着一道金灿灿的光柱在书房中亮起,嬴不凡与张良二人的身影随之迅速消失不见,在悄无声息之间便离开了原地,就连半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 从古至今,由于地形和地貌的问题,巴蜀之地一般来说便是一处与世隔绝之地,直到数百年前古蜀国被秦国覆灭,蜀地变成了蜀州之后,这样的情况方才得以改善。 而在这片蜀州大地上,最神秘的地方除了那座已经被覆灭的蜀山之外,便要数那号称天下毒宗的蜀中唐门了。 虽然在表面上,唐门与峨眉并列于蜀地江湖之中,看起来像是两尊实力相当的江湖巨头,但实际上峨眉派的实力远远不如唐门。 如果不是凭借着峨眉和武当之间的那份香火情,凭借着张三丰当年曾全力出手相助过峨眉的那一点情分,再加上有独孤一鹤这样一尊大高手坐镇,峨眉派的倚天剑估计还没有等到那位大秦镇国武成王出手的时候就已经被人给抢走了。 而唐门则和峨眉不一样,这个以家族血缘关系为纽带的江湖大势力完全是靠着自己的实力坐稳现在所拥有的地位和名声,成为蜀州江湖的一大霸主。 神州大地的江湖武林中人一旦提到唐门,大多都会脸色微变,想起那一句曾经在江湖上广为流传的话语:宁惹阎罗王,莫招唐门郎! 唐门中人或许武功修为算不上特别高,但是有三样东西却几乎是人人精通,而且个个都算得上是此道高手。 这三样东西听起来有些偏门甚至是下作,但却是唐门起家立业之物,那就是机关、毒药和暗器三件唐门弟子必须人人都会的本领。 尤其是在暗器这一道上,蜀中唐门几乎是登峰造极,无论是暴雨梨花针还是千机闸,抑或是传说中已经有上百年没有现世过的佛怒唐莲,那都是足以让任何江湖人都闻之色变的暗器。 但这些还并不是唐门最厉害的东西,这个以毒药和暗器起家的宗门有一件更加厉害,就连天人至境的强者都会因此而闻风丧胆的压箱底暗器。 那就是集结了数代唐门先祖的心血,花费了无数稀有资源所打造而成的独一无二、三环四扣、五申六索、七巧八如意、九天十地罗喉神针。 这是唐门最珍贵的一件传家重宝,是蜀中唐门用来威慑天下群雄的的最强暗器,据说就连孔雀山庄的孔雀翎在其面前也只能是黯然失色。 据说哪怕是三岁儿童,只要是掌握了这件暗器的使用方法,在适当的时机下也能够轻易杀死一位天人至境的强者,至于大宗师则更是来多少杀多少。 不过除了暗器之外,蜀中唐门内部也是高手无数,唐门五大、三少、六识等等皆是声名在外,威震江湖的高手。 那在明面上充当着唐门最强高手的唐门四老更是个个都有着天人至境的修为,甚至每一位都有着独自斩杀同境天人的战绩。 这四位堪称唐门门面的老人的修为或许在天人强者之中算是最弱的那一批,但如果配上他们那一身登峰造极的暗器毒药之术,估计没有多少天人至境的强者愿意招惹上这四个老鬼。 但唐门之中最让人忌惮的并非是唐门四老,而是一个近乎存在于江湖传说中,只有很少一部分人知道是真实存在着的人物。 江湖上除了一些早已故去的老人之外,没有人知道这个人叫什么名字,世人大多都只知道此人武功极高,机关术造诣极高,用毒之法独步天下,暗器之术更是足以堪称天下第一,冠绝神州大地。 据说就连书院那位稳坐天下第一人之位的夫子都曾经称赞过唐门那位的暗器之术,称其是古往今来在暗器一道上的集大成者。 由于不知道姓名,而那位又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女人,所以世人大多都尊称其为唐老太太。 在整个唐门之中,除了那位据说和天下十绝色中的明月心关系匪浅,智谋手段皆是上上之选的唐家长房大小姐唐蓝之外,唐老太太应该算是最有名的一个女人了。 而此刻,在唐门古堡最深处的一间房间里,这两个唐门中最有名同时也是最出色的女人正围绕着一张桌案相对而坐,桌上则摆放着一壶散发着淡淡清香的茶水。 “差不多有十来年了,终于舍得回来了,当年说走就走,你这丫头也还真是够绝情的” 唐老太太的修为虽然极高,但她似乎并没有想要保持自己青春容貌的打算,因此她那张苍老的脸庞上布满了皱纹,看起来也稍微有些佝偻。 她整个人就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老妪一样,在表面上似乎完全看不出半点任何唐门幕后掌权人的风采,而此时唐老太太的笑容也是十分慈祥,和一个疼爱孙女的祖母没有什么两样。 “太祖母,不必惺惺作态,如果没有当年你的许可,家父和几位叔伯又怎么可能会强制让我离开家里呢?” 说话的是唐门年轻一代中最杰出的传人,唐门当代门主唐傲天之女,也是这一代的长房长女唐蓝。 此刻的唐蓝是一个身穿一袭天蓝色长裙,脸上的神色看起来十分平静如水的美丽女子,但如果那位大秦镇国武成王在这里的话,一定会认出这个女子竟和那位有着武林第一女智者之称的明月心长得一模一样。 由此也可以看出,这位唐门的长房长女恐怕不是和明月心交情匪浅这么简单,而是这两个人实质上根本就是同一个人。 唐老太太一共有五个儿子,除了意外失踪的唐门上一代门主唐简之外,便只剩下了如今唐门的门面高手唐门四老这四个儿子。 而明月心,或者说是唐蓝正是唐老太太的重孙女,上一代唐门门主唐简的亲孙女,现任门主唐傲天最宠爱的女儿。 唐蓝喝了一口刚刚泡好不久的清茶,开口问道:“根据下面人传来的消息,大秦那位王爷之前来了蜀州一趟,太祖母是否知晓呢?” “那位可是风云人物,来了蜀州之后先灭了蜀山,把虞渊封印里那个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老怪物给放了出来,之后又打上峨眉把倚天剑给抢了,而独孤一鹤这个脾气倔强的老鬼这次却出乎意料地对其俯首称臣,当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唐老太太的语气显得十分平静淡然,但从她的言语之间不难听出对于那位大秦镇国武成王的那份忌惮。 “真是不动手则已,一动手简直就是把整个蜀州江湖搅了个天翻地覆,这样直接而又有效的手段还真是符合他的性子” 唐蓝轻笑了一声,说道:“不过按照他的脾气,既然来了蜀州就不会放过一切的隐患,按理说他应该是会来唐门走一趟的,但这一次他却没有来,太祖母不觉得奇怪吗?” 唐老太太摇了摇头,说道:“他来了老身自会出手,他不来老身也落得清闲,至于他为什么不来,这一点都不重要。” 唐蓝又小酌了一口茶水,一边用手指敲击着桌面,一边说道:“但是嬴氏一族在这片神州大地上传承了无数年月,光光成为皇族的岁月就有千年,他们这一族是不会容忍自己统领的土地上有任何不可测的因素,所以就算他这一次没来,那早晚也会来走一趟的。” 面对自己这个重孙女接连不断的质疑,唐老太太看起来也并没有生气,相反还笑着说道:“那你觉得老身以及唐门应该怎么办呢?” 唐蓝自信地笑了笑,在将茶杯放回了桌案上后开口说道: “嬴不凡不是大秦皇帝,所以他就被杀死的可能,而一旦他意外身亡,整个大秦帝国内部一定会发生大乱,国力也会下降” “到时候大秦如日中天,甚至可以一统天下的国势被打断,我唐门自然会有很长一段时间的安稳” 听到这话,唐老太太那一双看似普通实则如同浩瀚大海一般的眼眸中掀起了几分常人根本无法察觉的波澜,随后她笑着说道: “放眼整片神州大地,即便夫子和那些从人神共存的上古时期活下来的老怪物出手,也未必能杀得了那位镇国武成王” “这不单单是因为他的实力,更因为他对于神州大地来说有着非凡的意义,是未来这片土地渡过大劫的关键人物” 说到这里,这位已经历经上百年沧桑风雨,见惯人间诸事百态的老太太突然用一种颇显玩味的眼神看着眼前自己这位重孙女,在顿了顿之后又说道:“小蓝,老身现在似乎猜到你这次回来是想干嘛了,你是想要借那件自打造出来后从未使用过的罗喉神针一用,对吗?” 唐蓝轻轻小酌了一口茶水,没有开口答话,但脸上的神色无疑表示她已经默认了。 唐老太太也顺手给自己倒了杯茶,然后说道:“那老身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那样东西是杀不了那位镇国武成王的。” 唐蓝一愣,当即摇头开口反驳道:“不可能,罗喉神针乃是我唐门暗器一道上的最高杰作,天下无物不可破,甚至连佛怒唐莲都无法与其相比,只要抓准时机,一定能将嬴不凡这个王八蛋一击致命。” “你太年轻,也太天真,你以为单单凭我唐门一脉,就能够轻易打造出这样一件大杀器吗?” 唐老太太摇了摇头,看着自家重孙女那有些愣住的神色,紧接着开口说道: “在打造这件罗喉神针的时候,墨家、公输家甚至于阴阳家还有一些来自于各地的符师们,甚至是大秦皇室中人都有参与” “所以如果想动用这件罗喉神针的话,光光我唐门一脉是没有这个决定资格的,否则我唐门也不会这么多年都蜗居在蜀州一地了” 唐蓝闻言咬了咬牙,用一种极度不甘的语气开口说道:“那就去找墨家、公输家、阴阳家乃至于大秦皇族里面那些反对嬴不凡那个王八蛋的人,只要让出的利益够多,我就不信他们不动心。” 此话一出,唐老太太看着自己这个重孙女的眼神之中除了玩味和无奈之外还多出了几分略带冰冷的审视,然后她用一种警告式的语气开口说道:“这绝对不可能,而且罗喉神针这件东西的核心是用大秦咸阳城下那条龙脉中的国运之气所打造而成的,除非大秦灭了,否则这件暗器永远不可能对大秦皇族造成任何的伤害。” 听到这话,唐蓝顿时感觉一下子被什么东西抽空了一样,整个人有些无力地瘫倒在了椅子上,用一种近乎绝望般的语气说道:“难道就真的没有任何杀死他的办法了吗?” 看着自家重孙女的神色,唐老太太在沉默了一会儿之后还是叹了口气,说道:“跟老身来,带你去看一件东西,或许那件东西能让你改变一些想法。” 说完,这位叱咤江湖数十年的天下暗器第一人便站起了身来,迈着颤颤巍巍的步伐走出了房间。 听到这话,唐蓝在稍微思考了一会儿之后也连忙走出了房间,跟上了唐老太太的步伐。 …………… 咸阳城,大秦皇宫,四海归一殿。 正在提笔批改奏折的嬴政神色突然一动,紧接着在放下了手中的笔之后便开口说道:“朕想一个人静一静,全都出去。” 在其话音落下那一刻,四海归一殿的各个角落里都异口同声地传出了声音:“遵命,陛下!” 随后,一道道强横的气息在这座巨大但却无比寂静的宫殿中迅速消失,只留下了几道隐藏在宫殿最深处,表现得也最为晦涩的气息。 “很不错,只要能保证这些人的忠诚度问题,哪怕是夫子这种级别的高手亲自出手,也没有办法在短时间之内,在顶着国运之气的情况下,强行攻破这里” 嬴不凡高大修长的身影迅速出现在了摆放在黄金龙椅旁的一张椅子上,英俊的脸庞上挂着一抹温润如玉的笑容。 第389章 传国玉玺的消息 “这一点你大可以放心,或许在识人这个方面我未必比得上你,但在用人这个方面,我自认为不会比你差上多少” 嬴政自信地一笑,随后又开口问道:“这一次你的蜀州之行应该挺顺利的吧?” “还行吧,大部分的问题差不多都解决了” 嬴不凡点了点头,同时将一杯嬴政还没有喝过的温热茶水小酌了一口,紧接着说道: “蜀山的虞渊封印已经搞定,还有那从古蜀国遗留下来的蜀山一族的问题也已经彻底解决,峨眉派的倚天剑目前已经到手” “本来还想顺便把唐门的事情也了一了,但既然你说有十万火急的事情,那我也就赶紧回来了。” “唐门,那个擅长使用毒药和玩暗器的宗门吗?” 嬴政眉头微微皱了皱,在思考了一会儿之后开口说道: “蜀中唐门的确是个隐患,但即便是动用军队强攻,想要解决他们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毕竟唐家堡满地都是陷阱和暗器,四周还遍布着各种各样的古怪毒瘴,强攻那个地方所带来的损失实在太大了,而且还有可能会拖垮我们在蜀州的军队” “所以想要解决掉这个所谓的蜀中唐门的话,这一切还都必须从长计议,至少现在不能动手” 嬴不凡又小酌了一口茶水,开口说道:“这倒也未必,我之前在唐门埋下过几颗棋子,而且手底下还有一张唐家堡的完整地图,如果要出动军队强攻的话,我们的胜算至少在六成甚至六成以上,不过损失的确会有可能会很大,毕竟唐门的毒和暗器确实是很厉害。” 嬴政听到这话眼神微微一动,但他在经过了短暂的思考之后还是轻轻摇了摇头,开口说道: “蜀中唐门的手段一向都是阴毒而又诡异,那个唐家堡的地形和布置据说常常会改变,甚至有可能每天都会变上一次” “这样一来的话,你手上唐家堡的那张地图虽然还是能够起到不小的作用,但无法起到一锤定音的效果,只是为了这么小小一个蜀中唐门,就让整个蜀州驻军蒙受如此巨大的损失,打乱在整个巴蜀之地的布置,只怕不值当” “你说的也有道理,蜀中唐门的问题可以先放一放,反正经过这一次对于蜀州江湖的清扫,这帮人也没胆子和朝廷正面作对” 嬴不凡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然后一边喝茶,一边开口问道:“那你就说说看吧,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能让你这位秦皇陛下急不可耐地把我找回来呢?” 听到这话,嬴政眼中闪过了一道丝毫不加掩饰的厉色,面色十分阴沉地开口说道:“我们在和大隋的边境处放置的一支万人驻军以及影密卫和罗网的部分人手被人一锅端了,同时在大隋江南一带所安插进去的势力也在一夜之间荡然无存。” “什么?” 嬴不凡顿时吃了一惊,整个人更是在这一刻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原本平静淡然的脸色上除了难以遏制的怒火外,还闪烁着浓浓的难以置信之色。 “他们这是要掀起国战吗?莫不是真以为我大秦在灭明之后就后继乏力,就灭不了他们大隋了吗?” 一股澎湃的气势随着心头升腾而起的难以遏制的怒火从这位大秦亲王的体内散发而出,整座四海归一殿以及隐藏在最深处的那些强者都不禁在这股威势下感到了恐惧和颤抖,即便是掌控着大秦国运中心的赢政也从自家这位皇叔身上感到了一股厚重而又强大的压力。 “不是杨广出的手,甚至和他手下的四大门阀之间也并没有太大的关系,毕竟这大隋的各路起义军就足以让他们焦头烂额了” 嬴政摇了摇头,说话的语气突然开始变得平和了许多,不再像之前那般冷冽阴沉:“这件事情是各国的江湖势力联手干的,当然主要是大随江湖上的那些人,足足有着四位天人和数十位大宗师出手,手笔的确是大的很啊!” “出动了这么多人吗?看来这一次牵扯进去的势力不小啊,这样看来还真当得起十万火急这四个字” 在听到出手的具体数量后,嬴不凡一下子就恢复了平日里的那份冷静和淡然,从体内溢散而出的那股澎湃气势也迅速收敛而起。 “可是无缘无故的,这帮江湖人不会冒着生死道消的风险对我大秦出手,这帮桀骜不驯的江湖人士对于他们自己的国家可并没有那么热爱,而且各国朝堂,甚至我秦国内部里肯定也有人趁机出手了” 由于吞并了所有的大明疆土,如今的大秦内部展开了新一轮的扩军,所以在那些新占领的土地上的驻军数量参差不齐,有的地方只有数千人,而有的地方却是在十万以上,各地驻军之间的力量差距极为明显。 能够让嬴政面色变得如此阴沉和愤怒,想必这支被覆灭的驻军数量不在少数,怎么着也不会少于万人,而且估计还是十分精锐的那一种。 想要吃下这样一支驻军再加上部分影密卫和罗网的人马,单单凭借着一些江湖人做不到的,不过就算有着别人的帮助,那帮江湖人想要做到这一件事情也一样会付出无比惨烈的代价。 人都是一样的,基本都是无利不起早的生物,有时候混江湖的人要比在朝堂上当官的人更看重所谓的利益,毕竟除了本来就是一些以侠义闻名天下的人之外,江湖人对于正面名声的需求要远远小于朝堂上的官员。 “能够让各国的江湖人士摒弃偏见联手,还能让他们无视得罪和挑衅大秦威严所要付出的代价,宋隋两国以及那帮蒙古人一定付出了巨大的利益” 嬴不凡一边思考,一边开口说道:“能让他们不惜代价地出手,看来这其中所包含着的利益非同小可啊!” 听到这话,嬴政脸上浮现出了一抹浓浓的阴霾之色,在稍稍犹豫了一下之后开口说道:“你还记得当年我大秦开国时所使用的那块传国玉玺吗?” “居然是传国玉玺?” 传国玉玺这四个字一出,这位镇国武成王那一对幽深的双眸之中顿时绽放出了恐怖的神光,那股霸道恐怖的威势也是再一次从他体内隐隐释放而出。 “这东西不是在很早以前就已经丢失,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现世呢?” 无论是前世今生,嬴不凡对于传国玉玺这四个字都早已是如雷贯耳,因为无论是在地球还是在如今的世界,这都是一件让人无法忽视的宝物。 而在这片神州大地上,这个所谓的传国玉玺所经历过的传奇事迹更是还要远胜于地球上的那枚。 在无数年月之前,在这片神州大地上的人类还处于部落时期的时候,几位人类之中的启蒙皇者便发现了在汇集了人心和土地之后所能够掌控到的奥妙无穷,几乎代表着天道的国运之气。 为此,这几位人族皇者联合了上古诸神中那些和人族亲善的神灵和部分神圣种族,联手打造出了位列上古十大神器之一,几乎能够掌控世间一切国运之气和地下龙脉的崆峒印。 后来的大周太祖皇帝姬轩辕也正是用这枚崆峒印成功汇聚了整个神州大地的气运,开创了历时数千载之久的大周王朝。 只是崆峒印涉及到的东西毕竟太多,即便雄才大略如姬轩辕,也难以凭借一人之力从那些上古诸神手中夺下完整的掌控权,但如果无法长时间掌控崆峒印的话,这位大周太祖皇帝就没有办法完整汇聚他本来就应该掌控着的国运之气。 所以出于各方面的考虑,姬轩辕收集了无数珍贵的材料,决定仿造崆峒印的样式和特性,重新打造出一枚可以用以控制国运之气的印玺。 但可惜的是,这枚印玺刚刚被打造出一个雏形,一场与修罗域妖魔之间突如其来的战争打碎了姬轩辕一切的计划,这不仅让这位大周太祖皇帝在战争中陨落,同时还重创了本来如日中天的大周王朝,让麾下的八百诸侯有了可乘之机。 虽然大周王朝在神州大地上存在了数千载,但根据无数古籍的记载,从那些星星点点的信息中勉强可以推断出这个王朝有差不多一两千年的时间都处在诸侯纷争,大周皇帝沦为傀儡的这种局面里。 直至千年之前大秦帝国太祖皇帝嬴任,那位神州西陲嬴氏一族千年难遇的天才横空出世,并在神圣三足中的天之金翅凤凰一族在全力相助之下,亲自率军覆灭了大周王朝最后的遗祚,并将姬氏一族的祖庙都扫入了废墟之中后,大周王朝统治神州大地的时代方才算是真正落下了帷幕。 嬴任在立国之后为了镇压住更多的龙脉,将其中的国运之气尽数纳为己用,便选择继承了那位大周轩辕皇帝留下的遗泽,成功将那枚遗留下来的印玺雏形打造成了大秦镇压国运的至宝之一,也就是广为流传的传国玉玺。 嬴任打造出这件传国玉玺不是为了他自己,而是主要为了自己的后代子孙能够更好地镇压龙脉,更好地利用国运之气来巩固大秦帝国的基业。 不过之后事情的发展完全和这位大秦太祖皇帝想象得不一样,他的后辈子孙也远远要比他这个祖先更有勇气和魄力。 虽然那些从上古时代活下来的老怪物大多数都不愿意承认,但事实证明对于国运之气这种玄妙无边的力量而言,人体的承受力着实是脆弱了些,哪怕是那些修为高深的强者也一样。 所以为了能够更好地掌控国运之气,人们选择了打造与之有关的器物来进行与龙脉之间的沟通,并用以承载国运。 但大秦的帝皇却不同,为了增强自己的实力以及对国家大权的掌控力度,从大秦太宗文皇帝嬴啸开始,便已经在尝试用己身来承载国运之气,让自己逐步代替龙脉,成为国运之气的中心。 这是一件极有难度的事情,不过在历经数代帝皇的努力之后,已然变成了现实,并成为了世代传承的一种习惯,即便是那位修为相对孱弱的大秦昭襄皇帝嬴稷也是这样做的。 所以在大秦已然长达千年的国祚之中,这件传国玉玺虽然也同样发挥了作用,但这其中的作用并没有像那位太祖皇帝意料之中的那么巨大,反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在不断变得衰弱。 直到百年前大秦昭襄皇帝嬴稷意外驾崩,这件传国玉玺更是因为没有足够的人手进行看管而意外地在大秦皇宫中丢失,从此之后在神州大地上失去了消息。 但出于这块玉玺对于大秦帝国重要的象征意义和其中蕴含着的一部分国运之气,这么多年来在昭襄皇帝之后的三代大秦帝皇从未放弃过对传国玉玺的寻找,如今的秦皇嬴政自然也不例外。 “经过这么多年的寻找,在前段时间一次意外之中,罗网中人发现了与传国玉玺有关的线索,并成功将其找回” 说着说着,嬴政的面色再一次变得阴沉了起来,声音中饱含着愤怒和不满:“但消息在传国玉玺的送回途中意外传扬了开去,被隋、宋两国以及那帮蒙古人知道了,这才导致我们发生如此之大的损失。” “传国玉玺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何我之前没有得到任何消息呢?” 嬴不凡眉头紧紧皱起,但他也知道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于是便开口说道:“现在这个东西落到谁手上了?如果落到大隋朝廷,落到杨广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手里,事情可就有些不妙了。” 身为大秦皇族的核心人员,他自然知道那个传国玉玺对于大秦来说意味着什么,虽然对于如今国运之气达到鼎盛时期的大秦来说,这个东西的象征意义还要大过实际意义,但如果落到别的国家手里,大秦内部定下的许多计划可能就会发生一些无法预知的意外。 因为在那个传国玉玺中所蕴藏着的东西,如果被有心人加以利用的话,很可能会给嬴政和这位镇国武成王接下来的行动带来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在短时间内,他们是没有办法把那股国运之气从传国玉玺里面剥离出来的,所以我们还有时间” 嬴政轻叹了一口气,然后开口说道:“据下面人传来的情报,那位据说号称道门三大真人之一的散人宁道奇,也就是你曾经的手下败将亲自出手,在最后起到了一锤定音的效果,传国玉玺如今也已落到了他的手上。” 第390章 愤怒的缘由 “宁道奇那个老不死吗?看来这件事情和慈航静斋那群让人恶心的女人分不开关系,毕竟宁道奇和她们之间一直都存在着非常紧密的联系” 嬴不凡眉头微微挑了挑,然后用一种略带不屑和些许质疑的语气说道:“但让我不明白的是,就算如今宁道奇那个老货已经从当年那一次重创中恢复了过来,重新拥有了天人至境的修为,但他也不应该有这个能力覆灭我大秦一支数量在万人以上的精锐军队,这其中一定还有其他人插手了。” 嬴政伸手揉了揉感觉有些酸痛的眉心,开口回答道:“根据情报,有人在那里发现了魔师庞斑以及蒙古那位大活佛八思巴的踪迹,如果是那位大活佛亲自出手的话,除非凝聚了军魂,否则以他那近乎神鬼莫测一般的精神术法很容易就能摧毁一支军队。” “我道是谁,原来是那个被夫子一掌拍飞的老和尚,这老东西居然还敢来中原惹事,真是一个个的当真都不怕死啊!” 嬴不凡脸庞上充斥着冰冷的寒意,语气中不乏杀机地说道:“那这一次我会亲自出手,传国玉玺绝对不能落到别人手上,尤其不能落到隋宋两国和那帮蒙古人手里,那个早已定下来的计划不能就因此而受到阻碍。” 无论是对内还是对外,嬴政都不是一个温和的人,因为温和的人做不了一个成功的帝王,只有彻底的心狠手辣才能捍卫帝王应有的威严和权势。 但或许是因为这位镇国武成王和他之间相对平等的关系,这或许是因为这一次的确是他理亏,这位一向以强硬霸道著称的秦皇这一次说话的语气听起来非常温和:“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所以我才会这么急切地把你从蜀地叫过来,这一次是我安排不周,需要什么帮助你尽管说,我尽量给你安排妥当。” 嬴不凡闻言神色微微一动,稍稍思索了一下之后便开口说道:“我记得在大隋的渗透工作主要是由影密卫完成的,我希望能够暂时掌控那边的影密卫,这有便于我在那边开展的行动。” “影密卫吗?” 嬴政稍稍犹豫了一下,紧接着便也很果断地开口回答道:“可以,如果有必要的话,你还可以调动边境驻军,虽然现在还没有足够的实力来吞并大隋,但是打一场局部规模的战争,给这帮隋人一个惨痛的教训,那还是绰绰有余的。” 说到最后,一股暴烈的杀机在这位大秦帝皇身上一闪而逝,显然这一次传国玉玺的事情让嬴政无比愤怒,甚至已经逐渐丧失了对于原定计划的耐心。 原本嬴不凡与嬴政定下的下一个目标是宋国,毕竟相对来说宋国的国力要弱于隋国,但如果不是大秦此刻的国力的确不适合再度发动一场灭国之战的话,恐怕嬴政现在绝对会直接发兵攻打隋国,用最霸道的方式把这个打乱他计划的国度直接在神州大地上抹去。 “会有机会的,不过隋国内部烽烟四起,多的是可以被适当利用的机会,没必要为此耗费我们自己的力量” 传国玉玺的这件事情在一定程度上涉及到了大秦的国运和大秦皇族的兴衰,所以嬴不凡脸上的笑容也多出了几分森然的意味,语气之中也饱含着对于南边那个国度的寒意: “我这一次过去除了拿回传国玉玺之外,还会让那边的局势更乱一点,至少宁道奇和慈航静斋以及那些蒙古人必须为此事付出代价,让他们明白我大秦的便宜不是那么好占的” 说完,这位镇国武成王的身形便带着滔天的寒意和杀机如泡影一般消散在原地,无声无息地就离开了四海归一殿。 不过在确定了自家这位皇叔离去了之后,原本面色阴沉而又难看的秦皇嬴政迅速恢复了应有的淡然和威严,甚至嘴角还掀起了一抹似笑非笑般的弧度。 “有点意思,看来那个传国玉玺并非只是一件沟通龙脉的器物,这其中真的有很大的秘密,居然能够让朕这个皇叔如此着急” 在嬴政这近乎于自言自语的话音落下后,一道稳重但却有些飘忽不定的声音也随之响起:“还请陛下恕罪,传国玉玺中或许隐藏很大的秘密,但是族里那些老人对于传国玉玺这个话题忌讳颇深,这段时间属下几乎一无所获。” 虽然这道声音是在请罪,嬴政看起来似乎并没有因此而生气,说话的语气听起来相对而言还是那么平和: “这也很正常,传国玉玺的年代太过悠久,里面的秘密多半还掌握在玄鸟一脉的那些老家伙手上,这帮老鬼心里真正认可的还是朕那位皇叔,这么多年都没有变过” “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那些老家伙是不可能将大秦内部所有的底蕴对朕和盘托出的” 说到这里,嬴政似乎又突然想到了什么让他觉得好笑的事情,威严而又不失嘲讽的声音也再度响了起来: “不过那帮老家伙估计也没有把所有的情况告诉朕那位皇叔,他们估计还指望用剩下的那点秘密对皇叔进行适当的掣肘和约束,更可笑的是他们还真的以为他们始终占着优势地位,这还真是一种愚蠢而又白痴的想法啊!” “人家都说活到老,学到老,我看这帮老鬼是活的时间越长,表现得就越发愚蠢,看来他们在岁月里学到的东西都是一些无用的糟粕” 在最后的糟粕两个字落下了之后,嬴政脸上的神情彻底归于了淡漠和平静,心头一直在不断变化着的情绪也被其完全压下。 唰!唰!唰! 片刻之后,这座安静的大殿里再度响起了笔触在纸张上挥洒的沙沙声,这位大秦帝皇也重新投入了那桌案上堆积如山的奏折之中。 ………… 细柳巷,镇国武成王府。 “没想到那真正的传国玉玺居然这时候才现世,这一件事的确是出乎本王的意料” 嬴不凡此刻已经换上了一件看起来极为华贵的金边白袍,并处于了一间位处于王府深处,极其隐蔽而又偏僻的密室之中。 而在其身边,则是坐着张良、贾诩、郭嘉三位顶尖谋士以及一道全身上下都被一件毫无缝隙可言的黑斗篷笼罩在其中,根本看不清容貌和身材的身影。 “慈航静斋想要代天选帝,想要结束大隋内部纷争四起的情况,从而进一步捍卫自己宗门在那一片土地上早就已经风雨飘摇的权威” “可能就是出于这个原因,她们才会在这个时候不惜冒着得罪整个大秦,冒着暴露曾经欺骗过王爷您的风险,让宁道奇强行出手夺走那块传国玉玺,试图以此来施展计划吧!” 虽然密室里的气氛很是严肃庄重,但郭嘉依旧是那一副懒洋洋的样子,甚至还在那里一边说话,一边饮酒,顺便还在说完之后打出了一个响亮而又充满酒意的嗝,使得一旁的张良狠狠瞪了他一眼,脸上的神色多有不虞之意。 “慈航静斋不足为虑,但她们必须为自己做过的事情付出惨重的代价,还有那个所谓的宁道奇,这一次本王要他形神俱灭” “当年的欺骗,本王要一桩桩一件件都从她们身上讨回来,这些人一个个都逃不掉” 嬴不凡那一对幽深的双眸之中跳动着近乎化作了实质的怒火,身下的那张太师椅的扶手上在其生生握出了一道又一道的裂缝,说话的言语之中也充斥着森冷到了极致的杀机,仿佛让这间本就阴暗的密室的温度一下子下降了许多。 其实嬴政猜的并没有错,这位大秦亲王真正感到愤怒的并不是传国玉玺丢失这件事情,毕竟一块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的器物还没有重要到让其失态的地步。 不过事情的真相也并不是完全像那位秦皇猜测的那样,让这位镇国武成王真正怒不可遏的,并不是什么隐藏在传国玉玺中那所谓的秘密,而是一件与传国玉玺有关,直到现在真相方才明了的旧事。 大概在十几年前,嬴不凡孤身一人游历隋国江湖的时候,曾经因为某些原因,凭借一己之力打上了慈航静斋的帝踏峰,慈航静斋整整十几位大宗师级别的高手都葬身于其手下,甚至那位闻讯赶来的散人宁道奇也被他以出其不意的方式重创了根本,在不得已之下从天人境界跌落了下来。 这位当时只有十几岁的大秦亲王之所以能在短时间内便名震大隋江湖,便是因为他以一人之力打趴下了整个慈航静斋,逼得这在大隋江湖中有着佛门圣地之称的慈航静斋不敢有任何的报复之举。 在那个时候,慈航静斋的确是遭到了百余年以来都从未有过的重创,稍有不慎的话甚至还有可能落到传承断绝的地步。 所以为了能够消弭这位大秦亲王的怒火,这些慈航静斋的尼姑不得不把传承的至宝和氏璧和自家的传承功法彼岸剑诀给交了出去,同时还将慈航静斋那一代最出色的弟子之一派到了嬴不凡的身旁,这方才消去了一场灭宗之劫。 彼岸剑诀总纲与和氏璧都能算得上是这世间不可多得的宝物,对于年少时期,修为功法尚未大成的嬴不凡来说很有帮助。 尤其是那一块据说曾经承载过神州气运的和氏璧,那更是让这位大秦亲王对国运之气有了充分的了解,让其修为也有了长足的进步。 不过真正让嬴不凡愿意接受慈航静斋的和解,并不是和氏璧中蕴藏着的力量,而是在大秦皇室流传下来的古籍中明确指出,神州大地上那件丢失多年的传国玉玺,有一个别名就叫做和氏璧。 当时由于这块和氏璧的确颇为玄妙,再加上自己前世记忆里的传国玉玺也有这样一个别名,嬴不凡这么多年来都把这个东西当做大秦的传国玉玺来珍藏,并把它当成一件不为人知的底牌,就连嬴政也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情。 但直到今天,嬴不凡从那赢政那里得知了传国玉玺这件事情之后方才明白原来自己当年拿到的东西并不是真正的传国玉玺,这才是他在四海归一殿里表现得如此震惊和愤怒的真正原因。 嬴政绝对不会拿这种事情来开玩笑,所以要么就是慈航静斋的人拿到的和氏璧本来就是假的,要么就是在十几年前这帮老尼姑用极其高明的以假乱真的手段骗了这位大秦亲王。 原本这两种原因的可能性只是各占一半而已,但现在真的传国玉玺现世,却已经落到了宁道奇的手里,这就足以证明慈航静斋当年根本就没有说实话。 想到自己居然有足足十几年的时间没有发现这个真相,嬴不凡双眸深处的闪烁着的戾气就更加浓郁了几分,手掌微微一用力,身下那张椅子的扶手便直接被捏爆了。 嘭! 听到传出的那道脆响,看着这飞舞而出的木屑,密室里的其他人都十分清晰地感受到了这位镇国武成王心中那股难以遏制的怒火,神色也皆是微微一凛。 那原本还在懒洋洋地品酒的郭嘉更是迅速清醒了过来,身上的酒意在一瞬间被自动驱散,整个人的神情一下子就变得正经了许多。 “王爷,慈航静斋的确要为此付出代价,但是除了扬州之外,黑冰台在隋国境内的人手不算太多,咱们的事情不见得好办” 张良微微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硬着头皮开口说道:“陛下虽然将影密卫的支配权暂时交给了您,但有时候刀子从身后刺进来,才会是真正的致命一击啊!” 在短暂地发泄了一阵之后,嬴不凡也迅速恢复了冷静,并在听到张良的话之后微微沉思了一下,然后开口回答道:“这你放心,本王自有安排,在隋国的人手或许不如明宋两国那么多,但把大隋的局势搅乱却是绰绰有余。” 紧接着,这位镇国武成王转头看向了那道全身都笼罩在黑色斗篷中的身影,开口问道:“本王不日就将前往隋国,那边的人都已经安排好了吗?” 黑衣斗篷人微微拱手,恭敬地回答道:“请王爷放心,那边一切已安排妥当,您出行所需要的船只也已经准备妥当,随时都可以出发。” 嬴不凡轻轻点了点头,然后又开口问道:“那我要你去送的信,你都送到了吗?” 这个身披黑色斗篷的男子微微犹豫了一下,说道:“都送出去了,但还有几个人并没有给出答复。” 第391章 抵达扬州 “没有答复吗?” 嬴不凡眼眸深处闪过了一道锐利的寒光,冷笑地开口说道:“本王明日就会出发前往扬州,等到了之后自然会找那几个没有答复的人好好聊聊,问明白他们到底想要做什么。” 然后这位大秦亲王便将目光迅速移到了一直都未曾发言的贾诩身上,开口说道:“文和,我记得上次在扬州城的事情是由你来安排处理的,相对来说会比他们两个对那边更熟悉一点,这一次就由你跟本王一起去吧。” 这一次,这位镇国武成王没有给贾诩开口推脱的机会,而是在说完之后便便起身走出了密室,那个全身都笼罩在黑色斗篷之中的男子也迅速跟了上去,消失在了密室之中。 “这……这王爷还真是把我算得死死的,半点开口的机会都不给我” 看到这种情况,贾诩那张平平无奇的脸庞上不由得闪过了一道无奈的笑容。 “要是让你开口的话,就又会东拉西扯,莫名其妙地扯出一大堆不去的理由,但最后往往又会在王爷的强压之下屈服” “与其听你扯那么多东西,还不如不让你说话,这才是明智之举” 张良淡淡地说了一句,然后便站起了身来,迈着儒雅而又不失速度的步伐缓步走出了密室,朝着王府账房所在的方向走去。 由于很多原因,张良堪称是整个镇国武成王府中最忙的一个,既要帮忙管理府中内务,又要照看王府的各处生意,而且因为王府中并没有请太多的丫鬟仆人,就连招待客人有时候都要他来负责。 不过他在镇国武成王府中最重要,也是任务最为繁琐的职位还是主管部分财务流水的账房先生,每天那堆积如山的账目让这位神州大地上的顶尖谋士忙得不可开交,一天到晚都没有多少时间来休息,大半的时间都得呆在那账房里。 “这想的越多的人,往往干的事情就得越多,像我这样每天吃吃花酒,逛逛青楼多好,如果不是你们一个个想要的东西都太多,否则哪会有现在这种苦恼呢?” 郭嘉晃了晃手中已然空空如也的酒葫芦,有些苦恼地将葫芦重新系回了腰间,然后再向身旁的贾诩微微行了一礼之后,便身形潇洒自若地走出了密室,如同鬼魅一般迅速消失不见。 “你们一个个孑然一身,可我背后还有需要照顾的妻儿老小,又怎能不想得更多一些呢?” 细细想着郭嘉刚才说着过的那些话,贾诩的脸庞上不禁浮现出了一抹苦涩的笑容:“王爷的心思终归太过难测,而我也只想保一家老小平安,常年生存游荡于黑暗之中也就罢了,不到万不得已,我是真的不想去那些危险之地晃荡啊!” 在轻叹了一口气之后,贾诩便将所有的情绪收敛而起,重新恢复了往日的那种平平无奇的老好人模样,微微佝偻着身子,缓步走出了密室,身形迅速融入了一处阴暗偏僻的角落里。 ………… 传国玉玺,这是足以牵动神州大地上大半人心神的字眼,尤其是对于各国皇室中人而言,这件曾经用来沟通大秦帝国龙脉的器物更有着无比非凡的意义。 在宁道奇出手夺走传国玉玺的这个消息传出之后,一时之间,大半天下人的心神都被牵引到了大隋身上。 哪怕是大宋那位无比昏庸的皇帝赵佶在听到消息之后也从自己焚香祷告的道观之中走了出来,首次果断地派出了大量皇城司以及江湖上的好手,前往隋国寻找传国玉玺的下落。 这让大隋本就战火四起,纷乱异常的局势再度增添了许多本不应该出现的变数,使得其国内的局势简直变成了一锅乱麻。 据说为了此事,那位大隋皇帝杨广连下数道圣旨,甚至还为此大动肝火,调动了一部分用来守卫京都的禁军前往各地,无数想要在地方做乱的江湖武人被直接当着各大洲府百姓的面直接斩杀。 同时那一支支原本准备缓慢绞杀各地起义军,以此尽量防止江山动荡的隋国大军也动了起来,不少原本气势恢宏,势力蒸蒸日上的反王直接被从天而降的大军抹杀。 这等铁血手段使得大隋境内不少想要犯上作乱,趁势揭竿而起或者混水摸鱼的肖小野心之辈不禁暂时息了心思,不少地方也因此变得安稳了下来。 而那位有着天下无敌之称的大隋镇国太师宇文拓更是直接出剑连续斩杀了数名想要在洛阳作乱的大宗师级别的江湖武人,甚至还有两名天人至境的高手在其轩辕剑的剑锋之下重伤逃遁。 这一战可谓是让洛阳城的百姓在感到恐惧紧张的同时还过足了眼瘾,城里足足有三条比较繁华的街道在轩辕剑那纵横无匹的剑气之下损毁。 那身穿金甲的宇文拓如同仙人临世一般踏空而立的身影更是让无数洛阳城的百姓惊叹无比,甚至还有不少人当场就跪了下去,就像是跪拜仙人一样向其叩首行礼。 但在此之后,在这大隋境内又传出了一则让天下人为之震惊,甚至可以说是不少各国的大人物都为之色变的消息。 那位将传国玉玺夺走的散人宁道奇直接现身,声称将会于大隋旧都大兴城以传国玉玺来代天选择明主,以此推翻隋皇杨广暴政,还大隋朗朗乾坤。 这则传出的消息可以说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人们不仅惊讶于宁道奇夺取传国玉玺是为了能够代天选帝,同时还震惊于在大隋朝廷和那位镇国太师彰显了如此之强的武力之后,这位有着道门三大真人之称的宁道奇居然还敢做如此之事。 什么叫做选择明主,代天选帝呢?这不就是为光明正大的造反找一个合适的借口吗? 不过在听到这则消息之后,为此最为震惊动容的不是什么江湖人士,而是各个国家的皇族乃至于各国的帝王。 在百余年前,神州大地上原本只有四大帝国,但草原上的成吉思汗借着各国联手伐秦的这个档口强势崛起,硬生生从其他四个国家中抢下了一块足以建国的地盘,创造了有史以来第一个草原帝国—大元国。 由此之后,神州大地便一直保持着隋、宋、元、明、秦这五大帝国并立的局面,百余年的时间里各大帝国之间都已盘根错节,势力交错复杂,形成了一个相对稳定的局面。 直到大秦以其余各国一时间都难以反应过来的速度覆灭并完整消化了大明之后,这个稳定的局面才被打破。 其实除了嬴政和野心勃勃的成吉思汗之外,神州大地上没有其他的帝王想要打破这个相对稳定的局面。 如果不是由于大秦动手的速度太快,尤其是斩灭大明龙脉的速度远超各国皇族的意料的话,哪怕是昏庸如大宋皇帝赵佶也同样不会坐视大明的灭亡,再怎么样也会动用力量进行阻挠的。 不过最后由于大秦在大明故土的政策实施得当,同时还全盘接收了大明剩下来的所有国运之气,所以在某种程度上也同样维持住了那相对稳定的局面。 至少在大秦没有开始攻伐第二个国家之前,这神州大地的局势还能够算得上是安稳,只是那各国之间的矛盾冲突相对来说变得尖锐了一些而已。 除了异军突起的大元国之外,大隋原本就是国力仅次于大秦的一个国家,尤其是由于所处地域大多富饶肥沃的原因,大隋一年到头能够收归国库的赋税钱粮堪称是各国之首。 因此,大隋的国库几乎可以说的上是神州大地上诸多国家中最充裕的,这一点就连经济最为繁华的大宋都比不上。 但在这一代的隋皇杨广登基称帝之后,动用了大量的钱粮修筑京杭大运河,还在三征高丽的过程中消耗了大隋大量的底蕴,使得国库一日比一日空虚。 在这种情况下,杨广还大力打压那些支撑着杨氏皇族起家的关陇贵族和各地豪族,手段显得无比霸烈而无情,从而激起了无数世家大族的反抗。 这么多年过去,大隋内部的局势早已变得混乱不堪,几乎各地州府每天都有人揭竿而起,拉起一支又一支战斗力低下,但生存能力却极为顽强的起义军。 原本在大隋帝国留存下来的的底蕴和那位镇国太师宇文拓的强压之下,这种混乱的局面也算是还能镇压的住,至少在短时间内不会影响到大隋帝国的国祚延续。 但这个时候宁道奇突然站了出来,将所有的事情都一股脑摆在了明面上,把造反推翻杨广这件事情摆在了天下人面前,这就让原本大隋原本就十分混乱的局势变得更加牵一发而动全身。 到时候如果真的让宁道奇在大兴城选到了所谓明主,那么一定会引起大隋帝国内部各方势力的连锁反应,那些本就野心勃勃,但都苦于时机不到的势力也会纷纷揭竿而起,让这本就无比糜烂的局势变得更加无法收拾。 如果真的发生了这等事情,那么压垮这大隋帝国江山社稷的最后一根稻草或许就要出现了。 其余各国皇族自然不会对大隋帝国的兴衰有多少在意,但如果大隋真的亡了,那么到时神州大地好不容易安稳下来的局势恐怕又要发生巨大的变化,这对于其余各国来说未必是一件好事。 同时更让各国为之忌惮的是,终于有像宁道奇这种几乎踏足了修行极致的天人强者开始在明面上插手各国之间的纷争。 天人至境几乎是站在这个世界上最顶端的强者,虽然神州大地上这个层次的强者不少,但这些人大多都窝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不会轻易动弹。 一般来说除了一些皇廷供奉之外,天人至境的强者都不会轻易出动,尤其是在涉及国与国之间的事情的时候,除了战争之外天人强者都不会出手,至少不会如此明目张胆地动手。 可这一次宁道奇强行出手夺去了传国玉玺,显然是破坏了这条潜在的规矩,让各国帝皇以及皇族都产生了忌惮。 这也是为什么连赵佶这样的昏君都走出了自家皇宫中的道观,派遣了大量的高手来到了大隋境内的原因所在。 嬴不凡这位镇国武成王在准备妥当之后并没有过多等候,而是十分果断地带着手下的一大批精锐高手登上了从水路前往大隋的船只。 虽说传国玉玺对于大秦来说并没有在旁人眼中的那么重要,但这也同样是大秦太祖皇帝嬴任遗留下来,曾经一度象征了大秦帝国辉煌的器物,对于所有的秦人而言都有着非同寻常的象征意义。 所以无论是出于之前和慈航静斋之间的恩怨,还是对于整个大秦帝国利益的考虑,这位镇国武成王对这一次的传国玉玺可谓是势在必得,绝对不容有任何的闪失。 不过由于许多原因,再加上自己在各国江湖和庙堂的名声都算不上太好,所以嬴不凡并没有选择即刻前往大兴城,毕竟那里早就已经成为了风起云涌的漩涡之地,自己的身份进去很容易就被直接当成靶子,最后很可能会得不偿失。 因此,这位镇国武成王应一位老友的邀请,最后选择了这大隋淮南一带最为繁华的扬州城作为了落脚点。 扬州,是这大隋南方最为繁华的城池之一,四处都弥漫着稳重典雅的韵味,城里的每一座酒楼建筑都各有特点,其中有不少更是和周边的风水局势相合。 然而除了雄伟繁华之外,扬州城也同样是十分悠然浪漫的,小桥流水在城中交织,一棵棵杨柳随风飘动,一块块青石地板上仿佛镌刻着古老沧桑的韵味。 但扬州城最吸引人的,却是这个地方的风花雪月和一场场被写入了小说话本中的才子佳人之间的美妙邂逅,使得整座城池的氛围就像是一个多情的贵公子一般。 无论是扬州城夜晚亮起花灯的湖畔,还是在那花船繁街无处不流传着的爱情气息,都是那么让人感到神往。 当然,除了这些以外,扬州城里同样也有着十分放荡洒脱,甚至微微有些奢靡的一面。 扬州城的青楼可谓是闻名神州大地,天下不知道多少名妓都来此地聚居过,吸引了无数世家公子以及文人墨客们的目光。 据说曾经连那异常昏庸的大宋皇帝赵佶,也曾经冒着偌大的风险来到扬州城,隐姓埋名地到扬州青楼里做一些寻花问柳,探讨诗词歌赋之事。 第392章 老友重逢 除此之外,据说那早就已经名震天下,可谓是艳丽无双的秦淮河八大名妓也曾经在扬州城的青楼或者是画舫上驻足过,当时在城内还掀起了一阵又一阵的热潮。 当然,这些名扬天下,才貌双全的女子都是卖艺不卖身,只是受邀前来表演而已,毕竟这世间能够打动她们芳心的男子,才貌和家世都必须是一等一的。 扬州城之中最常见的便是那些河流桥梁和那一个个如同明镜一般的湖泊,而此时便有一艘外表典雅而不失奢华的大船行走在一条较为偏僻却十分宽敞的河道上,顺着水流的涌动不断前行。 “扬州果然是好风光,光光这岸边的美景便足以让人心生向往了” 嬴不凡站在船头,手里把玩着一个白瓷酒杯,看向这两岸景物的眼神之中充斥着浓浓的欣赏之意。 倚在船上的木栏上,端着盛满美酒的酒杯,细细欣赏着周围的美丽风景,这种许久都没有过的惬意让这位大秦亲王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座扬州城。 虽然这扬州城以前他也来了好几次,但由于各种原因的掣肘,导致他始终都没有好好欣赏过这扬州城的美丽风景,这一回还是嬴不凡第一次能静下心来好好看看眼前一这座在神州大地上也算是久负盛名的城池。 “的确是很美,属下之前在大秦从未看到过这种让人心旷神怡的自然风光” 站在一旁的贾诩也是一边欣赏着周边的美景,一边看起来十分很认同地随声附和了一句。 嬴不凡转过身来,整个人靠在木栏杆上,看起来颇有几分感慨地开口说道: “我大秦虽然国力强盛,但相较于整片神州大地而言,疆域大半都在北地,像这等江南风光自然是十分少见” “更何况这扬州城可是杨广特意花了大笔钱财改造过的,在这里还有一座他特意建造的行宫呢,此地的风光只怕能和那大宋的苏州城相提并论了” 隋皇杨广虽然也做了不少功在千秋的大事,但真正让他天下闻名的却是那近乎前无古人般的奢侈和排场,即便是大宋有名的昏君赵佶在这个方面也无法与其相比。 光是杨广那几乎遍布大隋各地的奢华行宫,就足以让他在奢侈这个方面压过其余各国的帝皇了。 而在那所有行宫之中,因为杨广对于扬州风光的喜爱,扬州城里的这处行宫所花费的钱财和奢侈程度绝对能够排进前三甲,甚至几乎已经成为了扬州城的一座标志性建筑。 不过想到这里,嬴不凡不由得幽幽地叹了口气,说道:“可惜扬州风光虽好,但在如今的局势下,恐怕也算不上什么善地啊!” 由于传国玉玺一事,如今的大隋可谓是成了天下风云的中心,不知道有多少各大势力以及一些想要浑水摸鱼的牛鬼蛇神进入大隋。 虽然扬州城并非风暴的中心,但如今也同样是暗流涌动,各处街道上都能够看到一个个身上气息颇为不弱的行人。 甚至在嬴不凡的感知之中,扬州城中时不时就会传出一阵阵内力或者是念力碰撞的波动,那从中逸散而出的一缕缕气息都各有其不凡之处。 “传国玉玺一事牵扯甚广,但未必每个人都是为了它而来,想要借着如今这种混乱的局势行混水摸鱼之举,捞取一些别的好处的人同样也是不在少数” “恐怕无论这所谓的明主有没有选出来,这大隋内部的战火纷乱都会因此而变得愈发不可收拾,受苦的最终还是这大隋境内的百姓啊!” 贾诩虽然是一个底线很低,心肠也十分冷酷的人,但他或多或少还留着那么一点点的良心,尤其是在这一路走来,在大隋的疆域上看到了无数堪称人间惨剧的景象之后甚至心中还生出了些许以前几乎从未发生过的不忍。 “每一件事都会有人牺牲,但不是什么人都甘愿牺牲的,本王之所以拼了命得修行,为的就是能够以强大的力量掌控自己的命运,不让自己变成一个悲哀的牺牲品” 嬴不凡察觉到了身边这个得意下属的情绪变化,在伸手拍了拍贾诩的肩膀之后说道:“如果你真的同情这些无故牺牲的百姓,那就祈祷大秦早日能够一统神州,将这片土地上的战争彻底结束吧!” 说完,这位大秦亲王便双手背在了身后,转过身去静静地看着那因为船只前行而不断荡漾出波纹的河面,那张英俊的脸庞上没有再表露出一丝一毫的情绪。 而贾诩也是陷入了一阵沉默,一言不发地站在一旁,看起来好像在认真思考些什么。 …………… 随着时间的推移,一片黑暗深邃的夜空缓缓降临,河道两岸挂起了各式各样的花灯,让这扬州城的夜晚变得格外绚烂。 而嬴不凡本人所在的船只则沿着那条河道顺流而下,并在夜幕降临之时停靠在了一个极为偏僻,几乎可以说是空无一人的码头旁。 如果有精神感知十分敏锐的高手在,就会发现这条外表典雅奢华的大船在停泊在码头的这段时间内时刻都有一道又一道的身影在来回进出着。 这些都是黑冰台、影密卫乃至于那当年因为吕不韦之事而受到了重创,在不久之前才重建完毕的罗网的情报人员。 他们负责为这位镇国武成王送来大隋大兴城的情报,让嬴不凡能够充分了解现在大兴城的局势,把控好对事态的发展。 “师师,我记得你以前经常来这扬州城,对吗?” 在用过晚膳之后,嬴不凡呆在船中,最豪华的房间里,神色悠然地躺在一张用雪貂皮所制成的毛毯上,整个人的样子看起来可谓是无比惬意。 蹲坐在一旁的李师师带着一脸动人的娇俏笑容,一边将剥好的葡萄放入这位镇国武成王嘴中,一边柔声开口回答道:“早些年曾经有人花了大价钱特意邀请,所以也来过这扬州城几趟,记得那时候应该是三月时节,应该算是这扬州风景最好的时候了。” “烟花三月下扬州,可惜咱们这次来的不是时候,否则到时能够让龙五这个地头蛇带我们好好看看这扬州城的美丽风光” 嬴不凡将果肉咀嚼之后吞入了腹中,紧接着轻轻吐出了一颗葡萄籽,说话的语气之中听起来颇有着几分遗憾之意。 “龙五先生可是个大忙人,听说在这扬州城里面,扬州知府就是个摆设,这扬州城大大小小的事情都得由龙五先生来拍板” 李师师一边剥着葡萄,一边笑靥如花地用一种略带回忆的语气开口说道:“当初那一届在这扬州湖畔召开的花魁大会,那个好色的扬州知府还想对一些姐妹动手动脚,但当他看到龙五先生到来之后,立马就变得像是一个狗腿子一样恭恭敬敬,大气都不敢多喘一声。” “龙五这家伙天生就是劳碌命,总喜欢管东管西,也不知什么时候他能管管自己的身体” 嬴不凡撇了撇嘴,在轻叹了一口气之后有些无奈地开口说道: “上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已经衰弱到那种程度了,这一回他那一身本事估计已经丢了大半,也不知还有多少年时间可活啊!” 李师师将一颗剥好的葡萄放入了这位大秦亲王的嘴里,似乎是察觉到了自家这个男人身上隐隐流露出的些许难过的意味,她神色也微微有些黯然地开口安慰道: “终归天无绝人之路,只要愿意去找,总会找到医好龙五先生身体的方法的” 嬴不凡闻言却是摇了摇头,略带着几分不满地开口说道:“办法我早就找到了好几个,只不过那家伙不肯冒这个风险,也不想在这件事情上耗费心力而已而已,我到现在都想不明白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别人的命是命,难道他自己的命就真的这么不值钱吗?” 在其刚刚说完的那一刻,一道清亮而又有些无奈的声音,从房间外传了进来:“龙五的脾气和性格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对于他来说活着未必是一件好事,死了有时候才算得上是解脱啊!” 话音声落下,便有一个身穿青色长袍,怀中抱着一把带鞘长刀的中年男子推开门缓步走了进来,脸上挂着一抹透着种种复杂意味的笑容。 这个中年男子无论是容貌还是其身上流转着的气息在表面上看来都是平平无奇,但感知敏锐的人却能发现其周身却隐隐流转着一股仿佛撕天裂地般的刀意,透露出了一股让人感觉极为危险的波动。 “秦护花,你这次迟到了,先罚酒三杯!” 嬴不凡缓缓坐了起来,一缕气劲自其指尖弹出,那摆放在桌案上的三个盛满了酒液的白瓷酒杯顿时随之腾空而起,朝着眼前这个中年人飞去。 秦护花见状微微一笑,伸出手指在空中微微一划,那三个白瓷酒杯便连成一条直线倒飞了回去,重新稳稳地落在了桌案上。 但里面原本盛满了酒液却是如一股洪流般腾空而起,紧接着像一条从天空倒悬而下的长河一样尽数流入了秦护花的口中。 而在前后这一系列的过程中,竟无半点酒水从中露出,一滴不剩地都被这位曾经的中原第一刀饮入腹中,让其脸庞上露出了一抹满意的笑容。 “锋锐而又不失绵柔,看来在你消失的这段时间里,刀法上又有进步,也不知道比起岭南宋阀那位名震江湖的天刀如何?” 嬴不凡眼神微微一动,再又将一颗葡萄籽吐到了桌案上的碗里之后便对身旁的李师师开口说道:“你现在先回自己的房间等我,过段时间我再过来找你。” 说话间,这位大秦亲王还以一种很隐秘的手法在李师师的蜜臀上轻轻地拍了一下,嘴角有那么一抹颇有深意的弧度一闪而逝。 李师师面色微红地点了点头,在将桌案上的东西收拾了一下之后便红着脸缓步走了出去,步伐显得轻快中带着些许愉悦。 在李师师走后,秦护花也在房间里找了一张椅子坐了下来,开口说道:“你用不着拿这样的话来试探我,我的名字早就被岭南那位刻在磨刀石上了,这一次如果他要为了慈航静斋出手的话,我也不介意领教一下他的天刀九问。” “那正好,如果到时候那位天刀宋缺真的在大兴城出现的话,就交给你来对付了” 嬴不凡屈指一弹,一个盛满了香醇美酒的白瓷酒杯在气劲的席卷之下又被推到了秦护花身前,这张英俊的脸庞上充斥着老友重逢般时应有的喜悦。 “我倒是没有什么问题,反正到时候也要动手,我对宋缺来说是一块不错的磨刀石,他对我来说也是亦然” 秦护花小酌了一口杯中所盛放着的美酒,稍稍思索了一下之后又开口说道: “不过据说当年宋缺和梵清惠之间据说已经一刀两断,恐怕这一次传国玉玺的事情,这位天刀未必会愿意为了慈航静斋出手相助,毕竟宋缺和宁道奇不是一类人,这么多年过去,他对于慈航静斋的厌恶应该也由来已久了” 听到这话,嬴不凡眉头微微动了动,紧接着用一种异常复杂的语气开口说道: “你不了解慈航静斋的这些女人,即便是像魔师庞斑这种目空一切的家伙,也同样还是被帝踏峰上的那些尼姑吃得死死的” “这些女人的手段可多着,更别说宋缺当年招惹的是梵清惠这个慈航静斋最难缠的女人,以这位慈航静斋当代斋主的手段,宋缺到时候一定会出现的” 秦护花闻言脸上多出了些许好奇之意,开口问道:“我和这帮佛门尼姑没打过多少交道,不过听说你曾经打上过慈航静斋的帝踏峰,能给我讲讲这些女人有何手段吗?” “慈航静斋可没有什么修行或是杀伐上的强力手段,这帮尼姑最擅长的就是站在大义的方面上,利用她们的功法特性来蛊惑人心” 嬴不凡小酌了一口酒水,嘴角掀起了一抹极为不屑的弧度,脸上的神色看起来也是轻蔑中带有着嘲笑。 “蛊惑人心吗?” 秦护花脸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紧接着又带着一脸笑容地开头说道:“说到蛊惑人心,我这里倒是有一封信要交给你,给你送信的那个人在外界看来才是真正蛊惑人心的代表人物。” 说完,他便从怀里掏出了一封用火漆密封好的信件,将其推到了那位大秦亲王的面前。 嬴不凡并没有在第一时间把信拆开,而是带着一脸古怪之意地开口问道:“这信不会是魔门那帮人送的吧?” “你猜的不错” 秦护花点了点头,然后开口回答道:“我之前刚从龙五那里回来,这是他让我交给你的,据说写信的人正是你的老熟人,魔门阴葵派的阴后,祝玉妍。” 第393章 异常 “果然是那个女人,在如今的魔门六道之中,我也就只有跟这位阴葵派的阴后大人有点交情了” 嬴不凡露出了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紧接着便将信件收入了袖袍之中,看起来似乎不准备在这个时候拆开观阅。 而此时,秦护花也刚好将手上的那杯酒全部饮入腹中,同时站起身来说道:“好了,酒我喝了,叙旧也叙了,信我也送到了,现在是时候回去休息了。” 说到这里,这位曾经的中原第一刀突然露出了一抹让人难以捉摸的笑容,看着眼前这位大秦亲王说道:“如今的夜色太晚,今夜你这艘舟船上可有我的位置?” 听到这话之后,嬴不凡眼眸深处闪过了一道异样的光彩,当即笑着开口说道:“随时都有,你自己出去和门外的侍女说一声,自然会有人领你去船上的客房。” “那我就先走了,祝你今晚和刚才那位李姑娘有一个美好的夜晚” 秦护花脸上闪过了一道玩味的笑容,紧接着再说完之后便抱着怀里的长刀走出了房间,顺便还带上了房门。 “那我夜晚肯定愉快,至少比起你这个这辈子都只能和一把刀相伴的男人愉快的多” 嬴不凡看起来有些不满地撇了撇嘴,然后看了一眼房间中那处黑暗的角落,说道:“人已经走了,您出来吧!” 话音刚落,房间里那处黑暗的角落里顿时蠕动了起来,身穿着一袭黑色长袍,整个人都似乎和黑暗融为了一体的贾诩从中缓缓走了出来,并向这位大秦亲王躬身行了一礼:“属下见过王爷。” 嬴不凡小酌了一口酒水,神色淡漠地开口问道:“刚才你躲在房间里面,有看出什么东西来吗?” 贾诩闻言微微一愣,小心翼翼而又略带疑惑地开口说道:“王爷是指刚刚离去的秦护花吗?” 这位镇国武成王的眉头微微一皱,说道:“不然呢?刚才这个房间里面只有本王和他两个人,难不成你还能在本王身上看出什么东西来吗?” “属下不敢” 贾诩连忙低下了头,紧接着又十分小心而又老实地开口说道:“属下本事实在太过于低劣,着实没有看出这秦护花有什么问题。” 说到这里,这位在黑冰台中赫赫有名的夜魇司二司主在微微顿了顿后又说道:“恕属下直言,秦护花的刀道纯粹而又一往无前,按照他过往的性格,应该是不会背叛王爷您的,如果真有什么不妥的话,那想必也是发生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嗯……你想的未免有些多了,本王似乎从来没有说过秦护花背叛这种话吧?” 嬴不凡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摇头说道:“我只是觉得今天来到这里的秦护花似乎和以往的他有些不一样,哪哪都透着古怪。” 如果不是有外面那件黑色的长袍遮掩着,那就可以看到贾诩脸上的那抹尴尬之色,不过这位早就在日复一日的情报工作之中将脸皮练得炉火纯青,当即便在这个恰当的机会做了一个提问者:“属下才疏学浅,王爷还请明示。” 嬴不凡看起来似乎对于贾诩这种不懂就要问的精神很满意,他在略带赞许的点了点头之后便开口说道:“你不觉得今天在和本王说话的时候,秦护花所问的话和举止动作看起来都那么古怪而又别扭吗?” “这……古怪之处属下倒在没有看出来,不过仔细想来的话的确是有那么一点别扭” 在仔细回忆了一下之前的画面之后,贾诩脸上露出了一抹若有所思的神情,同时开口说道:“按照属下对这位曾经的崆峒派掌门过往的了解,他不像是一个多话的人,而之前和您闲聊的时候,他的话似乎有些多了。” “何止是话多,以前他从来不会问这么多问题,而且还是一些作为一个刀客不可能会问的问题,这种作风和曾经的秦护花完全不一样” 嬴不凡又喝了一口酒,用一种略显莫名的语气如同自言自语般地开口说道:“但如果这个秦护花是用术法假扮的话,那暴露出来的缺陷未免太明显了,不符合伪装的意义啊!” “这………这刚才出现的秦护花是假的?” 贾诩顿时吃了一惊,紧接着又连忙开口说道:“可是王爷,人的确可以进行易容伪装,但他身上流转着的那股刀意做不了假,那种刀意的气息很明显就是秦护花本人才会有的。” “强大纯粹而又锋锐,虽然每一个出色刀客的刀意都会有着这样三个特点,但秦护花的刀道就是有这三个特点组成的,甚至他之所以能够踏入天人至境,靠的便是对于这个三个特点的极致追求” 嬴不凡缓缓放下了手中那个刻满了繁琐花纹的白瓷酒杯,然后用一种十分笃定的语气开口说道: “但通过之前的观察,本王隐约发现这一次在秦护花身上流转着的刀意里面竟然隐约有那么一丝丝的不协调” “这在他尚未踏足天人至境之前就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更不用说是现在的他了,不够纯粹的刀剑是不可能勘破天人门槛的,按理说秦护花这种级别的刀客身上是绝对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的” “如果是这么说来的话……” 贾诩在仔细思索了一番之后开口说道:“王爷,如果您确定没有感知错误的话,那么之前出现的这个人真的有可能不是秦护花,很可能是某些不怀好意的人假扮的。” “本王也不确定,毕竟剑客和刀客身上的气息往往都比较极端,极端就意味着很容易就可能会出现一些问题” 嬴不凡一边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一边在仔细想了想之后开口说道:“派人去见见龙五,问问他关于秦护花的情况,本王总感觉这里面有点问题。” 贾诩点了点头,开口说道:“属下明白,那需不需要派人看着那个不知真假的秦护花?” 稍稍思考了片刻后,嬴不凡开口说道:“不需要太过刻意去盯着,只需要知道他在这艘舟船里面干了什么就可以,如果他离开了这条船只,那就没有必要再派人去跟踪他了,以免产生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贾诩闻言立刻点了点头,态度十分恭敬地开口回答道:“属下知道了。” “送来的情报应该已经整理好了吧?现在你就跟本王具体说说大兴城里的情况” 嬴不凡把玩着手中的那个白瓷酒杯,那张英俊的脸庞上隐隐闪烁着些许常人看不懂的情绪,但说话的语气却依旧是平静如常。 “根据目前情报来看,宋国以及蒙古人所派来的高手已经进入了大兴城,领头的大宋前任国师黄裳和蒙古那位大活佛八思巴在前些日子交了一次手,据说蒙古的那位大活佛因为一时不查还吃了点小亏” 在仔细斟酌组织了语言之后,贾诩一字一句,态度看起来十分谨慎恭敬地开口说道: “而隋国内部也来了很多高手,慈航静斋的两位斋主、净念禅院的四大圣僧以及魔门阴葵派的阴后祝玉妍和魔帅赵德言都已经入住了大兴城,据说那魔门的邪王石之轩也来了,但始终都没有人看到他现身” “除了大宋的前任国师黄裳和蒙古大活佛交了一次手之外,各方表现出来的态度都十分谨慎克制,目前没有爆发任何的巨大冲突,所以大兴城内部的局势还算是安稳” 嬴不凡听完后又小酌了一口酒水,脑海里几乎已经能够勾勒出那座大兴古城那种风雨欲来,黑云压城的压抑气氛了。 大兴城乃是隋国旧都,在里面盘踞着的势力本就盘根错节,而现在各国的高手均入住了其中,那就让原本复杂的局势更加变得难以揣测。 可以想象,大秦的黑冰台、影密卫、罗网以及其他一些国内的隐秘势力,大宋的皇城司和江湖武林上的各大派,还有蒙古大元国所派来的人都挤在了大兴城之中。 这些各国帝皇手下特意培养出来的利刃中的每一个平时都足以让人闻风丧胆,而如今在大兴城里却是汇聚一堂,实在让人很难想象出那是一种怎样可怕的场景。 估计现在那里已经变成了一个随时都有可能被点燃的火药桶,距离彻底引爆差的恐怕也只是那么一点点火星而已,而之所以还没有爆炸,估计也是因为各国没有人想在这个情况还没有摸清楚的时候来添一把火吧! 虽然大兴城里面的局势还没有完全明朗,但因为这些组织的人本就是常年混居于黑暗之中,干的那都是刀尖舔血的活,所以这些势力估计也早已在暗地里展开了一场又一场的交锋。 潜伏、刺杀、反间、引诱等等手段估计都在大兴城的黑暗处一一施展了开来,那座具有悠久历史的古城估计早已变成了一个血腥、冷酷但却毫无硝烟可言的战场。 也正是因为清楚这一点,嬴不凡才没有让自己手下的人第一时间参与进去,否则一旦真的损失惨重的话,之后的很多计划都将因此而搁浅,那样就真的得不偿失了。 毕竟大秦未来一统天下的计划绝对不容有失,这可比起一件象征意义大过实际意义的传国玉玺要重要多了。 “居然能在咱们还没入局之前彼此保持这种程度的克制,看来这一次各方势力的带头人都算得上是很有理智啊!” 嬴不凡笑了笑,然后用一种听起来颇为冷冽的语气开口说道:“让我们在大兴城里的人尽量避免和各方势力的人直接接触,另外以最快的速度通知黑狐,让他想办法给大兴城加一把火,让这个早就应该炸掉的火药桶在本王去那里之前彻底乱起来。” 贾诩闻言先是一愣,然后迅速反应了过来,当即躬身行礼道:“属下现在立刻去办。” 说完,这位早已在各国情报组织中挂上了名号的毒士便缓步退入了房间内的黑暗处,不过是眨眼之间的工夫便消失不见了。 在贾诩离开之后,嬴不凡一个人静静地坐在椅子上喝着酒,在这种寂静的气氛维持了一刻钟的时间左右后,这位大秦亲王突然用一种冷漠而又带有杀机的语气说道:“有时候真好奇你的自信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居然躲在那里看了这么久的时间,你莫非真以为本王觉察不到你吗?” 在话音落下的那一刻,这位镇国武成王手中白瓷酒杯中的香醇酒液便如同倒悬的瀑布一般向上汹涌而起,紧接着隐约化为了一柄锋锐的三尺长剑,朝着墙壁的某个角落迅速刺了过去。 嘭! 随着一道带有灼热气息的紫黑色光芒突然在空中闪过,那由酒液所化而成的锋锐长剑直接被蒸发成了虚无。 紧接着,一个带着面具的黑衣人缓缓从一团不知从何而来的黑雾中走出,拱手向嬴不凡行了一礼,以一种莫名的语气开口说道:“数年不见,王爷的修为看起来是更上一层楼了,这还真是有些让人难以相信啊!” 嬴不凡之所以在整片神州大陆上的名声会如此极其响亮,这其中有着很多原因,既有他出身大秦皇族的因素,也因为之前他纵横天下江湖时做出的事迹。 但对于那些站在神州大陆顶峰的至强者来说,真正让他们也对这位大秦镇国武成王感到好奇的,是他那种近乎不可思议的修为进步速度。 这位公认的世间第一修行天才似乎从来就没有遇到过什么所谓的修行瓶颈,他的修为似乎随着时间的变化一直都在不断增长,哪怕是踏足了天人至境之后也是一样,只不过增长的速度比之前要变慢了许多而已。 如果不是因为这位镇国武成王的修为足够强大,身后的背景也够硬的话,估计他早就被一些寿元将近的老家伙给抓走做研究了,毕竟这种修为的增长速度实在太过于匪夷所思。 所以这个带着面具的黑袍人说出来的话听起来十分真诚,整个人的样子看起来也是礼貌而又不卑不亢。 但嬴不凡在看到这个人出现之后,眼眸之中却闪过了一道厌恶甚至是杀意,说话的语气也是听起来十分冷漠:“奉劝你最好把自己脸上戴着的那张难看面具给拿下来,不要逼本王亲自动手。” “王爷的脾气还是如此,不过或许就是因为这从未改变的初心,才能让你获得如今的成就吧!” 黑衣人似乎从善如流,在听到这话之后当即便将脸上的面具摘了下来,露出了一张男子的面孔。 第394章 石之轩再现 那是一张根本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面孔,因为你无论用何种语言去形容,都会有一种仿佛缺少了什么的感觉。 似翩翩公子又像是无情刺客,看起来像是个慈祥的父亲,但同时又好像是一个德高望重的高僧,可是如果再仔细看去,却又会觉得这像是一张恶魔又或是地狱修罗般可怕的面庞。 这倒不是说这个人的外貌随时随地都在变化,而是说眼前这个男子的气质极为诡谲多变,让人很难从外表的观察来确定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而在如今的这个天下之中,在那位贯穿通晓了佛道儒魔四大流派的绝世奇人莲生三十二在极北荒原离世之后,能够有这样独特气质的人只剩下了一个—曾经的天下第一刺客,声名远播于江湖的魔门花间派与补天道共主,邪王石之轩! “本王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一条屡次靠着苟延残喘才勉强逃生的丧家之犬,不过你有胆子出现在这里倒是出乎本王的意料” 嬴不凡手指在桌面上轻轻点了点,一旁的酒壶之中便有温热的酒液在一股气机的牵引之下如同瀑布般倒入了酒杯之中:“要知道你之前几次三番袭杀于本王,这可是绝对不容饶恕的死罪,石之轩,你这次来是已经想好怎么死了吗?” 虽然此刻正处深夜,但船中的房间却是灯火通明,一旁正烧着柴火的暖炉之中更是散发着足以温暖整个房间的暖气。 可就当这位镇国武成王口中最后一个字落下的那一刻,房间之中的气息和温度随之骤变,即便是强如邪王石之轩也在这一瞬间感受到了一股几乎要将其血液都为之冻结的冷意,体内的功法也在这一刻不由自主地运转了起来,原本稳如泰山的身形更是狠狠一震,嘴角悄然溢出了一抹不易察觉的血迹。 “王爷就是这么对待想要进行合作的客人的吗?这下这一次可是抱着很大的诚意才过来的” 石之轩强行压下了体内气血的那股突如其来的激荡之意,那一张带着几分邪气的面庞上依旧保持着一如既往的冷静,但态度却已经没有了之前的那般淡定从容。 “你不过只是一条丧家之犬,也配和本王合作?” 嬴不凡的语气之中丝毫都不对自己的不屑之意加以掩饰,他小酌了一口温酒,冷笑着说道:“奉劝你老老实实把知道的说出来,这样或许本王今天能够放你一次,否则你就可以提前在这条船上为自己选墓地了。” 还真是一如既往的霸道强势,一点余地都给别人不留,可惜我现在也没有太多选择的余地……石之轩的心中轻叹了口气,开口说道:“王爷,在下要的东西并不多,对您来说不过只是一句话的事情,你又何必如此咄咄逼人呢?” “咄咄逼人?逼你又怎么样?你以为你是谁?难道还想教本王如何做事吗?” 嬴不凡细长的眉头微微一挑,原本被握在手中的酒杯重重地放在了桌面上,一股强大而又丝毫不加以任何遮掩的气势从其体内猛然爆发而出,将整个房间都笼罩在了其中,紧接着便有一只如同玉石般剔透修长的手掌从黑色的王袍之中向前探出。 这股突然爆发的气势让石之轩有些猝不及防,整个人本来随时蓄势待发的气机被一下子打断,身体也随之僵直了一下。 不过这位纵横江湖多年的邪王虽然已经丢掉了天下第一刺客的名头,但这一身武学造诣的确是出神入化,身形当即如同柳絮一般飘动而起,在空中幻化出了多道让人一时间难以分辨清楚的影子。 嘭! 可惜那股笼罩着整个房间的绝强气势生生震碎了空中那纵横交错的所有幻影,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掌也随之结结实实地拍在了石之轩的身上。 噗! 石之轩整个人倒飞了出去,然后重重地砸落在了地上,口中也随之喷出了一大口鲜血,甚至连那一头原本乌黑的头发也在这一瞬间有一小半变白,在这通明的灯火照耀之下显得格外刺眼醒目。 “伤势连一半都没有恢复就要出来搞风搞雨,你这家伙还真是有够不怕死的” 嬴不凡收回了手掌,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酒后看了那在地上挣扎着爬起的石之轩一眼,开口说道: “本王刚才那一掌可连三成的力道都还没有用出,如果堂堂的邪王现在就只剩下这样的本事,那我劝你还是在这里自裁吧,反正你早晚是个死,倒不如死得痛快一点” 石之轩看起来有些勉强地爬起来盘坐在了地上,脸色并没有因为嬴不凡突然出手而出现任何明显的情绪变化,他只是一边全力调息一边开口回答道:“伤势未复,这便是我想找王爷合作的原因之一,希望王爷能给我提供一个安全的疗伤之所。” 虽然语气听起来依旧平稳,但从其肩膀的微微耸动可以看出,这位曾经叱咤天下的邪王此刻心绪并不平静,而且情绪一定不会很好。 “石之轩,你好歹是曾经叱咤风云的天下第一刺客,在资格上也算是一位老江湖了” 嬴不凡将手中的酒杯放下,语气听起来有些奇怪地说道:“狡兔三窟的道理你不是不懂,又怎么会落到这样一个连疗伤修养的地方都没有的地步呢?” 石之轩在运转功法之后,勉强平息了体内翻腾的气血,并伸手擦去了嘴角的血迹,说道:“这便是与希望王爷能够帮助我的第二件事情有关了,不过在王爷答应之前,恕在下不能将事情和盘托出。” 倒是足够谨慎,看来这第二件事对他来说远比现在恢复伤势还重要,真是有些奇怪……嬴不凡手指轻轻敲远着桌面,想了想之后开口说道:“本王这个人你应该有所了解,只要你提出的利益足够大,你我之间那段所谓的仇怨不是不能暂时搁置,先来说说看你的筹码吧。” “好,那在下就先向王爷表露一下合作的诚意” 石之轩混迹江湖多年,自然也知道形势比人强这个道理,因此他当即便拱手开口说道:“之前来见王爷的那个秦护花是假的,乃是由阴葵派掌门人祝玉妍的弟子绾绾假扮的,她是奉了她师傅的命令来试探一下王爷来大隋除了夺和氏璧之外还有什么目的。” 这都能打听出来,难怪当年祝玉妍会被骗了,这女人狠起来虽然不要命,但如果是真论起所谓的算计,在某些方面还终归是要逊色一筹……嬴不凡抿了一口酒,有些阴阳怪气地开口说道:“还真不愧是名震天下的邪王,看来当年你用计欺骗了阴后的感情,除了有助于自身修行之外还顺便在这阴葵派之中安插了不少棋子,这一手当真厉害。” 石之轩似乎对当年之事并不想过多提及,他只是平静地说道:“当年之事都已过去,石某一直以来都只专注于现在,所以才会不顾及昔日的恩怨,前来找王爷合作。” 你倒是大度,如果你真的不在意过去的话,何必一直为难与慈航静斋,甚至好几次杀了宁道奇那个老牛鼻子呢……嬴不凡手指再度敲击起了桌面,在思考了一会儿之后开口说道:“如果只是第一个要求,本王可以答应你,但如果要本王帮你做那第二件事,那你就必须说出更大的筹码,否则你在这里养完伤之后,咱们的合作关系就此结束,过段时间再碰上,本王一样杀你。” 还真是一如既往的难缠,如果不是因为青璇,我才不会来这里自取其辱……石之轩心中闪过了一道森冷的寒意,但他在仔细衡量了利弊之后还是叹了口气,开口说道:“我可以替王爷拉拢东溟派,他们由于和大隋皇室有着密切的兵器交易的原因,知道皇室很多内幕。” 嬴不凡眼中有着惊讶之色一闪而过,语气之中也不免带上了些许玩味:“东溟派?本王记得如今这个门派的掌门人是祝玉妍的女儿,没想到你还有跟她联系的门路,看来在这个大隋江湖之中,你这个邪王也算得上是手眼通天的人物啊!” “王爷谬赞,为了生存而已” 石之轩重新回到了一旁的座椅之上,那张英俊中带着些许苍白的脸底上依旧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和阴沉。 东溟派,乃是大隋帝国除了皇室直属的铸兵坊之外最大的兵器来源,其孤悬于海外琉球岛,是一个专门做兵器生意的门派,除了在铸造剑器这一方面不如早已经迁入大秦境内的拜剑山庄之外,在其余兵器的铸造技术之上堪称整个大隋之最。 所以无论是大隋皇室还是大隋四大门阀,都与之有很紧密的生意联络,几乎每一年都有着大笔的银钱来往。 虽然这个门派的武力算不上太强,但由于如今掌控着这个门派的掌门人乃是魔门阴葵派,阴后祝玉妍唯一的女儿单美仙,慑于阴后在江湖上的赫赫威名以及那用兵器生意所建立出来的广阔人脉,虽然明里暗里打这个门派主意的人不在少数,但至今为止还没有人敢在明面对东溟派太过分。 不过根据嬴不凡通过黑冰台搜集到的情报来看,这个东溟派之主单美仙从表面上看早已和自己的母亲祝玉妍决裂,但东溟派通过兵器交易而来的大部分钱财,却最后都通过各种各样的途径流入到了阴癸派的手中,只留下了一部分能够供给门派运营的钱财。 从这个方面便可以看出,东溟派实际上就是阴后祝玉妍以及她的阴葵派的一个移动提款机,只是一个负责赚钱的工具而已。 只不过这个工具对于如今的阴葵派来说相当重要,所以单美仙这个阴后的亲生女儿才会去亲自执掌东溟派,而并非是江湖传闻那般的母女决裂。 但凡是祝玉妍的东西,你居然都能够拿来为己所用,还真是不得不对你这个始乱终弃的渣男道一声佩服……嬴不凡重新给自己倒了一杯温酒,然后开口说道:“说说你的第二个要求吧,看看本王有没有兴趣帮你?” 总算打动他了,只是这一次付出的代价未免有些多了……石之轩心里微微松了口气,开口说道:“我想请王爷帮忙找一个人。” 石之轩请我帮忙找人,这倒是一件有趣的事情,莫不是他要寻那个人吗……嬴不凡眉头微微一挑,开口问道:“什么人说来听听,本王也很好奇,你这个堂堂的天下第一刺客,居然还会有找不到的人吗?” “天下之大,总归会有找不到的人和不知道的事情,这与在下是不是天下第一刺客毫无关系” 石之轩开口说道:“在下希望王爷帮忙找的人是一个女孩,是我与亡妻唯一的女儿,叫做石青璇。” 都起码二十岁了还叫女孩,这脸皮也真是够厚的,难道这就是所谓父亲眼中的女儿都是孩子吗……嬴不凡有些无语地撇了撇嘴,然后开口说道:“可以,你那个女儿本王也曾经有所耳闻,吹得一手好萧,当得起大家之称,本王会把这件事情吩咐下去的,有消息自然通知你。” 听到此话之后,石之轩苍白的脸庞上方才浮现出了一抹笑意,他当即躬身行礼道:“多谢王爷。” 在合作达成之后,嬴不凡便让人带着石之轩下去疗伤,并将在门外等候着的贾诩叫了进来,对其开口说道:“找人盯死他,等这一次传国玉玺的事件结束之后,本王亲自出手收拾这个首鼠两端的家伙。” “属下明白” 贾诩点了点头,随后又开口说道:“刚才传来消息,黑狐已经入了大兴城,他想问一下王爷,下一步的指示是什么?” “下一步吗?” 嬴不凡小酌了一口温酒,在想了想之后说道:“慈航静斋那群老尼姑据说是想把李阀的二公子李世民打造成天命所归的真命天子,所以让黑狐什么都不用做,给本王把李世民盯死就行,如果万不得已,那就在必要的情况下直接干掉他,不必留手。” 贾诩闻言微微犹豫了一下,然后开口说道:“黑狐本身的修为不够高,而李世民虽然也不算强,但他身为李阀的二公子,其身边的护卫必然众多,只怕黑狐到时候很难能够成功,我们要不要派新人去帮他呢?” 第395章 杨广的谋划 “不必,黑狐如果连这点本事都没有的话,他怎么可能在这短短几年的工夫里便将黑冰台在大隋发展到如此境地呢?” 嬴不凡摇了摇头,用一种饶有深意的语气开口说道:“杀李世民对黑狐来说不算太难,就看他愿不愿意这么做了。” 黑冰台乃是大秦帝国各大情报组织之中最锋利的一把利刃,它始建于大秦孝文皇帝嬴渠梁时期,其暗子可谓是遍布诸国,涉及到了各行各业的人物,哪怕是一个路边的乞丐都有可能是黑冰台的探子。 而在整个大隋帝国,这个代号为黑狐的暗探便是黑冰台在大隋境内最重要的棋子之一,除了嬴不凡本人之外无人知道其身份,哪怕是大秦皇帝嬴政也同样未曾知晓。 所以贾诩并没有完全听懂自家王爷的意思,但通过分析他隐隐猜测出了黑狐的身份并不一般,而且很可能就是李世民身边亲近之人中的一个。 想到这里,这位以其计策之阴险狠辣而著称的毒士当即便拱手说道:“王爷,杀了李世民未免有些可惜,不如以魔种之法将其控制,然后再通过下毒的方式除掉如今当家的李渊,让整个李阀的势力为我等所用,到时我大秦铁骑入隋就会方便很多了。” 不愧是毒士,这计策还真是够阴毒的,等于是把整个李阀当成了大秦攻隋的敲门砖和垫脚石啊……嬴不凡眉头微微挑了挑,在仔细思考了一会儿之后开口说道:“慈航静斋那帮老尼姑的手段不弱,宁道奇更是和道门的各方势力都有着颇为紧密的联系,一般的魔种之法恐怕瞒不过她们,此事还需要从长计议。” “属下明白” 听到自家王爷并没有对自己的计划产生任何异议,并有过段时间便将其实施的意向,贾诩的情绪一下子变得积极了许多,当即便拱手行了一点,准备下去安排之后的行程。 看着即将离开船舱的贾诩,嬴不凡突然又开口说道:“顺便吩咐下边的人,去找一找一个名叫石青璇的女子,找到行踪之后先汇报于本王,还有命令不要擅自行动。” “属下知道了” 贾诩看起来十分恭敬地躬身行了一礼,然后便缓步退出了船舱之中,身形也在退出去的那一刻与周边的黑暗完全融为了一体。 在贾诩离去之后,整个船舱之中除了这位镇国武成王之外再无他人,于是那张几乎可以争夺天下第一美男子知名的英俊面庞上终于浮现出了那么一抹难得的复杂和惆怅之意。 “石青璇?没想到时隔近十年,本王还能够和这个名字的主人扯上关系,造化和命运这种事情,还真是令人有些琢磨不透啊!” 嬴不凡说着便将杯中的温酒一饮而尽,语气之中隐隐带着些许怀念之意和莫名的惆怅与感伤。 其实不同于之前在贾诩与石之轩二人面前的平静,这位武成王心中在听到石青璇这个名字之后实际上是掀起了一些波澜的。 不过这波澜并非是因为又听到了那么一个前世记忆中颇为出名的名字,而是因为当年在闯荡大隋江湖的时候,他曾经和这个名字的主人结下过那么一段缘分。 “谁能想到那时候孤苦无依,身陷追杀的小女孩儿,居然会是堂堂的邪王和慈航静斋圣女所生的女儿呢?” 嬴不凡想起那个当年总是惊慌失措,毛手毛脚却又故作坚强的小女孩,脸上不由得掀起了一抹由衷的笑意。 “罢了,既然有这么一段情分,那本王也就不拿你去算计你那个邪王父亲了,毕竟想对付他也不止这么一个手段” 嬴不凡叹了口气,随后将酒杯放在桌上,但就在他准备吹灭桌上的油灯,离开船舱的时候,刚刚离开的贾诩又突然火急火燎地跑了进来。 “怎么了,文和?何事慌张?” 看着自家王爷那微微皱眉的样子,贾诩连忙在行了一礼之后拱手说道:“外边探子刚刚传来消息,杨广早已经离开了洛阳,此刻应该到了扬州。” “有趣,居然还有这等事?” 嬴不凡又重新坐回了椅子上,一双皎洁如星辰般的眼眸之中骤然亮起了别样的神光,就好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事情一样。 这位镇国武成王面带笑意,一边用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一边开口说道:“把杨广到了扬州的这个消息告诉虚彦,同时让人把长生诀在扬州的这个消息悄悄地告诉宇文阀的宇文化及,另外加派人手整合好整个扬州江湖,接下来本王要给杨广唱一出大戏,发一部分人的注意力从大兴城移到扬州来” 贾诩听到这话后并没有立刻答话,而是在思考了片刻之后眼神突然一亮,语气中略带兴奋地开口说道:“王爷,之前属下探得了一则消息,高句丽第一强者傅采林的弟子傅君绰最近似乎也在扬州,不如先找个机会把长生诀放她身上,然后再让宇文化及过来,这样能够更好地去吸引天下人的注意力,毕竟傅采林的实力不弱,他留在自己徒弟身上的保命手段也绝对不可小觑。” “傅君绰?这个高句丽女人居然这时候也来插了一脚,看来本王这次还真得让剧情重新演一回,再看一遍现实回放倒也挺有趣的” 嬴不凡想到这里,立即点头对贾诩的计划表示了赞同,同时开口说道:“这一次务必要保住虚彦的性命,必要时动用埋在杨广身边的那颗暗子,说不定到时还会有奇效。” “属下领命” 虽然平生最大的志向是能够保全一家老小,安享荣华富贵,但贾诩能够搏得这样一个毒士之称,也绝非是浪得虚名,至少这种搅乱局势,掀起天下波澜的事情是他最喜欢做的,因此他在拱手行了一礼后便立刻离去了。 “杨广居然到了扬州,难不成他是想借这次传国玉玺之争来搞什么事情吗?但就凭现在大隋的国力和他手上掌握的那点力量,维持现状也就罢了,局势一乱对他又能有什么好处呢?” 当船舱内再次只剩下了这位镇国武成王一人之后,那张俊逸的脸庞上再也没有了之前的那份平静淡然,取而代之的则是些许凝重和疑惑。 不过在坐着思考了大概一刻钟的时间之后,嬴不凡突然发出了一声轻笑,那种玩世不恭的笑容再一次从脸上浮现而出:“事情还真是越来越有趣了,本王倒是很想看看这背后到底还藏着谁?看来过段时间得换一个身份,再好好走一趟这大隋的江湖了。” 随着阴沉中带着点点兴奋的低语声在船舱内回荡,摆放在桌面上的油灯也瞬间熄灭,整个船舱内部陷入了一片死寂般的黑暗,而那位镇国武成王的身形则早已消失不见了。 …… 在这片神州大地上仅存的四个国家之中,大隋帝国内部的局势是最为混乱的一个,皇室虽然依旧保持最强盛的力量,但却已经没有足够的力量将各地农民起义军全数镇压,而那些曾经做为统治根基的世家门阀对于皇室的命令大多也都选择阳奉阴违。 而这一切的后果,就是导致曾经一度能够和秦帝国、元帝国争锋的大隋帝国的国力急剧衰弱,沦落到了仅仅比大宋强上一筹的地步。 一些自诩为清流的文人以及像慈航静斋这种习惯于沽名钓誉,总是喜欢在乱世时期跳出来博取声望的宗派,都说大隋之所以会陷入这样的地步,全都是因为在位的大隋皇帝杨广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昏君与暴君,根本就不配做一个帝皇。 其实这样的说法是极其不负责任并且愚蠢的,杨广的三征高句丽以及打压世家门阀的政策虽然说得上是导致大隋陷入如此内乱的直接原因,但并非是根本原因。 不过他们有一点说的很对,身为大隋帝国的皇帝,杨广确实应该负其中最主要的一部分责任,而且他在某些方面所做出的事情,的确很像一个昏君。 比如说就像在全国各地修建行宫这件事情,就曾经在朝野民间掀起了巨大的波澜,无数朝臣苦劝也未能改变杨广的想法,当今大隋帝国境内许多支农民起义军就是因为受不了修建行宫的劳役而起义的。 杨广这个人虽然少不了雄才大略的一面,但其好大喜功的一面也同样深入人心,比如说这处建造在扬州的行宫,当真是无比奢华。 宫门高大巍峨,建造的材料无一不是当下顶尖之选,行宫内各处陈设和建筑都完美地体现出了帝王应有的威严之感,真可谓是极尽奢华,金碧辉煌的气息到处都是。 而此时的这处行宫大殿的皇座之上,身姿雄伟高大的杨广抱着怀中刚刚新纳的美人,嘴里一边喝着美酒,一边对下方美轮美奂的歌舞开口叫好,看起来十分享受。 “裴卿,你的眼光当真不错,这一个个都是难得的美人,这个舞也编排得相当高明,朕心甚悦” 看着身侧娇羞动人的美人,以及这座宫殿中那美妙的歌舞和动人的奏乐,杨广这段时间心中长期积攒着的郁闷抒发了不少,当即便转头看向了旁边的一个身穿青色长袍的中年男子,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欣赏和夸赞。 这个身穿青袍的中年男子的名字叫做裴蕴,乃是杨广如今最为信任的大臣之一,官居民部侍郎,掌管着大隋帝国的户籍和财税,算得上是帝国一等一的重臣。 裴蕴这个民部侍郎是有着真才实学的,否则表面荒唐,实则雄才大略的杨广也不会把如此重要的位置交到他手上。 但可惜的是,这个裴侍郎虽然本职工作做的不错,但却是一个很擅长于揣摩圣意,做事情丝毫不讲究原则的谄媚之人,或许能算得上是一个能臣,但并非是什么忠直之臣。 因此在听到自家皇帝陛下的夸赞之后,裴蕴立刻满脸敬意地开口说道:“陛下雄威盖世,这些女子也都是慕名而来,听闻能够侍候陛下皆是开心不已,非臣一人之功。” 虽然知道是拍马屁,但此刻心情大好的杨广可不管这些,他听后更加开心了,当即便又赏赐下了千两黄金,这让裴蕴脸上的那份恭敬之意一下子变得真诚了许多:“臣多谢陛下赏赐,臣,愿为陛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杨广听到这表忠心的话语之后又是一阵大笑,但就当他想再夸一夸这个懂事的臣子的时候,一道很熟悉的声音突然在其耳边响起:“陛下,臣有事禀报。” 在听到了这道声音后,这位大隋帝皇的面色猛地一变,随后一改之前享受的作风,当即便将身侧美人和下方正在表演歌舞的女子通通赶了出去,就连裴蕴也被莫名其妙地请出了大殿。 不过由于杨广一向都是这种喜怒无常的作风,所以在周围侍候的下人们都没有感到奇怪,唯有一直都自认为很了解这位隋皇陛下的裴蕴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因此在走出殿门之后一直都是紧皱眉头,看起来好像在思考自己到底有哪个地方做错了,以至于招了这位陛下的不喜。 而此时,在这扬州行宫的大殿内,坐在皇座上的杨广重新恢复了帝王应有的威严之态,高高在上的淡漠声音响起:“出来吧,此地已经无人。” 随着其话音的落下,一缕缕如同云雾般的白气毫无征兆地在宫殿之中涌现而出,并逐渐凝聚显化出了一个身穿白袍的中年男子。 白袍男子在现身之后立马行了一个君臣大礼,恭敬地说道:“臣凌渡虚,参见陛下。” 杨广有些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示意其赶紧起来,同时有些急切地开口说道:“你之前说有事禀报,究竟所为何事?” 察觉到了自家皇帝陛下言语之中所蕴藏着的不耐烦,凌度虚拱手说道:“蒙古国师八思巴前几日在大兴与臣联络,说是在这次传国玉玺的事件平息之后,他便会代表大元出使我大隋,希望能够和陛下达成合作的意向。” 第396章 杨广的愤怒 “跟朕合作?” 杨广眉头微微一挑,冷笑着开口说道:“既然想和朕合作,那就让这和尚带着自家人滚回蒙古去,要不是这群人一个接一个奔着这传国玉玺跑过来,朕早就铺好的棋盘岂会乱成这样?” 说到最后,这位靠着铁血手腕从父兄手中夺来皇位的隋皇眼中已涌现出了浓浓的愤怒之意,一股磅礴汹涌到直接将周遭虚空撕裂的气息从其体内爆发开来。 昂! 随着龙吟声传出,一条盘旋于半空之中的五爪金龙虚影在其身后若隐若现,一时间整座大殿都在这股恐怖的气息和威严之下发生了阵阵颤动,就连凌虚渡这位一只脚踏入了天人至境的强者也不由得跪拜在了地上,面对着眼前愤怒无比的帝王,他甚至连气都不敢多喘。 早知道这一次就让别人回来汇报了,我还以为陛下听到这个消息会高兴,没想到听到之后比之前还要更加生气了,这一次真的是大大地失算了……凌虚渡的额头隐隐冒出了点点冷汗,根本不敢抬起头去看皇座之上的那位盛怒的帝王。 自从登基称帝之后,世人对于杨广的印象,除了吃喝玩乐,败坏江山社稷的昏君名声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的正面印象。 或许是因为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个永恒不变的定律,天下人甚至包括慈航静斋这种大门派在内似乎都忘了,杨广在当上太子之前曾经率领大军横扫尚未完全臣服于大隋的部分江南之地,还曾北上横击当时尚未臣服于蒙古帝国的突厥,立下过赫赫战功。 这些发生在几十年前的事情,世人可能已经忘却了,但身为大隋皇廷的供奉,这么多年来一直跟随在杨广身边的凌虚渡却从来没有忘记过这位帝王当年的铁血杀伐。 别人可能会以为杨广登上帝位靠的只是阴谋诡计的手段,但凌虚度却很明白,这位隋皇如今有的一切全是靠自己的实力搏出来的。 虽然因为这些年一直未曾有过出手的机会,再加上表面的骄奢淫逸,让世人认为这位皇帝早就没有当年统兵征战时的强大修为,但凌虚渡很清楚自己侍奉的这位皇帝的强大,那是一种绝对踏入了天人至境的强悍实力,甚至他认为如果真的动起手来,杨广未必会逊色于那位蒙古帝国的大漠苍龙,在长达百年征战杀伐之中威震天下的成吉思汗铁木真。 而这份不为为外人所知的强悍修为,便是凌虚渡对于杨广忠心耿耿的重要原因所在,因为他知道如果自己耍一些小动作的话,这位帝王有着足够的实力将其当场击毙。 而此刻心情非常不好的杨广并没有去理会凌虚渡这个下属心中的所思所想,现在他正为之前定下的计划被打破而感到有些焦躁。 杨广本质上并不能算是一个昏庸的帝王,相反他的雄才大略绝对不逊色于他的父皇那位将大隋帝国基业推至顶峰的隋文帝杨坚。 因此他对于如今大隋帝国内部的局势其实早有预料,或者说在三征高句丽失败之后,如今帝国内部这样的局势,正是在杨广本人有意无意的推动之下而形成的。 没错,如今大隋帝国之所以会变成这样一个内乱纷纷的局面,很大程度上便是这位雄才大略不逊于其父,甚至在果敢狠辣这个方面还要胜过其父皇数筹的隋皇陛下为了平定国内世家门阀势力特意布下的一局棋。 三征高句丽的失败把杨广从建立了盛世大隋的志得意满中给彻底打醒,让他彻底意识到了那些曾经被朝廷倚为柱石,甚至整个大隋帝国都是靠着他们建立起来的世家门阀,如今已经成了帝国尾大不掉的毒瘤。 大隋帝国对于高句丽有着近乎碾压般的军事优势,但杨广却迟迟没能征服这个边陲小国,这并不是他的能力和大隋军队战斗力所引发的问题,而是国内那些世家门阀的彼此拉锯,使得这位隋皇陛下不能随意出军,就连后方的支援和补给都不能保持稳定,这样的战争从刚开始就注定了要输的结局。 因此醒悟过来的杨广深刻意识到了,如果他想让大隋的国力更进一步,将要在征讨诸国的过程之中再无后顾之忧的话,那就必须将国内那些尾大不掉的世家门阀给镇压住,至少要让这些世家门阀的势力再也无法与皇权对抗。 但因为杨氏皇族当年起家建立大隋帝国时就遗留下来的问题,大隋帝国内部世家门阀的势力实在太过于庞大,这些门阀世家通过彼此联姻以及利益交换的方式,形成了一个盘根错节,涉及到方方面面的庞大阶级。 这个阶级势力庞大到连杨广这种生性傲慢自负的人都不敢用直接的方式去触碰打压,毕竟如果真把世家门阀给逼反了,那么他这个皇帝估计也就不用当了,整个大隋也就成了历史,从此不复存在了。 因此,他在和自己最倚重的侄子,那位号称天下无敌的镇国太师宇文拓商议之后,便定下了这样一个不成功便成仁,准备以快刀斩乱麻的方式,最大程度上地除掉世家门阀势力的计划。 在三征高句丽失败之后,杨广特意伪装出了一个骄奢淫逸的昏君形象,表面上看起来对国事漠不关心,但暗地里却派忠心的属下在帝国内部煽风点火,用各种手段将在帝国内部反对他的那些势力集合在了一起,各地此起彼伏的农民起义军中其实有许多支都是杨广特意设下的棋子。 世家门阀都是无比贪婪的,他们就像是趴在大隋帝国身上吸血的蛀虫,无时无刻不想赚取更大的利益。 因此在看到杨广并没有立刻派军镇压那些农民起义军的时候,许多的世家门阀就开始拉拢起了这些起义军的领袖,并在暗地里动用庞大的资源进行资助,试图将其化为自己手中掌握住的一股军事力量。 但就在这些世家门阀投入了自己大半的资源,即将完全将这些农民起义军化为了自己的军事力量的时候,一直在旁边冷眼旁观的杨广悍然出手,从天而降的大军将这世家门阀和农民起义军一起剿灭,从而极大程度上的削弱了世家门阀们的势力。 当然,这只是一种理想状态下的计划,事实上那些世家门阀也并非是傻子,杨广特意设下的这个计划其实漏洞很大,甚至可以说是一场以国运为代价的赌博,看的就是谁时机抓的准。 从目前看来的话,有着镇国太师宇文拓支持的杨广在这个计划中稳稳占着上风,虽然偶尔也会有一些预料不到的意外发生,但总体来说随着这几年农民起义军不断崛起和覆灭,世家门阀的势力在一定程度上得到了巨大的消耗,皇权也在一步一步地加强,至少现在那些世家门阀们已经不敢在明面上违抗杨广的命令了。 但慈航静斋搞的这一手代天选帝,尤其是那个被当做了筹码的和氏璧,一下子就把杨广的计划彻底打乱,好几颗重要的棋子都因此偏离了方向,这也是这位隋皇陛下从东都洛阳离开,来到了扬州的原因之一。 毕竟一旦慈航静斋代天选帝的计划成功,甚至都不需要成功,只要这股浪潮被彻底掀起,在各地的反军都汹涌而来的情况下,那么杨广就算有再多的底牌,最后也免不了身死国灭的结局。 但杨广毕竟是杨广,尽管此刻的心情非常愤怒,但他还是迅速地平稳了心绪,对那跪在下方,看起来战战兢兢的凌虚渡开口说道:“你去告诉八思巴那个和尚,朕可以和他们合作,但需要先看到他们的诚意,你应该知道怎么说吧?” 面对着杨广那还未散去的帝皇威压,看着那条盘旋于上空,压得整座宫殿都时不时发出颤抖的五爪金龙虚影,凌虚渡低着头恭敬地开口说道:“臣明白了,臣到时一定会带着那群蒙古人的诚意回来见陛下的。” 听到这话,杨广方才微微点了点头,那股笼罩着整座大殿的威压缓缓散去,说道:“很好,你现在赶紧回大兴,帮朕盯着点慈航静斋的那些人,一旦发现他们看中的那个所谓的明主,当即就地格杀!” 听到这最后一句充斥着浓浓杀意的话语,凌虚渡身子顿时更加佝偻了几分,并当即重重点头,拱手开口说道:“臣遵命。” 说完,他的身形便迅速如同泡影般破碎,并如同其来时那般化作了一缕缕无形的雾气,不过眨眼间的工夫便消失在了大殿之中。 “这天下的乱臣贼子真是一天比一天多,这如今的局势也是一天比一天乱,也不知朕当年下的决定到底是对是错啊!” 看着眼前这座已经空无一人的大殿,杨广那张威严而又英俊的面庞上终于浮现出那么一抹复杂的神色,同时看起来十分疲倦地半躺在皇座之上。 但这份疲倦也仅仅只是持续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这位一直以振兴大隋帝国为己任的帝皇便重新恢复了以往那副威严的样子,双眸之中再次浮现出了凌厉的杀伐之意。 “罢了,既然走上这条路,那朕自然应当走到最后,那些所谓的乱臣贼子有一个算一个,都洗干净脖子等着朕的剑吧,那一天不远了!” 充斥着杀意的淡淡话语还在空旷的大殿之中回荡着,而那位原本应该端坐于皇座之上的帝皇却已经消失在了大殿之中,半点踪迹也没能留下。 …… 大隋帝国境内,一条直通扬州的水道上,一个披着一身黑蓝色重甲,看起来身材高瘦,眉宇之间隐隐环绕着些许阴鸷之气的男子站在一条大船的船头,面色看起来颇为阴沉,就好像是遇到了什么很不如意的事情一样。 大概在过了有两刻钟左右的时间之后,一道浑身笼罩在黑袍之中的身影看起来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在了船头,并对那名身披重甲的男子恭敬地行了一礼,说道:“将军,那女人跑的太快,咱们跟丢了。” “真是一群废物,连一个重伤的娘们都抓不住,你说本将军和家里养你们这些人有什么用?” 男子那原本就十分阴沉的面色一下子变得更加难看了,同时其手掌狠狠拍在了船头边上的栏杆,使得上面结成了一层晶莹的薄冰,甚至连其脚下的甲板都有很大的一部分覆盖上了冰层,周围的温度瞬间因此下降了许多。 “给本将军沿着河道一块一块地搜,务必要搜到那个敢打我宇文阀秘传功法玄冰劲主意的女人,就算她跑到了扬州城,也要给本将军把她抓到!” 那道黑色身影的声音在听到这话后变得微微有些为难:“将军,陛下前段时间刚好到了扬州城,咱们恐怕没办法在那里大动干戈。” 船头上站着的那个男子闻言面色也是微微一变,但还是不由得冷哼了一声,开口说道:“那就盯紧了扬州城每一间医馆,那女人中了本将军的玄冰劲,如果不以至热至阳的药物为辅进行疗伤的话,她绝对活不过三天。” “是,属下立刻去办” 穿着黑袍的亲信微微拱手行了一礼,随后身形便化作了一道黑色长虹,不过是眨眼之间,便已经消失在了船头。 在下属离去之后,男子将手掌放在了胸口,感受着甲胄后面那倒还没有完全愈合的伤口,双眸之中闪动着阴冷无比的神色:“傅君婥,我倒是要看看你能跑到哪里去?敢伤我宇文化及,敢打我宇文阀秘传功法的主意,那你就要付出应有的代价!” …… 扬州城外,在一处隐藏在群山中央,看起来好像就是这段时间才修筑的凉亭之中,镇国武成王嬴不凡正坐着闭目养神,其面前的石桌上则有一壶正散发着淡淡清香的茶水,旁边还放着两个茶杯,看样子好像是在等着什么人的到来。 第397章 阴癸圣女 咣当! 就在嬴不凡经坐着闭目养神的时候,这片静谧无声的群山之中突然传来了一声兵器鸣动之音,一抹雪亮中带着些许妖异的刀光化为了一道夺目长虹,径直斩向了这位镇国武成王的脖颈处。 其速度之快,出手之狠简直令人发指,出手之人至少也有着接近大宗师的修为,甚至有可能是一位在大宗师中都算得上是高手的可怕人物。 不过即便是面对这样一道凌厉无比的刀光,嬴不凡看起来依旧是不慌不忙,甚至还提起了石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散发着清香的热茶。 嘭! 一只修长白皙,但看起来却有着不少老茧的手掌看起来十分突兀地伸出,于挡在了这位镇国武成王生前的同时捏碎了那道迅猛凌厉的刀光。 “小姑娘的刀法不错,想来也是大宗门出身,但可惜力道和速度都差点,既然你师傅没教好,那就让我这个做前辈的来给你好好示范一下吧!” 随着一道明显带有些许不满的声音传出,一个身穿青色长袍的男子便出现在了嬴不凡的身旁,同时被其提在右手上的三尺青红长刀也是微微抬起。 唰! 一股如狂风呼啸般的刀气于四周汹涌而起,璀璨夺目到了极致的刀光也从这无边的刀气之中孕育而出,斩向了不远处的一个看起来空无一人的角落。 轰! 伴随着一道剧烈的,如同雷鸣般的响声传出,这道璀璨无比的刀光直接将不远处的一座小山削掉了半座,无数破碎的山石和激昂而起的尘土就如同一阵沙尘暴般汹涌而起。 “太粗暴了,秦护花你这家伙对待晚辈的时候怎么就不知道手下留情呢?我特意叫你过来,可不是来让你搞破坏的” 正在品茶的嬴不凡看到这激扬而起的尘土不禁眉头跳了跳,在随口吐槽了一句之后便轻轻甩了甩袖袍,一股无形而又玄妙的力量随之激荡而出。 唰! 这些差点就把这位镇国武成王杯中茶水给污染了的尘土和烟雾在顷刻间被尽数驱散,那无数的沙石也被一股极强的力量给强制性湮灭在了空中,除了那一座只剩下原本一半的小山之外,周边的一切都恢复了原样。 “动不动就是劈山断海的,难怪当年诸国开朝太祖都立下了天人强者不可随意出手的规矩,要是每次出事就派出天人至境动手的话,估计来个十几次国家就没了” 看到身旁的这个好友随便一刀就劈掉了半座山的样子,嬴不凡心中感觉有些唏嘘,根本就没想到因他自己曾经多次出手而断流崩塌的那些江河与山岳。 或许是和嬴不凡呆在一起的时间太久了,这位曾经一向都是不苟言笑,连天刀宋缺都不得不承认其刀道造诣之强的中原第一刀,崆峒派上任掌门人秦护花在说话上的言语也变得愈发犀利了起来。 他在听到这位镇国武成王的吐槽之后,毫不示弱地开口说道:“你当年在那北海和独孤求败论剑的时候,大半个北海都被你们两个人给打没了,到现在那里还被列为无人能够进入的禁区,我这点劈山断还的本事跟你比起来可差远了,你好意思说我吗?” “本王那是为了天下剑修开辟前路,是福泽众生的壮举,反正北海那里早就已经没有人住了,毁了又能有什么大不了呢?实在不行过段时间本王去那里画道神符,过个几十年又会是一块可以进行耕种的好土地” 嬴不凡的反驳同样犀利,让一旁那个从小到大都只会练刀和挥刀的秦护花确实无言以对—一个神符师不用符来对敌,反而还特地耗费力量画道符去改造土地,这种事情他还真第一次听说。 在确认自己成功地驳倒了身旁好友之后,嬴不凡看起来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那一双平静漠然的眼眸便转而望向了不远处的一个角落,开口说道:“还不出来吗?难不成还想再挨上一刀?” 他的话音刚刚落下,那个角落所在的空间便瞬间发生了一阵散发着淡淡紫光的扭曲,同时还伴随着一阵听起来有些痛苦的轻咳:“咳咳咳……” “装受重伤也不装移像一点,你这个小女娃的演技比起你师傅年轻的时候可要差多了” 嬴不凡双目看着那道在自己感知之中无比清晰的身影,秉承着鼓励后辈的原则上顺便又开口补充了一句:“不过话也不能这么说,毕竟本王当年和你老师相识的时候,她大概也有好几十岁,算不上个年轻人,说是老妖婆倒更贴切点。” “哈哈哈……武成王殿下真是足够幽默,相信师尊她老人家如果听到这话的话,一定会气得用天魔双刃来砍您的” 一阵听起来娇媚如同银铃般的笑声凭空响起,那个一直隐藏在角落中的暗处之人随之缓缓在空中现出身形。 来人是一个女子,或者说是一个看起来年纪不大,尚且还处于女子最为青春年华,最为美好动人的年纪的少女。 这个少女的样子看起来很美,像是一个秉承了深沉幽暗而生的绝色尤物,又像是一朵很容易就让人受伤的带刺玫瑰,外表十分妖艳魅惑,看起来美丽无比。 那一双晶莹剔透的玉足裸露在外,身上的衣物看起来更是十分大胆暴露,将她那白皙诱人的肌肤与曼妙无比的身段尽显无遗。 少女的那一双眼眸之中似乎孕育着一汪秋水,明澈之余还有着浓浓的勾人意味和无限的风情,但其手上握着的那一对兵刃上闪烁着的点点寒芒,却让无数觊觎其美貌的男人从魂不守舍回到了清醒,从而却步。 小小年纪就有这般美丽,看来这小丫头日后的前途还要胜过她的老师,不过这也正常,这丫头的智商可比她老师年轻的时候要强太多了,毕竟被男人耍和掌控男人是完全两回事……嬴不凡在刚刚看到这个少女的时候便确定了其身份。 因为这普天之下能有如此勾人魅力的女子,除了数百年都难得一见的天生媚骨之人外,恐怕就只有大隋魔门阴癸派的女子在修行了天魔大法之后才会变成如此模样了。 果然,少女明媚地一笑,随后向秦护花和这位镇国武成王恭敬地行了一礼,说道:“阴癸派绾绾,见过武成王殿下,见过秦前辈!” 嬴不凡笑着对这位阴后祝玉妍的高徒点了点头,但已经知晓了眼前这个少女之前曾经假扮过自己那秦护花却是不由得冷哼了一声,开口说道:“仗着易容手段来假扮前辈高人,我如今倒是知晓为何阴癸派在江湖上的名声会是如此了。” 绾绾听到这话后立马察觉到了秦护花对其的不满,于是便故意露出了一副诚恳外加有些楚楚可怜的样子,说道:“之前也不过是权宜之计,当然其中也有一些绾绾的小心思,如果让秦前辈觉得有什么冒犯之处了,那么绾绾就在此向您表示歉意,相信像您这样的前辈高人也不会和我们这种小辈计较的吧?” 真不愧是阴葵派这一代最出色的天才,虽然修为上差不多,但总感觉之前看到的那位慈航静斋的师妃暄在心性上比起这个阴后高徒有所有所不如,这一代的佛魔之争看来有意思了……秦护花也不是那种刻意为难晚辈的人,虽然他知道眼前这个少女的道歉并不诚恳,但在看到了这个态度之后便也无奈地摆了摆手,说道:“罢了,也不是什么大事情,以后注意点就是了。” 秦护花从小到大除了和几位至交好友在一起的时候之外几乎都是和怀里的护花刀相伴,做事的方式也倾向于用手中的刀来解决一切事情,所以他对于阴癸派这种极其擅长人情往来的门派相当不熟悉,同样也不擅长应付这样的人。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秦护花在接受了绾绾的道歉之后立马抱着怀里的刀退到了一旁,决定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只听不说—反正他也是被临时拉过来充场面的,本来就没有什么发言权。 “虽然按道理来说应该是你师傅亲自过来跟本王谈的,但本王有时候也不在乎这种所谓的礼节,既然你来了就坐吧,咱们坐下来好好聊聊” 嬴不凡用一种颇为欣赏的目光打量着绾绾,同时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而这位阴癸派的圣女显然也是见惯了大场面的人物,即便面对着多年前就在江湖之中凶名赫赫的大秦镇国武成王,她看起来也是毫不怯场,在行了一礼之后便端坐于另外一张石凳上,整个人的样子俨然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 当然,这普天之下除了一些延绵传承了数百年时光的世家门阀的大家闺秀,其余的大家闺秀在身为阴癸派圣女的绾绾只不过是一个笑话而已。 因为阴癸派的女子最擅长的就是表演,她们能够演出任何一种你想要看到或需要看到的样子,而这所谓的大家闺秀,也只不过是她们职业生涯中一个极小极小的角色而已,根本就不值一提。 早就身经百战的嬴不凡直接无视了绾绾摆出来的那副模样,只是在那里一边喝着茶,一边平静地开口说道:“说说看吧!今天就算是给你老师一个面子,讲讲你们阴癸派找上本王到底想做什么?最好能够说的具体生动一点,否则不要怪本王不给你们面子。” 绾绾依旧是那么一副看起来楚楚可怜的样子,她无视了这位镇国武成王最后的威胁,用一副很无辜的语气开口问道:“我们这种小门小派的,又能够想做什么呢?区区一个阴癸派对于武成王殿下来说不过翻掌可灭,真不知道殿下为何要对小女子如此提防呢?” 女人大多都是骗子,而且还都是目的性极其明确的骗子,随时都有可能为了自己的目的进行极端的身份转变,更别说你是来自于阴癸派这种专门用来培养女性人才的地方,我能不提防……嬴不凡想到之前在慈航静斋那里吃的亏,一双黑眸深处便微不可察地掠过了一丝彻骨的寒意。 随后,他一边喝了口茶水,一边开口说道:“或许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吧,你要说本王胆小也好,过度谨慎也罢,反正你只需要知道本王当年因为一个意外被慈航静斋那群老尼姑给坑了,所以现在对于你们这个能和那帮老尼姑纠缠那么多年的阴癸派,本王决定要高度警惕,防止再重蹈当年的覆辙。” 又是一个被慈航静斋坑过的苦主吗?师尊当年好像没有跟我提过这件事情,看来她和武成王殿下之间的关系也不是那么紧密嘛!不过没关系,只要都是慈航静斋的敌人就行……绾绾在听到了嬴不凡的话之后,绝色娇媚的脸庞之上有着一丝喜悦的笑意一闪而逝: “王爷说的是,慈航静斋的那群老尼姑大多都是一肚子的坏水,小女子过去也被他们害得很惨,到现在都还没能洗清妖女的名号,阴癸派更是被这群虚伪的尼姑污蔑为邪魔歪道,人家可难过了!” 看着绾绾那故作可怜的撒娇式语气,嬴不凡小抿了一口茶,看起来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而站在旁边一语不发,但实际上却密切关注着两人对话的秦护花更是莫名感觉到了一阵恶寒,全身上下都觉得有一点不舒服。 女人,尤其是这些修炼了特殊法门的女人,简直是一个比一个可怕,说话的语气让人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这世道当真是唯有美酒和刀不可辜负啊……秦护花的身形再度和凉亭拉开了几十米,同时他还紧紧抱住了怀里的刀,就好像是在对待某个至关重要的亲人一样。 嬴不凡揉了揉自己感觉有些酸痛的眉心,然后语气中隐隐含着些许不耐地开口说道:“小姑娘,本王现在可没有那么多的时间跟你扯东扯西,你们阴癸派如果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如果和本王接下来计划不冲突的话,顺手帮你们办了这事也无妨,只要你们能出得起这个价钱就行。” 第398章 与阴癸派的合作 “请能和天下无敌的宇文太师一战而不败的武成王殿下出手,我们阴癸派这种小门小派可付不起这样的价钱” 绾绾依旧保持着她那几乎无往不利的示弱和无辜的模样,同时又故意做出一副好奇的样子,开口问道:“但小女子能不能问一下,请王爷您出手,需要怎样的价钱呢?” 嬴不凡笑了笑,用一种十分平和的目光看着眼前这个在老奸巨猾方面并不逊色于一些老狐狸的阴癸派圣女,开口说道:“本王不缺钱,但你们阴癸派有很多东西让本王挺感兴趣的,比如说你们埋在各门各派的暗子,比如说你们在天下诸国朝廷之中结交的达官贵人,以及安插在这些达官贵人府邸中的那些弟子,本王其实对这些人的名单很感兴趣。” 好大的胃口,一开口就直戳我阴癸派的根基所在,这还真是像这位平日里的做事风格,从来不跟身份地位不对等的人拐弯抹角……绾绾听到这话后嘴角微微抽搐,但她那副楚楚可怜和无辜的神情依旧未曾有丝毫改变,还是故意用带着些许可怜意味的语气开口说道:“小女子可做不了这么大的主,这一次我也仅仅只能代表老师来和武成王殿下您谈一次合作,其他的事情我可都是做不了主的。” “现在知道是跟本王来谈合作的了?那你之前那些话都是在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呢?” 嬴不凡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手指一边敲击着桌面,一边说话的语气已经出现了很明显的不耐烦的意味:“你还是赶紧直说你们阴癸派遣跟本王合作什么吧?本王可没那么多时间在这里跟你这个小丫头片子聊天。” “那既然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那小女子我也就不再拐弯抹角地说话,直接开门见山了” 绾绾看到眼前这位镇国武成王微微颔首的样子,当即便继续开口说道:“小女子知道王爷此次前来大隋是为了那个在许多年前本属于大秦帝国的传国玉玺,因此我们阴癸派愿意倾尽全力帮助王爷从慈行静斋那群尼姑手里夺取传国玉玺。” 嬴不凡听到这话后面色毫无任何波澜,语气更是淡漠得如同毫无感情的石像一般:“听起来好像还不错,不过本王还是想听你先说一说你们阴癸派出手帮忙的条件,毕竟凡事都是丑话说在前面,本王和他人合作一贯都是如此。” 绾绾听到这话后当即一改之前的无辜和柔弱,在明媚地展颜一笑之后开口说道:“家师让小女子来此之前曾特意嘱咐过,我阴葵派此次出手帮助纯粹是想向王爷讨要个人情,为以后留下一条后路,当然如果可以的话,家师还想向王爷借用一物,不过也并不强求,全看王爷自己愿不愿意。” “话说的倒是一句比一句好听,说什么全看本王愿不愿意,到时候真不愿意的话,你那个师尊只怕就要亲自找上门来” 嬴不凡当年游历大隋的时候和阴癸派的掌门人阴后祝玉妍之间发生过不少的事情,因此对于那个一向都不要脸皮的女人有着很深的了解,于是当即便摆了摆手说道:“先说说你师尊要借的是什么东西,如果无关紧要的话,本王倒也不是不能考虑一二。” “王爷对师尊她老人家的性子倒是很了解,小女子也就她老人家之前嘱咐的事情直说了” 察言观色是每一个阴癸派女子都必备的技能,因为在很多年前的时候,阴癸派就是靠着这门出神入化的技能发家的,因此作为阴癸圣女的绾绾很快地就察觉到眼前这位镇国武成王此刻真的开始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于是当即便很坦诚地开口说道:“师尊她卡在如今这个功法瓶颈上已经很多年了,因此她希望王爷能够将之前已经被您补全了大半的那本天魔策借给她看一看,想借此有所灵感和收获。” 天魔策这三个字一出,周围的气氛瞬间一变,嬴不凡那张原本平静淡漠的脸庞上浮现出了一抹让旁人难以琢磨的复杂神色,而原本一直躲在旁边,紧紧抱着怀中长刀的秦护花也猛然回头,双眸之中充斥着浓浓的震惊之意。 天魔策?那不是魔门两派六道早已经残缺不全的至高秘典吗?嬴不凡这家伙连这玩意都有,难怪大秦在诸国纷争之中能够屡屡占到先机,这千年帝国的底蕴当真是不容小觑啊……秦护花这样心中充满感慨地想着,然后又将怀里的刀抱得更紧了一点,就好像只有这把刀能够给他更多的安全感。 而绾绾看起来似乎也在提出这个要求之前便对这种沉默中带有着些许古怪的气氛早有预料,因此她气定神闲地坐在椅子上,不仅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甚至还悠悠然地喝起了茶水。 “令师的胃口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够大,当年本王把夺来的邪帝舍利都借给她用了一次,可你师尊却依旧不满足” 在沉默了良久之后,嬴不凡脸上那抹古怪而又复杂的神色渐渐收敛,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和淡漠,但其身上却已经隐隐有一股莫测的气势蓄势待发:“天魔策的确对于天下魔门之人来说都是一个不可多得的至宝,那你师尊确定她吃得下吗?本王当年的劝说可不是完全没有依据的。” 虽然这位大秦镇国武成王在很多大势力的人眼中看来都是个谎话连篇,嘴里半天也吐不出一句实话的枭雄人物,但他几乎可以拍着胸脯保证,这么多年里和那位阴后祝玉妍之间的谈话和交往,是真的没有夹杂着任何欺骗的心思,一直都是有什么就说什么,不能说不该说的也是一句都不会提。 而嬴不凡在这里也并没有任何想要恐吓绾绾的意思,他是真觉得如今的阴癸派承受不起一本近乎补全完整的天魔策。 要知道真正的天魔策可是起源于数百年前曾经祸乱了整个神州大地,将几乎称雄了一个时代的昊天道正式击落神坛的天魔宫,其中所拥有的无数诡异术法与武功都是绝对不能流传到外界去的,毕竟当年诸多势力传承几乎断代的场面,任谁都不想再看到第二次。 虽然嬴不凡知道祝玉妍想要的那本天魔策只是由魔门两派六道始祖天魔苍璩在天魔宫遗留下来的点滴传承中整理创造,推陈出新的天魔策十卷,后者和最开始的天魔策实际上已经没有了太大关系。 但天魔策这三个字对于如今神州大地上的诸多大势力来说都是一个极为敏感的词汇,否则魔门一脉也不会因此而受到了诸多打压,一本被补全完整的天魔策能够引发的恐慌和动乱实在太大,这个代价即便是嬴不凡都感觉有些扛不住,更别说只是一个在一流势力中排行末尾的阴癸派了。 而绾绾面对着眼前这个态度显然没有之前温和平静的大秦镇国武成王,并没有表露出任何一丝怯场的样子,而是用一种罕见的平静的语气开口说道: “我阴癸派以及整个魔门现在的局势已经逊色于慈航静斋和其代表着的佛门一脉了,所以无论能不能够承受的住,有变化总比一直不变等死来的强” “我记得以前和师尊她老人家聊天的时候曾经听她说过,王爷您当年和她一起游历大隋江湖的时候也曾经说过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这样的话,不是吗?” 这话倒是记得挺牢,可惜我当年在极北荒原特意跟你说不要打天魔策的主意,这话怎么就被你抛之于脑后了呢……嬴不凡脸色开始变得有些阴晴不定。 但过了一会儿之后,这位镇国武成王又突然想到了什么,于是不由得叹了口气,看起来有些不满地冷哼了一声后开口说道:“天魔策这玩意儿关系到的东西实在太多,你一个修为不过大宗师的小辈还不足以接触这样的隐秘,等本王到了大兴城之后,让你师尊自己过来见一面吧,本王有些东西要好好问一下她。” 绾绾犹豫了一下,但最后还是没能压制住内心的好奇心,她看起来比较小心谨慎地开口问道:“王爷还真是足够谨慎,还是说那本天魔策背后所代表着的东西连您也感到了棘手和忌惮呢?” 小丫头的胆子挺大,连这种你师尊都不是很清楚的隐秘都敢堂而皇之地问出来,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嬴不凡面皮微微抽动,随后看起来十分不悦地甩了甩衣袖,开口说道:“你一个小辈没必要打探和知道这么多,要知道这些事情即便是在你们魔门中如今辈分最高的邪帝向雨田,也同样讳之莫深,你一个小丫头知道那么多没好处。” 虽然你修为很高,但论起年纪来也不过就是比我大了五、六岁而已,说话跟个老头子一样,在那里装什么长辈……虽然心里是这么吐槽的,但绾绾还是很有自知之明地没有把这话说出来,并且压制住了内心不断翻涌的好奇心,带着一脸笑容地开口说道:“那就多谢王爷了,小女子回去之后一定一五一十地跟家师汇报,先告辞了。” 说完,绾绾又偷偷地看了嬴不凡一眼,发现这位镇国武成王确实丝毫没有挽留的意味之后不由得有些气馁。 本姑娘的魅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了,不是说这个秦国的镇国武成王是个色中饿鬼吗?怎么到我这又转了性子呢……绾绾看起来很不高兴地将茶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随后便运起了身法,身形在空中幻化出了道道紫色的残影,眨眼间便消失不见了。 看着离去的绾绾,嬴不凡将茶壶中所剩不多的茶水尽数倒入了眼前的茶杯之中后将其一饮而尽,同时面带不屑地开口说道:“小丫头成色还差点,比起她师父还是有所逊色,要真想从本王这里套话,她估计还得再练上个几百年。” 原本离着凉亭足足有百米距离的秦护花此时已经出现在了这位镇国武成王身旁,面带鄙夷地开口说道:“可我记得你当年和龙五喝酒的时候不是说过,女子在各个年龄段之中都有各自独特的魅力,都是值的男人去欣赏品味的吗?” “我真的是不知道怎么说你们这种人好,我那些以很认真的态度对你们发出的告诫和警示你们都不记得,却偏偏记得我说的这种话,有意思吗?” 嬴不凡用一种恨其不争的语气指责了一旁的秦护花一会儿,而后者虽然没有回话,但那脸上明显表露出的不屑与鄙夷却足以说明了他此刻心里的看法。 嬴不凡看到身旁好友的这个表情后无奈地摇了摇头,但随后他的神色就变得稍微严肃了一点,同时开口说道:“好了,不跟你多说了,王上要做的那件事情还需要你帮忙看着我那徒弟一点,至少要保证他能够安全回来,别让这傻小子一个人平白无故地送了性命。” 秦护花点了点头,神色看起来十分自信地开口说道:“放心,除非有老怪物在那一处扬州行宫里画地为牢,否则凭着杨广如今身边的那点人手,带你徒弟活着出来,还是没有问题的。” “多准备点东西总是没错,你把这个盒子和这块木牌拿着,就当是在这一次行动中我给你的保障” 嬴不凡从怀里拿出了一个檀木盒子与一块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黑色木牌,郑重其事地将这两个东西递给了一旁的秦护花,说道:“如果你这一回真的遇上了那种对付不了的老怪物,那就把这块木牌捏碎,再不行的话就把盒子里面的东西给取出来,这两个东西加在一起,帮你换取一点用来逃命的时间还是没有问题的。” “真的假的?要知道当年在北海画地为牢的独孤求败可是差点把你给生生打死,你在他手上可几乎没有多少还手之力” 秦护花嘴上虽然这样说,但身体还是很诚实地将这两样东西接了过来,并在看了一番之后还是有些犹豫地问道:“你确定这两个东西能够挡得住画地为牢的老怪物吗?我觉得如果真遇上了那种人,哪怕是你之前说的僵尸王那种级数的强者也只有落荒而逃的份吧!” 第399章 暗流 “那就要看你运气,看你到时候遇上的那个老怪物是哪一种画地为牢了” 嬴不凡一向对自己极有自信,哪怕是面对在画地为牢后战力提升了不止一倍的老怪物们,他的言语中也同样充斥着自信的意味:“而且经过这么多年的研究,我对于画地为牢这种独属于天人强者才有的能力,也有了一定研究,真要遇上也不是没有一战之力。” 作为拥有的前世记忆,堪称是货真价实的生而知之者的世间第一修行天才,嬴不凡这辈子对于修行这种事情是最有自信的,因为他从小到大修行得都很顺利,哪怕是破境天人的时候也没有遇到什么大的阻碍,只不过花了点时间进行水磨功夫而已。 因此当年在被北海画地为牢的独孤求败差点当场打死后,这位一向骄傲的镇国武成王便花得很大的力气去研究所谓的画地为牢,甚至还亲自到几个曾经被天人至境强者画为牢过的地方考察了一番。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嬴不凡敢拍着胸脯说,如果能时光倒流,让他以现在的经验去面对那个在北海画地为牢的独孤求败的话,或许无法取得荣耀的胜利,但他起码能够保持一个不胜不败。 “希望你说的是真的吧,本来我以为今天晚上按理说是不会遇到那种意料之外的老怪物的,但听你那么一说总觉得有些心慌” 秦护花看着自己刚刚接过来的这两样东西,颇为忧心忡忡地开口说道:“我现在也只能够祈祷,如果晚上真发生了那种事情,你给我的这两件东西能够起作用吧,否则下次见面的时候,应该就是你给我烧纸的时候了。” “烧纸的时候你就已经死了,还见什么面?你要是实在感觉害怕了的话,那就现在就赶紧回去准备一下,说不定会有点用呢” 嬴不凡无奈地摇了摇头,在以吐槽式的语气随口说了一句之后身形便腾空而起,化为了一道黑色的流光,眨眼间的工夫消失在了半空之中。 “真是遇人不淑啊!我这辈子遇到龙五和这个家伙,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一辈子都要替了两个这两个家伙跑腿,真是一辈子的劳碌命啊!” 在这位镇国武成王离去之后,秦护花也是看起来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紧接着身形便化为了一道青色流光,朝着远方驶去,不一会儿便化为了一个很细小的光点,彻底消失在了空中。 …… 扬州城,隋皇行宫。 在偌大的行宫之中,一个看起来脸上带着些许忧虑,身穿制式铠甲的中年男子一语不发地缓步走在行宫中的长廊之中,即便是路过碰到的守卫士兵以及负责服侍隋皇的宫女太监们,面对那一声声的“独孤统领好”,中年男子也只是漠然地点了点头,然后就干脆直接无视了这些人。 中年男子的名字叫独孤峰,出身于大隋四大门阀中的独孤阀,而且他还是货真价实的独孤阀嫡系子弟,甚至连如今的隋皇杨广和他之间也有着很紧密的亲戚关系,从血缘上的联系来讲,杨广这位大隋的皇帝陛下还是他的嫡亲表哥。 独孤峰本人的修为不凡,是一位货真价实的大宗师中期武者,因此因为家里的背景势力和他的这份实力,杨广的亲卫统领这个十分吃香的职位便落到了他头上,如今整个扬州行宫的禁卫军,这支战斗力强到足够在半个时辰之内攻陷整个扬州城的军队,便是由他负责管理掌控的。 按理说如此强大的身份背景和如此吃香的职位,独孤峰的人生应该并没有什么遗憾,那自然也不存在着什么需要太过忧虑的事情。 但恰恰相反,这位在理论上除了杨广之外没有必要对其他人太过敬畏的独孤统领此刻心里感觉十分纠结和慌张,因为一个他没有预料到的人找上了他。 如果独孤峰如今的职位和这一身的修为都是靠着家族和自己而得来的,那他自然一点都不会感到慌张,但可惜的是,如果以他本人的天赋来看,或许还需要再过个十来年左右的时间才能够勉强成为大宗师,更别说大宗师中期了。 因此在很多年前,在他还只是一个少年人的时候,这位独孤阀的嫡系子弟就认识到自己在武道上的天赋不足,随后便开始花费大量的人力和物力到处搜寻外力的帮助。 但能够提升武道资质,加快修炼速度的东西太少,而且那些很稀少的天材地宝更多的都是吃过一次之后就没用了,因此即便花费了如此之多的人力物力,这位独孤阀的嫡系子弟依旧没能得偿所愿。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在这位从小出身富贵的贵族公子准备接受这个让人悲伤的现实的时候,一个不知道名讳的神秘组织找上了他。 这个组织极其强大,至少独孤峰在和这个组织的成员接触的过程中就见到了好几位气息强到连他这位大宗师中期的高手都不由得为之战栗的强者。 在这个神秘组织的帮助下,这位独孤阀的嫡系子弟修为一路突飞猛进,甚至连如今独孤阀的阀主独孤盛,也就是独孤峰的大哥,都已经不是这位独孤统领的对手了。 由于这个神秘组织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联系过自己,而且自己现在的生活也还算不错,于是独孤峰便也渐渐将其忘却,一心一意当起了他的独孤阀俊杰。 但正所谓得到就意味着你一定会付出代价,在大概十年前左右的时候,一名修为境界绝对到了天人至境的高手拿着这个组织的信物找到了独孤峰,并对其设下了一系列的限制手段,让这位独孤阀的权贵人物成为了组织埋在大隋帝国之中的一个暗子。 同时,独孤峰也是第一次知道了这个组织的真实名讳—天网,一张笼罩了整个神州大地,甚至还要将整片天地都笼罩进去的一张网。 从那个时候开始,独孤峰便陷入了长久的纠结和惶恐之中,他知道自己逃脱不了这个天网组织的掌控和束缚,而且自己得到了那么多的好处,付出一些表面上看起来不危及自身的情报也是理所应当。 但在很小的时候,这位独孤统领便被家里的长辈们耳提面命,让他未来一定要忠于国家,并让家族一直兴旺发达下去。 因此,虽然独孤峰在能够对自己生命造成巨大威胁的天网组织面前屡次选择了妥协,出卖了不少在理论上只有大隋帝国高层才知道的机密情报,但在这长达十年的暗子生涯之中,这位本该前途光明的门阀权贵实际上是很纠结的。 而今天,独孤峰心里除了纠结之外还有着浓浓的惶恐,因为就在一个时辰之前,他在这座扬州行宫之中发现了天网组织的标记,也凭借这么长时间的了解而读懂了那个标记之中蕴含着的意思—两个时辰之后,找个隐蔽的地方见面。 一旦见面就要搞事情,经过这么十年的暗子生涯,独孤峰已经基本上摸清了这个天网组织做事的规律,虽然在这过去的十年之内对方也没有做出什么对大隋帝国有着太大危害的事情,但对于一个其实对眼下生活已经很满足的门阀权贵来说,有时候做事还真不如什么都不做来的好。 怀揣着这样惶恐、纠结,甚至其中还夹杂着些许无力和愤怒的复杂心情,这位肩负着守护隋皇重任的独孤统领在一条极为偏僻的行宫长廊之中轻轻扭动了一个花瓶,打开了一条扬州行宫中连杨广本人都不知道的密道,并借此进入了行宫中一个极为隐秘的密室之中。 虽然不认为自己能够成功,但独孤峰还是想要在接下来的一个时辰里,想出一个既能够应付天网组织来人,又能够不让自己那么为难的好办法。 可事情的发展往往都不会如人所愿,就在这位独孤统领刚刚踏入这间有些昏暗的密室的时候,一股浓郁到让他直接勃然色变的黑色雾气瞬间笼罩了整个密室,同时一把黑色的长刀直接架在了独孤峰的脖颈之上。 “不愧是门阀子弟出身,哪怕是在帝皇行宫里都能找出那么一个不为人知的密室,果然这大隋帝国的根基就是烂透的,早晚要完” 笼罩着整间密室的黑雾迅速收缩凝聚,一道身穿黑袍,面容看起来微微有些苍白的青年男子出现在了密室之中,他此刻正将一把黑色长刀架在了满脸冷汗的独孤峰的脖颈之上,那一双感觉深不见底的黑色眼眸之中更是充斥着浓浓的不屑和讥讽,甚至还夹杂着点点零星的寒芒: “明明知道在行宫里有这么好的一个隐蔽场所,之前却一直都没有向组织汇报,难不成独孤统领是忘记了以前的教训,又想着要背叛天网了吗?” 本就在看到眼前这个黑袍青年人出现后便吓了一大跳的独孤峰在听到这充斥着寒意的威胁性话语之后更是当即低下了头,用一种听起来充满尊敬和畏惧的语气地开口说道:“大人说笑了,独孤峰永远忠于天网,永远是天网的一份子,永远也不会忘记天网的恩惠。” 独孤峰是一个根红苗红的门阀贵族子弟,因此他的性格就如同其他的门阀子弟一样,用一句话来形容就是干大事而惜身,见小利而忘义,难成大器。 因此在面对着能够掌控自己生死的天网组织,这位被家族寄予了厚望的独孤统领其实根本就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他永远不敢拿自己的命去做赌注,毕竟在他这样的人眼中,不到万不得已,自己的生命总是要重于一切的。 只要能够活着,那么一切就还都有希望,反正活人总是比死了的人要好得多,出卖情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以后总能够找到摆脱的办法……独孤峰一边保持着十分恭敬的样子,一边心里这样想道。 身穿黑袍的青年男子显然也看透了独孤峰的这种想法,他将架在其脖子上的黑色长刀收回,语气十分冷漠地开口说道:“我不想跟你过多废话,这一次需要你做的事情同样也十分简单,把行宫的防卫和路线图画出来,然后今天晚上的时候是到放松一点对这座行宫的巡逻和看护,明白了吗?” 这是要干什么?难不成这群人是想要在这里刺杀陛下吗?这跟找死有什么区别……看着眼前这个黑衣青年手中长刀上还闪烁着的凛冽寒芒,独孤峰不敢有丝毫迟疑和拒绝的意思,当即开口答应道:“请大人放心,一切都将如您所说,属下现在就把需要的图纸给您。” 说完,这位独孤统领便从袖口中掏出了一卷将整个行宫的建筑和各个位置都标注清楚的图纸,恭敬地递到了黑袍青年身前。 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的青年人先是微微一愣,随后其嘴角又掀起了一抹毫不掩饰的充满了嘲讽的弧度。 这个身穿黑袍的青年人接过了这一卷图纸,用一种不无讥讽之意的语气开口说道:“你们还真不愧是大隋皇帝陛下的好臣子,居然连这种布防图和建筑图都随身携带,真不知道你们这些世家门阀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的呢?” 我有什么办法?十年里你们有多少次都已经把砍人的刀架在我脖子上,我要不提前准备点东西,能活下来吗……独孤峰闻言稍稍讪笑了一声,退到一旁默不作声,做出了一副忠诚好下属的样子。 “既然东西送到,你现在就可以走了,之后的一段时间里除了按时的情报传递之外,是不会有人来找你,你可以安心过一段你想要过的日子” 黑袍青年人说着便将一个看起来散发着淡淡光泽的小瓶子扔到了独孤峰面前,说道:“这瓶丹药对你的内力增长应该会有些帮助,你拿去服用了,就当这一次组织给你的奖励吧!” “多谢大人馈赠,属下告辞” 终于有实质性收获了,这个组织也就永远都遵循等价交换这个原则比较能让人欣赏……独孤峰闻言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喜悦之意,伸手在将这个装有丹药的小瓶子放入了怀里,并向青年人恭敬地行了一礼之后便转身退出了密室。 第400章 行宫惊变 独孤峰离去之后,这个黑袍青年人将手中的黑色长刀重新插回了腰间的刀鞘之中,那一张看起来有些苍白的面庞上莫名浮现出了十分复杂的神色,但最后却又都化作了一声充斥着杀意和不屑的冷笑。 “世家门阀、皇室、皇帝……都是一群可笑、可怜同时还喜欢自以为是,滥杀无辜的家伙,曾经倒不觉得,这一次见面莫名觉得越来越恶心,还是早一点离开这里吧!” 冰冷至极的自言自语声尚且还在密室之中回荡,一团黑色的雾气紧接着再次笼罩了整个密室,但在其消散之后,那个原本还静静地站在密室之中的黑袍青年人却已经消失不见了。 …… 在距离扬州行宫不远的一条街道上的小客栈之中,之前那个提刀威胁禁卫军统领独孤峰的黑袍青年人解下了身上那件颜色比黑夜还深的黑色袍子,露出了一袭看起来很像世家贵公子打扮的白色绸衫。 同时,他将桌上那个脸盆里刚刚让人打好的热水抹到了这张有些苍白的脸庞上,看样子好像是想要清洗些什么一样。 而在他用布擦干了自己脸上的那些水渍之后,这个黑袍青年人的面容瞬间发生了巨大的改变,光从相貌上来看,他和之前那个完全可以说是判若两人。 用热水洗了一把脸之后,这个身穿黑袍的身影已经从一个青年人变成了一个少年人,而且脸庞上的那抹苍白之色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抹看起来十分健康的红润之色,甚至连这张脸的样子看起来也比之前英俊了不少— 很明显,这个人在之前和独孤峰见面的过程中用了一种能够瞒过大宗师高手,在天下所有易容术之中都应该算得上是相当高明的易容手段。 而就在这个黑袍少年刚刚恢复了原本容貌的时候,一个稳重之中又让人感觉带着些许如刀般的锋芒的声音响起:“刚才去见过你老师埋在杨广身边的那个暗子了?” 这个身穿黑袍的英俊少年顿时闻声望去,便看到了一个靠在房间门口,身穿一袭青色长袍,怀中则抱着一口刀的中年男子,然后他立刻拱手行礼道:“晚辈杨虚彦,见过秦前辈。” “我辈江湖人,不必多礼” 在成功突破天人至境后,这个几乎每时每刻都抱着那口护花刀的崆峒派上代掌门秦护花随意地摆了摆手,开口说道:“我这个人喜欢丑话说在前头,不妨告诉你,今天晚上的刺杀是不可能成功的,反正你也应该知道光凭你老师今夜准备的这些人,是杀不了杨广这个尚且还有国运之气护身的皇帝的。” 杨虚彦闻言微微笑了笑,很淡然地开口说道:“晚辈知道,老师在让我来大隋办这件事之前就已经告诉我这一点了,而且晚辈也没有打算在今天就把父王和母妃的仇都给报了。” “是吗?” 听到这话,秦护花眼中不由得闪过了一丝诧异之色,他是认识杨虚彦,并且知道眼前这个好友的徒弟的真实身份,而且他还记得当年第一次见这个少年的时候,其眼神之中蕴藏着的那份复仇火焰绝对不是假的。 按理说这样一个毕生致力于复仇的人,在碰到一个千载难逢的复仇机会的时候很难能够保持平常时候的理智,因此在考虑到了这一点后,秦护花又试探性地问道:“既然你知道这只是一次不会有实质性收获的试探,那为什么要去做这一件对你的复仇毫无意义的事情呢?” “复仇的确是我人生中一个很重要的目标,甚至如果没有老师的帮助的话,我可能一辈子都会为了这个目标而奋斗” 杨虚彦想起了那张从来都是玩世不恭,看起来似乎从来不会在意他人看法的面容,嘴角不由得掀起了一抹由衷的笑容:“是老师让我知道人生不只有复仇,让我知道我这一辈子要做的事情也不只是复仇这么简单,同时也让我知道复仇不只是简简单单的杀人而已。” “听起来嬴不凡那个家伙的确尽到了做老师的责任,至少他把你这样一个原本沉湎于仇恨之中的孩子给拯救了出来,光这一点他就无愧于你的一声老师” 秦护花对于自己那个从来都是神通广大,好像世间没有任何事情是他解决不了的好友一向都是非常敬佩的,这一次他也毫无例外地对这位好友为人师者的手段而感到钦佩,但他还是忍不住开口说道:“既然你现在已经明白仇恨不是人生的全部,又何必拼尽一切去做这一件近乎不可能完成的事情呢?要知道即便是你九泉之下的父母,也未必希望你这么做,因为他们绝对不会想看到自己的孩子陷入危险。” “仇恨的确不是人生的全部,但复仇这件事情已经完全融入了我的人生之中,成为了我这一生必须要践行的信念” 杨虚彦的神色很坚定,双眸之中虽然也有着些许波澜,但他此刻并不像是一个即将面对仇人的复仇者,反而像是一个十分冷静的旁观者:“而且我的复仇也并不仅仅是杀了杨广而已,我要毁了他最在乎的东西,让他从心底里感到忌惮和恐惧,今夜的行动便是开始。” 虽然不怎么明白,那能够听得出那股坚定的意志,而且这股意志莫名让人觉得有些头皮发麻,果然仇恨能够给人带来的改变实在是太大了……秦护花并不是一个很喜欢揭人伤疤的人,于是在确认杨虚彦不会因为仇恨而失去理智之后便也不再去追问,只是顺带着开口问了一句:“你今天杀不了杨广的,这样做只能让大隋内部变得更乱,让这个其实颇有才干的皇帝变得更警惕。” “其实让整个大随变得更乱,这才是老师和我决定今夜做此行动的目的所在” 看着秦护花投来的诧异目光,杨虚彦微笑着说道:“秦前辈你还是不够了解皇族这一个实际上和普通的修行者完全不同的群体,或者说不够了解帝皇这两个字究竟代表了什么。” 秦护花并没有否认,而是很坦诚地承认了自己的这个不足:“我的确不了解在各国皇族中发生过的事情,毕竟除了你那个在大多数时候都不是很像一个皇室成员的老师之外,我根本不认识任何一个和各国皇室有关的人。” “虽然说如今能够成为诸国皇族的血脉在天赋上的确比一般人要强上不少,但真正能够维持皇族统治的是那一份对于国运之气的承载和控制力” 杨虚彦想着自家老师曾经在闲聊的时候和自己说起的话,按照记忆里的那个样子对秦护花开口解释道: “大隋帝国的国力勉强在诸国之中可以排在中游的水平,但其皇族所掌握的力量,其所控制着的军队和修行者们其实并不足以镇压一个帝国,这也是为什么杨广迟迟没能平息国内动乱,成功铲除世家门阀的原因所在” “老师当年曾经告诉我,杨广继承皇位虽然算是名正言顺,但因为这些年过度使用国运之气导致身体损耗很大,只不过是因为大隋皇族特有的传承功法强行撑着而已” “所以只要大隋帝国内部变得足够乱,让杨广能够掌握的国运之气越来越少,我未来复仇的几率就越大,这也是我今夜执意行动的一个原因所在” 秦护花虽然修为超绝,但由于其性子一向寡淡和出生身江湖的原因,很少能够接触到这种级别的皇族秘辛,因此这位曾经有着中原第一刀之称的刀客在听完之后不由得愣了一会儿,随后才用一种有些复杂的语气继续问道:“这只是其中一个,那能否告知我其他的原因呢?” “其他的原因?那就是我自己个人的原因了,我从来没想过要求老师派人来帮我复仇,因此这些年我都是自己在努力,可尽管我的实力一年比一年强,但比起坐拥的整个帝国的杨广来说,我这点进步速度有和没有区别不大” 杨虚彦自嘲地笑了笑,那一双深邃而又有些幽暗的眼眸之中闪动起了些许足以让人心悸的冷意:“十来年过去,他可能已经忘记了他还有一个活下来的侄子在盯着他,所以我今天准备去提醒他一声,让他知道在他的脖颈上还悬着这样一把随时都有可能夺他性命的刀。” “仇恨,真是一种奇妙的力量” 看见眼前那一双连自己都有些不敢正视的幽暗眼眸,秦护花从眼前这个少年人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极其坚定,甚至带有些许偏执和疯狂的复仇意志,于是他并没有继续在问些什么,只是拍了拍眼前这个老友之徒的肩膀,说道:“那你就好好准备一下,今夜我会保你平安。” …… 深夜,扬州行宫。 或许对于平民百姓来说,夜晚代表着神秘的未知与一些难以预料的危险,但对于一座极其奢华的帝皇行宫来说,夜晚也同样是一副灯火通明的样子。 在那璀璨的亮光和灯火下,高大壮美的行宫看起来依旧是那么金碧辉煌,其中的种种建筑看起来则更像是一种足以让任何人惊叹的艺术品。 守卫在行宫四周的禁卫军还是和往常一样,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个个兢兢业业,但是其中却有不少已经打起了哈欠,而路过的宫女太监在看到这种情况后也同样是一言不发,显然早已经司空见惯了。 或许在这些人看来,虽然大隋内部动乱不定,但大隋皇帝的权威暂时还没有人敢正面硬撼,因此他们并不担心这座有着隋皇居住的行宫会发生什么意外的情况。 但可惜这些人忘记了一点,意外之所以会被叫做意外,那就是因为这种情况永远没有人能够预料的到。 轰!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个夜晚会像以往一样平安度过的时候,一道响彻了整个扬州城的巨大轰响在这个本该寂静的夜晚传出,无数本来已经躺在床上熟睡的平民百姓被直接惊醒,甚至不少人都感觉到了地面的轻微晃动。 平民百姓们注重的往往都是自己的身家性命和财产安全,因此在察觉到了不对之后,他们几乎一个个地都选择躲在了屋子里,只有少部分艺高人胆大的江湖游侠走出了屋子,还有其他一些势力埋伏在此地的暗探也开始行动了起来。 “怎么回事?刚才什么声音?” “好像是城中心传过来的,那里可是行宫所在的地方,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事吧?” “不会是地龙翻身了吧?” “我也觉得很像,刚才我明显感觉到这整个屋子都在晃,不过现在好像已经停止了” 无论是艺高人胆大的江湖游侠和怀揣着各种目的的暗探,还是那些躲在屋子里的平民百姓们,他们对于这道突如其来的响声都充满了好奇,彼此之间都议论纷纷。 同时还有不少原本准备躲在屋子里的百姓们,因为害怕真的是地龙翻身而从自己的房子里跑到了街道上,使得在深夜时分原本应该寂静空旷的街道一下子挤满了人群。 而在众人好奇和疑惑的时候,一个更让人恐惧和惊慌的意外再度发生了— 轰隆!轰隆…… 一阵阵更加可怕的轰鸣声在整个扬州城内炸响,同时还伴随着接连不断的剧烈震动,感觉就好像是真的地龙翻身了一样,让那些站在街道上的平民百姓顿时陷入了极度的恐慌之中,但其实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 轰! 又是一道巨响,冲天的火光如同火山喷发一般汹涌而出,如同烈日般的赤色红光一下子撕裂了整片寂静的夜幕,将这个黑夜渲染成了一片夕阳晚霞。 “那个方向,真的是行宫!” “出什么事了?那可是皇帝陛下住的行宫,怎么可能?” “这谁知道呢?最近国内各地都乱得很,行宫那里出现一些意外也不是没有可能” 看着行宫方向的冲天而起的赤红色火光,众多站在街道上的平民百姓们脸上纷纷露出了浓浓的惊恐之意,甚至有不少胆小的人还发出了尖叫。 各方看到这种情况的情报间谍心中更是掀起了滔天波澜,这些人此刻的心情,就像是刚刚在海边搭好房子就遇到了一阵突如其来的海啸一般。 第401章 行宫混战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个看起来是首领模样的暗探的语气听起来十分恼怒,而他身边站着的那些下属们也是一脸的茫然和无措。 自从和氏璧的消息传出之后,整个大隋的各大重要城池都成了各方暗探云集的地方,富饶繁荣的扬州城自然也并不例外,尤其是在杨广入驻扬州行宫,甚至传出连大秦那位镇国武成王都在扬州的消息之后,各大势力派到这里的暗探便越来越多了,甚至不少人都是从原本风云汇集的大兴城给调过来的。 这些能够被己方势力派过来的暗叹大多都是有两把刷子的,在隶属的情报组织之中也算得上是精英人员,因此他们在扬州城的监视任务一直都完成得很出色,至少在今夜这件事情发生之前是这样的。 这些暗探包括他们所隶属的情报组织在事情发生之前都并没有想到,这座一直以来都还算比较太平的扬州城居然会突然发生这么大的事情。 那座耗费了很多人力物力,专门打造出来供帝皇居住的扬州行宫发生了大规模的爆炸,在那冲天的火光和剧烈的轰鸣声之中,这些修为不凡的暗探们能够很清晰地感受到其中所蕴含着的强大气息波动和令他们灵魂感到战栗的恐怖威势。 于是这些思维一向敏捷的各方暗探们瞬间想到了最大的一个可能性,那就是有人在攻打这座隋皇行宫,而且还有着实力极其强悍的高手在交战。 但这个想法一出,却又马上被这些情报人员给自行否决了,因为扬州城如今尚且还受到帝国皇室的的管控,而且这个世界上恐怕没有多少人敢在守备森严的帝皇行宫中动手,哪怕是天人至境的强者恐怕也不敢这么做。 毕竟守卫行宫的禁卫军虽然不如当年南征北战时那般精锐,但在结成了军阵之下依旧足以挡住一名甚至更多的天人至境,更不用说那位住在行宫中的统治着偌大帝国的隋皇杨广也同样是个神秘莫测的强大人物,至少在这些暗探们以往得到的情报之中,这位表面荒唐的皇帝陛下起码也有着能与一名甚至更多的天人至境交手的实力。 在这种绝对实力的碾压之下,在这种几乎知道明知必死的情况之下,哪还会有什么不开眼的人敢贸然去冲撞隋皇行宫呢? 但这个世间很多事情的发生都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此刻在那座本不应该发生任何战斗的扬州行宫之前,的确发生了连杨广都未曾预料到的意外交战。 身材高大魁梧,身披重甲的隋皇禁卫军统领独孤峰此时正在和人于半空之中交战,他手中握着的那柄长剑上闪烁着如同星辰般璀璨的光辉,每一剑的斩出都能在周围的虚空中划出一道裂痕。 但这依然改变不了这位禁卫军统领被不断逼离行宫的事实,因为他面对的敌人,显然要比这位独孤统领的实力更加强大。 那是一个用一张乌鸦面具来遮蔽容貌,身穿一袭黑袍,将手中的黑色长刀舞得密不透风,完全压着独孤峰打的男子。 唰!唰!唰…… 银色的剑气与纯黑色的刀光在空中不断交织,在那一片被染成赤红色的天空中划出了一道又一道的裂痕,甚至还波及到了下方的禁卫军士兵,使其出现了不小的伤亡。 轰! 又是一道激烈的碰撞声传出,带着乌鸦面具的男子看起来很轻松地破掉了独孤峰之前蓄力已久的剑招,并且一脚踹在了这位禁卫军统领的胸口,让其如同投石机的石头一般向远方飞了出去。 “演技真是够差的,还好杨广看不到这里,否则回去之后你这个禁卫军统领的职位就直接没了,说不准还得被扔进牢里住几天” 看着那已经被踹飞出去,远离了行宫的独孤峰,脸上带着一张乌鸦面具的男子又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那座行宫,随后便化作了一道黑色流光,朝着独孤峰所在的方向追了过去,只留下了一句声音小到只有他自己能够听到的话语在空中回荡着:“我只能帮你到这了,接下来就靠你自己了……” 而下方的众多守卫行宫的禁卫军士兵则是在和一群不知来历,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黑衣面具人大打出手,根本没人去理会他们那位已经消失了的统领大人。 守护大隋皇帝陛下的禁卫军在大隋诸多军队之中都算得上是战力名列前茅的精锐,其中有不少人都有着先天境界的武道修为,也并不乏宗师级高手,甚至如果有足够强力的统帅,他们还能结成军阵,凝聚军魂进行作战。 当然这最后一种,也是最为强力的作战方式因为统领独孤峰的离去而暂时无法动用,不过在战斗真正发生之前,这些禁卫军的士兵们也没有想过要结成军阵—因为他们根本不认为这些趁着黑夜来犯的宵小之徒能把他们怎么样。 但是现实给了这些禁卫军的士兵们沉重的一击,这些身穿戴着各式面具的黑衣人同样也有着不俗的修为,同样也有着属于他们的合击之法,甚至其中还有好几位大宗师级别的高手。 顶端战力上的差距导致禁卫军士兵们的防线屡屡被攻破,好几位先天高手被当场斩杀,甚至宗师级别的禁卫军校尉也死了一个。 “这些到底是什么人?有胆子攻打行宫也就算了,而且个个的战力都不输于我们,扬州城驻军是怎么会放这群人进来的?真是一群该杀的酒囊饭袋!” 一名禁卫军校尉在付出了肩膀和胳膊四处挂彩的代价,用手中长枪连续捅穿了好几个敌人,暂时扫清了身边这片战场之后,抽出空来对身边的下属怒吼道:“还有宇文将军到底哪里去了?独孤统领被人缠住,现在只剩下他有这个能力操控军阵,按理说动静都这么大了,陛下应该把他派过来协助作战了,为什么还没有来?” “不知道,按理说应该来了,但不知道为什么除了我们之外,陛下身边的人一个都没过来,这事情很奇怪” 身边的下属也是一种十分困惑不解的语气,在这种随时都有可能丧命的情况下,他没有办法给自己上官一个满意的答案和解释—因为他根本没有时间去仔细思考。 “真是该死!” 这位禁卫军校尉显然也认识到了这一点,所以他只是暗暗咒骂了一句,然后便再度提起长枪冲向了眼前正持剑杀来的敌人,投入了搏命的厮杀之中。 这位校尉口中被当做了救星的宇文将军并不是个普通的人物,这位将军的名字叫做宇文成都,乃是大隋皇帝最信任的贴身护卫,大隋四大门阀之中的宇文阀这一代最出色的年轻俊杰,同时还是曾经靠着一杆凤翅镏金镋打遍大隋军伍无敌手,被杨广下令亲封的天宝无敌大将军。 这样一个能够被人冠以无敌之称,并且还受到了广泛认可的人物自然有资格被当做救星,不过如今整个禁卫军上下之所以希望这位宇文将军快点赶到,并非是因为他那过人的个人武力。 而是因为眼下守护扬州行宫的这支禁卫军,本就是从负责守护东都洛阳皇宫的骁果圣卫之中选拔抽出,而宇文成都则是骁果圣卫的大统领。 因此眼下除了不知所踪的统领独孤峰以外,这位天宝无敌大将军唯一一个能够带着整个禁卫军结成军阵,逆转劣势的人了。 但可惜的是,在这里浴血奋战的禁卫军迟迟都没有等到这位宇文将军的支援,导致一道一道的防线被这些黑衣面具人所攻破,损失不可谓不惨重。 不过和他们想的不一样,这位迟迟不来的宇文将军并不是没有赶来支援,而是被一个极为可怕的对手给缠住了,根本无法分身来救。 噗! 在行宫不远处的丛林之中,殷红的鲜血洒在了地面上,身穿一袭银甲的宇文成都身形猛地向后暴退了十几步,刚正的脸庞上有那么一缕苍白之色一闪而逝,那一双虎目之中此刻充满了凝重和忌惮之色。 而站在这位天宝无敌大将军对面的,让其如此忌惮的是一个全身都笼罩在一件黑色重甲之中,身高至少有两米出头,脸上带着一张纯黑色面具,看不清楚面容的男子。 这个男子站在丛林之中,身形就如同山岳一般巍峨高大,其手中更是提着一杆看起来足足有一丈七尺之长的巨大马槊,任凭谁一眼看过去,都绝对会认为这是一员不可多得的无双猛将。 看着眼前这个气势如同山岳般无法动摇的男子,宇文成都伸手擦去了嘴角上溢出的血迹,开口厉声问道:“你到底是谁?率众袭击帝皇行宫,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你当真就不怕死吗?” 这位天宝无敌大将军的喝问声如同雷鸣般在丛林之中炸响,周围不少树木随之剧烈抖动,无数落叶随风飘下,但眼前这个带着面具的男子却是丝毫不为所动,甚至连回话的兴趣都没有。 他依旧还是如之前那样再度提起了手中那杆大得有些不像话的马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前横扫过去,那股近乎化作了实质的气血之力也从其体内汹涌而出,在虚空之中激荡不已,震出了一条一条实质性的裂纹。 宇文成都无奈,也只好再度提起功力,手中的凤翅镏金镋也如同凤凰展翅一般发出了一道尖锐的啼鸣声,一道火红的凤凰虚影随即从顶部显化而出,然后悍然迎上了对面那杆横扫而来的巨大马槊。 轰! 近乎化作了实质的气浪如一圈又一圈的波纹一般向四面八方散发了开去,丛林之中的无数花草树木因此倒塌湮灭,地面上也随之出现了一道道肉眼可见的裂缝。 而位处于丛林中央的那两道身影,也再一次如同之前那样陷入了激烈的交战碰撞之中,火红的燎原烈焰与赤红的无双气血之力也再度笼罩并撕裂了这整片丛林。 …… 扬州行宫,大殿之上。 “混账,外面的那群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连朕的天宝无敌大将军在出去之后都没了消息?” 坐在主位上的杨广此刻看起来无比愤怒,不仅把桌子上的美酒和菜肴全部推到了地上,连桌子都被他一脚踹成了粉碎。 “怎么?一个个都哑巴了,平时来向朕邀功行赏的时候不是都积极的很吗?” 杨广目光极其冷冽地看着跪在大殿下方,一语不发的那些太监宫女以及贴身侍卫们,但却意外地表达了自己的愤怒之后还是没有得到回答,这让这位隋皇一下子就警觉了起来。 与此同时,一道冷冽之中还带着毫不掩饰的森然杀意的声音在大殿中响起:“不是他们变哑巴了,是因为他们都已经死了,没有办法来回答你的问题。” 唰! 冷冽森然的黑色刀光在大殿上空闪过,跪在大殿地上的一众宫女太监和侍卫纷纷人首分离,成了一具具倒在大殿中央的无头尸体。 而在刀光闪动的那一刻,一个带着面具的黑衣少年也是缓步走入了这座大殿,手里还提着一把沾染了点点鲜血的黑色长刀。 “你是何人?居然敢在朕面前如此放肆,你难道不知道对帝皇大不敬乃是诛九族之罪吗?” 看着眼前这个来势汹汹,身上那股杀意几乎凝结成了实质的黑衣少年,杨广微微皱了皱眉头,威严的面庞上也闪过了凌厉之色。 昂! 高昂而又嘹亮的龙吟声在空中响起,一条若隐若现的五爪金龙虚影开始缓缓在这位大隋帝皇的身后凝聚而出。 紧接着,便有一股无比霸道的帝皇威势也随之从这位隋皇体内爆发而出,笼罩了整座已然变得无比空旷的行宫大殿,试图让这个对自己不敬的少年跪伏在大殿之中。 “真是好大的皇威啊,可惜比起祖父他老人家当年真正君临天下的威势,你这点威压可还差得远了” 黑衣少年将手中的黑刀插回了腰间的刀鞘之中,随后在杨广无比惊愕的目光之中,其身后也同样浮现出了一道若隐若现的五爪金龙虚影,完全抵消了那股迎面压来的帝皇威势。 “这不可能,你怎么可能也会真龙之气?这普天之下只有我杨氏皇族才有这门功法的传承,没有我族血脉,其余人即便得到了也无法练成” 杨广的目光之中充斥着浓浓的不可思议之色,但随即他好像又想到了什么,一双眼眸之中突然出现了些许别样的意味:“难道你是……” 第402章 叔侄见面 “很惊讶吗?这普天之下的杨氏皇族可不止你们晋王府这一脉,这真龙之气的传承除了你杨广的子嗣之外,自然也还会有其他的传人” 少年人一脚踹开了躺在边上的几具无头尸体,缓步走到了这座大殿的最中央,看向那坐在主位上的大隋帝皇的眼神之中充斥着森然的杀意。 “晋王?这还真是一个听起来有些久远的称呼,已经有很多年没有人这么称呼过朕了,今日听来倒也有点意思” 杨广听到晋王府三个字之后微微一愣,随后脸上所有的神色都尽数收敛而起,表面上看过去恢复了往日该有的威严和冷静,只是在那一双眼眸深处,在旁人看不到的地方,已然掀起了一抹森冷至极的杀意:“按照你这么说来,朕应该算是你的叔父或者是伯父,不知令尊是朕那个在父皇在位的时候就已被废了太子之位的大哥,还是那几个被朕亲手送下去陪父皇的弟弟们啊?” “还真是有些难得啊!你当初始终都是摆出那样一副虚伪至极的样子,很少能够像现在这样坦诚,不过你现在这样子看起来要比当年更加无耻,更加让人恶心了” 在听到杨广的话之后,少年人那一双眼眸之中的杀意变得愈发浓郁了起来,冷笑着开口说道:“不过你在当了这个皇帝之后也真是变得健忘了许多,难不成连当年废太子府的那个小世子都忘了吗?你可是抱过好几次的呢,二叔!” 在二叔这两个字出口之后,杨广脸上的神色彻底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就连原本稳如泰山的身形都随之微微一颤。 …… 扬州城,三合楼。 “多么美丽的烟花,可惜就是有点浪费钱,也不知道杨广愿不愿意替我付账,这钱可能省一笔是一笔啊!” 嬴不凡站在窗边稍稍小抿了一口酒,看着不远处那座火光冲天的扬州行宫,嘴角不由得勾起了一抹颇为满意的弧度。 “我觉得你可以亲自去问问他,如果你愿意去这一趟的话,我相信他并不介意出这笔钱,说不定还会帮你把赶路和回来的费用一并给结了” 龙五披着一件雪白而无半点杂事的狐裘大衣,躺在一张紫檀木摇椅上,旁边则有一个在不断散发着热量的大火炉,语气之中充满了调侃和慵懒的意味。 嬴不凡闻言笑了笑,边喝酒边开口说道:“那还是算了,我怕我这一去不但会被他包路费,说不定丧葬费都会由他出了,这样就太过于麻烦人家了,我自己都有些过意不去。” 龙五闻言无奈地摇了摇头,开口说道:“你这家伙有时候的确有些太不要脸了,杨广招惹到你算是他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其实即便他当年没能因为他愚蠢的行为而招惹到我,我也依旧会来找他的麻烦,当然如果他不是大隋的皇帝,当初招惹我的时候就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嬴不凡看着不远处扬州行宫上方的那一片已然化作浓烈火红色的天穹,有些感慨地说道:“其实杨广这个人还是颇有作为的,但可惜他生在了大隋皇室,接过了大隋这堆表面上看过去还可以,但实际上已经烂到需要刮骨疗伤的烂摊子,否则的话我和他之间应该还是有很多共同语言的,比如说我俩都比较爱好女色,这点就应该会很有共鸣。” 听到这话,龙五嘴角不由得微微抽搐,当即摇头说道:“这一点你们两个的确应该会很有共鸣,不过我感觉你在这方面完全碾压他,毕竟和你有关系的女人那都是世间一等一的绝色,而且个个难缠,比如说现在大隋境内就有好几个跟你纠缠不清的女人,你想好接下来怎么面对她们了吗?” 说到最后,龙五看向身旁这位至交好友的眼神之中多出了几分戏谑和调侃之意,看上去他似乎很期待身边好友接下来的回答会是怎么样的。 那群女人的确麻烦,但终归是也曾经付出过真心的,一个个都是剪不断理还乱啊……嬴不凡闻言顿时感觉略微有些头痛,他一边伸手揉了揉有些酸痛的眉心,一边开口说道:“这事的确很麻烦,不过就算要处理这些事情,也都要等我拿到传国玉玺之后才能再做打算了,毕竟这一次我来大隋的主要目的就是把属于大秦的传国玉玺带回去。” 龙五那张苍白的脸庞上莫名浮现出了些许复杂之意,看起来有些感慨地开口说道:“你倒还真是跟之前一样,做每一件事都有极其明确的目的性,对于你这种在做事之前都能确定自己想要什么的能力,我有时候还真是感觉有些羡慕。” 嬴不凡这时候的样子看起来是想起了什么往事一样,表面平静的语气之中隐隐蕴含着些许无奈和遗憾的意味:“其实有时候优柔寡断也未尝不是优点,只不过我这个人天生感情比较淡薄,所以从来不会有在一件事情上过多纠结的时候。” “有时候跟你这个家伙说话真的没有意思,你永远把事情看的这么透彻,说的这么明白,让人连反驳的话都说不出” 龙五小抿了一口手中酒樽中还散发着滚滚热气的美酒,语气中饱含着无奈之意:“难怪你这家伙和人谈话的方式就是直接动手分出个胜负高下来,的确对于你这样的人而言,这应该是一种最好的交流方式了。” “谁让那些家伙在讲道理这方面都讲不过我呢?反正人本来就是这样,说不过对方就想着动手,只要自己的拳头够大够硬,相信即便是想要换一种交流方式,也不会有怎么不开眼的人对此表示异议,毕竟没有人想要因此而送死” 说到这里,嬴不凡看着龙五手中酒樽中不断减少的酒液,一双如同利剑般的眉毛微微竖起,同时开口说道:“虽然你现在喝的这药酒是我专门调配过的,但毕竟是药三分毒,能少喝点就少喝点,为了维持住你现在的身体状况,我这些天可算是殚精竭虑,你这个家伙不要辜负了我的一番苦心啊!” 龙五看着身旁好友那有些恼怒以及恨其不争的样子,苍白的脸庞上所挂着的那抹和煦笑容变得更加浓郁了一些:“我自己的身体我很清楚,无论你怎么帮我调理,充其量也不过多挨几年的时间而已,既然如此,何必要让你白费功夫呢?反正死亡对于我来说,或许也是一个不错的解脱方式。” 嬴不凡闻言沉默了一会儿,随后直接飞起一脚,将摆放在火炉旁的一张椅子踹成了粉碎,说话的语气里也充满了恼怒的意味:“你丫这说的是什么话?你知道老子这些年在你身上花了多少钱和心血吗?你现在说不想活就不想活了?我告诉你,只要我还在这个世上一天,我就会想方设法地把你这条命吊到那个时候,你别想从我的手掌心里跑出去!” “何必呢?这些年我的武功在不断退步,或许再过个一两年,我就根本帮不了你什么了” 龙五那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眸之中闪过了一道感动之色,但他的话语听起来依旧是让旁边这位镇国武成王十分恼怒:“没必要,你真的没有必要为了我这个注定要成为废人的人大费周折,按你以前说过的话来说,这是一笔赔本生意,你没有必要为了这样一笔生意犯傻。” “老子愿意,你管的着吗?” 嬴不凡看起来十分不爽地冷哼了一声,但紧接着又十分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等今夜的事情了结之后,跟我去大兴城吧,我会直接抽掉那里的部分国运之气,到时候你的身体说不定会有转机的。” 说到最后,这位镇国武成王那语气已经不复之前那般强硬,甚至还十分罕见地多出了那么一点点恳求的意味。 龙五叹了口气,低声说道:“没有必要把国运之气浪费在我这样一个废人身上,你明明可以用它来做更多的事情,不是吗?” “我说了,我不需要你来对我所做的事情指手画脚,我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我不需要你来指点!” 龙五这种近乎自暴自弃般的语气再一次将嬴不凡激怒了,另外一条摆放在火炉旁的椅子也因此而在他愤怒的一脚之下化为了齑粉。 而在发泄式地踹出了这一脚之后,嬴不凡语气听起来略有些疲惫地开口说道:“或许是我这个人天生感情太过淡漠,这个世界上能够和我交心,让我叫放心与他交谈的人实在太少,能跟我真心做朋友的人更是稀少无比,所以我不希望失去任何一个朋友,你明白吗?” “我知道,但是……” 龙五闻言沉默了一会儿,而当他想要开口在说些什么的时候,却直接被嬴不凡开口打断了:“我出去处理一些事情,处理完我就带你去大兴,不要拒绝我,好吗?” “这……” 看着好友那种在不容拒绝中还带着几分恳求意味的眼神,龙五最终还是叹了口气,点头说道:“那就听你的,反正我到时候跟你走一趟就是了。” “那你在这等我,我去去就来” 嬴不凡那张英俊的面庞上终于浮现出了一抹笑意,然后再又叮嘱了一句之后便身形骤然模糊,眨眼间便消散在了原地。 …… 扬州行宫,大殿之内。 看着眼前少年那张和记忆里颇为相似的脸庞,杨广终于将其和曾经那个在印象中的幼小儿童联系在了一起,语气复杂地说道:“原来是虚彦啊,这么十几年过去,朕还真的没想到,当年只有五六岁的你在受到如此重创之后居然还能够活下来,看来你也当真是有一番不同寻常的造化啊!” 黑衣少年,也就是杨虚彦在听到这话之后不由得冷冷一笑,再次将腰间的黑色长刀握于了手中,开口说道:“其实在这一点上,或许我应该感谢你,如果不是你的狠辣和无情,我也不会遇到老师,也不会练就现在的一身本事,所以作为回报,今日我一定会给你留下一个终身难忘的印象。” 少年人的语气之中充斥着森冷无比的杀意,手中那把黑色长刀的刀锋之上也随之闪烁起了点点令人心悸的寒芒,整个人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让人不敢接近的杀气。 “虚彦你还真不像你父亲,虽然朕那位大哥不是什么聪明人,但也从未像你这样愚蠢” 重新坐回皇座之上的杨广冷笑了一声,用一种带着浓浓的不屑之意的语气开口说道:“这里是扬州行宫,是大隋境内,而朕是执掌大隋国运之气的皇帝,你莫不是以为以你那点微薄的国运之气,就能够在这里杀了朕吧?” “我可没想过今天就杀你,那样未免也太过于便宜你了,光光让你去死可难以解我心头之恨” 杨虚彦冷笑了一声,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黑色的小瓶子,一股脑地将里面所有东西吞入了腹中,盘旋在其身后的那道五爪金龙虚影随之发出了一道不知缘由的哀嚎,紧接着这整道虚影都化为了让人心悸的黑色。 “这是……” 坐在皇座之上的杨广眉头莫名地跳了跳,一时间心中突然感受到了一股极强的心悸之感,就好像是有什么对自己极其不利的事情即将要发生一般。 只见站在大殿中央的杨虚彦将手掌放在了那把横在胸前的黑色长刀之上,其嘴角掀起的那抹冷笑之中蕴藏着冷冽到了极致的杀意:“二叔,你应该很久没有尝到过气运反噬的滋味了吧?” 坐在皇座上的杨广先是微微一愣,然后脸色大变,立刻用带着些许惶恐的声音高声喝道:“赶紧给朕杀了他,快!” 一道速度快到根本用肉眼难以捕捉的黑影在其一声令下之后从宫殿的黑暗处中窜出,冷冽到极致的黑色寒光随之便要将杨虚彦整个人笼罩在了其中。 “今天运气倒是不错,不是一个画地为牢的老怪物,那样解决起来的话,就变得方便很多了” 随着一道轻笑声在宫殿之中响起,如暴雨般倾泻而下的青色刀光粉碎了那一片即将笼罩住杨虚彦的黑暗,秦护花的身影也随之在一旁浮现而出,并强行拽着一道看不清楚身形的模糊黑影一起撞碎了行宫大殿的顶部,迅速消失不见。 第403章 赌上一切的复仇 而杨虚彦也借着秦护花给自己争取到的时间将手中的黑色长刀再次插回刀鞘之中,然后迅速从袖口中掏出了一把通体暗金色的匕首,用力捅入了自己的腹部,一个鲜血淋漓、前后透亮的大洞被直接捅了出来。 昂! 其身后那条已经完全化作黑色的五爪黑龙虚影也是随之发出了一道嘹亮的龙吟声,随后便化为漫天黑色的光点,消散在了空中。 噗! 杨虚彦与杨广几乎在同一时刻喷出了一大口鲜血,前者生机迅速衰弱,而后者则是全身冒血,连口鼻之中都溢出了一大股的鲜血,瞬间便被直接重创。 杨虚彦声音嘶哑,但那张此刻变得无比苍白的脸庞上却充满了快意:“怎么样?这可是我苦求了老师多年,直到最近他才愿意传给我的咒杀术,一国之运的反噬,哪怕大隋已经不如当年强盛,但这也足以让你这么多年的苦修化为乌有,这种滋味应该不好受吧?二叔!” 坐在皇座之上的杨广那张一下子变得煞白的脸庞上看起来十分阴沉,语气之中也多出了那么几分惊怒与难以置信之意:“你把自己血脉之中仅存的那一份国运之气给献祭了,就是为了毁了朕这一身以国运之气为基础的修为,这样一件损人而又不利己的蠢事,值得你如此去做吗?” “当然是值得的,二叔你跟我之间可是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恨,我这些年为了向你复仇可是准备了很多很多的东西,这才只是开始呢” 杨虚彦咧嘴一笑,冷冷地开口说道:“虽然如今复仇已经不是我生活的全部,但这却是我愿意付出一切来实践的信念,因为它早已融入了我的生命之中,成为了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啊!” “付出一切来复仇吗?在执着这一点上面你倒是和你的那位父王很像,朕还记得当年大哥在死的时侯一直在为你求情,希望朕能够念在血脉亲情的份上放你一条生路” 杨广摸了摸自己那已经变得略有些花白的头发,一双原本已经归于平静的眼眸之中再度浮现出了森冷无比的杀意:“本来朕也不是没想过看在大哥的面子上让你今天活着离开这里,不过既然你都已经这么说了的话,那么朕今日也得送你那么一份回礼,一份死亡的礼物!” 在这位帝皇那虚弱但却依旧充满威严的声音落下之后,这座金碧辉煌的行宫大殿突然发生了一阵剧烈的晃动,一时间数不清楚数量的黑色影子从宫殿内的阴暗处蜂拥而起,一下子便让这座本来无比空旷的大殿莫名地多出了一种拥挤的感觉。 “这……这什么玩意儿?” 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原本还算是淡定沉着的杨虚彦眉头不由得狠狠跳了跳,双眸之中首次出现了一抹之前从未有过的凝重之意。 随着这座行宫大殿的晃动逐渐停止,那一道道有些模糊的黑影也浮现出了身形—那是一个个身披黑色铠甲,手上拿着各式各样的武器的士兵,数量之多足以堆满整座行宫大殿,看上去就像是一片汹涌而来的黑色潮水一般。 “好在之前早有准备,否则这一次就要被杨广这个王八犊子给彻底留在这里了,果然老师的智慧的确实在我之上啊!” 杨虚彦长吐了一口浊气,然后再度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瓶子,将里面存放着的一颗看起来如同水晶般晶莹剔透的丹药吞入了腹中。 而在这颗丹药入腹之后,他身上那股原本已经衰弱到近乎没有的生机一下子蓬勃了起来,虚弱的气息也像是突然找到了某一个可以尽情吸取的源泉,当即便如同浇了油的火焰一样节节拔高,很快就恢复到了全盛时期的状态。 看到如此显著的气息变化,坐在大殿皇座之上的杨广眼神不由得微微一动,开口说道:“真是好生神奇的丹药,看来虚彦你这些年的造化当真是不小,如果朕没有猜错的话,当年将你从大隋救走你的那个人,也就是你如今口中的老师,应该就是嬴不凡那家伙吧?” 杨虚彦冷笑着说道:“是又如何呢?我可是听说二叔你当年可是差点被老师他老人家直接钉杀在皇座之上,如果不是靠山王他老人家及时赶到的话,大隋估计也就不是今天这副模样了,啧啧,这样想来倒还真是挺可惜的,估计天下会有很多人都认为靠山王他老人家那一天做了错事吧! “……本事没学会多少,你这张讨人嫌的嘴倒是和你那个老师有的一比,还真不愧是师徒” 听到这话,杨广那已经有些花白的眉毛如同利剑般竖起,尽管此刻的他已经虚弱到很难从皇座之上站起了,但他还是很勉强地抬起手掌挥了挥,说道:“真是遗憾,朕又多了一个要杀死你的理由,动手!” 话音刚落,那一片如同潮水般黑色瞬间汹涌而起,无数身披黑甲的士兵手执武器大跨步地向位居于大殿中央的杨虚彦奔来。 与此同时,那个位居于大殿中央的黑衣少年脸上再度掀起了一抹森冷无比的笑容,无边的黑色刀光随之亮起,化为了一道如同狂风汹涌的黑色风暴,使得整座大殿再度陷入了剧烈的晃动之中。 …… “咦?这股气息……” 扬州城外的水道上,嬴不凡迎风站立在一艘装有多门火炮的巨舰的船头,原本十分平静淡然的脸色骤然便发生了变化:“这小王八蛋是疯了?他当真是不怕死吗?” 这位大秦镇国武成王偏过头看向了扬州行宫所在的方向,脸色已然变得十分难看,说话的声音之中也夹杂着浓浓的恼怒之意,就像是在训斥一个因不听话而导致自己受了重伤的晚辈。 站在一旁的贾诩很快便发现了自家王爷那极其明显的脸色与情绪变化,当即便开口问道:“王爷,是扬州行宫那里的事情发生了什么变化吗?莫不是出了意外?” “确实出了一点意外,不过仔细想想也在预料之中,只不过本王这些年或许是太忙了,这一次是真的没有想到那个蠢小子心里对复仇有着如此之深的执念,居然真的敢为此赌上一切” 嬴不凡依稀想起十几年前那个独自一人坐在血泊之中,满脸泪痕的孩童,在叹了口气之后有些感慨开口说道:“或许本王就不该派他来这里,本来只是想了断他这一桩多年的夙愿,没想到这小子居然把断运咒术都施展了出来,这门脱胎于阴阳家的术法连本王都不敢用,这小子真是不要命。” 听到这话,站在一旁的贾诩面色也随之大变,说话的语气之中充满了难以置信之意:“什么?王爷你居然把断运术法教给虚彦了?您之前不是说这只是草创,还远远不到能够让人施展的地步吗?” 在这位镇国武成王身边的幕僚团体之中,一向以计策阴险毒辣而著称的贾诩是最为冷静的一个,他既不像张良那样有时候会受情绪干扰而做出不理智的抉择,也不像郭嘉那样总喜欢剑走偏锋。 而这一次,在听到断运咒术这四个字之后,这位一贯都以冷静稳重和沉着耐心著称的毒士却罕见地变了脸色。 断运咒术,顾名思义这是一门与国运之气相关联的术法,而但凡是能够跟国运之气扯上些关系的东西,大多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这门术法自然也不例外。 自从镇国武成王嬴不凡为了成功斩掉大明龙脉而付出了极其惨重的经济损失之后,这位公认的世间第一修行天才便对于能够破坏国运的术法或者是器具上了心。 虽然经过长时间的搜寻都没能找到几件有用的器具或是能够快速斩掉一国龙脉的术法,但在全身心地研究了一段时间之后,嬴不凡还是有了很大的收获,比如说开发出了一门极其阴毒,损人且不利己的断运咒术。 这门术法在理论上就是以燃烧施咒者自身气运为代价,换取被施咒者遭受自身气运的反噬,并给予被施咒者一辈子可能都难以复原的重创。 当然,气运是天底下最为玄之又玄的东西,即便天才如这位镇国武成王,对于这样一门可以在气运层面上达成一换二乃至于一换一百的阴毒术法,也不过是停留在最初级的草创阶段,连他自己这位创造者都没有使用过。 “现在的这门断运之法,实际上还停留在有血缘关系的至亲之人才能够起作用的这个阶段,因此本王一直都没有找到实践的对象,但虚彦这小子的复仇对象就是他的亲叔叔” 嬴不凡感觉有些头痛地揉了揉酸痛的眉心,无奈地开口说道:“所以凭他现在的实力如果想要对杨广造成最大限度的重创和损伤,这门术法再合适不过了,毕竟大隋皇族的真龙之气便是建立在对国运之气运用的基础上,这一下怕是能把杨广多年苦修直接打回原形。” 站在一旁的贾诩顺口接过了自家王爷的话头,也是一脸担忧地开口说道:“可这样一来,虚彦他因为自身血脉而仅存的那一部分大隋国运也会随之消弭,自身的武学根基更会因此而受到重创,这事还真是跟王爷您最开始说的一样,这术法当真是损人不利己啊!” “算了,只要人活着就行,等这小子回来,本王好生帮他调养一下就是,至少把他的武学根基弥补回来还是没问题的,这年头有这种不听话的学生的老师都是劳碌命啊!” 嬴不凡叹了口气,但紧接着便有一股真正出乎他预料的气息出现在了感知之中,这位镇国武成王的双眸之中也因此而浮现出了一抹惊怒之意:“怎么可能?在杨广身边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一股气息?” 看到自家王爷那一双已经隐隐泛起了森冷之意的锐利眼眸,贾诩立刻意识到了有什么真正超乎于计划之外的情况发生了,于是当即便拱手说道:“王爷如果有事可以先过去一趟,只不过是区区一个宇文化及而已,属下来解决便是。” “那你动作麻利一点,务必要把宇文化及变成咱们在大隋的一颗暗子,顺便稍微激化一下那位奕剑大师和宇文阀之间的矛盾,这也算是一次对那个已经没有了什么作用的计划的废物利用吧!” 嬴不凡阴沉着脸伸手拍了拍贾诩的肩膀,随后站在船头的挺拔身形便化作了如同虚幻般的泡影,一瞬间便连带着气息一起彻底消失在了原地。 看到自家王爷离去之后,面无表情的贾诩摸了摸自己比起前几年已经少了不少的头发,不由得轻叹了口气:“下次,如果下次王爷还要来其他地方搞事的话,我一定要告假,否则再这么下去,这身体有点扛不住啊!” …… 扬州城,行宫大殿。 轰! 一柄看起来几乎有百余斤重的黑色铁锤重重地砸在了那把横在杨虚彦胸膛前面的黑色长刀上,致使其身形直接倒飞了出去,但紧接着又有一道黑色刀光亮起,那名手持黑色铁锤的黑甲士兵因此被直接一分为二。 噗! 重新落回地面的杨虚彦口中不由得喷出了一口鲜血,之前好不容易因为丹药而恢复红润的面色再度苍白,就连整个人都需要手中那把黑色长刀来勉强维持平衡。 而此时,他身上那件因战斗余波而破碎不堪的黑色长衫已经有大半被鲜血所染红,裸露的皮肤上更是有着大大小小加起来不下二十几处的创伤,绝对能够称得上是遍体鳞伤。 看着那一个个撒落在地上的木质齿轮和满地的鲜血,甚至还有几个看起来正在跳动的鲜活心脏,杨虚彦的面色变得无比阴沉,甚至眼眸的神色除了杀意之外还多出了一种愤怒,一种对于所见惨状感到无法忍受而产生的愤怒: “墨家的机关术,阴阳家的控心咒,没想到二叔你手上还有这样一群打不死的傀儡怪物,这可都是一条条活生生的人命,你这王八蛋还真是有够灭绝人性的啊!” 此时坐在皇座之上的杨广在吞服了数枚丹药之后看着下方那些已经损失过半,但对于已然深受重创的杨虚彦依旧保留优势的黑甲士兵们,冷声开口说道:“哪个帝王之位下不是森森白骨做底呢?一切不过只是成王败寇罢了。” 第404章 温馨的老友见面 “我现在总算明白为何我父王当年会败给你了,果然在祖父的一众子嗣之中,二叔你的心肠当是最为狠辣的” 杨虚彦擦去了嘴角溢出的点点血迹,同时伸出手指在那把黑色长刀的刀刃上轻轻一弹,殷红的鲜血洒落于地面,雪亮的刀锋也随之重新浮现而出: “以前虽然我也都知道你那温和孝顺的样子是装出来,但我也是到今天才知道,原来你这王八蛋能够心狠到这种程度,这让我对你的复仇同样也又增加了一条理由” 唰!唰!唰…… 如同风暴般的黑色刀光再度以杨虚彦为中心向四面八方扩散席卷而去,一名名身披黑色重甲的士兵被切割成了漫天纷飞的齿轮碎块以及如雪花般在上空飞舞着的殷红鲜血,大殿之中整个场面看起来几乎足以让天底下九成九的人为之作呕不已。 “何必要继续硬撑呢?以你不过大宗师后期的修为最多再撑个一刻钟的时间就要油尽灯枯了,而朕手上的影卫至少还有几百人” 看起来比起之前好像要苍老了十几岁的隋皇杨广勉强在皇座上直起了身子,冷笑着说道:“顺便告诉你一件事情,这些利用墨家机关术和阴阳家的术法合力制造出来的影卫傀儡并不是朕的杰作,其实从你皇祖父,也就是朕的父皇那一代就已经有他们了,在你心中形象高大光辉的祖父,实际上也和朕这个叔叔一样狠辣无情,甚至还要更加灭绝人性一点。” 此话一出,杨虚彦挥刀的动作在这么一瞬间出现了停滞,然后立刻被旁边虎视眈眈的黑甲士兵手中的刀斧棍棒加身,整个人也在这一股仓促之间无法抵挡的巨力之下倒飞而出。 噗! 在空中飞驰的少年喷出一口鲜血,其身形被自主地强行在空中倒转而回,如风暴般的黑色刀光从上而下,在不过眨眼间的时间内就劈碎了几十个黑甲士兵,让自己落地的时候获得了一个比较宽敞的落脚点。 “好身法,刀法之中蕴藏着的那股死亡之意也是世所罕见,难怪你愿意舍掉那份国运之气,原来是已经找到了一条真正能够通往巅峰的大道,如果是早在十几年前,朕作为叔叔,应该是会真心为你感到高兴的,可惜” 杨广看着大殿下方内力已经渐渐不支,只能靠着技巧和刀法对包围而来的黑甲士兵进行反抗的杨虚彦,说话的语气之中充斥浓浓的遗憾和森冷的杀意:“可惜现在已经不是当年了,朕这个叔叔和你这个侄儿也都回不去当年了,这样想来真是让人颇为遗憾啊!” 如果是平时,杨虚彦听到杨广这话后一定会对其进行辛辣无情到了极致的嘲讽,但此时的他已经顾不得开口讥讽了,因为能够在其刀光之下生存至今的黑甲士兵无一不是精锐中的精锐,而且还是那种能够彼此形成合击战阵,悍不畏死的那种精锐,恐怕无论是谁来面对这样的对手,都会感到一阵头皮发麻的。 围绕在这个黑衣少年身边的黑色刀光和其挥刀的速度都开始呈现出了不断减少和下降的趋势,他渐渐地已经很难抵挡住周边那些黑甲士兵们接连不断的攻势,身上穿着那件染血黑衣也随着时间的慢慢推移而被彻底染红。 “真是太过冲动了,我果然在最开始的时候就应该听老师的,打完一枪就跑啊!明明知道打不过还想要再试试,我还真是有够愚蠢的” 杨虚彦的心里在不断嘲讽着自己,但他那双充斥着森冷杀意和一股隐藏极深的凶戾之意的眼眸却是死死地盯着那个正坐在皇座上的杨广,脚下的步伐不停挪移变幻,看起来就好像是在等着某一个转瞬即逝的时机一样。 “啧啧,这种仿佛好像赌上了一切的眼神,看起来真的像是一个已经输红了眼的赌棍,虚彦你这么多年在外行走江湖真是把我杨家的体面都给丢掉了,不过朕也没有兴趣帮你重拾这份体面,还是要趁早让你下去陪你父王和母妃来得更好一点” 坐在大殿中央皇座上的杨广看起来有些勉强地伸出那已经苍老得像七八十岁老人一般的手掌,从自己龙袍的袖口之中拿出了一个小巧的黑色铃铛,双眸之中所孕育着的杀意也在此刻到达了顶峰。 但就当这位隋皇想要摇晃这枚黑色铃铛的时候,一条黑色锁链从宫殿的黑暗处猛地激射而出,就如同一条长鞭一般直接将那枚黑色铃铛击成了纷飞的碎片,顺便还在杨广那张已然出现了明显皱纹的脸上留下了一道不深不浅的伤痕。 “混账,何人在此搞鬼?” 坐在皇座上的隋皇先是一愣,随后便有远比之前森然了无数倍的滔天杀意从身躯里涌出,整座大殿内的温度都因此下降了不少,甚至连那还在黑甲士兵的围攻之下搏杀的杨虚彦也不禁感到了一阵背后发寒。 “几十年的苦修尽丧之后还能有如此磅礴的帝皇威势,杨广你还真不逊色于你父亲,如果不是时局和眼界所限的话,本王有些时候还真愿意跟你耐着性子玩玩,可惜了” 一道可以说是让杨广为之刻骨铭心,恨不得日日啖其血肉的声音在大殿之中响起,同时如同旭日东升般的耀眼光芒也在这一瞬间照亮了整座行宫大殿,由此而显化出的金色火焰更是将所有正在围攻杨虚彦的黑甲士兵都焚烧成了虚无,让整座大殿再一次陷入了空旷之中。 身穿着黑金色王袍,身姿无比挺拔的大秦镇国武成王就如同从仙界临凡的谪仙一般缓缓落在了行宫大殿的地面上,在将已经伤重到几乎无法挥刀的杨虚彦护在身后的同时,还用着一脸和煦而又带着有些遗憾的笑容看着那位坐在上方的皇座之上,面容已经变得狰狞如恶鬼一般的大隋皇帝。 嬴不凡屈指一弹,一枚散发着淡淡金光的丹药便被一旁的杨虚彦吞入了口中,然后顺手在自己这位徒弟体内打入了几道用于辅助疗伤的气息之后,他开口对坐在皇座上的杨广说道:“真就是这么不给面子吗?所以说咱们两个不是很熟,但怎么说在十几年前也打过交道,如今这种老朋友见面的场面,你这家伙好歹给我点笑脸吧?” 坐在皇座上的杨广此时面容狰狞如恶鬼一般,就好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共戴天,此生必须要不死不休的仇人一样:“什么时候等你的坟头草三米高了,朕倒是愿意笑着带人去给你稍微祭奠一下,要不你在这里先说一个日子,到时候朕一定给你笑脸。” 嬴不凡看了一眼那已经盘坐在地上开始自我疗伤的弟子,说话的语气之中听起来充满了浓浓的遗憾和伤感:“老朋友见面总是这么打生打死的不好吧?你今天说的这话真是让我有些伤心啊,亏我这么多年还一直念叨着你,这年头做皇帝的当真就无情到了这种地步吗?” 真是有够不要脸的……杨广悄然闭上了双目,已然变得苍老枯瘦的手掌上随之出现了一柄看起来三尺左右的金色长剑,身上那股原本虚弱到了极致的气息也突然随之开始渐渐膨胀而起,就好像是干涸的农田突然受到了暴雨的浇灌一样。 “哟,这剑气有点熟悉嘛,如果我猜的没错,应该是你那大侄子在你离开洛阳之前留给你保命呢,怎么?现在你气急败坏了就想拿它来砍我?我劝你省省,就算宇文拓他自己来,今天也留不下我” 嬴不凡随意地摆了摆手,说话的语气听起来极为稀松平常,没有任何傲慢和不屑,让人感觉他就好像是在诉说一个注定的事实一样。 又是这种语气,又是这种高高在上的恶心语气,为什么你这个家伙总是要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羞辱朕呢?当年是这样,十几年过去之后还是这样,这真是一种令人作呕的高高在上…… 杨广愤怒得连脸庞上的青筋都绽了开来,苍老枯瘦的手掌在极怒之中迅速握上了那柄金色长剑的剑柄,然后就像是用尽了毕生的力气一样向前奋力挥下。 轰! 耀眼的金色剑光就像是从天而降一般于空中显化而出,一下子便将整座行宫大殿笼罩在了其光芒所能照耀到的地方之内,从而使得如狂风般汹涌的金色剑气渐渐汇聚成了一阵金色的剑气风暴。 而在这种程度的剑气之下,守护着整座行宫大殿的符文阵法上也出现了一道道很明显的裂痕,显然已经快到了阵法的承受极限。 “原来只是这种程度的剑气吗?看来这并不是你的大侄子留给你的保命之物,只是他很多年前打造出来的那批样品之一啊!” 嬴不凡看着那连虚空都都被切割成了片状的剑气,一脸冷笑地说道:“这玩意儿连本王周身十丈之内都进不了,简直就是雕虫小技!” 话音刚落,这位镇国武成王周身同样亮起了耀眼的金光,一道道近乎化作了实质的金色波纹以其为中心向四面八方荡漾了开去,以极其粗暴的方式将周边笼罩而来的剑气尽数消弭破碎。 不要说只是十丈,足足有将近百丈的地域中的那部分金色剑气被彻底破坏粉碎,使原本已然被渲染成了一片金色的行宫大殿之中莫名多出了一大块无比空旷的区域。 “不跟你玩了,我的徒弟的伤势需要好好处理一下,所以咱们下次见面估计是在洛阳城里了,而且还得等个好几年的时间” 嬴不凡一把抓住了自家徒弟的衣领,让人感觉就像抓鸡一样把他提了起来,同时其身形也在这一片金光的掩护之下渐渐化为了如同幻觉般的泡影,带着杨虚彦一起不留任何踪迹和气息地消失在了行宫大殿之中,只留下一句听起来有着浓浓回味的话语还在那里回响着:“对了,忘了还得再跟你提一句,你家皇后真棒!” 轰隆! 在无尽的金色剑气和那股猛然间膨胀到了极点的帝皇威势的作用之下,这座扬州行宫的大殿终于轰然倒塌,耗时许久才从各地运来的众多砖瓦石块也在这一瞬间变成了一片废墟。 而就在大殿倒塌之后,那些正在外边和禁卫军鏖战的黑衣面具人们就像是接收到了某个信号一样开始有秩序地撤退。 这些黑衣面具人在丢下了几句微不足道的尸体之后便彻底消失在了禁卫军所能够看到以及追到的视线之内,半点能够用于证明身份的东西都没留在行宫附近。 在行宫附近的丛林中与宇文成都鏖战的黑甲巨汉猛然抬起手中马槊向前横扫,趁着这个机会将那位天宝无敌大将军打飞了出去,然后整个人如同离弦的箭一般向远处射了出去,眨眼间便失去了踪迹。 而消失了很久的禁卫军统领独孤峰也在这个时候姗姗来迟,带着一身遍体鳞伤般的伤势回到了行宫废墟的附近。 但还没等他冲进那一片废墟之中去查看杨广的情况,伴随着无数砖瓦石块的飞起,一道其中压抑着无边愤怒,在一时间几乎响彻了整座扬州城的咆哮声从中传出:“嬴不凡,朕与你不死不休!” 而此时,已经重新回到了扬州城外水道上的嬴不凡在听到这一道咆哮声之后,脸上浮现出了一抹温润如玉的笑容,同时在一众手下惊诧的目光之中轻声说道:“不必太过惊讶,刚才真的是一次非常温馨的老友见面,只不过本王的那位老友太激动,所以造成一些不必要的误会而已。” 众人听到这话后面面相觑,随后便在贾诩那犀利而又冷冽的目光逼视之下乖乖退去,专心致志地去做各自应该做的事情了。 …… 大隋,东都洛阳,太师府。 嗡! 挂在墙壁上的轩辕剑发出了一道剑鸣声,原本在埋头写字的宇文拓注意力当即被吸引了过来,然后手掌在空中轻轻一抓,这柄与这位镇国太师朝夕相伴了将近二十载的绝世神剑便落入了其手中。 “这才多长时间?舅舅他居然就用了一柄剑,算算时间他应该是在扬州,莫非是那里又出了什么大事吗?可那个所谓的和氏璧不是应该在大兴吗?” 宇文拓在从轩辕剑中得知了讯息之后便将这柄神剑重重新挂回了墙上,一双异于常人的异色眼眸之中闪烁起了些许思考之意。 第405章 大兴城 在稍稍思考了一会儿之后,宇文拓心中便有了初步的决意,他当即便放下了手中的毛笔,并开口冲门外喊道:“来人。” 身穿一袭灰色长袍,身上颇有几分高深莫测之感的太师府管家端着茶壶和茶杯缓步走了进来,一边倒茶,一边开口说道:“太师有何吩咐?” 宇文拓从管家手中接过了那杯刚刚泡开的温热茶水,边喝茶边皱着眉头开口说道: “让扬州那边的人手动起来,查清楚那里发生的事情的同时务必保护住陛下的安全,当然如果还有余力的话……” 说到这里,这位几乎是以一人一剑撑起半个大隋帝国的镇国太师目光顿时变得如利剑般锋锐:“那就把嬴不凡那个王八蛋的下落给本太师找出来,这次的事情绝对跟他脱不了干系!” “是,明白了” 老管家闻言微微皱眉,但他并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只是一如既往地点了点头,然后便端着那个用青瓷做成的盘子缓步退出了书房。 “慈航静斋、宁道奇,还有那个不知道真假的和氏璧,以及多如牛毛的暗探,这段时间牛鬼蛇神跳出来真是够多的” 宇文拓感觉有些头疼地揉了揉自己有些酸胀的眉心,心里没来由地涌起了一股疲惫之感,但在想到自己身上所肩负的那些随便挑出一样就可以把一堆人压垮的责任,那张在旁人看来十分奇特,甚至可以说是丑陋的面容重新恢复了平静。 “嬴不凡,咱们好歹朋友一场,身上也有着相似的使命和责任,我始终不希望要走到最后兵戎相见的那一步啊!” 随着一道轻叹声在书房落下,这位堪称是整个大隋帝国人民的精神支柱,纵横天下未逢一败的宇文太师身形便随之化作了如同梦幻般的泡影,进而破碎消失在了原地。 …… “王爷,咱们已经进入了前往大兴城的水道,大概半个多时辰之后应该就会抵达大兴城了” 贾诩站在那正坐在船头钓鱼的嬴不凡身旁,说话的语气还是那么一如既往的恭敬和谨慎,充分体现出了其身为幕僚的礼数和本分。 “这行进的速度还真不慢,这才开了两三个时辰的时间就到这了” 嬴不凡放下了手中的钓竿,看着此刻所处的这条宽阔水道,语气中多出了些许认可之意:“虽然杨广这个家伙对我这个老朋友从来都是不假颜色,但他的本事和能力还是有一些的,至少这条京杭大运河修的可以,只可惜他手下的官员吃相太难看了,否则今天大隋的局势也不至如此。” “统御麾下官员,合理地进行赏罚和安排,这也同样是帝王的能力体现所在,就像王爷之前所说的那样,如今坐在皇位上的那个隋皇或许的确雄才大略,但他太过于任人唯亲了” 贾诩的评判中不带有任何个人情绪,有的只是一个绝对客观的评价:“您不是说过,太过于任人唯亲是帝王的大忌,一旦犯了很可能就没有挽回的余地吗?” “你这家伙把本王的话记得还挺牢的,可惜记得的都是这些平时闲聊时候所说的话,本王真正想告诉你们的却一句都没记得” 嬴不凡闻言眉头挑了挑,有些无奈地摇头说道:“看来如果日后本王有了子嗣的话,找启蒙老师不能在你们这群人里面找,否则早晚得出大事。” “王爷你又在说笑了,哪怕是自信到认为自己的胸襟足以容纳整个神州大地,愿意给所有罪孽者一次赎罪机会的陛下,恐怕也不会心宽到在我们这群人里面替自家的孩子寻找老师” 贾诩笑了笑,开口说道:“除了子房那个家伙还有点人性之外,您当年亲手招募的那一批幕僚可都是阴险毒辣的人,而且我们能够被您看中,不也正是因为这份超乎常人的狠辣和无情吗?” 嬴不凡听到这话微微点头,有一种听起来略显遗憾和无奈的语气开口说道:“其实本王一开始也是想做个好人的,但这世道如此,好人没有恶人活得长命,所以即便是本王这样的纯善之人也不得不改变自己的想法,以和这种阴暗世道随波逐流方式来拯救天下,啧啧,这样想想连本王自己都有些感动了,你说是吧,文和?” 您还真是有够不要脸的,不过您开心就好……贾诩的嘴角微微抽搐一下,但还是用一如既往的恭敬语气开口说道:“王爷说的是,拯救天下之人除您之外,别无他选。” “哈哈哈……” 听到这话,嬴不凡大笑着从船头站起,并伸出手拍了拍贾诩的肩膀,开口说道:“本王就喜欢你这种看起来一本正经地睁着眼说着瞎话的样子,这年头像你这样不要脸的人也的确是少见了。” 论不要脸的程度,属下愿称王爷您为最强,其余人在您面前只能是甘拜下风……贾诩心口不一地用恭敬的语气开口说道:“能得到王爷的赞誉,属下不胜荣幸。” 这你也能拍?真是厉害……嬴不凡自己在听到这话后都不由得嘴角微微抽搐,但他很快就将此抛在了脑后,开口询问道:“扬州城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杨广这个家伙现在应该恨不得把整座城给烧了,依照他的作风,哪怕把整个扬州挖地三尺也要把我找出来吧?” 贾诩点了点头,以一贯冷静的口吻开口回答道:“杨广手下的暗探和扬州本地仅剩的影卫都被派了出去,甚至太师府的人也出动了,他们在扬州城内挨家挨户地搜,几乎都要把整个扬州翻个底朝天了,而那些潜藏在扬州城里的密探这几天动作也是很大,咱们的目的初步上是成功了。” 在那一夜的混战之中,整个扬州行宫因此而崩塌,隋皇杨广本人更是因此而受到了几乎无法逆转的重创,但这些并不是这位镇国武成王和他麾下幕僚们制定这一计划的全部目的。 让杨广不惜一切代价地搜查整个扬州城,从而误导各国以及各大江湖势力派到扬州城里的密探,让他们误认为和氏璧,也就是曾经大秦的传国玉玺就在扬州,这才是这个袭击计划的核心目的所在。 “这也只是第一步而已,能够被误导的愚蠢之辈大多也只会是下面的人,接下来咱们要做的事情还多着呢” 嬴不凡双手背在身后,脸庞上罕见地出现了些许严肃之意,同时开口说道:“这大兴城内不知隐藏着多少天人至境的高手,想要从他们手中拿回传国玉玺,即便是本王都没有绝对的把握,所以之前制定的计划必须要严格执行,每一个环节都不能马虎,文和,你应该明白本王的意思吧?” 贾诩回答的声音听起来依旧是显得那么平静,同时又让人觉得无比信任和有力:“请王爷放心,属下明白的。” “放心?每一次你都是这样回答的,有时候本王真希望能够将这一切都放手,好好去过自己的逍遥日子,可惜……” 嬴不凡叹了口气,语气之中夹杂着颇多复杂的感慨之意:“年少时总是意气轻狂,到了能够承担责任的时候却总是想要逃避,而最后因为没办法而真正把责任扛在肩上后又总是感觉一天天毫无乐趣,这生活真是让人说不出的烦恼啊!” 怎么总是说这些让人听不懂的话?一天天的也都是够了……贾诩面皮再度微微抽搐,但还是面无表情地说道:“王爷你放心,属下会尽力的。” “真是没意思,不管我是责骂还是感慨,你怎么都是这样一副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的样子呢?” 嬴不凡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说道:“不过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接下来的计划就交由你来实施了,本王还有一些事情要做,就先走一步了,到时会派人在大兴城里联络你的。” 说完,这位镇国武成王的身形便如同泡影一般化作了破碎的漫天光点,看起来就像是融入了周边奔流不息的河水一样,眨眼间便消失在了船上。 怎么又是这样的情况?每一次跟王爷出来都是这样,为什么我还是没能吸取教训呢……贾诩内心莫名感到了一阵沉痛,但那张有些微胖的脸庞依旧保持着漠然的姿态,他只是甩了甩袖袍,转身走回了目前空无一人的船舱之中,就像是要找一个僻静的地方抒发一下内心的苦闷一样。 …… 耀眼的日光如沙笼一般笼罩在天际,阳光如金沙般挥洒在山林之间,使得幽静黑暗的古木褪去了丝丝幽暗的气息,其中透露出了浓浓的苍翠之色,尽显清静优雅之风。 周边绵延千百里的山岳横陈于大地之上,虽然很难能和五岳、蜀山这种闻名天下的名山大川相提并论,但在气势上也颇有雄壮宏伟之风,尤其是那些被古木包裹在其中的山岳,更是展现出了一派沧桑迷人的气息。 而在这一座座山岳之上,随处都可见形状怪异的巨石,在阳光的照射下,那奇峻的山峰与峭壁不由得让人心升仰望之感。 行走在山间古道之上的嬴不凡看着周围那如同用天刀劈断过的山岳、深不见底的峡谷以及那数条悬挂而下,哗啦作响的瀑布等动人的自然景观,不由得发出了一阵由衷的感慨:“果然每一次行走在自然之间都会有不一样的收获,我记得上一次我就遇到了一只天生地养的神兽,在剑法上取得了突破,想来这一次的收获应该也不会差上多少。” 跟在其身后的秦护花依旧紧紧抱着怀里的刀,嘴里不紧不慢地开口说道:“有什么收获我不知道,当我知道你这一次去一定少不了和别人动手,打架这种事情如果也能算是收获的话,你一定会收获颇丰。” 嬴不凡与秦护花二人在古道上一边斗嘴,一边观赏着周边的自然景观,但赶路的速度却一点也没有慢下来,不过数个呼吸的时间,如清风般行走在古道上空之中的两人便已越过了数百里的距离。 在走了大概有一刻钟的时间左右,旁边的秦护花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我真的很奇怪,你为什么好好的水路不走,偏偏挑这么一条难走的山路,在这个时候如此舍近求远真的好玩吗?按理说争分夺秒才是你应该做的事情吧?” “为什么要这么急迫呢?就算是要在那里下一盘棋也得等棋子都到了应该在的位置才能开始吧?” 嬴不凡双手负在了身后,脚尖在虚空轻点,一边赶路一边开口说道:“宁道奇那个老不死一时半会儿到不了大兴,而且他也不见得愿意来大兴城,在目的地和赶路的过程中等待着他的人,可几乎个个都是来者不善啊!” 秦护花眉头挑了挑,表达了自己与之相反的意见:“宁道奇虽然本事稀松平常,但他好歹也是道门中德高望重的老前辈,该给的面子还是得给,而且这天下能杀他的人也并不多,只怕这一路应该也是有惊无险吧!” “道门早就群龙无首,武当张老头没了当年搅动风云的心思,知守观则都是一群神神叨叨,半截入土的老东西,道家天宗那群一心清修的家伙就更别说了” 嬴不凡摆了摆手,看起来很有把握地开口说道:“而且本王在路上也给宁道奇送了一点东西,虽然没办法把他直接干掉,但让他头疼一段时间还是做得到的。” 而说到这里,这位镇国武成王凌空行走着的脚步突然停下,身形也紧接着跟一旁的秦护花一起缓缓落到了地面。 两人此时已经穿过了一片苍林古木丛,以绝强的身法越过了一处如同天堑般的断崖,紧接着便有一座极为高大巍峨的繁华城市出现在了两人的视线之中。 这是一座无比雄伟的城池,壮阔的城墙如同巨兽般绵延耸立,无数难以用数量来计算的高楼屹立在其中,那一座座颇有韵味的亭台楼阁那是鳞次栉比。 而嬴不凡与秦护花两人从断崖上一跃而下之后,便出现在了这座城池那高大到几乎看不见边际的城墙前方。 少说也有数百米之高的城墙上看起来黑茫茫一片,散发着一股沧桑万古,好像任何人、任何事物都无法将其撼动的伟岸气势。 第406章 娥皇女英 而那铸造城墙的一块块石块几乎都有着数米之长,上面则镌刻着繁杂玄妙的纹路,于隐约之间形成了护城大阵的最外层。 如果有能够望气的高人在此,一定能看到盘踞在这座高大城池上空的金色祥云和一道盘旋在朵朵祥云之中的五爪金龙虚影。 “这真是一座繁华的城,难怪当年隋文帝杨坚会定都于此,哪怕是曾经的天下第一雄城应天,其繁华程度也不过是如此而已” 走入大兴城之后,嬴不凡与秦护花体会到了一种和大隋帝国其他地方完全不同的风貌,没有任何的动乱、悲伤,有的只是繁荣、昌盛与肉眼可见的盛世。 在早年间行走江湖的时候,这位镇国武成王几乎走遍了各国都城和各处名扬天下的山川湖海,因此他对于这座大隋帝国早年的都城有着很深的感受。 如果说大秦的咸阳城是恢宏壮阔的,是如同大秦帝国历代皇帝一般带有雄吞天下的志向,睥睨天下的霸气,是会让人从心底里感受到震撼的。 那么这座大隋的大兴城以及之前的扬州城都给了他完全不一样的感觉,扬州让人感觉唯美浪漫同时又精致动人,而大兴城则是一种极尽了华美的繁华盛世。 虽然嬴不凡对于大隋帝国的未来不怎么看好,但是对于这几座给他留下深刻印象的城池,他还是愿意给出一个相对正面的评价的。 “不过是表面虚假的繁荣而已,如果你到大隋相对偏远的地方去看的话,一堆沿路乞讨的人还只是小事,不少地方甚至几乎是满地白骨” 秦护花看着周边那一条条车水马龙,景象无比繁华的街道,冷笑着开口说道:“如果什么时候连大兴城这种地方都变得不再繁华,整个大隋估计就已经差不多完蛋了,毕竟连表面上的东西都没有了,其他的就更不用说了。” 此话一出,嬴不凡心中那份美好的感慨瞬间被直接破坏,让其嘴角不由得微微抽搐了一下,看起来颇为无奈地开口说道:“你能不能说的不要这么直接,给我留下一点美好的印象不行吗?” “这种浮于表面上的美好有什么用呢?而且你当年在这大兴城里又不是没看到过那些令人作呕的罪恶之事,哪来什么美好印象呢?” 秦护花很显然对于这位镇国武成王当年孤身游历大隋江湖和接下来所要做的事情很了解,因此当即就进行了极为犀利的反驳:“更何况你接下来要在这座城里做出的那些事情,又有哪一件是不会对这座城池造成影响的呢?难道你还会为了这种美好的印象而手下留情吗?” “……还真是一点都不委婉啊!” 嬴不凡闻言先是微微沉默,然后面色有些复杂地看了身旁的秦护花一眼,语气听起来颇为淡漠地开口说道:“大隋不是大秦,我没有任何的义务对其负责,而且我也不是那种会因为心生怜悯而终止计划的人,这一点你应该很清楚,所以不用再来用言语试探我的,我不会改变我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而你也只需要做到你之前答应和承诺的事情就够了。” 秦护花闻言笑了笑,语气平和地开口说道:“你这家伙翻脸还真是比翻书还快,每次涉及到正事的时候就半点情面都不讲,也难怪这些年你总是走到哪里,哪里就是腥风血雨,按照你这脾气,这天底下恐怕没几个人能愿意和颜悦色地跟你商量事情。” 嬴不凡眉头微微皱了皱,语气淡漠之中透露着些许孤傲之意:“我不需要和任何人商量,只需要他们服从于我的安排就够了,其他的没有必要多管,我也从来不会想要去管。” 说完,这位镇国武成王似乎就失去了聊天的兴趣,身形当即如同鬼魅一般穿过了这条至少有数百米长的街道,消失在了尽头。 “总是这个样子,不在乎他人的看法和意见,从来都只相信自己是对的,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出现一个让你真正发生改变的人啊!” 秦护花叹了口气,随即身形也化作了一道青色长虹,在旁边经过的行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那一瞬间,朝自家好友离去的方向迅速追了过去。 …… 黑冰台作为大秦帝国投入资源和精力最大的一个情报组织,其手中的暗子以及在暗地里所经营的人脉网络可以说是遍布于天下。 而在嬴不凡正式执掌黑冰台之后,这位镇国武成王充分利用了黑冰台所经营下来的人脉网络,在天下诸国内都购置与发展了各式各样的产业,不仅使得黑冰台所能够利用的经费大大增加,同样也让这些年经营下来的人脉网络变得更加巩固了许多,毕竟交换利益才是用来笼络关系的最好方式。 因此即便是在眼下这座牛鬼蛇神齐聚的大兴城,嬴不凡也依旧带着秦护花一起不留任何踪迹地来到了一处哪怕是在黑冰台之中都罕有人知的僻静宅院。 “还真不愧是雄踞于神州千年的大帝国,底蕴当真是雄厚无比,到处都有房子可以住,难怪你当年行走江湖的时候从来都是那么潇洒” 看着眼前这一处虽然地处僻静之所,但整体装饰别有一股清雅幽静之风的大宅院,秦护花脸庞上不由得明显露出了一抹羡慕之意。 这位中原第一刀的童年都是在崆峒派里日复一日的练功之中度过的,之后行走江湖的时候也都是靠着手中的一把刀打出来的威名,完全没有什么身家背景可以依靠,因此风餐露宿完全都是常有之事,甚至有时候还会因为行程的问题而饿肚子。 哪怕是到了如今功成名就的时候,他也同样做不到这位镇国武成王这样潇洒地行走于江湖,从来不会为了谋取生计而担心。 能够走到哪都不缺吃穿,这可是秦护花年轻时候行走于江湖之上最大的梦想,可这个梦想在自家这位好友身上却是早在十几年前就已经实现了,这不由得让这位中原第一刀的眼神变得有些微妙。 身旁好友的眼神让嬴不凡感觉有那么一点点不自在,因此他当即有些不爽地开口说道:“你这什么眼神?我这个人向来公私分明,以前行走于江湖的时候都是自己花钱住店吃饭的,如果这一次出来不是有任务在身的话,我才不会住在这种偏僻的地方呢。” 秦护花听到这话不由得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僻静的地方怎么了?我看你就知足吧,我以前行走江湖的时候大多数都是吃了上顿没下顿,哪像你随便到一个地方都有这样的高门大院住,这皇室子弟出身之人果然和我等平民百姓大不相同啊!” “搞得你这段时间的衣食住行不是我出钱似的,真懒得跟你说这些” 嬴不凡无奈地摇一摇头,随后从怀里掏出了一把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的钥匙,插入了那把挂在门上的铁制门锁之中。 嘎吱! 宅院大门应声打开,但这位镇国武成王原本还算温和的面色却不由得微微一变,旁边的秦护花更是将手掌放在了怀中的刀柄之上,锋锐的刀意隐隐开始在身上流转,同时开口问道:“你安置在这里的这座宅院,有把钥匙给过其他人吗?” 嬴不凡闻言摇了摇头,雄浑而又磅礴如同汪洋大海般的恐怖功力也开始暗自在其体内涌动而起,周身那股淡雅的气势也随之一变,取而代之的是任何人都难以看透的如渊如海之感: “哪怕是贾诩都不知道有这个地方,我又怎么可能会把钥匙给其他人呢?而且如果是拿着钥匙进来的话,这个地方的守护阵法是不可能会被触动的,可现在明显有人被困在了阵法之中” “算了,这里的阵法我熟悉,我先进去看看,你在后面跟上,务必小心点,能够造成此地阵法如此激荡的人物,实力不容小觑” 身为此地的主人,嬴不凡自然不会让秦护花在前面开路,因此在对身旁好友说了一句之后,便推开门走入了宅院之中,而秦护花也已经将护花刀握于了手中,看起来颇为警惕地跟在后面。 “看来这还真是被这里面的阵法牢牢困住了,那就没必要这么担心了,这可是我特意花了大价钱请了一位神符师布置的符阵,哪怕是天人至境都能困住一段时间,大宗师更是跑都别想跑出来” 在进入这处宅院之后,嬴不凡凭借着无比敏锐的感知一下子掌控了整座宅院里的所有动静,随即便松了口气,整个人再次恢复了之前平静而又有些慵懒的模样。 秦护花听到这话之后并没有放松警惕,曾经伴随他斩断过无数神兵利器的护花刀上依旧闪烁着近乎化作了实质的青色刀光:“你确定这阵法牢靠吗?万一是有人躲在里面想要偷袭呢?” 嬴不凡眉头微微挑了挑,说话的语气之中不免带上了几分好奇的意味:“看来你很有经验啊!反正现在也没什么事,你不如给我好好说说看,你在哪里被人用这种方式偷袭过?” 秦护花闻言冷哼了一声,然后有些无奈地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开口说道:“你打听这种事情有什么意义吗?还是赶紧把这里的阵法解开,想想怎么处理被困在阵法里面的人吧,否则等会儿动静一大惹来了其他人,咱们在这大兴城估计就待不下去了。” 嬴不凡倒也没有追问,只是玩味地看了好友一眼之后,一双白皙修长的手掌之上便闪耀起了淡淡的金光,双手随之如同蝴蝶纷飞一般掐起了繁杂玄妙的印诀。 片刻之后,一道道复杂而又散发着金色光芒的阵纹从空中显现而出,在院落的空地上变化出了一个近乎透明的光罩。 只见在这个透明光罩之中,则有两道身影被困在了其中,但这两人只是盘坐在原地,并未做出任何挣扎的动作,看样子只是静静地坐在原地等候,好像在等着什么人的到来一样。 嬴不凡那一双散发着淡淡紫意的双眸在两人身上微微一扫,清晰地捕捉到了地面上那一摊如同血色梅花般的血迹,瞳孔随之当即微微一缩。 以这位镇国武成王的眼力,很容易地就辨认出了这两道受伤身影的实力—至少也是大宗师,而且观其气势很可能是大宗师中也能算得上是一流的人物。 一旁的秦护花在看到这一幕之后也开口说道:“这两人身上有那么一点佛门功法的气息,出手之人恐怕是佛门中人,而且能将这样两位大宗师打成重伤,其实力就算不是天人,估计也是无限接近了。” “还真不一定是佛门的秃驴,毕竟这天底下会佛门功法的并不只有那帮秃驴们,咱们也不好随意冤枉他们啊!” 嬴不凡抬手一挥,那由一道道玄奇阵纹所构成的透明光罩便随之消散在了空中,而那两道盘坐在地上的身影也在阵法解除的那一刻转过了身来。 那是两张看起来完全一模一样的绝色脸庞,就如同用白玉雕琢过的一般精致和完美,同时还散发这一种极为迷人的妩媚之感。 两人那几乎一模一样的如墨玉般的长发都用发钗盘起,身上的衣裙也看不出有任何差别,相似的精致锁骨外露,勾勒出了极为火爆动人的身材。 可以说,这其中的任何一道身影都是足以让天下九成九的男人为之动心的绝对尤物,更不用说这是一对神态外表几乎完全一模一样的双胞胎。 我的乖乖,这天下居然有长得这么相似的人,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的话,我估计还真以为这天底下有人练出嬴不凡这家伙嘴里胡扯的第二分身这种术法武功了呢……秦护花除了心中惊讶之外倒是对这两人的容貌并没有太多的看法,毕竟像他这样一生都奉献给刀的刀客,女人有和没有区别真的不大。 “本王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阴阳家的两位长老大人,五部长老中最具特色的娥皇女英啊!” 嬴不凡手中执掌着黑冰台这个几乎堪称天下第一的情报组织,再加上他平时走南闯北的经历,一下子就辨认出了眼前这对双胞胎姐妹的身份。 而在阵法解开之后,那两道身影也是立马起身,恭敬地向眼前这位镇国武成王行礼说道:“娥皇(女英),参见武成王殿下!” 第407章 求助 娥皇女英,这是两个极具神话传奇色彩的名字,相传上古圣王舜帝的妻子便是一对双胞胎姐妹,而她们的名字就叫做娥皇女英。 而在当今天下,娥皇女英这两个名字则是代表了诸子百家中堪称是最为神秘的阴阳家,是阴阳家五部长老中的两位。 更让人惊奇的是,和上古神话中的一样,这两位阴阳家长老也是一对双胞胎姐妹,而且还是一对心有灵犀,极其擅长合击之技的双胞胎姐妹。 看着眼前这对行为举止和说话神态几乎一模一样,让人完全辨别不出的双胞胎姐妹,嬴不凡微微点头,开口说道:“有什么事进屋再说吧!本王先帮你们两个把身上的伤势给压制住。” 说完,这位镇国武成王便伸出泛着金光的手指在这一对双胞胎姐妹身上点了几下,封住她们身上的几处要穴,使得娥皇女英那苍白的脸色稍稍有了那么一点点好转。 而在做完这一切之后,嬴不凡便和一旁始终抱着长刀,面色重新恢复了淡漠平静的秦护花一起走入了屋子里,娥皇女英见状也连忙跟了进去。 嬴不凡坐在大堂主位之上,手掌在空中微微一招,一个看起来古色古香的木制茶壶与配套的茶杯便落入了他身旁的木桌之上。 随后,这位镇国武成王一边泡茶,一边开口说道:“说吧!到底是何人把你们重伤成如此?堂堂阴阳家五部长老,即便是在天下全部大宗师之中,那也是稳居一流行列的人物,更何况寻常的天人至境也不会冒着得罪东皇太一的风险来对你们出手吧?” 尽管嬴不凡本人对于阴阳家这个神秘莫测的势力早已有了许多的不满,但对于这个在诸子百家之中唯一明确宣布归顺于大秦帝国的势力,在明面上他还是不得不对其照拂一二。 而且他也知道,阴阳家之人一向心高气傲,如果不是遇到什么万分紧急的事情或是根本对付不了的敌人,哪怕是身受重伤,恐怕也不会来找他这个和阴阳家貌和神离的人求援的。 毕竟阴阳家的势力极其庞大,天下诸国都有他们的人,其掌门人东皇太一更是神秘莫测,恐怕整个整个天底下除了夫子之外,即便是手持轩辕剑的大隋太师宇文拓对其也得慎之又慎。 阴阳家五部长老出行想必不会是只有自己两个人,她们的手底下一定跟随了一大批强有力的阴阳家弟子,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落了个身受重伤的地步,想必娥皇女英这一次遇到的敌人绝对是一位极其可怕的对手。 “我等实在是迫不得已,此次才会冒险前来这里向武成王殿下求援的,并非刻意打扰,还请王爷您能够谅解” 娥皇女英这对双胞胎姐妹虽然几乎一模一样,但在说话的语言习惯和气质上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细微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差别的。 而现在说话的便是坐在左侧的女子,也就是姐姐娥皇,其说话的语气听起来温婉可人,身上颇让人感觉优雅高贵,带着一种成熟的知性魅力。 嬴不凡闻言摆了摆手,开口说道:“客套话不必多说,本王能帮你们的自然会帮,但帮不了你们的也绝不会承诺什么,你尽管开口说事便是。” 坐在右侧,看起来同样优雅高贵,但稍稍多了那么几分冷艳之弈的女英开口说道:“我等姐妹二人与大司命、少司命奉东皇大人之命来大隋办事,但路上遇到了大元成吉思汗的手下,大司命和少司命因断后而与我们失联,希望王爷能够帮忙寻找一二,阴阳家事后必当有所厚报。” 办事?东皇太一这家伙又想搞什么事情?大隋内部有什么东西是值得这个老怪物来惦记的吗……嬴不凡微微皱了皱眉头,轻笑着开口问道:“四名顶尖的大宗师被打得如此狼狈,想来成吉思汗手下的人也没没几个有这种本事,莫不是那位蒙古大活佛八思巴亲自出手了吗?” “那位蒙古国师自恃身份,并没有出手,他这一回只是待在一旁看着压阵罢了” 娥皇摇了摇头,开口说道:“这一次的出手之人是魔师庞斑和另外一个同样修为高绝,但不知身份的神秘男子,哪怕是我们姐妹二人与大司命、少司命联手,也没能在他们二人手上撑过十招。” 不认识的人?我还以为你们阴阳家真的无所不知,无人不晓呢……嬴不凡伸手揭开了茶壶的盖子,并给自己倒了杯还散发着滚滚热气的清茶,同时开口说道:“魔师庞斑前段日子已经突破至天人至境,想必另外一个人也差不多,你们败在他们手上倒是不冤,毕竟即便是你们的东君和月神到此,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全身而退罢了。” 娥皇起身拱手行礼,同时用十分恭敬的语气开口说道:“这一次我阴阳家在大隋大兴城这一带的势力被一扫而空,人手极度匮乏,所以我等不得已才来找王爷您相助,还望您不吝援手。” 一扫而空?这是要和阴阳家全面开战的节奏吗?平时阴阳家虽然隶属于我大秦,但一直以来从不插手国战,这帮蒙古人是最近太过闲的慌,想要为自己再拉一个强劲有力的对手来……嬴不凡听到这话后面色首次发生了稍许变化,有点诧异地开口问道:“什么?你确定是你们阴阳家被他们阻截了,而不是你们主动对那群蒙古人出手的吗?要知道即便是在盛怒之下,蒙古的大活佛也不会想要如此得罪你们的东皇太一大人吧?” 坐在一旁的女英闻言也是面色略有些难看地开口回答道:“我等这是奉了东皇大人之命而已,一路上根本就没有跟任何人提过冲突,而且那帮蒙古人感觉好像是有备而来的,他们似乎是想要从我们阴阳家这里得到什么。” 居然打阴阳家的主意,这下可操作的空间就多了,我倒是很想看看如果东皇太一这老家伙亲自出手的话,成吉思汗会不会头痛……嬴不凡语气中不乏幸灾乐祸之意:“你们阴阳家的好东西可多了,被惦记上也不奇怪,更何况据本王所知,成吉思汗手下同样也有一位所学和你们阴阳家咒术极为相似的人物,这帮蒙古人为此而来也说不准。” 娥皇听到这话眉头微微一皱,但还是非常恳切而又恭敬地再次开口请求道:“大司命和少司命当年和王爷也还算颇有些交情,希望您看在我阴阳家多年为大秦效力的功劳和这些交情的份上出手相助。” “这你尽管放心,只要她们没有被蒙古人抓住,本王承诺你们三天之内找到她们二人,在这大兴城一带找这样两个特征无比明显的人还不算太难” 嬴不凡说到这里眼神瞬间变得锐利了起来,他用一种如鹰隼捕食猎物般的眼神看着眼前下意识被震慑地有些低头的娥皇女英,语气平淡而又不失威严地问道:“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本王可不记得曾经有把这个地方告诉过你们阴阳家的人,还希望两位能够如实相告。” 在面对这种极具压迫力的眼神逼视之下,身为姐姐的娥皇一时间沉默不语,看起来好像是在思考着什么一样,而妹妹女英则是直接开口说道:“王爷,我阴阳家有占星律在,只要愿意花费足够的代价,有一些不为人知的东西还是能够推算出来的。” 听到这话,娥皇面色微变,嬴不凡则是不由得冷笑了一声,开口说道:“你们阴阳家的术法还真是进步的够快啊!本王怎么没听过占星律能够通过千万里之遥推测到一处在神符师阵法保护下的住所呢?你们不会真以为本王曾经在阴阳家呆过的那段时间是在玩吧?本王要听实话!” 在其话音落下的那一刻,一股恐怖到难以用语言来形容的威势从这位镇国武成王体内迸发而出,瞬间笼罩了整座屋子。 整个人靠在门上的秦护花也闭上了眼睛,一股锋锐到似乎能够斩开一切的刀意随之开始在其身上流转不休,周边的虚空都因此出现了一道又一道的明显裂缝。 坐在一旁的娥皇女英面对如此压力喉头顿时感觉一甜,原本就已经算得上是十分苍白的面色更白了几分,前者见状连忙开口说道:“武城王息怒,我姐妹二人断然没有欺骗的意思,只不过对于东皇大人的嘱咐,我等无法透露给阴阳家之外的人,还请您见谅。” 又是东皇太一,这老家伙怎么感觉什么都知道呢?莫不是他在黑冰台里安插了什么人吗……嬴不凡闻言眉头微皱,身上那股恐怖的威势缓缓收敛而起。 一旁的秦护花见状便稍微将怀里抱着长刀调整了一下方向,身上那股仿佛能撕碎一切的刀意瞬间消失,整个人再次回到了之前那种表面上人畜无害的状态。 “你们现在先从院子里面找几个自己喜欢的房间住下疗伤,有了大大司命和少司命的消息,本王会通知于你们” 在思考了一会儿之后,嬴不凡从怀里掏出了两个完全用精致的玉石雕琢而成的小瓶子,并将其推到了娥皇女英的身前:“这是从少林寺大还丹和凌云窟血菩提中提炼出来的新丹药,虽然没有大还丹那种强大的药效,但让你们的伤势恢复没有任何问题,就当是你们阴阳家和你们两个人欠本王一个人情,先拿去用吧!” 娥皇女英姐妹两人彼此相互对视了一眼,随后便同时伸手将桌上的小瓶子拿了过来,并躬身行礼说道:“多谢王爷,这个人情,我姐妹二人记住了。” 在娥皇女英这姐妹两人离开之后,靠在大门上的秦护花终于走了过来,毫不客气地拿起摆在桌上的一杯茶水一饮而尽,然后用一种带着些许惊讶的语气开口说道:“我早些年听你和龙五提过阴阳家,也听说过娥皇女英这对双胞胎姐妹,不是说她们姐妹两人之间的关系势如水火吗?怎么今天看起来像是感情很好的样子呢?” “那是因为你只能看到她们的表面,如果什么时候你能够看到她们两个人势如水火了,那就说明你更进一步了” 嬴不凡的话让秦护花感觉有些云里雾里,后者当即有些不满地撇了撇嘴,开口说道:“整天就说这些让人听不懂的话,不过就是比我们多读了几年书而已,你还真以为你是什么学富五车的大儒吗?” “我可不是什么大儒,但还是要比你懂得多一点的,毕竟你这大半辈子都扑在了刀上,而我的人生可是要比你丰富精彩得多” 在面前好友那有些鄙夷的眼神之中,嬴不凡笑着小抿了一口散发着淡淡清香的茶水,随后伸出手指在木桌上一个极其隐秘的地方轻点了一下,一张纸条随之滑出,落入了其手中。 “哦?看来石之轩那个家伙办事还挺快的,承诺的第一件事这么快就办到了,看来本王找时间还真得去把石青璇那个丫头给找回来” 嬴不凡将纸条上所写的内容尽收眼底,随后手指在上面轻轻地搓了一搓,纸条随之化为了点点灰烬而消散。 “我出去一趟,你在这里看着娥皇女英两姐妹,如果等会儿还有阴阳家的人过来,就一并将其在此地扣下,其他的事情就等我回来之后再说” 秦护花闻言微微点头,随后这位镇国武成王的身形便如同本来就不应该存在的泡影一般消失在了原地,既毫无征兆,也没有留下半点可以用于追查的踪迹。 “居然能够同时修炼武道、符术和念力,这还真是一种让人羡慕不已的天赋啊!尤其是这种可以称得上是神鬼莫测,完全一点踪迹都捕捉不到的身法……” 秦护花轻叹了口气,心里默默地对自己只能修炼武道而表示了遗憾之情,随后他便从屋子里搬了条椅子出去,将手中的护花刀竖在地上,整个人的感知向四面八方散发了开去,看起来就像是一尊门神一样守在院子之中。 …… 第408章 东溟夫人 深夜,大兴城外的水道码头。 在一艘看起来大小处于中等层次的船只上,身披一件白色裘皮大衣,面色一如既往有些苍白的龙五靠在了一张特意请人打造的特殊躺椅之上,身材魁梧高大如一头雄狮般的蓝天猛也一如既往地站在他身后。 龙五小抿了一口热酒,转而将目光看向了在一旁站着的贾诩,看起来十分平静地开口说道:“他还没有来吗?我看对面的那位夫人在船上已经等不及了,要不你把你家王爷的身份说出来,否则今夜的事情估计就要直接告吹了。” 贾诩笑着开口回答道:“王爷曾经说过,如果一开始就把他的身份说出去的话,估计那位在表面上一向只做生意的夫人就会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那样事情就真的告吹了。” 那如同雄狮般站在龙五身后的蓝天猛也开口说道:“那难道就让人家这么等着吗?这可是过去了快三个时辰了,天都已经黑了,估计用不了多久,那位夫人耐心就会被耗光的。” 而就在其话音落下的那一刻,一道听起来颇为不羁的声音,随之在空中响起:“就是要在她耐心快被磨光的时候过来,不然我就需要浪费更多时间跟这女人谈了,那样的话只能得不偿失。” 这位大秦镇国武成王那声音由远及近,而在最后一个字落下的那一刻,他那高大挺拔的身形便已经出现在了龙五的躺椅旁边,害得站在一旁的蓝天猛差点没有能够反应过来,把他当成了袭击的敌人。 一旁的贾诩看到嬴不凡的到来连忙躬身行了一礼,十分恭敬地说道:“属下见过王爷,东溟夫人已经在旁边的船上等了您三个时辰了。” “三个时辰还没有走,看来这女人的耐心的确不凡,倒真不愧是祝玉妍的女儿,还算是有她母亲的几分风范” 嬴不凡眉头挑了挑,然后对身旁的龙五开口说道:“你有兴趣跟我去见见那位大名鼎鼎的东溟派掌门人吗?就当是认识一个新朋友了。” 龙五将手中的精致酒樽放在了一旁,摇头开口说道:“你觉得我这样的人有必要交那么多朋友吗?而且那终归只是一个可怜的女人,你自己一个人去逼迫她就够了,别拉上我跟你一起。” “你这话说的,合作和交易本就是你情我愿的事情,逼迫其实是最无用并且收效最低的一种方法” 嬴不凡翻了个白眼,随后转头对一旁的贾诩开口说道:“你跟本王一起过去,好好见识见识这位大名鼎鼎的东溟夫人究竟得了他母亲的几分真传,希望不会让本王失望。” 不同于龙五所在的那条中型船只,另外一条停泊在码头旁的是一艘无比庞大的巨船,看起来就像是一只庞然巨兽趴伏在水面上,哪怕是在夜色之中也是散发着恢宏雄伟的气息。 “真不愧是卖兵器的,哪怕是军中的船也少有如此庞大的,本王依稀记得当年在大宋权力帮上的那艘船比起眼前这艘也还是逊色了些许” 嬴不凡稍稍感慨了一下,随后便和身旁的贾诩一起纵身一跃,如同乘风而起的仙人一般缓缓落到了这艘巨船的甲板之上。 而那些常年守在船上,跟着主人家走南闯北,一向也算是见多识广的护卫们见状也是立马便迎了上来,恭敬地向二人行了一礼。 对于兵器行当这种需要走南闯北,而且还能够带来暴利,惹来他人眼红的危险生意,所需的护卫不仅需要有强劲的实力,而且还需要有极其出众的眼力,对于各个地方大人物都要有所了解。 毕竟如果因为一些不到位的小细节而惹到了什么大人物的话,很容易就给自家生意招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做生意嘛,最重要的就是和气生财,能够人为避免的麻烦尽量避免,能够不起冲突就尽量不要起冲突,毕竟因为一些小事而耽误了做生意就得不偿失了。 因为嬴不凡出来行走天下的时候喜欢经常性地变换各种不同的身份,所以除了那些经常和他接触的人之外,几乎无人知道这位镇国武成王的真实面容。 而贾诩也习惯于将自身隐藏于暗处,再加上自己那也算是秦国谍报头子的身份,全天下几乎就没有什么人认识这位其实早已为秦国立下过汗马功劳的乱国毒士。 但这些守在船上的侍卫对于在扬州乃至于整个天下江湖之中都能算得上是声名显赫的龙五却是颇有些了解,至少对于那身材如同雄狮般魁梧的蓝天猛是认识的。 因此在看到嬴不凡与贾诩二人和龙五一行人的亲近关系后,一名侍卫连忙引着两人来到了一间外表看起来无比奢华的房间里,并开口说道:“两位大人请先在里面稍等片刻,请容我去向夫人禀告。” 看着眼前已经走进去禀告的侍卫,嬴不凡略微有些不满地冷哼了一声,开口说道:“架子上倒还真不小,这普天之下还没几个人敢让本王等的,要知道当年就连他母亲阴后祝玉妍都还没有这么大的面子。” 站在一旁的贾诩苦笑了一声,开口说道:“王爷,这位东溟夫人因为早年的一些经历,在性子上略微显得有些偏激,就像您之前说过的好男不跟女斗,咱们这一次就稍微忍让一点,反正能达到目的不就行了吗?” 听到这话,这位镇国武成王当即便想起了记忆中那一道让他感觉厌恶至极,恨不得杀之而后快的身影,语气之中随之透露出一股浓浓的厌恶之意:“魔隐边不负,确实是一个该杀的王八蛋,当年要不是这老王八蛋躲得快,再加上阴后这是非不分的女人总是暗中阻挠,本王早就把他脑袋给摘下来了。” 贾诩听出了自家王爷言语中那份丝毫不做假的彻骨杀意,当即便拱手开口说道:“王爷若想要杀边不负的话,属下回去便立马布置相关人手,咱们这一回调到大隋来的人手足够,杀一个在大宗师之中都不算是顶尖好手的边不负没有任何问题,即便是阴后出手干涉也同样没法影响结果。” “想要杀也得找得到人啊!” 嬴不凡叹了口气,一双眼眸之中隐隐泛着些许森冷之意,但在其语气之中听起来却颇有几分无奈之意: “你以为本王这些年没有想过要解决了这个人憎狗厌之徒吗?奈何这家伙藏匿的本事太高,再加上大隋终究不是咱们自家的地方,搜寻起来多有不便,这么多年里都没有什么确切的消息” “毕竟想要在阴癸派的庇护和诸多阻拦之下找到这家伙,那可不是件容易的事,而且在眼下这个节骨眼上,咱们也不宜再节外生枝啊!”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贾诩跟随这位镇国武成王多年,他还是从这言语之中依稀听出了一抹森冷而又坚定的杀意,因此便试探性地开口问道:“那王爷您的意思是……” “想要杀边不负的人多着呢,咱们在暗地里推一把就好,比如说眼前这位东溟夫人,对于那个毁了她一生的狗贼想必也同样有着彻骨之恨吧!” 嬴不凡一边拿起旁边房间里早已泡好的茶水小抿了一口,一边开口说道:“另外你找机会和石之轩提一嘴,他在魔门六道之中的根基雄厚,这样找起边不负来也会变得容易很多,而且现在的他正有求于我们,是绝对不会拒绝这个对他来说无足轻重的要求的。” 贾诩眼神微微一亮,当即笑着拱手说道:“借刀杀人吗?这的确是一个好主意,既能够避免我们眼下所谋之事出现差错,又能除掉这么一个祸害,王爷果真是英明,属下明白了。” 嬴不凡虽然对贾诩时不时的藏拙感到有些不满,但对于这样一个懂事而又能干的下属,他一向是十分满意的,因此便当即伸手拍了拍贾诩的肩膀,开口说道:“少在这里拍马屁了,这又有什么英明的?实际上的操作远比本王说的要困难的多,接下来这段日子里你要辛苦一点了,如果实在觉得自己扛不住的话,就去把奉孝这家伙给叫来,你就说本王说的便是。” 而就在两人闲聊的时候,之前的那名侍卫走了进来,恭敬地开口说道:“先前让两位大人久等了,我家夫人有请两位过去。” 贾诩转头看了自家王爷一眼,见到后者点头之后两人便一起随着侍卫通过船上的长廊,来到了一座奢华而又典雅的阁楼之前。 不得不说,东溟派不愧是做兵器生意这种暴利行业的,的确能够称得上一具家大业大,这一点从此刻处于深夜,但这船上的光亮却犹如白天一般便可以看出。 另外,这艘看起来几乎比整座码头还要大上几分的巨船的确是极为雄伟壮观,看上去就像是一座坐落在船上的小型城池一样。 在这艘巨船之上,四周都有着华美的亭台楼阁坐落其中,甚至各处都有让人叹为观止,集合了天下各地特色的流水园林。 即便是这位看遍天下大半美景的镇国武成王也不得在心里由衷地夸赞了一声,毕竟秦国所建造的东西一向都以实用为第一基础,所以哪怕嬴不凡在秦国之中的地位乃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同样是第一次看到这样壮观雄伟的巨船。 在侍卫通报了之后,嬴不凡和贾诩二人便走入了眼前这座典雅的阁楼之中,与此同时一股幽香也随之传出,使得这位镇国武成王嘴角不由得微微一挑。 还真不愧是祝玉妍的女儿,真是跟她母亲一模一样,依稀记得当年祝玉妍那个女人和我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也用上了幻术……在少年时期便亲身见识过各种术法武功的嬴不凡十分敏锐地从这股透露着浓厚的成熟魅力,让人心神不免为之摇曳和动摇的幽香之中察觉到了幻术的味道,同时以微不可查的方式给身旁的贾诩打了个手势,提醒其注意一点。 “观此气息,少说也是一位货真价实的大宗师,这样的修为也会被边不负这种畜生得手,看来那个人憎狗厌的畜生在淫贼这条道上真有天赋” 嬴不凡仔细地感知着阁楼里的一切,心中再一次对那个几乎堪称大隋江湖上第一恶棍淫贼的魔影边不负表示了厌恶和鄙夷。 “妾身欢迎两位贵客到来” 一道优雅温和的声音在阁楼之中响起,其中似乎带着一股让人心安,同时又让人为之心动不已的魅力。 顺着声音望过去,嬴不凡与贾诩看到了一架遮掩住了他们目光的华美屏风,而在这架屏风后面则有一道婀娜曼妙的身影跪坐着。 “东溟夫人的架子挺大,以往都是别人求着来见我,像这次这回要顺着别人家的规矩来见面,那还真算是第一次,颇有点新奇的意味” 嬴不凡毫不客气地在一张已经准备好的木椅上坐下,语气之中虽然没有明显的表露出不屑,但那种嚣张傲慢却已经尽显无遗。 而身穿一袭灰袍的贾诩则是在没有等到自家王爷的指示前就毕恭毕敬地站在一旁,使得两人之间的主次之分一下子就区别了开来。 “这位公子的架子不也同样不小吗?妾身可是在这条船上等了你将近三个时辰,这恐怕要更加过分许多吧?” 东溟夫人先是微微一愣,随后那再度响起的优雅动听的声音之中蕴藏了些许愠怒之意,听起来显然对于嬴不凡这种颇有些恶人先告状的话语感到了些许不满。 嬴不凡感受到了这位阴后之女所投来的目光中那股颇具有压迫力的精神力量,也感受到了那隐隐在房间之中于无声处悄然绽放的浓烈气息,嘴角不免也随之掀起了一抹冷笑的弧度:“夫人可知我等这一次为何来此吗?” 对于眼前这个看似毫无修为可言的英俊男子能够轻而易举地接受自己苦修天魔策多年而锻炼出的精神威压,东溟夫人感觉到了有些许疑惑,但声音听起来还是那么不急不缓,充满了优雅之意:“妾身只是从友人那里得知阁下似乎有一笔大生意要和我东溟派合作,但具体的事宜如何,还需要听阁下亲自述说才是。” 第409章 大生意 看来石之轩做事情并没有他自己说的那么靠谱,或者说他的手段现在为止还没有完全用出?算了,这回我就亲自来吧…… 嬴不凡小抿了一口旁边那已经离开的侍女送上来的茶水,笑着开口说道:“的确算是一笔大生意,而且这还是一笔涉及到了东溟派上下安危的天大生意。” 身处于屏风之后的东溟夫人,也就是阴后祝玉年唯一的亲生女儿单美仙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优雅端庄的语气之中所蕴含着的那份愠怒之意变得更加浓郁: “公子倒真是好大的口气,我东溟派在这江湖上也还算是有那么一些分量,江湖同道上的好友也不算少,这些年来就算偶然会有少许的危机,但至今也还没有遇到过什么危及全派上下安危的事情” “公子你若是想要谈生意,尽管开出筹码来便是,之后的价钱也都还好有商量,没有必要用这种危言耸听的语气来吓妾身” 嬴不凡闻言微微一笑,一边把玩着右手无名指上的黑色戒指,一边开口说道:“本王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也没有沦落到要用虚无缥缈的事情来恐吓一介女流的地步,夫人这么说,未免也太过于小看本王了吧?” “本王?阁下到底是谁?” 听到话语中的‘本王’这两个字之后,原本一直平淡处之的东溟夫人面色突然微微一变,心里也不免泛起了一抹有些不好的预感,因为她突然想到了在传闻中一个与眼前这个英俊男子年龄相仿,各处特征也颇为相似的可怕人物。 “差点忘了,之前还没有给夫人来个自我介绍,这样想来的话,本王的确是有些失礼,不过现在告诉夫人应该也不算迟” 嬴不凡又小抿了一口茶水,不紧不慢地开口说道:“本王姓嬴,名不凡,出身于大秦嬴姓赵氏,现为大秦镇国武成王,相信夫人应该听说过我吧?” 居然真的是这个煞星,难怪会有如此之大的口气,该死,之前就不该来这里的……坐在屏风之后的东溟夫人面色已经变得十分难看,优雅端庄的说话语气听起来也略微有了那么一些不稳:“原来是王爷大驾光临,妾身之前还当真是有所冒犯了,希望王爷能够看在我一介女流之辈,没有见过什么世面的份上体谅一二。” 嬴不凡冷哼了一声,语气之中隐隐带上了几分不善之意:“体谅自是小事,可夫人就这么躲在屏风之后,态度上未免也太过于藐视本王了吧?这般姿态,又如何能够让本王体谅于你呢?” 听到这等话语,坐在这架屏风后面的东溟夫人不由得微微沉默了一会儿,随后便有一股内力卷着屏风退到了一旁,露出了身穿一袭白色长裙,身材高挑曼妙,举手投足之间无不透漏着一股勾人而又十分成熟的身影。 那一头墨色长发轻轻随风拂动着,一股诡异浩荡的精神力量在这位东溟夫人现身的那一刻便笼罩了整个房间,周围的空间都隐隐随之有些扭曲变化。 嬴不凡与贾诩两人十分敏锐地察觉到了房间之中那股逐渐浓郁起来的幻术味道,于是后者眼神随之眯起,一双手掌从袖袍中伸出,开始快速掐起了玄妙的印诀。 嗡! 清幽森冷的嗡鸣声在房间之中有些突兀地响起,一股仿佛来自于九幽炼狱般的阴冷气息随之向四周扩散了开去,同时还有着一道又一道的黑色流光在周遭的虚空之中若隐若现,使得整个房间中的温度一下子骤降了数倍。 脸上尚且还带着一张白纱的单美仙不由得面色一白,整个人的身形下意识地向后倒退了数步,她看向一旁依旧是满脸微笑的贾诩的眼神之中从原本的轻视变成了浓浓的忌惮之意。 “这种下三滥的幻术手段就不要在这里用了,你不是你母亲,这幻术的火候还远远不到家呢,如果不是今天要和你谈一笔生意的话,其实本王倒也不介意让你看看什么叫幻术的巅峰” 嬴不凡将手中茶杯放下,说话的语气里听起来平静中带有着些许不屑:“看在你母亲和本王还算有几分交情的份上,这一次的事情就不跟你计较了,咱们还是坐下来好好谈一谈吧!” 说话间,这位镇国武成王的眼底隐隐有紫色的光芒在流转着,其说话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带有着某种异样的魔力,即便是旁边一直稳守心神的贾诩在听到之后都不由得有些心神晃荡。 而东溟夫人单美仙在听到这话之后更是下意识地就马上缓和了情绪,并听话地坐了下来,紧接着她才猛然惊醒:“居然能在一言一行之中直接影响到我,这是何等磅礴可怕的精神力量。” 由于受到曾经天魔宫的影响,在魔门两派六道中,尤其是传承了部分天魔策的阴癸派中人所修行的武道功法对人的精神心灵之上有着奇效,这也是阴癸派能够在暗中操控那么多朝堂高官的原因所在。 单美仙修行天魔策多年,虽然因为早年的经历而无法突破现下的瓶颈,但她对于精神力量上的运用却是极为自信,哪怕是她母亲阴后祝玉妍亲自出手,也不可能在无声无息之间影响控制她的心神。 真不愧是能与手持轩辕剑的宇文太师争锋的人物,居然在精神力量上也有如此可怕的造诣,看来今天的这桩生意只能硬着头皮谈下去了……东溟夫人黛眉微微皱起,动人而又优雅的声音随之响起:“王爷修为果然高绝,小女子刚才确实是班门弄斧了,还望您莫要计较。” 嬴不凡笑了笑,看起来有些不怎么在乎地摆了摆手,然后便开口说道:“不必致歉,本王一向喜欢有话就说的人,之前和你把弯子也绕够了,现在就来说说要谈的那笔大生意吧!” 脸上挂着一张白纱,看不清楚面容的东溟夫人微微颔首,恭敬而又颇有些不卑不亢地开口说道:“王爷之前说这桩生意关乎到我东溟派的安危,妾身相信王爷不会是那种信口胡说之人,那么还希望您能够不吝赐教,给指一条明路。” 这是察觉到了什么吗?看来阴癸派这些一贯都已经将阴谋诡计融入血液里的女人还真不一样,没有一个人是天真好骗的……嬴不凡不由得摇了摇头,眼眸深处有着一道惋惜之意一闪而逝,但脸上的神色和说话的语气却依旧保持着与之前一般无二的高傲和强势:“本王想要整个东溟派,夫人开个价吧!” 此言一出,东溟夫人那隐藏在白纱之下的绝色面容上的神色瞬间一变,一双如秋水般动人的眼眸之中先是闪过了错愕之色,紧接着便是充斥起了浓浓的惊怒之意:“王爷莫不是在开玩笑吧?妾身可从来没见过这种谈着谈着就要把自家一切都卖出去了的生意。” 嬴不凡察觉到了眼前这个美妇语气中的冷冽之意,但他的态度依旧没有因此而发生任何变化:“夫人的东溟派说到底只是一个做兵器生意的门派,和那些所谓的商会是一个性质的,应该不会不明白世间万事万物都会有价码这个道理吧?” 说到最后,这位镇国武成王的语气之中还带上了几分让整个房间的温度为之骤降,连一旁的贾诩感觉略有些背后发寒的冷意:“或者说是夫人你认为本王出不起这个合适的价码,或是没有资格出这个价码吗?” 东溟夫人单美仙能够将整个东溟派经营到如此规模,自然不可能是全靠着自己母亲阴后祝玉妍的威势,其自身的能力和胆魄也同样不容小觑。 因此即便是面对这个曾经在天下掀起过无数腥风血雨的大秦镇国武成王,单美仙并没有退避,而是收起了脸上的笑容,那一对勾人的双眸之中终于流露出了些许危险的光芒。 到现在为止,这位东溟夫人也算是看明白了,眼前这个来自于大秦帝国的天潢贵胄根本就没有想过跟自己好好做一笔生意,这人完全就是来者不善。 “呵呵” 单美仙轻笑了一声,身上那种动人的魅力再度绽放开来,仿佛在刹那之间将原本已经幽暗了下来的房间都变得明亮了许多。 虽然那张在理论上应该是绝色倾城的面容被不知用何种材料制成的白纱掩盖住了,但即便是连嬴不凡这种阅尽天下绝色的人,也不由得对这一抹突然展现出来的美丽感到有所动容。 “想要强买强卖,还能够把罪责说成是别人的,王爷做生意的本事当真是天下一流,难怪这些年来大秦帝国一年强过一年,有王爷这种人在,不变强才是怪事” “要知道这些年来觊觎我东溟派基业的人不在少数,可到头来即便是大隋皇室也没有成功,依旧还是只能和我东溟派保持着生意上的往来” “这里不是大秦,王爷如果真的是来谈生意的话,妾身自当以最高的礼节对您表示欢迎,但希望您对我整个东溟也保持一定的尊重” 单美仙那动人心扉的话语虽然还是保有有一定的礼貌,但任谁都听得出其中所饱含着的那一种讥讽之意。 而她那一对勾人心魄的美眸之中也充斥着冷冽的寒芒,显然这位东溟夫人已经被激怒,不准备再给眼前的这位镇国武成王任何好脸色看了。 不过嬴不凡也并没有因为单美仙这种态度的变化而动怒,依旧是在那里自顾自地喝着茶水,毕竟他也能够理解这位东溟夫人眼下的心情。 这就像是你自己家的店铺经营得好好的,突然有一个凶名在外的恶徒莫名其妙地跑到你这来说要购买你家的店铺,而且说话的态度和语气都极为强势,颇有着一种强买强卖之风。 换成谁遇到这样的事情,估计都会心情不爽甚至勃然大怒,如果不是嬴不凡本身的实力足够强硬和他在外的名声的确响亮的话,眼前的这位东溟夫人估计就要当场翻脸了。 在等眼前的这位东溟夫人的情绪稍微缓和了一点之后,嬴不凡放下了手中的茶杯,一边给已经空了的茶杯重新倒上茶水,一边开口说道:“本王可以帮你杀了边不负,而且替你挡住你母亲那边的追责,从此以后东溟派由本王来庇护,除了上交利益的对象变过之外,其余照旧,如何?” 在听到第一个条件之后,单美仙的神色和态度就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以至于后面的条件她都没有注意听,只是用一种急切而又有些犹豫的语气开口问道:“你愿意帮我杀了边不负?此话可当真?” 嬴不凡笑着点了点头,开口说道:“本王自然是一言九鼎,更何况你母亲绝对不会因为一个区区的边不负选择与本王为敌,只要这笔交易达成,一切后果都由本王承担。” 听到这话,东溟夫人单美仙那张隐藏于一抹白纱之后的绝色面庞上顿时就闪过了一抹十分真切的狂喜之意。 其实单美仙对于手掌权柄的感觉并没有太多的追求,她这么多年苦心经营东溟派最大的目的就是杀掉魔隐边不负这个毁了自己大半辈子的王八蛋,而这多年来如果不是她母亲阴后祝玉妍为了保持阴癸派的实力而竭力阻止,她早就已经得偿所愿了。 因此在听到眼前这位镇国武成王的承诺之后,单美仙毫不犹豫地点头说道:“可以,只要王爷你把边不负的人头拿到我面前,东溟派从此和阴癸派再无任何瓜葛,唯王爷您马首是瞻。” 此话一出,倒是轮到嬴不凡皱起了眉头,不悦地开口说道:“夫人这是信不过本王吗?本王在这里跟夫人说句实话,想要杀边不负的人可不止你一个,而且本王的信誉可一向是有口皆碑的,倒是东溟派当年起家的时候怕是做过不少不光彩的事情吧?” 听到这话,东溟夫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随后突然发出了一阵银铃般的笑声,看起来心情比起之前显然好了不少。 她笑盈盈地站起身来,婀娜多姿的身段微微扭动,那股成熟诱人的魅力和自其身上散发出的幽香让嬴不凡稳如泰山般的心神微微有了些许动荡。 单美仙向眼前的镇国武成王作了一揖,开口说道:“王爷,妾身有一件东西可作为交易担保,不过只能交由王爷您一个人看,可否先请旁边的这位先生到别的房间略作休息呢?” 第410章 东溟夫人的委身 贾诩闻言当即偏过头看向了一旁的嬴不凡,后者在思考了一会儿之后微微点了点头,同时暗自使了个眼色,示意前者尽管放心。 “王爷,在下就在隔壁,这些阴癸派的妖女最擅长的就是让人防不胜防的各种手段,您千万要小心谨慎,莫要着了这些女人的道” 秉承着幕僚的原则,贾诩在离去之前还是开口劝说了自家王爷一句,不过就连他自己也知道这只是随口说说的象征性语言,毕竟在阴谋算计这一块,贾诩还从来没有见过比自家王爷更厉害的人,即便是书院的夫子估计也同样没办法在这个方面胜过自己的师弟。 在贾诩离去之后,嬴不凡重新将目光放在了眼前的东溟夫人单美仙身上,说话的语气里也渐渐浮现出了几分不耐:“好了,现在这间房间之中,只剩下夫人你和本王二人了,如果有什么能够打动本王的筹码,还是趁早拿出来吧!否则如果等本王失去了耐性,这一次的交易恐怕就没有这般公平了。” “家母与王爷多少还是有点交情在那里,可今日您倒还真是一点情面都不留,也不知家母知道这事之后会作何感想” 东溟夫人单美仙那十分曼妙而又窈窕的腰肢轻轻扭动,带动着一缕随风而散的惑人幽香,走到了嬴不凡的身旁,那一双柔弱无骨的小手在有意无意之间搭在了这位镇国武成王的肩膀上,甚至这位东溟夫人胸前那对高耸而又诱人的山峰也开始在其背部蹭来蹭去。 “这是想要干嘛?用美人计来诱惑本王吗?这听起来倒是个不错的办法,只不过本王这人一向是收下美人,其他一律不管的” 闻着鼻尖那缕让他心神微微有些荡漾的幽香和背部令人有些酥麻的柔软触感,嬴不凡不由得笑着开口说道:“令堂一直以来都是一个知趣的人,只要事情木已成舟,她的感想就不再重要了,本王自然会有办法让她心甘情愿地接受。” 听到这话,东溟夫人那一双美眸越发闪亮,同时还笑着伸手摘下了脸上的那抹白纱,一张与阴后祝玉妍有着四、五分相似的倾国倾城之容随之出现。 而这位东溟夫人身上那股由于修行天魔秘多年而沉淀出的动人魅力也因为容貌的展现而在这一刻荡漾而出,就连嬴不凡这种早已经看遍世间绝色的人都不由得为之眼前一亮,小腹下方没来由地涌起了一股有些异样的邪火。 “还真是一个勾人的妖精,这阴癸派的女人和慈航静斋的那些尼姑还真是两个极端,一个极尽人间诱惑之能,另一个却是故作姿态,装出高高在上的圣洁模样” “两者这样对比起来,的确是前者对于世人的诱惑力能够更大上一些,难怪慈航静斋这些年即便占据大义,也没能够将这个死对头给打压下去,手段上的确有所差距” 嬴不凡一边想着,一边运功压下了腹内升腾而起的邪火,但他看向身旁东溟夫人的眼神之中却多出了几分别样的灼热和放肆之意,因为对于眼前这个阴后之女说的那个筹码,这位本质上的确是有些好色的镇国武成王已经有所猜测了。 “有关于交易这桩事情,夫人还是有话直说的好,现在这时候天色已晚,本王还得早些回去,莫要再去讲那些有的没的了” 东溟夫人听到这话,绝色的脸庞上再度露出了一抹动人而又诱惑的笑容,身上穿着的那件白色长裙随着其体内内力的催动而缓缓从身上褪下。 身为阴癸派的女子,又是阴后祝玉妍唯一的亲生女儿,单美仙对于女人侍候男人的那种事情虽然没有亲身实践过,但在理论上却早已融会贯通,她知道怎样做才能让一个男人对自己心动和满意。 在当年被边不负这个败类用计强暴之后,单美仙就对所谓的爱情不抱有任何希望了,这些年也从未想过要去找寻自己的那份爱情。 尽管在这近二十年的时间里她依旧守身如玉,但这位早已经看透世道的东溟夫人其实是将自己那足以令天下九成九的男人为之心动的身体看做了可以用来交易的那一部分,或者说如果遇到了自己可以对其抱有信任,让整个东溟派和自己的女儿未来都有所依靠的男人,她并不吝啬把自己给献出去。 当然对于东溟夫人这种身份地位的女人来说,让她一辈子都能当做靠山的男人不多,而且还大多都是一群糟老头子和不解佳人风情的莽夫。 而在单美仙看来,眼前这个在江湖上风评不好的镇国武成王比起那些糟老头子和莽夫可是要好上太多了。 其人英俊潇洒不说,而且那惜花爱花之名早已传遍了天下,他对于和自己有过关系的女子大多都会照拂一二,如果自己带着整个东溟派委身于他的话,想来会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因此,在单美仙刻意的动作之下,她那具成熟饱满,对于男子而言极具诱惑力的美丽娇躯就像是一颗被逐渐剥开的鸡蛋一般一点点地呈现在了身旁这位镇国武成王的视线之中。 看着眼前那如同雪瓷一般细腻光滑的晶莹皮肤,在成熟饱满之余又不失青春动人的玲珑身段,胸前那对伟岸无比的山峰,如蜜桃般成熟丰润的翘臀以及一双修长白皙的美腿,嬴不凡的嘴角终于绽放出了一抹笑容,腹中的那股邪火也随之再度升腾而起。 “王爷,天色已晚,这东溟号上有的是房间,妾身愿意倾尽所能让王爷宾至如归,不如今晚就留下来歇息一二吧?” 东溟夫人那玲珑有致的**娇躯已经完全靠在了这位镇国武成王的身上,身上那股动人的幽香和柔声细语更是让嬴不凡再也无法遏制住体内的那股冲动了。 毕竟人家都已经做到这个份上了,如果还是对此表现得无动于衷的话,他恐怕就要愧对以往塑造出来的风流好色之名,成为一个禽兽不如之人了。 于是,嬴不凡当即将正在其怀里极尽诱惑之能的东溟夫人单美仙拦腰抱起,一边走向房间深处的那张床榻,一边大笑着说道:“那本王今晚,就劳烦夫人辛苦一二了。” 听到这话,躺在其怀中的东溟夫人的俏脸顿时便熟得跟红苹果一样,在言语之中依旧充斥着浓浓的魅惑之意:“只要王爷不怕累,妾身就永远不会有感到辛苦的时候。” “如此甚好,那今日本王与夫人便战至天明,提前为这一次成功的合作庆贺!” 在嬴不凡一阵大笑之中,房间之中的通明灯火也于两人登临床榻的那一刻瞬间熄灭,一首高昂而又不失婉转的春意盎然之曲在不一会儿的时间之后便响彻了整个房间,久久未曾停息。 …… 次日午时,嬴不凡方才十分艰难地告别了东溟夫人单美仙婀娜窈窕,让人流连忘返的曼妙身段和可以让如斯美人对自己极尽温柔诱惑之能的床榻,选择从沉湎了一个上午的温柔乡之中走出,并在用过午膳之后来到了东溟号的船头。 不得不说,阴癸派女子的手段着实是让这位镇国武成王体验到了如同人间仙境般的感受,那床榻上层出不穷的诱惑更是差点没让他下不来床。 “女儿就已经如此动人了,那不知身为此道好手,技艺更加成熟的阴后祝玉妍在床榻之上会是何种风姿呢?当年真是太过年轻气盛,如果行事手段能够稍微婉转点,或许早就能将那位阴后拿下了” 嬴不凡想起了记忆里那个比起单美仙还要更加曼妙,更加具有诱惑力的动人身躯,眼神之中随之闪过了些许异样的意味,自言自语的语气之中甚至还带上了几分遗憾。 早就在船上等待了差不多一个上午的贾诩在看到自家王爷出现之后连忙走了上来,脸上依旧挂着招牌式的微笑,那语气之中却不免多出了些许调侃的意味:“王爷昨夜休息得可好?美人温玉在怀,想必这应该是王爷来到大隋之后最为开怀的一夜了吧?” 嬴不凡倒也并不在意,相反还点头承认道:“的确是最为开怀的一夜了,自从离了咸阳城之后,本王已经有段时间没有睡得如此安稳和踏实了,更关键的是心情在这一夜之后一下子就变好了不少。” 说完,这位镇国武成王又将目光投向了此刻码头之中停泊在东溟号旁边的几艘大船上,眼中出现了饶有兴致的意味。 在一夜外加一个上午的时间过去,东溟号已经换了一个比之前大了不知多少倍的码头,因此这个地方的船只也不再只有那么可怜的寥寥几条。 能够被停泊在这个码头上的船只,无一不是几乎能够和东溟号比拟的庞然大物,一个个看起来都像是一座水上的移动城池。 能够将船停放在这个大兴城中最大的码头,而且还有这种体积和规模的船只的势力基本上个个都非同小可。 要么是有着足够的金钱,经营着庞大到覆盖了大半个大隋乃至于其余各国的运输生意;要么是在大隋境内有着足够强大的权势,底蕴和根基浑厚无比,没有人敢轻易去招惹。 在察觉到自家王爷的目光变化之后,贾诩便立刻识相地根据船只上的商会标志或者是家族特有的记号开始为嬴不凡介绍起了这些船只各自所属的势力: “最左边的是大隋南方一带最大的运输商会,而稍微靠右一点的那艘则是隶属于大隋四大门阀之一的宇文阀……” “宇文阀?他们也来了?” 嬴不凡抬手打断了贾诩,开口询问道:“本王记得他们的势力重心似乎不在这一带,那么他们盯上的是传国玉玺,还是想找到那咱们抓去的宇文化及呢?” 贾诩略作思考,然后便开口回答道:“根据线报来看,宇文阀如今的第一高手宇文伤练功已至难以突破的瓶颈,因此宇文阀这一次的出动,大概率是宇文伤想利用传国玉玺之中残留着的那一部分国运之气辅助自己突破,和宇文化及的关系应该不大,毕竟谁也不知道是咱们抓了宇文化及。” 果然是够自私自利的,自己的侄子根本比不上自己能够在武功上突破的机会……嬴不凡点了点头,进而又开口问道:“你查清楚这一次宇文阀领头的人是谁了吗?” 贾诩点了点头,开口答道:“此次领头的乃是宇文阀四大高手之一的宇文无敌,他是宇文伤唯一的亲生儿子。” “把唯一的儿子都派出来了,难怪会连侄子的安危都不顾及了,看来宇文伤这个家伙的确是有点练武成痴” 嬴不凡眉头微微挑了挑,然后开口说道:“找机会让人把宇文化及给带到大兴城来,本王亲自给他下魔种,然后再把消息透露给宇文无敌,让宇文化及有一个回归宇文阀的合适机会。” “属下明白了” 贾诩点了点头,随后便又开始介绍起剩下的那几艘船只:“再右边点的那艘是铁骑会的,据说应该也是大隋江湖上一个不小的势力,而另外一艘就停在东溟号旁边的船只则是隶属于岭南宋阀,经营着极为庞大的盐铁生意,这一带经常能够看到他们的人……” 而就在贾诩介绍的时候,嬴不凡突然留意到在停靠在东溟号旁边的那艘大船的甲板之上多出了那么一道看起来颇为高挑的身影,其正在倚着栏杆眺望着远处风景。 这是一名女子,身穿着一袭淡青色长裙,迎风飘舞的墨色长发之下又出了一张让人感觉温婉如水的动人面孔,整个人上下都透露着江南女子独有的淡雅和温柔。 女子似乎察觉到了这位镇国武成王看过来的目光,当即便也同样转头看过来,并在与嬴不凡对视了一眼之后腼腆地微垂下了脑袋,在轻笑了一声便又转身返回了船内。 嬴不凡想起刚才贾诩的介绍,同时又仔细观察了一下旁边那艘大船上的标记,开口问道:“旁边这艘船是岭南宋阀,也就是天刀宋缺他们家的?” 贾诩偏头看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开口回答道:“是的,这就是岭南宋阀用来做盐铁生意的船,而宋阀这一代的阀主正是天刀宋缺。” 第411章 长安居 果然是那个岭南宋阀,这些时间的确有些忽视宋阀了,看来找机会得去试探一二……嬴不凡看着那个温婉女子离去的背影,双眸之中闪动起了些许思索之意。 大隋帝国的制度以及统治阶级在天下诸国之中都是比较特别的那个,比如说那个所谓的八柱国便是这个国家独一份的。 大隋帝国所拥有的大部分力量其实都掌握在皇室和一众世家大族手中,而在这一众对皇室并没有那么心悦诚服的世家大族之中,最为强大的便是闻名天下的大隋四大门阀:岭南宋阀、江都宇文阀、关中李阀以及洛阳独孤阀。 而这四大门阀之中除了岭南宋阀是正统的中原汉人血脉之外,其余的三大门阀身上几乎都流着关外胡族的血,哪怕是如今身为皇族的杨氏,祖上依旧有着胡人血统。 因此岭南宋阀在整个大隋的世家大族之中都有着极为独特而又尊贵的地位,毕竟大隋大部分世家大族都是纯粹的汉人世家,他们基本上都以岭南宋阀马首是瞻。 而且除此之外,底蕴极为深厚的岭南宋阀还有着整个大隋最为强大的商业力量,其控制着整个大隋六成以上的商业往来,拥有着庞大到让人难以想象的经济实力。 一直以来,岭南宋阀势力深植于各大门阀世家之内,也是唯一一个能够在这种乱世之中游走各地不受侵扰的门阀。 宋阀商队的超然地位,使得其能够结识更多的英雄豪杰,因此整个岭南宋阀之中蓄养着数量众多的供奉高手,整体实力几乎位于四大门阀之首。 当然,提到岭南宋阀,就离不开当代宋阀之主,在多年前就名震天下江湖,有望争夺天下第一刀之名,人送称号天刀的宋缺。 如今的岭南宋阀之所以能够有如此强大的经济实力,之所以能够在如此乱世之中独善其身,除了其本就深厚的底蕴之外,当代宋阀之处宋缺的武力威慑也是必不可少的原因之一。 毕竟江湖人都知道,这位天刀的性子就像是他的刀法一样霸道无比,如果让他知道有人在暗地里动了宋阀行走天下的商队的话,那么江湖必然再度掀起一阵血雨腥风。 看着自家王爷那眼中莫名出现的追忆之色,贾诩也是突然想起了一些事情,然后连忙开口说道:“属下记得王爷曾经说过,您当年行走江湖的时候似乎和那位名震天下的宋阀之主有过交手,而且还逐一破解了他的天刀八式,这事应该是真的吧?” “当然是真的,这种在众目睽睽之下发生的事情又有什么好作假的呢?” 嬴不凡笑着点了点头,语气中带着些许怀念地开口说道:“当年本王年轻气盛,总想着既然自己也创出了一门刀法,那就得和当时最负盛名的刀道高手碰上一碰,于是就直接找上了宋缺,现在想来那个时候的确是有些意气用事,不懂循序渐进的道理,不过好在结果还是本王赢了,听说宋缺这个家伙因为这个事情还抑郁了好久,自困于磨刀堂三年呢!” 贾诩听到这话后脸色不由得微微一变,连忙开口说道:“前几日宋缺破关而出,据说修为大进,同时他还在听闻了传国玉玺之事后公然放话,要趁这个机会在大兴城与王爷您再决高下,以此来印证他新创的刀招。” “哦?居然还有这种事情,看来这宋缺的破事还真是够多的,是不是本王当年下手太轻了,应该直接把他打成傻子才是最好的选择吧” 嬴不凡听到贾诩的话之后无奈地叹了口气,顿时感觉到了一阵头疼,其说话的语气里也充斥着些许烦躁的意味。 倒不是说他没有兴趣,或者说不敢和那所谓的天刀宋缺一战,而是因为在这个即将争夺传国玉玺的节骨眼上,宋缺的这种行为就让他感觉很闹心,很容易就会被有心人利用,给自己造成一堆本来可以避免的麻烦。 不过没办法,嬴不凡知道这位岭南宋阀之主那种从来都是我行我素的乖张性格,所以也只好一边揉着有些酸痛的眉心,一边对身旁的贾诩开口问道:“那宋缺这家伙现在到哪了?不会就在咱们旁边的那条船上吧?” 贾诩恭敬地开口回答道:“宋缺此刻还在岭南,眼下来到大兴城的是他的长子宋师道与长女宋玉华以及声名在外的宋阀二爷宋鲁,也就是宋缺的亲弟弟。” “还没来就好,本王可不想这么早就和这个练刀成痴的家伙对上” 嬴不凡闻言微微松了口气,笑着说道:“宋玉华一介女流,而宋师道也是个志大才疏之人,儿女私情对他来说,有时说不定比门阀利益还要重要,而宋鲁的本事不过堪堪大宗师而已,只要宋缺本人不到这里,事情就还好解决。” 说到这里,嬴不凡突然又想起了一个在大兴城一带实力极为雄厚的势力,于是开口问道:“李阀这一次领头的人是谁?本王记得大兴城这一带应该就是属于他们家的势力范围吧?” 贾诩略作思忖,随后答道:“这一次领头的应该是李阀第一高手李神通,不过李阀二公子李世民和其长姐李秀宁,还有四公子李玄霸都因为这件事情从太原赶了过来,而且还带来了众多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看样子似乎对这一次传国玉玺势在必得。” 说到这里,贾诩看起来像是突然又想到了什么的样子,连忙又开口补充了一句:“根据线报,今日李阀的二公子李世民便在城内跃马桥旁宴客,那声势看起来不小。” “李世民吗?本王当年游历大隋的时候没能有幸和这位慈航静斋眼中的天命之子见面,看来今日倒是要见上一见了” 在轻笑了一声之后,嬴不凡将手掌搭在了身旁贾诩的肩膀上,开口问道:“文和,可愿与本王一起去一趟跃马桥旁,看看这位二公子究竟是何成色?” 贾诩点了点头,笑着答道:“王爷尽管施展神通便是,属下也很想看看慈航静斋那些尼姑所说的天命之子究竟是怎样的人物?” 嬴不凡闻言颔首,随后转头对一旁呆在不远处的侍女说道:“如果你家夫人问起的话,就说我去大兴城里转转,过会儿就回来了。” 在其话音落下的那一刻,这主仆二人的身形便立刻就消失在了原地,其间毫无征兆可言,同时也没有半点气息踪迹留下,看得在不远处的侍女大惊失色,差点以为自己大白天见到了鬼。 …… 大兴城乃是闻名天下的雄城,而其中跨于城中水道之上的跃马桥同样也是一方著名古迹,从五湖四海而来的游人络绎不绝。 正所谓有人的地方就有商机,因此在这跃马桥旁,无数由众多大商人投资建造的酒楼客栈也随之拔地而起,想要在这些远道而来的游人身上大赚一笔。 而在这众多酒楼客栈之中,这些年里最为出名,或者说最受到游人青睐的一家酒楼,便是由那位于跃马桥西端,始建于大约五年前的长安居了。 长安居的大掌柜是一个看起来整个人胖胖的,满身富贵气象的中年男子,但这家酒楼的幕后金主却是不得而知,这么些年来无人能从这位大掌柜口中问出其名字。 但从这五年来长安居内无任何江湖人和游侠而肆意闹事,也不曾因为生意红火兴隆而招人妒忌陷害就可以看出,那位幕后金主绝对算是一位黑白通吃的大人物,招子硬着呢! 而也正是因为无人敢在长安居之中闹事这一点,过往的无数游人在闲暇工夫都愿意呆在这里,毕竟行走天下,自家性命是关键的重中之重,哪怕这个地方的住店和吃食都相对来说要贵一点,也同样还是这些过路商人和游人士子的第一选择。 而此刻,在长安居顶层的一个套间之中,嬴不凡收回了帮龙五搭脉的手指,看着自家好友那比昨日还要苍白一些的面庞,说话的语气之中也充斥起了些许怒气:“为什么你就不能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体健康呢?这才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情况就比原来还要差上不少,要是再这样下去的话,就算是真的大罗神仙临凡,也没办法把你从阎王爷那里要回来了。” 依旧躺在自己那张特制长椅上的龙五就好像没有听到自家好友语气中的恼怒,只是慢悠悠地开口说道:“我这身体状况又不是一年两年间的事情,如今也只能熬一年是一年,实在不行走了也就走了,反正这么年也没有留下太多的遗憾,所以你不用太着急,凡事咱们慢慢来便好。” 嬴不凡眉头微微竖起,很不满地开口说道:“为什么近几年见你都是这番丧气的说词?难不成你这闻名天下的三湘龙五就真的因为一个早就与你和离的女人一噘不振了?” 龙五闻言不由得叹了口气,开口说道:“我只是说实话而已,每个人总有离开这世间的一天,无非是早晚而已,你不必如此挂怀,早在很多年前,我就已经接受这个事实了,如果不是你苦劝的话,我其实更愿意呆在扬州养老,而不是陪你跑到这大兴城来。” 嬴不凡听到这话后神色看起来愈发不悦了:“怎么?我想帮你再多活几年,让你多看一看这世间的美好,这难道还成了我的错了?” 龙五对于身边这个相交多年的好友甚是了解,一直以来对于这位镇国武成王那种独断专行的霸道性子也有些无奈,因此在听到这话之后只好开口说道:“不是这意思,你不必多想,我只是就事说事,就像你之前说的,哪怕真的拿到了和氏璧,你就能保证我这孱弱的身子扛得住国运之气的洗礼吗?只怕到时候还要多生事端,何必呢?” 就在两人闲聊的时候,贾诩的声音从外边传了进来:“王爷,安掌柜传来消息,说是李阀的二公子李世民听闻龙五先生在这,想邀请他一起见个面。” 嬴不凡听到这话,当即把刚才想要说的话给吞了进去,然后有些诧异地看着身边好友,问道:“你不是一直呆在扬州吗?什么时候和李世民这种世家公子有交情了?” 龙五拿起旁边已经泡好的茶水小酌了一口,语气不急不缓地开口说道:“我这不是早些年听你说起过李世民这个人嘛,所以当初他们一家子路过扬州城的时候,本着广结善缘的心思,我帮着他们打发了一些碍事的人,不过说起来交情其实也深厚不到哪里去,我也就和他见过那一次而已。” 嬴不凡听到这话就明白了,当下并用一种听起来有些玩味的语气开口说道:“那估计这位二公子是看上了你三湘龙五的名号,这回是想要找机会过来攀个交情,说不准还是想请你在这一次争夺和氏璧的事情中帮他们李阀出力呢!” 龙五能够听得出自己身边好友话语中藏着的那份讥讽和不屑,当即便因为这份阴阳怪气而无奈地翻了个白脸,没好气地说道:“那你到底去不去?下一次想见李世民就没这么好机会了。” “当然去了,我还没有见过慈航静斋口中的这位真命天子呢,这次正好让我也开开眼界” 嬴不凡将旁边摆放着的一杯茶水一饮而尽,然后伸手在龙五的那张躺椅上轻轻一转,一阵齿轮响动般的声音随之传出,那张特殊的躺椅也随之变化成了一张可以移动的轮椅。 “走吧!这次就算你帮了我一个忙,让我也看看你这在江湖上大名鼎鼎的三湘龙五,在他们这种世家公子面前能有多大面子” 说着,嬴不凡便推着那坐在轮椅上的龙五离开了房间,并在一旁贾诩和壮硕如雄狮一般的蓝天猛的跟随之下,一边顺着酒楼里的长廊向前走着,一边打量着周围的酒楼环境和装饰。 “当真是不错,看来这些年安隆那个死胖子的确是尽了心的,没有再在搞那些暗地里的小动作,这长安居的事情做得挺好,没有愧对他们这一脉世代祖传的手艺” 听到嬴不凡的夸赞,坐在轮椅上的龙五不由得笑着说道:“安掌柜虽然确实暗地里有小动作,但为自己谋划也实属人之常情,他对你没有任何二心,倒是你这个做人主子的,对他态度也好点,人家这么些年在魔门两派六道里卧底也不太容易,别老是那么苛责!” 第412章 李世民 嬴不凡一边推着轮椅,一边开口回答道:“我对他还算是不错了,前些年取得联系的时候,我不是还安排他回家去见了家人吗?上次还让他那些忠心的下属在黑冰台里都领了俸禄,该给他本人的奖赏也是一样不缺,这应该也够可以了吧?” “这赏罚有度本就是该有之事,否则底下的人又凭什么要替你卖命奔走呢?这年头的人最看重的无非是手里的利益,以利诱之方才是正道” 坐在轮椅上的龙五看起来颇有些感慨,同时开口说道:“安隆这些年来颇为勤勤恳恳,这一次见到的时候你也莫要太多训斥了,给他点好脸色看,下一次说不定干起活来还会更卖力些。” “我还用你教吗?不过是先慑人以棍棒,后施之以恩德罢了,我这二十几年来都是这么玩的,甚至我那做皇帝的侄儿玩的也不过就是这么一套而已” 嬴不凡笑着点了点头,紧接着又有些奇怪地开口问道:“我记得你以前可是从来都不会在乎这些不相干人的死活和心情的,现在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是因为这些年看透了世事,那份早就被磨得不剩多少的恻隐之心又开始涌动了?” 龙五闻言不由得嗤笑了一声,同时从身旁一直跟着的侍女手中接过了一杯润喉的茶,小酌了一口之后接着开口说道: “像我这种从小开始便是混江湖的人,就算一开始会有所怜悯,看到了现在哪还有什么所谓的恻隐之心可言呢?” “说句不好听的话,像你我二人这些年所做下的那些事,无论按照哪国律法,满门抄斩都是轻的,最重的甚至还要诛九族呢!” “你说在这种情况之下,恻隐之心要之何用呢?今天之所以有感而发说了这些,也不过是希望你能够善待一些下属,莫要步了我当年的那些后尘” 嬴不凡闻言面色如常,虽然并未开口反驳些什么,但整个人看起来显然对此有些不以为意,同时还笑着说道:“这普天之下恐怕没有人敢,也没有人能诛我九族,即便是那个天底下最为狂妄的成吉思汗铁木真也不敢放此狂言,要知道我大秦立国千年,嬴氏子孙几乎是遍布于天下各地,普天之下又有何人能够杀得尽呢?” 龙五看出了自家好友对自己所说之话的满不在意,于是他也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话虽是如此说的,但你还是要小心点,有些时候世事无常,就像当年一开始的时候,我也没有想过自己的身体会差到这种地步,人做事总是先要往最坏的地方想一想。” 嬴不凡听到这话后什么也没有说,只是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继续推着龙五朝阶梯口走去,而身旁的蓝天猛和贾诩也是在这个过程中一言不发,显然他们二人对于自己的定位十分清楚,对于这两位主家之间的谈话,并没有任何想要插话和提出建议的想法。 …… 在长安居中一间外表装饰也能算是颇为豪华的房间之中,有着许多个看起来气度颇为不凡的士子落座于其中,相互之间谈笑风生。 “哈哈……世民兄这话说的倒是有意思,不仅有理有据,而且态度极为鲜明,不错,世民兄你说的是真好啊!” 在房间之中,一个看起来打扮颇为雅致的儒生手中举着一个精致的酒樽,同时开口畅笑,看起来心情显然十分不错。 这名儒生看起来举止气度颇为不凡,容貌清雅端正,身长八尺自有夺目风采,尤其是那一双几乎无人能够看透深浅的眼眸,张目闭合之间隐隐给人一种能够看透人心的感觉。 其一身相貌看起来完美符合了儒雅君子的特点,如果要说唯一的缺点的话,那就是这个儒生看起来皮肤微微有点偏黑,而且虽然身高八尺,但乍一眼看过去却是身形略显臃肿。 当然无论是皮肤略黑,还是身形略显臃肿,都是些许无伤大雅的缺点,相比于此人的一番名士风流的气度而言,通通不值一提。 “哈哈……辅机兄过奖了,我不过是点浅薄之见而已,哪像你这种闻名大兴城的大才,想必用不了多久你就能够名动大隋,甚至一举声名远扬于天下也未尝可知啊!” 坐在房间主位之上的,是一个满身贵气,相貌气度皆是世间罕见的年轻男子,尤其是那爽朗如边郡武人般的笑声,那更是既体现了世家公子应有的贵气,又没有那种高高在上的倨傲之感,反而还给人一种亲切豪迈的感觉,很容易就会让旁人对其生出好感。 如果此刻有有业务精熟的黑冰台暗谍在此的话,一定能够认出眼前这个年轻人的身份,因为这个人便是他们的主子,镇国武成王嬴不凡这些天嘱咐需要去重点关注的对象— 大隋李阀的二公子,慈航静斋口中的真命天子,同时也是大隋帝国年轻一辈中难得的俊杰,同辈中人称李二的李世民了。 今日这处房间中的聚会便是以这位李阀的二公子李世民为首,是一次大兴城内大半的权贵公子以及名人雅士们一起参加的集会。 而作为能够被堂堂的李阀二公子,大隋顶级世家贵胄李世民称一声兄的人,那看起来风度翩翩的儒士也不是一般人物,他在听到李世民的话之后只是意味深长地笑了一笑,并没有流露出任何带有倾向性的情绪。 毕竟以他的心智自然能够很明显地看出李世民为何要对自己说这样一番话,其意思也不过就是招揽之意,想要让自己这一身才学为其所用罢了。 如果是太平年间的话,这个儒士一定会对此嗤之以鼻,毫不犹豫地开口拒绝,毕竟自己也算是出身显贵世家,就算比不上位列大隋四大门阀之一的李阀,但在朝堂上谋得一席之地还是没有问题的。 只不过如今的大隋内部早已烽烟四起,外部又有已经积攒了千年底蕴,随时准备发兵一统天下的秦国与早就想牧马南下的蒙古帝国虎视眈眈。 而坐在皇位上的隋皇杨广虽然算不得什么昏庸君王,但就目前这种内忧外患的形势来看,他这张在继位之初还算稳当的位子还真未必能够继续稳坐下去。 因此这么些年来想要趁此机会会借势而起,对整个大隋江山社稷有所图谋的枭雄豪杰不在少数,儒士心中自然也起过要做一从龙功臣的打算,甚至如果不是早年的一次意外经历,他现在可能都已经不在大兴城了。 而就儒士自己的眼光来看,如果自己真的要凭着一身才学真要寻一明主加以辅佐,为将来博一个从龙出身的话,眼前这个有着伟略与野心,同样也有着容人之量的李世民的确不失为一个很不错的选择。 毕竟自己从小和眼前这位李阀二公子相识,家中也勉强能够算是世交,光凭这份交情就足够自己在他那里混出个名堂来了,更何况这位二公子此刻手下尚且无人,无论文武皆无杰出之辈,自己一旦加入必定会掌有话语权。 真是可惜,你李世民的确有与野心匹配的能力,也同样够资格在乱世中火中取栗,只是未免有些生不逢时了,如果能够早个五、六年时间,又没有遇到那位的话,或许我就答应你了……儒士小酌了一口酒水,心中一时之间浮现出了些许复杂和感慨。 虽然心中思绪颇多,但前后加起来不过一两个呼吸的时间,因此只是在感慨了一番之后,儒士就笑着举起了酒樽,就像是没有听懂李世民话中意思一般地开口说道:“世民兄太过于抬举长孙无忌了,我这不过是些许粗陋薄名而已,来,咱们继续喝酒,无忌我敬你一杯!” “好,咱们继续喝!” 李世民见状也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失望的神色,一者是因为他有足够的胸襟和耐心,二者则是因为他刚才从眼前这个叫做长孙无忌的儒土反应中看出,对方是听懂了自己的意思的,甚至那表情也可以说得上是真情流露。 其实这意思无非就是在说:我有考虑过你,只是现在还很难下定决心,至于最后究竟要不要投靠于你,那就看你的诚意了。 而对于李世民这种本身就很有资本的人来说,诚意和耐心他都不缺,只要对方没有摆明车马地表示拒绝,那总有一天会被自己的诚意所打动,自愿投靠的。 因此两人在酒席上都十分畅快地推杯换盏,李世民对于长孙无忌的态度简直好得不得了,就感觉是在和自己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喝酒一般,周边的那些熟识之人对此无不感觉有些惊讶。 而就在这推杯换盏之际,一名家仆打扮的男子推门走了进来,并俯身在满脸笑容的李世民耳旁低语了几句,后者的嘴角当即又是掀起了一抹喜悦的弧度。 “今日这长安居一行倒是的确碰上了不少好事,看来我这一趟还真是出来对了” 李世民此刻心中颇为欢喜,但就在其准备起身的时候却又念头一转,笑着对身旁的长孙无忌开口说道:“辅机兄,可愿屈身与世民一起去见一位闻名天下江湖的豪勇之士啊?” 听到此问话,原本只是静静喝酒的长孙无忌先是一愣,随后下意识地便想开口拒绝,但又突然有一个莫名的想法在其心头掠过,于是便当即笑着开口说道:“我一直以来对于闻名天下的江湖豪杰都心有向往之意,可是碍于家中之事而一直未能与这些豪杰志士有所接触,今日能够有缘得见还是托了世民兄的福,又岂有不愿之理呢?” “既然如此,那你我便一同去见识一番,会一会这能在江湖上闻名天下的豪勇之士!” 李世民脸上的笑容顿时变得更加浓郁了许多,当即一边伸手揽住了长孙无忌的肩膀,一边笑着拉其一起在之前进来的那个家将的带领之下离开了房间。 看到这一幕,一名衣着颇为华贵,眉宇之间颇有几分傲气的青年公子皱起了眉头,有些不悦地开口对身边之人问道:“这个黑胖子究竟是何人物?世民兄如此这般好心好意地出言拉拢,他为何还是这般爱搭不理,甚至还颇为勉强为难的样子呢?” 这个青年的名字叫做柴绍,乃是大隋有名的豪富人家出身,家族资产绝对能够得上雄厚之称,就连四大门阀这等超然的世家势力因此对其家族颇有些拉拢之意。 甚至连堂堂的李阀之主,如今留守太原的李渊也颇为看好柴绍这个柴氏一族的继承人,据说还动了联姻之意。 不过此人虽然也能算得上是年轻俊杰,将家里的生意可谓是打理得井井有条,但性格上却是有着颇多缺陷,高傲且目中无人,因此除了一些酒肉朋友之外,几乎没有什么人愿意与其亲善。 比如说此刻,在座众人中便有看不惯这个富家公子的人冷笑了一声,开口说道:“这长孙无忌可不是什么黑胖子,人家曾经在大秦镇国书院求学,甚至当面聆听过夫子他老人家的教诲,只是他平时没有太多在外走动,所以你柴公子才没有听过人家的大名吧?” 书院学子,还是曾经聆听过夫子教诲的人物,这黑胖子竟然有这等本事吗……柴绍就算再怎么目中无人,对于闻名天下的夫子也同样是心存敬畏的。 因此他在听到这话之后脸上神色瞬间一变,面皮也随之微微抽动了一下,但一时间又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只能乖乖地闷声喝酒了。 …… 在嬴不凡的特意嘱咐下,长安居的那位大掌柜立刻找出了一个空闲的单间作为接下来与李世民等人会见的场所。 不过出乎这位镇国武成王的意料,在他和龙五一行人抵达房间之前,那位李阀的二公子便已经带人等在了门口,并在看到那端坐在轮椅上的龙五之后微微作揖:“小子世民,见过龙五先生。” 的确是相貌堂堂,这气度也算是颇为不凡,这单从外表上来看的话,慈航静斋那帮老尼姑看人还是有些本事的……嬴不凡先是看了一眼旁边的长孙无忌,随后便用一种带有审视意味的目光打量起了眼前的李世民,并在龙五开口回话之前说道:“你就是李阀的二公子,据说有济世安民之才的李世民吗?” 第413章 意料之外的相逢 这济世安民之才倒不是嬴不凡为了搭话而强行胡扯出来的,而是出自于他自己通过在这些天里对所得情报的查阅,意外找出来的一则关于眼前这个后世唐太宗李世民的趣闻。 这则趣闻中说,在李世民四岁的时候,其父亲,也就是如今的李阀之主李渊遇到了一个极其擅长相面的书生,说他是贵人,而且肯定有一个贵不可言的儿子。 随后再看到了李渊的次子李世民之后,这个据传闻极擅相面之术的书生留下了这样一段话: “龙凤之姿,天日之表,其年几冠,必能济世安民” 据说李渊听到这话后不由得大惊失色,为防止消息泄露甚至派人去杀那个书生,但最后却连人家的人影都没找到。 不过有趣的是,这位有些迷信的李阀之主从此之后便把次子的名讳定为了世民,并越发宠爱这个次子,以至于家中的大儿子李建成生怕自己的世子之位不保,总是多番与他的弟弟为难争锋。 而李世民同样也是一个雄心勃勃之辈,他认为自己的大哥在才能和韬略都不如自己,这世子之位理应是能者居之,因此这样一则真假不知的趣闻也成了这位李阀二公子对抗其兄长的依据所在。 毕竟事实的确摆在眼前,李建成纵然是嫡长子,但无论是在修行方面也好,武略方面也罢,他比起他的弟弟都有所差距,而且也从来没有得到过他人如此评价,甚至更有甚者说这位李阀大公子是无能为的庸碌之人,这使得李世民这些年在家中的声势一日盛过一日。 因此在听到嬴不凡称赞其有济世安民之才的话语后,李世民虽然不认得这个为龙五推着龙椅的人是谁,但也还是很高兴地拱手开口说道:“这位先生谬赞了,这不过是小小的坊间传闻而已,世民可不敢自认有如此之大的本事。” 对于这位李阀二公子的自谦之语,嬴不凡则是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笑着开口说道:“我昔日也曾与你父兄有过几面之缘,而与你却是第一次见面,但今日一见却发现你的才干比你父兄要强多了,至少当年你父兄在我面前是做不出如此平易近人之态的。” 李世民听到这话先是一喜,紧接着面色微微一变,开始用审视而又不失礼数的目光打量起了眼前那已经经过了易容的嬴不凡,心中莫名生出了一种熟悉之感,就好像是曾经见到过此人一样。 由于前世记忆所在的原因,嬴不凡行走于江湖的第一要务就是要隐藏好自己的身份,所以除了出手和一些江湖人士比武对决之外,他和各国的朝廷要员或世家大族之人见面之时都会特意易容改面一番。 所以这一次和眼前这位李阀二公子见面,这位镇国武成王同样也是改头换面,不过出于某一些无法为外人道的原因,他此刻易容之后的样子看起来显得异常夺目惊人。 此刻的嬴不凡在不知内情的外人看来,身上那种无意间表露出来的随意洒脱,神秘莫测的出众气质简直是让人为之心折无比。 而这位希望能够招揽大才的李阀二公子李世民见此更是眼中精光闪动,毕竟能够有这种出众气质的人绝非凡俗之辈,至少在李世民自己看来,在他这么多年见过的人之中,没有几个人的风范能与眼前这个青年男子相提并论,甚至他还觉得自己本人在气度和风范上也同样是逊色不少。 而身旁的贾诩在看到李世民之中审视打量的目光之后,那双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眉毛微微皱起,同时其袖袍微微一挥,一股如同来自九幽绝狱般的阴冷之气随之在空中荡漾而出。 随着他这一袖子,李世民顿时感觉背后有些许发寒,身形也不由得下意识退了两步,并紧接着迅速将目光移到了之前因为太过普通而没有引起他注意的贾诩身上。 “绝对是知命境的念力修行者,而且说不定还兼修了武道,随便身边一个平平无奇的护卫便有如此实力吗?果然能够和天下大名鼎鼎的三湘龙武呆在一起的人物,绝不会是什么简单的凡俗之辈” 由于来时便将姿态放得很低,李世民心中念头一转,便也索性直接拱手开口问道:“当年世民一家扬州之行,全靠龙五先生出手相助方才能全身而退,因此今日特地前来拜谢,不过眼前这位气度颇为不凡的先生,那时却从未见过,不知可否请先生告知名讳?” 嬴不凡心念一转,便想要开口作答,但那原本静静地端坐在龙椅之上,并不答话的龙五却突然开口说道:“此人乃我生死兄弟,李二公子唤其叶三便是。” 叶三,龙五,这一个个的名字倒是有够奇特的,难不成这两人家里还有什么血缘亲朋的关系吗?但这姓又不是同一个,这些江湖武人也是有够奇怪的……李世民心中念头百转,但还是笑着拱手说道:“原来是叶三先生,世民这厢有礼了。” 嬴不凡也拱手回了一礼,然后看向了一旁微笑着站在原地的长孙无忌,开口问道:“想必这位便是当年曾经痛击过蒙古突厥联军的长孙晟将军的公子了吧?我记得你是叫长孙无忌,字辅机,对吗?” 长孙无忌听到了这话之后故作一愣,然后连忙一脸惊喜地开口说道:“听先生这话的意思,是曾与家父相识吗?” 嬴不凡闻言点了点头,言语之中有些感慨地开口说道:“算是有一定交情,甚至还曾经一起在草原之上并肩作战,当年长孙将军挽弓之英姿也是至今让我难忘啊!” 而就在这感怀之时,坐在轮椅上的龙五却是不耐烦地拍了拍自己这个在知情人眼里明显就是在做戏的至交好友,开口说道:“要叙旧就进屋里去叙吧,站在外面算是怎么回事?” 由于此来便是想要拉拢龙五这种江湖大豪为己所用,李世民在听到龙五这话后连忙点头称是,然后边伸手做请,便开口说道:“两位先生,里面请!” 嬴不凡对此并没有推辞,只不过让他有些奇怪的是,眼前这个李阀的二公子这个时候居然还暗自给跟过来的家将打了个手势,就好像是让其去做什么与自己一行人有关的隐秘之事一样。 不是,这李二按理说是听过龙五的名头的,而且从情报里他所做过的事情来看,这也不是一个鲁莽无知的人,这突然打一个手势又是做什么呢?难道还准备招揽不成就动手强留吗…… 嬴不凡心中思绪万千,但他还是一边带头推着坐在轮椅上的龙五走入了旁边准备好的房间中,一边满脸笑容地开口说道:“其实你不必如此拘于礼,除了长孙家之外,你家其实和我也能算得上是旧交,你父亲、叔父和兄长包括你长姐、三弟和四弟在内,我都曾经有过几面之缘,而且你那四弟玄霸说不得到如今都还记得我呢!” 在一行人进入房间之后,身材如雄狮般魁梧威猛的蓝天猛知道自己除了一把子力气之外没有什么特殊的长处,因此十分自觉地站在了房门口。 而长孙无忌却是拒绝了李世民与嬴不凡一同入内闲谈的邀请,只是在饶有深意地悄悄和后者对视了一眼之后便找上了一旁看似平平无奇的贾诩,拉着这位声名不显的情报头子一起到别处交流去了。 而真正坐在房间之中的,除了躺在那张特制的轮椅上,自顾自地在窗边看风景,看起来什么话都不想说的龙五之外,便只剩下了那位求贤若渴的李阀二公子李世民以及改头换面过的嬴不凡了。 李世民在听到嬴不凡那一番让他听来觉得有些云里雾里,难以辨别真假的话后,便连忙亲自提起茶壶给房间中的两人和自己都各自倒了一杯茶,同时开口问道:“敢问叶三先生,我那常在外抛头露面的大兄和父亲也就罢了,您是如何见到并相识我那几乎不外出的四弟玄霸以及家中尚且还处于闺阁之间,未曾许配人家的长姐呢?而且我为何从未听他们二人说起过此事呢?” 看着眼前李世民那一脸疑惑的神色,嬴不凡脑海中渐渐浮现出了一道埋藏在记忆深处,许久未曾见过的靓丽倩影以及另外一个如同瘦猴般的身影,随即也是不由得叹了口气,一边小酌着茶水,一边笑着开口说道:“你四弟玄霸的那对擂鼓瓮金锤和你长姐至今还佩戴在腰间的青锋剑,这可都是我当年和他们二人离别之际相送的呢!” “擂鼓瓮金锤,青锋剑……” 听到这等回答后,李世民神色微微一动,那张潇洒俊逸的脸庞上闪烁着些许思索之意,口中不禁喃喃,但紧接着脸上又浮现出了一抹恍然大悟之色,当即开口道:“先生难道就是被家姐这几年一直挂在嘴边,始终念念不忘的那位能于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并挥袖之间引动狂风的救命恩人吗?” 夸张了,只不过是杀了一群乌合之众的领头人而已,不过挥袖引风倒是真的,不过从你口中听来怎么有种我当年是在装神弄鬼的感觉呢…… 嬴不凡压下了心头那种略显怪异的感觉,随后又小抿了一口散发着淡淡清香的茶水,开口说道:“令姐太过于谬赞了,当年在下也不过只是恰逢其会而已,一群不知兵事的乡下流民本就成不了大事,数量众多也是毫无用处,即便是当年在下不在的话,以令姐纵横四方的兵事之能,也断然不会有任何不可言之事发生。” 李世民闻言也是一笑,但就在其准备开口回话的时候,房间外突然传来了一阵骚动的声音,让他顿时有些紧张了起来,把接下来要说的话直接咽了回去。 嬴不凡倒是面色如常,而原本呆在窗边看风景的龙五则是动手将轮椅转了过来,并面色看起来十分平静地开口说道:“你们两个继续在这里聊,我出去看看,这大兴城也算是大隋的故都所在,跃马桥旁更是有无数达官贵人聚集于此,想来是不会发生什么祸事。” 说完,他便迅速催动了内力,使得座下那张特制的轮椅以飞快的速度动了起来,在李世民感觉就像是有一阵风刮过之后,这位名震天下江湖的三湘龙五便已经不在房间之中了。 “奇怪了,外面又不是没有人看守,这家伙今天这么急干什么?” 嬴不凡对龙五的举动感到有些疑惑,但也并未说什么,他只是看到刚才李世民那微微有些紧张的样子,不由得出言调侃道:“世民你应该也是熟读兵书,更是曾随令尊亲临过战阵,亲手执刀于战场之上斩杀过敌寇之人,怎么屋外刚刚有那么一点骚动,你就看起来如此紧张了呢?” 李世民不知为何突然偏过头看了一眼门口,随后才有些紧张地讪笑了一声,但就当他想要开口说话的时候,一道清冷而又不乏愠怒的声音随之从门外传来:“当年地处平安腹地,可你却畏我一介女流如蛇蝎一般,连招呼不打一声便已不见踪影,你现在倒也好意思嘲讽舍弟胆小,简直可笑!” 这话音落下的那一刻,一道青色的剑光随之呼啸而出,李世民与嬴不凡两人所处的桌椅被席卷而来的凌厉剑气尽数斩成了碎屑。 李世民对于这一幕的发生似乎已经早有预料,当下也便十分光棍地在地上打了个滚,然后身形颇为敏捷地从房门口溜了出去,只剩下嬴不凡一个人有些愕然地坐在房间中唯一的一把椅子上,手中茶杯里茶水还散发着淡淡的热气。 而此时走进房间的,则是一个身披红色甲胄,手持一柄剑身略显淡青色,上面还镌刻着莲花样式的长剑,容貌上隐隐和李世民有那么二、三分相似的高挑女子。 怎么是她?难怪之前李世民那个样子,原来是在暗地里通知了她姐姐过来,可是我也只是说了我和他姐姐相识而已,似乎没有透露出其他任何讯息吧?这到底又是怎么一回事……嬴不凡看到来人,心中泛起了一阵无奈之感,但表面上还是镇定自若,在将茶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之后,便也催动功力将这个看起来颇为精致的白瓷茶杯化作了虚无。 第414章 一如当年那般的失望 单从外貌上来看的话,那个披甲持剑进门的高挑女子确实是一个足以令天下绝大多数的男子为之动心的绝色佳人。 其五官立体而又精致,白皙的肌肤之上隐隐泛着如同秋波一般的水光,身段修长而又体态完美,那一头如瀑般的柔软青丝用军中帻巾扎起,再配上那一身英气逼人的赤红色甲胄,全身上下的气质看起来十分干爽而又凌厉。 已经走出房门外的李世民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对房间之中那个如同女将军一样的女子开口说道:“姐姐,我刚才帮你打听清楚了,这位叶三先生应该就是你苦找多年的那个人,你之前承诺我的事情可千万不要忘记了。” 女子并未答话,只是冷冷地转头看了一眼李世民,其目光如刀锋般凌厉,又似冬日般寒冷,当即逼得后者不由得讪笑了一声,然后十分自觉地又把头缩了回去,吭都不敢再吭一声,就像是在面对一个随时有可能会噬人的虎豹一般。 不过在此刻坐于房间之中的嬴不凡心里,眼前这个身着戎装的绝色佳人的确是和虎狼无异,至少在看到其出现之后,他在这里可谓是如坐针毡。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接下来一段时间都要呆在大兴城里,不想让眼前这个女子给自己造成太多麻烦的话,这位镇国武成王现在早就施展书院无距之法逃离此地了。 年轻的时候做的事情为什么就不经一下脑子呢?招惹女人也就罢了,招的还大多是那些死脑筋的女人,招上就扔不开那种,就不能有一个能心平气和一些,实在不行大家好聚好散的吗……嬴不凡看着眼前那个玉手已经按在腰间剑柄之上的戎装佳人,顿时便感觉到了一阵头疼,但还是没有开口说什么。 而嬴不凡不开口,那个披着红甲的女子却是黛眉为之竖起,语气冷冽地开口说道:“我都已经来了这里,难道你就没有什么话想要说的吗?难不成如今在你眼里,我李秀宁已经成了一个不愿与之多言的蠢妇了吗?” 嬴不凡闻言无奈地叹了口气,开口说道:“秀宁,你为何还是像当年那样,对我误解如此之深呢?我何曾以后过如此想法,要知道如果天下女子之中连你李秀宁都能算是蠢妇的话,那天下就没有巾帼豪杰了。” 如果是眼前这个女子只是一个寻常百姓家里出身的话,这位镇国武成王不但不会感到如此头疼,还会把她带在身边,甚至给一个名分也未尝可知。 但眼前这个一身戎装的女子并不是普通人家出身,她乃是大隋帝国当代李阀之主李渊的长女,世子李建成的妹妹,李世民的姐姐,被当代百晓生开口称赞为一代巾帼女杰,如今更是手握李阀重兵,目前地位尚且还要在世子李建成之上的李秀宁。 当然,有着前世记忆的嬴不凡更是清楚眼前这个女子真正出众的地方不在其出身,而在那几乎堪比绝世将星一般的统兵能力。 如果那一段似是而非的记忆里对李秀宁的描述没有错的话,在未来李阀取代杨氏皇族统一天下的过程之中,这个李阀长女可谓是带着自己亲手组建的娘子军立下了赫赫的战功,甚至连她的父兄在战功这个方面也同样不如她。 这位未来的平阳公主真是跟前世记忆里那般凌厉果决,当年真是不该图这一时之痛快,可是我碰都没有碰过她,她到底是怎么会像妇人上门捉奸一样来找我呢……嬴不凡看着眼前那似乎已经要拔剑出鞘的李秀宁,眼皮感觉有些压不住地在跳。 面就在他准备开口解释几句的时候,对面那一身戎装的李秀宁却先开口说话了:“我记得你当日化名紫阳道人,如今却又叫叶三,你这家伙还真是化名满天下,今日你便与我说说,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名字这种事情无非是个代号,咱们也没有必要这么……” 嬴不凡带着满脸笑容的话还没有说完,对面的李秀宁便当即拔剑出鞘,那一柄曾杀过无数流民和盗匪,也杀过世家子与朝廷官吏的三尺青锋毫不留情地便架在了这位镇国武成王的脖颈之上。 而在此举让后者面色瞬间僵硬的同时,这位天下闻名的巾帼女杰又开口说道:“你最好说实话,相信你也不希望看到这柄由你所赠之剑染上你自己的血吧?” 嬴不凡听到这话后眼神微眯,那原本看起来有些僵硬的神色瞬间消散,一下子便恢复了以往从容不迫的样子,同时笑着说道:“你我初见之时,我称自己道号为紫阳,那日后你也叫我紫阳便是,在你面前我就是那个紫阳道人,而非其他未听过姓名的陌生之辈。” 李秀宁闻言面色微变,手中之剑也随之微微颤抖,看起来其心神好像因为这几句话而受到了不小的震动。 但这位李阀长女毕竟也是久经兵事的巾帼女杰,因此她在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再一度握稳了手中的青锋剑,只是声音微微有些颤动地开口说道:“你还是那么喜欢说一些花言巧语,你莫非真以为我今日会因为当年情分而心软,放你一马吗?” 嬴不凡听到这话,那张俊朗的脸庞上不禁浮现出了一抹奇怪的神色,失笑着开口说道:“你我二人之间不至于要见生死吧?或许当年我不告而别的确是有负于你的满腔情意,但这怎么着也到不了要以死谢罪的地步吧?更何况当年我还救过你和玄霸,何至于此呢?” “你当年的恩情在你不告而别之后,我苦心找你的数年时间内便消磨殆尽了,你还好意思跟我在这里提当年的满腔情意,当真可笑!” 听到这话,李秀宁俏脸之上当即浮现出了一抹怒意,话语之中也充斥着浓浓的不满和愤怒,甚至如果仔细去听来的话,还有那么一丝独属于女子对于心爱男子的怨愤。 这还真是我第一次被人用剑架在脖子上而没法反抗,你李秀宁还真不愧是天下少有的奇女子,明月心这只女狐狸在我这都没有你这样的待遇……嬴不凡对此只能无奈地苦笑了一声,开口说道:“那怎么着也能算是功过相抵吧?就算你对我已经没有当年的情意,咱们好歹也在一起共事过,无论如何也到不了要取我性命的地步吧?” 李秀宁闻言冷哼了一声,然后低下头在这位镇国武成王的耳边低声开口说道:“你真觉得我不知道你到这大兴城来是为了什么吗?以你紫阳道人的修为和手段,除了那块即将由散人宁道奇送到此处的和氏璧之外,想来不会有它物了吧?” 嬴不凡闻言眉头瞬间皱起,其说话的语气也随之立刻变得漠然了些许:“先不说我是不是真的打这个和氏璧的主意,可就算是又能如何呢?这天下打这东西主意的人多了去,难不成秀宁你还要将他们尽数杀绝吗?” 而李秀宁听到这明显有些变化的语气之后更是冷哼了一声,开口说道:“别人我是管不着,但既然让我在这里遇到了你,那么我就必须得管这件事情。” “这话听起来倒是有些新鲜” 嬴不凡闻言嗤笑了一声,他瞥了一眼那柄架在自己脖颈之上的青锋剑,然后开口说道:“什么时候堂堂的李阀长女成了朝廷中人呢?要知道和氏璧可是慈航静斋代天选帝的关键所在,是大隋内部诸多群雄势在必得之物,因此除了对这大隋朝廷忠心耿耿的人之外,在和氏璧出现之前,恐怕没有多少人会擅自出手,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吧?” 李秀宁听出了其话语之中的嘲讽之意,一双美眸之中当即闪过了些许愠怒,但她似乎又突然想到了什么,强压下心头的怒意开口说道说道:“朝廷已经昏聩至此,我李阀虽依旧效忠,但总得为自己留一条晋身之途,你又何必开口讥讽呢?” 到底想说什么呢?怎么这些年不见就变得这么拐弯抹角,看来也只有在战场上的时候,才能够真正变成那个巾帼女杰吧……听到这似乎有些许示弱的话语,嬴不凡眉头依旧皱着,而且语气中还带上了些许不耐的意味:“你今天来到底想说什么呢?我记得当年的李秀宁不是这种喜欢拐弯抹角的性子,如果你有事就说事,没必要如此旁敲侧击。” 李秀宁在听到这话后俏脸之上浮现出了些许犹豫和纠结之意,但最后那一双美眸之中还是闪过了一道坚定之色,开口说道:“宁真人之前曾经来过我李阀,他虽然没有明示什么,但却让我父亲务必派出得力的子嗣和人手去大兴城,否则一定会后悔莫及,他这话里其中隐藏着的东西,你应该能听懂吧?” 还真是提前上门说过了,宁道奇这个牛鼻子老道和慈航静斋这群老尼姑当真是不够讲究,就不能布一个完美无缺的局出来吗?还真是愧对了幕后黑手和阴谋家的称号…… 嬴不凡对此并没有感到任何惊讶,面色如常地开口说道:“他的意思无非就是向你们暗示这个所谓的天命就在你们李阀,让你们不要错过了这个可以向世人证明自己是正统天命的机会,我说的对吗?” 此话说得实在过于直白,因此李秀宁在听到这话后,不由得先是微微一愣,然后俏脸上的神色有些变幻不定,但还是点头说道:“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而我今日要与你所说之事,便和这和氏璧有着分不开的关系。” 就知道是这样,这么多年表面上看过去有变化,但本质上其实一点都没变,其实你不用说我都知道接下来你想说什么了……嬴不凡心头莫名泛起了些许复杂之意,但脸上还是勉强摆出了一抹较为平和的笑容,开口说道:“你且说来听听,今日正好有空。” 李秀宁见状也便不再过多地去拐弯抹角,而是开口直言道:“我知道你修为高深莫测,也知道你之智谋堪称天下第一流,所以我希望你这一次能助我李阀一臂之力,和我们联手夺下和氏璧。” 虽然在你开口之前就已经猜到是这事儿,但听到之后难免还是有些……嬴不凡轻叹了口气,心中泛起了些许失望之感,不过他并没有像李秀宁之前那样旁敲侧击,也没有过多地闪烁其辞,而是直接了当地开口说道:“我对你们家的事情一点兴趣都没有,这也是当年我离开的原因之一,所以我这一次是不会出手的。” “你为什么不会出手?这对你来说又有何难呢?” 李秀宁虽然之前就已经想过眼前这个当年离自己而去的男人会拒绝自己的请求,但她从未想到这种拒绝竟会是如此斩钉截铁,甚至一点余地都不留,因此整个人看起来当即有些失态:“你当年愿意为我于万军之中斩落敌将首级,为何到今日却连一个不难做到的请求都不愿意答应我呢?而且帮助我李阀夺下和氏璧对你又有什么坏处呢?难不成我父兄还会吝啬权位钱财,亏待于立下大功的你吗?” “李阀,李阀,当年就已经看出来了,在你的眼里从来就只有你们李家,从来就只考虑你们李阀自己的利益,却罔顾于他人” 看到李秀宁的样子之后,嬴不凡脸庞上也浮现出了一抹怒意,直接伸手拨开了架在其脖颈上的那边青锋剑,并在前者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将剑按回了剑鞘之中。 李秀宁因为长剑突然回到腰间的剑鞘之中而有些措手不及,身形忍不住向后退了数步,但其依旧还是满脸执着,同时开口说道: “我如何罔顾他人了?我难道没有在为你考虑吗?虽然你目前还籍籍无名,天下无人知道紫阳道人究竟是谁” “但以你之才华和深不可测的修为,只要助我家夺下了和氏璧,那就是大功一件,我父兄便再无借口干涉你我之事,这难道不是在为你考虑吗?” 嬴不凡听到这话之后瞬间就愣住了,好半晌之后才回过神来,紧接着当即便冷笑了一声,语气之中充满了浓浓的失望之意: “我今日算是看明白了,你李秀宁还真是一心一意地为了你家的利益而考虑,想来日后做你夫婿之人恐怕得把整个人的身家性命都卖到你们家去,而在你们家的那些人看来,这或许还可能是一种恩赐” “做你家的女婿太难,当年起这个念头是我的错,我在这里向你表示诚挚的歉意,但有句话却是不吐不快” 说到这里,嬴不凡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脸庞上的神色也随之变得彻底冷冽:“李秀宁,我对你真的很失望,一如当年那样离你而去时的失望一样。” 第415章 意想不到的暗子 而在其话音落下之后,嬴不凡的身形便当即如同梦幻泡影般在原地破碎,几乎是不留半点踪迹地消失在了房间之中。 而李秀宁在听到这位曾经算是有过一段情的男人留下的那一席话之后彻底愣在了原地,俏脸一下子苍白了下来,整个人样子看起来陷入了呆滞。 以至于原本站在门外的弟弟李世民走进来都未曾发觉,甚至是在后者连续叫了足足有着五、六声之后,这位天下闻名的巾帼女杰方才回过了神来,那一张充满英气的绝色俏脸之上立刻充斥起来如万年寒冰般的冷冽之意。 看着自家长姐那冷到看起来几乎是要杀人般的样子,缓步走进房间之中的李世民不由得紧张地咽了口唾沫,都是小心地开口问道:“姐姐,那位道号紫阳的奇人已经不在长安居了,我们要不要派人在大兴城找一下他?” 虽然李秀宁在面对嬴不凡的时候会有些失态,但对于李世民这个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弟弟却是始终保持着那副统军征战时应有的冷漠姿态。 她只是淡淡地瞥了后者一眼,那位被慈航静斋与宁道奇一起认定为天命之子,未来很有可能登上皇帝位的李阀二公子当即如同鹌鹑一般缩了缩头,不敢再随便吱声了。 “现在这个时候不宜大动干戈,毕竟家里在大兴一带的势力已经不比当年了,而且紫阳那个家伙绝对不是好找的,否则我也不至于找了他这么多年还没有找到” 看到自己的弟弟重新回到了以往在自己面前的那副样子,李秀宁收回了目光,语气平静而又冷漠地开口说道:“只要他的目标是和氏璧的话,那他绝对会再次出现,到时再找他也不迟,咱们没有必要这么着急,太过于着急只能让旁人有机可乘而已。” 李世民闻言连忙点头,但在想了一会儿之后却又有些小心地开口说道:“姐姐,你今天在这长安居闹出来的动静不小,叔父他现在肯定已经知道了,而他一直都是站在大哥那一边的,说不定就会趁这个机会暗中给咱们下点绊子,咱们要不要提前提防一下呢?” 听到这话,李秀宁顿时想起了自己那个表面上是李阀公认的第一高手,但实际上出了一身勉勉强强的武力之外一无是处的叔父,一双美眸之中不由得升起了些许浓浓的鄙夷之色,同时她皱着眉头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弟弟,摇了摇头后开口说道: “咱们叔父这个人就是个蠢货,否则他但凡能有一点值得拉拢的价值,他现在也不会是大哥那边的人了,你有必要如此担心于他吗?” “而且这一次家里跟咱们过来的高手,明面上听从于他的指挥,但实际上哪一个不是咱们这边早就拉拢好的人呢?做大事要有气魄,你也不用在我这个姐姐面前装成那副弱小无辜的样子,看着就让人感觉心烦” 李世民闻言面色微微一僵,但他那小心谨慎的姿态依旧没有丝毫的改变,甚至还满脸赔笑着开口说道:“我知道了,那敢问姐姐,我们下一步还要按照之前制定的计划来吗?” 李秀宁闻言思考了片刻之后点了点头,语气依旧十分冷漠地开口说道:“虽然多了紫阳这个变数,但暂时计划不变,这一次咱们拿到和氏璧的可能性是众多势力之中最大的一个,可以说只要有你在这大兴城的话,咱们就只需要考虑如何保下和氏璧就行了,所以没必要像其他势力那样大费周章,按照原先说的来就行了。” 说到这里,李秀宁似乎又突然想到了什么,那张俏脸之上不知为何突然浮现出了些许疲惫和不耐烦的神色,然后便对一旁的李世民开口说道:“好了,接下来的事情你自己来收尾,这一次我也只是来给你打个下手的,一切都会由你自己来统筹,我先走了。” 说完,这位天下闻名的巾帼女杰便稍稍活动一下身子,传出了声声甲胄碰撞的声音,然后她便按着自己腰间那柄青锋剑走出了房间。 李世民满脸笑容地目送着自己姐姐的离去,直到一名身着青衣的中年文士走进来之后,这位李阀二公子才重新回到了之前那种贵气而又不失豪爽的姿态,语气稍显平淡地对那个文士说道:“派一些得力的人手在全城搜索之前那个紫阳道人和三湘龙五的行踪,记住要隐蔽一点,务必不能让我姐姐她知道,如果找到之后立刻回来告诉我。” 而在提到不能让自己姐姐知道的时候,李世民那一对明亮的双眸之中悄然闪过了一道复杂之色,转而则又化为了一抹一闪而逝的凌厉之意。 不过这位李阀二公子对自己的情绪变化掩饰得十分巧妙,至少在那个中年文士看来,自家二公子一直都是那样的姿态,并没有发生任何的情绪变化。 那个身着青衣的中年文士在听到李世民的话之后当即认真地点了点头,但紧接着又开口说道:“二公子,咱们要不要把紫阳道人这件事请汇报给阀主呢?要知道阀主他老人家这些天一直在为大小姐的婚事发愁,甚至他还动了想要把大小姐嫁给柴家那位……” 还没有等中年文士把他的话说完,李世民那张相当英俊的脸庞上便浮现出了阴沉之色,直接开口打断道:“柴家那个只通商贾之事,毫无才华可言的废物如何能配得上我姐姐?虽然我也不喜欢那个身份都不知道是真假的紫阳道人,但无论怎么样,从之前和他见面的情况来看,也要比柴家那个废柴来得强的多,此事先不必让我爹知道,相信我姐姐她自己会有所判断的。” 中年文士看到了自家二公子那极其不好看的脸色,于是连忙低头开口说是,然后迅速转身退出了这个房间。 “紫阳道人,这一回就让我来好好看看你到底有何本事?能让我姐姐和玄霸挂念这么久的人,相信一定有你的不凡之处吧,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 而李世民则是在那个中年文士离开之后喃喃自语了一句,随后也便是双手背在身后,龙行虎步一般地走出了房间,离开了这里。 …… 长安居顶层深处,一间与外界完全隔绝的密室之中。 这个密室里的陈设很简单,除了一张木桌、两个蒲团以及摆放在木桌上的茶壶和茶杯之外再无任何一物,可谓是朴素至极。 嬴不凡拿起茶壶往两个茶杯里分别斟满了茶水,说话的语气之中掺杂着冷漠以及些许无法用语言来描绘的复杂之意:“看来这李阀真是造反之心已定了,李秀宁甚至为了夺和氏璧不惜向我开口求助,也不知她如果知道本王的真实身份,那一口架在脖颈上的剑会不会直接劈砍而下呢?” “这大隋内部手掌大权的四大门阀之中除了独孤阀因为后辈子嗣无能的缘故难以谋逆之外,其余三大门阀又有哪个是真的对大隋皇室忠心耿耿呢?王爷你之前之所以能够轻易将魔种种于宇文化及的精神之中,不也是因为这家伙内心深处的谋朝篡位之念,导致大隋气运难以对其进行庇护吗?” 而此刻坐在这位镇国武成王对面那个蒲团之上的,是一个身穿一件黑斗篷,身形和样貌都笼罩在斗篷之中的人,但从他刚才说话的声音中可以听出,这是一个男子,而且应该是一个年纪不大,大约只有二十岁出头的男子。 嬴不凡闻言笑了笑,然后伸手将倒好的茶水推到了眼前这个身穿黑斗篷的男子身前,同时自己又小抿了一口茶水,并说道:“所以说杨广这个皇帝做得也还真是有够凄惨的,麾下的臣子要么是为了权位利益才依附于他,要么就是潜伏在他身边的暗子,放眼大隋朝堂,能够真心为他这个皇帝办事的人不过寥寥几人而已,当真是可悲而又可叹啊!” 听到这话,那个全身都笼罩在黑斗篷之中的男子也同样小抿了一口茶水,用一种带有些许情绪的语气开口回答道: “杨广这个人徒有雄心大志,但做人做事却又总是操之过急,而对于身边之人的赏罚也多受己身情绪影响” “或许大事上果敢,但在一些很可能会积少成多,造成重大影响的细微小事上却颇有几分优柔寡断的味道,他沦落到今日这种地步,不也应该是王爷意料之中的事情吗?” 嬴不凡闻言笑了笑,感受到了眼前这个身着黑色斗篷的年轻男子语气中所蕴藏着的那份情绪,于是便一边喝着茶水,一边点头开口说道: “一代人就应该只做一代人该做的事情,我大秦皇权之力能够轻易压倒内部的所有势力并非是一朝一夕就能够形成的局面,是千年以来大秦历代先帝呕心沥血的结果” “而杨广却是为了追求自己世间明君的梦想,太过于操之过急,不仅打破了内部势力的平衡,而且还将其父杨坚给他留下的众多底蕴消耗一空,如果不是还有宇文拓和其手中那把轩辕剑在撑着,这大隋离灭亡的时日已经不远了” 对着宇文拓这三个字出口,嬴不凡双眸之中有着一抹复杂之色一闪而逝,而对面那个身着黑色斗篷的男子在听到宇文拓这个字之后说话的语气也同样有所变化: “手持轩辕剑的宇文太师固然天下无敌,但这天下能与之为敌的人也最少有五指之数,而且这世间从来没有能以一人之力将一个已经危在旦夕的国家恢复到全盛时期的臣子” “能够保持住大隋现在的局势已经是这位宇文太师的极限了,而如今时局又有所变化,这位太师可未必能够再像之前那样力挽狂澜了” 这最后一句话语落下之后,嬴不凡从中听出了几分眼前这个男子对于宇文拓的嘲讽之意,当即便开口说道:“宇文拓不足为虑,如今本王已经有足够的把握能将他当场格杀,哪怕他手执那柄圣道之剑也是一样,所以你没有必要找人去对付他,那样只能打草惊蛇。” 坐在对面蒲团之上的男子听到这话点了点头,开口说道:“这一点请王爷放心,在下也不是没有见过那位宇文太师出手,是知道那柄轩辕剑之锋锐的,而且就算我想找人出手,天下又有几人愿意冒着死在宇文太师剑下的风险来帮我呢?” “你知道就好,眼下我大秦还没有余力来攻伐大隋,还需要静待时机,你要务必谨慎小心” 在见到眼前的这个男子微微颔首之后,嬴不凡也点了点头,然后用一种有些玩笑式的语气说道:“辅机,此地没有别人,就把你这件黑色斗蓬摘下来吧,本王看着总觉得怪怪的。” “属下谨遵王令” 那个看不清楚身形的年轻男子听到这话之后也是笑了笑,随后便将那件黑色斗篷摘下,露出了一件白色的锦衣华服与一张看起来清雅端正的面庞。 如果李阀的二公子李世民在这里,并看到了这张脸庞的话,那一定会因此而心神震动,因为这个坐在嬴不凡对面的年轻男子赫然就是他之前一直想要拉拢的对象—大隋上柱国齐国公长孙晟的第四子,长孙氏这一代最出色的奇才,长孙无忌。 “辅机这些年辛苦了,一个人维持着所有位于大隋境内的众多黑冰台分部,真是劳苦功高啊!” 看着眼前的那张比前几年要更加成熟,也多了几分沧桑的年轻面庞,嬴不凡心中莫名浮现出了几分复杂之意,甚至还想起了某个曾经一起并肩作战的故人。 其实在大概十年前的时候,在那位为大隋立下过汗马功劳的骠骑将军长孙晟还活着的时候,在这位镇国武成王尚且是一个还有着江湖侠气的少年的时候,就已经和眼前这个在儿时便已体现出部分才华的的长孙无忌相识了。 在那段游历江湖的岁月之中,以天下为家的嬴不凡在长孙晟一次心血来潮的外出游猎的过程之中与其意外偶遇,并一起并肩驱逐了贪婪的狼群,因此而结下了不浅的情谊。 因此在那段时间里,这位镇国武成王还经常到长孙晟的府邸上做客,而那个时候方才只有不到十岁的长孙无忌也正是由此而与嬴不凡相识的。 第416章 长孙府 由于那段似是而非的记忆,嬴不凡觉得这个在未来会成为李世民手下重臣的长孙无忌是一个绝对的可造之材,便有心与其亲近。 再加上有着长孙晟的那层关系在,他便将一些一般人接触不到的典籍以及上乘的儒家修行养气之法教给了这个才不到十岁的稚童,运动用功力给他洗髓筑基,可以说长孙无忌之所以能有如今这种出色的修为与才华,嬴不凡当初的帮助和教导绝对算是功不可没。 而在长孙晟因病重而去世,嬴不凡便听到此消息后特意赶到长孙家来吊唁,随后便目睹了长孙晟第三子长孙安业无理地借着兄长之名驱逐长孙无忌兄妹的全过程,并果断地选择出手相助,让长孙无忌成为了整个长孙氏上下最合理,也最让人接受的继承者。 而蒙受如此大恩的长孙无忌也立刻投桃报李,成为了大秦黑冰台埋在大隋帝国最深的一枚棋子,同时也是黑冰台在大隋帝国境内职位最高的一人,甚至这些年来大隋内部的众多动乱,与这个面善心黑的年轻人都是分不开关系的。 长孙无忌笑了笑,说话的语气之中也有些复杂:“如果想要有所收获,那自然是需要去辛苦,至少在我自己看来,这些年里的收获的确挺大,对得起我为此付出的一切。” “这几年黑冰台对大隋帝国内部的情报掌握得越来越多,这使得本王和陛下对攻隋的战略变得越发完善,这一点辅机你功不可没” 嬴不凡想了想,随后笑着开口问道:“如今我大秦暂时没有余力正式出兵攻伐大隋,因此本王在权位之上暂时没有办法承诺于你,但如果辅机你有什么心愿一时间难以达成的话,只要是力所能及的,本王都愿意帮忙。” 长孙无忌听到这话后微微愣了一下,然后便想要直接开口婉拒眼前这个几乎是对他有再造之恩的恩人,但他紧接着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事情,端正儒雅的面庞上出现了些许犹豫和纠结之意。 我都说的这么明白了,这还有什么好犹豫纠结的呢?虽然我的信誉在江湖上好不到哪去,但对自己人许下的承诺可是从来没有违背过的……嬴不凡小抿了一口茶水,在看出了眼前这位得力干将的纠结之后开口说道:“辅机如果有什么话就直说便是,你我之间没有什么东西需要隐瞒的,你大可直接道来。” 长孙无忌见状便也不再犹豫,当即拱手开口说道:“舍妹从小身体就不太好,属下寻遍天下名医也没能根除她的毛病,因此属下希望王爷能够去见一见舍妹,查一查她的病根到底在何处。” 你妹妹?那应该就是在将来会留下偌大名声的千古贤后长孙无垢了吧?我记得我当年好像见过她一面……嬴不凡努力回想了一下当年自己在长孙家做客时的经历,一道幼小又不失灵动的身影在其脑海中渐渐勾勒而出。 长孙无忌父母早逝,身边只有那么一个妹妹可以算是真正的至亲之人,因此他在看到眼前的这位镇国武成王没有立刻回话后瞬间有些急了,当即便开口说道:“王爷如果您实在为难的话,属下记得黑冰台内有相应的贡献值计数之法,属下愿用这么多年积攒下来的贡献值来换您出手一次,只求您能治好我妹妹,无忌愿为此付出一切代价。” 这话说的,搞得我好像是什么亏待下属的人一样,我也没说过不帮你……嬴不凡听到这话之后连连摆手,笑着说道:“辅机你误会了,本王不曾有过任何为难,刚才只是想了想你妹妹当年的样子而已,你尽管放心好了,本王既然已经承诺过你,那自然会全力出手相助的。” 长孙无忌闻言顿时大喜,然后连忙便开口道谢:“多谢王爷愿意出手相助,属下感激不尽,眼下的局势也不好耽误王爷过多的时间,属下现在就去把舍妹给带过来。” 说完,他便放下了手中那个白瓷做的茶杯,迅速起身准备离开这间几乎与外界完全隔绝的密室,直接回家把自己的妹妹给带过来。 “不必如此麻烦” 嬴不凡伸手拦住了眼前这个看起来火急火燎的下属,然后将修长白皙的手掌搭在了长孙无忌的肩膀上,笑着开口说道:“今天本王心情好,就亲自和辅机你走一趟,见一见当年故人,顺便拜祭一下当年没来得及见最后一面的长孙兄。” “王爷你这是什……” 长孙无忌一脸困惑,但还没有等他把询问的话说完,一道耀眼如太阳般的金光便从天而降,将他与嬴不凡一起吞没,瞬间消失在了这间密室之中,就连半点踪迹都没有留下,让人就感觉好像从来没有人来过这间与世隔绝的密室一样。 …… 虽然大隋帝国最显赫的门阀当属闻名于天下的四大门阀,但除了这四大门阀之外,也同样有着几个在政治地位或底蕴上不逊色于四大门阀的权贵门阀,比如说在大兴城声名显赫的长孙阀。 长孙阀的传承历史极为悠久,早在大隋帝国所处的这片土地尚且还属于北周宇文氏一族,甚至是曾经一度跟大秦帝国争锋过的北魏时期,长孙一族便已经在此地开枝散叶,并有不少人身居于高位了。 比如说曾经的大隋骠骑将军长孙晟,其曾祖父乃是曾经的北魏朝太师,上党文宣王长孙稚,而长孙晟的父亲长孙兕则是北周一朝的开府仪同三司,其兄长长孙炽也曾担任过大隋帝国的户部尚书和左候卫将军一职。 当然,如今长孙阀这些曾经显赫过一个时代的人杰早已逝去,就连其中年纪最小的骠骑将军长孙晟也去世了有将近十年的时间了。 但长孙阀在大隋帝国内部依旧是根深蒂固,其分支遍布于帝国各处重镇之中,是一个世所公认的顶级权贵门阀,哪怕是显赫强势如四大门阀,也同样要给长孙一族三分薄面。 大兴城内号称有着足足一百零八坊,但实际上却有整整一百一十坊,而有长孙晟所开创的这一支长孙阀嫡系,也就是如今由长孙无忌掌管的这一族所在的府邸便坐落于其中的崇仁坊中。 崇仁坊属于里坊,就坐落在大兴皇城的东侧,住着无数的朝廷要员,甚至像仆射、尚书、侍郎这种重要而又尊贵的官职也有不少。 如果不是因为杨广登基之后将整个朝廷都迁到了东都洛阳,导致留在大兴城里的官员大多都是有名无实的那种的话,在曾经名震天下的骠骑将军长孙晟去世之后,单凭长孙无忌一支嫡脉的力量,可能还未必能够一直留在崇仁坊之中。 从外面看过去,长孙府高门厚墙,青砖长瓦,滴水翘檐,古朴典雅,恢弘大气,很符合大隋帝国权贵府邸的建制。 而且长孙府的府门高阔,前面还有一个小广场,府门前列戟十二架,由两名侍卫驻守于门口,朱漆色的大门外包着铜皮,十分严实地关闭着。 像这种有数的高门大户,平时是不会把大门敞开着的,毕竟这来来往往的行人太多,很可能会有不少人看到里面的主人,如果有不什么不开眼的人来打扰清净,那就不好了。 “还是六进六出的大院子,看来辅机你这些年把这家业打理得还算是不错,该有的东西都有,不比长孙兄在世的时候差” 嬴不凡坐在长孙府内宽阔的中堂大厅之上,一边细细品茗着用名贵茶叶泡出的茶水,一边开始仔细打量起了长孙府内的建筑和陈设。 长孙府占地足有几十亩,除了主院之外还有好几处别院和一处专供私人的养马场,府内几曲长廊也是十分幽深曲折,颇有种古典雅致的感觉。 而府内的众多院落之中还栽种着好几片竹林和数十棵梧桐树,用材别致名贵的假山和看起来直垂而下的瀑布各处都是,甚至还有好几处万里飘香的花圃。 在嬴不凡十分客观的欣赏眼光看来,虽然这一系列的陈设建筑在规模上比不过自己在咸阳城的那座几乎每年都会翻修一次的镇国武成王府。 但如果要论起精致典雅这个方面,长孙府的府邸的确是要胜过一筹,毕竟大秦和大隋的建筑风格不一样,前者看起来要更加粗犷豪放一些,而后者则更细致婉约不少。 “王爷谬赞了,属下也只不过是因为这些年操持各种繁杂的事务而多了几分看人的眼光,有了几分揣摩人心的本事而已” 由于得到了嬴不凡会为自己妹妹全力治病的保证,而且此刻中堂大厅之中也再无旁人,长孙无忌此刻的心情看起来很愉悦,甚至那张一直以来都没有表露出任何明显情绪的脸庞上都带上了些许笑意: “其实在动用手段将一些只会混吃等死的酒囊饭袋赶出族里后,再找一些忠心之人仔细把族里的账目全部理清,并按照时限和区域进行存档,账上的钱自然不会出任何问题” “虽然因为没有过多关注,导致这些年虽然家里的生意没有蒸蒸日上,但目前维持住一家生计还是没有问题,也还算对得起当年父亲留下的这一番基业了” 嬴不凡听到这话后点了点头,同时略作感慨地开口说道:“等到你日后封侯拜相之时,长孙兄泉下有知一定会更加欣慰的,到那时你就真的对得起列祖列宗和你父亲了。” “属下一直都相信那一天一定会到来,而且王爷也不会让属下等太久的,少则区区两年,多则五年之内,大秦铁骑一定会入隋” 看着眼前那似乎已经胸有成竹的长孙无忌,并听到这一番颇有自信的言论,嬴不凡双眸之中有着异样的精芒闪过,笑着开口说道: “辅机何来如此自信呢?本王自己都没有办法将时间把握到如此精准,毕竟出兵的事情还需要由陛下自己来定夺” “尽管他一般来说会听从本王这个做叔叔的所提出的意见,但在有些时候他和我意见相左也是常有之事情,这样一来一去拖个三年五载其实实属正常,毕竟大秦底蕴摆在那里,还耗得起” 长孙无忌闻言一笑,随后右手指尖上有点点白光亮起,一座用于隔绝外界探查的阵法拔地而起,将整座中堂大厅笼罩在了其中。 做完了这些之后,这位才智卓绝的大兴长孙氏掌门人方才用一种谨慎而又确定的语气开口说道: “这也是前些天传过来的消息,杨广前段时间在扬州行宫的时候遭遇了一伙人的袭击,其一身扎根于国运之气之上的修行根基已坏,整个人的身体每况愈下” “虽然他现在每天都有吃各种各样的进补灵药,但如果没有什么特殊机缘的话,他的身体估计是是撑不了太久了,最多也就是这么两三年的时间里了” 这事情我早就知道了,只不过你还是低估了杨广,大隋皇家的底蕴还是有点的,如果不再受到其他严重创伤的话,至少让他撑过这五年还是没有问题的……嬴不凡稍稍计算了一下杨虚彦身上所承载着的国运之气和杨广之间的差距,随后笑着开口说道:“杨广的死活其实对我大秦来说并不算太过重要,或者说是已经在计划之内的事情,本王已经为这位志大才疏的皇帝准备了一把上好的屠刀,他应该会在该死去的时候死去的。” 屠龙这种事情居然在王爷口中说的这么轻巧,大秦帝国的国力如今到底强到了什么程度呢……长孙无忌闻言面色微微一变,双眸深处闪过了一道难以置信的神色,但在表面上却是表现出了钦佩的神情,并开口说道:“王爷的手段果真是高深莫测,属下佩服之至。” “有什么好佩服的,如果本王和你换位处之的话,说不定有些事情你也同样做得到,这世上终归是无难事的,就看你有不有心而已” 嬴不凡说了一句让长孙无忌有所感触的话之后便站了起来,接着说道:“走吧!先带本王去见一见你妹妹,帮她看好病之后再去你们长孙家的祠堂一趟,本王要好生祭奠一下长孙兄,毕竟是天各一方多年的故人了,仔细想来还真是有些怀念……” 这位镇国武成王叹了口气,随后轻轻挥了挥衣袖,驱散了中堂大厅外的那座结界,同时双手负在了身后,朝着后院女眷的方向缓步走去,而长孙无忌见状也连忙跟了上去,在前方为其指路。 第417章 长孙无垢 由于长孙晟本人在世的时候,是大隋帝国中响当当的人物,因此长孙府的占地面积在整个崇仁坊所有的官员府邸之中都是数一数二的。 但占地面积大也有其不好的地方,就比如说想要从前院走到后院去,如果不动用什么秘法或是轻功身法的话,那就要走上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而嬴不凡由于受到那段似是而非的记忆和大秦帝国一直以来的风气的影响,他一向都以实用主义为基础,心里对这种大到没边的院落和房子颇为不喜,甚至如果不是为了撑场面的话,他连自己那座镇国武成王府估计都要拆掉大半 “其实说实在话,本王并不喜欢这么大的房子和院落,光走走就很麻烦,可惜这世上的规矩就是这样深入人心,就好像不把院子和房子建大一点,就和自己的身份上不匹配一样,总觉得有些迂腐无奈啊!” 因此此刻行走在长孙府内那长到几乎可以说是看不到尽头的长廊上,嬴不凡不由得心生感慨和些许无奈之意。 而此时的他看起来也并不像一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掌权者,甚至还时不时地就像身边的长孙无忌发几句牢骚,就好像是在和自己亲近的后辈说话一样。 而一直以来都做事圆滑,很懂得人情世故,而且对眼前的这位镇国武成王一直都心怀感恩的长孙无忌也是耐心地聆听着,甚至还时不时地开口附和上几句,可以说是很好地做到了自己身为后辈该有的姿态。 “真是有很久没来过了,现在想来真是有一些后悔,没能够及时回来见长孙兄最后一面啊!” 嬴不凡看着周边这些似曾相识的建筑,渐渐回忆起了那位已经逝去许久的故人,也就是长孙府曾经的主人长孙晟,双眸之中闪烁着复杂的神色。 突然,这位镇国武成王想到了一件原本已经差不多完全淡忘了的事情,于是便对身旁的长孙无忌开口问道:“对了,本王记得长孙兄当年一直想着为他那杆五神飞钩枪以及配套的枪决找一个传人,当年本王留你们兄妹两人在大隋的时候也曾提过这件事情,不知道辅机你有找到合适的人选吗?” 所谓的五神飞钩枪其实是一件很罕见的奇门兵器,乃是大隋帝国名将长孙晟当年仗之以纵横天下的兵器,与长孙晟那张作为天下三大神射手之一的凭仗,名为落雕的宝弓并称为双宝。 这件奇门兵器的枪头看起来极为尖锐,枪柄下部有侧向突出之倒钩,钩头尖部呈现出了十分明显的内曲趋势。 其整条枪杆长六尺,粗圆径大概在四寸左右,通体完全以极为名贵的黑木所制成,其枪杆尾部镶嵌有铁鐏,长达四寸左右。 而这种飞钩枪的枪头可以用于刺杀来犯的敌人,而那些被镶嵌在侧面的部分倒钩可以用于钩杀那些因为意外而擦肩而过的对手。 这种特殊的兵器最适合用来对付依靠最为快速的机动力纵横天下的骑兵,可以用于下钩马腿,上扎敌将。 当年的长孙晟之所以能够成为名震天下的绝世名将,除了自身对于军阵之术的运用之外,很大程度上便是靠着这种奇门兵器对于骑兵以其重骑兵的强大杀伤力。 但凡事有利必有弊,也正是因为这种强大的杀伤力,除了长孙晟本人之外,很少有人能够运用这件而经历了无数血煞杀伐之气之后已经隐隐蜕变出些许灵智,具有自行得主意识的兵器。 当年嬴不凡最开始的时候之所以能够和长孙晟成为忘年交,很大程度上便是因为这位天赋超绝无比的镇国武成王可以轻松运用这件秉承战场杀伐之气而生的兵器,甚至一度被这位大隋骠骑将军视为自己的传承者。 不过在知道这位镇国武成王的真实身份之后,已经是垂暮之年的长孙晟便打消了这种想法,并将自己想找一个传人的想法告诉了这个忘年交,并请求他帮助自己达成这个愿望。 不过由于那个时候的嬴不凡满门心思都在闯荡江湖上,因此并没有在这件事情上花太多心力,只是将这个长孙晟最后的遗愿之一交给了这位骠骑将军最为出色的一个儿子,也就是长孙无忌。 当然对于这位从小到大都有很多事情需要他来思考的镇国武成王来说,这样一件无法得到太多利益的事情暂时并不能让他投入太多的资源和心力,因此这么多年来从未问过结果。 只不过是因为这个时候回忆起和故友的往事而引发的一时感伤之情,嬴不凡才想起来问一问这件事情的结果,而且他也并没有对此抱有太多希望,毕竟这天底下能够掌握这件兵器,而且还处于尚未修行阶段的人并不多。 但出乎他的意料,一旁的长孙无忌在听到这话后略做思考,然后便点头回答道:“父亲遗留下来的这件兵器已经找到了新主人,而且还是一位能够纵横沙场的绝世猛将。” “居然已经找到主人了吗?” 原本已经准备继续下一个新话题的嬴不凡闻言微微一愣,然后面带着些许喜悦之意地开口问道:“能够驾驭五神飞钩枪的人想必是一个在枪法上极有天赋的人,这样的人在大隋境内并不算多,说说看,他的名字叫什么?” 站在一旁的长孙无忌开口回答道:“那个人叫罗成,是如今大隋幽州北平王罗艺的亲生儿子,当年罗艺曾经当过家父的部将,算是有那么一段交情,因此我就把五神飞钩枪给他们一家试了试,结果罗艺本人虽然失败,但他的儿子罗成却是成功了。” 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后世大名鼎鼎的白马银枪罗成啊!这也难怪了,在大隋如今的年轻一辈之中就数这家伙最有资格和天赋来继承长孙兄留下的东西了……嬴不凡听到这话后微微点头,然后边走边开口说道:“既然有这层关系在,想必辅机你和幽州那边也还有着不少的联系,日后等我大秦铁骑正式入隋之后,你让罗成那个孩子过来见见本王,就当是提前投诚了。” 王爷还真是了解我,不愧是当初唯一一个能够轻易看透我野心的长辈啊……长孙无忌在心中轻叹了口气,然后连忙开口回答道:“还请王爷放心,属下明白的。” 长孙无忌与嬴不凡都不是一般的人物,因此即便长孙府内的这条长廊很长,两人也不过只是走了一刻钟的时间,然后便来到了长廊尽头的一间房间前。 长孙无忌迅速侧过身子站在了一边,同时伸手做出了一个请的动作,开口说道:“王爷请进,舍妹她现在就在里面等候。” 什么意思,不是只是说让我给你妹妹治病吗?你这话听起来意思怎么总感觉怪怪……嬴不凡眉头微微挑了挑,开口说道:“你不跟本王一起进去吗?虽说本王对于你妹妹来说也算是长辈,但毕竟男女之间授受不亲,有你这个兄长在应该会更好吧!” 长孙无忌闻言笑了笑,恭敬地拱手开口说道:“原本来说应该是这样的,但属下目前还有些事情需要去处理,所以只能请王爷您先进去帮我妹妹看病了,其中如果有麻烦到您的地方的话,那就还请王爷您恕罪了。” 总感觉这小子好像有些其他的心思,难不成还想在我和无垢那个小丫头之间牵红线吗?不过这也倒不是不可以,族里面那些老家伙近些年也在催了,权贵门阀长孙氏这种身份应该还算可以吧…… 看着长孙无忌那看起来略有些匆忙的离去背影,嬴不凡脑海中一时间掠过了万千的念头,随后便悄然叹了口气,伸手推开眼前的房门走了进去,紧接着这位镇国武成王便像是见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竟是直接愣在了原地。 虽然有时候这句话带有几分戏谑性能味道,但却不得不说,女大十八变这句自古流传至今的话其实是很有道理的,有时候一个女子小的时候和长大之后的样子几乎是判若两人,如果不是曾经亲眼看到过的话,恐怕很难让人相信这两个在外貌上几乎完全不一样的人实际上却是同一个人。 而嬴不凡今天就亲身领会了女大十八变这句话的真正含义,并亲眼看到了一个能够以完美姿态诠释这句话的对象。 此刻端坐在房间之中的是一个身穿青色长裙的女子,端庄、典雅和大气这三个褒义词是这位镇国武成王本人对眼前这个女子最为直观的感觉。 对于眼前这个以最优美的姿态端坐在木椅上的女子而言,她最吸引人的地方乃是其身上那种温和如水,婉转动人的气质,甚至在这种气质的影响下,不少人都会忽视那个女子那倾世之姿和其曼妙动人的身段。 这个身穿青色长裙的女子当然是相当美丽的,但她身上的那种气质无疑更加动人,看上去让人感觉就好像在欣赏一幅烟雨朦胧的江南水墨画,看起来雅致脱俗而又温婉包容,会让人有一种心旷神怡的舒适之感。 差不多可以这么说,在嬴不凡所遇到过的所有绝色女子和众多已经确定关系的红颜之中,眼前这个身穿青色长裙的女子或许不是容貌最为绝色的那个,但却是气质最为特殊的那个。 这个女子身上那种如水般的温婉,不同于李秀宁那一种直击人心灵,让人无法招架的夺目英气,也不同于明月心那中仿佛能将整个天下谋算于心中的自信和骄傲,更不像东君焱妃那种让人为之心折的雍容华贵,仿佛生来就自有一番仪态气度。 相反,这个身穿青色长裙的女子身上那种特殊的气质更像是一种润物细无声的感觉,就好像能够包容和滋润万物一样。 还真是一个特别的女人,难怪像李世民那种好色之人在这位长孙皇后去世之后也没有再新立一位皇后,想来这也应该是他这一生之中最爱的一个女人了吧……嬴不凡看着眼前这个给他带来一种不一样的感觉的女子,心中莫名涌上了一股感慨之意。 但这位一时间有些失神的镇国武成王却意外发现,此刻表面上端坐于木椅上,目不斜视地看着眼前茶壶的女子也在暗地里观察着他。 真是好特别的气质,表面矛盾而实际上却又完美相融,光用眼神观察就让人不免有些心神动荡,甚至还会深深地陷进去,我怎么记得当年他好像不是这样的,不过也过去十年了,人总是会变的……女子一边泡着茶,一边心里暗自想着。 突然,她便察觉到了一道正在注视着自己的目光,而那道目光同样也来自于这个房间之中,显然就是眼前这个许久未见,辈分上说的上是自己长辈的青年男子在看着自己,看起来好像是察觉到了自己观察他的目光。 不过不同于一般女子的害羞,这个身穿青色长裙的女子并没有因为偷看被发现而目光躲闪,相反是十分坦荡地转头看向了站在门边上的嬴不凡,脸上露出了一抹温婉如水般的笑容,神情姿态看起来都十分自然,十分大气而又得体。 同时,女子还从木椅上站起,看起来十分讲礼仪地向那位镇国武成王躬身行了一礼,说道:“多谢您能来帮我治病,无垢在此谢过了。” 礼貌的同时还把控好了距离,不愧是传承时间已经超过了百年的门阀出身,长孙无垢这个丫头倒是比他兄长更懂礼……嬴不凡听到这话后笑了笑,然后开口问道:“距离上次见面已经差不多有十年了,不知道无垢你还认不认得我?” 这个身穿青色长裙的女子,也就是这座长孙府的女主人,长孙无忌唯一的妹妹长孙无垢听到这话后也是展颜一笑,轻轻点头说道:“自然是认得的,当年如果不是有嬴公子你出手相助的话,我们兄妹恐怕就要流落街头了,像这样的大恩大德,无垢自当铭记于心。” 大恩大德吗?如果天底下的人都像你们兄妹这般愿意记得他人的恩德的话,或许这世道也不至于变得这么乱吧……嬴不凡在心里莫名地轻叹了口气,然后说道:“咱们也算是老相识,一些没有什么意义的客套话我也就不说了,能让我先看看你的情况如何吗?” 第418章 东溟公主单婉晶 随着长孙无垢的微微颔首,嬴不凡便也就不再拘泥于这所谓的男女之防,他在小抿了一口长孙无垢递过来的茶水之后,便直接将一根修长的手指搭在了眼前佳人的右手手腕之上,磅礴而又浩瀚的念力以此为起点开始一点点地进入了长孙无垢的身体之中。 “咦?” 随着念力的不断渗入和对长孙无垢体内所有的经脉构成的不断深入了解,嬴不凡那一对瞳孔深处已完全化作了紫金色的眼眸中闪过了一道讶意,甚至还因此而突然发出了一道听起来颇有些惊疑不定的声音。 这使得原本一直端坐在对面的木椅上,看起来样子十分安静的长孙无垢不由得微微一惊,然后开口问道:“嬴公子,你这么快就发现了什么问题吗?” 有点意思,天之金翅凤凰一族不是早在千年前就已经在太祖皇帝的镇秦剑之下死绝了吗?难不成这天下除了我嬴氏一族之外还有能够继承凤凰血脉的人族吗?这里面的水看来还真是有点深啊……嬴不凡并没有在第一时间答话,其脸上的神色看起来也有些变幻不定,看起来就好像是在做什么重要决定一样。 这是怎么了吗?难不成我的病真的很严重?已经严重到了这种不忍言的地步吗?可是之前请过来的医生都说我只是身子比较虚,但却没有太好的进步之法而已,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看着嬴不凡那张不断变幻的脸色和不知何时已然皱起的眉头,长孙无垢感到了一阵莫名的困惑。 这是一个很聪明的姑娘,她知道眼前这个青年和她们家的关系是很亲厚的,是属于值得信任的那一类,于是长孙无垢便没有做过多的猜测,而是很直接地开口说道:“嬴公子,如果我的病症真的有什么不忍言的地方,你也不必过多担忧和遮掩,直说便是,我这点承受能力还是有的,请你告诉我吧!” 这姑娘也真是直接,还好我也不是什么正统的大夫,否则听到这话后还真会感觉有些为难,毕竟这检查结果的确是有些匪夷所思,让我自己都不是很相信…… 嬴不凡看着长孙无垢那张充满了认真之意的俏脸,在稍稍思考了一下之后便开口说道:“无垢你不必太过于担心,你没有得什么不忍言的病,只不过因为某些原因身子骨略虚,需要好生调养一番,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既然是这种问题,你刚才又为什么会露出那样的表情呢?真当我像三岁的小姑娘那么好骗吗?编谎话也不编个像样一点,记得当年来的时候还是口灿莲花的,怎么现在就这么不会说了呢…… 长孙无垢看到嬴不凡这个样子心里反而有些担忧了起来,然后十分认真而又严肃地开口说道:“我刚才没有在和公子说笑,无垢是真的想知道自己身体的真实状况,就算是真的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也还请嬴公子告之以实情,没要去做什么隐瞒病情之事。” 这我说的可真是实话,你除了身体内部的经脉构造和一般人有些不太一样,所需要的进补之法也要做相应改良之外,真的没有什么太大毛病,但我总不能跟你说你除了有一个人的外表之外,内部结构根本就跟人扯不上关系吧……嬴不凡听到了这话之后顿时感觉到了一阵头痛,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但他看着长孙无垢那张十分严肃的美丽面庞,最终还是无奈地叹了口气,开口说道:“具体的病情说给你听,你也未必能听懂,无垢你只需要知道我能够解决你身上的病根,保你身体健康就够了。” 这位镇国武成王本以为这样一番避重就轻,但也的确能算得上是实话实说的话能够应付眼前这个按理说应该是温婉如水般的女子。 但他没有想到的是,一直都表现得十分温和而又乖巧的长孙无垢这一次非但没有罢休,相反还黛眉微微皱起,用一种比之前更加严肃认真的语气开口说道: “自当年嬴公子助我兄妹重夺家业之后,无垢便知道公子绝非寻常人,也相信公子的确有手段治疗我的病,但将患者病情如实相告应该也算医者的本分吧?” “还是那一句话,无垢想要知道自己的病到底从何而来,为何明明同父而又是一母同胞,兄长他身体康健,而无垢这些年以来却总是小病不断,身子骨发虚呢?” 这女人还真是难缠,她不会是真看出了什么吧?不过既然她执意的话,或许可以有另外一种两全其美的办法,就看他们兄妹有没有这个意向了……看着对面丝毫不肯妥协的长孙无垢,嬴不凡眉宇之间闪过了些许思索之色,看起来好像在权衡着某件事情的利弊。 在思考了有一刻钟左右的时间之后,这位镇国武成王终于是叹了口气,然后用一种同样听起来也很认真的语气开口说道:“无垢,不是我不想告诉你,只不过你身上的这个问题关系到一桩不足与外人道的秘辛,有些事情我现在还不能够告诉你,要在和你兄长商量之后才能告诉你事情的真相。” 秘辛?我身上难道还有什么天大的秘密不成……长孙无垢是一个喜欢平安生活的女子,但她同样也是个很聪明的姑娘,出生于世家大族的她对于匹夫无罪,怀壁有罪这个道理是懂得的,也明白很多秘密往往都伴随着天大的风险。 因此这个气质温婉如水的绝色佳人在听到这话之后俏脸不由得微微一白,虽然看起来强作镇定,但从脸庞上的神色可以看出,这位长孙府的女主人此刻已经有些惊慌失措了。 刚才还一脸认真严肃,现在怎么就这样一副表情了,不是说自己有很强的心理承受能力吗?不过只是跟你说了有一桩秘辛而已,又没有告诉你什么具体的内容,真不知道有什么好惊慌的……嬴不凡看到此刻长孙无垢的样子,脸庞上不由得浮现出了些许无奈之意。 但就当他想要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在房间外突然传来了一道伴随着如银铃般的轻笑声的声音:“无垢,我来找你玩了。” 而在话音刚刚落下的那一刻,那一扇原本紧紧闭着的木制大门被猛然推开,一道看起来身姿高挑而又曼妙的身影就如同乳燕归巢一般窜了进来,直接扑入了长孙无垢的怀中。 而后者那张原本有些惊慌的俏脸之上也随之浮现出了一抹发自内心的由衷笑容,同时用一种哄孩子的语气开口说道: “好了,你也早就到了可以嫁人的年纪,整天跟个孩子似的算什么样子?一来就扑我怀里,知道你性子的人也就罢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和你是什么母女关系呢?” 那个女子听到这话之后并没有抬起头,而是依旧把头趴在长孙无垢胸前那一对高耸的山峰之中,看得坐在对面喝茶的嬴不凡不由得心生一阵羡慕之意。 “就算不是母女关系,咱们也是胜似至亲的姐妹,反正咱们认识了也有快十年了,寻常亲属之间的关系可没咱们亲厚,不是吗?” 听到怀中女子带着些许撒娇意味的悦耳话音,长孙无垢不由得对那正面带些许疑惑之色的嬴不凡报以歉意的一笑,然后用手轻轻拍了拍女子,娇嗔着说道:“你赶快先起来,我这里还有客人呢,莫要太过于失了礼数。” “呀,你这里有客人?” 那个女子顿时惊呼了一声,然后便连忙如同一只突然受到了什么惊吓的白兔一般从长孙无垢的怀里跳了出来,而坐在对面的嬴不凡也由此看到了这个女子的样貌。 此女身姿高挑修长,身穿一身紫色劲装,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被扎成了马尾,露出了秀丽诱人的脖颈,一双大大的眼眸之中闪烁着灵动之意,五官端正精致,一身裸露在外的肌肤更是十分白皙通透,宛若凝脂一般。 这又是一个绝顶的美人,这大隋帝国不愧是占据着神州大地上最为富饶的一块土地,当真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佳人无数啊……嬴不凡心中不由得感慨,现在仔细观察之后却发现眼前的这个女子看起来莫名有些熟悉,似乎和自己印象中的某个人颇为相像。 于是,他看着眼前这个因为意外得知房间里有他人而有些惊慌失措的女子,笑着开口问道:“观姑娘容貌颇似故人,敢问这位姑娘和那位执掌东溟派的东溟夫人之间是何关系?” 那个看起来颇为娇憨可人,给人一种青春活力之感的女子听到这话后再度惊讶出声,用一种带有着些许好奇的语气回答道:“故人?你那意思是说你认识我娘吗?” 我可不仅仅只是认识你娘,昨日和还和你的母上大人进行了一番不足与外人道的深入交流,这关系可不仅仅是故人这么简单了……嬴不凡笑着点了点头,开口说道:“东溟夫人是你娘亲,那姑娘想必就是大名鼎鼎的东溟公主单婉晶了吧?” 被直接道破了名字,同时又知道眼前之人和自家娘亲乃是旧识之后,那个原本稍微有些尴尬和惊慌的女子也便不再拘束,而是看起来大大方方地从旁边拉了张木椅坐了下来,笑着点头问道:“我的名字就叫单婉晶,不知道这位公子姓甚名谁呢?” 这性子倒还真是直接,不过眼前这人也算是魔门的隔代传人,有这种性子也是理所当然,如果这姑娘肯沉下心修行的话,想必成就还在她母亲之上…… 嬴不凡笑了笑,开口说道:“我姓嬴,你可以像无垢那样叫我一声嬴公子,或者说嬴先生也可以,这就全看你自己喜欢了。” 单婉晶听到这话后微微皱了皱眉头,然后摇头说道:“既然你也算是我娘亲的旧识,我看你也是挺面善的,这样的话嬴公子这个称呼太过正式,显得生疏,而嬴先生听起来又太过老气,不如我就叫你嬴大哥吧。” 听到了这样的一番话,嬴不凡先是微微一愣,随后不由得开怀一笑,那笑容看起来像是喜悦,但却又像是带有着些许自嘲。 如果按照此世年龄算来,这位年少成名的镇国武成王其实也不过只是二十有五,但由于这么多年以来一直都在和老一辈的人物博弈交锋,再加上脑海中那一段似是而非的记忆所带来的岁月沉淀,总是会让他不知不觉地就把自己放在一个长辈的位置上。 可实际上,比起绾绾、单婉晶以及他收下的那些徒弟这些当今神州大地上年轻一辈的翘楚人物,嬴不凡也就只大了五六岁而已,尚且还属于同一辈的人物。 尽管因为这位镇国武成王有着一身通天修为,天底下不会有任何人把他当成年轻一辈,但如果真真切切地按年纪来算的话,他也同样和眼前的单婉晶以及长孙无垢是一辈人,是可以平辈论交的。 心念至此,嬴不凡便将手中那个已经空了的白瓷茶杯放在了木桌上,笑着说道:“那就依你所言,以后你就叫我嬴大哥吧,听着也算是亲切些,正好我今日也准备了两份礼物,就送给你们这对姐妹吧!” 说着,这位镇国武成王的手掌凌空一翻,两个看起来做工十分精致的黑色木盒便在袖袍翻转之间出现在了桌面上。 长孙无垢见状没有推辞,只是起身行礼道了一声谢,而相比较而言更加活泼好动的单婉晶则是直接打开了其中一个木盒,看到了一张隐隐散发着青光,刻画有许多玄妙纹路的符纸。 看到这张符,单婉晶那好奇中带着惊讶的话音再度响起:“符?嬴大哥你莫非还是一位符师吗?我记得这一行可比练武要难多了,天底下的符师林林总总加在一起可能还不到万人之数呢!” 嬴不凡笑着点了点头,同时站起身来开口说道:“算是吧!这两道符留给你们姐妹护身,你算是聊表一下我的心意,今日还有些要事要做,不打扰你们叙旧聊天了。” 说到这里,这位镇国武成王还转头看向了一旁的长孙无垢,接着开口说道:“告诉你兄长,我有事先走一步,如果他还有事情想见我的话,那就去老地方传个话吧!” 说完,嬴不凡没有等屋内的这两个姑娘开口挽留或是告别,便快步走出了房门,同时他在走出房间大门的那一刻便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消失在了原地,半点痕迹都没有留下,这使得之后追出来的单婉晶被吓了一大跳,如果不是有长孙无垢再三解释和安慰的话,她恐怕还真会以为自己在大白天见到了一个鬼呢! …… 第419章 凶悍的李玄霸 大兴城身为大隋旧都,同时还是杨氏皇族的龙兴之地,整座城池的占地面积自然是极大,寻常人哪怕是耗费上整整一天一夜都不可能走完全城。 但嬴不凡也非寻常人物,虽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很难动用那种神鬼莫测的无距之法,但其身法挪移之间依旧是快若闪电,不过十几个呼吸的时间,他便从全城之中最富饶的崇仁坊走到了一处相对而言非常偏僻的别院前。 “这也过了好几天了,秦护花这个家伙一直没来找本王,还得本王亲自上门去找,这家伙的架子还真是越来越大了” 嬴不凡这一次并没有拿钥匙,而是伸出了修长的手掌,在大门上挂着的那把黑色门锁上轻轻抹了一把,别院的大门便应声打了开来。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就在别院大门打开的那一刻,一道看起来无比耀眼的青色刀光便如同离弦的箭一般从中飞了出来,毫不留情地斩向了一只脚刚刚踏入门槛的那位镇国武成王。 唰! 清脆悦耳的刀鸣之音隐约在半空中响起,刀光之中仿佛有万千各不相同的招法不断变幻,又好像充斥着一股能够直插云霄一般的锋锐之意,就连嬴不凡都不由得被这道刀光刺得微微皱了皱眉头。 不过这位镇国武成王倒也没有因此而感到慌张,他只是十分平静而又从容地向前挥了挥衣袖,一股如同流水般柔和但又充满韧劲的气劲随之荡漾而出,和那道凌空劈下的青色刀光碰撞在了一起,进而无声地消弭在了空中。 紧接着,嬴不凡便双手负在身后,看起来从容不迫地走入了别院之中,并看着那个怀里始终都抱着长刀,此刻正靠在屋门旁的秦护花开口说道:“才几日不见,你就变得这么大火气,有时候刀磨得太过锐利可并不是什么好事,须知这过刚易折啊!” 和这位镇国武成王已经有多日不见的秦护花闻言冷哼了一声,说话的语气之中充斥着浓浓的不满之意:“你让我一个人在这守着,不给个准信也就罢了,这里的吃喝都得我一个人自己出钱,要不是那阴阳家的两位长老还算是有钱人,我这多年的积蓄就要被消耗在这种无用的地方了。” 嬴不凡闻言不由得莞尔一笑,用一种半调侃半安慰的语气开口说道:“不是我嘲讽你,就你那点少得让人感觉心酸,连一处别院都未必购置得起的积蓄,用完了就用完了呗,大不了事情结束之后,我到时候再两倍补给你,反正左右你都不会吃亏,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你补偿的和靠我自己双手赚来的钱,那能混为一谈吗?” 秦护花闻言再度冷哼了一声,开口说道:“这段时间里阴阳家的那两位还算是很安分的,除了有时晚饭之后会出去走走之外,一般来说都呆在各自的房间里面,最多也就到院子里走走而已。” 说到这里,这位在天下间大名鼎鼎的中原第一刀似乎又突然想起了什么,然后开口说道:“昨日又有一位阴阳家的人来了,是一个有着一头紫色头发的姑娘,看起来年纪不大,不过其实力隐隐还要在娥皇女英之上,好像叫什么少司命,应该也是阴阳家的一位重要人物。” “我都还没有派人去找,她们居然就直接已经来了,不过这回在遇到这样的事情之后居然连少司命都没有回去,反而还亲自来了这里……” 嬴不凡闻言眼中闪过了一道异样的精芒,那张原本看起来平淡从容的面庞上也随之闪烁起了些许思索之意。 而一旁的秦护花见状也并没有打扰自家好友,因为他知道自己除了刀耍得过得去之外,在谋略布局这个方面比起身旁这位相交多年的好友那根本就不是在一个档次上。 在阴阳家五部长老之中,也就只有大司命和少司命能够算是真正顶尖的大宗师,而且两人一般都是形影不离,看来大司命也在这大兴城之中,可传国玉玺这种东西虽然罕见,但对于东皇太一这等人物来说并没有多大用处,而且听娥皇女英之前说的事情,她们应该是别有图谋吧…… 在静静地思考了大概十几个呼吸的时间之后,嬴不凡抬头看向了旁边的秦护花,开口问道:“少司命现在在哪?让她马上过来见我。” 听到这话之后,秦护花顿时想起了那个出了院门就再也没有看到过第二次的紫发小姑娘,然后只好耸了耸肩,也是一脸无奈地开口说道:“那个紫头发的小姑娘昨天来了一会儿之后就直接离开了,而且阴阳家的术法一向玄奇而又诡异,我根本就捕捉不到这姑娘的气机,现在暂时不知道她现在在哪,不过再给我点时间的话,倒也未必不能找到些蛛丝马迹。” 阴阳家的人玩神秘和隐匿都是天下一等一的好手,就你这个只会耍刀的莽夫还想要找到她们?别说是暂时,就算人家在你隔壁,你都未必能知道……嬴不凡听到秦护花的话之后不由得撇了撇嘴,但也没有把心里的话直接说出来,毕竟相交这么多年,他也知道身旁这位崆峒派的上任掌门是一个相当爱面子的刀客,真说出来保不齐又是一记刀光。 而原本一直静静呆在各自房间之中调息养伤的娥皇女英听到外边的响动之后也赶紧走了出来,并在看到了这位镇国武成王之后当即恭敬地行了一礼:“娥皇(女英),参见武成王殿下!” “现在是在外面,而且还不是大秦境内,两位就如此无须多礼了” 嬴不凡摆了摆手,然后看着眼前这一对几乎分别不出有何区别的绝色双胞胎,带着一脸笑容地开口问道:“如果可以的话,还劳烦两位长老告知,昨天来过这里的少司命现在何处?” 娥皇女英这对姐妹听到这话之后不由得相互对视了一眼,然后前者恭敬地开口说道:“王爷,昨夜少司命带来了东皇大人的命令,说是我等阴阳家之人在大隋境内的行动皆听从王爷指挥,也包括大少司命在内。” 还有这等好事吗?不过我记得那块阴阳神令本来就好像能做到这件事情吧,这东皇太一难道是忘了当年给我的东西吗?算了,反正这也不算是一件坏事…… 嬴不凡略作思忖之后便点了点头,开口说道:“既然如此,你们便把大少司命都一并叫到这处别院里来住吧,正好也让本王与……” 这位镇国武成王的话还没有完全说完,他那一对深邃如同星空般的眼眸之中突然闪过了一道别样的意味,就好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一样。 紧接着,嬴不凡偏过头看向了身旁的秦护花,笑着开口问道:“可有兴趣跟我去见一奇人?我可以保证在你那几十载岁月里,除了我本人之外,那人在武道上的禀赋应该是最为奇特的。” “哦,这天下竟有人能当你如此赞誉吗?” 秦护花知晓自家这位好友在一般情况之下都不屑于说谎,而且他也确实对这个武道禀赋特殊的所谓奇人颇感兴趣,因此便当即点头说道:“既然如此,跟你走一趟又有何妨呢?” 嬴不凡看到秦护花点头应允之后便对站在一旁的娥皇女英开口说道:“你们先把阴阳家在大隋的重要人物都给叫到这里,之后的事情等本王回来再说。” 说完,这位镇国武成王那宽大的袖袍便向前轻轻一挥,一阵狂风随之在庭院之中卷起,而在风声停歇之后,他与秦护花二人便随之消失不见,甚至任凭之后娥皇女英如何寻找,也没能找到两人的半点踪迹。 …… 嬴不凡与秦护花刚刚来到他们此行的目的地,一条距离跃马桥不远的宽阔街道上,便马上遇到了一件不同寻常的事情。 轰! 一道如同有着火药爆破般的声音传出,如滚滚雷霆般的气势扫过了周边的虚空,如同远古蛮荒凶兽一般的气息蔓延了开来,就连徐徐吹过的微风都已经失去了风声,地面也是发生了一阵又一阵,接连不断的颤动。 紧接着,慌乱的尖叫声此起彼伏,一众普通游客在大喊大叫之余惊慌失措地到处涌动,显然被这一股如同凶兽般的气势和刚才的那道如同爆炸般的声响吓得有些六神无主。 “真是好生凶悍的气魄,你确定带我见的是奇人,而不是一位煞气滔天的盖世凶人吗” 听到那道如同火药爆炸般的轰响声,再细细感受着空中弥漫着的那股气息,原本还算是饶有兴致的秦护花不由得微微皱起了眉头。 “煞气滔天也未必是凶人,所谓法无正邪,只是人有善恶而已,哪怕所拥有的力量至阴至邪,但只要拿着这份力量行善,那也足以称得上一句善人” 如同爆炸般的声响声传出的地方,此刻正弥漫着满天的烟尘,其上方的天穹看起来都是灰蒙蒙的一片,于是嬴不凡在笑着回答了好友一句之后便轻轻挥了挥衣袖,一阵狂风随之卷起,一下子就吹散了无数烟尘,便那一片天穹重新恢复了应有的清明。 而就在这漫天烟尘散去的那一刻,原本抱着长刀,脸上看不出有丝毫表情的秦护花不由得面色微微一变,凌厉的青色刀光在那一双眼眸之中隐约闪动而起,其间更是有些许惊讶之色一闪而逝。 不因为别的,只因为在那条重新恢复了光明的街道上,有着一道宽达数十米,长达甚至数千米的巨大沟壑,看起来就像是在大地上撕裂出了一处山谷一般,黑幽幽得深不见底。 但有些奇怪的是,那些矗立在在这条巨大沟壑两旁那楼房和民居却依旧屹立不倒,而且还保存得十分完好,连半块瓦片都没掉。 如果仔细看过去的话,便会发现这条深不见底的巨大沟壑出现得极为精准,明明直接撕裂了一整条街道,但却没有对两旁的房屋造成任何伤害,甚至连行走在街道上的行人都没有伤着,而是被一股柔和的力量推到了两旁。 嬴不凡与秦护花二人纷纷看向了这条巨大沟壑的尽头,然后一道看起来骨瘦如柴,身形微微弯曲的身影便映入了眼帘。 那是一个长相上略显奇特的少年,说的难听一点就是有些尖嘴猴腮,其身形看起来更是犹如纸片般单薄,但却隐隐透出了一股如同蛮荒凶兽般的凶悍气势。 而这个少年手上,则是提着一对体积硕大无比,看起来隐隐散发着异样神光的铜锤,此刻这对铜锤正落于地面,而这道巨大沟壑的起点便是在这锤下。 而看到这个情况,嬴不凡与秦护花二人便立刻明白这一道贯穿了一整条街道,甚至可以说是差点将整个大兴城一分为二的巨大沟壑便是由这个看起来骨瘦如柴的少年弄出来的。 少年人轻轻提起了那一对落在地上的巨大铜锤,原本微微有些弯曲的身形也随之挺直,一股更甚于之前的盖世凶威缓缓散发而出,但面容看起来却是病态而又苍白,就好像是一个命悬一线的病人一样。 “整个人骨瘦如柴,面色更是苍白如如人一般,但却能有如此凶悍的气质,手中那一对铜锤看起来也有些熟悉,莫非这人是……” 秦护花也算是曾经走南闯北的江湖大人物,对于许多的秘闻秩事几乎可以说都是耳熟能详,因此在看到眼前这个少年如此明显的特征之后,他瞬间想起了一个曾经以为只不过是编造出来的传闻。 嬴不凡看着身旁好友那略有些惊疑不定的神色,便当即笑着开口说道:“这孩子叫李玄霸,身份是李阀当代阀主李渊的第四子,论起实力来的话,应该算是整个李阀,甚至有可能是整个大隋帝国的第一战将。” “第一战将?那不是比杨广下旨亲封的天宝无敌大将军宇文成都还要厉害吗?我曾经见过那个宇文成都,其一身实力的确不错,倒的确不愧天宝无敌的大名,眼前这个少年在气势上虽然凶悍,但真的有力压宇文成都的实力吗?” 看到秦护花那明显有些许不信的神色,嬴不凡也没有反驳,只是淡淡地一笑,开口说道:“你看下去就是了,天下众多冲杀于沙场之上的将领之中,除了存孝和那个项羽之外,李玄霸应该再也找不到什么敌手了。” 第420章 不可思议的蛮力 “我还真是很少听你如此夸赞一个人,而且你这个人要夸也只会夸自己人,莫非这李渊的四子和你之间真有什么渊源不成?” 秦护花在听到自家好友的话之后眼眸之中涌现出了几分浓浓的好奇之意,于是便也不在多言,而是重新将目光放在了眼前这个浑身散发着凶悍之气的瘦弱少年身上。 轰! 一道如雷鸣般的巨响声从那巨大沟壑深处传出,随后便有三道身影腾空而起,数股雄浑而又刚猛的内力如同一重又一重的海浪一般冲击着周边的虚空,使那凌空而立的三个人看起来隐约有些像是有三个太阳挂在空中一般,就连周边的虚空都在三人的威势之下不断扭曲变幻。 秦护花将怀里的长刀略微又抱得紧了一点,然后开口点评道:“三个大宗师中期的人物,而且还会一套不算太过高深,但气息却是至阳至刚的合击阵法,联起手来对付一个大宗师后期还是没有问题的,甚至大宗师巅峰也不是不能一战。” 嬴不凡闻言笑了笑,不紧不慢地开口说道:“在这个李玄霸面前,但凡是还未踏入天人至境的,都未必能够讨得了好,不信你看看那三个人现在的表情。” 秦护花听到这话之后当即朝着那三个凌空站立的武道大宗师看了过去,紧接着便发现那三人此刻的神色很难看,甚至他们看向下方李玄霸的眼神之中充斥着浓浓的惊慌和难以置信之意,这一发现不禁让这位自以为已经看破了交手双方底细的中原第一刀愣了一下,随后再度观察起下方这条巨大的沟壑。 “这……这怎么可能?这个世界上居然真有这样的人,这份巨力恐怕都堪比神话传说中的开山力士和那所谓的龙伯巨人了吧?” 在大约观察了十几个呼吸的时间之后,秦护花原本平淡从容的脸庞上也随之闪过了那么一道和上方的三个武道大宗师相似的难以置信之意。 而嬴不凡听到自家好友的惊愕之语后也没有感觉有多少奇怪,毕竟他当年和这李玄霸初见之时,同样也是感到了惊讶万分。 而不同于秦护花的惊讶,上方凌空站立的那三个武道大宗师此时心里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特别是看着下方那道足足有数千米之长的巨大沟壑,三人更是感觉一阵心惊肉跳,背后都为之微微发寒。 原因无他,只因在刚才的那一次交手之中,下方那个手持一对铜锤的少年之所以能够砸出这样一条巨大的沟壑,靠的并非是雄浑到难以想象的武道内力,而是最纯粹的身体力量,也就是所谓的蛮力。 虽然这世上也有很多以肉身力量称雄的武者,但江湖武人对敌大部分还是靠着自身吞吐天地元气而修行出来的内力,哪怕是那些专门修炼横练外功的人,肉身力量也同样需要和内力相结合才能发挥出最强的实力。 而能够单凭纯粹的身体力量,发出这样几乎堪比大宗师巅峰武者全力爆发,甚至还要再强上一筹的一击,这是一件何等骇人听闻的事情。 这事情一旦传出去,必定会震动天下江湖,至少连秦护花这种已然踏入了天人至境,在常人眼中堪称是当世仙神的人物也会因此而感到万分惊讶。 嬴不凡轻轻闭上双目,调动了一部分元神力量,从内到外地仔细观察起了那个骨瘦如柴的少年,发现这个少年的全身经脉之中并没有流淌着多少内力,相反其血管之中的血气却如同火焰般炙热,隐约传出了阵阵汹涌咆哮的奔流之声。 “看来当年的无意之举,还真的造就出了一个举世无双的人物,谁又能想到当年那个被人当成怪物的少年将来会成为天下无双的第一战将呢?这样想来的话,本王倒真是慧眼识英才” 而身旁的秦护花在感受到一股一散而出的元神之力并看到自家好友那微微翘起的嘴角之后,当即便明白了什么,开口说道:“这个少年郎体内根本就没有多少内力,基本上全都是如同远古凶兽一般澎湃旺盛的气血之力,想来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和你这位最喜欢开天下之先河的人应该分不开关系吧?” “当年我只是看着这孩子可怜,再加上我家里一点不足以为外人道的秘密,于是便顺带着撒下了一颗种子,反正有总比没有强,其实我也没有想到他真的能成长到这一步” 说到这里,嬴不凡的声音突然变得微不可察,甚至连一旁的秦护花都以为自家这个好友已经没有说话了:“毕竟我也不知道,那一段似是而非的记忆里到底有多少事情是真,又有多少是假的呢?” 那个让人觉得如同蛮荒凶兽般的瘦弱少年握着那一对光看看就让人觉得有些心惊肉跳的铜锤,用一种冰冷而又略带些沙哑的声音,面无表情地对上方那三个武道大宗师开口说道:“要么给钱,要么把东西还来。” 上方踏空而立的那三人中一个看起来相对年轻一些,身上锐气也更重一些的人开口说道:“不过只是那么几文铜钱和一个小小的水梨而已,你至于要如此大动干戈吗?” 下方的瘦弱少年听到这话之后并没有回答,只是缓缓抬起了手中的那对铜锤,体内那股澎湃旺盛如凶兽般的血气随之沸腾,阵阵如同蛮荒凶兽般的嘶吼声在周边的虚空之中隐约响起,这使得那三个凭借身法而停滞在空中的武道大宗师面色大变,差点从上面掉下来。 感受着从那个少年体内传出的那股如凶兽般的压迫力,秦护花那看起来有些单薄瘦削的身形上甚至自发地闪烁起地点点微不可查的青色光芒,说话的语气之中也充满了感慨之意:“单纯以肉身气血之力强到这种程度的人,我这还真是生平第一次见到,你之前还真的没有骗我,今天还真是开了开眼界,见到了这样一个奇人,这当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 嬴不凡闻言笑了笑,说道:“那你见识还是少了点,或许在这气血之力在修行上,李玄霸的确是天下无双,但能够将肉身气血之力充分运用起来的人,可不止他一个,以后有空的时候我带你去好好见识一下,拓宽一下眼界。” 秦护花是一个刀痴,同时也能够算得上是一个武痴,因此他在听到了自家好友的话之后眼神微微一亮,但碍于面子也不好立刻开口答应,只能冷哼了一声,对此不做任何回应。 “好好好……我们给钱就是了” 站在半空中的那三人也实在是怕了下面那个气势如同远古凶兽一般,但性子却是无比顽固执拗的少年,于是当下拿出了一贯铜钱,数都没数就扔给了下面那个瘦弱的少年。 这个看似骨瘦如柴的少年在拿到钱之后终于收敛了身上那股凶戾滔天的气焰,将手中的那一对大锤绑回了身后,然后快步走到了边上一个看起来没什么人问津的小摊档前面。 这个小摊档的主人是一个看起来眼睛不太好使的老婆婆,由于基本上看不见什么,她对于这条街道上发生的变化一无所知,只是因为刚才发出的巨大声音而感到有些害怕,此刻正独自躲在摊子后面。 少年一步跨出,便站到了那个老婆婆的面前,然后摆出了一脸人畜无害般的笑容,并将手中的那一贯钱递了过去:“老婆婆,这是刚才那些人买梨的钱,您收好。” “什么梨……哦,好的,真是谢谢你了,乖孩子” 这个老婆婆虽然因为害怕而感到了惊慌,但在听到这话之后却是露出了一脸慈祥的笑容,并颤颤巍巍地站起身向眼前这个骨瘦如柴的少年道了声谢。 “老婆婆不用客气,我也只是偶然路过,搭了把手而已” 之前那个凶悍如同蛮荒凶兽一般的少年此时却露出了那么一脸憨笑,如同朴实的农家汉子一般挠了挠头,让人感觉和之前的表现似乎判若两人,没有半分相似之感。 “愿意为了这么点钱,为了这么一个素不相识,同时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妇人得罪三位货真价实的武道大宗师,的确是一个不错的孩子” 秦护花看到这样一幕,那张平静的面庞上浮现出了一抹带着些许赞赏意味的笑容,并对身旁的好友开口说道:“看来你当年的眼光的确是不差,不但没有教出一个不择手段的盖世凶人,还教出了一个淳朴厚道的好人。” “淳朴厚道是好事,可你不觉得李玄霸这小子有点傻吗?” 嬴不凡叹了口气,用有些诧异的目光看了自家好友一眼,然后开口说道:“为了这么几文钱和一个老妇人得罪三位武道大宗师这件事情咱们暂且先不提,单论他为了这么点事情就把这大兴城劈开了这么一大道的口子,你知道这要赔多少钱吗?” 嬴不凡说的话让秦护花面庞顿时狠狠抽搐了一下,但想要开口反驳却一时想不到要说什么,毕竟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眼前这个李阀的四公子,名叫李玄霸的瘦弱少年的确是做了一桩彻头彻尾的赔本买卖。 不过没有等秦护花开口,那位镇国武成王却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向前迈出了一步,一阵身形挪移变换之后便出现在了李玄霸的面前,然后对此刻还待在半空之中的那三位武道大宗师开口说道:“三位还不走吗?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而且还是在这种节骨眼上,等到大兴城的守备军队赶过来,三位恐怕少不得要被强行回去吃一顿牢饭吧?” 那三人中最为年轻的一个听到这话当即眉头竖起,语气听起来极为乖戾地开口训斥道:“你又是哪来的野……” 还没有等他说完,站在李玄霸身旁的嬴不凡便冷哼了一声,然后便向前轻轻挥了挥衣袖,那徐徐展开的宽大袖口如同一方乾坤天地一般,好像要将前方的一切都吞噬殆尽。 唰! 没有任何的波澜,也没有任何因为挣扎而掀起的波动,在这看似平平无奇的袖口落下之后,那三个原本站立在空中的武道大宗师便已失去了踪迹,就好像是被直接收入了袖中一样。 “这……这是什么情况?” 在帮助旁边的老婆婆一起收完摊子之后的李玄霸一站起来,便看到了眼前这样一副惊人之景,哪怕是以他那种耿直单纯的性子,也不由得直接惊在了原地,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这招算是改良过的袖里乾坤,但可惜你是学不会的,否则我倒是也可以传授给你,以此来当做咱们阔别十年之后再次相见的礼物” 嬴不凡在转过身的那一瞬间变幻了身上的容貌和气息,同时露出了那么一脸让旁边的李玄霸感到无比熟悉的笑容,而后者也因此当即便回过了神来,那张略显奇特的面庞上随之浮现出了狂喜之意。 “你……你是紫阳先生?” 或许是由于从小天赋异禀和出身尊贵的原因,李玄霸从小到大都是那种耿直单纯的性子,没有什么人敢欺骗或者是糊弄他,毕竟那一对骇人的锤子并不是摆设。 而就是因为这样的经历,这位看似粗犷蛮横的李阀四公子有一颗至真至纯的赤子之心,对于每一个对自己有过恩义的人几乎都记得一清二楚,更不用说是那个已经阔别了整整十载,对其可谓是有授业再造之恩的先生了。 于是,这个之前还带着一脸憨厚笑容的少年当即十分恭敬的跪在了地上,对着易容过的嬴不凡叩首说道:“李玄霸,见过紫阳先生。” “不必多礼” 嬴不凡再度挥了挥衣袖,一股柔和的力道随之涌出,将眼前这个让他很满意的少年轻轻扶起,同时开口说道:“十年不见,玄霸依旧是保持着那颗赤子之心,一身气血之力也是一日强过一日,看来我当年的决定的确是没错,刚才那件事情你做的也很好。” 站起身来的李玄霸听到这个几乎可以算是自己授业恩师的人那丝毫不带作假的夸赞,脸庞上等那份喜意变得更浓郁了几分。 还没有等他开口说什么,嬴不凡便直接伸出了一根洁白如玉般的修长手指,轻轻点在了李玄霸的眉心处,飘渺而又充满笑意的声音随之响起:“今日见面,也算是你我之间缘分未尽,这个东西就当作一份见面礼,希望你好生修行。” 随着这一指落下,李玄霸顿时感觉自己的脑海之中是似乎多出了什么东西,瘦弱但充满力量的身躯也随之微微一震。 第421章 想要报恩的李玄霸 “先生,这是……” 李玄霸一边仔细感受着自己脑海中出现的那些文字,一边抬起头看向了站在其眼前的嬴不凡,那一双不算是有多灵动,但却是充满了生气的眼眸之中闪烁着浓浓的疑惑之色。 “耗费元神之力传法,果然是颇有渊源之人,还跟我说是什么随意播下的一子,这家伙的嘴巴还真是一天比一天不老实,看来下次得再多长点心眼” 不远处的秦护花看到这一幕之后叹了口气,随后身形便陷入了一阵变幻之中,于周边的虚空隐隐融为了一体,显然是动用了某种高深的隐匿之法。 “十年前我只传了你那套无名锤法的前半部,今日便帮你将这一套锤法给补全,日后如果你需要上战场杀伐的话,这套锤法应该会对你有着很大的帮助” 嬴不凡收回了手指,脸庞上充斥着温和的笑容,就像是他当年和李玄霸初见时的那样,这使得时隔多年后再度看到这种笑容的后者不由得微微一愣,随后陷入了一阵不知缘由的沉默之中。 李玄霸此刻看起来并没有那种喜得功法的喜悦,相反那张与世俗审美观略微有些不同的面庞上浮现出了些许复杂之意,他在沉默了大概一刻钟的时间之后方才拱手开口说道: “先生这一次对我又是如此大恩,十年前那更是恩同再造,按理说有些话我是不该说的,也没有资格去问,但这些年来这种本不该有的念头却是一直如鲠在喉,总是有种不吐不快的感觉,不知道先生能否允许玄霸问上一问呢?” 看来当年教他读书认字,特意动用元神之力为其梳理心智这件事情是做对了,至少这个未来可能名震天下的西府赵王不再是一个只会拿锤子砸人的莽汉了…… 嬴不凡闻言笑了笑,然后开口反问道:“如果我说不许的话,扎在你心里的那根刺难道就会由此而消失吗?想问就尽管开口问吧,你我之间也算是颇有渊源了,不必如此拘束。” 李玄霸听到这话之后不由得尴尬地一笑,随后便再度地拱手行了一礼,神色看起来十分认真地开口说道: “十年前我除了这一身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力气之外,可谓是别无所长,甚至连我那生父都将我当做怪物一般关在笼子里,而我身边亲近之人除了母亲、二哥和长姐他们几人之外,其余的人也都对我敬而远之,生怕哪天我发狂将他们打伤” “而这一切让我感到痛苦和悲伤的经历,都在十年前与先生的那一次相遇后发生了彻底的改变,我再也不会因为控制不住自己而狂性大发,不仅能够逐渐掌控住自己这一身不知从何而来的神力,而且还能够读书写字” “除了相貌上有些不为人所接受之外,就连我那一向都是颇为苛刻的父亲也不再对我有任何不满,甚至把我当成了一个可以托付重任的可造之材” 嬴不凡听到李玄霸这发自内心的话之后眉头微微挑了挑,笑着开口答道:“虽然令尊的目光的确是有些短浅,但他终归是你生父,能够得到他的认可,对你而言应该也算是一件好事,而你能够成长到今日这副模样,大多也都是靠你自己的努力,先生我其实对此也是颇感欣慰的。” 李玄霸这个自幼坎坷,骨瘦如柴而又力大无穷的少年在听到眼前这个让自己无比尊敬的先生那发自内心的话之后,其脸上的复杂神色变得更加浓郁了几分,但在犹豫和纠结了有大概十几个呼吸的时间之后,他还是开口说道: “我想询问的是,当年几乎人人都把我当成一个怪物,而当年的我也的确只有这一身不受控制的力气而已,其他几乎一无是处,根本不可能和几位兄长相比” “在十年前,先生您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愿意在我身上花如此力气的人,可在这十年之中您却从未来找过我,今日见面更是又送上一份大礼,您做的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这个问题问得好,比起之前的都有水平,不过你如果是早十年问我的话,我答得可能还会比较轻松一些,可如今的话……嬴不凡眼神微微眯起,看着李玄霸那真挚而又隐隐带着些许期盼之意的眼神,他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用怎样的语言来回答才算最好。 但该说的话还是要说,所以在略微思量了一会儿之后,这位镇国武成王便开口说道:“当年我之所以帮你的确是有所算计,但无论你信还是不信,我最初会起帮你一把的这个念头,还是出于对你当年境遇的些许感慨和同情,所以你不用太过于怀疑我的意图和目的,也不用太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在最初听到了算计这两个字的时候,李玄霸的眼神明显变得暗淡了下来,但随后在听完整段话之后又瞬间变得明亮,同时还再度向眼前这个曾经改变了自己命运的人恭敬地行了一个大礼。 而在礼毕之后,李玄霸更是并未起身,相反还看起来很认真地开口说道: “先生的大恩我无以为报,或许先生也未必想过要我的报答,但知恩图报这件事情是先生教会我的道理” “所以我也希望用我仅有这点力量来为先生做一些事情,或许不会起什么大的作用,但只求能让我更加心安理得” 懂得知恩图报了吗?看来那一缕残魂对他的影响已经小到无限接近于无了,这倒真是一件值得我感到欣慰的事情…… 嬴不凡脑海之中在一瞬间闪过了万千念头,但最后还是笑着开口说道:“为我做事吗?要知道你父亲如今可是很仰仗你的,你们李家之所以能够稳坐于太原,你李玄霸的这一身武力可是起到了很关键的作用,以你父亲的那种性格,哪怕是我亲自开口,除非给出能够让他满意的东西,否则他恐怕也舍不得放你走吧?” “他管不了我的,小时候他把我当成怪物一样关在笼子里,不愿意来教导我做人的道理,那么试问他现在又有什么资格来管束我呢?” 在提到自己的生父的时候,李玄霸那一对眼眸之中有着些许戾气一闪而逝,但说话的语气听起来依旧那么平和恭敬:“我这些年来为家里做的够多了,该报的恩也大多都报了,而真正让我无以为报的大恩反倒是在先生你这里,所以希望您能让我从此追随左右,不求能够偿您大恩万一,只求让我心里少那么一点愧疚。” 跟在我身边吗?如果换作十年前我一定毫不犹豫地拒绝,因为我的前路注定充满了让人作呕的阴暗肮脏和腥风血雨,不应该把你这样的人牵扯进来,但如今…… 嬴不凡叹了口气,嘴角不由得掀起了一抹自嘲的弧度,似乎是在为自己这十年里的心性变化而感到有些许不耻。 但在思量了大概一刻钟的时间之后,他还是看着眼前那躬着身子的瘦弱少年,说道:“值得吗?我只不过是教你学礼明智,教了你一点入门的法诀而已,十年前你我相处不过三月有余,就真的值得你用接下来的一生来回报吗?” 李玄霸闻言抬起头来,很认真地说道:“值不值得很重要吗?最重要的不应该是去不去做吗?我记得先生当年执意要为那些流民叛军收尸厚葬而受到姐姐反对的时候,你应该就是这么反驳她的吧?” 这位一直以来给人的印象都是言辞锋利,话术高超的镇国武成王听到这话之后久久无言,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之后才开口说道:“你比你姐姐强,至少如今的她已经忘记了我当年说过的很多话。” 说完,他的身影便如同梦幻般的泡影一样随风散去,只留下最后一句听起来夹杂任何情绪的话在空中回荡着:“离开之前去跟你姐姐和二哥说一声,说话委婉一点,到时候我会来找你的。” 李玄霸听到这话之后身形顿时挺直,脸庞上浮现出了一抹如释重负般的笑容,就好像是心里有块大石头落下了一样。 而在这话音声落下之后,这条街道四周似乎就少了一点什么,但如果单用肉眼仔细看去的话,又好像什么都没缺。 在那如此之大的轰动声传出之后,盘踞在大兴城中的各方势力都被吸引了注意力,纷纷派出了相关人手来到这条街道上,一时间密密麻麻的人群挤满了周围。 “让开!通通让开!” “城卫军办事,全部让开!” 整齐而又充满秩序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同时伴随着阵阵喝声,一股铁血杀伐的气息向四周蔓延了开来,围在四周的人群也纷纷自觉地让开了一条道,一支看起来颇为精锐的军队随之出现。 这支军队的士兵们都是骑卒,个个都骑着一匹高头大马,身材看起来高大魁梧,面容冷峻的同时还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杀气,使得周围站着的民众们都有些承受不住这股气势,纷纷向外退避了开去。 而这些骑兵们的盔甲也是擦得锃亮,虽然样式上看起来不见得有多么实用,但却是处处都能体现出一种华美之感,相当符合大隋曾经盛世时期的那种风气。 “发生了什么事情?” 为首的那个将领跳下马来,脸上的神情看起来无比肃穆,说话的语气之中更是带着一股冷意,让人感觉隐隐有着些许敬畏。 不过当这个将领正式看到这条街道上发生的事情之后,那张冷峻的面容瞬间陷入了呆滞,被眼前的场景直接震撼到了。 足足有数十米宽,数千米之长的巨大沟壑出现在了街道之上,就如同虚空被人撕出了一条无法愈合的裂缝一样,让这个将领感到了深深的不可思议,甚至有些以为自己是不是处在幻觉之中。 要知道在大隋帝国正式地定都于大兴城,在此地以国运之力为基石设置了阵法之后,哪怕是天人至境的强者也没能在此地造成过如此的破坏,因为阵法先天限制了修行之人对于天地元气的运用,让这些修为超绝的高手们无法发挥出自己应有的实力。 “这……” 这个将领看起来虽然也有那么几分实力,但终究限于眼界,并不知道这天地间有着能够单凭肉身气血之力就造成如此破坏的人物。 因此他现如今只能呆呆地站立在原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毕竟是即便上过战场,见识过那种人命无算的铁血杀伐,也同样会为这种几乎已经超脱了凡人之力的破坏力而感到莫名的震撼。 而此时,一道白色的虹光从不远的地方疾驰而来,一个身穿白色长袍,满身贵气的世家公子随之出现在了李玄霸的身旁,并拱手向眼前的将领开口说道:“舍弟鲁莽,此地的损失,我会一力承担,还请这位将军尽管放心。” “原来是李公子” 那个将领听到这话立刻反应了过来,随后朝着眼前这个满身贵气的世家公子,也就是李阀的二公子李世民微微拱手,开口说道:“既然此事由李公子一力承担,那么我等自然也相信公子的承诺。” 出身于顶级世家门阀的李世民究竟有多大的能量,这个世上没有多少人能知道具体的,但眼下这个将领却知道眼前这个看似和气的贵公子是自己得罪不起的。 因此他毫不犹豫地就同意了这个避重就轻的处置办法,毕竟就算到时候真的有人追查下来,他也顶多背一个失职的处分,但如果正面拂了眼前这个人的面子,自己包括自己的家里人估计都会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多谢将军海涵” 或许心里对于眼前这个并没有多大本事的城卫军将领很是不屑一顾,但李世民的表面功夫的确是做得让人无可挑剔,既没有那种盛气凌人的感觉,也摆出了那份世家贵胄应有的姿态。 在达成了处置意见,大兴城的这些守卫军与周边围观的人群都退去了之后,这一件看似声势很大的事情也就这样解决了,只要找人修复好这条街道,之后就不会再有任何可以挑剔的隐患。 但李世民此刻的面色并不是很好看,他看着眼前这条让人触目惊心,感觉像是通往地狱的门户一般的巨大沟壑,感到了一阵颇为无可奈何的头疼。 第422章 意外突生 “这才一两天的工夫,你答应我的事情都还没有做到,却已经做起了在东溟派里排除异己的事情,果然这天下的男人除了边不负这种败类外,也大多不过是翻脸无情的负心人” 嬴不凡原本已经顺从了体内的欲火,将这个堪称是绝世尤物的东溟夫人抱到了屋内的大床上,准备与之好好温存一番。 但当他听到了这充满了怨气、委屈甚至还带上了点点恨意的话语之后,却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脸上的笑容之中也带上了某些戏谑和嘲讽的意味。 “夫人这话说的就不对了,前两天虽不是你我第一次见面,但却是第一次正式谈话,可你居然在这种情况下就半推半就地委身给了我” “你我二人这样只有利益和欲望的结合,其中根本就不夹杂着任何所谓的感情,试问这负心人一说又是从何讲起呢?” 说完,他便重新埋首而下,细细感受起了那份足以让任何男子沉醉其中的雄伟和柔软,不再有任何言语。 东溟夫人闻言一愣,俏脸上随后浮现出了一抹带着些许哀伤的苦笑,那摁在男人肩膀上的双手也垂了下来,甚至她闭上了双目,对于这位武成王野蛮中还带着些许轻柔的动作不再有丝毫挣扎。 在一股强横的功力封锁住了整个房间之后,一曲春意盎然的乐章很快就响了起来,被厚实的帷帐所遮挡住的大床也是在那里开始了剧烈的震动。 …… 呯!呯!呯…… 一阵阵兵器相互碰撞的声音接连响起,惨叫声、怒骂声以及求饶声都夹杂在其中,除了东溟号上的居住区以外的各个地方,几乎都发生着各种生死间的搏杀。 不过单单从那些倒下的尸体来看的话,东溟派的弟子似乎在这一场交手之中全面落入了下风,因为这些尸体十之八九都是穿着东溟派服饰的。 唰!唰!唰…… 一道接一道的黑色刀光在冗长而又连贯的走廊之中不断掠过,其每一次闪烁都会使至少两个的东溟派弟子化作尸体倒在地上。 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这一条长长的走廊之中便躺满了尸体,少说有近百个东溟派的弟子在这刀光的闪烁之下丧生。 “你的刀真是越来越快了,这才几个呼吸的时间,这么长的一条走廊就被你清理干净了,我觉得如果哪天你在老师那里混不下去了,去山上砍柴就能赚个盆满钵满” 处理完自己负责的那一片,顺便还洗了个澡,换了身白色袍服的杨过看着眼前如一阵黑色狂风般横扫了整条走廊,但身上却并未沾染上半点血迹的傅红雪,双眸之中充满了惊叹之意。 “杨虚彦身受重伤,我干的事情要比之前多了些,动手的速度自然也得快些” 收刀入鞘的傅红雪语气很冷地答了一句,他从走廊的开头一路看到尽头,反复确认了自己并没有留下任何一个活口后,便直接转身走了,看起来丝毫没有和杨过交流的欲望。 “这真是太冷淡了,我还以为杨老二这个修暗杀之术的刺客是老师身边最冷淡的一个,没想到这傅红雪要更胜一筹啊!” 已经完成了任务的杨过神色有些惆怅地叹了口气,随后便野迅速运起身法,不过几个提纵之间便离开了这条已经满是鲜血和尸体的走廊。 …… “大人,除了尚家父子还在负隅顽抗之外,名单上的其他人都已经清剿完毕,整个东溟号上现在全部都是我们的人了” 负责此次行动的黑冰台锐士首领一边汇报,一边向那搬了把椅子坐在甲板上,静静地喝着茶水,平平无奇的脸庞上没有任何情绪可言的的贾诩行礼。 “居然还在顽抗吗?” 贾诩小酌了一口茶水,将茶杯放在了旁边的桌上,那一对暗藏锋芒的眉毛微微皱起:“根据以往的情报来看,这尚氏父子无一不是贪生怕死之徒,如今刀都已经架在脖子上了,他们居然还不降,看来这手上是有什么依仗啊!” 这位在黑冰台中身居高位的毒士脸上浮现出了一抹看起来较为温和的笑容,偏过头看向了那正站在一旁,手持一杆三尖两刃刀,身上披着甲胄的高大青年。 “李统领,尚氏父子虽然只是跳梁小丑,但他们勉强还算是有些武功在身,东溟派内大部分生意也都和尚氏有着千丝万缕的瓜葛” “如今在这个东溟号上,除了王爷和东溟夫人之外,修为最高的就非统领你莫属了,希望你能和贾某人一起走一趟,将那不识趣的尚氏父子给擒回来” 如今已经离开蜀州,暂时充当着那位镇国武成王的亲卫统领之职的李二郎一直都是很识趣的人,而且贾诩的这个请求听起来也是十分合情合理。 于是,他也对这个早有耳闻的乱国毒士报以笑容,同时很客气地点了点头,贾诩见此面对旁边那个暗卫统领开口说道: “赶紧在前边带路,这件事情务必要在王爷问起之前给解决掉,否则你我少不了得背上一个办事不力之责” …… 此时在这东溟号船尾的甲板之上,一群身披制式黑甲,手执各式武器的黑冰台锐士身上的气机彼此相互勾连,结成了黑冰台世代秘传的合击战阵,将所在的这片区域尽数包围在了其中。 被这群黑冰台锐士牢牢围住,同时还被不断地往没有退路的死角逼去的,是两个衣着华贵,似乎有些身份来历的男子。 其中修为气息相对差一些的是一个二十岁左右,样貌五官还算是端正,但那狭长的双眉之中略有阴鸷之气的青年。 另外一个修为相对高些的男子年龄也要大上不少,一头长发半黑半白,整齐的剑眉之下是一对明亮的双瞳,其中似乎有着锋锐逼人的剑芒在闪动着。 这两个年龄上有一定差距的男子在相貌上看起来颇为相似,此刻两人对敌所用的剑法显然也是同出于一脉。 那么他们的身份就很明显了,毕竟能出现在这艘东溟号之上,又符合以上特征的,便只有在东溟派中地位仅次于东溟夫人的尚公与尚明两父子了。 当年大秦昭襄皇帝嬴稷横扫六国之时,秦之铁鹰锐士便接连击败了魏之武卒、赵之胡刀飞骑、齐之技击骑兵,韩之击刹弩兵,楚之申息之师和燕之辽东坚兵等曾经一度闻名于世的六国著名雄军。 而黑冰台锐士在战场上杀敌的本事或许比不上专司于军事的铁鹰锐士,但其培养之法却是与铁鹰锐士基本相同,在某些方面所消耗的资源甚至还要更多。 秦锐士天下无双,而专门由锐士所结成的战阵非同小可,要知道就连当年修为已至天人的快活王柴玉关都败在了黑冰台锐士战阵的围杀之下。 尽管碍于命令,这些原本出手皆是必杀之术的黑冰台锐士不能直接杀了战阵中的那两人,但他们能用的手段依旧还有很多。 因此没过多久,修为比较低的尚明身上就布满了伤痕,就连他那张比较端正的脸庞上都被划出了两三道,整个人的样子狼狈不堪,完全没有了往日那种世家贵公子般的风范。 但这位东溟派尚氏唯一的继承人却并没有因此而放弃,反而表现出了一种让人眼前一亮的坚韧,他所刺出的每一剑中都隐隐有着阵阵海浪呼啸之音。 尽管招架的样子看起来十分艰难狼狈,但他依旧在那里顽强地抵挡着黑冰台锐士那柄每一击都充满着杀气的铁剑。 但是尚氏只是一个小家族,并没有什么出色的武学传承,这位尚公子此刻所施展的剑法,也只不过是其父尚公在琉球岛数十年观潮所悟出来的一套剑法。 虽说这剑法的威力还可以,但黑冰台作为大秦帝国第一情报组织的时间已有近千载,身为黑冰台花费大量资源所培养的锐士,几乎精通各种战场杀伐之术,其剑术之凶天下少有。 所以,哪怕尚明出剑的速度越来越快,对于各式剑招的运用也越来越成熟,甚至其挥出的剑气在空中看起来已渐渐变得如同一道道绚烂的白虹一般,也依旧还是在黑冰台锐士的合击之下节节败退。 唰!唰!唰…… 战阵最外围突然就射过来了十几根锋利的弩箭,这让在生死之间爆发潜能,体力已经有些不支的尚明一时间躲闪不及,只能强行斩出如白虹般的剑光,击碎了最有可能对自己造成生命威胁的几根弩箭。 但自从百年前大秦昭襄皇帝嬴稷覆灭了韩国之后,秦国天工坊下辖的专门用来大批量制造军备的将作监在弓弩制造上的工艺便一日强过一日。 时至如今,哪怕是轻型秦弩都可以一次性连发十二支箭,更不用说黑冰台锐士特意装备的中型秦弩了,那东西直接连发二十支箭都不成问题。 所以,没来得及闪躲的尚明扛过了第一波箭雨,却没能够躲过接踵而至的第二波,两边肩膀和膝盖纷纷中箭,甚至还有一根弩箭从他的脸颊上擦了过去,差点就直中其命门。 如果不是其父尚公在看到如此险境之后拉了尚明一把,再加上秦锐士接到的命令是生擒,这位尚公子早就在第一时间变成尸体了。 “爹,要不咱们投降了吧?” 经历过刚才与死亡擦肩而过的危机,在之前好不容易提起了些许勇气的尚明彻底怕了,他一边压下伤势强行挥剑格挡,一边用有些哀求的语气对自己的父亲说道: “咱们手里还有很多关于生意上的东西可以用来保命的,这些人的实际目的也不是为了杀我们,何必非要跟他们死磕下去呢?咱们降了也不一定会没有好日子过啊!” 修为在前不久已经突破大宗师的尚公此刻看起来要比自己的儿子轻松一些,但面对着近百名黑冰台锐士的围杀,这份轻松也只是相对而言罢了。 因为黑冰台锐士从外围射过来的弩箭大部分是朝着这位在东溟派中实力仅次于东溟夫人的尚公射来的,抵御合击战阵的大部分压力也实际上都落到了他身上。 尚公毕竟是见过大场面的,他比起自己的儿子要冷静许多,他手中那柄制作工艺相当精良的长剑颇有章法地纵横飞舞。 吞吐着三尺剑芒的剑锋与黑冰台锐士手中的秦剑不断碰撞,道道无形的剑气不断在其周边肆虐,尖锐的呼啸声如同海潮汹涌一般。 在如此如同大海咆哮般的剑势之下,即便是精通杀伐之术的黑冰台锐士,也不敢轻易靠近这位东溟派第二高手周身一米之内。 唰! 尚公长剑向前直刺而出,成千上百的璀璨剑气汇聚成一道呼啸的剑气大潮,将自身和儿子尚明一起笼罩在了其中,暂时逼开了围在他们身边最近的那几个黑冰台锐士。 然后,他借着这个来之不易的喘息之机,对一旁看起来满脸惊惧的儿子开口说道:“你再坚持一下,现在还不到时候,为父还想要再试一试,毕竟咱们好不容易翻身做主人了,怎么就这样稀里糊涂地又给别人做了狗呢?” 不过微微晃神的工夫,数柄来自于黑冰台锐士的秦剑便已经从好几个不同的方位朝着尚氏父子刺了过来,所指方向无一不是要害。 尚明只好一边死命招架,甚至不惜受一些不算致命的伤势来避开那些要害,一边对身旁同样感觉压力倍增的尚公大吼道: “爹,你还有什么办法就赶紧拿出来,咱们从船舱内一直被这些人逼到船尾,从头到脚就没有什么还手之力,如果再这样下去,咱们父子两个真会死在这里的!” 尚公听到儿子的喊话之后眉头紧锁,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一贯训练有素的黑冰台锐士更是完全对尚氏父子的谈话没有兴趣,一心执行着作战计划。 唰!唰! 如潮水般的黑色剑气在合击战阵的加持之下织成了一张密密麻麻的剑网,再配上那一支支从缝隙中穿过去的弩箭,早已经遍体鳞伤的尚氏父子很快就被逼到了角落,马上就要连退都退不得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直紧皱着眉头的尚公双眸之中终于闪过了一道狠意,但还没有等他开口说些什么,一道阴厉中带着几分豪气的声音便从空中传了过来: “东溟派今天当真是好热闹的样子,这做生意的都是开门迎客,诸位应该不会介意我宇文阀过来看看吧?” 第423章 厉若海 其话音还未完全落下,一对漆黑的短剑便被人从空中如同螺旋一般甩下,道道锋锐的黑色剑气似旋风般刮来,江面上因此被掀起了无数水浪。 黑冰台锐士身经百战,再加上之前制定作战计划时本就预想着有外人插手的可能,所以他们并未因此感到慌张。 只见其中一半的锐士同时向后退了一步,而另一半的锐士则是继续向前,手中的秦剑以更加凌厉的姿态朝着尚氏父子身上的各处要害招呼了过去。 一个后退一个前进,简简单单的两个动作就恰好从正面避开了那一对如旋风螺旋一般落下的黑色短剑。 紧接着,那群后退的黑冰台锐士中又分成了两拔,稍前一点地当即蹲下举起了中型连弩,而站在后边一点的则是迅速弯弓搭箭。 于是,在一个面有短须,身披重型黑甲的中年人刚刚从半空中浮现而出的那一瞬间,便直接撞上了一片那铺天盖地,就如同天罗地网般无处不在的箭雨。 黑冰台锐士的羽箭和弩箭都有着极其出色的破罡效果,而且其所持的弓弩做工精良,不仅射程足够远,连射的速度也是相当快。 别说是这样一片呈覆盖式的箭雨,哪怕只有四五个锐士所射出的弩箭,一般的江湖武人也绝对不敢正面硬抗。 除非是像如今在江湖上大名鼎鼎的不败顽童古三通那样,将金刚不坏神功这种顶级横练功法修至大成的绝顶大宗师,否则在天人至境之下想要正面硬扛的话,那真是来多少死多少。 因此那个中年人这张原本还带着点点冷笑的脸当场就僵硬了,不得不于半空中强行扭转身体,连他那一对插在甲板上的短剑都来不及收回,就迅速朝着一艘正朝着东溟号不断靠近的大船上退去。 不得不说,这个应该是宇文阀之人的中年男子还算是有两把刷子的,江面上掀起的无数水浪中有大半都被其强行化为了一面厚厚的冰墙,为他的脱身争取了时间,让其重新成功落到了船上。 但那一艘已经离东溟号很近的大船上的人却遭了殃,船头甲板上当场就直接被射倒了一大片,吓得那在后面负责操舵的水手直接瘫倒在了地上,抱着头躲了起来。 “还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没想到我和李统领刚到,就能够欣赏到我大秦锐士作战迎敌时的绝世风采” 贾诩和李二郎其实在那个宇文阀中人出现的时候就已经到了,但当后者想要出手斩了这个宇文阀之人的时候,却被前者拦住了,理由便是要相信秦锐士的作战能力。 李二郎也曾经带兵清剿过蜀州江湖上那些不安分的势力,所以他非常清楚,只有百余人所结成的军阵在一般的情况下是对付不了一位大宗师高手。 但眼前的黑冰台锐士却给了他一个惊喜,居然能凭借一手弓弩变阵连射之法,使一位修为至少也有大宗师初期的武道高手不敢再向前一步。 尽管这其中和军备的先进分不开关系,但也足以证明秦国锐士的的确确有着竞争天下第一军的能力与资格,甚至很可能已经是天下最强的军队了。 “不错,这一批训练出来的锐士尽管在杀伐之技上还是比不上北疆战场上的那一批铁鹰锐士,但也已经有了与之相比的资格,你练兵的水平还是很不错的” 贾诩对于如此精锐的黑冰台锐士感到很满意,于是很难得地开口夸了一句旁边的锐士首领,后者那将没有任何情绪可言的面庞上也很勉强的挤出了一丝喜意。 “李统领,还请你出手将这对不识趣的父子擒下来,断手断脚都没有问题,只要脑子没坏,人还活着就行” 贾诩的话音刚落,李二郎手中的三尖两刃刀便已经抬起,一道清亮而耀眼的刀光完美地避开了前方的黑冰台锐士,从一条条特意留出的缝隙中穿过,直冲被围在最里边的尚氏父子而去。 “也真好意思说自己是什么四大门阀之一,这宇文阀之人当真是无用至极,居然一个照面就被人直接逼了回去,看来这次真的是失算了” 尚公此刻的面色相当难看,他目睹了那一场可怕的箭雨,又看着身边那个已经满身是伤,几乎连站都有些站不住的儿子,心里终于放下了心里那种还想要手握整个东溟派大权的想法。 但还没有等他开口投降,李二郎那一道冷冽至极,所过之处尽皆开裂的刀光便已经来到了他们父子二人的面前,速度之快甚至让这父子二人连招架的机会都没有。 嘭! 两柄看起来品质不错的长剑直接断成两截,殷红的鲜血于空中飞扬而起,尚氏父子的胸口也被斩开了一道血淋淋的口子,直接重伤晕倒在了地上,再无还手之力。 “李统领真是好刀法,这斩出的一刀简直是完美地诠释了快准狠这三个字,当真是深得刀道三昧啊!” 不过一个愣神就发现尚氏父子已经倒下的贾诩顿时吃了一惊,要知道除了自家王爷和以快刀闻名天下的傅红雪之外,他还真是第一次见到出刀能如此迅速的武者。 “贾大人谬赞了,我离您说的这种境界还有十万八千里呢,而且我这一刀也都是托了王爷的福” 李二郎收起了三尖两刃刀,在听到贾诩的夸赞之后,这位从小到大都算得上是武道天才的青年也是半谦逊半得意地开口说道: “来这里之前,王爷特意让我去藏书楼里挑选了几本先人所创出的刀法,这些日子练下来也是从中得到了一些感悟,所以比起之前要略有进步罢了” 终归是年轻,又是初来乍到,身上还是有些傲气,也不知道你在王爷身边呆着,这份傲气又能够维持多久呢…… 贾诩一向都是个喜欢看破不说破的人,因此他只是笑了笑,抬手让黑冰台锐士将昏迷过去的父子带了下去,然后转头看向了不远处那艘规模体积仅仅只是比东溟号略逊一筹的大船。 “这里的事情已经解决,接下来你带人去宇文阀的船上,眼下正是一个施行之前计划的好机会,莫要错过” 旁边的黑冰台锐士首领闻言点了点头,立刻选出了一批水性最好的锐士,准备直接泅水过去,给那艘船上的人来一个突然袭击。 然而在这数十名黑冰台锐士即将出发的时候,却发现旁边那一艘宇文阀的船似乎出了点意外,整艘大船突然就……炸开了! 准确的来说,是那艘大船,包括床头在内的前半段在一声巨响过后,就如同烟花一般猛地炸裂了开来,殷红的鲜血和许多具碎成了无数肉块的尸体因此坠入了江中。 下一刻,贾诩、李二郎以及身边的一种黑冰台锐士便看到一个手持丈二红枪,身穿白衣的英俊男子凌空踏来,缓缓落到了宇文阀那艘已经差不多快要沉没的大船上。 “我从此人身上感受到了一股霸烈无比的枪意,即便是之前人比看王爷持枪之时,都没有感受到这样惊人的气势” 李二郎在看到这个身穿白衣的男子出现的那一刻,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三尖两刃刀,那张平静从容的面庞变得凝重了起来。 “贾先生,哪怕放眼整个天下,有如此枪意的人恐怕也不到五指之数,你见多识广,想必能够应该能判断出眼前这个人是敌是友吧?” “月棍,年刀,一辈子枪,而枪又是这世上最适合在战场上杀人的兵器之一,因此天下用枪的高手大多都在各国军中” “比如说我大秦在北疆的赵云将军、如今正好守在秦隋两国边境的项羽、镇守宋国西北边境的天波杨氏之人、宋国如今的第一名将岳飞以及死去的明国第一名将戚继光和六五神侯诸葛正我都是个中好手” 贾诩看着那个正用一杆长枪在宇文阀的船上大肆杀伐,枪枪夺命的白衣男子,缓缓开口说道: “但这些人现在都不可能出现在这里,而此刻能来到这里的也只能是江湖层面上的高手,而且应该是和我们家王爷关系不错的高手” 这位足智多谋的毒士笑着看向了旁边正在思考的李二郎,开口说道:“如此明显的特征,李统领应该猜到这人是谁了吧?” 李二郎点了点头,正要回答的时候,却突然发现有人出现在了自己身旁,吓得这位从巴蜀之地出来的少年英杰差点直接用手里的三尖两刃刀戳过去。 不过当他转头看到来人之后连忙收刀,还拱手行了一礼,因为来人正是他目前的直接上级,大秦镇国武成王嬴不凡。 “这人是本王曾经游历江湖时结下的好友,在整个大隋黑道上都颇有名声,可惜他今天没骑马,否则你一定一眼就能认出来” 嬴不凡笑眯眯地拍了拍李二郎这个在他看来颇有能力的下属的肩膀,并将目光转向了正呆在宇文阀船上的那个白衣男子。 “大名鼎鼎的邪异门门主,曾经和蒙古魔师庞斑拼了个不相上下的邪灵厉若海,普天之下又有几个混江湖的人会不认得呢?” 厉若海,这人真的是厉若海…… 李二郎虽然心里早已经有了猜测,但得到肯定之后还是忍不住惊讶了一下,随后便开始仔细观摩起了那一道正在宇文阀的船上尽情肆虐着的红色枪影。 “厉若海,你当真是一个邪道魔头,我宇文阀与你无怨无仇,你居然行此恶事,下此辣手!” 之前对黑冰台锐士出手的那个中年男子手里握上了一对全新的黑色短剑,那张算不上有多么英俊的脸庞上,此刻充斥着浓浓的愤怒与杀意。 “得罪我宇文阀,你就不怕日后在大隋江湖上举步维艰,不怕我父亲出关之后来找你麻烦吗?” 厉若海行事一向从心,最讨厌的事情就是别人莫名其妙地威胁于他,因此他根本就懒得回话,手中那杆丈二红枪一个回旋,枪尖瞬间于那些围在他四周的宇文阀中人脖颈处划过,溅起了一地鲜血。 紧接着,他那修长而有力的手掌在枪杆上狠狠一推,向前毫不留情的就是一记中平直刺,直冲眼前这个中年人的面门而去。 中年男子面色瞬间大变,手中的短剑迅速横在胸前,一股冷冽而又如同冰霜般寒意以其为中心向四周散发开去。 同时,江面上的水浪似乎也受到了影响,汹涌而起的江水在一股冷冽的寒意催化之下于中年人的前方形成了一堵厚厚的冰墙,意图凭此来挡住直刺而来的枪锋。 可惜,厉若海的枪从来不是这么好挡的,哪怕这并不是他赖以成名天下的燎原百击,仅仅只是一记直刺,也同样不容小觑。 轰! 赤红的枪芒如同烟花一般在冰墙上炸开,无数的冰渣向四面八方飞去,一个刚好能够容纳枪头通过的洞口出现在了冰墙上。 于是,那一杆丈二红枪化作了一道赤红色的光芒,在这个中年人那种难以置信的目光中刺入了他的胸膛,进而直接穿了过去。 “噗!” 一口殷红的鲜血从这个中年人的口中喷出,他似乎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可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就倒在了地上,气绝身亡。 “这个人应该是宇文伤的亲生儿子宇文无敌,厉若海你这一次可是捅了大篓子,直接惹上了一位很可能已经突破了天人至境的高手啊!” 熟悉但已有多年未曾听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厉若海的脸庞上浮现出了一抹笑意,但当他重新拿到那杆丈二红枪之时,眉宇之间却是闪动起了一种凌厉的锋芒。 唰! 身形猛地往后一转,厉若海手中那杆丈二红枪随之脱手而出,猛地向前方突刺而去,成千上百道赤红色的枪影在空中化出,最后化为一点赤芒集于枪尖,转瞬间便刺到了来人的面门之前。 “这就是你对老友的问候吗?” 来人,也就是镇国武成王嬴不凡笑着伸出了手指,三尺如同不朽神锋的绝世锋芒也于这一刻自其指尖处射出,迎上了厉若海的长枪。 轰! 随着一声巨响,在兵器谱上也曾经是名列前茅的丈二红枪回旋着倒飞了回去,厉若海接枪之后虽然没有后退半步,但那近乎完美的英俊脸庞上却是浮现出了一抹潮红。 而嬴不凡则是甩了甩感觉稍微有些发麻的手,看着手指上出现的那一道正在快速消散的白痕,双眸之中浮现出了一抹半是惊讶半是惊喜的意味。 第424章 尚秀芳的请帖 “有点意思,在我特意集中了内力的情况下还能在我的手指上留下印痕,看来你如今已经不再是大宗师的境界了” 嬴不凡手掌一翻,奇迹般地变出了两个酒杯和一个小巧的银色酒壶,然后就在这只剩下断肢残骸的大船上盘膝坐了下来,并将一杯已经挣满了的酒向前面推了过去。 厉若海顺手接过,向前走了几步之后便在这位镇国武成王的对面盘膝坐下,并直接将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几年不见,你喝酒的时候还是这样牛饮,感觉和燕南天那个家伙如出一辙,不过你长的要比他好看得多,展露出来的风采倒是有些不一样” 嬴不凡笑着给这个多年未见的老友又倒了一杯,然后拿起自己那个斟满了酒的酒杯和厉若海轻轻碰了碰,开口说道:“恭喜你踏入天人至境,总算是没有输给庞斑那个家伙太多。” 提到那位曾经和自己有几度纠葛的蒙古魔师庞斑,厉若海那一对剑眉就皱了一下,隐隐流露出了一股如利剑般的锋锐之感。 “听你这意思,庞斑是也已经踏入天人至境了吗?” 嬴不凡点了点头,一边喝着酒一边开口回答道:“那大概是一年前的事情了,我在宋国办事的时候遇到了庞斑,他出了大价钱买我一次出手,借着和我较量的机会突破了那一道门槛,算是正式踏入了天人至境。” 厉若海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他这么多年来和庞斑交手了已经不下十次,对于这个老对手的本事和天赋都颇有了解。 他知道这位蒙古魔师早晚会成就天人,而且这位邪异门门主对于自己一向很有自信,因此对于自己老友这种如同资敌般的行为也并不是太在意。 “你一向对于那些蒙古人都是深恶痛绝,当年你去蒙古的时候,据说可是直接动手杀了蒙赤行,如果不是成吉思汗及时出手的话,庞斑估计也活不到今天” “以你这种无理都要搅三分的性子,居然会在接下来如此深仇大恨的情况之下出手相助,看来这位大名鼎鼎的蒙古魔师,确实出了一个很高的价格啊!” 嬴不凡听出了老友话语中的揶揄和戏谑,但作为一个从来只讲究利益的实用主义者,他并不在乎这些不相干的事情。 这位镇国武成王看了看四周,发现宇文阀的时候只剩下断肢残骸的船已经完全沉没,而自己和厉若海两人所盘坐的这块地方也开始了四分五裂。 于是,他便用一根闪烁着点点白光的手指在江水上如同作画般勾勒了起来,一道道水流在其力量的牵引之下汹涌而起,最终在大江之上浮现出了一个巨大的“合”字。 这是一道符,虽然只是嬴不凡这位放眼天下都足以排进前五的神符师随手所画,但其功效却是肉眼可见的强大。 不过是数个呼吸的工夫,飘泊在江水上的无数块木板便被这道官子符的力量聚拢而来,与这位镇国武成王所盘坐着的那块木板聚合到了一起,形成了一块类似于木筏般的东西。 “号称能夺天地之造化的符术果然神奇,可惜我没有这个天赋,否则也不至于要靠着一杆枪在江湖上拼杀这么多年” 厉若海看到老友这一手神奇的符术,言语之间透露出了一种由衷的羡慕,不过他也没闲着,当即就将手中那一杆丈二红枪插入了江水之中,无数道赤红色的枪影在大江之中翻腾搅动了起来。 名震天下的燎原百击不愧是这世间最顶级的枪术之一,其不仅在对敌的时候异常凶悍,用在划船的时候效率也同样十分惊人。 哗!哗!哗…… 不过是在嬴不凡刚刚喝完一杯酒的时间里,厉若海便已将身下的这张木筏从靠近大江中心划到了距离东溟号不过只有二十来米远的地方。 “如果哪天你老了,去当一个负责江边摆渡的船夫,应该能够挣到足够养老的钱,说不定还能成就一段传奇故事呢!” 嬴不凡对于这样的划船速度表示了震惊,随后脚尖便在这张木筏上一点,身形如同飞絮一般腾空而起,回到了东溟号的船头,并正好不偏不倚地落在了那张专属于他的摇椅上。 厉若海也是紧随其后,一把就将他那一杆从不离手的丈二红枪从江水中抽出,然后笔挺的身形如同离弦的箭一般朝不远处的东溟号射了过去。 不过他这势头虽然看起来十分迅猛,甚至一度让船上的黑冰台锐士下意识地举起了秦弩,但他最后双脚落在甲板上的时候却是并未发出任何的声音,莫名就给人了一种他本来就在这里的感觉。 守在船头的李二郎看到这样的一幕,面色顿时又凝重了一些,这份举重若轻之能可不仅仅只是修为了,这是一位当世武学大家才能有的造诣。 “王爷,事情都办妥了,如今东溟号上都已经换上了咱们的人,那一直不肯妥协的尚家父子刚刚醒来之后也降了” 一直等在旁边的贾诩看到自家王爷回来之后立马走了过来,并从怀里取出了一本厚厚的账册,恭敬地递了上来:“这是那个老奸巨猾的尚公献上来的账册,里面十分清楚地记录了东溟派和各个势力之间的兵器交易,请王爷过目。” 嬴不凡接过账册,用一目十行的速度翻了几页,在看到其中几行文字之后,其双眸之中闪过了一道了然之色。 “我就说为什么宇文阀会不去寻找宇文化及的下落,突然跑过来淌这趟浑水,原来是有天大的把柄落在这对父子手里了” 军备生意利润很大,但同时所伴随的风险也很大,因为一旦被朝廷的有关部门发现,交易双方都是抄家灭族的罪。 除了蒙古这个还未完全建立礼义教化制度的新生国家外,即便是尚武之风最为浓烈的秦国,私藏甲胄弓弩这种军械用具一样是不可饶恕的大罪,抄家灭族绝对不是说说而已。 而在隋国,尽管各大世家门阀之间对于私藏军械这种事情早已经心照不宣,坐在皇位上的杨广对此也心知肚明。 但这年头有些东西,无论多大的规模,只要放在暗地里或许都不会有问题,可一旦被揭露开来,那就是另外一种性质的事情了,抄家灭族绝对就近在眼前。 更何况在这隋国的四大门阀之中,由于部分历史遗留原因,宇文阀想要继续壮大下去还是很需要皇帝杨广的支持的。 如果这时候他们私底下买卖军备的事情被曝光出去,那么一直都苦于找不到太多正当理由对世家门阀下手的杨广绝对会毫不犹豫地动手,送整个宇文阀一起上西天见佛祖。 一个不想被发现,一个想要有一个正当理由动手,这里面似乎有一些可以操作的空间……嬴不凡眼神微微眯起,开口问道:“那个宇文化及你们现在放回去了没有?” 贾诩点了点头,开口答道:“在王爷你前几天给他下好了控制手段之后,我们就把他放回去了,不过按照他的脚力来算,现在应该还没有回到宇文阀里。” 这位有点想要搞事情的武成王殿下摸着下巴,说道:“派人跟他去说一声,让他找个机会把宇文阀得到了东溟派生意账本的消息透露给杨广那边的人,但不要在外边大肆声张。” 当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贾诩也是搞阴谋的好手了,他一听就明白了自家王爷想要做什么,然后当即拱手应了下来。 “另外,本王过去的时候,才发现那个人就是宇文阀这一次的领头人,也就是宇文伤的亲生儿子,宇文无敌” 嬴不凡手掌一招,一个中年人的尸体,也就是宇文无敌的尸体便落到了甲板上,他伸手指了指这具尸体,对贾诩说道: “找个信得过的人送到宇文阀里去,看看能不能稍微刺激一下宇文伤,让他别老是呆在家里闭关,最好能让他出来转转” “如果能借这个机会提前把这个老家伙解决了,那咱们接下来包括以后的计划都会顺利许多,有很多事情也不用再束手束脚了” 贾诩点了点头,但他在想了想之后还是开口说道:“宇文伤是一个彻彻底底的武痴,之前宇文化及出事的时候他就没有什么反应,这一次怕是未必能如您所愿。” 嬴不凡闻言笑了笑,说道:“宇文无敌可是他的亲生儿子,如果连他自己的儿子出事都不管的话,他又拿什么来坐稳这宇文阀之主的位置呢?他如今能够有如今的地位和修为,大部分可都是靠着他背后的宇文阀才得来的。” 不管是在多么文明的社会,一个人如果想要真正树立起威望,那么除了给人恩惠以外,强而有力的手腕也是绝不可少的。 宇文伤这个一向不太管事的人能够坐上阀主这个位置,除了先人遗泽之外,他那铁血而不讲情面的手段也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而且由于寿元的缘故,这位宇文阀主在这些年里大多数都在闭关修炼,什么有利于整个家族的事情都没有做,这使得他在族中的威望已经一降再降。 如果如今连他的儿子宇文无敌死了,宇文伤都不出面的话,那么整个宇文阀的人估计都会有了一些不一样的心思,他这阀主之位估计也坐不了多久了。 当然,也并不排除宇文伤不肯出来的这个可能性,嬴不凡心里其实早就安排了另外一个计划,一切都只需要一个好一点的由头而已。 说一千道一万,宇文阀尽管在隋国内部是不折不扣的顶级势力之一,但对做事一向心狠手辣,又背靠着整个大秦帝国的镇国武成王来说,将其揉捏搓扁根本不成问题。 …… 夜色降临,大兴城作为隋国最为繁华的城市之一,并没有像一些普通城市那样实行宵禁,而是热闹繁华得很,甚至在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丝毫都不比白天少。 而停靠在大运河上的东溟号上也同样是灯火通明,还有许许多多侍者在甲板上来来回回地走着,如果此刻能有城内长安居的熟客在这里的话,一定会在这里发现熟悉的身影。 为了款待多年未见的老友,嬴不凡特意吩咐了长安君那位安大掌柜,派了几个掌勺多年的大厨来到了船上,做出了一桌子极其丰盛而且色香味俱全的菜肴。 “长安居的味道,你这家伙果然是到哪都神通广大,大兴城第一酒楼的厨子可不会轻易到别的人家里上门做菜的” 无论是样貌还是身材都堪称上上之选的厉若海,显然也是一个不愿意亏待自己的人,他刚用筷子夹了一口菜放进嘴里,便尝出了这种熟悉的味道。 “等大兴城的事情了结了,你如果愿意跟我回咸阳城的话,比这味道更好的菜,你也随时都能尝到” 嬴不凡尊重自己每一个朋友的选择,但出于自身利益和未来要做的事情的考虑,他也不会放弃招揽每一个有能力的人。 只不过当年的厉若海曾经十分明确地拒绝过自己,所以这个很有自知之明,明白自己的目的不纯的镇国武成王也并没有对这一次邀请抱多大的希望。 但出乎他的意料,大名鼎鼎的邪灵厉若海这一次并没有第一时间拒绝,他小酌了一口温酒,开口说道:“我一向居无定所,所以没有什么明确的家国观念,去你那当差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不过还得看看你到底能够给我什么。” 这个回答让嬴不凡顿时感到了有些惊喜,要知道像厉若海这样一位以枪道臻至天人至境的武者可是相当难得的,一旦能够将其招揽到自己麾下,无论他是负责领兵还是练兵,那都会很有用。 于是,这位镇国武成王很豪气地开口许诺道:“你想要怎样的待遇尽管开口,我泱泱大秦还没有什么东西是拿不出来的。” “暂时想不到,反正我也不会立刻走,具体的条件日后再谈吧!” 厉若海并不怀疑自己这位老友的话,毕竟秦国之强是天下有目共睹的,不过他暂时确实想不出什么有利于自己的条件,所以就决定先换一个话题。 “我之所以会来这里找你,除了想看看你有什么需要帮忙之外,还受人之托,来给你送件东西” 给我送东西,莫不是又要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嬴不凡那一双深邃而又灿若星辰般的眼眸微眯,看着厉若海从怀里掏出了一封大红色的请帖。 “也不知道你哪来这么这么好的福气,居然连大隋第一才女尚秀芳所举办的诗会都特意给你送来一封请帖,就连我都是沾了你的光” 尚秀芳,她也来大隋了吗……嬴不凡先是一愣,然后那看不清楚情绪的眉眼微微低垂,一时间看起来好像在思考些什么。 第425章 从天而降的傅君婥 “顺便问一句,你和那位闻名天下的才女之间真的有交情吗?” 虽然在外人的眼中,名震天下的邪灵厉若海是一个高冷而又很难以接近的人,但认识了他很多年的嬴不凡深知其性格,那是一个相当八卦,甚至有点闷骚的人。 看着老友那种揶揄中又蕴含着某种期待的眼神,嬴不凡吃了口还冒着热气的鱼,面无表情地开口回答道:“你混迹江湖这么多年,画舫青楼估计也没少去,应该听过秦淮八艳的名号吧?” 厉若海点了点头,并没有对此表示否认,甚至在他的眼神之中还多出了点点怀念之意:“无论是江湖还是庙堂,估计没有多少人是不知道名满天下的秦淮八艳的。” 说到这里,这位大名鼎鼎的邪灵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看向眼前老友的眼神突然浮现出了浓浓的不满之意。 “我依稀听人说过,这秦淮八艳里的李师师姑娘似乎这几年一直跟在你身边,可你却迟迟没有给人家一个名分,都是有身份的人,你这样做事恐怕不太好吧?” 嬴不凡并不想讨论这个话题,于是他眉头微微挑了挑,自顾自地接着说道:“师师和那位尚大家是好朋友,当年那名震天下的秦淮八艳曾经和尚秀芳在一起饮酒寻欢,吟诗作对过,我恰好也是其中的参与者之一,所以就这么认识了。” 为什么你自说自话的本事能够如此纯熟……厉若海在心里对这个在男女关系上一向表现很渣的老友表示了鄙视,但脸上并没有表露出太多的情绪。 毕竟太过分的人是很可能会被揍的,虽然他的修为有所突破,但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目前一般来说是打不过这个渣男的。 “别的话你也不用多说了,你就告诉我你准不准备去吧,如果你不去的话,这份请帖就归我了,反正这诗会也开在大兴城附近,我这一来一回还挺方便的” 等等,诗会开在大兴城附近…… 原本抱有一种可去不可去都无所谓的心理的嬴不凡十分敏锐地在厉若海的话中捕捉到了需要的关键词,一个计划也随之在其心中迅速成型。 “老厉,你知不知道尚大家召开的这个诗会,具体会有什么人来参加呢?” 厉若海不是一个适合搞阴谋诡计的人,他的思维一向很直接,从来都跟不上像镇国武成王这样心狠而又狡诈的人。 因此对于眼前这个老朋友问出的这个问题,他并没有感觉有什么不妥,想了想之后马上答道:“那些闻名天下的才女基本上都和尚大家有着不浅的交情,想必那秦淮八艳中应该也会有好几个来参加吧。” 如此说来,倒的确是一个极好的机会,看来得好好布置一下了…… 嬴不凡眼眸深处闪烁着旁人察觉不到的精光,一个集捕杀、试探和示威三者功效于一体的计划的大体轮廓开始在其心中浮现了出来。 “我当然要去,自从当年一别之后,对于这位大隋,甚至是天下第一才女,我一直想念的很,如今能够再次一窥芳容,自然是不能够错过的” 厉若海闻言皱了皱眉,尽管这话听起来没有什么不对,他也知道自己这个老朋友那风流好色的性格确实不假。 可不知道为什么,这位邪异门门主总感觉有哪里不对,他觉得眼前这个镇国武成王前后的态度变化未免太快了,直觉告诉他这里面一定有些问题。 但即便厉若海一手枪术锋锐无双,究其根本也不过只是一个混迹于江湖的武者而已,实在不擅长玩弄阴谋诡计。 因此,他左思右想也没能够想出一个能够完全说服自己的所以然来,最后觉得有些头痛,干脆选择了放弃,开始高兴地与嬴不凡推杯换盏了起来。 …… 次日,大兴城内,长安居中。 “事情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在诗会举行之前务必安排妥当,就算最后没有达到所有目的,至少也要保证第一个目的完成” 嬴不凡一边吃着热腾腾的牛肉面,一边对站在旁边的贾诩开口说道:“三天后本王会参加诗会,到时候如果有必要的话,本王会亲自出手解决那个早就该死的东西。” 这才短短一个晚上,怎么又出台了这么多个计划,虽说黑冰台每个月发的俸禄很高,但不是把人往死里用的吧……贾诩表面上拱手口称明白,但心里却已暗暗叫苦,十分后悔自己当初选择来到隋国的这个决定。 安排好事情之后,这位镇国武成王又将目光看向了一直静静地呆在一旁的长安居大掌柜,一个姓安的胖胖的中年人。 “你这些年也算兢兢业业,本王这一次就给你个机会将功赎罪,如果做得好,当年的一切本王都可以既往不咎,该给你的东西也是一件不少,意下如何?” 那个胖胖的安掌柜听到这话之后,那张胖脸上顿时浮现出了一抹难以遏制的喜意,连忙跪在地上恭敬地说道:“多谢王爷,安隆此次哪怕粉身碎骨,也一定会办好您吩咐下来的事情。” “没必要粉身碎骨,如果你做的好的话,本王还想留着你这一身肥肉,日后有大用呢!” 嬴不凡笑了笑,吸溜了一口面条,然后就对贾诩和安大掌柜两人摆了摆手,说道:“行了,先下去做事吧,如果有事,本王会让人来叫你们的。” 贾诩和那个胖胖的安掌柜恭敬地行了一礼之后就离开了,而这位镇国武成王看起来一时间也并没有要搞事情的打算,他开始全神贯注于眼前的这碗面条,吸溜吸溜的声音不停地传出。 不过意外总是在出乎意料的时候发生,每天都在不断谋算或是修行的嬴不凡好不容易想静下心来吃碗面,但还没有吃多久,他突然就听到外边传来了一阵兵器剧烈碰撞的声音,其中还伴随着阵阵如同爆炸般的巨响。 “刚刚才夸了一句,这个安胖子就飘了?连基本的安保工作都没有做好,就这样还想让本王放你们这一脉自由,真当我堂堂武成王是做慈善的吗?” 吃饭的时候被人打扰总是一件不开心的事情,此时的嬴不凡就很不爽地放下了筷子,提起袖子就准备出去教训一下那群不开眼的人和自己那几个水平不过关的属下。 然而,还没等他动身,上面屋顶突然就塌了,无数的瓦砾尘土掉落而下,这位镇国武成王连忙挥袖将其驱散,保住了自己这一碗还没有吃完的面。 “这又是搞……” 嬴不凡刚想怒骂一句,但话还没有说完,便有一个人顺着屋顶的那个缺口掉了下来,而且正好不偏不倚地砸在了他怀里。 一向都不喜欢和不熟悉的人有过多肢体接触的镇国武成王下意识地就要将这个人甩出去,但当他定睛一看,当即就认出了怀里这个人的身份,于千钧一发之际及时停止了自己的动作。 “什么情况?难道之前抓到宇文化级的时候,他还没有杀了这个女人吗?这还真是一件麻烦而且棘手的事情” 嬴不凡将怀里这个从天而降的昏迷的女人扔到了一旁的床上,而他自己则是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静静地思考起了之前所制定的相关计划所要产生的变动。 长安居表面上是一家酒楼,但内里的防卫极为森严,尤其是在这位镇国武成王到来之后,足足有三十几名黑冰台锐士把守住了各处进出的要道。 而且传国玉玺之事还尚未见分晓,各方的天人强者是不会在这个时候大打出手的,出手的人最多也不过就是个大宗师。 因此,嬴不凡丝毫不担心外边会有什么解决不了的敌人,但也因为突如其来的这件事情,他失去了继续安静吃面的欲望。 果然,没过多久,外边的声响就如他所料一般消失了,与此同时还有一阵富有节奏感的敲门声响了起来。 呯!呯!呯! 十分清脆的三声过后,嬴不凡冷着一张脸,他瞥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女子,看起来心情很不好地吃了一口面,开口说道:“进来!” 房门被轻轻推开,穿着一身灰色袍服的贾诩走了进来,并拱手向眼前这个明显心情不好的镇国武成王行了一礼,小心翼翼地开口汇报道: “王爷,刚才有几个易容成长安居伙计的贼子闯了进来,不过现在已经解决了,李统领正在对整个长安居的伙计进行严密筛查,这种事情绝对不会再发生第二次” 一般说这种话的人,话里的内容估计都是反着来的……嬴不凡原本的确有些生气,但在看到贾诩进来之后,他的心绪反而因此平静了下来,甚至还看起来十分轻松地吸了口面,并喝了一口面汤。 “事情解决了就好,赶紧查出来这些人是哪边的,你跟在本王身边这么多年,也应该知道,从来没有人能够在本王的地盘上捣了乱,最后还全身而退的” 那些人也没有全身而退,不仅都变成了尸体,而且就连这尸体都已经缺胳膊少腿了……或许是因为最近的工作压力太大,贾诩这种一向喜欢躲在背后阴人的老狐狸,内心戏也渐渐多了起来。 不过心里的想法归心里,一向智计百出的毒士是绝对不会做出当面得罪领导的事情的,于是他很恭敬地拱手应了下来,并说道: “之前锐士们在处理那些人的时候,发现他们好像是想在长安居里找什么东西,而且那些人的武功都不差,为首的那个更是已经几乎要到了大宗师的境界” 这样听来的话,还真的是这个女人给本王招惹的麻烦,明明我已经修身养性很多年了,为什么还会遇到这么多麻烦的女人……嬴不凡拨面的筷子停了下来,心里不由得叹了口气。 他伸手指了指之前那个被他扔在床上的重伤昏迷的女子,对贾诩开口说道:“那些人之所以到长安居里来,应该就是为了找这个女人。” 这长安居里这么多房间,为什么每次麻烦都会撞到王爷你这里来呢?这么低的概率都能碰上,难怪您老人家以前去赌坊的时候永远能大杀四方…… 贾诩闻言先是一愣,心里一时间涌现出了很多想法,但他表面上还是恭顺地开口问道:“王爷,那您知道这位姑娘的身份吗?” 嬴不凡用筷子搅拌着碗里的面条,同时从里面夹了几块熟透了的牛肉放进嘴里,一边咀嚼一边开口说道: “她叫傅君婥,是高句丽这个小国的人,她老师是那个名头很响的弈剑大师傅采林,这姑娘本人最近在隋国这个地界上应该也是很有名的,毕竟是能让宇文化及亲自过来追杀的人” 傅君婥,傅采林的大徒弟,这又是一桩大麻烦,我是不是该申请调回咸阳,再这样下去真感觉会过劳死啊……贾诩在听到这个女子的名字之后,眼前差点一黑。 隋国继承了北周的江山社稷而建立起来的,在那个时候,其边境上的敌人除了同为中原大国的秦和已经灭了国的明之外,还有一个叫做突厥的草原部族。 可惜草原上只能有一个主人,手持苍狼刀的成吉思汗带着蒙古铁骑横扫了所有草原部族,其中也包括了突厥,就连一代突厥武尊毕玄的头颅都成了草原天骄铁木真的战利品。 原来的突厥武尊毕玄在隋国的江湖上其实是很有名气的,甚至一度可以与散人宁道奇这种道门真人比肩,他们一起被世人称为隋国江湖上的三大宗师。 而除了宁道奇和毕玄之外,那三大宗师中的另外一位便是高句丽的弈剑大师傅采林,他那一手九玄大法和弈剑术几乎是横行江湖,很可能是一位已经度过了天人五衰的天人强者。 而此刻躺在床上的这个叫做傅君婥的女子,便是这位弈剑大师的门下首徒。 虽说隋国和高句丽交战多年,两国之间可谓是仇深似海,但碍于后者和前者的体量,根本不在一个级别上,所以高句丽一直都是以一种弱者的姿态面对隋国的。 如果是一年前,贾诩看到傅君婥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话,他并不会感到有太多烦恼,处置的手段也不要太多。 毕竟这只不过是一个高句丽的异族女子,无论怎么处置都不会引起太大的波澜,反正即便是那个所谓的弈剑大师也不敢轻易闯到中原来挑事情。 但现在却不一样,这位毒士对此感到很头疼,这其中的原因除了现在的大兴城内有一大堆牛鬼蛇神和不少野心家之外,也因为傅君婥和一年前的她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第426章 师妃暄 由于一些历史遗留原因,以及当年大隋太祖皇帝杨坚登基时没有处理好的一些问题,隋国的国情在天下列国之中是最为复杂的一个。 它不同于皇权独尊,没有什么江湖武人敢随意闹事的秦国,也不同于江湖上的势力早就已经划分好了蛋糕,基本上不会有太大变动的宋国。 隋国的江湖是充满活跃和变动的,朝堂上的势力也是在几经周折反转才确定下了以杨氏皇权与四大门阀相互制衡的格局,而且这种格局在近些年来还一直在受到挑战。 由于这种变动和活跃性,天下大多数的江湖人都喜欢在隋国来挑战各种高手,江湖上众多大人物一举成名的地方都在隋国。 比如说当年少年时期只身独闯江湖,想要会武天下群雄的那位镇国武成王,其在江湖上名声的一个重要转折点,便是那次凭借一己之力打趴下了整个慈航静斋。 隋国江湖上的三大宗师如今已经更新换代,武尊毕玄空出来的位置被有资格争夺天下第一刀之称的天刀宋缺所占据。 不过宋缺没有什么传人,宋阀年轻一代的武功并不是特别好,就连他们的少主宋师道,如今也还没有成就大宗师的境界。 不过除了宋缺和同样没有传人的宁道奇之外,故去的武尊毕玄和弈剑大师傅采林却是有着不少出色传人的。 数年前,武尊毕玄生前收下的弟子,在其老师死后选择投靠了蒙古皇庭的拓跋玉,就曾经踏足过隋国江湖,然后就意外地遇上了刚刚名满天下的香帅楚留香,一战过后折戟沉沙,不得不败北而去。 而拓跋玉的师妹,同为武尊毕玄弟子的淳于微对于自己师兄的败北感到不满,于是她在武功有所成就,之后便提着自己心爱的波斯弯刀,再度踏足隋国江湖,会武天下群雄。 这位武尊毕玄的女弟子确实是个厉害的人物,她在三个月内连战十九名高手而无一败绩,一时间在隋国江湖上的名气大增。 但可能是把天赋都点到武学修行上的原因,淳于微在看到了那一年由百晓生制定的潜龙榜之后,便提刀向西而去,准备挑战连续几年都占据了潜龙榜第一位,人称刀魔的傅红雪。 淳于微痴迷于武学,而傅红雪更是公认的武痴,更何况两者都是一位刀客,于是两人刚一见面,就不出意料地动了手。 刀客之间的交锋自然是以刀法为中心而展开的,但由于淳于微的刀法大部分是配合着她那一身诡谲而又凌厉无比的身法来展开的,战斗刚开始就已经宣告了结束。 傅红雪那快到几乎超出人思维想象的刀法,几乎是在开头就直接击溃了这位武尊毕玄的女弟子,不过三刀的工夫,淳于微就迎来了一场毫无悬念的失败。 由于不是生死之战,傅红雪想了想最后还是没有取这个异族女子的性命,而后者则是在离开之前又放下豪言,说是来日刀法大成之后必取傅红雪之性命。 然而,眼中从来只有刀的付红雪是不会在意这种由失败者所说出的宣言的,甚至很可能过了几年之后,他就已经忘记自己曾经和这样一个女子交过手了。 而相对于那已经死去的武尊毕玄,弈剑大师傅采林的弟子一直都没有踏足过中原,这一方面是因为高句丽正在和中原大国交战,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傅采林早年曾经踏足过中土,深知其中高手如云,万万不可轻视。 但这也只是以前了,一年前这位弈剑大师的首徒傅君婥忍不住踏足了中原,她的选择和拓跋玉、淳于微一样,都首先来到了江湖风波最多的隋国。 贾诩之前阅览相关情报的时候倒不觉得,但在知道傅君婥摞到了自家地盘之后,他就觉得这群异族之人脑子指定都有些毛病,太平的日子不过,非得到一些事多的地方来,是平日里挨揍挨的不够多吗? 傅君婥比起之前那两位前来挑战中原群雄的异族之人要显得更加心狠手辣一些,她进入隋国江湖不到两个月,便有人给她取了个罗刹女的名号。 罗刹者,食人肉之恶鬼也。 给一个貌美如花的年轻女子起这样一个名号,除了中原人对异族人的鄙夷之外,也足以体现出傅君婥的下手之无情。 在成吉思汗建立铁骑无双的蒙古帝国之前,中原列国都普遍视异族之人为不值一提的蛮夷,甚至在哪怕那位草原天骄崛起之后,从心底里就鄙视这些异族的中原汉人依旧不在少数。 因此在知道傅君婥踏足中原之后,不少高手都纷涌而至,想要借用这个异族女子的人头以及一种民族大义的借口来为自己扬名。 可惜的是,这些人无一例外地都死在了这位冷面无情的罗刹女的剑下,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其手上就增添了二十七条亡魂。 这位弈剑大师门下首徒闯荡中原江湖的准则很简单,那就是既然要战,那便一战;既然求死,那便成全。 其实从表面上听起来的话,这样的准则好像没有什么错,但不同于草原人的弱肉强食,中原汉人在表面上还是要讲一下方式方法的。 因此,傅君婥如此狠辣无情的行事方式,让她在隋国江湖上的名声彻底臭了,引来了一大堆中原江湖人士的声讨。 如果仅仅是这样的话,贾诩倒也不会因此而感到烦恼,毕竟这年头真正愿意致力于除魔卫道事业的正道人士实在太少,大多数的江湖人也只能够在嘴上说说而已。 真正让这位乱国毒士感到由衷头疼的,是这位罗刹女因为高句丽和大隋帝国之间的仇恨,不自量力地去刺杀了大隋皇帝杨广,并且还因为想要治疗自身伤势而得罪了势力滔天的宇文阀。 后者无所谓,毕竟宇文阀并不是什么得罪不起的势力,关键是前者,放在哪个国家,刺杀一国之主都是要诛九族的大罪,势必会引来一大堆人的追杀。 而自己这些人还要在大兴城里搞好多大计划,保持隐秘的行踪可是非常重要的一个环节,关键时候说不定能起到逆转乾坤的作用。 原来只是自己这些人的话,倒也不用太担心,毕竟黑冰台在这里也经营了很多年,对外瞒住几个人的行踪还是没有问题的。 可傅君婥的身后必定引来了一大堆势力的杀手或者暗探,今天这事的动静又不小,想要全部瞒过去的话,怕是有不小的难度啊! 嬴不凡给下属的工资待遇一向很高,出手也很阔绰,但也因为这种过高的待遇,这位镇国武成王很少会给下属放假,一般只会把工作越给越多。 所以,这位王爷并没有在乎贾诩的心理活动,他一边吃面,一边开口说道:“找个大夫给这女人看一看伤,最好是女的大夫,否则本王不能保证她苏醒之后不会砍人。” 其实傅君婥本人还是有一点作用的,如果能把消息瞒住的话,说不定在他们接下来的行动之中还能起到一些意想不到的作用…… 在自家王爷下了命令之后,贾诩很有自我安慰精神地用这些话在安慰着自己,说着说着他就没有这么烦恼了,恭敬地应了一声之后就下去准备叫大夫过来了。 “长得倒是不差,可惜是一朵刺人的玫瑰,而且一身都是麻烦,不宜过于招惹,但确实是有些地方可以稍微利用一下” 嬴不凡看了一眼床上那个五官精致,身材曼妙而又颇具异域风情之美的女子,心中权衡了一下之后放弃了摘花的念头,又自顾自地吃起了面来。 …… 大兴城,跃马桥旁。 “想当初我就是在这里发了一大笔财,在此之后就很少遇到那样的发财机会了,如今想来真是让人感觉有些怀念啊!” 易容换貌之后的嬴不凡看着这座跃马桥下奔流不息的河水,那张哪怕易容之后都能算得上是十分英俊的面庞上闪烁着感慨之意。 “十来年过去,这杨公宝藏里的东西都被你挖空了,你就连一块地砖都没给人家剩下,简直就是个扒皮” “要知道当年的大隋太师杨素修为通天,虽然大部分人都觉得他死了,但实际情况谁也说不准,说不定他还活着” “如果被他知道这件事情,绝对一把火把你烧死,说不定宇文拓也会帮着他老师一起用轩辕剑砍死你” 怀中抱着丈二红枪,靠在一旁喝着酒的厉若海,对于自家老友那所过之处分毫不留的做法表示了一定程度上的鄙夷。 要知道像你这样一点东西都不给有冒险精神的后辈留下,可是会对后世伟大的挖宝事业造成很大影响的。 “杨素和宇文拓之间的关系没有你想的这么和睦,虽然两人名义上是师徒,但真正的关系和相互利用没有多大差别” 同为鬼谷门人,嬴不凡对于杨素和宇文拓这对师徒之间的关系有着很深的了解,倒不是说他们之间并没有任何感情,只是这份师徒感情还不足以撼动他们各自想要维护的利益。 “而且你可以放心,杨素和宇文拓之间充其量不过是合作者,更何况前者绝对已经死了,除非他有死而复生的手段,否则你以后不可能会再看到他” 厉若海的眉头微微挑了挑,下意识地想要开口反驳一下,但仔细一想,好像自己这个老友虽然很多时候有些无耻,但不会在这种问题上骗人。 毕竟死去的人,尤其是已经死了很多年的人已经没有太多值得利用的价值了,不值得因此而让自家的信誉再下降一点。 “那真是有些可惜了,当年的大隋太师,越王杨素可是有着隋国第一人之称的,就连那据说得到了部分战神图录的文皇帝杨坚都未必是其对手” “这样的人如果真的死了,那这世上就又少了一个值得挑战,可以用来磨砺自身武艺的好对手啊!” 师叔老人家不过是一个会画火符的符师而已,当年争夺鬼谷子之位的时候三两下就被揍得找不着北了,就这也算好对手…… 嬴不凡想着鬼谷子以前跟他说起的事情,不由得冷笑了一声,但就在他想要开口说话的时候,一个如同天籁般动听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越王杨素虽然有着扶立社稷之功,但作战手段残忍无情,死在他手上的人更是不计其数,其弟子宇文拓这些年来也是在这天下造就了无数杀孽” “这样的人无论武功有多高,修为手段有多么深不可测,也是不值得去怀念的,这位先生刚才的那种想法,实在大谬!” 跃马桥上多的是来来往往的行人,嬴不凡与厉若海二人气质也算是极为突出和特别,但这么多行人却没有一个向二人投来目光以及试图交谈一二。 这其中的原因很简单,为了避免旁人的打扰,早就成为神符师的镇国武成王特意画了一道封锁气息和感知的符。 这道符的功效很强,几乎就让两人从行人的视线中完全脱离了出来,一般人根本就很难发现有这两个人的存在。 所以,这个突然开口说话的女人一定不是一般人,原本一脸懒散的厉若海抬起了低垂的眉眼,将那一杆丈二红枪握在了手中,嬴不凡倒是没动兵器,但其手腕处却传出了骨骼作响的声音。 “姑娘这话听起来应该是一个相当有见识的人,但我们两个比较眼拙,一时间认不出来,敢问你尊姓大名,又师承何处呢?” 虽然话是这样说的,但当这位镇国武成王转身的那一刻,他实际上就已经认出了那个开口说话的女子的身份,毕竟那种气质实在是太眼熟了。 开口说话的是一个背着长剑的青衣女子,其人有着仿佛钟天地灵气而生的秀丽轮廓,身上透着一种说不尽的闲适飘逸之感。 特别是在她那双美丽的眼眸之中,似乎有着一种如同太阳在朝霞升起,又能永远保持住神秘而不可测的平静。 这是一个相当惊艳的女子,只不过这种艳和阴癸派女子的那种绝世妖娆并非一个概念,相反则是一种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般的自然之艳。 就好像是她站在那里,就有一种能够将一切化为空山灵雨般的美丽胜境,让人觉得有一种如真似幻般的美感。 这个女子显然有着非常不错的眼力,看出嬴不凡和厉若海并非是一般人,只见她朝有些警惕的两人微微拱手,开口说道 “尊姓大名不敢当,小女子名为师妃暄,家师乃是慈航静斋当代斋主梵清惠,在江湖上应该算是略有薄名” 第427章 杨广的决定 师妃暄?没想到这一次居然直接碰上了慈航静斋的人,可惜不是秦梦瑶的小姑娘,否则倒是可以好好叙叙旧…… 在观察到自己画下的符并没有受到干扰之后,嬴不凡便基本知晓眼前这个慈航静斋的当代传人还只是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并没有达到前世记忆里的巅峰境界。 在差不多知晓了对方的具体实力之后,这个镇国武成王也随之放松了警惕,并给旁边的厉若海使了个眼色,后者了然地收起了丈二红枪,并将之抱在了怀里。 “原来是慈航静斋的仙子,那倒还真是有一些失敬了,在下道号紫阳,之前有眼不识泰山,还望仙子勿怪” 众所周知,外出闯荡江湖当然要有几个化名,否则每到一个地方都报真名的话,你很可能最后会被一大堆人追杀到死。 毕竟大家都能算是在江湖上混的,怎么可能会有从来不结仇的人呢?而这时就体现出在外使用化名的重要性,比如说这位在少年时期就开始闯荡江湖的镇国武成王,对此就很有心得。 叶三、紫阳这几个不过是他众多化名中的一部分,也正是由于这个原因,很多明明就是他干出的事情,可很多人都并不这么认为。 毕竟区区一个没啥名气的紫阳道人做出来的事情,又和我堂堂的天潢贵胄,大秦帝国的镇国武成王殿下有什么关系呢? 如果你敢胡乱指证的话,小心我带着大秦十万铁骑来找你好好聊聊,让你知道诽谤他人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但让嬴不凡惊讶的是,在听到紫阳这个名号之后,师妃暄居然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然后那一双美眸之中闪烁起了惊喜之意。 “原来您就是紫阳道人,是那个当年帮助李阀大小姐和四公子战胜了十万之众的流民,事后又不愿意借此邀名的义士啊!” 不是说世人都是健忘的吗?帮李家人都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怎么现在还有人拿出来说话?整天翻成芝麻烂谷子的事情,难怪你们慈航静斋到现在也没多少高手,固步自封啊! 还有为什么你们不关注一下我在那场战役中表现出来的兵法和韬略,非要扯出一个什么义士,难不成道德好就能打胜仗吗…… 本就因为当年的事情,以及后来传国玉玺被骗的事情对慈航静斋感到非常不满的嬴不凡,觉得自己现在又多了一条对这个尼姑庵进行打击的理由—空谈道德! 不过传国玉玺还没到手,要做的事情也还没有完成,这位几乎是将权衡利弊化为了本能的镇国武成王并不想和慈航静斋发生什么正面的冲突。 于是,这位化名紫阳道人的王爷,对师妃暄这个慈航静斋的传人说话的语气听起来非常的温和,至少比起他当年的态度要好了不止一个层次。 “义士不敢当,我辈修道中人自然是要以匡扶天下苍生为己任,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不过是区区小事而已,不必太过放在心上” 慈航静斋是一个极其擅长利用舆论的势力,而且极为推崇慈悲道德之事,很懂得世人的那种很容易被欺骗的心理。 尽管自己家的人做事并不算太道德,但这并不妨碍这个有名的尼姑庵标榜自己的道德,用天下苍生这个道德的制高点来打击对手。 师妃暄初出茅庐,因此她还并不像她的师父梵清惠那样擅长利用人心和情感,换句话说,这姑娘现在还是比较有良知的。 至少在现在这个时间段,长相当真如同仙子圣女一般的师妃暄还是认为自家师门做的事情全都是为了天下苍生,是相当高尚的事情。 所以在听到嬴不凡的话之后,她也是相当高兴,认为这个紫阳道人却是一个高风亮节的好人,俏丽的容颜上浮现出了一股像是遇到志同道合之人一般的喜悦之意。 “像紫阳道长这样的好人现在已经不多了,如果天下的修道之士都能够像您和宁道奇宁真人那样为了天下苍生而奔波的话,想必大隋也不至于让那个暴君当道,落到如今这个民不聊生的地步” 这个年轻姑娘的话语之间透露出了对于隋皇杨广那种毫不掩饰的愤恨之意,就好像真的是觉得大隋帝国如今的局面,都是这个荒淫无道的暴君所造成的那样。 宁道奇那个整天装模作样的牛鼻子老道也配跟我相提并论?你等着,过几天本王就带人去把他挫骨扬灰,保证你以后再也见不到他…… 慈航静斋没有多少高手,但天下能有些地位的江湖人都知道,那位号称道门三大真人之一的散人宁道奇就是慈航静斋的招牌打手。 嬴不凡因为传国玉玺的事情对于慈航静斋有着极深的不满,因此已经把这个所谓的道门真人纳入了必须消灭的行列里,过不了几天就准备去施行了。 这位镇国武成王一向是个记仇的人,他和杨广之间的关系更是剑拔弩张,几乎是到了一见面就要砍死对方的地步。 不过这位小心眼的王爷稍微想了想,作了一下利弊得失的权衡之后还是开口说道: “其实杨广也不是没有做一些有利于百姓的事情,至少他开凿的京杭大运河就很不错,对于整个江南的水运都起到了很大的作用,也算是功在千秋了” 师妃暄听到这话,顿时就吃了一惊,那一对好看的大眼睛中浮现出了一种像是在说你不是在给我开玩笑的意味。 这位慈航静斋的仙子虽然在江湖上早有名声,但真正代表门派出来处理大事却还是头一遭,在这位姑娘的世界里,黑和白是绝对的对立,中间并没有灰色地带,也没有黑白不分的融合区域。 因此从眼前这个青年口中听到夸赞的话这件事情,让师妃暄感到十分震惊,毕竟这个紫阳道人是一个好人,而杨广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暴君,是个大大的坏人。 好人怎么会夸一个坏人呢? 来自慈航静斋的年轻仙子表示搞不太懂,不过从小就修行慈航剑典,有一颗通明剑心的师妃暄有着很强的感知能力。 她能够感受到眼前这个自称紫阳道人的青年身躯里隐藏着的那股力量,以及另外一个青年身上如同破天长枪般的锐气。 这世上的每一个人都有从心的时候,师妃暄在这个时候就很明智地表达反驳的意见,她只是强调着说道: “如今大隋的百姓苦不堪言,各地都有起义军纷纷四起,战乱和饥荒几乎到处都是,这是无法作假的现状” “而这一切都是从杨广当皇帝之后开始的,要知道当年文皇帝在位的时候,大隋可还是百姓丰衣足食的开皇盛世” 这的确是事实,看来杨广这家伙下台已经是民心所向了,也不知道都到了这个地步,这个蠢货为什么还不抓紧时间收拾一下乱局,非得一个劲地在那边打击世家门阀…… 杨广不是一个蠢货,但他做出的选择往往出人意料,嬴不凡对于他为什么到了现在这个地步,还执着于打击世家大族的这个问题想了很久,最终也没能得出答案。 总不能说,这位前世记忆里的隋炀帝是想要牺牲自己,拼着把自己底盘打烂,也要扫平国内的一切反动势力,让那些篡夺了他江山的后继者轻松一些吧? …… 当嬴不凡在大兴城内和慈航静斋这个大隋帝国境内有名的反动势力的代表人物交谈的时候,身受重伤的隋皇杨广在好多天前就已经离开了扬州城,回到了经营了几十年的大本营—东都洛阳。 隋皇宫,寝殿内。 此时的杨广早就没有了出巡时那种矫健的英姿,在受到杨虚彦带来的气运反噬之后,他已经变得满头白发,身躯气血的状态如同老朽一般枯槁。 这位自以为英明神武的隋皇不喜欢以软弱姿态示人,因此在回到自己的寝殿之前,他就已经把所有的内侍都赶了出去,让偌大的寝殿之中只剩下了他自己一个人。 “该死的小畜生,早知当年就应该不顾一切地将除掉他,若非一念之差,朕就不会有今日这种捡些丧命的祸端!” 杨广一掌拍在了木桌上,留下了一个深深的手印,而他那张早已不复年轻,甚至此刻还布满了皱纹的脸庞上则是闪烁着浓浓的愤怒与彻骨的杀意。 “不行,朕必须找到办法自救,否则这国内的一堆乱臣贼子,又如何能熬到能够将他们一一除去的时候呢?” 在暴怒过后,这位帝王又恢复了冷静,他知道自己现在的情况绝对不能被外界所知,因此除了绝对不会背叛自己的亲信和暂时不能动的一些人之外,所有知道消息的人都被他一一除去了。 可这并不是长久的办法,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自己这个状态早晚有一天要传出去的,而在此之前,他必须找到一个恢复自身修为和气血的办法。 承接了北周的大隋帝国其实底蕴不浅,但即便是天底下最好的医师,用上再好的天材地宝,对于气运反噬所造成的伤势也不一定能够起到太好的作用。 不过杨广本人早年有所奇遇,倒是得到过不少好东西,只不过这位隋皇有些犹豫,因为其中有些东西他原本是准备一辈子都不会去碰的。 “陛下,太师在外求见” 就在这位隋皇犹豫之际,宫外内侍那听起来有些尖锐的声音传了进来,暂时打断了他心中的挣扎与思考。 “快请太师进来!” 杨广是一个疑心病很重的人,再加上如今大隋帝国的满朝文武真正靠谱的确实也没几个,所以能够真正被这位大隋皇帝当成心腹的人寥寥无几。 可杨广也不是傻子,他非常清楚天下乱成了这样,但自己却还能稳坐在这个皇位之上,其中大半的功劳都得算在自己那个号称天下无敌的外甥身上。 尽管他心里对于这个外甥也不算是非常信任,但该依靠的时候还是要依靠一下,毕竟这是手上为数不多可以用的牌里面比较好的一张牌了。 “臣宇文拓,见过陛下” 不同于杨广的怀疑,宇文拓对于自己这个当年一力保下了他们母子的舅舅还是非常有感情的,因此当他看到这位大隋皇帝此刻的样子之后,不由得大吃了一惊,进而感到了一阵愤怒。 “是何人将陛下伤成这样?还请陛下告知名讳,臣定会全力缉拿此贼子,必将这等狂徒明正典刑,以正视听!” 尽管并不相信自己这个外甥能够做到这件事情,但听到了这种态度,杨广还是倍感欣慰的,这些年来费尽心思的拉拢多多少少还是起到了作用的。 “朕这一次大意了,低估了对手的能力,一不小心就中了嬴不凡这个无耻之徒的算计,一身修为都化为泡影,恐怕是时日无多了” 杨广叹了口气,而宇文拓听到这话后则是面色这一瞬间发生了好几次变化,最后他定了定神,拱手开口说道:“陛下,臣愿出洛阳,前往大兴城夺得传国玉玺,并将嬴不凡这等恶贼捉拿归案。” 此话一出,杨广有些心动,但是他想了想,还是摇头说道:“如今的洛阳不是当年了,朕的满朝文武皆心怀鬼胎,暂时离不开你这个镇国太师的坐镇,捉拿那恶贼的事情还是要从长计议。” “陛下圣明,臣明白了” 宇文拓确实已经将大隋帝国当成了自己的家,把眼前的这个舅父当成了至亲之人,他在自己请战被拒绝了之后,又说道: “陛下的伤势还没有到无法回转的余地,天地间神功妙法无数,能够延寿的天材地宝也有许多,臣会倾尽全力为陛下寻找这些,希望陛下这段时间在洛阳好好休养,凡事当先以求稳为主” 舅甥二人的谈话表面上看起来很成功,但当宇文拓走出了寝宫之后,他的脸上便多出了一些之前没有的情绪,似困惑,似怀疑,又有着那么一点点悲伤和心寒。 而杨广更是在确定宇文拓离去之后阴沉了脸,尽管这个外甥表面上说的都是为了自己好,但一向疑心很重的大隋皇帝已经习惯了用阴谋论的方式来看人。 要知道宇文拓可不是一般人,他是大隋帝国的前身,北周帝国留下来的唯一一位嫡系血脉,换句话说就是前朝皇子,这个身份的敏感度实在太高,任谁来当皇帝都很难完全信任他。 “终归还是要靠自己啊!” 杨广来到了龙床附近,手掌摸到了一个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知道的机关上,开启之后便有一个小巧的暗盒凸显了出来。 暗盒打开之后,一张色泽花纹黯淡但却复杂,几乎是无处都不透露着诡异的古朴兽皮映入了大隋皇帝的眼帘。 杨广盯着这张照片看了很久,阴鸷而不失雄伟的脸庞上一直阴晴不定地闪烁着,犹豫、惶恐和一种对力量的渴望在不断地交织变幻。 最终,这位大隋皇帝的眼眸中闪过了一道坚决之意,心里也已经有了决定。 第428章 别逼我辣手摧花 “我还以为慈航静斋的每一代圣女都有一种会挑拨人心,但自己却十分清醒的能力,可这个小姑娘似乎还学得不到家,看起来很容易被人骗啊!” 化名紫阳道人,被当作了高风亮节的好人的镇国武成王历经一个时辰,终于结束了和初出茅庐的慈航静斋圣女之间的交流,并收获到了一张充满了好评词语的好人卡。 虽然这天下没有几个人是不想做一个好人的,但嬴不凡本身就不认为自己是坏人,所以对于师妃暄的夸赞丝毫没有感觉,甚至还觉得这位慈航静斋的仙子有点傻白甜。 “这普天之下没有几个能比你还会骗人的骗子了,至少这个姑娘没有被你彻底忽悠到,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足以证明她还是有点脑子的” 然而站在旁边,全程观看了两个人就杨广的是非功过问题展开讨论的厉若海,则认为这个能够保持住自我观点的慈航静斋圣女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毕竟在这位镇国武成王那引经据典的演讲之下,连自己这位大名鼎鼎的邪异门门主都在旁听的过程中险些被忽悠了。 “什么叫忽悠?我和杨广虽然早就不死不休了,但个人的私仇是不能够和可以造福人族的功业相互混淆的” 嬴不凡靠在摇椅上,一边喝茶一边开口说道:“我还是比较认可这条京杭大运河所带来的好处的,至少在吞并了整个大明帝国之后,我大秦的水运也因为这条运河而好转了不少。” “这倒确实是实话,对于到处都是水的江南地区而言,这条京杭大运河的开凿的确对这地方的人带来了很多好处” 厉若海虽然不混朝堂,也从来不关心什么国家政治、经济,但他这些年毕竟一直在走南闯北,也算是见多识广,没见过猪肉至少还见过猪跑嘛! “可惜,如果当年造这条京杭大运河的时候没有死这么多人,没有因为这样那样的人而闹出那么多天怒人怨的事情的话,也许杨广在民间的名声还不至于这么差” 嬴不凡虽然在大多数的时候都认为用拳头要比用嘴更靠谱,但面对着自己的老朋友,他还是很愿意和其交谈争论一番的。 只见这位镇国武成王将旁边的那杯茶水一饮而尽,在轻咳了两声之后,就开始了一番光听了个开头就足以让厉若海头疼不已的长篇大论。 什么罪在当代,功在千秋,什么一件事情不能光看表面,凡事都有两面性,要以一种客观全面的眼光地去看待…… 厉若海基本没什么听懂,但根据他这些年走南闯北,游历山川湖海所得来的经验,这话应该是挺有道理的,尽管他不知道到底哪里有道理。 这位生性豪迈不羁,一手枪法几乎足以争夺天下第一枪术大师之称的邪异门门主,在听完自己老友的这一番话之后,基本就是这样一个状态: 我听不懂,但我大受震撼! 对牛弹琴是一件相当没有意思且没有技术含量的事情,嬴不凡一看自己老朋友的样子,就知道这个满脑子只有枪的武痴没能听懂自己所说的话,当下也就没有继续讲下去的欲望了。 真是一点政治眼光都没有,我当年交的朋友怎么都是一群只会打架的莽夫呢? 也就只有龙五这个家伙有点头脑,说话又好听,一定得帮他把这寿命延续下去,以后也好有一个交流的对象…… 在不断对比之后,嬴不凡发现自己结交的朋友里的确只有三湘龙五比较有智慧一点,心里就更坚定了要帮这位好友延寿的想法。 厉若海看出了眼前这位镇国武成王眼眸深处暗藏着的鄙夷,当下就站了起来,将怀里的丈二红枪握在了手中,很不爽地说要当场来一次物理上的较量。 嬴不凡对此只是一声冷笑,表达出了对只会打架的莽夫的那种浓浓的不屑,这让一向自视甚高的邪异门门主顿时火冒三丈。 呯!呯!呯! 就在这对老朋友之间相互吐槽彼此的时候,房门外传来了一阵敲门声,贾诩那平平无奇的声音随之响起:“王爷,属下有事禀报。” 厉若海重新将丈二红枪抱回了怀里,开口说道:“你们要谈事情,需不需要我先行回避一下,毕竟我还不算是你们那边的人,用你的话来说,还没有签订合同,没正式入职呢!” “不必,你一起听着就是” 嬴不凡对此倒是并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正所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既然决定了要招揽,那就不能随意变卦。 更何况厉若海本来就不是一个有强烈家国意识的人,而且脑子也不够聪明,这样的人听到一些秘密倒也不打紧。 在得到许可之后,贾诩推门走了进来,然后对那位镇国武成王行了一礼,对一旁的厉若海也是抱以柔和的微笑。 “王爷,按照您之前的吩咐,傅君婥姑娘已经被安置好了,算算时间她现在应该快醒了,您是不是要过去看一下呢?” 过去看一下?一个麻烦缠身的女人又有什么可看的呢?不过这个时代的异族女人,性子大多都比较坚韧,想要榨干利用价值的话,确实不能一味使用暴力……嬴不凡略微思考一下,开口问道: “差不多一天时间过去了,你们有没有查出来当初追杀她的是些什么人?那些人又是为什么要追杀傅君婥呢?” 贾诩开口答道:“当时状况比较紧急,没能及时留下活口,所以属只能勉强根据痕迹判断,那些到这里来追杀的人很可能来自魔门,可为什么要追杀的具体原因,就要等傅君婥自己说了。” “魔门中人?一群不敢光明正大行事,只配呆在下水道里的老鼠也敢跑到本王的地盘上来撒野” 嬴不凡双眸之中有着点点戾气一闪而逝,开口说道:“找个人把消息给石之轩送过去,如果他还想见他女儿,还想继续活着的话,就查出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否则就不要怪本王心狠手辣了。” 其实按照这位镇国武成王和邪王石之轩之间的约定,他刚才的那一番话应该算是在一定程度上的违约了。 不过大秦皇帝嬴政曾经说过一句话,所谓的约定和联盟都不过是一时的借口,早晚都会被血与火的兵锋给撕碎的,真正的真理永远只在刀剑之下。 嬴不凡对这句话表示很赞,因此作为霸道的甲方,他一直都对被压迫的乙方,也就是邪王石之轩提各种要求,而后者估计是非常不愿意的,但也因为受制于人而不得不照办。 “王爷,其实这一次还有别的办法,用不着去问石之轩了,毕竟要是把这个精神上不太正常的家伙给逼急了,对咱们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好处” 贾诩的话让嬴不凡眉头微微挑了挑,进而开口问道:“你说的也不无道理,既然有别的办法,那你就跟本王说一说这个办法是什么。” “隋国的魔门六道中除了邪王石之轩以外,阴癸派也算得上是一个佼佼者,阴后祝玉妍也同样算是一个枭雄之姿的人物,他们想必一定对此知道些什么” 贾诩的话让这位镇国武成王陷入了一阵思考之中,首先他觉得这话确实很有道理,毕竟比起精神不正常的邪王石之轩,阴癸派还是一个可以正常交流的对象,相对来说在武力上也好拿捏一点。 不过他对于那位阴后祝玉妍还是有一定了解的,那不是一个好惹的女人,该有的警惕还是得有,而且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不宜让阴葵派的这些人知晓。 在稍稍思考了片刻之后,嬴不凡对贾诩开口说道:“让人把之前石青璇那丫头留下的那支玉箫给石之轩送过去,这样应该能暂时稳住这个精神不正常的家伙,阴癸派那里就算了,不要节外生枝。” “属下明白了” 这位镇国武成王之所以总是喜欢把贾诩带在身边,那就是因为这位毒士是个相当识时务的人,只要决策没有出现太大的问题,他就会按领导说的照办,不像郭嘉,张良那些人那样喜欢问这问那的。 “走吧!既然傅君婥这个脑子可能有点问题的异族女人,身上可能还有那么一点利用价值,那本王就和她见上一面,好好聊一聊” 嬴不凡站起身来,转头看向一旁的厉若海,问道:“有兴趣一起去看看吗?傅君婥这姑娘虽然外号罗刹女,但长得还是肤白貌美,身材也相当可以的。” “我对女人没什么兴趣,唯手中之枪可为一生挚爱,你不要想用这区区的美色来腐蚀我,我是不可能会有所动摇的” 把长枪当做挚爱,这天下也就你一个人了吧?这枪是能够满足欲望还是能传宗接代?我倒是很想看看以后你会找一个怎样的女人…… 看着厉若海义正言辞的样子,嬴不凡嘲讽般地冷笑了一声,然后便直接转身离去,就在即将踏出门的那一刻,他那平静中带着些许劝说意味的话语又传了进来: “一个人的爱好是自由的,但我希望你在抱着枪的同时,别忘记你家就只剩下你一个男丁了,如果不想让你厉家绝后的话,我劝你还是改变一下想法好” 说完,房门便“砰”地一声关了上去,整个房间之中就只剩下了靠在窗边,怀里死死抱住了长枪的厉若海一人。 “为厉家传宗接代?” 这位面容完美俊朗的青年口中默念了一句,随后脸上便浮现出了一抹充满了自嘲、悲伤以及一种无奈的笑容: “家都已经没了,就算是有后又能如何呢?” …… 傅君婥醒来的时候,感受到了从身体各处传来的一阵剧痛,然后面带惊恐地看向了自己身上那件崭新的衣服和已经被包扎好的伤口— 这让她明白了一个十分残酷的现实:有一个人在她昏迷的时候帮她换好了衣服,包扎处理好了所有的伤口,换而言之,就是有人在这段时间里看光了她的身体。 想到这里,一直以来都相对保守,比较看重自己贞洁的罗刹女傅君婥不免一阵羞怒,但随即又马上冷静下来。 毕竟是异族女子,从小都生活在相对开放的社会环境下,不像中原列国里有那么多伦理道德和封建礼教上的束缚。 相对保守,终归也只是相对而言罢了,心智一向坚定,思想也要比中原女子开放些的傅君婥,还不至于因为被人看了身体而要死要活的。 至少相比于身体被看光,她还活着,而且还完完整整,清清白白地活在这世上,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只要一个人还活着,那么很多的事情就不需要太过于介怀,毕竟这世上没有什么东西比生命更加重要了。 暂时恢复了一定力气的傅君婥开始打量起了周边的环境—这是一个相当陌生的环境,从小到大她都没有看到过这样的房间陈设,也十分确定自己从来都没有来过这个地方。 头顶雕梁画栋,身下铺着柔软的地毯,靠墙的桌子上还摆放着一些盆景,墙壁上甚至还挂着几幅看起来价格不菲的字画。 或许这个房间的装饰算不上大富大贵,但却已经有了一定的富贵格调,至少一般人估计是住不起这样的房间的。 这到底是哪里? 傅君婥依稀记得自己最后是掉到了一个男人的怀里,那么这里到底是那个男人的家?还是前来抓捕自己的那些人设下的牢笼呢? 凶名赫赫的罗刹女眼中有着一缕杀机悄然闪过,但紧接着却发现自己身上的穴道并没有被封住,苦练了几十年而得来的一身内力依旧还可以动用。 “难道我被那个男人救了吗?” 就在其思索之际,紧闭着的房门突然打开,然后便有着一个穿着华美的黑金色袍服的高大男子缓步走了进来。 傅君婥对此下意识地做出了反应,她在没有佩剑的情况下瞬间并起手指,如同一柄利剑般朝着那个男人的心脏处狠狠戳去。 这动作一气呵成,身上的伤势并没有影响到这位罗刹女的动作和判断,其出手依旧是那么冷静、果断而又毫不留情。 只可惜,对面的那个男子见状只是轻轻挥了挥手,傅君婥便突然感觉到了全身一阵无力,然后像是遭受到了一记重击般重新落回了床上,好不容易才有些红润的面色又变得苍白了起来。 同时还有那么一句冷漠而不带丝毫感情的话语在房间中响起:“最好老实呆着,不要以为你是女人本王就不会动手,千万不要让大家都难做,逼我做出辣手摧花的事情!” 第429章 意外来人 辣手摧花! 能够以如此冷漠的语气说出这样一个词的男子,如果不是因为性取向的问题,那此人的心智一定远比一般人坚韧,换句话说,这是一个能做大事的料子。 傅君婥长年游走在杀伐生死之间,因此她能够感觉得到眼前这个气质温润如玉,面容也十分俊朗的男子在刚才那一瞬间所透露出来的杀气。 这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人,他救我也绝非是出自于善意,应该是已经发现了我的身份,想要从中谋取利益,又或者想要借此做一些其他的事情…… 罗刹女傅君婥能在隋国江湖上闯出这么大的名声,在刺杀了杨广之后还能活着从洛阳逃出来,自然不会是浪得虚名的。 不过短短一个对视,她便成功做出了一个极其接近于事实真相的猜测,如果不是相关的情报不够的话,说不准就能直接分析出眼前这位镇国武成王的真实目的了。 “嗯……我该怎么称呼你呢?罗刹女,弈剑大师的首徒,魔门的追杀对象,刺杀皇帝的凶手……这类似的称呼实在太多,我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叫哪个好了” 嬴不凡从旁边随便拉了张椅子过来,坐在床边打量着这个除了气质比较冰冷之外,无处不透露着妖娆曼妙之感的异族佳人。 他在这二十几年的人生之中堪称是阅女无数,异族美人也不是没有接触过,就连成吉思汗的掌上明珠都曾被他一亲芳泽。 但不得不承认,即便是那位蒙古的华筝公主,不论身份地位上的加持,单论容貌和身材的话,确实还要逊色于傅君婥这个高句丽女子一筹。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现在我落在了你手上,而且你我二人的实力相差实在是太大,你愿意怎么称呼我,我都会尽量去接受” 一直以来都见惯了生死,因此更希望保住自己性命的傅君婥知道什么时候要表示强硬,什么时候又该示弱。 虽然心里多有不服,但她是不会在这个时候做出任何的有可能触怒眼前这个男子的事情,因为那样只能害了自己,是对自己的生命不负责任。 “那我就叫你傅姑娘吧,这样听起来你觉得顺耳些,同时也能够让我们的交流更加平等,让我们接下来所要讨论的事情更能真实一些” 嬴不凡此时早就没有了之前那种澎湃的杀气,英俊的脸庞上满是温润如玉的笑容,如果傅君婥之前没有感受到那股杀意的话,估计也同样会认为眼前这个男子是一个极好相处的谦谦君子。 “你想问什么尽管问,能够回答的我都会回答,不过我觉得你应该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那么有很多事情也就不需要我来回答了” 傅君婥这听起来相当识时务的话让旁边的镇国武成王不禁为之一笑,随后说道:“傅姑娘果然是一个聪明人,那么我也就不再拐弯抹角了,还劳烦姑娘你好好说说,魔门的那帮人为何要追杀于你?” 在沉默了片刻之后,傅君婥看起来有些艰难地开口说道:“我手上有关于长生诀的消息,另外我还有能够请邪帝向雨田亲自出手一次的信物。” “原来如此,看来傅姑娘的机缘当真是不错,这邪帝向雨田已经有很多年没有现身了,你居然还能够得到他的信物……” 这位镇国武成王了然地微微点头,英俊的脸庞上闪过了若有所思的神色,紧接着嘴角有一抹难以被人察觉的弧度在不经意间勾起。 傅君婥确实很识时务,她这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先不提前者那所谓的长生诀,往后者能够请邪帝向雨田亲自出手一次的信物,那就足以让魔门各大高手出手抢夺了。 不过嬴不凡终归不是一个普通的江湖人,他所知道的事情远远比傅君婥想象得要多,而接下来他问出的那个问题,也让这位罗刹女不见波澜的面容上微微变了神色。 “石龙已经死了,长生诀也早就不在他手上了,我很好奇,那两个扬州城里名不见经传的小混混是怎么得到长生诀的修炼之法的呢?” 只要能用心去捕捉,没有人脸上的神色变化是无法被发现,尽管傅君婥已经尽其所能地绷紧脸上的肌肉,但那张充满异域风情的脸庞上在一瞬间内的变化依旧被这位镇国武成王察觉到了。 “傅姑娘不用想着掩饰什么,我既然已经如此明确地指出来了,那就代表着我知道的东西远远比你想象的要多” “有些事情是你瞒不住的,这里毕竟不是高句丽,我居然已经决定要动手,那么哪怕是你老师傅采林亲自来了,也同样没有办法改变那两个小子的命运” 身为大隋帝国江湖上公认的三大宗师,弈剑大师傅采林虽然是一个外族人,但他的名声还是相当响亮的。 毕竟在二十几年前,这位剑术大师踏足中原江湖的时候,也是凭着手中之剑杀了个人头滚滚,哪怕是散人宁道奇亲自出手,也没能从其手中讨到太大的便宜,充其量也就是个平局收场罢了。 傅君婥在中原江湖上也闯荡了一年有余,对于自己老师在中原江湖上的名声地位也能够算是颇有些了解了。 这一年多以来,她还是第一次遇上像眼前这个青年那样,于言语之间听来似乎丝毫不将自己老师放在眼里的人。 但有一种敏锐的直觉告诉傅君婥,眼前这个青年并不是在空口说大话,甚至她还莫名觉得即便是她那个名震江湖的老师亲自前来,也不一定能赢过眼前这个外貌顶多不过二十岁的青年男子。 这种想法相当荒谬,但心里总有种莫名的感觉在告诉她,这才是眼前这个青年如此说话的真正依仗所在。 看着眼前沉默不语的傅君婥,嬴不凡看起来也并不着急,他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杯茶,一边喝一边开口说道: “姑娘并非是中原人,而且还和隋国仇深似海,难不成因为那么短短几日的相处,就愿意用自己的性命来换取那两个中原小混混的安全吗?” “傅姑娘或许说不上是个坏人,但从你这一年在隋国江湖上的表现来看,也绝对不是什么仁慈的善男信女,识时务者方为俊杰,为了萍水相逢的两个小混混,真的值得做到这一步吗?” 这位镇国武成王的话中似乎充斥着一种别样的蛊惑意味,傅君婥听着听着,那张充满了异域风情的美丽脸庞上闪烁起了挣扎的神色。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原本一直等在外边的贾诩推开门快步走了进来,然后在嬴不凡的耳旁轻声低语了几句。 在听完之后,后者的面色顿时为之一变,看到这一幕,坐在床上的傅君婥的心中不免产生了些许好奇之意。 在她昏迷的这段时间内,江湖上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情吗?能让这样一个看起来相当不凡的人为之动容,想必应该是一件天大的事吧? “傅姑娘好好想想,这段时间内也不要到处乱跑,这样会影响你我之间平等而友好的交流,也会影响到你的生命安全” “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去办,等你想明白了,我再来见你,到时候说不定会有一份能够让你感到满意的礼物奉上” 嬴不凡没有兴趣满足眼前这个高句丽女子的好奇心,而是在笑着说了一句之后,便转身在贾诩的带领之下离开了房间。 原本敞开着的房门也在“呯”地的一声之后紧紧闭上,傅君婥隐约能感觉到一层只有由符术所布下的结界将整个房间都封锁住了,对于外界的情况,她已经一无所知。 “罢了,那就只能等他下一次过来了,我必须在这段时间里恢复好身体,至少要保持一定的反抗能力” 傅君婥那姣好曼妙的身躯缓缓躺下,一双充满凌厉和野性的美眸也随之闭上,一阵均匀的呼吸声在不久之后响了起来。 …… “本王从未传唤过他,现在他倒是不请自来,怎么?自以为做了一个区区瓦岗寨的二龙头,就想要反客为主,自立门户了吗?” 刚一出门,嬴不凡那张英俊的脸庞就瞬间阴沉了下来,说话的言语之间更是带上了一缕丝毫不加以掩饰的杀机。 “李法主这些年顺风顺水,在瓦岗寨里几乎就是一言九鼎,这么多年南征北战从未败过,心里自然是生出了些许傲气,这倒是也不足为奇” 贾诩紧紧跟在这位镇国武成王身后,平平无奇的面容上像平时一般毫无情绪可言,他用一种比较客观平静的语气开口说道: “翟让有勇无谋,名义上是瓦岗寨之主,但实际上早已被架空,如今这支隋国内最大的义军实际上就掌握在李法主手中,而这么大一支兵马在手,他可能自感觉面对王爷的时候,多了几分底气吧!” “底气?” 而他这听起来十分客观的话,却让嬴不凡双眸之中闪烁的杀机更盛了几分,身上的黑金色袍服都随之开始无风自动。 “那就让本王好好看看,当年那个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的阶下囚,如今又有什么底气敢违抗本王的命令了!” 随着一道冷漠之中带着点点杀伐之意的话语轻轻落下,这位镇国武成王连带着贾诩一起消失在了走廊的拐角处。 …… 在长安居的一间几乎与外界完全隔绝的密室之中,正有着一男一女分别坐在相邻的两把木椅上,静静地喝着散发着淡淡清香的茶水。 男的是一个中年人,面如冠玉而颔下无须,双手长及膝盖,其身姿仪态之中莫名透出了一种贵气和威严。 女的更是一个风姿绰约的倾城佳人,身材高挑而肩背如削,身穿着一袭素黄色裙装,一条天蓝色的宽腰带将她本就柔软的蛮腰衬托得更加纤细,给人一种好像一只手就能把握住的感觉。 这个应该是身居高位的中年男子此刻看起来莫名有些紧张,那对搭在椅子扶手上的双手竟是渗出了点点汗珠,这让旁边那个倾城佳人不禁感到了些许疑惑。 “密公,你这是怎么了?虽然我瓦岗寨是在那位大人的扶助之下才得以发展至今,翟大龙头更是那位的死忠,可你不至于和那位见上一面就如此紧张吧?” 中年男子闻言摇了摇头,用一种十分复杂,其中甚至带有着些许畏惧的语气开口说道:“落雁,你太年轻,再加上从未见过那位,不知道他的可怕之处,要知道当年可是连有着众多高手和兵卒护卫的杨广都被……” 说到最后,这个自有一番威仪之态的中年男子突然闭上了嘴,看起来就像是提及了一些本来不应该有丝毫触碰的禁忌一样。 女子从来没有看到过身边的这个男人,同时也是在自己心中有资格争夺天下的明主会对某一个人表露出这样一种神色。 她感到很不解,不过出于上下尊卑的原因,并没有过多地出言询问,但心里却有些不以为然,因为其心中一向有能与天下英雄比肩争锋的自信。 中年人这些年来也能够称得上一句见多识广,他看到身边女子的这个样子,一眼便看出了她心中的不以为然,对此不由得叹了口气。 “我知道你们年轻人一向心高气傲,但也应该知道这世上确实有一些人是万万得罪不起的,至少在我还没有取代杨广,成功坐上那个位子之前,咱们千万不能够触怒那位大人” “否则的话,不要说吞吐天下的霸业,就连如今瓦岗寨的大好局势都会因此而葬送,你我二人很有可能都会性命不保啊!” 听着自家主公那话语之中根本就难以遮掩的忌惮和畏惧,女子的柳眉不禁微微皱起,她好几次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最终却是欲言又止。 因为她很清楚,自家主公或许算是一个明主,但其认定的事情很难被常人的几句话所改变,真正能够使其发生变化的,只有铁板钉钉的事实。 “密公为何要如此畏惧呢?哪怕是那位大人是个三头六臂,张口就要吃人的怪物,也不应该如此表现出如此的样子吧?” 女子心里这般想着,但嘴上还是比较恭敬地对旁边那个中年男子开口说道:“密公放心,落雁一会儿多看少说,不会出错的。” 而就在这一男一女小声说话的时候,整个密室里突然刮起了一阵不知道从何而来,但却已经卷起了点点灰尘的呼啸狂风。 密室内的一男一女不过是眼前一晃的工夫,便看到有一道身穿黑金袍服的高大身影在他们二人正前方的主位上坐了下来。 第430章 生死符下无二心 “李密,听说你想见我?” 这位易容换面,同时还带上了一张黑色面具的镇国武成王语气之中隐隐含着不善,一来就直接道破了这个中年人的身份。 自从大隋帝国的皇帝杨广征讨高句丽两度失败,全国到处都是天灾频频后,各地乱象渐生,无数起义军也是纷拥而起。 先有长白王薄啸聚长白山,作下《无向辽东浪死歌》,自称知世郎,后有天下各路反王纷纷举旗而起。 尽管这其中也有杨广自己由于想要拔除世家门阀而布下的一些棋子,但自古乱世出豪杰,这些个反王不论出身,几乎个个都想要坐一坐那高高在上的帝王龙庭。 而隐藏在天下诸多反王背后的那些高门大阀,由江湖正邪两道操控着的八帮十会,那些全都不是省油的灯。 在天下诸多反王之中,由一代豪杰翟让担任大龙头,就连一代隋国名将张须陀都没能将其剿灭的瓦岗寨算是力量最为强盛的一支。 但瓦岗寨真正的掌控者其实并非是大龙头翟让,而是其中名望最高,本领最强的二龙头,人称蒲山公的李密。 不同于翟让这种崛起于草莽之间的乱世豪雄,李密出生于高门大阀,从小读书习字,弓马娴熟,练就了一身文武双全的好本领。 如果不是因为他参加杨玄感叛乱失败的话,李密在大隋朝廷之中可是还有一个郡公的爵位的,是响当当的贵族出身。 而自他加入瓦岗寨以来,就用三寸不烂之舌说服了许多小股义军归附,并率领瓦岗寨群雄攻克了金堤关,就连荥阳这种重镇都被其不止一次地攻破过。 但就是这样一个出身于高门大阀的乱世枭雄,此刻在听到这位镇国武成王的问话之后,那张本来还有几分威严的面庞上竟露出了几分充满了恭敬和讨好意味的笑容。 “属下这次机缘巧合下刚好来了大兴城,就想着能不能有这个荣幸见上您一面,本来其实是没有抱着多少希望的,但没想到这一次的运气居然有这么好,才刚来这里没多久,就真的见到了您” 坐在一旁的女子听到这话后大吃一惊,因为李密此刻话语之中透出的讨好和恭敬,完全就不像是一个经历了无数战火的乱世枭雄应该有的样子。 如果非要打个比方的话,他现在看起来更像是这个坐在主位上的青年驯养的一条走狗一般,在那里摇尾乞怜,想要讨好自己的主人。 其实并非李密想要这样,而是在看到眼前这个青年出现之后,他的心里没来由地涌出了一股恐惧之意,让他不假思索,几乎是下意识地就做出了这样一副如同走狗般的样子。 在反应过来之后,这位如今也是手掌大军的蒲山公,瞬间就感受到了身边佳人的那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心中不免对于自己这种下意识的举动感到了一阵屈辱。 但一想到十来年前那个从天而降,单凭一己之力就生生屠戮了上万人,如同浴血神魔般的身影,他心里就没有了所谓的屈辱感,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种难以遏制的恐惧。 罢了,来日方长,我现在还没有办法和这个如同神魔般的男人抗衡,以后总会有机会不再那么卑躬屈膝的…… 李密不敢抬头看眼前这个坐在主位之上的青年,遏制不住内心恐惧的他,现在只敢在心里用这种听起来就没有任何意义的话语来强行安慰自己。 “总还算是有些畏惧,看来本王当年选择在他面前大开杀戒,并用精神术法持续对其造成影响但这个决定是正确的” 目光如电,从来不愿意放过他人面部上任何一个表情的嬴不凡一下子就察觉出了这位蒲山公此刻的心情,那是一种根本掩饰不住的浓浓的恐惧和忌惮。 这位出身于赵郡李氏,如今更是瓦岗寨二龙头的李密,之所以会对眼前这位镇国武成王有着这种难以遏制的畏惧之意,那都是因为曾经的一段往事。 在大概十二年前的时候,李密因为参与了杨玄感这场失败的叛乱而被抓捕,后又借着押送的官员放松警惕的时候趁乱逃了出去。 但在那个时间段,整个大隋帝国实际上就已经开始乱了,天灾四起的各地虽然还没有大规模的有组织的叛乱,但大股流民作乱却是屡见不鲜。 全身功力被封锁,同时又身受重伤的李密哪怕有着远超常人的智慧和眼界,在武力上也根本就不是那成千上万的流民的对手。 那时候和他一起逃出来的还有六个人,可在遭遇了数股根本难以沟通的流民后,活下来的就只剩下李密一个了。 而在他快要死的时候,却被利用易容换面之术闯荡江湖的嬴不凡意外碰上了,并在一番交流之后将其救下,给了他活命的机会。 但也正是因为这位镇国武成王的到来,李密这十来年基本上每天晚上都会做噩梦,梦到那个如同神魔一般在流民之中肆意屠戮,所过之处皆是不成型的碎块断肢,血流成河的身影。 所以尽管这么多年过去,尽管在嬴不凡的帮助之下,他已经成为了手握瓦岗寨几十万大军的乱世枭雄,其人内心的恐惧依旧没有半分消减,相反还在精神术法的影响之下,随着时间的推移越积越深。 “你算是一方豪杰了,不必像当年那般过于拘礼,还是稍微随意一点吧,这样你我看起来都能够更加顺心一些” 看着眼前那个毕恭毕敬,甚至身形都在隐隐有些颤动的李密,嬴不凡眼眸之中悄然闪过的一缕不屑之意,随后袖袍一甩,便有一股柔劲悄然将这位瓦岗寨的二龙头扶了起来。 重新坐回椅子上的李密擦了一把额头上密密麻麻的汗珠,心头难以释怀的畏惧让他一时间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开口。 直到他看到那个在记忆里如神魔般的男子正盯着自己身旁的那个绝色佳人时,这位瓦岗寨的二龙头才如梦初醒,连忙开口介绍道: “大人,这位是属下为瓦岗寨找来的军师,别看她是一女子,可这些年瓦岗寨能够发展至今日的这种规模,落雁她可谓是功不可没,比起属下招揽的那些莽夫要强多了” 说着,这位强压住心头恐惧的蒲山公连忙就给旁边那个女子使了个眼色,开口说道:“落雁,还不赶紧见过大人!” “小女子沈落雁,见过大人” 虽然心里对于自家主公这种表现感到很不忿,但一种敏锐的直觉告诉沈落雁,眼前这个带着面具的男子确实非同凡响,一时半会儿他们还招惹不得。 嬴不凡如刀般的眸光透过黑色的面具,看向了这个穿着一身素黄色裙装的绝色女子,眼神中透露着点点欣赏之意,被面具掩盖住的嘴角也悄然掀起了一抹弧度。 落雁是沉鱼落雁的落雁,同时也是沈落雁的落雁,而这普天之下也只有那么一个女人够资格能被叫做沈落雁。 如果单从容貌上来看的话,沈落雁这个名字并没有叫错,这个身穿素黄色长裙的女人确实有着沉鱼落雁之容,最难得的是她身上有一种浑然天成的高贵清冷之气,就好像是与生俱来的一样。 联想到前世记忆里的种种,这位镇国武成王的目光微凝,他看着那张倾城绝色的面孔,一时间竟有些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过这天下女子再美,时至今日也难以撼动早已坚定志向的嬴不凡的心智,因此失神也仅仅只是这么短短一瞬。 回过神来之后,他那故意弄得有些沙哑,但听起来却充满了磁性和魅力的声音再度从这张黑色面具下传出: “瓦岗寨的美人军师,即便我常年不在隋国,也依旧是对沈落雁的大名多有耳闻,前些日子我曾与明月心见过,从其口中也曾听到过这个名字,甚至那个女人的话语里还多有赞许之意” 能够与明月心平等交流,看来眼前这个人的真实身份在天下江湖上一定是很有分量的,最起码有能够帮助到那位武林女智者的地方…… 沈落雁心中思绪一转,那一张倾城绝色的面庞上浮现出了一抹俏丽的笑容,礼貌而又不失恭敬地开口说道: “大人谬赞,落雁也只不过能耍些小聪明罢了,瓦岗寨能发展壮大至今,那都是众兄弟齐心协力和您鼎力相助的结果,小女子可不敢有丝毫居功” 会说话,可惜太过于聪明的女人不一定能讨人喜欢,但话也同样说回来,优秀而值得喜欢的女人往往都是聪明的…… 嬴不凡看着沈落雁那种巧笑嫣然的样子,隐藏在面具下的脸庞上不由得浮现出了一抹内容显得有些复杂的笑意。 随后,他并没有打算和这位美人军师再交流一二,而是偏过头看向了旁边那个稍微恢复了些镇定的蒲山公李密: “无事不登三宝殿,我知道你应该也不是恰巧来这大兴城的,就算知道以瓦岗寨目前的实力吞不下和氏璧这等至宝,但你心里总归还是会有些念想的,是吧?” 这平淡的语气中并没有带上任何情绪,但李密额头上的汗珠却因此再度冒出,他连忙站起身来,躬身说道: “大人莫要误会,属下有自知之明,对于这名震天下的和氏璧只是一时好奇,绝无非分之想,这一次来也只是想着如果能够拿到,就将这宝贝献给大人,到时也能算是属下对您的一番心意和孝敬” 果然,当年天魔宫传下来的控心摄魂之法当真非同凡响,哪怕这么多年过去,这老小子对于本王的恐惧还是如此之深,而且还绝不是装的…… 嬴不凡并没有想要为难李密的意思,因此他当即摆了摆手,示意这位蒲山公坐下说话,后者这才稍微镇定了下来,身体依旧有些发颤地坐回了椅子上。 “和氏璧的事情,我自有我的打算,你不用多管,赶紧把你在大兴城里的人手全部撤出去,留一些长期驻扎于此的暗探就可以了,但你记住动静一定要小,莫要让人产生什么怀疑” “还请大人放心,属下晓得的” 李密心里并不情愿如此,但耐不住他对于眼前这个人实在是恐惧到了骨子里,因此只好恭敬地应了下来。 “以后不必叫我大人,听起来让人很不习惯,再见面的话,你称我一声公子便是,这样也能够稍微遮掩一下他人耳目” 嬴不凡说到这里,又将目光放到了在旁边静静聆听着对话,看起来好像并不准备发表自己意见的沈落雁身上: “美人军师,你以后也跟着叫我一声公子吧,反正来日方长,说不定你我有缘,过不了多久就会经常见面呢!” 沈落雁微微欠身,脸上依旧是那副动人的笑容:“若真的能和您有缘,那是小女子的荣幸,那落雁就僭越了,以后见面定当称您一声公子。” “好了,我该说的话都已经说得差不多了,现在该说说你们过来找我究竟所谓何事了?当然如果你们不愿意说的话,我也不多问,自行回瓦岗寨去吧!” 听到那平淡而又不容置疑的话语从主位上那个面具青年的口中传出,李密因为心中的恐惧而一时间变得有些犹豫,并没有马上开口。 而一旁的沈落雁在看到自家主公犹豫的神色之后,心中不由得叹了口气,但还是站起来娇笑着开口说道: “公子,翟大龙头或许对您忠心耿耿,但其能力终究是有限,而且做事往往局限于江湖义气,如今瓦岗寨里面的诸多兄弟都已经不再服他,而是开始渐渐认可起了密公” “因此这一次过来请示您,就是想征得您的同意,让密公坐上瓦岗寨大龙头的位置,这样也是为了日后能更好地帮您办事” 如此直接的话语让旁边的李密吓了一跳,但坐在主位上的嬴不凡却很欣赏这种直来直往,他托着下巴,笑着说道: “翟让的能力确实有所欠缺,你的这个提议不无道理,早些年的时候我就说过,我这里从来都是庸者下能者上,位置的高低取决于你们的能力,而绝非其他因素” 这话让本来想开口训斥自家下属的李密顿时将话重新吞回了肚子里,但就当他感到喜悦,想要开口奉承几句的时候,那个沙哑但却富有磁性的声音再度响起: “可忠心与否也是一个人能力中的一部分,其实在当年我将他从官军手里救出来的时候,就知道翟让的能力不够,但你们知道为什么我依旧还是把瓦岗寨这个大龙头的位置给了他吗?” 李密心中顿时生出了一种不妙的感觉,但最终还是对于权位的欲望更甚几分,于是他恭敬地开口问道:“还请公子示下!” 嬴不凡伸出修长的手掌,五指摊开,一股如同水流一般晶莹剔透的液体,在其掌心处渐渐凝固成了一枚散发着冷冽寒意,并在不停旋转着的美丽冰晶。 与此同时,那沙哑而又富有磁性的声音也随之响起:“不知道你们以前可曾听过一句话,叫做生死符下无二心!” 第431章 邪功异术四大魔门 生死符,在天底下诸多暗器中算是极为特殊的一种,其作用顾名思义,就是让中招的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痛苦。 此暗器由逍遥派祖师逍遥子所创,后由其门下大弟子,人称天山童姥的灵鹫宫尊主巫行云将之发扬光大。 虽说这天山灵鹫宫在这天下诸多武林门派之中只能勉强算是一流势力,其偌大的名声也仅仅流传在宋国一带。 但李密和沈落雁都是见多识广之人,两人在看到那美轮美奂,简直如同艺术品般让人目眩神迷的冰晶的那一刻,其面色瞬间产生了变化。 “敢问公子,您口中的这个生死符,可是当年大宋逍遥派祖师逍遥子开创的那一种生死符?” 沈落雁镇定了一下心神,强行遮掩住自己此刻的怒气和眼眸深处的那份忌惮之意,用尽量恭敬而平和的眼神看向那个坐在主位上的带着面具的青年。 “正是由逍遥子首创,天山童姥巫行云发扬光大,最后又经过我改良和完善的生死符,现在也能算是一门独家绝学,没人能模仿,也无人能超越” 嬴不凡点了点头,还顺势给自己改良过的这门武学做了一个调侃式的推广,可惜下边的沈落雁与李密并没有被这种调侃逗笑,相反两人的面色皆是无比苍白,可以说是相当难看。 “你们也不用太怕,这生死符在我改良之后,其发作的持续时间已经从九九八十一天降到了七七四十九天,而且一枚解药可以保证十五个月不受痛痒折磨,比起之前可要温和多了” “别的人先不提,比如说你们的大龙头翟让,这些年来看过去不也跟正常人一样吗?这生死符种下去能让你我大家都放心,只要你们不做一些不愉快的事情,一切不会和往常有什么区别” 李密心中好不容易压下的恐惧再次翻腾而起,他现在也总算是明白为什么翟让一提到他们幕后的这位主子,口中就连丝毫的怨言都不敢有。 毕竟这生死符一旦种入,除非意志力真的顽强到了可以不惧一切疼痛的地步,否则生死将一辈子操于他人之手,又有谁敢拿自己的性命来开玩笑呢? “公子,我曾听您说过,诸子百家中的阴阳家里面有一种叫做心魔誓的秘术,我可以当场立誓,终身绝不会背叛您,还没必要用到这生死符吧?” 在仔细思考了一会儿之后,李密还是决定要挣扎一下,说话的语气里面充满了恳切与请求,甚至里面还隐隐带上了一抹哀求之意。 “对于一心向道之人,这个心魔誓的束缚确实很大,但对于你这样一心混迹在红尘之中,梦想着皇图霸业的人来说,这束缚力太小” 嬴不凡此刻表现得很冷酷,话语之中没有透露出半分可以回转的余地:“既然你今天开口了,那我也就不再遮遮掩掩了,你只有那么两个选择了,要么种下生死符,要么瓦岗寨的二龙头从今往后就可以换人了。” 平淡的话语中透着一种冰冷彻骨的杀意,这让半躬着身子的李密不禁打了个寒战,他心头涌出了一股想要反抗的念头,但却还是欲言又止。 大名鼎鼎的瓦岗寨二龙头终究还是怕了,没有办法战胜自己内心那种挥之不去的恐惧,那本该高大魁梧的身形在这一瞬间变得佝偻了许多。 最终,在上方那如刀般的目光的逼视之下,他伸手拦住了旁边要开口说些什么,似乎是想要做最后争取的沈落雁,一脸惨笑着开口说道:“还请公子赐符,属下绝无半分怨言。” …… “王爷,他们俩人走了,而且一从这里离开就出了大兴城,乘着一艘大船顺着运河而下,朝着荥阳所在的方向去了” 听到贾诩的话之后,嬴不凡轻轻吹了一口手中那杯正在散发着腾腾热气的茶水,然后一边喝一边开口说道: “随他们去吧!沈落雁在瓦岗寨的权柄来自于李密,而被种下生死符的他根本没有在本王这里耍花样的资格了,不足为虑!” 曾经的生死符乃是大宋江湖上的一个禁忌,即便是在逍遥子无心控制江湖门派,对争雄于武林没有什么兴趣的情况下,这门阴毒至极的暗器也曾经一度在江湖上掀起过腥风血雨。 如果是由逍遥子本人亲手设下的生死符,那么天下将无人能够解开,嬴不凡的修为还要胜过前者一筹,因此他丝毫都不担心李密身上的生死符会出现什么差错。 即便这位想要做瓦岗寨大龙头位置的蒲山公失败战死了,他身上的生死符也不会出现任何问题,甚至还有一定几率在生死关头转移到下一个人身上。 “本王在见李密之前,让你特意放的那个消息,现在应该已经放出去了吧?” 贾诩点了点头,开口说道:“其实在消息还没有放出去之前,魔门那帮人就已经盯上了那个地方,当时就已经有人在外面蹲点了,现在应该也快到他们动手的时候了。” “很好,看来只要这个诱饵放得够大,就连消息都不用放,那帮下水道里的老鼠就会自己凑上来,这倒是节省了本王的时间” 嬴不凡小酌了一口茶,然后便将茶杯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同时站起活动了一下身子,对旁边的贾诩,以及一直靠在窗边假寐着的厉若海说道:“时间也差不多了,咱们该过去看看了。” “随你的便,我随时可以” 贾诩自然没有不答应之理,而厉若海也睁开眼睛,将那一杆丈二红枪握在了手中,其言语之中充斥着自信。 于是下一刻,便有浓郁的白光便将房间中的三个人尽数吞没,当光芒淡去的时候,这三人的踪迹便已经彻底消失在了屋内。 …… “就是这里吗?” 别院之外,响起了一个气壮山河般的声音,说话的是一个身穿劲装疾服的大汉,其手中提着一口开山斧,背后插着一柄特大铁戟,勾鼻深目之间有一种说不出的邪恶味道。 反正就是一眼看过去,就知道此人不是什么好路数的人物,不过她全身上下最让人奇怪的一点,就是他头上戴着一个一般只有皇帝才会用到,冕板冕毓俱全的通天冠。 “边不负那个色鬼还不至于有这个胆子骗我等,而且这一次我们几个人都在,就算里面真有埋伏,难不成逃还逃不出来吗?” 这一次开口的这个人的外貌比起之前那个大汉更加不堪入目,其脸阔若盆,下巴鼓勾,两片厚唇突出如鸟啄,那一对大眼睛更是如同两团鬼火在烧一般。 其人身材矮胖,两只手却粗壮如同树干一样,尽管身上穿着一件僧衣,但却并没有任何方外人的出世气度,更像是一个活脱脱的杀人魔王。 尤其是他头上还挂着一串血红色的珠子,这就更加给人一种不伦不类的感觉,全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处不透着丑陋。 “还没开始就想着逃了,老叹小弟、大帝哥哥,咱们也有差不多二十年没有聚在一起了,这好不容易联起手来行动一次,怎么就已经软成了这样呢?” 随着一阵娇笑声的传出,娇嗲的如同棉花蜜糖般的女子声音凭空响起,一个看起来千娇百媚,身穿一袭彩衣的艳丽女子靠在别院大门的左侧,脸上的笑容中不乏嘲讽之意。 这个女子身穿宫装彩服,年纪乍一看在双十之间,但细看之下才知道岁月不饶人,在其眉梢的眼角处,隐隐可以看见如蛛网般向鬓发放射的鱼尾纹。 可即便如此,此女看起来也是眉如远山,眼若秋水,说起来也能算是个美人,只是那是一张脸苍白得没有血色,好像是一个从地狱冥间里爬出来的美丽幽灵一样。 而此刻在别院内,镇国武成王嬴不凡、抱着护花刀的秦护花、手中丈二红枪上已经开始吞吐起枪芒的厉若海,以及长安居那位静静地站在旁边的安大掌柜都隐藏在一座与外界完全隔绝的的结界中。 在他们的前方,则有着一道时不时荡漾着点点涟漪波纹的透明水幕,将别院外边的那三个人此时的神态动作尽数展现了出来。 “还真是魔门中人,而且这还是邪帝向雨田的亲传弟子,看来他们几人还真是惦记自己的恩师,一听到有相关的消息,立马就跑出来了” 将那一杆丈二红枪握在手中的厉若海一眼就认出了这三个人的身份,嘴角上不由得掀起了一抹有着嘲讽和不屑的弧度。 名震天下,据说年岁已有两百开外的魔门至强者邪帝向雨田,在其即将退出江湖的时候曾经收下过四个用于继承师门衣钵的弟子。 这四人皆不是什么好人,都是凶残的魔道妖人,分别被世人称为倒行逆施尤鸟倦、大帝丁九重、媚娘子金环真和周老叹。 因为向雨田知道自己这四名弟子的性格,所以在自己闭关之前特意设下第一条毒计,利用道心种魔大法的口诀,使得这四个人互相残杀,将曾经的魔门之首邪极宗弄得四分五裂。 但也因此而诞生了曾经祸乱武林,造下了无尽杀孽的邪功异术四大魔门—逆行派、帝王谷、赤手教和魅惑宗。 其中向雨田的大弟子,开创了逆行派的倒行逆施尤鸟倦,算是这四人之中修为最高的,同时也位列魔门八大高手,在魔门之中的权柄极重。 而此刻出现在别院门前,便是向雨田的其他三名弟子,拿着开山斧的是大帝丁九重,长得最丑的那个是周老叹,而那个烟视媚行的女人便是媚娘子金环真了。 “这三个人也算是不小的鱼了,只可惜边不负没有来,本王在整个魔门之中最想杀的就是他,十来年前就曾经出手过一次,可惜祝玉妍那个娘们拦住了” 嬴不凡把玩着右手无名指上的那枚古朴黑戒,说话的语气中充满了森冷的杀意:“现在想来当真是有些后悔,当年就不应该给那女人这个面子,直接杀了那畜牲多好。” “应该不止这三个人,如果没有身为魔门八大高手之一的倒行逆施尤鸟倦压阵的话,这三个当年就被吓破胆的家伙不可能出来的” 抱着护花刀,其中一只手掌已经放在刀柄之上的秦护花没能从这道水幕之中,看到在这邪功异术四大魔门中最需要让人重视的那道身影,于是开口提醒了一句。 “怕是不止尤鸟倦一个人,在那魔门八大高手之中,渴望得到道心种魔大法的人,可不止这么一个人” 嬴不凡闻言摇了摇头,然后看向了站在一旁擦拭着雪亮的枪锋的厉若海,开口说道:“如果我说的那个人一会儿真的来了,就交给你来对付了。” “要死的,还是要活的?” 厉若海看起来相当自信,居然连问都不问一下来的是谁,就直接准备在这里给那个魔门之人提前定下结果了。 “活着的最好,但如果实在没法保证的话,死人也有利用死人价值的办法,就是稍微麻烦点而已,不过那人当年的实力也极为接近天人至境了,你最好小心……” 这位镇国武成王的话都还没说完,一旁的厉若海便手持长枪,纵身向上一跃,整个人便如同一支离弦的箭一般顺着结界的出口,消失在了房屋之中。 “年轻真好,永远都是这样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像我这样的老人就不行了,可不敢向你保证一定能够将那人给擒回来” 秦护花将那把视若珍宝的护花刀握在手中,偏过头对嬴不凡开口说道:“如果不小心把他给宰了,应该不会给你惹出什么麻烦来吧?” 一个个都这么自信,那好歹也是两个位列魔门八大高手的人,就真的不怕阴沟里翻沉船吗……对于好友的提问,嬴不凡并未多言,只是随意地摆了摆手。 那位曾有着中原第一刀之称的绝世刀客当即明白了过来,有些清瘦的面庞上浮现出了一抹自信,其身形也紧跟着消失在了房间之中。 “老安,外面的那几个就交给你了,如果做得好的话,本王可以给你讲解一下那门天下唯一的心镜之法,这应该对你会有点帮助的” 那个胖胖的安大掌柜听到了这话,其圆圆的脸庞上顿时浮现出了一抹欣喜,随后便当即拱手行了一礼,整个人就如同一颗球一般顺着结界的出口滚了出去,眨眼就消失在了原地。 第432章 安隆与尤鸟倦 “说得有理,那便我先入吧!” 手持开山大斧的丁九重说着就直接一斧将别院的大门劈开,大踏步地走了进去,开始观察起了这处别院的环境。 而后边的金环真和周老叹看到这个大汉在院落中站了许久都没有事之后,便也稍稍放心,一起携手走了进去。 然而就在他们二人刚刚踏入别院的那一刻,一座玄妙的结界顿时笼罩住了整个院落,身处于其中的三人顿时感到了其中的变化,面色瞬间大变。 “不好,这是个陷阱,赶紧联手破开这座结界,否则咱们三个今天都得死在这里” 自号大帝的丁九重在这三人之中修为最高,反应也最快,手中那一把开山斧在其说话之间便高举过了头顶。 不过有人速度比他更快,在他的开山斧还未朝那座结界劈下的时候,在别院中的一处房屋里便传来了“轰隆”一声,一口铜鼎从门口飞出,狠狠朝其撞了过来。 丁九重变招不及,但好在另外两人虽然狡诈,但在这种情况下还是知道唇亡齿寒这个道理的,只见周老叹那对本就粗壮的手掌瞬间涨大,颜色也转为了赤红,毫不犹豫地朝那座铜鼎劈了下去。 嘭! 周遭的空气隐隐传来的阵阵爆裂声,就像是被这位赤手教教主那对赤红色的大手抓裂了,然后再转化为翻滚腥臭的热浪气涛,排山倒海般地打在了那座铜鼎上。 轰! 两者相撞的同时,一道如同轰雷般的声音在空中炸响,周老叹顿时向后倒退了十余步,在地面上踏出了好几个脚印,方才将那股劲道卸去。 他那对赖以成名的手掌更是在刚才的碰撞中恢复了原状,并且裂开了一道带着丝丝血迹的口子,显然是吃了不小的亏。 而借着这个时间反应过来的丁九重也迅速双手握斧,以一种力劈华山之势朝那个依旧在滚动的铜鼎狠狠劈下。 边上的金环真手中也同样出现了一道利刃短刀,在短短一瞬间就朝着铜鼎所在的方向斩出了十几道刀光,每一刀都是全力,丝毫都没有半点留手。 轰! 哪怕是以二对一,丁九重和金环真也依旧落在了下风,前者身形直接倒飞了出去,在地面上踏出了七、八个脚印,而后者更是在这一记碰撞之后嘴角溢出鲜血,握刀的手掌都在隐隐颤抖。 “呼!” 稳稳落在院子中央的铜鼎里边竟在这时传出了一声哈欠,一个看起来和和气气的胖子从中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同时伸了个懒腰。 紧接着,这个满脸和气的胖子转了个身,冲对面那个个带伤的三人笑了笑,摆手打招呼:“三位老朋友,真是好久不见了。” “安隆,居然是你这个老家伙” 丁九重握着开山斧的手掌已然有些不稳,整个人的身躯也在那里隐隐发颤,但他还是强作镇定,对眼前这个胖子开口发问道:“你也是我圣门中人,今日不过来帮忙也就算了,为何反而要对我等出手?” 这位长安居的安大掌柜,或者说是位列魔门八大高手中第五位的胖贾安隆,当代天莲宗宗主出场相当气派。 他只坐在一个铜鼎之中,还未真正出手,就逼退了邪帝向雨田座下的三大弟子,并让这三人眼中都出现了程度不一的忌惮之色。 “圣门中人?我天莲宗从上到下都是做生意的人,可没有一个是什么圣门中人,早在我前往秦国四川巴蜀做生意的时候,就和你们的大师兄说过这件事情了” 安隆活动了一下胖胖的身子,笑着开口说道:“至于为什么对你们出手,那也只能说一句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也是为自家主子办事,只能得罪你们这些老朋友了。” 这位天莲宗当代宗主看起来十分和气,说话的言语听起来也十分诚恳,其中甚至还带着很真诚的歉意。 估计这天底下大部分的人看到他那张胖胖的圆脸,再配上那种无辜似的笑容,都会认为这个很有生意人气质的胖子是个很好相处的和气之人。 但当安隆刚刚说完那一句话之后,其右手五根手指的关节处同时发出了咯吱一声的轻响,五朵不知从何而来的金灿灿的莲花从其中旋转着飞出,袭向了前方的丁九重三人。 毕竟是邪帝向雨田的徒弟,这师兄妹三人警惕意识还是有的,当这五朵莲花刚刚出现的时候,他们便跃向了三个不同的方向,试图躲开莲花的攻击。 哪怕霸道如丁九重,邪异如周老叹,狡猾如金环真,他们在面对胖贾安隆的时候,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退避,连招式都不敢出,只敢朝外逃遁。 可惜,身为魔门八大高手中第五位的胖贾安隆比他们想象得要更加强一些,只见这个和气的胖子脚尖在铜鼎上一点,整个大鼎就盘旋着飞起,就像是长了眼一般朝着金环真所逃遁的方向飞撞而去。 紧接着,三道金色的莲花印记从他的手中甩出,分别以三个不同的方向朝三人中轻功最差的周老叹攻击而去。 而安隆本人,则是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化作了一道黑影,后动而先至地闪到了丁九重的身前,后者立刻感受到了一种危机,手腕轻轻一抖,势大力沉的开山斧便朝前就是狠狠一劈。 身为邪帝四大弟子之中,修为仅次于倒行逆施尤鸟倦的人,丁九重的反应极快,其出手更是狠辣无比,不过是一击而,便隐隐带上了一种玉石俱焚般的魄力。 只可惜,玉石俱焚也是要有相应实力来支撑的,丁九重的武功是不差,一手斧法相当精湛,能够和江湖上的大半高手力拼,但其中并不包括胖贾安隆。 当这位邪帝之徒的开山斧还未劈下的时候,他的胸口上便出现了两个明显的血洞,整个人随之再度倒飞了出去,狠狠地砸落在了地面上,殷红的鲜血也随之飞溅而出。 丁九重在轻功身法上也算不上弱手,但安隆的轻功身法显然比前者要高绝超凡许多,恐怕在数量众多的魔门之中,有这种轻功的人也是屈指可数。 能够后发先至地来到这位邪帝之徒面前,以指当胸发出了两道威力不小的气劲,即便是呆在房间之中观战的嬴不凡都情不自禁地给自家的大掌柜赞了一声好。 要知道胖贾安隆大腹便便,个子也不高,在身材上看起来像是一个快到两百斤的大胖子,怎么看都不像轻功高手。 但他却出人意料地表现出了一种几乎比疾风闪电还要快上许多的轻功身法,甚至在动身的时候还隐隐有一种洒脱飘逸的气质。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的话,这天底下恐怕没有几个人会相信,肥胖的安隆能够在轻功身法上有着这般出神入化的造诣。 当丁九重倒在地上的时候,那一口铜鼎也是连带着金环真一起砸在了地上,那个看起来颇有几分娇媚的女人面色无比苍白,整个人都软在了地上,显然是受到了一记难以承受的重击。 而同样落到了地面上的周老叹情况看起来也很糟,他只躲过了一枚莲花,而另外两枚则是一左一右地将其击中。 一枚深深地插入了他的右边肩膀上,而另外一枚击中的地方更是离他的心脏紧紧只有不到一寸的距离,这使得他出血量极大,半跪在地上的身形已然非常不稳。 安隆舔了舔自己沾血的手指,对那瘫在地上的丁九重笑了笑,双眸之中隐隐闪烁起了莲花印记,说话的语气之中带着几分邪气: “虽说是老朋友见面,但也没必要这么客气,你突然对我行如此的大礼,我怕我消受不起啊!” 说完,他那如同肉球般的肥胖身躯便朝前方唯一一个在自己的感知之中还具有战斗力的丁九重撞了过去。 整个人如同瘫软在地上般的丁九重顿时翻了个身,如蛤蟆一样趴在了地上,绑在他背上的那把大铁戟也于这一瞬间如同离弦的箭一般对准冲过来的安隆射了过去。 胖贾安隆见状一笑,同时不退反进,他以自己这硕大的身躯为武器,如同流星锤一般地狠狠撞在了那一把大铁戟上。 嘭! 这一把大铁戟顿时被撞成了七零八落的铁屑碎片,但丁九重此时已站立而起,手中巨大的开山斧自上而下向前劈落。 在他那把开山斧的斧锋上,覆盖上了一层淡淡的血光,劈出的那一瞬间就如同有血色闪电从天而降一般。 这一击的力道比之前的每一斧都要凶猛许多,在气势上也显得更加凌厉霸道,丁九重那张古铜色的脸上都因此浮现出了淡淡的潮红之色。 很明显,前前后后加起来不过几十个呼吸的时间,这位自号大帝的邪帝门徒就被眼前的胖贾安隆逼到了不得不拼命的地步。 面对这样凶悍的搏命一斧,安隆的胖脸上依旧是一副和气生财般的笑容,他那庞大的身躯还是如之前那般不管不顾地撞上去,丝毫没有想要退让的样子。 轰! 布满了血色的开山斧狠狠地劈在了安隆身上,但这本该能够击碎一整座房屋的一斧却并未奏效,反而发出了一声如同金属碰撞般的声音。 只见这位天莲宗宗主身躯轻轻一抖,便有一片金灿灿的光芒包裹了他的全身,仔细看去那竟是一朵又一朵的金色莲花印记。 嘭! 就连搏命一击都未曾奏效的丁九重直接被弹飞了出去,握斧的双手鲜血直流,那一柄看起来材质不错的开山斧更是在碰撞中直接断成了两节,散落在了边上。 紧接着在逼不得已之下,这位尚且还存留着那么一点点力气的邪帝门徒无奈地选择如一个驴打滚般向旁边滚了一圈,避开了安隆如同陨石般下坠的势头。 轰隆! 这个满脸和气生财的胖子双脚落地,地面上瞬间发出了一道如雷鸣般的轰响声,如同蜘蛛网般的裂缝以其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开去。 同时,还有一股强劲的气流余波也随之向四面八方传去,本就已经丧失了反抗能力的周老叹与金环真更是再次倒飞而出,修为最弱的后者甚至因此陷入了昏迷的状态。 “什么邪帝门徒,充其量也就不过如此,放眼整个魔门,或者说你们口中的圣门之中,你们这些人里也就你们那个大师兄还能够勉强让人看看” 看着眼前又是一个打滚的丁九重,安隆不屑地一笑,在说话之间身形再度向前扑去,如同一道流光般撞向了刚刚从地上挣扎而起的丁九重。 与此同时,一道金灿灿的莲花印记已经落在了这位自号大帝的家伙身上,使得其一动都不能动,只能够趴在原地,连闪避的动作都无法做出。 “好一个天心莲环,你我不过只有一年不见,没想到安隆你的修为竟然精进至此,看来背后是有高人在指点啊!” 院落之中突然响起了一道重重的冷哼声,然后便有一道灰色的身影出现在了丁九重前边,一个看起来材质特殊的独角铜人也在这个时候迎上了如流星锤般坠落而下的安隆。 这是一个身穿灰衣的中年人,他出现得极为突然,出手的速度也堪称是快如闪电,简直就是不动则已,动若雷霆! 那一对胖胖的双手重重将那一个独角铜人拍落,但安隆也出现了在今天现身之后的第一次退避,那一道金灿灿的莲花印记更是因此而破碎。 “来得还真是及时,你但凡要是再慢上一步的话,今天之后,叶帝他老人家门下的四大弟子应该就只会剩你一个人了” 安隆整个人在半空之中旋转了两圈,胖胖的身躯便随之落在了那座铜鼎上,他斜躺在上边,笑呵呵地冲那个灰衣中年人,也就是大名鼎鼎的倒行逆施尤鸟倦打着招呼。 这身穿一袭灰衣的尤鸟倦,浑身上下似乎都散发着一种阴毒冷酷的气质,那一对狭长的双眸之中更是充斥着浓浓的阴冷和邪气。 哪怕随便瞧上一眼,都会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如果有一些胆小的人看到他的话,说不定都会直接吓晕过去。 “安隆,你什么意思?利用那个外族女子设下埋伏,险些将我三位师弟师妹斩杀于此,你这是想让我邪帝一脉绝后吗?” 第433章 魔帅 天君 那个足足有着四十八公斤重的独脚铜人,被这位邪帝首徒如同拿草一般捏在手中,整个铜人全身都流转着一种喑金色的光芒,隐隐散发着一种危险的气息。 面对着眼前这个携怒而来尤鸟倦,一直都是一脸玩笑般的安隆终于认真了起来,他那一张胖乎乎的脸庞上浮现出了一抹带着杀机的笑容。 “我也没什么意思,今日本来就是为了完成主上的任务而来的,既然你们邪帝一脉刚好撞上门来,那我也就照单全收,送你们九泉之下一起团聚了” 就在其话音还未完全落下的那一刻,安隆身上便绽放出了无数朵金灿灿的莲花,一朵连着一朵,让他整个人就看起来像是一个巨大的金色莲花球一般,撞向了眼前的尤鸟倦。 “还当真是好大的口气,你以为练成了天心莲环就能够无敌于世间了吗?今日我倒要看看,下黄泉的究竟会是谁!” 尤鸟倦身形一动,当即就提着独角铜人迎了上去,足足有着几十道黑色幽光顺着其动作如雨般向前射出,毫不退让地和安隆碰撞在了一起。 轰隆! 同样位列于魔门八大高手的两人顿时开始了一场激烈的交锋,气劲余波也笼罩了大半个院落,如果不是有外边那个结界撑着的话,或许整个别院就直接塌陷了。 …… “那个家伙当真算无遗策,没想到你还真的来了,为了见到邪帝向雨田一面就以身涉险,什么时候魔门的人胆子都有这么大了呢?” 手持丈二红枪的厉若海立在跃马桥的栏杆上,目光如电般地看着江面上停着的一张木筏,准确的说是看着站在木筏上的那个黑衣中年人。 此时天色已经渐渐暗淡,时间也已是傍晚黄昏,江水的涌动也不如白日里那般快速凶猛,但还是能够提供一张木筏流动的动力的。 不过这个黑衣中年人所站着的那张木筏却是一动不动,任凭江水滔滔流过,这一张木筏就像是被钉住了一样,连晃都没晃一下。 单单从这一点来看,这个身材高大的黑衣中年人就绝对有着一身不俗的功力,至少也是一位可以初步操纵天地元气的大宗师。 “我倒是也未曾料到,大名鼎鼎而又桀骜不驯的邪灵厉若海,居然也会有受人驱使,为人办事的一天” 黑衣中年人平淡中又暗藏着点点讥讽的话语让厉若海不由得笑了笑,丈二红枪上开始吞吐起了三尺枪芒,并开口说道: “这事情不是你该管的,而且就算是我跟你说了,你一个心狠手辣的魔门中人也绝不会明白其中的道理,听了也只会是庸人自扰而已” 无论修为多高,修行的时间有多长,人终究还是人,永远都会有人性中的喜怒贪嗔痴,很难做到真正的四大皆空。 也许实力上可以相当,但是性情上和那些长生不死,看淡世间一切的上古诸神相比,却有着本质上的差别。 因此在听到了厉若海这仿佛在教育小孩晚辈般的语气之后,那个黑衣中年人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了一抹怒气,不再像之前那般平静而从容。 “当真是好大的口气,你以为几年前能和魔师庞斑那个圣门叛徒两败俱伤,就足以让你藐视我圣门所有人了吗?” “倘若你再如此侮辱于我,那本帅少不得就要好好见识一下那曾经名震天下,被百晓生称作天下第一枪的燎原百击了” 厉若海闻言顿时感到了一阵诧异,他有些惊讶地开口说道:“我都没说要动手,你反倒提前威胁起我来了,听来当真是有趣至极,难不成是我孤陋寡闻,你们魔门的人已经自大至此了吗?” 这个黑衣中年人脸上的怒气更盛了几分,身上的黑色袍服已经开始无风自动,他语气中满是冷冽地开口说道: “厉若海,虽说不知道你为谁办事,但你确定要在这人多眼杂的地方跟我动手吗?我虽不才,但缠住你一时半会还是没问题的” “只是现在的大兴城可不是往日的大兴城,若是因此而惹来了某些人的关注,对你,对我以及对你背后的主子都没好处!” 听到这种已经带有半侮辱性质的话语,从来都是桀骜不驯的厉若海面色也冷冽了下来,那一双眼眸深处隐隐亮起了锋锐的赤光。 “赵德言,嘴巴放干净些,什么叫背后的主子,如果你再敢胡言乱语的话,我敢保证,魔门八大高手从今天之后就要少上一位了!” 这个站在小木筏上的黑衣中年人,也就是人称魔帅,在魔门八大高手中排到第三位的当代魔相宗之主赵德言,从来都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主。 哪怕面对着很可能已经成就天人的邪灵厉若海,他之前也未曾有过半分示弱,但面对着厉若海这种赤裸裸的威胁,赵德言确实沉默了下来。 不因其他,只因为这位魔帅确确实实地从眼前这位邪异门门主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杀意,其中充斥着冷酷、锋锐而又隐隐有着不可阻挡的气势。 虽然不是很想承认,但赵德言此时已然明白,就凭他如今的武功修为,面对已经动了杀机的邪灵厉若海,多半是没有几分生机的。 “的确是好气势,看来你已经踏入那一步了,也对,几年前就能和魔师庞斑两败俱伤的人物,怎么可能会一直停滞不前呢?” 赵德言在沉默了片刻之后,用平静得听不出任何情绪的语气开口说道:“说说看你的条件,让你来的那个人应该没说非要让你在这里把我杀了,如果我想活下来的话,应该怎么做?” 魔门两派六道中的魔相宗传承了数百年,其理念和武学实际上带有着一些鬼谷纵横家的味道,其中最讲究的就是个人的利益得失,其余一切都可以抛之脑后。 因此作为魔相宗之主,赵德言并没有太过强烈的个人荣辱观,他是一个相当现实的人,虽说不会向弱者低头,但在强者面前为了能够活下去而求饶,在其看来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 “当真是现实,本来还想着用言语激怒你,以此来好好领教一下魔相宗的绝学呢!看来那个家伙对你的评价果然不错,有些纵横家不要脸的风范” 厉若海是个守信的人,只要是力所能及的,他答应的事情一般都会做到,因此在听到赵德言的话之后,他也只好重新将丈二红枪抱在了怀里,开口说道: “先自封穴道,然后跟我回去见个人,至于之后你的生死得失就不由我来管了,得看那个人的态度和你自己的造化” 说实话,这个条件听起来相当苛刻,除非真的是死到临头,没有任何选择的情况下,否则基本上不会有人愿意接受的。 因此当厉若海说出这个条件的时候,怀里那一杆丈红长枪已经开始轻轻颤动,体内雄浑的功力渐渐开始凝聚,显然是做好了随时出手的准备。 就如他所想的一般,赵德言在听到这个条件的时候脸上顿时浮现出了一股浓浓的愤怒,腰间甚至开始闪烁起了散发着刺骨寒意的黑色幽光。 魔帅赵德言终究和尤鸟倦这种排在魔门八大高手之末的人是不一样的,他是大隋帝国魔门之中真正的高手。 除去已经被魔门排除在外的魔师庞斑以及其麾下魔师宫代表着的那一脉高手外,赵德言在实力上仅次于阴后祝玉研和邪王石之轩。 可以说在邪帝向雨田多年来隐匿不出,祝玉妍和石之轩也不过多出手的情况下,魔帅赵德言就是货真价实的魔门第一高手。 这种程度的高手自然有他的傲气,有他的坚持,不可能会轻易接受这样一个近乎侮辱性,完全都不给予一丝尊重的条件。 毕竟即便是这个世界上最讲究实际利益,丝毫都不会在乎什么面子的鬼谷纵横家,也同样有着不能够被触碰的底线。 然而就当这位魔帅即将要亮出武器,早有预料的厉若海也准备出手的时候,前者面色突然一变,脸庞上浮现出了些许挣扎的意味,紧接着自嘲般地笑了笑,将双手向前摊开,开口说道: “你来吧!把我的穴道封了,带我去见见你背后的那个人,我到现在其实已经有些期待这是何方神圣了,希望你背后的那位不要让我失望” 什么情况?这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不过这样也好,忘记考虑到能不能在城里闹出太大动静这件事情了…… 厉若海虽然有些诧异,但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念头,便从善如流地封了赵德言身上的各处大穴,然后带着这位魔帅一起消失在了跃马桥附近。 这两人交流商谈的这一过程之中,并没有引起任何一个行人的注意,直到他们离开之后,方才有人发现了漂在江水这样的小木筏,还引来了不少人的围观。 …… 唰!唰!唰…… 秦护花的身形化作了一道青红色的流光,十分灵敏地穿梭在山林之中,手中的护花刀也时不时地斩出一道道青红色的刀气,无数的树木花草因此而被斩断粉碎。 而在他前方,这同样有一个化作了紫色流光的身影在这一片茂密的山林之中,在一道道青虹刀气的追逐之下,不断地逃窜着,身法看起来同样颇为敏捷迅速。 “你又能跑到哪里去呢?堂堂的魔门八大高手之一,大名鼎鼎的灭情道之主,难不成就只是一个光会逃跑的废物吗?” 那一道紫色的身影面对如此赤裸裸的侮辱,其速度也并没有半点的减缓,甚至还加快了几分,完全没有想要停下来和秦护花好好打上一场的意思。 这样一场你追我赶的闹剧已经持续了将近两刻钟的时间,这位从来都不是特别有耐心的中原第一刀终于是动了真怒。 哗!哗!哗…… 随着他那一对细长的眉毛紧紧皱起,手中青红色的护花刀上光芒大放,一片如海洋一般的青红色刀气顿时以其为中心,朝着四面八方扩散而去。 这锋锐无比的青红色刀气扩散的速度极快,不过只是顷刻间的工夫,便追上了那前方那一道如同流光般的紫色身影,迫使其不得不停了下来。 唰!唰!唰…… 一道道由内力凝结而成的紫色绳索于顷刻间会聚在了一起,在这道停下来的身影面前织成了一面密不透风的紫气屏障,意图以此来暂时阻挡一下刀气的侵袭。 然而哪怕这个人已经竭尽了全力,他也依旧是低估了秦护花的实力,小看了这个在还没有突破天人之前便有着中原第一刀之称的绝世刀客。 嘭! 无数道如同神刀般的刀气横扫而下,这一面看起来十分厚实的紫气屏障,在如同汪洋般的青红色刀气面前支撑了还不到两个呼吸的时间就正式宣告了破碎。 “噗!” 那一道人影顿时像是被炮弹击中了一般倒飞了出去,殷红的鲜血于空中飞溅而出,其整个人的身形看起来就像是在半空中勾勒出了一道血色的弧线。 然而,就当这道人影倒地之后挣扎着爬起,想要继续向前逃窜的时候,手持护花刀的秦护花已然站在了他面前。 “天君的名头挺大,可惜是一只中看不中用的纸老虎,当年你被宋缺打得抱头鼠窜,今天遇到我也只能到处逃,真不知道你这辈子除了势强凌弱,偷鸡摸狗之外,还能不能做上一件正事呢?” 秦护花看着眼前那个正缓缓从地上站起,穿着一袭青衣,脸上满是惨白的中年文士,嘴角掀起了一抹充斥着嘲讽和不屑的弧度。 天君席应,魔门两派六道中的灭情道之主,位列魔门八大高手中的第四位,这便是眼前这个中年文士的身份。 在卸任崆峒派掌门之后,秦护花就一直跟着三湘龙五到处跑,大隋帝国这一代是经常来的,因此他对于那所谓的魔门八大高手都有所了解,甚至还见过其中几个,与他们短暂地交过手。 虽然魔门的这些人都算不上什么好人,但是该有的高手风度还是会有一点的,饶是秦护花自认为见多识广,也是第一次看到天君席应这种打都不打,一见面就开始跑的做法。 要知道即便排名在他之后,实力可能也要弱上不少的左游仙,当年和这位中原第一刀短暂交手的时候,也好歹是周旋了一会儿的。 第434章 一场条件不对等的交易 “我有自知之明,当年遇上宋缺的时候,如果不是我没有顾及所谓的面子,当机立断的话,现在早就成了一捧黄土了,哪还会有什么天君席应呢?” 席应伸手擦去了嘴角溢出的血迹,换上了一脸带有着些许讨好意味的笑容,开口说道:“堂堂的中原第一刀名声可比天刀还大,认不得的话也就罢了,可既然认得,那保命自然是第一位的。” “你倒也真是坦诚,我和你们魔门中人也算是打过不少交道,遇上过不少特立独行的人物,他们倒也能够称得上是一时人杰” 秦护花握着手中的护花刀,耀眼的青红色光芒在刀锋之上不停闪烁着,他看着眼前这个天君席应的眼神之中充满了鄙夷和不屑,开口说道: “石之轩反复无常,安隆左右逢源,左游仙勉强算得上是有些超凡脱俗之气,可像你这样无耻得明明白白的,我倒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被当面骂为无耻,席应虽然是一个怕死的人,但他那一双紫瞳之中也闪烁起了点点怒气,不过他并没有足够的勇气进行反驳,只是继续笑着说道: “我的确是无耻了一点,但魔门中人又有谁比谁强呢?今日我贸然出现在了大兴城,可能是坏了秦兄和你幕后那人的算计” “这说来的确是在下的错,还希望秦兄能够高抬贵手,放在下一条生路,来日再见之时,必当会有所厚报!” 秦护花活动一下手腕,闻言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他眼中的嘲讽和鄙夷之意愈发浓烈,甚至席应都不敢再抬头,因为他怕自己或因为看到那种眼神而忍不住出手。 “来日必有厚报?像你这样一个无耻之尤的人,你觉得我敢相信你的承诺吗?我看你口中的厚报,指的一定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与其被你这样一个无耻之徒给惦记上,倒不如今天我就做完宋缺当年没有做到的事情,送你下去和你们魔门历代邪帝团聚!” 话音未落,那把曾经斩断过无数神兵利器的护花刀上便绽放出了璀璨的光芒,以一种仿佛能够开山裂海般的气势,直接了当地劈向了眼前的天君席应。 “该死!” 经过刚才不到两刻钟时间内的交手,尽管只是一追一逃,席应也已经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和眼前这个人存在着巨大的差距,如果硬碰硬只有死路一条。 但该打还是得打一下,因此他也只是怒骂了一句,手中就亮起了浓郁的紫气,那一双眼眸更是彻底化为了有些妖异的紫色。 唰! 在其双手之中,两道由自身内力所凝聚演化而出的紫气天索就如同一对交叉的巨大剪刀一般向前绞杀而出,朝秦护花握刀的手掌盘旋飞舞而去。 “如此伎俩也拿出来献丑,你这个所谓的天君,动起手来的时候还真是显得有那么一点天真啊!” 秦护花挥刀的动作没有任何改变,依旧是那么质朴直接,直接朝这位天君席应的脖颈处劈去,显然是想要一击将其毙命。 嘭! 两道紫气天索在顷刻间被斩成了粉碎,修为和技法上的巨大差距让这位天君席应再度吐血,身形也随之倒飞而出。 而就在他想要借着这股向后的势头再度逃窜的时候,已经吃一堑长一智的秦护花并没有打算给他这个机会。 只见其手腕一转,一片如同暴雨般的青红色刀气便直接向前方倾泻而出,迅速封锁住了席应能够逃窜的所有方位。 紧接着,秦护花一跃而起,举起了手中那一把随他一起纵横江湖几十年的护花刀,朝着下方已经无处可以躲藏的席应的心脏处刺去。 “可恶!” 面对这近在咫尺的生死危机,席应整个人都慌张了起来,他终于咬了咬牙,手中顿时出现了两个一大一小的黑色铁球。 “没办法,只能把这个东西提前用了,但无论怎么想,用在这里都有些可惜,毕竟就算是这个东西也杀不了他啊!” 席应毫不犹豫地将内力注入两个黑铁球中,然后马上将这两个黑色铁球向前抛去,此时身形尚在半空之中的秦护花顿时感到了一股心悸,又好像是心脏突然被人狠狠的捏了一下一样。 练到多年才磨练出来的直觉让这位中原第一刀果断放弃进攻,选择了迅速后退,用最快的轻功身法向相反方向倒飞了出去。 嘭! 一大一小的黑铁球在抛出的那一瞬间碰撞爆裂,一股将周围的树木地面尽数腐蚀殆尽的黑色毒雾从中被释放了出来。 与此同时,在这一片黑色毒雾出现的那一刻,还有差不多数百枚做工奇特,闪烁着点点乌光的钢针向四面八方散射而去。 唰! 护花刀在手中抡了一圈,一道圆环状的青红色刀光将射到周身的暗器尽数斩碎,秦护花心有余悸地看着那一根根已经碎了,但落下来的时候还是在地面上戳出了洞的钢针,面色变得有些难看了起来。 “唐门的子母追魂夺命胆,这东西他都有,要不是我躲得快,哪怕是有嬴不凡这个家伙在,回去少说也得在床上躺个把月” 这位中原第一刀双脚缓缓落在了地面上,身形渐渐放松,而心中则是对那个灭情道的天君席应已经生出了凛冽无比的杀机。 “下次再让我看到你,一定要一刀一刀地把你活剐了,不如此不能解我今日之辱,泄我心头之恨!” …… “还是差些了,果然当年邪帝他老人家不是真心想要收你们几个为徒的,真功夫都没有传下来,居然连我这样一个做生意的胖子都打不过……” 身上已经沾染了点点血迹的安隆从那座变得有些坑坑洼洼的铜鼎上跳了下来,胖胖的脸庞上浮现出了一抹邪异中带着杀气的笑容。 而在此时的院落之中,媚娘子金环真因为失血过多而没有得到及时的救治,已经失去了生机,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周老叹双手骨骼尽碎,身上也已经没有半点鲜活气息可言,趴在地上一动都不动,就算此时还有那么一点点生气,但实际上却也和死人无异了。 修为相对高一些的丁九重倒是还有几分活人的样子,但他的手筋与脚筋被刻意挑断,全身上下各处重要的经脉被震碎,完全就已经是废人一个了。 至于原本携怒而来,看这架势是想为自己的师弟师妹们报仇的尤鸟倦,此时也相当狼狈,没能好到哪里去。 他遍体鳞伤,全身上下血流不止,看起来就如一条死狗般趴在地上,就连挣扎着爬起的力气,似乎都已经没有了。 那被戳出了好几个血洞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急促呼吸的声音听起来就如同那打铁的风箱一般在不断鼓动,好像想开口说话,但最后却只能化为一声又一声的咳嗽。 他那个赖以纵横天下,在这几十年里闯下了偌大名声的独角铜人也化作了无数碎片,散落在院子中的各个角落内,再也不复之前那种给人以危险的感觉。 “向雨田虽算不上英雄,但也能称得上是一时豪杰,居然在归隐之前收了你们这样四个弟子,看来他对于自家的宗门传承确实不怎么上心” 一道清朗中自带威严的声音从别院里的房屋中传出,本想在嘲讽尤鸟倦几句的安隆闻言连忙恭敬地弯下了腰,轻声说道:“王爷,属下幸不辱命,一众贼子都已在此。” 穿着耀眼的黑金色袍服的嬴不凡大步从房屋中走出,对躬身行礼的胖贾安隆轻轻点了点头,示意他干得不错。 同时,又用一种轻蔑而不屑的目光扫了一眼那躺在地上的四位邪帝弟子,紧接着便抬起脚在地面上轻轻跺了一下。 嘭! 控制得极为精准的四道气劲分别向四个方向射了出去,丁九重、周老叹以及金还真在第一时间被洞穿了身体,尚且可能还有几分生机的前两者瞬间与后者一样化作了冰冷的尸体。 尤鸟倦倒是拼尽全力地在地上挣扎了一下,但还没有等他挣扎着爬起来,其眉心处便多出了一个很明显的血洞,最后一缕生机也就此从他体内迅速流逝。 “这四个人连做人质的资格都没有,向雨田这个做老师的压根不在乎他这四位徒弟,无论是当年还是现在,他都是如此” 嬴不凡弯下腰拍了拍靴子上的灰尘,淡淡地开口说道:“真不知道这个老家伙当年为什么要收徒,难道只是为了装装样子么?可墨夷明早死了,他又是装给谁看呢?” 安隆相当有自知之明,他知道自家王爷这话的意思并不是在询问自己,只不过是在日常地进行自言自语而已。 因此,这个向来做事做人都非常八面玲珑,左右逢源,崇尚和气生财的胖子很自觉地站在一旁,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你这次做得不错,答应你的东西等一会儿就给你,现在你先回长安居做事吧,本王留在这里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你不便知道” 在应拥有足够的力量之后,嬴不凡就不喜欢去隐瞒欺骗,因此他说话的方式一向直截了当,能说和不能说的东西在最开始的时候就会和自己的下属说明白。 “属下告退” 一向都非常识趣听话的安隆这一次也并没有例外,他微微弯下肥胖的身躯,躬身行了一礼之后,便抬着那个有些破碎的铜鼎,纵身跳出了这座别院。 “人给你带回来了,不过奇怪的是这家伙并没有反抗,我本来还以为能够活动一下筋骨的,这真是一件让人遗憾的事情啊!” 手臂轻轻一甩,浑身穴道都被封锁住的魔帅赵德言,便被从屋檐上跳下来的厉若海像扔垃圾一样扔在了地上。 “喂,人家好歹也能算是一派之主,对咱们的要求也这么配合,你怎么着都要对别人稍微客气那么一点点吧?” 嬴不凡的语气中有些无奈,但并没有责怪厉若海的意思,更多的则是一种老朋友之间的玩笑话和一种心照不宣的相互吐槽。 毕竟是极为接近天人至境的绝顶大宗师,尽管全身的功力被封锁住了,赵德言被扔在地上的时候也并没有受什么伤,而是马上就生龙活虎地爬了起来。 “阁下果然是好手段,胖贾安隆对你俯首称臣,名震天下的邪灵厉若海也愿意听你调遣” “我现在真的是有些期待,在阁下这张用来掩人耳目的面具之下的真面目,究竟是谁了” 嬴不凡听到这话后顿时感到了些许惊讶,他指了指自己这张经过了不止一次易容的面庞,有些诧异地开口问道: “你居然能够看得出,我现在这张脸并不是真面目吗?虽然我知道魔门擅长易容术,那你们魔相宗似乎并不以此为长吧?” 赵德言伸手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不卑不亢地开口说道:“我们魔相宗的人常年行走在外,搞一些见不得人的阴谋诡计,有些手段自然是越多越好,相信阁下对此应该深有感触吧?” “说的倒也有道理” 嬴不凡了然地点了点头,随后脸上的那抹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抹有些冰冷的神色:“虽然可能会有一些多余,但我还是想问问,你应该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吧?” 赵德言点了点头,说道:“阁下为刀俎,我是你砧板上一块随时可以切碎的鱼肉,生死命运都操于阁下之手。” “很好,是个懂事的” 嬴不凡对于这位魔帅赵德言的话很满意,但他其实并不对此感到惊讶,因为魔门中人的操守实在不值得信任,石之轩那样的人物都经常出尔反尔,又何况是这些在名声和实力上还不如他的人呢? 于是,看着眼前一脸平静的魔帅赵德言,他开口说道:“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个是马上去死,另外一个是我在你体内种下生死符,从此以后你就为我办事,如果办的好的话,你们魔门中人梦寐以求的道心种魔大法就是你的了。” 用一个目前还没有看到任何实物的奖励,来换取一位在天人至境之下少有敌手的绝顶高手的自由和忠诚,这很明显是一桩条件相当不对等的交易,没有人会对此感到心服口服。 而赵德言在最开始听到这话的时候,那一张脸庞上的确露出了一抹难言的愤怒,甚至比之前厉若海如此轻视于他时还要愤怒一些。 第435章 巨型画舫 但当他听到最后道心种魔大法这几个字的时候,那一对深邃的黑眸之中瞬间爆发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光亮,其脸庞上的那一抹愤怒在渐渐消退。 由于赵德言对自己来说已经是占板上的鱼肉,所以嬴不凡也不屑于再逼迫些什么,任由这位魔帅自己在那里思考权衡,他则是转过头看向了旁边正在抱着枪假寐的厉若海。 “算算时间的话,尚大家的诗会应该就在明晚吧?当然这推算出来的时间,是建立在我如果没有记错的情况下,不一定完全准确” 厉若海缓缓睁开了眼睛,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自己的老友,点了点头之后开口说道: “确实是明天晚上,看来你对这件事情还是挺上心的,我还以为这几天忙了这么多事情,你已经完全忘记了有这个约定呢!” 怎么可能会忘记呢?这件事情可关系到我接下来的计划,可惜这一次没有把边不负这个锤子给引出来,否则说不准明天晚上能够玩得开心一些…… 嬴不凡笑着拍了拍自己老友的肩膀,开口说道:“明天我就带你去好好见识一下天下第一才女的绝代风采,说不定你还能在那里找到可以陪你度过下半生的那个人呢!” “我平日里练枪都嫌没时间,更不要提陪女人了,明天你要做什么自己去就是,用不着拉上我,现在的我对女人没兴趣” 怀中紧紧地抱着丈二红枪的厉若海冷漠地摇了摇头,完全没有之前来给老朋友送请帖时对这场诗会的热情,而是毫不犹豫地开口拒绝了这位镇国武成王的邀请。 “以我现在的情况,自己居无定所也就罢了,如果身边真再带着一个女人的话,不仅会让我觉得很不方便,同样也会拖累耽误人家,这种既不利人也不利己的事情,没必要去做” 还是你厉害,我倒是很想看看你这辈子是不是就准备一直这么单下去,说起来真是有些期待你回心转意的那一天…… 嬴不凡自讨了一个没趣,随后便偏过头看向了旁边还在仔细衡量斟酌的赵德言,脸上终于浮现出了一抹不耐烦的意味。 “跟你的时间也差不多了,虽然我现在差不多已经能猜到了你的选择,但出于谨慎的原因,我还是问一下,你准备选第一条路,还是第二条路呢?” 魔帅赵德言听到这话之后,又站在原地挣扎犹豫了几个呼吸的时间,随后才弯下腰,冲眼前的镇国武成王恭敬地行了一礼:“属下赵德言,见过主上!” “不错,你是个识时务的人” 嬴不凡笑着点了点头,随后手掌向上一翻,院落中的一个大水缸里便翻腾起了一道水流,举起掌心处凝聚变化出了一枚看起来美轮美奂,宛如艺术品般精致的冰晶。 “准备好了吗?接下来可能会有那么一点点疼,但相比于以后你练道心种魔大法的时候所要经历的东西,这不过只是小儿科而已” 身为常年游走于中原各国乃至于草原蒙古的魔相宗之主,赵德言自然听过生死符的威名,也知道这东西会给人带来多大的痛苦。 但一想到那梦寐以求的道心种魔大法,这位自问还是很有意志力的魔帅就咬了咬牙,拱手说道:“还请主上赐符,至于接下来会受到的疼痛,属下自会受着。” “既然如此,那你多担待着些” 嬴不凡屈指一弹,那枚精致得很难挑出缺陷的冰晶便在独特的发劲手法驱动之下,一瞬间打入了赵德言的体内。 大约一刻钟的时间之后,这位镇国武成王看着前方赵德言那摇摇晃晃,几乎是一步一个踉跄,但从始至终都没有发出任何一声痛呼的背影,眼中浮现出了一抹欣赏的意味。 “这生死符这效果再阴毒不过,足以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哪怕是修为已至天人的绝世高手,也很难凭借自身的功力将那股痛苦给压下去” 嬴不凡也不知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和一旁的厉若海交流,总之他现在说话的语气中带上了几分喜悦之意。 “能够在种下生死符后表现出这样姿态的人,把时间往上数个一百年都未必再找到一个,这个赵德言倒是魔门之中难得的硬汉,看来以后的确可以把道心种魔大法给他” 本来不准备发表自己意见的厉若海听到这话,看向自己老朋友的眼神瞬间就发生了变化,他用一种有些难以置信的语气说道: “不至于吧你?生死符都给别人种下了,你刚才居然还在想着要赖别人的帐?好歹是一国亲王,你做人怎么这么无耻呢?” 嬴不凡对于自己老友的批评感到有些不满,当即冷哼了一声,不太高兴地开口说道:“你懂什么?这个道心种魔大法如果真有这么好练的话,向雨田会不传下来吗?说不定赵德言这个家伙练完之后,还会感到后悔呢!” “你想多了,以这个魔帅赵德言的性格,他自己选的路,绝对会一条道走到黑,哪怕他最后落得个粉身碎骨,也绝不会有半分后悔!” 厉若海有些无奈地说了一句,他现在突然感觉自己之前可能有些交友不慎,但由于已经没有办法回头了,他也只能叹了口气。 这位大名鼎鼎的邪灵已经丧失了和身边这个损友继续交流下去的兴趣,于是他脚尖在地上轻轻点了一下,一个纵身提跃后便离开了这个别院。 “这是惺惺相惜吗?打都没有打一场,你倒是和一个素昧平生之人有了英雄所见略同之感,这么多年未见,难不成你这家伙已经变成了一个多愁善感之人吗?” 嬴不凡对于自己好友的离开倒也并没有感到有什么不满,他只是压低声音自言自语了一句,随后身形也如同泡影般破碎在了原地,将自己留下的所有踪迹于这处别院之中尽数抹去。 …… 次日,大兴城外,东溟号上。 “还是这么一脸冷若冰霜,这都已经两三天过去了,该发生的事情也都发生了,夫人又何必一直这样冷脸相对呢?” 嬴不凡坐在一张躺椅上,看着旁边虽然还是一脸冰冷,但也表现出了一种冷艳之美的东溟夫人,不由得摇了摇头。 “在你没有做到你承诺的事情之前,不要想着我会再给你任何的好脸色,我虽是一介女流,但也不惜和你玉石俱焚!” 单美仙那张本该是娇媚动人的俏脸上透着一种如同万年冰川般的冷漠,甚至在说到最后的时候,她眼眸深处还浮现出了一种决绝和坚定。 “本王虽然不是一个好人,但答应你的事情都会一一办到,毕竟除非是万不得已,否则男人对女人的承诺还是必须要做到的” 嬴不凡笑了笑,一边用颇为温情的眼神看着身旁的东溟夫人,一边用温和的语气说道:“你如果着急的话,今天晚上,咱们就去做一件你梦寐以求的事情。” 经过几天前的那件事情,单美仙已经不认为自己能够对眼前这个男人的想法造成什么影响,因此她出于谨慎,当即就开口问道:“什么事情?” “本王带你看一场云集了天下诸多才女的诗会,顺便帮你杀掉一个你做梦都想要杀死的人” 嬴不凡看着身边的俏脸上一下子就散发了光彩的单美仙,笑着开口说道:“今晚过后,臭名昭著的魔影边不负将不复存在,到时候你和你的女儿可以亲自动手,这样也能解了你心头之恨。” “你说的可当真?莫要骗我!” 边不负这个人对于单美仙早就成了挥之不去的梦魇,是她这辈子拼尽一切都要杀死的人,甚至这股恨意已经一度成为了她活下去的动力之一。 因此在听到了身边男人的话之后,这位也算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东溟夫人显得异常激动,脸上完全没有了之前的冰冷之色。 “今晚带你女儿一起去,到时候你会得偿所愿的,本王从来不在这种大事上说谎,毕竟这是曾经做出的承诺,而且本王想杀边不负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嬴不凡点了点头,拿起放在旁边桌子上的一杯茶,小酌了一口之后不紧不慢地开口说道: “现在时间也不早了,赶紧去派人通知你那个还在大兴城里疯玩的女儿,如果错过了今晚,估计她就没有亲手报仇的可能了” “尽管边不负今晚一定会死无全尸,但如果没有亲手报仇的话,那小丫头心里估计会存有那么一丝心结的,这不利于日后的武功精进” “多谢王爷,若今日真能够杀了边不负这个无耻贼子,我们母女以及东溟派上下,日后定会为您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此刻已经有些欣喜到几乎不能自抑的单美仙连忙点了点头,恭敬地躬身行了一礼之后,便连忙离开了船头的甲板,看样子是准备亲自去通知其女儿。 “本王可还没有沦落到需要几个女人替我赴汤蹈火的地步,如果真要到了那个时候,我还不如直接一刀了结了自己算了” 在目睹单美仙离去之后,嬴不凡摇了摇头,然后拿起旁边那一根特制的钓竿,挂上鱼饵之后直接扔入了旁边的大江之中,竟开始心平气和地钓起鱼来。 …… 由隋皇杨广花费巨大人力物力开凿的京杭大运河,可以说是将大隋帝国内部的各大重镇都连接在了一起,极大地促进了帝国水运行业的发展。 而大兴城作为隋国名义上的都城,同时也是公认的龙兴之地,这条京杭大运河自然会经过此处,而且还是从此城中间贯穿而过。 在白天的时候,这条运河上往往都充斥着各种各样,来来往往的货船,但到了晚上,除了用来停船的码头之外,这里变成了一片极好的寻幽探秘之处。 因为每到晚上,这运河边上都会有许多画舫停靠着,就像是宋国都城汴梁那样,是众多文人墨客心中的圣地。 今晚也不例外,波澜壮阔的京杭大运河在众多画舫的衬托之下似乎收敛了自己的磅礴大气,转而也变得唯美浪漫了起来。 一艘艘巨大的画舫停靠在运河边上,极尽华美、瑰丽之感,通明的灯火将周围的一片水域都照得无比明亮,一首首由画舫中的歌姬所唱出的动人歌谣在夜空下交织。 “这种场景没见过吧?按理说以你的财力,估计连这里任何一艘画舫都登不上去,而且你还没有什么名气,在江湖上有的只是凶名,今天应该算是沾了我的光了” 嬴不凡和厉若海两人站在了岸边,后者的双眸之中已然闪烁起了不一样的光彩,而前者则是伸出手拍了拍后者的肩膀,一副过来人的样子。 他们两人一边说笑着,一边走上了一艘早就已经停靠在岸边的小船,负责开船的船夫看见这上船的两人,十分恭敬地打了个招呼,然后开始迅速摇起了桨。 不多时,小船便停靠在了一艘长五百多米,宽有一百多米,总体高度也有几十米,在一众画舫之中算是最大的一个的巨大画舫前。 “王爷,您来了” 在嬴不凡二人登上画舫之后,穿着一袭翩翩长裙,外边披着一层薄纱的李师师便闻讯赶来,整个人如同乳燕归巢一般投入了这位镇国武成王的怀里。 “之前让你跟在我身边,和你偏偏要在扬州和那些你眼中的姐妹聚在一起,跟你说你也不听,怎么现在尚大家一发话,你就从扬州跑过来了呢?” 嬴不凡笑着伸手拍了拍李师师的圆润挺翘之处,故意做出了一副不满的样子:“敢情在你心里,我这个王爷的地位还比不上你认的一个姐姐啊!” “王爷说笑了,奴家可是把您之前吩咐的都已经安排好了,今晚等您把事情处理完之后,师师一定会倾尽浑身解数向您赔罪,包您满意” “现在我先带您和李先生去见见尚姐姐,她可是特意推掉了好些名门公子的拜访,在里边等了你们好久呢!” 一向优雅知性,举手投足之间都散发着成熟妩媚之感,但从来都是为人端庄的李师师突然说出了这种动人心弦的话,这不免让这位镇国武成王吃了一惊。 但这话的确有用,嬴不凡那一张英俊的脸庞上在这一瞬间浮现出了一抹微笑,心中本就只有那么一点点的不满瞬间烟消云散。 他本来对于这个陪伴了自己多年,但却始终没有得到一个明确名分的女人有所歉意,此时对其提出来的要求自然无所不许。 第436章 佳人云集 而呆在一旁的厉若海早就已经被旁边这一对完全贴在一起的男女刺激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巴不得能够早点离开这里。 因此在听到还能够欣赏一下天下第一才女的风采,他立马就迈开了步伐,在身边一个长得同样不错的侍女的接引之下,朝这艘巨型画舫的最高处走去。 在这停靠在运河边上的诸多画舫之中,但凡是有所财力,有所野心的画舫,都会邀请一位当红花魁前来坐镇,利用其名称和美貌来吸引客人。 这些花魁理论上是卖艺不卖身的,当然万事都抵不过一句给得太多,毕竟身在风尘之中,难以得到自由选择的权利。 但如果是像李师师这种闻名天下的秦淮八艳,那就是天下列国之中最有名的一批花魁,其地位或许比不上像尚秀芳来得高高在上,但也已经非寻常达官贵人能够轻易得到的了。 要知道像这种级别的花魁,其知名度之高几乎到了让人难以想象的地步,天下的文人墨客几乎无人不知,不知道多少人会为之魂牵梦萦。 这种层次的花魁不会拘泥于一地,往往会受到各种达官贵人的邀请,到各地的画舫青楼去演出,可以说每到一地,都是万众瞩目的待遇。 在她们名声四起的同时,同样也会收获大量的财富,可以说这种层次的花魁,每一个都是腰缠万贯的有钱人,是不可能被普通的金钱所打动的。 想要抱得美人归,要么是用自己的才华来打动,要么是有着足够强横的权势,除去此二者之外,别无他法。 但因为这些花魁一般都是世界闻名的才女,所以第一种需要有足够惊世的才华,滥竽充数、想要借此碰碰运气的人是绝对不可能达成心中所想的。 而第二种所需要的权势也同样非同小可,一般来说愿意硬来的人都不够资格,而真正拥有足够权势的人,又都不屑于做如此之事,毕竟逼迫一介女流这种事情,传出去可一点都不好听。 当然,这也并非绝对,当年的大宋皇帝赵佶在用才华并没有打动家人的情况下,就曾经动过用权势强逼李师师的念头。 如果不是那位肆无忌惮的镇国武成王恰好出现在汴梁城的话,这位色艺俱全的秦淮八艳之一,恐怕就要从此沦为他人的玩物了。 如果不论出身的话,能够位列于秦淮八艳的佳人都是天下最优秀的那一批女子,因而她们彼此之间基本上都有着一种“王不见王”的规矩,一般不会有两位同时在同一个地方出现。 不过当嬴不凡来到这艘巨型画舫的顶部时,却不由得感慨钦佩了一下那位曾经有着天下第一才女之称的尚秀芳,居然能在这样一群身份有些特殊的女子之中的号召力。 因为除了本就十分出众的李师师之外,他还分别在左右两侧的位置上看到了两位才貌不次于她的绝世佳人,而且李师师还很热情地和这两人打着招呼。 很显然,这两个同样是才色俱佳的绝世美人和李师师之间有着不错的交情,很可能是和她一起同为秦淮八艳的故友。 能够同时让三位同为秦淮八艳的倾城佳人参加一场由个人名义举办的诗会,这面子大到连这位镇国武成王都有些自愧不如的地步。 “公子,这两位可都是我的好姐妹,这位是柳如是妹妹,那位是陈圆圆姐姐,她们两人可都是才貌双全,比我可要强多了” 跟在这位镇国武成王身边十几年,李师师早就变成一个很懂规矩的人,她从来都不争不抢,只希望能安稳地留在这个男人身边。 于是,当她看到自己挚爱的男人将目光放在了自己的两位好姐妹身上的时候,心里确实有那么一瞬间的吃醋,但深知自己身份的她还是马上开口介绍了一句。 “没必要这么妄自菲薄,在我的心里,你不比任何女人差,虽然没办法给你任何名分,但只要我还在这世上一日,就没有人能欺负你” 嬴不凡是个心思敏感的人,他马上就察觉到了身边佳人的情绪变化,然后轻轻地握住了那只柔弱无骨的玉手,说话的语气中充满了爱意和温柔。 “只要王爷在感觉累的时候,能够想起还有奴家这一个人能够给您一些安慰,这样其实也就够了,奴家就很满足了” 听到这话之后的李师师紧紧地靠在了这位镇国武成王身上,心中全是甜蜜蜜的喜悦,感觉整颗心都要融化了。 “奴家柳如是,见过公子!” 在嬴不凡的视线之中,一个看起来清雅脱俗,气质如兰般的绝色女子在一架古琴前站起,很有礼貌地冲他微微欠身,不卑不亢地行了一礼。 “垂杨小宛绣帘东,莺花残枝蝶趁风,最是西冷寒食路,桃花得气美人中,柳姑娘的才情,在下深表钦佩” 嬴不凡看着眼前的清丽佳人,脑海中莫名涌现出了这样一首来自于前世记忆里的诗词,一双黑眸之中毫不掩饰自己对其的欣赏之意。 “公子客气,相比于当年你送给师师姐姐的那几首诗,小女子这点本事根本就不算什么,今日从公子口中听到这首诗,倒是莫名有了几分献丑的感觉” 不同于李师师的成熟端庄,柳如是透露出来的是一种高雅脱俗之美,是一种不为世俗所扰,不为俗事而屈服的高洁风骨。 “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可这柳如是不仅德才兼备,而且其风骨远胜于世间大半男子,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啊!” 嬴不凡心头莫名感慨,竟然同样微微欠身,冲眼前的柳如是回了一礼,这让后者以及在场的另外几位姿容不逊色于柳如是的佳人,甚至包括李师师在内都吃了一惊。 秦淮八艳虽名传天下,得到了无数文人墨客的追捧,也积累了让世人艳羡的财富,但真正愿意从心底里瞧得上她们的人,终究是少之又少。 毕竟无论她们再有名气,再有才华,终归也只是风尘女子,世人可以追捧这些绝世佳人,但也仅仅限于追捧。 就比如说一名出身富贵的世家子弟愿意花一大笔钱,花费大量的时间来赢取花魁的心,但却始终不愿意娶她过门。 甚至最后在几经周折之后选择娶她过门,结果也不过只是一个地位卑贱的妾,不耍手段的话,永远不可能坐上正妻之位。 这或许是世人的偏见,但这让想的人多了,也就成了世道,成了世间大部分人不说,但心里却很认可的一个道理。 “虽然不知道是何身份,但从师师姐姐的话语里听来,能够和大宋皇帝当面针锋相对的人,至少也是某一个大国的王公贵族” 柳如是此刻不知道该说些些什么,她那因为曾经的初恋身亡而已经冰封许久的内心,莫名掀起了点点涟漪。 “如此尊贵的身份,却愿意对我这样一个风尘女子回以大礼,难怪骄傲如师师姐姐,也愿意一辈子对这个男人死心塌地,哪怕不要任何名分” 此时心神为之所动摇的并非只有柳如是一人,另外一名坐在柳如是对面的佳人也站起身来,手里端着两杯酒,走到了那位镇国武成王的面前。 “公子为人果然非同凡响,难怪能够得让师师妹妹死心塌地,小女陈圆圆,不知能否有这个荣幸,请公子共饮一杯呢?”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要我刚进来就看到这样的一幕?为什么每一次他到这种地方都能如此受到各种佳人的欢迎呢?” 由于观赏画舫上那美丽的夜色和风光的缘故,厉若海虽然要比这位镇国武成王早一步出发,但到达画舫顶部房间的时间却是要慢了一步。 本来他觉得慢一点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今晚人都会在那,一时半会也不会离开,用点时间看一看美丽风光也并不亏。 但厉若海现在的心情感觉十分酸涩,因为他刚刚来到门口,便看到了自己那位被众多佳人簇拥在其中,堪称是这万花丛中一点绿的老友。 这一瞬间的心情……算了,不必多提,总之就是很难过,难过到想要立刻转身走人,离开这一个让人伤心的地方。 但厉若海觉得就这么走了似乎又很亏,可又不能马上冲进去唐突佳人,因此他只好站在门口,默默地看着房间内发生的一切。 陈圆圆,如果按前世记忆里那种历史发展的话,她应该算是秦淮八艳里面最有名的一个了吧,不过她身上似乎有股不一般的气息…… 嬴不凡依旧是一脸笑容,并没有把心中所想表露出来,反而还将温和的目光放到了那个来到自己面前的倾城佳人身上。 这是一个风姿绰约的女子,容颜清纯但却隐隐透出了一种让人为之沉沦的妖媚气质,身穿着一袭红金色长裙,将那几乎没有任何缺陷的完美身姿尽数勾勒了出来。 “如此风姿,难怪会有人将陈圆圆称为祸国妖姬,倾国倾城不外如是,哪怕真是权倾天下的帝王,恐怕也挡不了如此的诱惑啊!” 很美、很欲而又很媚,嬴不凡稍稍打量了一下之后就得出了这么一个评价,双眸之中闪烁着的欣赏之意也变得更加浓郁了一些。 “早就听闻圆圆姑娘大名,今日能够得见,是在下的幸运,能与姑娘共饮一杯,更是福气,又岂会有拒绝之理呢?” 满脸温和笑容的镇国武成王接过了陈圆圆过来的酒杯,手指还在不经意间触到了佳人那柔弱无骨的玉手,这让一向自认风流的男人心中不由得一荡。 “公子好酒量,圆圆很期待一会儿在诗会之上,能够听到公子足以传世的佳作,如此也就算是不虚此行了” 看到嬴不凡将酒水一饮而尽之后,巧笑嫣然的陈圆圆微微欠身行了一礼,随后带着一脸浑然天成般的娇媚笑容,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本来只是想着给你送份请帖,没想到你这一次居然还真的来了这里,看来小女子的面子的确已经达到超乎了自己的想象,连阁下这样的大人物都能请动啊!” 一道轻灵悦耳的声音在这处用来会客的房间之中响起,各自落座的三名佳人与嬴不凡、还郁闷着靠在门口的厉若海都不禁向声音发出的地方投以了目光。 只见在声音响起之后,便有一位难以用语言来形容的女子,从这个房间主位后的一架屏风之后,缓缓地走了出来。 那是一个脸上带笑的女子,这么微笑显得清纯透彻,但又隐隐含着一种神秘的魅惑之感,哪怕是修为再高,心性再坚韧的人,在看到这抹笑容的时候,可能都会有些许失神。 这个女子有着高挑而近乎完美的身姿,整体曲线极为动人,那一对笔直修长的双腿更让人惊叹,不论容颜,单论身材就足以让天下大半的男人为之倾倒了。 而这个女子的容颜上不施任何粉黛,但却眉眼如昼,让人感觉比任何化了华美妆容的面庞都要惊艳许多。 一头秀发随意地挽起,没有施加任何的装饰,但却流转着一种如同水波股平和而动人的光泽,纯净得让人有些迷醉其中。 她那一双如同黑水晶般的眼眸也是如秋水荡漾,透彻而又动人心弦,再配上嘴角的那一抹微笑,可以说天下几乎没有什么人能够抵挡住这个女子的魅力。 “尚大家,好久不见!” 嬴不凡向那个在主位上坐下的女子,也就是今日这场用来会友的诗会的主人,一度有着天下第一才女之称的尚秀芳微微拱手,英俊的脸庞上充斥着一种如同老友见面般的喜悦。 尚秀芳容颜绝美,身上的气质则是更加动人,有着清雅如仙般的纯净超然,同时也有着朦胧魅惑的神秘美,交织结合成了一种极具风情的特异魅力。 “尚秀芳,真是名不虚传啊!” 从来都是爱枪如痴,这辈子都没有对任何女人动过心的厉若海虽然依旧没有动心,但即便是他也不得不轻声感慨了一句,表达出了对这位名震天下的尚大家由衷的那份欣赏。 “今日这场诗会本就是私人,也仅仅是请了几个朋友来而已,公子以及门口的厉先生都不必太过于拘束,请就座便是!” 第437章 不该耽误你 尚秀芳在看到这位镇国武成王出现的时候,一双美眸之中明显地透露出了喜悦,显然对于这个男人的到来有些喜出望外。 因此连带着对帮自己送了请帖的厉若海,她也是十分真诚地笑脸相迎,这使得后者还有了一种受宠若惊般的感觉,连忙拱手道谢。 在众人纷纷落座之后,便有早就等候在一旁的侍女奉上了酒水和瓜果,同时坐于席中的人都收到了一张纸条。 众人纷纷打开并进行了彼此对照,发现他们每一个人的纸条上写出的东西都一样,都是一个端端正正的“人”字。 经常被各种诗会邀请,并且还开过私人诗会的三位佳人对此并不陌生,当即便明白了这个纸条背后代表着的意思。 曾经也参加过不少这种文人墨客聚会的嬴不凡,在与李师师对视了一眼之后同样也明白了其中的意味。 唯有从来都是痴于武学,根本没有太多接触过这种风花雪月之事的厉若海还是一脸疑惑,不明白这张纸条写着的那个“人”字到底是什么意思。 终归是多年的老友,嬴不凡看着厉若海那一脸不解的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最后还是嘴唇微微动了一下,开口传音道: “虽然只有我们这么几个人,但这既然是诗会,自然是要每人都作一首诗的,而这纸条上写的就是此次作诗的题目” 听到传音之后的厉若海终于明白了过来,但紧接着他又感到了一阵发愁,因为他从小到大就连背诗都没有背过几首,更不用说是这种即兴作诗了。 我还以为这诗会就只是个找朋友聚会的借口,没想到还真的要当场写一首诗,这压根就不是我擅长的领域啊…… 大名鼎鼎的邪灵厉若海心里已经升腾起了破罐子破摔的想法,但他终究还是要脸的,没有在脸上表露出相关的情绪,任何人看过去都只能看到他那一副正在冥思苦想的样子。 “尚大家,你此次邀请的人都到了吗?好歹是你召开的诗会,就只有我们五个人来参加,这人是不是太少了点呢?” 嬴不凡小酌了一口眼前那一杯散发着淡淡清香的美酒,手上一边把玩着青瓷所烧制而成的酒杯,一边抬起头看向了坐在主位上的尚秀芳。 “小女子不过一介女流之辈,哪有公子名气来得大呢?能招来几个好友一起吟诗作对就很不错了,更何况还有公子亲自到来,这一场诗会已经很成功了” 尚秀芳从来不是一个喜欢遮掩做作的人,她毫不掩饰自己对于看到这位镇国武成王到来而感到的惊喜。 甚至她那种温柔如水的目光时不时地就会往嬴不凡所坐的那个位置看过去,这使得一旁的厉若海再度心头泛酸,坐在旁边的李诗诗也微微感受到了一阵醋意。 “本来小女子应该还是有一位知己好友要来的,但她路上似乎遇到了什么事情,一时间耽搁了,所以今日就只剩下午我等六人了” 还有一位知己好友,莫非又是秦淮八艳中的一位吗?可是也没听说尚秀芳和秦淮八艳有这么深的交情……嬴不凡察觉到了尚秀芳语气中带有的点点遗憾之意,心中顿时若有所思。 “不过虽然我那好友今日未曾前来与诸位见面,但来日方长,日后我等好友一定还会有在一起吟诗作对,互诉衷肠之时” 坐在了主位上的尚秀芳用她那白皙精致的玉手轻轻捏住酒杯,轻灵动人的声音宛如天籁一般在房间之中响起: “几位姐妹都是好友,自然知道这诗会的规矩,我也就不过多嘱咐了,至于公子和厉先生则不必太过拘束,尽管饮酒便是” “作诗需要灵感,今日若无也不用太过紧张,说不准酒喝着喝着就会有了诗兴,曾经有不少大诗人可就是这么写出传世名作的” 或许是自身所修功法缘故,又或许是与生俱来的天赋,尚秀芳那无比动听的声音中带有这一种很强的安抚感。 甚至就连像厉若海这种杀力极强的天人高手,在听到她的话之后心中都稍稍安稳了些,不再像之前那样为作诗这件事情发愁了。 …… 这场诗会总体来说算是客尽主欢,虽然没有出什么能够流传千古的佳作,但在彼此交流之中,在座的众人脸上都有着不加以遮掩的喜悦,显然都很尽兴。 即便是对于做事毫无心得和领悟的厉若海,在嬴不凡私下里的传音帮助之下,也磕磕绊绊地念出了一首普普通通的打油诗。 尽管这首诗其实作得很烂,但对于生平从来没有做过失的邪异门门主来讲,却是让他感受到了一种不同于枪术进步时的喜悦。 “这的风景倒是不错” 尚秀芳与一众好姐妹在聊天,厉若海选择独自一个人在画舫上逛来逛去,而嬴不凡也趁着这个空隙走出了房间,来到了这画舫顶层的栏杆旁,欣赏起了这片夜色下的运河风光。 这艘巨型画舫大得出奇,光露出水面的部分就差不多有着数十米高,就相当于在水面上造了十几层楼一样。 人站在顶层向下看去,就好像身处于一座水上高楼一般,不仅视线开阔,心情也会因为这种居高临下的感觉而变得愉悦不少。 “王爷还是老样子,没事就喜欢一个人独自呆着,一旦身边还有旁人,就永远不会露出这样一副放空了身心的神情” 一道轻灵悦耳,宛如天籁般的声音将短暂放空了自己,投身于这一片运河夜色风光的镇国武成王迅速唤醒。 他微微偏头,便看到了正带着一脸嫣然笑容走来,双手捧着一张托盘,上边则放置着一个酒壶和两个酒杯的尚秀芳。 如果想要知道这个名震天下的第一才女,与江湖上各大势力,乃至于许多朝堂上的达官贵人都有颇深渊源的绝世佳人有着怎样出众的才貌,那么确实是百闻不如一见。 无论听说了如何多的传闻,在当看到这个女人出现的时候,你的一切固有印象都会被推翻,因为尚秀芳的美是无法用语言形容,只有你自己见到了她,才会知道这个女人到底美到了什么程度。 即便是比起常人而言,要更加了解尚秀芳,知道其危险可怕之处的嬴不凡,在看到这个几乎完美的女人出现的时候,他那张英俊的脸庞上也下意识地浮现了一抹微笑。 “这辈子得罪的人太多,手上的血债更是不计其数,如果警惕程度再不高一点的话,明年的今天你可能就要去坟头上祭奠本王了” 嬴不凡脸上的微笑只出现了那么一瞬,紧接着他的面色就变得淡漠而又平静,同时伸手接过了尚秀芳笑着递过来的酒杯。 “尚大家不呆在房间里和师师她们好好叙叙旧,居然会选择出来和本王这个天下闻名的负心人喝酒聊天,这倒是有些出乎意料啊!” 尚秀芳笑着摇了摇头,将酒壶放在了旁边由几个侍女搬过来的一张木桌上,用手里的酒杯和旁边的镇国武成王碰了碰,开口说道: “王爷可是天下出了名的怜香惜玉之人,只是像您这样的人物,心里装着的东西太多,男女私情不过是最最不值得一提的东西,这才会得了一个负心人的说法,实际上这并非是王爷的本意,不是吗?” 嬴不凡轻抿了一口酒,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对这种说法并没有表示赞同,但也没有矢口否认,他只是淡淡地开口说问道: “说句不好听的话,尚大家不过是本王的一个旧相识而已,就算你我二人在儿时就认识的,也并不代表你有多了解本王” 尚秀芳闻言眼神悄然一黯,但随即又展开了一张动人的笑颜,用一种有些小心翼翼的试探语气开口说道: “小女子自知身份低微,从来不敢高攀于王爷,但如果按照民间说法,王爷的旧时青梅中,应该也有我的一个位置吧?” 听到这话,嬴不凡的眼眸之中有一丝旁人根本难以察觉的苦涩一闪而逝,但表现在外的淡漠却是比之前又浓郁了几分。 “咱们都不是小孩子了,本王也一向不喜欢追忆往昔,更不喜欢和你说一些话本里的故事,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很多东西再提已经没有意义了” “你有你的生活,本王也做出了本王的选择,纵使青梅竹马,但能够最后成功走到一起,相伴一生的故事太少,太不现实” “尚大家,有些事情没有办法回头的,大家都得向前看,彼此各自珍重,比起藕断丝连的相互纠缠总是要好一些的,莫要伤了你我之间所剩无几的那些情分” 听着这无比淡漠的语气和话语中所透露出的绝情,尚秀芳的俏脸一下子就苍白了下来,娇躯不由得晃动了一下。 如果不是有一些武功底子,再加上还有几分理智尚存的话,这位名震天下的第一才女可能就会因为一时不慎,直接一个踉跄地摔在地上了。 足足沉默了大概半晌的时间,这个勉强靠在栏杆上,面色苍白得已经没有太多血色的倾城女子咬着银牙,用一双有些凄楚的剪水秋瞳看着旁边的镇国武成王,莫名有些脆弱地开口说道: “非要如此绝情吗?就算你我已经走上不同的道路,可这些年来我也没少帮你,我也一直都没有忘记你,可为何每次见面,你都要表现得如此无情呢?” “本王还是那句话,大家早就不是以前一起在雪地里打雪仗,堆雪人玩的小孩子了,得懂得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任,要学会承担……” 嬴不凡比起之前还要冷漠上几分的话语还没有说完,就被已经眼眶泛红的尚秀芳直接打断了: “不要再跟我提什么选择,我告诉你,我后悔了!我现在什么都不要了,只想留在你的身边,难道你我之间的情分,已经稀薄到了连这样一个小小的要求,你都不能满足我吗?” 饶是以嬴不凡的心志,在面对着尚秀芳这种发自内心的真诚哭诉和那楚楚可怜的样子,也已经有所动摇,心里很想要给出一个肯定的回答,甚至与之相关的话语都即将出口。 但始终保持着的绝对理智却告诉这位镇国武成王,自己如果给出了这个肯定的回答,那终将会害人害己。 这样做,会将眼前这个梦想一辈子和所爱之人游历天下,一辈子平安喜乐的女子拖上自己那条注定充满血与火,到了现在都还不知结果如何的道路。 “不是什么选择都能重来的,也不是什么东西都能找回来的,比如说当年的阿房,比如说你我之间朦胧的情愫,这些都不是能够说回来就回来的” “你崇尚和平和自由,而我注定要掀起战争与血火,就算你真的回到了我的身边,总有一天也还是会离开的,因为那不是你想要的生活” “当年我就说过,不希望你违背自己意愿去成全别人,即便那个人是我也一样,与其痴缠无果,不如相互怀念” “你过你的逍遥日子,我谋我的皇图霸业,彼此之间相安无事,存在的联系只有职责所在,这样难道不好吗?” 尚秀芳听到这话后没有开口说些什么,或者说在察觉到这个男人话语中的坚决后,她也不知道此时该说什么了。 不过在一阵良久的沉默之后,这位名震天下的秀芳大家已不再如寻常人家的女子般哭闹,相反彻底恢复了往日的清冷和平静,那种独步天下的气质再一次出现在了她身上。 “珠泪纷纷湿绮罗,少年公子负恩多。当初姊妹分明道,莫把真心过与他。仔细思量着,淡薄知闻解好么” “洞房深,空悄悄,虚抱身心生寂廖。待来时,须祈求,休恋狂花年少。 “淡匀妆,周旋少,只为五陵正渺渺。胸上雪,从君咬,恐犯千金买笑。” 看着背对着自己的男人,尚秀芳不知为何突然唱起了曲,这也使得本准备转身离开的嬴不凡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 这位秀芳大家动人的唱腔之中透出一种放任、慵懒而暗透凄幽的味儿,别有一番无人能及的清绮情味,声腔技巧均没半点可供挑剔的瑕疵。 可惜此刻的画舫顶层上没有什么听众,否则众人一定会有一种进入音乐奇境的感觉,没有人会不为之动容。 一曲终了,尚秀芳的俏脸上已是泪如雨下,不能自已地瘫软在了旁边的栏杆上,而背对着的嬴不凡也有那么一瞬间闭上了双目,但最后还是狠心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从来不是不爱你,只是不想、不能亦不该耽误你。 第438章 目标己至 嬴不凡用极强的自控力制止了自己多次回头去看的动作,因为他怕真的回头之后,就再也没有勇气去拒绝那个在孩童时期就曾经进入过自己心里的女子了。 明明说好了相见不如怀念,说好了从此相忘于天涯,各自走各自的路,我明明已经放过了她,为何会感到心痛,而已经获得自由的她为什么还会感到后悔呢…… 这都是埋藏于这位镇国武成王心里的问题,但他没有问出口,一方面是因为普天之下没有什么人能够给他答案,另一方面是这种问题并没有询问的价值。 对于整个大秦帝国而言,对于当年的天下一国之梦来说,一个铁血、冷酷不留丝毫情面的镇国武成王比一个温情脉脉,整日被男女私情缠身的皇族亲王更有价值。 这个曾经从来做事随心,不会去考虑任何代价得失的少年,在经过了十几年岁月的磨练之后,已经变成了曾经最讨厌的那个样子。 也许,这就是成长的代价吧? 站在画舫顶层另外一头的栏杆前,嬴不凡的心绪异常复杂,一时间想起了很多人与事,想起了埋藏在过往记忆里的点点滴滴,想着想着就陷入了一阵回忆之中。 然而,突然就有一缕不同寻常气息出现在了这位镇国武成王的感知之中,让他那张有些惆怅的面庞一下子变得冰冷如霜。 嬴不凡非常确定,这道气息并非是之前就在画舫上的,而且此刻出现的方式也并非光明正大,更像是要上来做一些偷偷摸摸的事情。 “边不负,会是你吗?” 低语了一句之后,远超同境高手的强大元神被这位镇国武成王充分调动了起来,直接锁定并捕捉到了那个刚刚登临画舫的人。 或许是因为用了一些遮掩用的术法的缘故,不太看得清面部的轮廓,但此人身上的气息却是十分阴冷诡异,光看上去就知道不是什么正派人士。 “这功法气息倒是挺像魔门中人的,藏匿踪迹的本事和边不负那个挨千刀的混蛋也颇为相似,看来今晚这一场布局要有收获了” 在他那范围扩张到整艘画舫的每一个角落的元神感知之中,有一道大概相当于大宗师层次的气息正在画坊内部如同幽灵一般不断游荡着,看样子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 嬴不凡悄然闭上双目,一股比之前还要澎湃强烈的元神力量沸腾而起,那人原本模糊的面庞一下子就清晰了起来。 这是一个看起来年纪大概在三十出头,身穿一袭白袍,干净的面庞显得颇为成熟英俊,给人一种风度翩翩之感的男子。 可惜这只是骗人的表象,随着这位镇国武成王元神力量的不断深入,这个人的一切伪装都被彻底撕开,隐藏在他温和的外表下的,是一种让人恶心到极致的阴邪。 很快,在嬴不凡的感知中,这个男子似乎找到了目标,找准机会用颇为迅捷的身法躲过了在画舫各层之中巡逻的守卫,进入了后方的核心区域。 那是宾客禁止入内的地方,是在这艘画舫上讨生活的女子与这个被邀请来坐镇于此的花魁休息居住的地方。 “果然是个采花贼,现在基本上可以确定这个人的身份了,不过现在还不适合闹出太大的动静,等完全确定之后,再通知那对母女吧!” 就在这位镇国武成王思考该如何动手的时候,那个男子悄然隐匿着身形,来到了核心区的一个豪华房间前,闪身一动便走了进去,没有引起丝毫的声响。 而嬴不凡见状也跟了上去,但他并没有一起进去,而是找了一个隐蔽的角落,通过强大的元神之力探查起了房间里发生的一切。 在这个房间的梳妆台前,坐着一名身姿柔弱无骨的女子,单单是那风姿绰约的背影就足以让人心折迷醉于其中。 此女穿着一袭金红色长裙,完美勾勒出了曼妙的身姿,即便没有露出样貌,光凭身材也很好地将妩媚两个字表现了出来。 “陈圆圆,之前倒是没有发现这姑娘身上有着如此强烈的天魔策的气息,看来这女人跟魔门之间,特别是和阴癸派之间,怕是有着分不开的关系” 虽然只是背部,但嬴不凡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女子的身份,尚秀芳诗会的邀请者,被列入秦淮八艳之一的绝代佳人—陈圆圆。 或许是有足够高的修为,陈圆圆没有转身,便感受到了房间里多出了一个男子,手上正在梳理妆容的动作顿时停下,一道优雅魅惑的声音随之响起: “不知师叔此来,所谓何事?” 这位名传天下的佳人说着就转过了身来,露出了那一张魅惑中带有着清纯的绝色面庞,嘴角挂着的那抹微笑依旧让人有一种沉沦迷醉的感觉。 “师叔这些天对于圆圆师侄你可是日思夜想,夜不能寐,这不是实在忍不住了吗?就赶紧过来好好探望探望你” 这个男子脸上刚一露出笑容,身上温和的气质便不戳就破,露出了自己放荡的本质,特别是那一双眼睛之中的淫邪之意,更是让人无比恶心。 陈圆圆的样子看起来很妩媚,但她的眼神和言语之中对眼前这个男子透露着一种恶心和隔阂:“倒是有劳师叔记挂了,圆圆最近过得很好,不必经常探望。” “这关心后辈的事情,是我应尽的责任,师兄他老人家常年闭关练功,很少能够尽到作为老师应尽的责任,那我自然是要经常来看看圆圆你的” 穿着白袍的男子一边说着一边朝陈圆圆不断靠近,嘴角那抹让人感觉淫荡恶心的笑容愈发浓郁,双眸之中的淫邪之念更是几乎要化作了实质。 唰! 就在男子的手即将触碰到陈圆圆的时候,一道如同剑锋般锐利的光芒在两人之间一闪而逝,使得前者不得不向后退了几步,脸上的那抹笑容也变得僵硬了起来。 “师叔如果有什么训导的话,站在门口说就行了,圆圆最近因为修行的缘故导致力量有些暴乱,如果一个不小心伤到了师叔您,那可就不好了” 一向以妩媚在秦淮八艳之中闻名的陈圆圆此刻依旧娇艳得如同盛放的玫瑰一般,但那一双如水般的眼眸之中却隐隐闪烁着锐利而冰冷的锋芒。 “好吧,好吧,看来圆圆师侄还是不愿意接受师叔发自内心的真诚亲近啊!这可真是一件让人悲伤但要更加心生渴望的事情” 男子的言语之中充满了魅惑和引诱的意味,形态举止之中更是有着一种近乎痴迷般的癫狂,就像是那些服食了大量五石散的人一样似乎已经丧失了理智。 “和师叔我一起进入人间极乐,感受那在灵欲之间的相互交合和缠绵,这难道不是一件伟大而又让人痴迷的事情吗?” 轰隆! 如同平地惊雷般的声音在房间中响起,但却并未对内部陈设和装饰造成任何破坏和影响,更是有一种无形的结界几乎将声音全部隔绝在了房间内部,不让其传播到外边去。 而那个本来已经陷入癫狂的男子却是脸色大变,一直在向前靠近的身形猛然向后暴退,就好像是在躲避着什么东西一样。 “噗!” 这个男子的胸口就像是遭到了无情的重锤击打一般,猛然吐出了一口殷红的鲜血,双臂上的衣袖也尽数破碎,浮现出了一道道深浅不一的血痕。 勉强稳住了身形的男子不再如之前那般痴狂,一双淫邪的眼眸之中开始浮现出了彻骨的寒意,面色也变得极其难看。 “圆圆师侄真不愧是厉工师兄的得意弟子,这一手精神异力之法当真是修行得出神入化,就是师叔我也不得不道声佩服啊!” 看着眼前这个修为至少也在大宗师左右的男子身上那毫不掩饰的冷意和杀机,陈圆圆看起来似乎漠不关心,甚至可以说是并没有把眼前这个人放在眼里。 “师叔还是尽快离开这吧,圆圆指不定什么时候力量就暴乱了,到时候可真就怕自己控制不住,一不小心就把师叔的这条没多大价值的命给留在这里了” 陈圆圆的语气很软,就好像是小姑娘在撒娇一般,但其中的冷意却是愈发浓郁,说到最后之时更是有着一股凛冽的杀气从其身上浮现而出。 不过只是一个后辈,居然敢如此大放厥词,当真狂妄至极……感受到这股丝毫不加掩饰的杀机,这个男子的面色变得更加难看了许多。 但在仔细衡量了一下利弊后,他还是决定暂时收手,毕竟眼前这个女人虽然是自己的后辈,但论起修为手段却丝毫不下于自己,甚至在某些方面还要更胜一筹。 而且在她背后站着的那人也并不好惹,要知道即便是以男子那种肆无忌惮,常常都会色令智昏的性子在想到那人的时候,都不由得一阵心惊胆颤。 “圆圆说笑了,以你的天资怎么可能会控制不住力量呢?不过既然你现在没有时间的话,师叔也就不再打扰了,就此告辞!” 强行压下了心头的那股愤怒和邪念之后,男子就准备直接转身离去了,毕竟有些注定一时半会儿吃不到的东西,总是看着也很难受。 但就在她准备走的时候,陈圆圆那娇媚中有着冷冽的声音却是从其身后再度传来,其中蕴含着一种浓浓的警告意味: “奉劝师叔一句,尚秀芳你招惹不起,李师师你最好也不要打人家主意,秦国的那位眼下就在大隋境内,以你当年和他的恩怨,最好还是有多远躲多远” “而柳如是现在就和李师师呆在一起,你是找不到下手机会的,赶紧离开这才是上策,否则万一秦国那位就在附近,师叔你今天可就插翅难逃了” “要知道那位一旦动了真怒,别说是阴后,就算是我老师血手厉工乃至于邪帝向雨田亲自出手,都未必能从那位手中保下你” 男子脚步一顿,虽然并没有转身,但从其口中响起的声音里却也充斥着一阵不满和冷冽之意: “尚秀芳我的确招惹不起,可柳如是和李师师就不一定了,嬴不凡那个家伙玩过的女人比师叔还要多得多,难不成真的会在乎一个区区的花魁吗?” “而且就算他真的很看重李师师这个女人,那我在吃干抹净之后消除掉所有证据,他现在最主要的目的是夺下传国玉玺,一大堆人在盯着他呢” “在这种关键的节骨眼下,他总不能为了替自己女人报仇这样一件事情大动干戈吧?而且李师师在他那里并没有任何名分,这动手的理由都未必成立呢!” 陈圆圆闻言笑了笑,转过身重新开始画起了妆容,语气之中冷意半点未消:“师叔真是自信,那就请你好自为之吧!” 靠在外边墙上的嬴不凡静静地听完了房间那两人的对话之后,心中的那份杀机已经开始如同煮开的沸水一般沸腾了起来。 “类似于魔门功法的特征,身为师叔却想要对师侄不轨,和血手厉工、阴后关系不浅,整个人一看上去就像是个淫贼” “边不负啊边不负,怪就怪你的特征实在是太明显了,本王倒是很想知道,当年被你逃了,今天你又该如何从这里逃掉!” 嬴不凡偏过头看向墙边上一个没有被挂掉的灯光所照耀到的黑暗角落,冷冽地开口说道:“赶紧通知下去,目标已至,所有人按计划行事,这一次绝不能放走他,否则就不要怪本王亲手执行规矩了。” “是!” 黑暗的角落里突然传出了一道铿锵有力的声音,如同雾气一般的阴影从中蠕动而出,但紧接着又伴随着阵阵微风而迅速消散。 …… 大隋帝国的江湖是中原列国之中最具有活力,也最容易发生变化的一个,因此很难说到底谁才是帝国境内的江湖第一高手。 因为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一个修为大成的绝世高手哪天从某个旮旯里蹦出来,毕竟即便是号称天下无事不晓的百晓生,和那据说能够算尽世间一切的天机老人,也没办法真的知道世上所有的事情。 但如果要说找出一个江湖上人人都想要杀死的对象,那么阴癸派的长老,臭名昭著的魔隐边不负绝对是名列前茅,甚至还有很可能没有之一。 第439章 凌迟至死 在其加入魔门,横行江湖的几十年岁月之中,原本虽然名声也不算是太好,但也不至于人人喊打的魔门,尤其是阴癸派的名声被这个边不负以一己之力拉到了上百年以来的史上最低谷。 原因无他,这位号称魔隐的阴癸派长老仗着自己出色的轻功和隐匿之法,在中原列国之中到处祸害清白人家的女子,几乎在每个国家的通缉榜上都名列前茅。 在这么多年的时间里,不知道多少待字闺中,甚至都已经找到如意郎君,准备出嫁的女子的一生就葬送在了边不负这个贪花好色的混蛋手上。 甚至有许多性情比较刚烈一些的女子,在自己的清白被毁之后自觉无颜面对家人和爱郎,当即就选择用三尺白绫了断了自己的一生。 毁人清白的采花贼在如今这个年代是非常遭人唾弃的,尤其是在民风尚武的秦国,还出过不少采花贼被一众民户里的男丁联手打死的事情。 如果说一些常年以劫道为生的绿林好汉都能够等到未来有洗白的一天的话,那采花贼就属于只要一旦被发现,那终身都要在通缉和追杀中度过的那种。 更别说像边不负这样在中原列国之中都已经闯出偌大名声的采花贼,那更是已经引起了各国帝皇和专门负责国内治安部门的首脑的重视。 在大明还没有亡,明皇朱佑樘还在位的时候,就曾经派出神侯府的四大名捕与护龙山庄的四大密探联手追捕过边不负。 甚至就连铁胆神侯朱无视与六五神侯诸葛正我在手下人抓捕无果的时候都选择了亲自出手,到最后的时候还差点一度引起了大隋和大明两大帝国之间的纷争。 大宋就更不用说了,有着天下第一女神捕之称,负责掌管皇城司的龙舌兰与一众江湖大派的掌门人极度愤怒之下联手在整个帝国境内下达了对边不负的追杀令。 据说就连出了名的昏君赵佶,在听到这个几乎是天下第一字号采花贼的事迹之后也是勃然大怒,就此事亲自下了一道旨意。 这就导致边不负在宋国境内犯事被驱逐之后就再也没有去过那里了,毕竟那里几乎没有一个愿意对他表示友好的人。 秦国那里也差不多,当年边不负几乎是刚一入境,就被影密卫、黑冰台、罗网这三大秦国内部的隐秘机构联手追杀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如果不是因为他刚好处在秦隋两大帝国的交界处,那不要说什么阴后祝玉妍,哪怕是邪帝向雨田亲自出手捞人,作风一向霸道的大秦帝国内部也不会有人愿意在这种事上给他任何面子。 而大隋帝国,也就是魔门的主要力量所在地,虽然由于很多因素没有花大力气去追杀边不负,但这个早已闻名天下的采花贼也没有受到什么特别好的待遇。 自从当年镇国武成王嬴不凡单单为了追杀边不负而连续挑了魔门两派六道十几个分舵之后,魔门当时的八大高手就一致认定不能将这个丢人现眼的玩意轻易放出去。 否则到时候这个始终管不住自己下半身的废物,又搞出什么得罪人的事情,那绝对会连累大家一起遭殃。 这也就导致这几年边不负一直憋得慌,满身的欲望难以得到合适渠道的宣泄,所以他现在刚找到机会溜出来,才会如此迫不及待地准备要重操旧业。 “该死的贱人!不要以为有你老师血手厉工在身后撑着就可以目中无人了,这一次他闭死关之后还不知道以后有没有厉工这个人呢?” “等到时候你没了靠山,有的是人会来找你的麻烦,说不定那时候你还得跪在我面前,求着来做我的女人呢!” 走出房间之后的边不负是带着一身戾气和寒意的,那一张本来还算是有些英俊的面庞更是变得狰狞无比,乍一眼看过去犹如厉鬼。 毕竟刚刚在陈圆圆那里吃了个大亏,还落得个被自家后辈狠狠警告的结果,一身的怒火压在心底无法宣泄,使得这位一向睚眦必报的魔隐目光阴冷得犹如蓄势待发的毒蛇一般。 但愤怒归愤怒,他刚才说的话也只能是说说而已,如果真要让他去干点什么的话,这个一向只会玩女人,其他时候都是贪生怕死的魔门长老是没有这个胆子的。 尽管魔门的阴毒手段不少,边不负本人也是易容和制作各种迷药的大家,常年的采花事业更是让他几乎精通了各种对付女人的手段。 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即便是大宗师级别的女性高手,都有可能会在他的诡计和迷药之下中招,从而失了清白。 但边不负其实是没有什么胆子对房间里的陈圆圆动手的,因为后者乃是魔门中尽管名声算不上特别大,但实力很可能不次于八大高手中前三位的血手厉工的传人。 要知道即便是已经突破天魔大法桎梏,修为比起之前大幅进步了的阴后祝玉妍,也不敢对这个同出于一门的师兄有丝毫不敬。 而边不负身为常年和厉工呆在一起的同门师弟,自然也是知道自己师兄的可怕之处的,也明白那不是一个自己可以招惹的人物。 但血手厉工的存在只能说让边不负心存忌惮,并无法阻止后者那种几乎已经融入天性本能中的淫邪之念。 而且血手厉工虽然将陈圆圆视为传人,过去也曾百般疼爱,但对于如今阴险狡诈,几乎无恶不作的魔门中人来说,所谓的清白之身根本就不算什么。 反正陈圆圆又不是像阴癸派圣女绾绾那样修行了特殊的功法,不能够失去清白之身,而边不负也不是想要杀了陈圆圆,只是想做一些成年人都喜欢做的事而已。 只要别太过火,又在合适的时候表达歉意,血手厉工也不会和他太过计较,毕竟两人终归是师兄弟关系,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的。 边不负之所以到现在还不敢对陈圆圆动手,主要的原因就是后者自身足够强大的实力,即便是可以被称为天字第一号采花贼的魔隐也没有把握在不闹出动静的情况下拿下自己这个师侄。 要知道那是一个念力和武道同修的天才,如果非要和她正面动手的话,边不负觉得自己还是早一点跑路比较好,毕竟对于自己的这点实力,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总会有机会的,我就不信以我的手段,会一辈子都抓不到你的漏洞,等到了那时候师叔,我一定会让你欲仙欲死的” 边不负自顾自地在心里放下了一句狠话,同时心里越想越气,什么时候像他这样的人,会对一个女人束手束脚,不敢下手了呢? 想到最后,这位魔隐心里已经憋屈得要命了,急于想要好好发泄一番,而最好并最适合他的发泄途径,莫过于女人了。 于是,他很快就将目光放在了那间同时有着两位秦淮八艳之一的佳人所在的房间,一双眼眸中的淫邪之意几乎要化作了实质。 出于谨慎,边不负隐匿身形和气息在门口呆了足足一刻钟,在确认里边没有埋伏和自己对付不了的高手之后才衣袖一挥,一阵烟雾瞬间通过门缝进入了房间之中。 “两位美人,我来了!” 在听到屋内两道跌倒的声音传出之后,边不负就马上迫不及待地推开了门,想要赶紧进去和两位名传天下的佳人进行一番深入交流。 可让这位采花高手没有想到的是,当他真正进去的时候,迎接他的并不是两个倒在地上的女人,而是一点冰冷的寒芒,紧接着……枪出如龙! …… “王爷,人拿下了,全身经脉被切断,武功全废,手筋脚筋也全部已经被挑断,现在倒在地上丝毫都动弹不得了” 嬴不凡不想再面对尚秀芳那张让自己会产生罪恶感的俏脸,于是他就在做完相关战略部署之后,就于画舫其他楼层随便找了个房间呆了下来。 但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才不过刚刚坐下来喝了口茶,贾诩便马上敲门走了进来,并告诉了自己这样一个消息。 “我记得阴癸派的武功是比较擅长缠斗的吧?就算她们母女两人一起出手,以边不负这个家伙的狡猾和胆小,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被拿下呢?” 嬴不凡放下了茶杯,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了一抹玩味中带着点点疑惑的神色,一边把玩着右手无名指上的古朴黑戒,一边说道: “难道是咱们安排在那里的人也动手了?但不是事先已经说好,先由她们母女来处理这件事情,处理不好再由本王派去的人接手吗?这其中是出了什么变故吗?” 站在一旁的贾诩并没有第一时间开口回答自家王爷的话,而是站在原地思考了一会儿,好像是在努力组织语言,让自己接下来说出的话更加委婉而具有说服力一些。 “王爷,其实这也不算是变故,咱们从影密卫那边借调过来的高手今天刚好过来了一趟,这一次就是那位出手将边不负擒下的” 嬴不凡剑眉顿时挑了挑,眉宇之间浮现出了一抹不悦之意,看起来稍微有些不开心地开口说道:“过来的时候连告知一声的礼貌居然都没有吗?看来章邯这些年御下是越来越无方了。” 得,章统领你到时候就自求多福吧,我也不是故意害你的,谁知道王爷会一句话就直接把你给牵扯进去了…… 贾诩想了想,弯下腰低头在自家王爷的耳边轻声低语了一句,然后这位镇国武成王的神色就再一次发生了变化。 “她怎么来了?陛下居然会答应把这个小丫头放进影密卫里?这听起来倒真算是一件稀奇的事情” 嬴不凡小酌了一口茶水,嘴角掀起了一抹充斥着玩味和嘲讽的弧度,同时有些不屑地说道: “现在这么大方,可我怎么记得咱们这位陛下连那一批特意安排在北疆,按理说应该受到镇北大将军节制的影密卫都从来没有和那位堂堂的武安君通过气呢?” 贾诩在稍微想了想之后开口说道:“此一时彼一时,陛下之所以会改变自己的想法,可能是因为武安君已经有了想要归老的念头吧。” “归老?那老家伙要归老?” 嬴不凡这一次是真的感觉到了惊讶,不禁开口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为何本王这些天来从来没有听到过和这有关的消息?” 这一次没等贾诩回话,房间的大门被人“嘭”地一脚踢开,一个穿着赤红色甲胄,手持银白长枪,浑身上下透露着一种野性,体态丰满修长的女子也随之出现在了这位镇国武成王的视线之中。 “因为我父亲的那份奏本是由我送给陛下的,而送完之后我就来了这里,王爷你和陛下两人得知这个消息的时间相差不多,所以也不必为此感到不满” 看着眼前这个如同将军一般,颇为英姿飒爽的女子,嬴不凡双眼微眯,说话的语气听起来略微有那么一些不客气: “白娉婷,这里不是你家,进来的时候连通报一声都不知道吗?看来你得被本王扔进黑冰台里重新训练一遍,才有资格参与到本王亲自制定的行动之中” 作为武安君白起唯一的女儿,白家明面上唯一的继承人,整个大秦帝国历史上的第一位女将军,白娉婷有着足够自傲的资本。 即便面对的是凶名赫赫的镇国武成王,她也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卑躬屈膝搬的样子,只是不卑不亢地行了一礼,然后开口说道: “武成王,我这一次是为了私仇而来,并非公事,而且我在影密卫里也只是挂了一个客卿之职,你目前还没有足够的权力来指挥命令我” 私仇?十几年前的事情也拿出来说话,不过这么说居然还真的能立住脚,比起她那个只知道打仗的老爹,小丫头似乎在某些方面要难缠一些啊…… 嬴不凡知道白娉婷口中的私仇指的是什么,那纯粹是边不负这个白痴作的一个大死,居然在边境防线上盯上了武安君唯一的女儿,而且还差一点就成功了。 几十年都没有离开北疆一步的杀神白起那一次震怒不已,如果不是蒙古人那时攻势正凶的话,他差点就要直接南下带兵杀进隋国了。 “边不负此刻已经抓到了,这件事你做的不错,到时候送上去的奏折里会有你的名字,这功劳算本王送你的” 嬴不凡终究还是没有和眼前这个小丫头过多计较,但白娉婷的行为着实让这位武成王吃了一惊,只见这位武安君之女摇了摇头,然后拱手开口说道: “我什么功劳都不要,也不求有什么封赏,只求能够亲手将边不负凌迟至死,还望武成王殿下能够恩准,末将定会感激不尽” 第440章 玉玺至,风云起(一) 凌迟?不就是调戏了一次,下了一点迷药吗?杀了也就算了,居然下手这么狠毒,这女人动起手来比她老子还黑啊…… 听到这话,嬴不凡脸皮不由得抽搐了一下,一时间有些不知该怎么回答,理智告诉他,答应下来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总觉得有哪里不妥。 身为女子,居然心狠至此,看来武安君教女当真颇有一套,天下无数男儿见到此女之时都要自惭形愧啊…… 贾诩眼神微眯,显然在听到这话之后,这位一向不喜欢太过冒头的毒士心头也翻腾起了些许不一样的情绪。 “本王是个好人,不喜欢看到太多血腥残酷的景象,你如果非要亲自被边不负这个活该挨千刀的家伙执行凌迟的话,也不是不能答应” 嬴不凡小酌了一口茶水,稍微定了定神,脸上勉强挤出了一抹微笑,看着眼前如同一头母狮子一般充满了野性的白娉婷,开口说道: “你自己出钱买块留影石,把你动手的画面全部录下来,这样本王和你都好对朝廷里的某些人有个交代,这个要求应该不过分吧?” “可以,我现在就去影密卫那里取留影石,大概三天之后,东西会交到武成王殿下的手上,同时也会有一份感谢的礼物送上” 白娉婷点了点头,淡淡地说了一句之后便提着那杆枪锋上已有点点血迹的银白色长枪,头也不回地推门离开了。 “她这是什么意思?明明过一会儿就能够给的东西,为什么要三天之后才把东西给本王?难不成这个丫头是要……” 嬴不凡说着说着突然想到了什么,面色顿时一僵,面色变得略微有些难看,而身边的贾诩则是顺着自家的王爷的话说了下去: “白姑娘应该是准备用三天的时间来完成凌迟之刑,而且属下觉得如果不是她来这里之前,陛下只给了三天时间的话,她用的时间应该会更久” “犯罪未遂而已,这又是什么仇什么怨啊?至于闹到这地步吗?到时候祝玉妍和厉工问起来,本王还得想好理由搪塞过去,果然和她爹一样喜欢惹麻烦” 嬴不凡在沉默良久后叹了一口气,看起来好像有些无奈地摆了摆手,表情复杂地开口说道: “你跟着她一起,顺便把单家母女叫上,如果她们也想要亲自插一手的话,也全由她们去,想怎么样都随她们” “其他和边不负有仇的人也可以参与进来,借这个机会把自己的怨气和仇恨都发出来,反正就当是废物利用了,顺便跟他们说一句,这事情过期不候,边不负也没有第二个了” 王爷,怎么感觉你比刚才那位武安君的女儿还要狠啊?你这是要让边不负那个混蛋死了之后也不得超生啊,也不知道他这一次能不能留块尸体下来…… 贾诩心里有些无语地腹诽了一句,但在表面上他自然是没有胆子说出来的,只能笑着应了一声,然后毕恭毕敬地从房间里退了出去。 “边不负抓住了,那也算是了却了本王一桩心事,接下来就要把重点放在传国玉玺身上了,希望到时候能够来几个够分量的对手,否则可就浪费了这样一次大好的示威机会啊!” 独自呆在房间之中的嬴不凡轻声低语了一句,嘴角不由得掀起了一抹邪异又有些霸道的弧度,紧接着身形也在房间的黑暗处中缓缓消失不见。 …… 大隋帝国和曾经的大明,也就是如今的大秦帝国之间有一片极为浩大的地域交界,世人皆称其为岭南。 岭南这一片区域很大,内部盘根错节的势力自然也不少,当年的明皇夜帝和隋文帝杨坚都曾经对这片区域起过心思。 后者最先动手,但最后却撞了个头破血流,十万大军都没能够真正将岭南这一片区域纳入大隋的统治范围内。 而前者看到后者如此惨痛的结局,再加上大明帝国的国力已经不负鼎盛之强,便也平息了要开疆拓土的心思。 如今的岭南富饶平和,与中原地区的纷争不断完全不同,这是一片没有被战火波及,没有被乱兵蹂躏过的土地。 而铸就了岭南太平盛世的最大功臣,便是如今岭南人民所认可的共主,大隋帝国境内最大汉人门阀的当代阀主,宋缺! 当年杨坚率十万大军和宋缺对垒于苍梧,后者凭借一万精兵十战十胜,迫使那位携大势而来的文皇帝不得不在兵困马乏的情况下签订了协议。 一大片岭南之地得以在大明和大隋之间保持中立的态度,而这一片的百姓也得以在宋阀的庇护之下免受战火的蹂躏和摧残。 如果能亲至岭南,见识过此地风貌之后,天下恐怕没有多少人会不对宋缺的所作所为表示钦佩和赞叹。 能够在如今大隋帝国这种无比纷乱的乱世之下,组建出这样一片近乎太平盛世般的生存环境,宋阀估计是付出了无数的血腥和努力。 当年的宋缺凭借一万精兵就将岭南宋阀扩张到如此地步,脚下布满了多少骸骨,又做出了多少牺牲和努力,想想就足以让人感觉头皮发麻。 如果说取北周宇文氏而代,建立了开皇盛世的杨坚是天生卓越的统帅,那坐镇于岭南的宋缺就是博通古今衰变,如今整个大隋帝国境内最为高瞻远瞩的军事战略大家。 可以说,整个岭南宋阀,甚至于偌大的岭南地区,都被宋缺一人的风光所掩盖,他已成为了一座当之无愧的丰碑,光见之就足以令人胆寒。 岭南,宋家山城。 此地位于郁水河流交汇处,三面临水而雄关耸峙,石城就由山腰处起,随山势累层而筑,顺着整个山体蜿蜒而下。 名震天下的岭南宋阀,便位于这一片在偌大的山岭之中,以无数的人力物力开拓出来的大片肥沃的土地之上。 而那座在江湖上已经被传得神之又神,被宋缺常年用来闭关练功的磨刀堂就坐落在整个山城的最高处,只有一条狭长的山道可以通往此地。 “父亲的功力真是越发深厚了” 看着山巅上那座时不时就会传出刀鸣之音,甚至上方还会隐隐显化出巨刃虚影的房屋,宋阀少主宋师道脸上不禁露出了崇拜和濡慕的神情。 “父亲,孩儿有事禀报!” 磨刀堂乃是宋阀重地,除了宋缺本人之外,任何人都不得随意进出,必须要提前通报才能获得进入的许可,即便是身为少主的宋师道也一样。 毕竟能够靠一万精兵打下了整个岭南的宋缺一向治家如治军,讲究的就是一个上行下效,靠严格执行的规矩来维持整个家族。 因此在整个岭南宋阀之中,越是身居高位的人就越守规矩,宋师道从小就受到宋缺的严厉教导,因此也和他父亲一样视规矩如天,从不敢有一丝一毫的违反。 宋师道那恭敬的声音在周围响起了一道又一道的回声,甚至还在不远处那一片被宋阀中人特意留下来,用作打猎取乐的林区之中惊起了几只飞鸟。 大概十几个呼吸的时间过去,一道听起来悠远而又充满威严之感的声音自山巅处响起,然后在这片天地中缓缓地铺开。 之所以会用铺这个字,那便是因为这道声音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如天空般辽阔无垠,它是将人的耳朵笼罩在了其中,而并非是在某个人的耳边响起。 “上来吧!” 这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让站在下边恭敬等候的宋师道有些喜出望外,因为那在他心中如同天神一般,经常闭关修炼的父亲已经很少如此平和地和自己说过话了。 毕竟天刀宋缺之所以能够成为震慑江湖群雄的不败天刀,除了确实远超于常人的天赋之外,还少不了日复一日的勤学苦练。 修行无岁月,往往一闭关就是将近一年的宋缺虽然在自己的子女心中有着很高的地位,但却往往是以严父的形象出现的。 相比于一个父亲应该有的温情和慈爱,这位年少成名的宋阀之主给自己那三个儿女留下的印象却还是严厉居多。 宋师道运起身法,飞快地穿过了一重又一重院落,用自己的全力朝着整个宋家山城之巅,也就是磨刀堂所在的地方赶去。 他走过了一条又一条蜿蜒曲折的山路,不一会儿就来到一处幽静的地方,一条同样蜿蜒,两边栽种着名贵的树木的小路出现在了宋师道眼前。 而当他从这条幽静的小路急驰而过后,前方在树林的间隙间,就陡然间出现一处看起来不大,但却别有一番雅致的院落。 院落的大门紧闭着,里面隐隐间有一种凌冽的气息在不断升腾孕育,让人感觉仿佛是来到了什么凶兽的巢穴一般。 “父亲这是又突破了吗?上一次来这里的时候,这刀意可还没有完全透出来,看来天刀八诀很快就要变成九诀了” 宋师道那张还算是俊朗的脸庞上闪过了一丝欣喜,然后他就定神深吸了一口气,伸出手推开了院落大门。 这院落从外面看起来虽然是小了点,但是到了里面之后就会发现另有乾坤,可以说是和外表的古朴完全不同。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池塘,这池塘的水看起来清澈无比,里边有莲花盛开,还有着许许多多的金鱼在往来跳跃。 这片池塘被一条曲折回廊分为了两部分,每一部分中央又各有一处花圃,而在各处花圃中都栽种着许多花朵,点缀在这池塘里边看起来有一种奇异的美感。 这条建立在池塘上的回廊曲曲折折地向远处延伸而去,通体由古木构成,染上红色颜料,雕刻着一些美丽的花纹。 这里是一处景色非常美丽的地方,若是外人来到此地定会感到惊叹,但宋师道并不是第一次来到这里,因此面色没有发生任何改变。 在这一处回廊的中央是一处六角状的亭子,里面摆放着一些木制的桌椅,看起来像是有主人常在这里饮茶品酒观景钓鱼。 怀揣着事情而来的宋师道并没有做太多停留,他直接快步穿过了回廊,迅速进入了这里的第二重院落。 刚一进去,一栋宏伟的木制建筑眼映入了他的眼帘,这一座建筑前边是一层接一层的白石台阶,在建筑门口处则是立有一副上好的牌匾,上书:磨刀堂。 这是宋阀之主宋缺的手笔,名震天下的天刀不仅是普天之下第一流的武道高手,而且还精通琴棋书画等等各种艺术。 尤其是在书法方面,宋缺绝对能够称得上是一代名家,光这“磨刀堂”三个大字就是气象万千,蕴有一股独特的刀意在里面。 如果是修为不够的人,平常在观摩这书法的时候,绝对不能过多地看,否则精神会受到创伤,而且越是高手,受到的刺激就越大。 在磨刀堂前面,是一株满是绿荫的参天大树,整棵树大约有十几丈之高,整体的高度看起来十分地惊人! 这棵大树的树冠如同撑天罗伞一般将整个院落罩在下面,面积巨大的绿荫遮盖住了铺天盖地般洒下来的阳光,整个院落在岭南这湿热的气候中显得异常凉爽。 其实从严格意义上来说的话,这座在宋阀之中几乎已经成为圣地的磨刀堂其实不算是什么特意打造出来的奇观建筑,毕竟这也只是宋缺一个人的闭关之地而已,并不是什么禁地。 但如果你仔细去看的话,却又会觉得这座建筑相当不普通,似乎被某一位绝世刀客灌注入了独有的精气神,稍微一晃神就会觉得这是一把足以通天的巨刃。 宋师道调整了一下状态,怀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无法彻底分辨清楚的复杂心情缓步向走入了眼前这座建筑之中。 他刚一走入这磨刀堂里的偌大空间之中,便看到一个身披青蓝色长袍,身上不见任何兵器,却依然巍峨如山的身影屹立在中央。 这道身影背对着宋师道,其双手负后,虽然看不见五官轮廓,但那乌黑的发丝映照下的皮肤看得却很清楚,简直如同雪一般白皙。 这个人虽然只是站在一处木质建筑的中央地带,但乍一眼看过去就像是站在天地中央一般,身上似乎有着一股不可一世,睥睨天下的气势。 第441章 玉玺至,风云起(二) 在这磨刀堂的两边墙上,各自挂着十多把造型各异的宝刀,而门另一端的靠墙处,则放着一方如石笋般挺立黝黑光润,几乎与人身同高的巨石。 但不同于宝刀的完整,这块材质颇为特殊的巨石上有一道极其明显的裂缝,一看过去就知道这是块被人力强行拼合在一起的石头。 不过即便已经碎了,这石头依旧能够让天下九成的高手为之闻风丧胆,因为这就是天刀宋缺那一块多年前就已经名震天下,被称为江湖高手催命符的磨刀石。 在这块石头从下到上刻着一个又一个名字,这些名字都分别代表着一个曾经宋缺认为足以成为其对手的人。 迷天盟之主关七、大秦武安君白起、邪帝向雨田、大元国师八思巴、剑魔独孤求败等等绝世高手的名字都被刻在上边。 可以说,这块磨刀石上的这些名字就代表着宋缺一身武艺从弱到强的变迁,是他传奇一生的最好见证。 而且时至如今,除了少数的十几个名字之外,这块磨刀石上所刻着的其他名字的主人都已经不在人世了。 换句话说,这些也曾一度名震天下的高手们都死在了天刀宋缺的刀下,成为了其传奇路上的一块垫脚石。 能被宋缺将名字刻到磨刀石上就足以说明这人的实力很强,而当这个人已经不足以成为宋缺的磨刀石之时,那么在这位天刀的眼里也就没有了存在的价值。 当然,在十几年前那位镇国武成王提刀将这块磨刀石劈成了两半之后,这块石头就已经不再如曾经那般传奇了,而宋缺这么多年来打拼下的名声,也由此而成为了别人的踏脚石。 不过眼中只有变强,只有手中之刀的宋缺并没有太过在意自己的名声,旁人所在乎的功名利禄于这位宋阀之主眼中毫无意义。 这十几年的闭关修炼之中,这位天刀就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用自己新创出的刀法,击败曾经那个一度将自己压在下风的对手。 “孩儿见过父亲!” 宋师道微微躬身,看着前方那道雄伟身影恭敬地行了一礼,说话的言语之中有着掩饰不住的濡慕和钦佩之意。 听到了自己儿子声音的宋缺转过身来,缓缓露出了一张完美到几乎没有瑕疵,和宋师道之间有几分相似的英俊面庞。 这位天刀当年就曾经以英俊的容貌名扬江湖,与慈航静斋当代斋主梵清惠有过那么一段最后结局是分道扬镳的感情。 如今哪怕已经年近半百,其人依旧是肌肤如玉,双眸如星石,宽广的额头仿佛彰显着一种非凡的智慧,沉静的气质里似乎带着一种忧郁。 宋缺的两鬓看起来微有霜白,但整个人却丝毫没有露出任何衰老之态,反而给他增添了一种高门大阀的贵族气度和名儒之风! 他身高比起儿子宋师道还要高上一些,体型显得均匀优美、渊渟岳峙,令人望而生畏,让站在他面前的人会有一种高不可攀的感觉。 “父亲,散人宁道奇已经带着传国玉玺现身,大概十五天之后就会抵达大兴城,您如果要去的话,现在就应该要出发了” 宋师道虽然崇拜自己的父亲,但在真正见到的时候,心里忐忑不安的情绪却还是要多一些,因此他说着说着就不由得低下了头。 “时间过得这么快吗?三个月以前宁道奇才说过的事情,现在就要开始了,看来我也的确是该好好活动一下了” 宋缺闻言自语了一句,随后他看着眼前这个正低着头的儿子,不由得微微皱眉,开口说道:“拔出你的刀,为父在离开之前要好好看看你这段时间以来有多少长进。” 面对父亲的考校,宋师道不敢拒绝,同时也不可能拒绝,于是当即拔出了腰间的长刀,做出了一副严正以待的样子。 “架子不错,可惜总给人一种败絮其中的感觉,看来现在的你还是有待长进啊!” 仔细端详了宋师道两眼,宋缺不由得摇着头叹了口气,同时他突然伸出了手掌,做出了一个抓握的动作。 唰! 刀鸣之音在下一刻传出,那面墙壁上的一把狭长的宝刀竟然如同有了生命一般发出了一道清越的吟声,猛地自刀鞘中跳出,落入了宋缺的手中。 “轰!” 宋师道只觉得自己耳边传来了一阵轰鸣,就在那刀落入他父亲的手中的那一刹那,这位宋阀少主就感觉自己面前仿佛出现了一座巍峨的山脉。 那是一股浑厚而又十分霸道的气势,同时又有一种凛然高远的神秘,让人感觉仿佛在面对神秘悠远的苍天一般。 在如此气势的衬托下,手里紧紧握着长刀的宋师道感觉自己就像是站在雄伟山峰底下的一只小小蝼蚁,连手中的刀都快握不稳了。 宋缺用手中的长刀朝着自己的儿子指了指,宋师道一咬牙便抬刀朝前劈下,一场父子之间的考校对决也由此而拉开了序幕! …… 在那距离大兴城百余里之外的一片恢弘山脉,长着一棵棵参天的古树,各种凶恶的异兽在那里嘶吼鸣叫,让人不由得感到心惊胆战。 此地的山脉也是起伏延绵,高至千米,危险的峭壁悬崖更是比比皆是,绝对能够称得上一句险峻出奇、诡异凶险了。 看起来有些阴沉的天空遮蔽了阳光,狂风搅动着乌云,让整片天空之中都弥漫起了一股让人心悸的气息。 而在一棵参天古木旁,一道身影突然浮现而出,他的出现可谓是突如其来,仿佛在亘古之前就站立在这,就好像是融合于自然,与天地同在一样。 这是一个身穿道袍的老者,发须皆白,但皮肤却光滑如玉,其中还甚至透着淡淡的红光,整个人看起来相当的健康。 老道人身上有一股自然天地的气息,给人一种淡然脱尘之感,仿佛他随时都会破空而去,超脱于尘世之间,似乎哪怕是整片天地,在他眼中也是看得十分通透。 看着头顶那一片阴云密布的天空,老道人那一对纯澈深远的双眼映照天地,其目光似乎已穿透了阴云,深入了寰宇之中,看到了什么天地中存在着的至理一样。 “唉!” 突然,老道人叹了口气,收回了放在天穹之上的目光,转而看向了四周,平淡地开口说道:“倒是有很多年没有看到过诸位了,不知近来可好?” 老道人的声音听起来如同清风拂过竹林,带着一种仿佛与自然融为一体的洒脱味道,似乎有一种玄妙的感悟藏在其中。 呼!呼!呼…… 呼啸的风一阵阵吹过,一棵棵参天古木作响摇动,数之不尽的树叶从中飘落而下,散落在了林间树木的阴暗处,其中似乎有着一条条不可见的鬼影匍匐在其中。 随着道人话语的落下,一股玄妙而莫测的气息骤然席卷了这片天地,那阵阵呼啸的狂风似乎正在变慢甚至停下。 一棵棵原本正在摇曳的古木也如同被定格住了一样,那如落雨般飘下的叶片也被无形的力量凝固在了虚空之中,甚至连天穹上汹涌翻滚的阴云都渐渐静止。 苍翠欲滴的叶片开始渐渐失去绿色,美丽的花卉也一点点地褪去了娇艳的味道,这周围的一切都呈现出了一幅诡异慑人的画面。 就好像天地万物都在这一瞬间失去了原本应该有的颜色,化为了一幅黑白的山水墨画,就连应该永恒不变地流逝的时间,似乎也在这一刻停滞下来! 周围的一切都停止了,唯有老道人那悠远而又难以揣测的目光还在闪烁着,他那一身淡蓝色的道袍也在这片黑白的世界里看起来格外显眼。 “黄道兄的阴阳之道竟然到了这种程度,可惜这天下道法终究无外乎要顺其自然,道兄这一手终究是已经违逆了天地自然之理啊!” 老道人那一双似乎能够看透星辰生灭,将万事万物纳于心中的眼眸里浮现出了惊讶之色,但紧接着他却又叹了一口气。 整个人的样子,就好像是看到了一个天纵奇才之人却意外地误入歧途了一样,脸庞上充满了浓浓的遗憾之色。 “宁道兄的自然之道固然是相合天地之道,可当年不依旧败在了那个嬴氏小儿手上,这些年来也因此受尽了冷言冷语吗?” “虽说道兄你这些年修为大有精进,但在这不擅杀伐的自然之道尚未大成之前,连石之轩这种幻术小道之人都能跟你平分秋色,这简直是莫大的侮辱!” “若我等修道之人修行不能修出一个顺心如意的话,这道法修了又有何用呢?宁道兄可不要忘了,修行本就是与天相争之事,又怎么可能没有半分违逆呢?” 一个年龄与老道人相仿,只是眉宇之间要多了几分沧桑和威严之气,身上穿着一件黑白色道袍的老者在这一片几乎被完全禁止住的天地中浮现出了身形。 以阴阳之道剥夺自然生机,强行将周围万物生灵定格于一瞬,这普天之下能够单凭阴阳之力做到如此地步的人,除却正在武当山上的老神仙张三丰之外,天下间唯有一人有此能力: 天下道门中公认的三大真人之一,大宋帝国的前任国师,黄裳! “同修阴阳道法,张道兄就更懂得顺应自然天地之理,哪怕是大明国灭,他老人家也从未有过半分插手的意思” “自当年收剑入武当之后,张道兄永远都是高坐于山中坐看红尘是非,不理世俗纷扰,真乃我辈修道之人的典范啊!” 姓宁,又有资格被大宋前任国师黄裳称一句道兄的人,天下间也同样只有一人,那就是同样位列道门三大真人,中原江湖上公认的老前辈,散人宁道奇。 为世所公认的道门三大真人虽然不分先后,但隐隐却以武当山上的那位老神仙为首位,这一点从宁道奇对于黄裳多有遗憾之色,但言语之中却对张三丰有所崇敬便可以看得出来了。 “张道兄这些年可不是真的顺应了无为自然之理,先不提他当年用真武剑斩尽了天下不平事,打下了武当的赫赫声名” “单单就他那甚至敢用武当山的两成气运为代价,出手试探天上那个东西的举动,就绝对称不上是顺应天道了” 黄裳看起来似乎已经不想再和宁道奇这个总是和自己意见相左的老道士废话下去了,只见他当即伸出了手,开口说道: “道兄此来究竟所谓何事,天下众人早已皆知,那我来的目的想必道兄也已心知肚明,那废话也不必再说了,请把玉玺拿出来吧!” 宁道奇闻言摇了摇头,开口说道:“道兄,这和氏璧乃是天地气运加身之物,向来是有能者居之,我现在不过是想要替它找一个最合适的主人而已,你又何必强求呢?” 黄裳闻言并没有回话,只是收回了手掌,有些沧桑的脸庞之上浮现出了一抹冷意,看起来显然不想再和眼前这个多年前就已经不再志同道合的友人过多废话了。 但他不说话,不代表其他人不开口,毕竟来到这里,阻拦宁道奇的各国高手远不止这位大宋前任国师一人。 “有能者居之的确不假,可贫僧觉得宁道长似乎没有资格为这等天地奇物寻找主人,毕竟你一个出世修道之人,何必要出手掺和这些可能会让你万劫不复的事情呢?” 随着声音的响起,一个身穿大红色袈裟,肌肤晶莹白皙宛如水晶一般,面貌不像中原之人的青年僧人缓缓在在旁边林木间的阴暗处现出了身形。 其目光之中仿佛流转着生死幻灭的光辉,似乎能让人从中看出传说中的轮回之密,显然有着这一身让人难以揣测的高深修为。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老道是一个非常遵守承诺的人,至少我做不到像八思巴大师这样,明明已经落败,依然还敢多年之后再度踏入中原的土地” 宁道奇看到这个僧人出现的时候,眼神显得极其淡漠,完全没有像之前对待黄裳那样还有种遗憾惋惜的神情。 因为这个僧人不是别人,正是蒙古帝国中号称仅次于成吉思汗铁木真的一位绝世高手,出身藏边宁玛寺的大元朝国师,八思巴! 第442章 玉玺至,风云起(三) “贫僧可从未承诺过终身不再踏入中原,只是说见到夫子必将退避三舍而已,而如今夫子他老人家也并不在此” 八思巴似乎没有察觉出眼前老道士言语中的讥讽,他只是摇了摇头,看着宁道奇的眼神中反而带有了些许惋惜之意: “宁道长当年可是好不容易从朝堂江湖那已经凑成一堆乱麻的事情里脱身而出的,现在为何又要重蹈覆辙呢?” 平日里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顶尖天人强者,刚开始居然就见到了两位,今日之事,看来当真是有些难办…… 宁道奇闻言深吸了口气,正准备开口说话,但不知为何,他那张一直都很从容的面庞在这一瞬间突然一变,身形猛地就向后暴退了出去。 轰隆! 一阵如同雷击大地般的震荡声于此地猛然响起,一支硕大的羽箭从远方射来,其落地之时如同有天雷降世一般,几乎是将这大半片树林都掀了起来。 如果不是站在旁边的八思巴与黄裳两人下意识地出手稳住了这片区域,也许周边的这一棵棵参天古木都会在这支羽箭的冲击之下化为粉末。 “宁道长身法够快的,看来当年你惨败在我家殿下手上,侥幸逃了一命之后,这些年里应该是苦练了一门用来逃生的功夫啊!” 一个身披黑色重甲,穿着一双刻着些许玄妙符文的黑色长靴,手中则拿着一把乌金色大弓的英武大汉大笑着走来。 此人于话音刚响时尚在百米之外,但其话音落下之时,他那雄壮如山般的身形却已经出现在了周边诸人身边。 “阁下真是好箭术,据传百晓生曾说,在这天下列国之中有三大神射手,隋国长孙晟、秦国李广、蒙古哲别,可惜这三人如今都是死得死,失踪得失踪” “今日一见,百晓生的话未免有失偏颇,至少壮士的箭术绝对堪称天下绝顶,这世上能与你争锋者恐怕不到五指之数,即便是那三人出手,恐怕也不过如此了” 看到这个英武大汉的出现,再加上之前目睹了那几乎能够穿云射日的一箭,一旁的黄裳不由得真诚地开口称赞了一句。 尽管他一时间认不出眼前这个大汉的身份,但察觉出此人气血之旺盛和这份箭术之强绝,却并不是什么难事。 甚至直觉告诉他,即便是以自己如今更进一步,天下间已经算是难觅敌手的修为,一旦被拉开到一定的距离,恐怕也只能在此人的箭矢之下仓皇奔逃。 这个英武大汉身上所穿着的甲胄通体漆黑,线条古朴厚重,左右肩膀则是两个蛟龙吞口,胸前是一头狰狞的黑蛟龙浮雕。 无论是蛟龙吞口,还是狰狞凶恶的黑蛟龙浮雕,其中的工艺都显得精妙至极、栩栩如生,那片片鳞甲和条条龙须都能够清楚地被辨认出来。 在这名大汉出现之后,黄裳以自身修为演化出的这片黑白阴阳之域就出现了破绽,天穹之上的阴云开始被驱散,一缕缕阳光随之照射了下来。 这位大汉身上厚重的甲胄在阳光的照耀下,隐隐浮现出了一层如同海洋般的润泽光芒,其中还能够看见大量的水汽纹路在翻滚。 “贫僧眼拙,一开始居然还没有看出来这件由秦国天工坊汇集了众多大匠师与符师联手打造出,普天之下总共就只有一百零八件的黑蛟宝甲” 在八思巴那一对仿佛能够演化过去未来的双眸之中,有着些许惊讶之色一闪而逝,在一番思索无果之后他忍不住开口问道: “此甲非封侯者不得穿,可秦国以军功封侯者总共就那么些个,贫僧自问基本上都照过面,可阁下这张脸,看着是当真有些面生啊!” 这位明显就出身于秦国的英武大汉显然对这个异族的和尚没有什么好感,他有些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但想了想之后还是说道: “某家的姓名,刚才那位老道长不是已经说过了吗?那所谓的天下三大神射手,目前应该也就只剩下某家一个,尚且还活在人世了吧?” 此话一出,八思巴、黄裳乃至于脸庞上已经浮现出冷意的宁道奇面色皆是一变,看向这名大汉的眼神之中出现了些许凝重之意。 在曾经一度名震天下的三大神射之中,蒙古箭神哲别最年轻,长孙晟年纪最大,但其中声名最为响亮的,却并非是他们二人。 而如今哲别和长孙晟都已经被确认离开了人世,不可能会出现什么死而复生的笑话,这样一来,眼前这个如同将军般的大汉,其身份也就昭然若揭了。 不过,在看到了刚才那一手绝对足以威胁到天人境强者的箭术之后,其余的三人其实心里都已经有了一些猜测。 毕竟如今的天下,除了曾经一箭将成吉思汗射下马,被秦人尊称为飞将军的李广之外,又有谁人能有如此可怕的箭术呢? 在确认了这个英武大汉的真实身份之后,黄裳与宁道奇都忍不住将目光看向了旁边那气息深不可测的蒙古国师八思巴。 两人的这个架势,弄得已经许久没有接触过外界之事,一直居于自家府邸中闭关的李广也感到了有一些好奇。 这位几十年前就已经名震天下的飞将军转头打量起了这个一看就不是中原人的大和尚,开始思索起自己以前到底有没有和这个人结过仇了。 其实在场众人或多或少都和大秦帝国之间有些许仇怨,但如果要论仇怨最深的,当属八思巴这个正统的蒙古大和尚。 毕竟宁道奇与黄裳顶多算是些许私仇,而八思巴却是在蒙古和秦国之间几十年都未停止过的战场厮杀中所结下来的国仇家恨。 而且在听到了飞将军李广之名后,宁道奇与黄裳这两个也是成名已久的道门前辈不禁回想起了一件往事。 大概在四十几年之前,武安君白起带着三十几万百战秦军与成吉思汗麾下几十万蒙古铁骑于雁门关外掀起过一场规模空前的血战。 八思巴的授业恩师,宁玛寺莲花生大师的三位亲传弟子之一便是在那时候战死于了雁门关前,最后更是连转世重生的机会都没能够留下。 而出手之人,正是当时正值壮年,一手射术已入天下绝顶神射手之列,被一众老秦人称作飞将军的李广。 藏边密宗是极重师徒传承的教派,基本上是每一名有资格传道授业的僧人都只会收一名用来传承衣钵的弟子。 因此那些蒙古大和尚之间的师徒感情,比起中原禅宗里那些一开坛讲法就收下一大片弟子的那种所谓师徒,要深厚太多了。 按理说,八思巴此刻见到了李广,应该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但出乎在场诸人的意料,这位大和尚不仅没有红眼,相反还十分和气地说道: “听说李将军三十年前因为惹怒了当时的秦皇而解甲归田,如今能够重新披甲出山,倒真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情” 李广看了一眼这个大和尚,不知为何总觉得有些熟悉,但最后还是没能够想起来,于是他也不准备在多加理会,而是直接转头对宁道奇开口说道: “今天我来这里是为了向宁道长拿一件东西,如果道长是个识趣的人,就赶紧把我大秦的传国玉玺交出来,这样也免得我动武了” 霸道、铁血,对除了国人之外的人不讲丝毫道理,这就是大秦帝国军方将领行事的风格,李广虽然有三十年没有上战场了,但依旧保持着这种作风。 而且这位飞将军在说话的时候还拉了拉手中那把乌金色大弓的弓弦,显然是如果没能从宁道奇口中得到一个满意的答复的话,就要准备动手了。 “贫道虽然不才,当年也做过不少糊涂的事情,但却也知道受人之托,自当要忠人之事” 宁道奇面对着李广那一双已然浮现出了点点凛然煞气的眼眸,沉默了片刻之后眼中还是闪过了一丝决意,摇头说道:“李将军,贫道要为这和氏璧找一明主,是不可能将其交给你的,怕是要让你失望了。” 这位已经消失于江湖上十几年的道门真人看起来已经和十几年前的时候大有不同,其身上似乎早已褪去了曾经的那份浮躁,他的话语之间充斥着一种返璞归真般的自然之感。 即便不加任何外力,光听他说话,一般心里有所浮躁和不安的人心里就会平静下来,就好像是感悟到了天地至理一样。 当然,这位身经百战,单凭手中一张弓箭就杀了至少上万人的大秦飞将军李广,显然并不属于这一类人。 他不但没有从眼前宁道奇充满了自然天理之意的话语中感受到任何心境被抚平的感觉,相反其脚下还渐渐升腾起了一道近乎化作了实质的兵煞之气。 强悍的兵戈煞气化为近乎实质的黑色漩涡,紧接着破碎成了无数黑色的光点,融入了李广身上的那件黑蛟宝甲之中。 李广脸上有一道凶戾的笑容一闪而逝,其头顶处随之便有一道黑气冲天而起,隐隐可以看到一头狰狞凶恶的五爪黑龙在其中翻滚咆哮着。 “秦人的这套黑龙兵杀诀不是说只有皇族才能够练至大成吗?这个李广又是怎么个情况?” 八思巴看到那条狰狞咆哮的五爪黑龙之后顿时吃了一惊,那一对仿佛看透尘世,能追溯过去未来的眼眸中随之亮起了异样的光芒。 “除了白起和当年的那个武王荡之外,秦国居然又出了这么一个能凭借大成的兵煞之力破入天人至境的人物” “莫不是在这段时间里,这群从来不按常理出牌的秦国人又折腾出了什么能够影响到军队战力的东西吗?” 看着眼前沉默但却表现得无比固执的宁道奇,李广方正刚毅的脸庞上浮现出了缕缕杀机,身后的那条近乎已经凝聚出实体,足足有近三丈之长的五爪黑龙随之发出了一道震天的咆哮声。 昂! 即便是在场诸人都感觉耳膜有些微微阵痛的音波以波纹状向四周扩散而去,周围那片被黄裳以无上修为禁锢的天地随之彻底破碎,无处不在的黑白之色也开始一点点地消褪。 “这是我大秦的东西,就算可能已经没有大用了,但也轮不到你这样一个别国的牛鼻子老道来为它找主人” 身后有五爪黑龙盘旋,手中也有乌金色大弓已经蓄势待发的飞将军李广脸上充满了杀机和冷意,其声音中的霸道就如同虎视天下的大秦帝国一般,从来都是霸道得让人难以与之抗衡。 其实因为一些不足以为外人道的缘由,李广这些年一直在咸阳城里闭关不出,已经有几十年没有现于人前了。 如果不是因为这一次秦皇嬴政亲自派人来请,说是请他出手夺回大秦的传国玉玺,又亲口予了侯爵之位的话,一向骄傲的飞将军可不会就这么轻易出山。 但既然出来了,李广就要把这件事给办漂亮,也好借此机会再一次向世人证明他还没有老,证明哪怕三十年过去,自己也还是那个让草原异族闻风丧胆的飞将军。 所以,眼前这个看起来十分顽固的宁道奇让他感到很不喜,如果不是来之前就被告知了一些事情的话,李广早就想一箭射爆这个牛鼻子道士的头了。 “秦失其玺,天下共逐之” 宁道奇再一次从眼前这个飞将军身上感受到了那股强势霸道到不容人拒绝的杀意,但身为沉名已久的道门真人,他也有自己的骄傲和原则。 于是这位宁真人压下了心里翻腾的情绪,沉声开口说道:“既然已经丢失了,那就证明天运不在你秦国,既是如此,何必强求呢?” “一日是我大秦的东西,那就永远都是大秦的东西,哪怕是已经舍弃了,也绝不可能轮到一个外人来定夺” 李广笑了笑,身后那条身形一直在不断凝实的五爪黑龙发出了一道无声的低吼,紧接着吐出了一缕缕黑气,顺着这位飞将军那粗壮的手臂向下流去,融入了那张乌金色的大弓之中。 “就算真有轮到外人来定夺秦国之事,来决定我秦国之物去留的那一天,那也得等到我等老秦人全部死绝了先!” 伴随着一道杀意十足的话语声的落下,那听起来如同像是在爆炸一般的弓弦作响之音也在这一刻传出。 轰! 一支通体纯黑的羽箭从那张乌金色的大弓上射了出去,箭头上逐渐显化出了一只咆哮声震耳欲聋的黑色龙头,朝前方的宁道奇噬咬而去! 第443章 玉玺至,风云起(三) 李广射箭的速度简直已经快得无法想象,上一秒还只是做出了一副要动手的架势,下一瞬间宁道奇就已经看见一支羽箭出现在自己面门前的。 呼!呼!呼…… 阵阵呼啸的狂风和难以估量的天地元气如同螺旋一般尽数被这一支黑色羽箭吸纳入了其中,进而显化出了纯黑色的龙身、龙爪、龙尾等等部位。 这一支纯黑色的羽箭,也因此而被一条差不多七丈有余的五爪黑龙虚影笼罩在了其中,发出了一声震天般的龙吟。 昂! 一道道如同陨石落地,近乎化作了实质波纹的冲击力随着龙吟声的响起向四周扩散而去,周围一大片的花草树木也因此而被抽干了生机,一大片带着无数裂缝,甚至已经无法站人的荒地由此出现。 “兵家武人的强弱很大程度上决定于自身气血是否强盛,没想到这飞将军已年过半百,自身气血显然已经不在鼎盛时期,但却依然能发出这样刚猛的一箭……” 黄裳双目之中有着惊疑不定的光芒一闪而逝,而代表着从未停止过与秦国交战的蒙古的大和尚八思巴更是眉头紧皱,显然李广的这一箭已经让他感到了万分的棘手。 “李将军不愧是当年能让异族蛮夷退避三舍的飞将军,对于此箭的威力,贫道当真是不得不道上一声佩服” 随着一道平静而充满自然之意的声音响起,由阵阵狂风所卷起的烟尘和沙土在数个呼吸之后就尽数散去,宁道奇的身影再一次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这位道门中人面色如常,身上那一袭朴素的蓝色道袍也并未有任何破碎和污垢,但他也并不是与之前没有半点不同。 此时的宁道奇周身缠绕着赤、黑、黄、白四种光芒,脑后也莫名多出了一尊看起来神妙无比的四色光轮,那股汇聚到了他身边的天地元气也远比天地中任何一个角落要浓郁平稳得多。 同时,比起之前所站着的那个位置,这位道门真人已经足足后退了十几丈之远,地面上也被犁出了一条近三丈之深的巨大鸿沟。 不过与之相对的,那条咆哮的五爪黑龙也已经消失不见,唯一留下的只是一支在这位道门真人手中断成了两截的黑色羽箭。 “难怪将军几十年前就能将那成吉思汗铁木真射下马来,如果不是贫道所修之法较为擅守,今日少不得也要在将军手下出个大丑了” 宁道奇脑后的四色光轮很快就消散了,缠绕在其周身的四种光芒也是瞬间融入了周边的天地元气之中,但李广看向这位道门真人的眼神之中比起之前却要多出了几分认真的意味。 “有意思,你这个牛鼻子老道能够正面接下本将军一箭,说明你的实力不弱,既是如此,当年你又为何会在武成王殿下手中败得如此之惨呢?” 已经射出了一箭,让在场的这些人都知道了自己实力的飞将军李广,在短时间内也没有再出一箭的打算。 于是他稍微想了想,拿着那张乌金色大弓的手掌垂到了腰间,语气中不乏劝说之意地对眼前的宁道奇开口说道: “武成王殿下现在也已经到了大兴城,他说过这次一定会让你这个老道士为当年的事情付出代价,虽然你的实力不错,但比起殿下还差了不少” “如果你不想死的话,最好还是把传国玉玺交出来,这样殿下一旦心情好了,说不定会放你一马,饶了你的性命” 宁道奇闻言笑了笑,依旧还是如之前那般摇了摇头,明明已经有些苍老,但却看不出多少皱纹的脸庞上显得极为平静: “如果贵国的武成王殿下执意要找贫道了结当年之事,那等完成了故人的嘱托,无须他来找,贫道会亲自上他赔罪,到时若有责难,贫道一并接下便是” 听到这话,又想起自己来时秦皇嬴政和那位武成王殿下所吩咐的事情,李广摇了摇头,态度同样很坚决地说道: “奉劝道长一句,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固然是不假,但没有必要为了一个别有用心的故人,把自己的性命给搭上去,这可一点都不值!” “这个传国玉玺,本将军今天是一定要带走的,宁道长你的修为的确不俗,但你若非要如此阻碍我大秦的传国玉玺归国的话,秦隋边境的十五万秦军可不是摆设!” 虽是劝说,但这位飞将军的言语之中无处不充斥着霸道,隐隐透出了一种不容任何人质疑和拒绝的意味。 面对着李广的这种态度,站在旁边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黄裳与八思巴都微微有些色变,毕竟对方已经把拿回传国玉玺这件事情上升到国与国之间的事情了,容不得他们不重视。 其实在来之前,就和氏璧这一件事情,身为大元帝国国师的八思巴并没有得到来自成吉思汗本人的死命令。 毕竟那位横行无忌的草原天骄并不在乎所谓的天命所归,对于那块和氏璧他也只是随口提了一句而已,并没有交代太多。 由于自家大汗对此事并不是很关注,这位蒙古国师心里也就并没有什么势在必得的打算,只是打着给秦国人添点麻烦,顺便看看能不能捞到什么好处的想法。 而黄裳更是刚刚被大宋皇帝赵佶卸了国师之位,他来这里夺和氏璧主要是出于自己那颗炽热的爱国之心,想为宋国尽份力,并没有得到来自任何人的明确指示和授权。 如果李广这种一直霸道强势到底的态度只代表他一个人的话,那自然不必太过于在乎,可他此时的态度偏偏代表着那个虎视天下,作风强硬霸道的西秦帝国。 如果因为一块不能说是没用,但在短时间内无法影响到列国局势的玉玺,导致自己的国家和西秦帝国彻底开战的话,八思巴与黄裳都是承担不起这个责任的。 正对着李广,感受着对方身上那股越来越浓烈的兵戈煞气,看着其身后那条几乎要朝自己扑过来了的五爪黑龙,宁道奇本该古井无波的内心还是掀起了点点波澜,但转瞬间就平复了下来。 即便是如今已经脱胎换骨,个人修为已实实在在能够位列道门三大真人的他,也依旧不想要正面挑衅那个国力正蒸蒸日上的大秦帝国的威严,因为那纯粹是一条没有生机可言的取死之道。 毕竟哪怕是上古诸神再世,都未必能在百战杀伐之军所结之战阵中全身而退,宁道奇再强也只是肉体凡胎,自然也不会例外。 这位大名鼎鼎的道门真人用古井无波的目光一一从黄裳、八思巴等人的脸上扫过,最后重新看向了站在他正对面的李广,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身上的气息也随之开始出现了变化。 也许曾经的宁道奇会因为诸多往事和情分被人所利用,但如今已经明悟了自身,真正悟通了自然之道的宁真人却已经没有了这么多与大道不合的杂念。 但这件惊动天下的事情终究是一个与故人之间的约定,是他必须要完成的,因为只有这样做,他才能彻底从当年的那场纷争中脱身而出,做一个真正一心向道之人。 虽然中原列国都有高手出现,虎踞天下的大秦帝国更是表现出了不容人拒绝的强势态度,但宁道奇也有自己的骄傲和坚持,既然已经答应了,那这件事情他就一定会做到底。 在场的诸人皆是天下最为顶尖的那一批高手,他们当即就感受到了宁道奇这种气息和态度上发生的变化。 李广见此,身上那股已然实质化的兵戈煞气越发凌厉,眉宇之间那几乎要涌出来的那股杀机和冷意更是让周围的温度仿佛都下降了许多。 而一旁的八思巴与黄裳见此都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尽管他们代表着不同的国家,也各自有着不同的立场和想法,但有一个目的却是能够达成一致的。 那就是阻止和氏璧被送进大兴城,因为这件事情一旦发生,那就代表着宁道奇违背了当年各国帝皇和一众修为臻至天人的宗门领袖携手定下来的规矩: 非各国皇廷所属,天人不得插手列国之事,不得擅自对黎民百姓出手,非皇族身份之天人不可以私人名义挑起国内权势之争。 其实除了隋皇杨广之外,各国帝皇对大隋帝国的内部争斗实际上都不太关心,甚至巴不得斗得越狠越好。 慈航静斋想要代天选帝,这没问题,反正选的只是大隋帝国这片河山的主人而已,又关其他各国什么事情呢? 但宁道奇选择携带和氏璧踏入大兴城,在某种意义上为慈航静斋代天选帝的举动站台,这就是很明显凭借自己远超常人的修为插手各国的权势之争了。 这是一件很犯忌讳的事情,哪怕昏庸如赵佶,也不喜欢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毕竟这很容易动摇各国皇族的统治权。 “宁道兄,你一个方外之人何必非要插手慈航静斋那群沽名钓誉之人的事情呢?这很明显就是取祸之道嘛!” “我可以向你保证,如果你愿意将和氏壁留下,就此离开大兴城的话,在下愿意出手替你拦住那些仇家和敌手,即便是那位秦国的镇国武成王,我也可以一并帮你接下” 黄裳虽然也动过用和氏璧来壮大自家宋国那已经在不断衰微的国运,但他并没有把握在今天这群人手中将和氏璧夺下,因此他就当机立断,提出了自己的底线要求。 李广闻言不由得看了身旁这个本来还算是有些好感,看起来也是道门中人的老者一眼,虎目之中闪过了冷意和不屑。 宋国的底蕴还算不浅,派出来的人应该也不会比宁道奇这个家伙弱多少,但凭你这种水平也想和武成王殿下放对,恐怕你还没有走到他面前,就已经在各种手段之下变成尸体了…… 李广心里不屑地冷笑了一声,然后向前又踏出了一步,身上汹涌的兵戈煞气朝正前方的宁道奇不断压去,说话的言语也已经变得十分简短:“东西,拿来!” “李将军如果执意要从贫道手中拿走和氏璧的话,那么也无需过多言语和试探,尽管出手便是” 宁道奇身上开始隐隐浮现出了玄妙的四色光芒,目光在场诸人的身上一一扫过:“诸位如果也想要和氏璧的话,那么不必再劝,各自出手就是,贫道今日一并接下!” 这个身上气息与天道相合,今日自出现以来一直都表现得恬静无为的老道人此刻面色依旧是十分平淡从容,但言语之中却透露出了一种莫名的霸气! “口气当真不小!你当年不过是武成王殿下的手下败将而已,你以为这些年修为大进,就有资格正面挑衅我大秦了吗?” 李广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宁道奇这种一而再,再而三地无视他的劝说,无视秦国威严的做法已经让他难以遏制住心中的杀机了。 “老先生,你此时不出手,又更待何时呢?可不要忘了,来此之前陛下和武成王殿下对你的嘱托和要求!” 随着一道如雷霆般的暴喝声于空中响起,宁道奇瞬间按照直觉做出了反应,脑后当即就有一尊四色光轮浮现而出。 “唉!道门的小辈,你如此固执又有何用呢?老祖我本来不想出手的,但既然你如此执拗,也就只好陪你耍一耍了” 一道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话语声在半空中响起,黄裳、八思巴瞬间面色一变,身形如同离弦的箭一般离开了原本所在的位置。 连带着应该同属于一方的李广也纵身一跃,毫不犹豫地离开了原来的地方,跳到了根据一个神射手直觉所选择的最好位置,手中那一把乌金色的大弓也随之抬起。 唰!唰!唰…… 就在这三人离开原本位置的那一刻,整座山脉顶上的大半片天穹就瞬间被一片相当耀眼的红色给覆盖了。 准确地来说,那是一朵巨大的赤红色葵花,一缕缕汹涌的赤色火焰于片片花瓣上燃烧着,整朵花乍一看就像是一片赤红色的火海。 相应的还有一股炽热的高温随之产生使得,整座山脉内许多地方的花草树木都被烧得焦枯,无数凶恶的野兽被烫得在地上打滚。 在明面上,整座山脉之中除了之前现身于此的那几位天人强者之外,再无任何活着的生灵能够保持正常的模样。 但如果仔细看去的话,就会发现在这尊巨大的赤葵下,有着一个相对比而言十分渺小的身影,而这道身影正抬着自己的右手掌,朝着下方的宁道奇缓缓拍下。 第444章 大战起(一) “原来是前辈,晚辈还以为您在之前应天城破之时就和那位夜帝一起以身殉国了呢,原来还是选择了良禽择木而栖啊!” 宁道奇认出了那个出手之人的身份,身后那尊四色光轮当即便光芒大放,无穷无尽的天地元气汹涌而来,化为一缕缕四色光芒缠绕在了其周身。 紧接着,这位大名鼎鼎的道门真人双手结印,那一道道数之不尽的四色光芒开始在其身后不断变化凝聚了起来。 宁道奇花费十几年所悟出的天地自然之道自有其玄妙和变化,尽管不擅长攻伐,但威能也不会仅仅停留在如此表面。 只见这四色光芒在这位老道人的身后各自汹涌翻腾而起,每一种颜色的光芒都发生了各自独特的变化: 黄光化为了一片广袤的土地,上面趴着一只龟蛇一体,通体呈现出一种厚重沧桑之感的巨兽—此为玄武! 黑光凝聚成了一片汪洋,一条天青色的苍龙从其中跃出,于无边无际的海面之上盘旋咆哮—此为青龙! 赤光显化出了一座火山,满身都是红色烈焰的巨大禽鸟从山内的岩浆中飞出,发出了声声鸣叫—此为朱雀! 白光变成了一缕缕呼啸的凛冽狂风,一只通体雪白的巨虎奔腾跳跃,御风而行,虎啸声震耳欲聋—此为白虎! “去!” 宁道奇身形悬浮而起,那一对如同少年般修长白皙的手掌从袖口中迅速伸出,一道道玄妙的印诀在手上不断变化。 紧接着,这个老道人双手猛地一推,那四只与传统道家经典中的形象有所不同的天之四象神兽,便像是听到了命令一般向前扑去,迎上了那一朵横压而来的巨大赤葵。 “地火水风,天之四象,难怪能在十几年的时间实现脱胎换骨般的变化,原来是完成了佛道双修这一壮举啊!” 黄裳与八思巴皆是当今天下之中道佛两脉的绝顶高手,心里几乎在同一时间闪过了类似的想法,但前者的目光一下子变得幽深,而后者却依旧如常,表现出了一副我佛慈悲般的样子。 而那呆在远处弯弓搭箭的李广则像是一个如同老练的猎手般一动不动,手中那张乌金色大弓上没有搭上任何一根箭,但其中不加掩饰的危险之意却是半分不少。 在宁道奇手中各式印诀的操控之下,神态或凶狠或高傲的四象神兽裹挟着无穷的天地元气向上急掠而去,毫不闪躲地与那一朵覆压半边天穹的赤葵正面碰撞在了一起。 轰隆!轰隆! 就好像是两片颜色形状不同的大陆相撞了一般,一阵让人感觉仿佛天翻地覆,要将这世间一切都掀翻的巨大声响猛然传出。 即便是以在一旁观战,没有出手的黄裳等三人的修为,在这一瞬间都不免感到身躯一阵摇晃,差一点就没能站稳。 “好一个佛道双修,所谓的道门三大真人,如今看来倒也算是各有千秋手段,你宁道奇也没有老祖我当年想的这么差” 因为刚才交手而激扬起的一阵浓郁烟雾,在一个雄浑的声音响起之后开始缓缓散去,渐渐露出了周边的景象。 而出乎意料的是,交手的这片区域并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甚至可以称是与之前几乎完全相同。 除了已经一片荒芜的大地上多了几道焦痕之外,刚才那种近乎天翻地覆般的碰撞居然没有在这一片地域之中留下任何明显的痕迹。 在浓雾消散之后,首先浮现出了身形的,是看起来一身衣袍依旧一尘不染,面色也依旧平静从容的宁道奇。 但与之前不同的是,一面流转着四色光芒的屏障横在了这位宁真人的身前,其脑后的那尊四色光轮一起之前要变得暗淡了许多。 不过随着宁道奇手中印诀的不断变幻,周边的天地元气依旧还是在不断吸纳而来,化作一缕缕四色光芒融入那面屏障之中。 可即便如此,这面如同盾牌一般的四色屏障依旧是在以一种微不可察的速度不断后退,甚至还在不断地开裂着,只不过有着新注入的四色光芒在上边修复而已。 而更神奇的是,能将之前如同陆地真仙一般,展露出了近乎仙神手段一般的宁道奇逼到这种只能不断退守的程度的,其实并不是什么厉害的人物或武器。 那死死抵在四色屏障前,将其逼得不断后退的,仅仅只是那么一根连着条近乎透明的红丝线,表面上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绣花针。 同时,随着那一道雄浑的声音彻底落下,在一瞬间几乎笼罩了半座山脉的烟雾完全散去之后,手中握着红丝线另外一端的人也渐渐现出了身形。 那是穿着一身精美的黑色宦官蟒袍,整个人面容看起来在四十岁左右,一双手掌细腻白皙得与年龄完全不符的中年男子。 只不过这个人虽然穿的是宦官服,但身上却没有半点阉宦之人的阴冷寒气,相反还表现出了一种刚猛霸烈的姿态。 在天下顶尖天人强者之中,能够将宁道奇压制到这种程度,又符合以上所有特征的人物,普天之下只有那么一人: 曾经的大明皇室供奉,如今投靠了大秦帝国,借助雄厚的国运之气治愈了满身旧伤,同时修为还更进了一步的葵花宝典创始人,一身凶威曾经一度震慑过整个中原江湖的葵花老祖! “老祖出其不意的一击,你居然能够正面挡下,而且到目前为止还毫发无损,看来这一代的道门,的确是出了不少人才啊!” 葵花老祖一边说着,一边用两根晶莹白皙的手指之间捏着红丝线的另一端,大概每过十几个呼吸的功夫,他的脚步就微微会向前移动一下,而对面的宁道奇则是会相应的向后退去。 “比不得前辈神威,年近双百都还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这等气魄和心智非常人所能及,晚辈对此深表钦佩” 宁道奇虽然被压在下风,但气度确实不减分毫,既表现出了对江湖前辈的礼貌,也体现出了自己的不卑不亢。 即便在这个时候,即便自己的生命可能已经受到了威胁,他也没有丢掉道门真人的半点风范,露出过半点怯意。 “老祖其实不想杀你的,但终究是受了嬴氏那两个小子的恩惠,那他们拜托的事情自然也要做到,就像你说的那样,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嘛!” 葵花老祖在说话的时候是笑着的,但他身后却渐渐浮现出了一缕缕如同熊熊烈焰在燃烧一般的赤红色光芒。 “如果你今天真的死在这的话,老祖会给你立一个衣冠冢,逢年过节的时候找人过来给你拜一拜,也算是对你这个江湖晚辈的一份心意吧!” 说着,一朵论规模远远无法与之前相比,但却依旧让周边的荒地上浮现出了大片焦黑的赤色葵花便于其身后凝聚而出。 嘭! 对面的宁道奇脸色一白,脑后的那尊四色光轮顿时有了一阵暗淡和晃动,身形也因此而被直接向后逼退了足足十几步。 “黄道长,如果你再不出手帮帮你这位道友的话,和氏璧就要重归于秦国,而且明年的今天,你恐怕就要到宁道长的衣冠冢前去祭拜了” 八思巴偏过头看向了不远处的黄裳,那张人畜无害的脸庞上依旧还是一抹慈悲为怀般的笑容,再配上那一对看破轮回般的眼眸,乍一眼看过去,就好像就真是一位人间活佛。 黄裳并没有搭理身边这个莫名让人感到了厌恶的和尚,而是用一种颇为凝重的眼神看着正在交手的宁道奇与葵花老祖。 能位列道门三大真人的他,个人实力并不逊色于八思巴,这个草原大和尚能够看得出来的东西,黄裳这位大宋前任国师自然也看得出来。 他很清楚,此刻的宁道奇在与葵花老祖的交手中已经被牢牢压制在了下风,如果没有什么奇迹发生或是由外人插手的话,败亡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黄裳想过出手救下宁道奇,但他此刻却又无法捕捉到那位几乎已经可以堪称是天下第一神射的飞将军李广的位置。 那是一位能够凭借箭术威胁到天人强者生命的神射手,即便是自信如他,也不敢将自己的后背暴露在李广的视线和射程之中。 而且黄裳心里也很清楚,宁道奇之所以会被这样一步一步地压入下风,一直到了这种几乎无法逆转的地步,和在暗处虎视眈眈的李广不无关系。 但就在他正思考着自己要不要出手的时候,一抹寒芒从虚空中骤然浮现而出,带着一种瑰丽的迷幻色彩,径直戳向了这位大宋国师的后心。 唰! 黑白双色的绚烂光芒几乎是同一时刻于黄裳背后凝聚出了一张玄妙的阴阳道图,险之又险地挡住了这一击。 随后,这位在道门三大真人中杀伐之心最重,甚至连一身武功都是在战场上磨练而出的道门真人瞬间转身,脸上满是震怒之意。 与此同时,一股玄妙莫测的阴阳之气在其双掌之上流转不休,于空中凝聚出了一轮巨大的黑白双色磨盘,然后就被黄裳一把抡起,向前当空砸了下去。 唰! 一点如同赤色闪电般划过了天边,转瞬即至的寒芒狠狠撞在了那轮磨盘之上,紧接着便有无数道赤红色的枪影从中爆发了开来,生生破灭了那轮阴阳磨盘。 即便是在盛怒之下已然动用了全力的黄裳,都不由得在这股凌厉的枪意下后退了一步,阴沉着脸开口暴喝道:“何方宵小,敢来行此偷袭之举?” “哈哈哈……” 一道听不出性别,也摸不透从哪里传出的笑声凭空响起,紧接着便有一道看起来充满魔性,仿佛集中了天地间所有对立面的身影于空中浮现而出。 “贫道还以为是何方人物呢,原是魔门中那个精通幻术小道,自称是天下第一刺客,最后却惨败于宁道兄手中的贼子” 黄裳身上的道袍无风自动,阴阳生灭之气在其手中汇聚,同时其脚踩步法,带着一轮足足宽达近百丈的黑白色磨盘向前横压而去。 “宁道兄当年没有除恶务尽,此时也是分身乏术,那么就由贫道来送你下九幽黄泉,和你心心念念的碧秀心团聚吧!” 在听到了“碧秀心”这三个字的时候,石之轩的双眸之中顿时闪过了一道凶戾无比的光芒,但紧接着他还是放弃了与之硬拼的想法,身形瞬间变得虚幻了起来,消失在了半空之中。 “你再有本事,也不过只是一个大宋的前任国师,咱们都是竞争之后的失败者,谁能比谁强呢?想送我下黄泉,能追得上再说吧!” 黄裳被石之轩这轻飘飘的一句话瞬间戳到了痛处,前两年在政治斗争中败在蔡京手上,是这位道门真人难以洗去的耻辱。 因此在听到这话之后,他的脸色彻底阴沉了下来,身形当即化作了化作了一道黑白色的流光,朝着石之轩气息消失的方向追去。 “贼子休走,贫道今日定要叫你命丧黄泉!” 话音声还未完全落下,这位原本是得到过某些人的暗示,想要带走和氏璧的前任大宋国师就改变了自己的想法,身形瞬间就消失在了这片山脉之中。 “道门修清净无为,可黄裳这个既当过文官,又做过武将的人又怎么可能真的无为隐世呢?瞧瞧这暴躁的脾气,就是一个很容易被人针对的弱点啊!” 旁边的八思巴本来想要开口劝说几句,让这位实力不逊色于自己的道人留下来当个帮手,但见到此幕后,他只好叹了口气,口中轻声自言自语了一句。 “他走了,接下来也就该轮到你了,希望号称成吉思汗座下第一高手的大元国师,确实能有着名副其实的实力” 随着清朗的声音落下,一杆如龙般向前迅猛突进的丈二红枪幻化出了无数道赤红色的枪影,朝着八思巴直刺而来。 “阿弥陀佛,这位施主身上的枪意未免太过凌厉了,贫僧就算是再迟钝,在你刚才贸然出了那一枪之后,也会有所察觉了” 八思巴那一对眼眸之中有异样的光芒轻轻闪动了一下,那一杆长枪在即将刺到他的同时就莫名受到了某种力量的干扰,不仅偏离了原定的方向,甚至还多了一种向相反方向拐去的势头。 第445章 大战起(二) “念力?不对,这大和尚刚才的那股力量好像是纯粹的元神之力,以精神干涉现实,这家伙在凝炼元神之前的精神力量居然能够和嬴不凡那个家伙比肩吗?” 全力把控住了丈二红枪,但也因此被迫现了身形厉若海感觉双手虎口处微微有些麻痹,身躯微微晃动,双脚也在地面上倒退了几步。 在稳住了身形之后,他面色微微一肃,看向一脸慈悲相的八思巴的眼神之中也浮现出了些许忌惮和凝重之意。 在成功度过了大小天人五衰之后,天人至境的高手便可将自身的三魂七魄凝聚成不为外来的精神异力所侵的元神。 在到达了这个境界之后,有一部分天人至境的强者甚至已经有了肉身枯朽,但元神尚且存世,能够寻找下一具身躯进行寄托,也就是夺舍的神仙手段。 但大部分走武者一途的天人强者都并不具备这等手段,因为元神的强弱与否和自身的精神力量息息相关。 而在尚未踏足天人,凝炼元神之前,精神这个领域对于大多数修行武道的人来说,都是一个十分禁忌的话题,少有人能够在修习了精神法门之后不走火入魔的。 能够运用自身的元神之力来干涉现实,这就证明此人在凝炼元神之前的精神力量绝对已经强到了一种匪夷所思的地步。 在纵横江湖几十年里,厉若海不是没有和善用精神力量对敌的人动过手,曾经和宿敌庞斑交手的时候他就对此有过体会。 但能够强到像八思巴这样以元神之力,强行移动干涉了自己动作的敌人,厉若海的确是生平第一次遇到。 “早知道之前就不再装大,就应该开口问嬴不凡要点关于这个蒙古国师的信息来了,这样的话也就不会如此被动了” 厉若海心中暗恼,但他不知道的是,八思巴看到仅仅只是身形略微晃动了一下,几乎可以说是毫发无损的他之后却也吃了一惊。 身为莲花生大师之后的藏边密宗最强者,除了那也算得上是世间罕见的强悍体魄之外,八思巴最为得意的便是自己在精神力量,也就是现在的元神之力上的造诣。 他正是凭借自己那冠绝整个蒙古大元的元神之力,强压下了魔师庞斑的老师蒙赤行,获得了成吉思汗铁木真的青睐,成功当上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蒙古国师。 八思巴本人最为强大的手段,正是一门涉及到了精神力量的无上法门,也就是主修精神力量,即元神之力的变天击地精神大法。 这门即便是连当年的莲花生大师都没有修炼至大成的功法,在这位蒙古国师手中不仅早已经练至大成,甚至他还在先人的基础上开辟出了新的境界。 当年如果不是成吉思汗出手的话,在八思巴与蒙赤行争夺蒙古国师的那一战中,后者早就败亡在前者以变天击地精神大法所构建出的虚幻世界中了。 八思巴刚才也是故技重施,动用变天击地精神大法暂时扭曲了厉若海的感知和思维,准备抓住对方因此露出的破绽而一招制胜。 但让他没有想到的是,眼前这个浑身带着一股冲天枪意的青年居然并没有露出太明显的破绽,看起来似乎并没有因为他的变天击地精神大法而受到太大的影响。 “这位施主的心智倒是坚韧,贫僧在这近百年的岁月里见过太多的人,但能够像施主这样始终坚守本心的,却还远远不到双手之数” 不过一向对自己很自信的八思巴并没有因此而气恼,相反还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的厉若海,那一对仿佛能够洞彻人心,看穿百世轮回的眼眸之中似乎在闪烁着某些别样的想法。 “哈哈……不到双手之数?” 而就在两人相互对视的时候,空中突然响起了一道有着轻蔑和不屑的笑声,但一时间却不知其从何而来。 不过笑声未落之际,便有着一道青红色的寒芒如同闪电般从天边疾掠而来,紧接着化作了一柄足足有十丈之长的青红色巨刃,朝着这位蒙古大和尚的面门径直劈下。 八思巴不愧是蒙古帝国中赫赫有名的顶尖高手,他的反应不可谓不迅速,这一次他并没有再用什么所谓的变天击地精神大法,而是果断地伸出了双手。 只见他那一对完全不像是中年人该有的修长白皙的手掌瞬间变得如同黄金铸就一般,没有任何迟疑地向前迎了上去。 轰! 一道仿佛有雷霆落下般的巨响声传出,无数的沙尘石灰随之激扬而起,一股浓郁的烟雾将周边的地域短暂笼罩住了,这不由得让在旁边看着的厉若海皱了皱眉头。 直到大概过去了十几个呼吸的时间,那一阵烟雾散去了之后,八思巴的身形方才重新出现在了视线之中。 只见这位蒙古国师衣袖已然破碎不见,裸露出了一对仿佛由黄金所浇铸而成的手臂,脸庞上虽然依旧是慈悲为怀的笑容,但其中却多了之前没有的些许认真。 一把刀气四溢的青红色长刀正被他那一对同样已经完全化作了黄金之色的手掌死死夹住,使得其手臂上甚至还时不时地会多出一到道浅浅的血痕。 而在八思巴的正对面,身着一袭青袍的秦护花正牢牢地握着这把长刀的刀柄,毫不示弱地与这位蒙古国师进行着角力。 “和密宗的和尚如此正面地硬碰硬,殊为不智啊!看来我得出手帮一帮秦兄,至少得给他创造脱身的机会” 厉若海看到秦护花额头上已然出现了密密麻麻的汗珠,而八思巴的脸庞虽有些微红,但相对比而言却是轻松了不少。 于是他手中的丈二红枪当即一抖,整杆长枪猛然旋转而起,如同一条盘旋的火龙般狂舞而出,径直朝前方的八思巴突刺而去。 厉若海的这一枪所抓住的时机极好,其势之猛更是硬生生撼动了周遭的空间,使其凭空出现了如同蜘蛛网般的裂缝。 同时其枪芒所过之处,还掀起了一阵阵凌厉的劲风,于本就已经寸草不生的地面上划出了一道极深的鸿沟。 八思巴见状面色一变,即便是他对自己的体魄再自信,也并不想正面硬接这来势汹汹的一枪,毕竟这个世界上并没有真正金刚不坏的身躯,否则上古诸神中的佛陀就不会陨落了。 同时,这位蒙古国师还想到了自己引为最强手段的变天击地精神大法,在刚才的交手中并没有对眼前这个青年造成太大的影响。 不断权衡的念头在其心中一闪而逝,八思巴尽管不太情愿,但最后还是放弃了和秦护花继续角力下去的想法。 这位蒙古国师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迅速松开手,身形如同一阵风般飘落到了百米之外的距离,恰好避开了厉若海那无比迅猛的一枪。 “之前你怎么不跟我一起动手?难不成对于这样人人得而诛之的草原蛮夷,你还要讲什么乱七八糟的江湖道义吗?” 消耗了大量气力的秦护花在脱身之后显得有些气急败坏,看到那个迅速收枪,瞬间就跳回了自己身旁的厉若海,忍不住开口埋怨了一句。 “这……这确实是我的失误” 厉若海听到这话微微一愣,随后也没有过多辩驳,反而很直率地地承认了自己的错误,同时他看起来有些尴尬地说道: “我以为秦兄你之前如此自信地出手,应该是十拿九稳了,而且咱们这种江湖人对敌都不喜欢有人插手,所以我就在一边看着了” 秦护花闻言嘴角不由得抽搐了一下,同时也想起了自己那个仿佛能将世间一切都谋算于掌心之中的老友曾经说过的话。 “看来真得是上过战场的人才懂什么叫生死搏杀,像我们这些自认清高的江湖武人对敌时总爱去讲究些没多大意义的江湖道义,如今看来当真是作茧自缚啊!” 在轻叹了一口气后,秦护花伸手在护花刀的刀身轻轻一抹,一条条细密而繁杂的青红色纹路渐渐浮现了出来,本就已经十分锐利的刀锋更是又明亮了几分。 “我先出手,你在旁接应!” 说完,这位曾经有着中原第一刀之称的绝世刀客迅速转身,将那把护花刀轻轻提在手中,朝着不远处的八思巴缓步走去。 秦护花握刀的动作很随意,那把护花刀的刀锋上虽然比起之前要明亮的许多,但却也并未涌动出什么璀璨耀眼的光芒。 只不过,当他开始向前迈步之时,整片天地之中突然刮起了道道呼啸的狂风,进而又出现了一阵阵并不狂暴,但规模面积却是不小的落雨。 而原本觉得稳操胜券,甚至有可能在今天解决掉几个秦国高手的蒙古八思巴,在见到这一阵突如其来的风雨之后面色也是突然变得凝重了起来。 只见他那一对手臂上的黄金之色于转瞬之间褪去,修长白皙的手掌开始飞快地结起了一道道玄妙而又有些神异的印诀,似乎是在施展什么了不得的手段一样。 随着秦护花的不断向前迈步,交汇的风雨中一下子变得明亮了起来,每一滴雨点仿佛都闪烁起了别样的光辉。 而当掀起的风雨达到了一定程度之时,狂风渐渐停歇,难以计数的雨水也全部都静止悬停在了半空之中。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原本看起来在很随意地行走着的秦护花脸上终于多出了几分认真,而停在他周身的无数滴雨水上也开始逐渐呈现出了刺眼夺目的青红色光芒。 在这位中原第一刀周身的那一片天地之中,仿佛有一片耀眼夺目的光雨正随着他不断地向前迈步而缓缓形成。 无数的小光点密密麻麻地汇聚在一起,形成了一片青红色的暴风雨,看上去就犹如一片青红色的广阔海洋一般。 但即便是这样一片如同海洋般的强大力量,在这个时候也依旧还是凝聚不动,直到缓缓迈动着步伐的秦护花突然停了下来,脸上突然露出了一抹笑容。 轰隆! 静止凝结着的漫天光雨骤然爆发,一缕缕青红色的刀气从中显化了出来,如同海啸狂澜一般向前呼啸而出! 无数细小的光点开始铺天盖地地朝着八思巴汹涌而去,并在前进的过程之中便化成了一道道锋锐的刀光,仿佛是要将这个蒙古大和尚千刀万剐。 而八思巴手中的印诀却恰好就在这一刻停了下来,但却并未做出什么抵挡的动作,只是身形渐渐悬浮到了半空之中,一双修长的手掌也背在身后一动不动。 面对着如此狂暴的进攻,这位蒙古国师竟然不闪不避,选择了正面硬接这种在表面上看起来最不明智的方式。 然而,精通变天击地精神大法的八思巴从不会做任何没有把握的事情,他虽然手上没有任何明显的动作,但身体周遭的空间却开始渐渐光芒大放,显化出了一片耀眼的白昼。 如同海啸般的青红色光雨冲入了这样一片耀眼的白昼中,紧接着那难以计数的光点不由自主地汇聚在了一起,进而变化出了一个如同太阳般的巨大光点。 随后,那个如同太阳般的光点开始迅速旋转了起来,一颗颗密密麻麻的光点就像是被太阳散射出去的阳光一般,划向了不同方向的虚空。 在这个过程之中,这些本该十分锋锐的光芒越来越散,上面闪烁着的光辉也越来越淡,到最后更是完全变得透明,半点也看不见了。 “当真是好一手换日大法,那今天秦某人就好好领教一下蒙古国师的手段吧!” 秦护花面不改色,重新开始向前迈步,而他的脚下仿佛有着无形的阶梯一般,支撑着他一脚一脚地向上走到了半空中,并继续朝着八思巴凌空走去。 他亲身踏入了这一片开始不断扩张的白昼,刹那间上面便被划破出了一道青红色的缺口,而这位绝世刀客此时也缓缓举起了自己手中的护花刀。 只见他缓缓横刀于胸膛前,没有做出任何花哨的技法,也没有什么璀璨的光芒于此时爆发而出,只是很平淡地横着朝眼前的这个大和尚挥了一刀。 轰隆! 散落在周边无垠虚空中各个方向的刀光瞬间重聚而起,迅速化作了一道如同滔滔大江般奔腾不息的光流,朝着八思巴冲刷而去。 虽是在耀眼的白昼之中,但那浩浩荡荡的刀光就如同一道青红色的长河一般,于一瞬间便将头顶的半边天穹渲染成了不同的颜色。 第446章 大战起(三) 八思巴脸上的凝重之色又浓郁了一分,只见他双手划动,一道十分玄奥圆满的轨迹随之于虚空中荡漾了开去。 与此同时,在其双手交汇之处光芒闪动,一尊玲珑有致而又散发着灿烂光华的水晶瓶于其中渐渐由虚化实,轻轻地跳动摇晃着,散发出了一种明澈和圆满之感。 嗡! 明亮灿烂的水晶瓶悬浮在了八思巴双手之上,看起来不过只有一尺大小,上边自有光华闪烁,但却也并不耀眼逼人。 前方扑面而来的锋锐和凌厉之意在此刻也仿佛被一股不知从何而来,但却渐渐向四周弥漫开来的清凉之感所消弭了不少。 但这个时候,秦护花的刀光洪流已经临身,密密麻麻的青红色刀气彻底笼罩住了八思巴,完全将他所有的退路封死,让其甚至连退都不能再退一步! 厉若海一直在旁边寻找着合适的战机,试图想寻找到一个损失最小,能够一举重创眼前这个大敌的最好机会。 因此,当看到自己这位认识了没多久,但此时却在并肩作战的战友突然大发神威,爆发出了让人变色的强大实力之时,这位邪异门门主心里其实是松了一口气的。 毕竟相比于数十年前就已经成就天人,名扬天下的蒙古国师八思巴,他不过只是一个刚刚踏入天人不到一年,对于这个境界的神妙还没有完全了解的晚辈。 两者之间的差距虽然没有大到天壤之别的地步,但如果单凭厉若海一个人的话,绝对没有可能击败甚至是纠缠住眼前这个来自于藏边密宗的大和尚。 尽管来之前夸下了海口,但在真正交手之后,他非常知道自己急需一个强有力的战友配合,才能够完成自己对老友许下的承诺。 最开始的秦护花因为以己之短攻彼之长的缘故,厉若海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也把他当成了是和自己实力差不多的一个新晋天人。 可在看到对方刚才那一波几乎已经凭自己的力量将八思巴压在了下风的爆发之后,厉若海瞬间改变了想法,面色也变得十分郑重。 正所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在看到那一道威力让人心惊不已的光流迸发而出,进而彻底淹没了八思巴之后,这位大名鼎鼎的邪灵隐隐感觉到机会似乎来了。 他当即便握住了那一杆丈二红枪,,迅速摆好了随时准备出手的架势,一双黑色的眼眸之中开始渐渐闪烁起了点点赤红色的光芒。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在那一片被青红色刀光覆盖了一切的中心所在,突然就响起了一道庄严而又清朗的佛号:“阿弥陀佛!” 轰! 下一瞬,在那锋锐无匹的刀光前突然绽放出了一道道灿烂夺目的光辉,既有明净澄澈之感,又如同大日般给人一种不可与之争锋的感觉。 只见八思巴双手已经重新背在了身后,一尊数丈大小,通体散发着璀璨光芒的宝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横拦着那一道仿佛要冲垮一切的刀光。 “贫僧览遍我佛门典籍,修遍天下佛宗之妙法,在经历了数年的闭关之后,最终得出了八道印诀,此乃八印之一的圆满宝瓶印,还请秦施主赐教!” 虽然他嘴上未说,但这位蒙古大和尚的言语之中充斥着得意和骄傲之感,就连那双仿佛能够看透前世今生般的神秘眼眸中都有了也许情绪波动。 很显然,这位蒙古帝国的国师对于他口中仿佛是总结了所有的佛法精要和佛宗绝学而创出的八式印诀,很是满意和自信。 事实上,这圆满宝瓶印的威能确实非同凡响,那一尊仿佛是圆满无缺一般的巨大宝瓶看起来十分晶莹剔透,灿烂的光华不断从中倾泻开来,就像是夜空中的月亮所挥洒下的月华一样。 本来横行无阻的刀光也在这一尊宝瓶出现之后受到了阻碍,周围那缕缕璀璨的月华在接触到刀光的时候就开始不断变暗,就像是由满月变化成了一轮只剩下月牙的新月一样。 不过月华在暗淡的同时,也显化出了如同黑洞般的吞噬之力,那仿佛长河一般贯穿了一切的刀光也正在渐渐消失。 月华不断在明亮和暗淡之间相互转换,就像是月亮阴晴圆缺,在进行交替变化一样,而刀光也渐渐被月华的暗影所消磨殆尽。 在这片地域之中,只剩下了那尊矗立于半空之中的巨大宝瓶巍然不动,表现出了一种能够吞纳万物且令施展者万法不侵的可怕作用。 而八思巴就站在这尊圆满无缺的宝瓶之下,有些微胖的脸庞上满是慈悲为怀般的笑容,无论周边的刀光如何呼啸肆虐,也尽数被如同月华般的光芒所阻隔,未曾伤到他分毫。 但即便局势不利,即便那如同长河般的恢宏刀光即将被月华所溶解,秦护花的面色上依旧没有发生任何的变化,始终如之前那般用右手提着长刀,缓缓向前迈步。 终于,那一尊圆满无缺的宝瓶突然抖了抖,一道璀璨的刀光轰然而出,斩破了那不断流转不休,如同月华般的光芒,落在了整个山脉之中。 轰隆! 在巨大的轰鸣声之中,无数的山石岩块破裂而出,那一道耀眼的刀光所落之处直接出现了一条长长的峡谷。 在发出了这样的一击之后,秦护花迈步的身躯略微一震,那一道如同长河般壮丽宏伟的刀光也猛然缩水。 而八思巴的眼神随之一闪,那一尊圆满宝瓶上祥和如月华般的光芒随之大放,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将如同洪流般的刀光逼至了即将消失的地步。 然而,就在这一刻,一道人影突然闪过,那原本步伐速度极慢的秦护花竟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这位蒙古大和尚的身前,双方之间的距离已经不足一丈。 轰! 这位大名鼎鼎的绝世刀客毫不犹豫地抬臂出刀,刀锋之上的光芒瞬间璀璨,生生刺破了那一尊同样十分暗淡的圆满宝瓶,直抵八思巴的胸口。 这位蒙古大和尚先是一惊,但紧接着的反的速度快得惊人,只见他依旧屹立在原地,半步不退,背在身后的双手向前伸出,然后朝中间轻轻一合。 那一对如同黄金一般的双掌将刺来的刀锋锁在其中,一尊巍峨的暗金色大佛于其身后现出身形,双手也同样做出了合十之状。 秦护花握于掌中的护花刀距离八思巴的胸膛处不足一尺,但却是如同相隔了天涯一般,丝毫都不得以再进。 不过就在这时,厉若海却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八思巴身后,手中那一杆丈二红枪轻轻一抖,毫不犹豫地向前刺去。 仅仅是看似平平无奇的一记中平直刺,却仿佛有着无穷的锋芒孕育于其中,刚一碰面便直接洞穿了八思巴身后的那尊大佛。 在胸腹间被开了个贯穿前后的大洞之后,那尊暗金色的大佛瞬间破碎成了漫天光点,不过眼睛一眨的工夫就完全化为了虚无。 可厉若海手上的动作却还未停下,他双目之中有赤红色的光芒正在闪烁,那一点仿佛蕴藏着恐怖锋芒的枪尖上更是绽放出了赤红色的光辉,直冲前方这位蒙古国师的后心而来! 而秦护花在这时仿佛直接收到了某个信号一样,双目之中同样也有着耀眼的光芒骤然亮起,原本空出来的另外一只手迅速搭在了刀柄上。 唰! 几乎是同一时刻,在护花刀那青红色刀锋之上,骤然生出了一股极其暴戾的寂灭之意,周遭的空间之中都因此出现了道道短时间难以迅速愈合的裂纹。 他那被眼前的蒙古大和尚用双手锁住的刀尖之上,更是有一点刀气勃然而发,看似微弱到近乎没有半点光芒,但在实际上却是凶戾至极! 即便是以八思巴的强悍体魄再加上有换日大法、圆满宝瓶印等种种神妙绝学的加持,却也没能奈何得了这区区的一缕刀气。 这缕凶戾的刀气于一瞬间就破开了所有阻碍,同时又不断有着新的刀气从中产生,最终凝聚显化出了一道青红色的刀光。 璀璨的光芒直接斩开了那一对如同佛陀般的金色手掌,点点殷红色的鲜血随之挥洒在了地上,刀光凝练成一点青红色的寒芒,直接出现在了八思巴的胸膛前。 这一系列的变化几乎发生在同一时刻,原本一直淡定从容,胸有成竹的蒙古国师在转眼之间就从绰绰有余的姿态落入了现在被前后夹击的危险处境。 他那张一直以来都是有着慈悲为怀般的笑容,极少表露出任何明显情绪的微胖脸庞上,在此刻也终于浮现出了点点惊怒之意! 轰隆! 在三人交手的这片地域瞬间如同奔雷般震荡了起来,无数的砂石尘土被掀起,就像是刮起了一阵沙尘暴一般, 如果不是所有的花草树木在之前的碰撞余波中几乎都已经被摧毁的话,此刻应该还能够看到有一根根树木与一朵朵花卉被拔地而起。 同时在这一瞬间,又有着两道一青一红的身影,在时间上几乎是上下衔接般地向相对立的不同方向倒飞而出,又差不多是在同一时刻落到地面上。 秦护花的脸上微微一白,在倒退了七八步之后方才稍稍稳住了身形,而他对面的厉若海则更是不堪一点,整张脸庞看起来都是不同于寻常的通红,紧握着长枪的手掌也在不停地颤动。 这种小型沙尘暴对于一般人来说或许是难以抵抗的天灾,但对于站在这世间武力巅峰,移山倒海只在一念之间的天人强者来说,根本就是随便一招就能够轰散的东西。 “阿弥陀佛!” 不过是三两个呼吸的时间,一道璀璨的琉璃佛光如同天柱般拔地而起,沙尘暴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消散成为虚无,甚至周围就连半点风声都再未响起。 而且在这一道佛号响起后,那位蒙古大和尚原本所站立着的地方上瞬间就立起了一尊约莫有十八丈之高,看起来神态气度威严无比的金身佛陀。 “两位施主的手段当真是出乎意料,既然如此的话,那么贫僧也应该要稍微认真一些,让两位看看我密宗一脉的降魔手段了” 一道听起来依旧十分平静,但比起之前却是要严肃认真了许多的声音,从那尊由八思巴所化作的金身佛陀之中缓缓传了出来。 很显然,这位蒙古国师是动了真怒,不再像之前那样抱着浑水摸鱼的心态,而是已然准备要全力出手了。 而彼此站在对面的厉若海和秦护花在听到这话之后,则是看起来十分有默契地相视一笑,紧接着在同一时间提起兵器冲了上去,准备以前后夹击之势对付这尊看起来就很难缠的金身大佛。 而后者也是身躯一抖,足足有八条金色的手臂伸出并抬起,或捏拳掌,又或持兵器,同时与左右两边,也就是秦护花和厉若海两人交上了手。 轰隆!轰隆!轰隆…… 三人的交手几乎是要把整片山脉都掀了过来,地动山摇之音几乎是接连不断地响起,并且还远远没有到该结束的时候。 …… 黄裳毕竟不是一般的人物,追着追着他就发现了些许不对劲的地方,自己居然会在那一瞬间变得如此冲动,为了区区一个魔门贼子放弃了原定的目标。 于是他下意识地停了下来,却发现自己此时居然离大兴城已经有了数万里之遥,甚至他已经无法辨明自己到底在哪了。 而一直难以捕捉到明确身形的石之轩此时却大大方方地从虚空中走了出来,俊逸的脸庞上有着一抹十分诡异的笑容。 黄裳心里突然升腾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但又不能在这个魔门贼子的面前露怯,于是当即冷笑着开口说道: “怎么?不准备继续逃了吗?贫道还以为所谓的天下第一刺客就只会躲避和逃遁之法呢,难不成你现在停下来是想要证明一下自己吗?” 然而,就在他准备想要抢先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解决掉眼前的石之轩的时候,视线之中突然浮现出了一个让黄裳惊讶得身躯不由得一抖的事物。 那是一辆血色铁车,有八匹通体血红的高大骏马拉动着,其所过之处都划出了一条如同鲜血般颜色的红线,车上面则是站着两个样貌各异的男子。 第447章 又遇围杀(一) 其中一个身穿大红色血袍,面容看起来相对要年轻一些,而另外一个则是满头白发,一双眼眸看起来有着血光在闪动。 黄裳在这两个人之中只认得一个,因为正是这个人在那个晚上出手阻止了自己,使得自己想要清理朝堂,匡扶大宋的计划彻底失败。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早已灭亡的血河派的第十二代掌门人,血踪万里卫悲回,宋国宰相蔡京最信任的贴身高手。 而对于另外一个看起来气势要更加凌厉几分,满头白发的中年男子,他却是毫无印象,但对此人身上的那股气息却感觉有些熟悉。 不过在计划失败之后,黄裳翻阅了一些有关血河派的典籍,上面有着关于眼前两人脚下这辆血色铁车的记载。 此物名为血河车,乃是血河派的镇山之宝,号称是当年大宋武林之中最恐怖,最诡异,最诡异,最飘忽,最令人惊心动魄、骇人听闻以及最令人心动和最窥视、最注意的事物。 其通体用阴寒精铁打造,拉车的更是八匹用特殊手法培养出来的异兽,所驾驭此车的人内力会一天比一天雄厚,甚至还能够排出体内杂质,使功力变得精纯。 除此之外,这辆车上还记载着血河派第一代到第十代掌门人的武功,从血洗天河盛长风开始,到血影神掌欧阳独为止。 可以说这是件一旦现世,一定会引起无数江湖人士争夺,甚至各大帝国也会忍不住派人插手,将其收入囊中的至宝。 不过当年在大宋皇廷派遣高手剿灭了血河派,将其中高手屠杀殆尽之后,并没有找到这辆血河车的踪迹,于是整个宋国之后就再也没有人看到过这辆车。 但即便如此,这件东西也曾一度又来了无数江湖高手的寻找,包括宋国朝廷当时也插了一手,借这个消息清洗了无数江湖门派,收获了大量的财富和武功秘籍。 而根据相关的典籍记载,凡是能够从容驾驭血河车之人,基本上都练有血河派的武功,而且造诣不会太低。 所以尽管黄裳并不认得这个满头白发的中年人,但也基本上也能够确定,这应该是一个当年侥幸未死的血河派余孽。 “卫悲回,尽管如今你已经投靠了蔡京,但好歹也是宋人,难道要帮助这个别国的魔门贼子一起来杀我吗?” 黄裳在看到坐在血河车上的这两个人出现之后,再联想到之前种种,很多事情瞬间想通,一下子就明白了来龙去脉,那张有些沧桑的面庞上渐渐凝重而起。 “灭我血河派的就是宋国皇帝,你之所以只能流落他国,不也就是因为赵家那个昏庸的皇帝看你不顺眼了吗?” 站在了血河车上的卫悲回不屑地一笑地,然后纵身一跃,身形于空中轻轻一闪,七上双脚落地之时便离面前的黄裳只剩下了不到两丈的距离。 “不过有一说一,本座倒还是挺佩服你的,毕竟能够像你一样对自己的故国始终如一不多,哪怕这个国家的君王待你是这般苛刻,你居然也能够初心不改,确实是厉害!” 另外一个驾驭着血河车的白发中年人双目之中骤然有血色的光芒一闪而逝,不过眨眼间的工夫,他便出现在了卫悲回的身旁,同时开口说道: “何必要跟他废话呢?咱们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你就算把他捧得再高,也改变不了咱们今天是来杀他的” 卫悲回闻言不禁失笑,摇了摇头开口说道:“任狂,这么多年没见面,你还是当年那个老样子,总是那么不喜欢跟人交流,这可不是一个好习惯,你得改一改。” 这位曾经一度以血踪万里之名震慑了整个大宋江湖,手上人命很可能已过万数的红袍男子,此刻就如同在劝说着自己的后辈一般耐心开口说道: “反正今天咱们又不缺时间,如果能从这位宋国前任国师的谈话之中知道一些秘密的话,咱们能得到的东西不就更多了吗?” “而且就算没有任何收获,在动手之前稍微和对手聊一聊天,尽量舒缓一下气氛和情绪,这也未尝不可吗?” 站在一旁,尽量缩减着自己的存在感的石之轩,在听到这话后当即也笑着开口附和道:“卫老前辈说的不无道理,任兄你何必要如此着急呢?” 看着对面三人那丝毫不将自己放在眼里,自顾自地在那里玩笑聊天的样子,黄裳心头有一股难以遏制的怒火升腾而起。 从几十年前踏入了天人至境开始,这位以杀伐之力闻名于世的道门真人便再也没有被这样赤裸裸地轻视过,再也没有受到过这种无声但却让人难以容忍的侮辱。 “当真是欺人太甚!” 黄裳那一对黑眸瞬间产生了变化,一只彻底变黑,一只又彻底变成了白色,其中甚至能看到有一对黑白双色的阴阳鱼若隐若现。 而周围的这一片天地,也如之前那片山脉一样开始被一种玄妙在让人隐隐心中发寒的黑白之色渐渐覆盖。 无数花草树木看上去都失了生机,潺潺的溪水不再流动,树上的鸟儿也是身躯僵硬,再也听不见任何鸣叫之声。 石之轩见到此幕,邪魅的脸上闪过了一丝冷笑,紧接着他的身形瞬间扭曲模糊,二话不说便消失在了半空之中。 “你先来?还是我来?” 那个叫做任狂的白发中年男子的一双眼眸彻底变成了骇人的血红色,而身旁的卫悲回在听到这话之后则是轻轻一笑,开口说道:“何必要分什么先后呢?咱们一起动手解决了他吧!” 说完,这两人便相视一笑,身形几乎在同一时刻晃了一下,然后半空中便当即出现了两条仿佛横亘于整片天地之间的血色长河。 轰隆!轰隆! 血色与黑白色的光辉剧烈地碰撞在了一起,发出了一道道如同雷霆般的轰鸣,这使得周围的山川湖海都不由得震荡摇晃了起来,就好像是要发生世界末日了一样。 …… “计划顺利,安排好的人手纷纷到位,该拦下的人也都拦下了,目前看来应该又不会发生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了” 嬴不凡坐在一条小溪旁的一块大青石上,而在离他不远处的平地上,则趴着一头跟一座山包般大小的黑白色巨兽,也就是这位镇国武成王最喜爱的宠物—熊猫笨笨。 在这位镇国武成王的身边,环绕着四面透明的光幕,八思巴、黄裳以及宁道奇等人的身形都分别出现在了一面光幕之中。 至于剩下的那一面里,则是有着不少黑冰台锐士的身影出现,同时还不断有着尸体和鲜血出现,俨然是在进行着一场近乎屠杀一般的战斗。 “啧啧,不愧是号称杀戮机器的黑冰台锐士,这动手的场面当真是血腥残忍,大兴城里面那些暗探又倒了一次大霉” 嬴不凡扫了一眼那一面满是鲜血的光幕,那一张英俊的脸庞之上看起来颇有些许遗憾和感慨一闪而逝,甚至还装模作样地捂了一下眼睛,好像是不忍心看一样。 紧接着他又手指一动,便从小溪中引出了一缕水流,如一条灵活的游鱼一般在指间缠绕把玩着,同时嘴里还自言自语道: “这些人也是,这天下三百六十行,什么行道不能做,非得去做暗探这种一辈子见不得光,随时都会有杀身之祸的工作呢?唉,真是一件让人悲伤而遗憾的事情啊!” 然而就当这位镇国武成王自己一个人在那里戏精上身,似乎是在自娱自乐的时候,其面庞的神色上突然一滞,紧接着尽数化为了一抹冷笑。 “来都来了,何必躲藏呢?” 嬴不凡收敛起了之前那如同儿戏般的神色,平静淡漠的言语之中没有任何的情绪变化,但任谁都听得出其中所蕴藏着的那份冷意,周围的温度都甚至都因此在隐约之间降了不少。 “怎么十几年过去,你还是喜欢这样一个人自己骗自己呢?当年我跟在你身边的时候就很好奇,你究竟是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一副样子呢?” 一道听起来清幽素雅的空灵之音响起,就仿佛是一阵在竹林间拂过的微风,刹那间便扩散到了整片天地之间,将那弥漫着的冰冷气息冲淡了不少。 即便是蹲在旁边啃着竹子,从来都是天真烂漫,但并不喜欢过多和生人接触的熊猫笨笨在听到这话之后都不由得扬起了大脑袋,开始四处张望,似乎是想寻找出那个声音的主人。 随着这道声音的落下,于那位镇国武成王极具压迫力的眼神注视之下,一道修长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溪水之畔。 那是个女子,穿着一袭素雅的白衣,整个人的气质颇有纯净如雪之感,一头墨发随风飘舞,透露出了一种恬静洒脱之气。 她双脚离地三尺,整个人凌空站立着,一出现便仿佛让原本有些许阴云笼罩着的天穹都为之光亮起来。 周围那一种本来因为嬴不凡的勃然变色而开始变得压抑阴沉的氛围,也因此变得悠然了起来,就像是身处田园山林间般轻松自在。 “明明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也并不喜欢当面饶恕他人,可却非要在一个人独处的时候扮演出这样一副慈悲为怀,不忍见众生皆苦的样子,真有意义吗?” 女子看着眼前的镇国武成王,平淡从容的言语里隐隐藏着几分调侃,其中深处更是压抑着一抹几乎无法掩饰的冲动。 “宁道奇修自然之道,但主修的却是大自然的狂暴和愤怒,而你身上的自然之意远远比他更加恬静温和,更贴合世人心目中的那种大自然,” 嬴不凡在真正看到了这个女子出现之后,脸上的冷意变成了一抹复杂之色,他在叹了口气后开口说道: “看来这些年过去,你的确是有所成就,也算是不输给你那个师姐了,甚至在挑动人心情绪这一个方面,你可能还要胜过她” 这个女子在听到这话之后,那张绝色倾城的面庞上隐隐浮现出了一抹旁人难以察觉的失望,开口说道: “这么多年不见,你就没有其它的话想对我说吗?要知道在十几年前,你和我呆在一起可从不会讨论什么道法武功” 这位镇国武成王从那块大青石上跳了下来,指尖的那一缕水流不断变幻成了狮子、老虎、豹子等种种猛兽的形象,看起来就像是在表演什么杂技节目一样。 他的脚步看似很慢,但不过眨眼间也已越过了百米,在离这个突然出现的女子只剩下了三丈之距这地方停了下来。 嬴不凡面色复杂地看着这个一度曾经让自己爱慕心动的女子,但说话的言语之中却充满了决绝和冰冷之意: “现在已经不是十几年前了,你或许还是曾经的你,但我已经不是曾经的我了,而且十几年前你不爱听我说的那些话,如今你就真的想要听那些甜言蜜语了吗?” “言静庵,很多年前我就跟你说过的,你其实不擅长演戏,就算你真的对我有那么一份情谊,也不会表现得如此明显” “你这个样子现在看起来是真的很让人不喜,明明来这里不是和我叙旧的,却偏偏要装出这样一副深情的样子,有意义吗?” 众所周知,大隋帝国白道名义上的魁首,被好事者称为佛门圣地之一的慈航静斋,实际上并没有太过于强大的实力。 特别是当年被初入江湖的那位秦国皇族亲王打上门之后,其中的高手以及年轻一辈中的好手那更是死伤无数。 时至如今,在整一个慈航静斋之中,真正能够让江湖人对其敬畏和爱戴,真正有着足够高深的修为的人,只剩下了两个人。 一个是慈航静斋的当代斋主梵清惠,而另外一个则是梵清惠的同门师妹,据说一身修为不弱于前者的言静庵,也就是眼前这个如同山间精灵一般恬静优雅,同时又不失活泼灵动的女子。 不同于其师姐的长袖善舞,言静庵平时一般都呆在帝踏峰上闭关潜修,很少与外界接触,基本上不会关注所谓的天下大事。 因此偌大的隋国江湖上,对于她也向来都只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只知道言静庵的修为确实是不俗,但并不知道她究竟强到了什么地步她。 可如今看来的话,言静庵刚一现身,一颦一笑之间便隐隐挑动了眼前这位镇国武成王的心绪,尽管其中还有别的缘由,但这份在隐约之间透出的精神力量,却已经足够让人心惊了。 第四百四十八章:又遇围杀(二) “你果然还是像当年那样聪明绝顶,而我终归也比不上师姐,即便是尽力去演,也很难做出那一副让人信服的样子” 言静庵听到眼前这个在过去十几年里有数次出现在自己梦中的男子如此绝情冰冷的话语,她说话的语气之中也不由得浮现出了一抹自嘲。 “慈航剑典这门功法重在修心,你师姐是红尘世俗中的功名利禄与尔虞我诈来炼心,而你则是用天地山川,自然万物来锤炼心灵” “你们两个人走的是不同的道,早晚有一天得分道扬镳,十几年前我就告诉过你这个道理,可你今天却依旧做了她的马前卒,有时候我是真觉得你有点蠢” 言静庵闻言面色一滞,但她并没有半分恼怒,而是在想了想之后开口说道:“你如果愿意放弃争夺和氏璧的话,我愿意倾尽一切保你和你手下的人安全离开大隋。” 保我安全离开?这女人究竟是哪来的自信?本王已经将一切都布置妥当,难不成又要发生一些意料之外的事情了…… 嬴不凡闻言眉头微微一挑,心里瞬间有无数念头闪过,但在表面上还是非常不屑地一笑,脸上浮现出了一抹讥讽之意: “你这话倒不像是在骗我,但我真的是很好奇,你们慈航静斋如今总共就只有大猫小猫三两只,哪来的底气说这种大话呢?” “你不会真以为本王把这一次带来的高手都派了出去,身边没有什么人守着,就能够任你们这些家伙宰割了吧?” “要知道十几年前我就能一个人打上帝踏峰,而现在我杀你更是不需要再出第二招,即便加上你师姐也是一样” 这位镇国武成王说到这里的时候,指尖的那缕水流之中变幻出了一张满是嘲笑的简单人脸,就像是他此刻表现出的情绪一样,满脸都是不屑的嘲讽。 “我真心觉得你们这些人应该好好认清一下形势,应该学习一下什么叫谨慎为主,而不是在这里莫名其妙地大放厥词!” 这话说的实在是太难听了,尽管里面不带任何一个脏字,但却是将整个慈航静斋里面的人都贬得一无是处。 这话的意思,就好像是指名道姓地在说慈航静斋这个公认的佛门圣地里面的人,都是一些根本无可救药的蠢货一般。 言静庵一直都是个恬静无为的人,从不会轻易动怒,但在听到这个在自己心里曾留下深刻印象的男人如此的话语之后,她也不禁被气得娇躯阵阵发颤。 “嬴施主,言师妹本是一番好言相劝,话语中也皆是真诚,你不接受也就罢了,又何必要对她恶语相向呢?” 一道其中似乎隐藏着些许叹惋和遗憾的声音凭空响起,紧接着便有四名身穿朴素佛衣的老僧于这位镇国武成王周身的东南西北四个方位现出了身形。 “终归都是有过情分的故人,施主不愿接受好意,我等自然也不会再多言,就是可惜了言师妹对施主你的一番情意啊!” 此时说话的是站在东边的一个老僧,其人面容枯槁苍老,犹如一棵千年古树一般,身上则散发着一种玄妙至极的枯荣气息。 “数年不见,嘉祥老和尚你的枯荣玄功看起来似乎已经到了枯荣相生的境界,这倒是要比大理天龙寺的那个枯荣玄功的正统传人强上了不少” “这可是武功境界是高了,但这张脸皮和嘴却是没变,总是能够厚着脸来讲一些莫名其妙,同时又没有半点意义的大道理” 嬴不凡看着这个老和尚,也就是隋国佛宗中名义上修为最高的四大圣僧之首,出身于三论宗的嘉祥大师,嘴角莫名掀起了一抹讥讽的弧度。 “别以为你自己就是什么高尚的人,咱们远的不说,单就说你所修炼的这门枯荣玄功,其来历应该不用我多说了吧?” “说句实在话,真要论起强取豪夺的话,每一次下手最狠的,基本上都是你们这些总是满口大道理的佛门中人” 嘉祥大师听到这充满了恶意和不屑的话语之后,不由得轻叹了口气,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双手合十,嘴里轻声念了一句佛号。 嬴不凡见状又是冷笑了一声,转头看向站在小溪边上,脸上神情十分复杂的言静庵,指尖上的水流不停变幻着姿态,同时开口问道: “你就带来了这四人吗?几年前他们连古三通都打不过,就算这几年里有所长进,充其量也不过就是一刀的事情” “你那个师姐也不是蠢货,她应该知道想要围杀本王的话,这四个半截入土的老和尚远远不够,所以如果还叫了什么人的话,不必躲躲藏藏,尽管出来便是!” 这言语着实有些侮辱人,虽然养气功夫早就已经出神入化的四大圣僧对此不以为意,但大隋佛宗中人也并非是个个都如此能忍的。 于是,在这位镇国武成王的话语声刚刚落下的那一刻,在其周身东南西北四个方位上,就又分别多出了一名身形看起来皆是高大魁梧的僧人。 “又来了四个送死的家伙……” 嬴不凡于大隋帝国闯荡之时和此地佛宗纠缠甚深,因此他一眼就认出了这四个人的身份:“净念禅宗的四大护法金刚也来了,还有别人吗?这点人可依旧不够” 净念禅宗在大隋江湖上与慈航静斋并称佛门两大圣地,其不像后者那样会选出传人行走于江湖武林之上,声名自然也无法与后者相比肩。 但若要论起高手多寡的话,遭受过数次重创的慈航静斋却是无法与净念禅宗相提并论的,两者的体量根本不在一个档次之上。 刚刚出现在四大圣僧旁边的四人便是净念禅宗中有名的高手,当代的四大护法金刚,法号分别为不嗔、不贪、不痴以及不惧。 不过这高手也是相对而言的,面对这位修为几乎可以比肩天下第一人夫子的镇国武成王,这所谓的四大护法金刚根本不够看,哪怕加上成名已久的四大圣僧也一样。 “贫僧法明,见过施主” 又一个穿着僧袍,满脸慈悲笑容,身材高大的和尚于不远处现出了身形,同时还朝着这位镇国武成王微微欠身。 “这回倒是来了一个有分量的人物,可是本王若执意要杀你,那同样也不用第二招,所以加上你依旧还是不够看” 嬴不凡看到这个和尚的出现,眼眸之中有着一道旁人难以察觉的诡异光芒一闪而逝,随后目光在看似无人的空中扫了一圈,冷漠地开口说道: “净念禅宗今天看来是倾巢而出了,了空、了尽两位大师不准备出来和故人见一面吗?毕竟以后很可能就没有这种叙旧的机会了” 话音刚落,这位镇国武成王的面色耳边便突然听到了一声震荡不已的佛音,就好像是九天之上传来的佛陀之声,仿佛能够涤荡人心一般。 不过他身形依旧未动,双脚也未曾移动一步,只是脸上的神色稍稍有些变化,看起来似乎比之前多了一分认真的意味。 而在离这位镇国武成王大约有十丈左右的地方,正有两名相貌神态各异的僧人在半空之中一步步踏来,最终稳稳地落于了地面之上。 这两名僧人看起来就像是个普通人一般,但又莫名让人感觉捉摸不透,一眼看过去就觉得他们身上有一种高深莫测之感。 而且这两个人在大隋佛宗中的地位显然很高,在他们现出了身形之后,不仅是净念禅寺的四大护法金刚躬身行礼,即便是德高望重的四大圣僧也纷纷对这两人拱手以示尊重。 不过这两个僧人之间似乎身份高低也有差异,看起来稍微年长一些的和尚反而是要落后于年轻一些的那个僧人半个身位,显然是以年轻一点的那个和尚为首。 为首的这个和尚看起来皮肤颇为白皙,光溜溜的脑袋更是莹白如玉,就如同黑夜里的玉石般在发着光芒。 这个人面容虽似少年,但身上的气质之中却颇有一种经过了岁月沧桑沉淀之后的感觉,莫名让人觉得有些矛盾。 “多年不见,了空大师在闭口禅上的造诣倒是更进一步了,只可惜有些东西破了就是破了,大师现在不比当年,又是方外之人,何苦要卷入这场世俗间的争斗呢?” 嬴不凡认识这个和尚,当年他游历江湖时打上过慈航静斋,自然也不会放过净念禅寺这个与之齐名的佛门圣地。 仗着一身强横至极的武功,他单枪匹马闯入了净念禅寺,击败了一众闭关潜修的宿老以及四大护法金刚,成功拿到了当年初祖天僧所留下的净念禅书。 但就在其准备要功成身退的时候,却碰上了眼前这个和尚,也就是净念禅宗的当代禅主,苦修闭口禅数十载的了空住持,就此遭遇了在大隋江湖上的首次挫折。 “阿弥陀佛” 净念禅宗的当代禅主了空右手上托着一个金灿灿的小钟,神情显得肃穆而庄严,用灼灼的目光地盯着眼前的镇国武成王。 他或许是听出了眼前这个青年语气中的叹息之意,于是在念了个佛号之后,言语中略有些复杂地柔声开口说道: “出家人又岂愿轻易涉足红尘之事呢?老衲不过是受人请托,又有承诺在先,所以不得不来此走上一趟罢了” 听了了空禅主的话语,嬴不凡淡漠的眼神之中突然生出了些许变化,点点缅怀往昔的神色隐隐在其中一闪而逝。 “十几年前大师出手阻止我的时候,便是这副样子,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依旧没有变化,本王真不知道是不是要在此称赞大师你一句初心不改呢?” 在说话之间,嬴不凡的目光又重新变回了之前的冷漠平静,就好像之前那种追忆往昔的神情从未出现过一般。 凭良心话讲,眼前这位了空禅主其实在他当年闯荡江湖之时并没有过多为难,甚至在某种意义上还有所恩惠。 尽管了空曾一度凭借苦修了数十载的闭口禅之力将嬴不凡逼得十分狼狈,让他仅差一点就要失手而归。 但到了最后,担任禅主的了空还是让这位镇国武成王看遍了宗门内所有的武学藏书和历代祖师的笔记,其中还包括了初祖天僧所留下的净念禅书。 但很多时候,恩惠不能改变各自的立场,而且以这位镇国武成王万事由心的性子,他也不会因为这么一点恩惠而改变自己的想法。 更何况了空禅主如今修为虽然更加深厚,但作为最强手段的闭口禅已无当年威力,对于嬴不凡来说已经构不成威胁,所以其人的想法和举动也不足为虑。 “了尽大师为了修炼无念禅功,已于净念禅寺之中闭关多年,十几年前在本王打入寺中的时候,你都没有出手,今日又为何要插手这世俗之争呢?” 嬴不凡转头看向了站在了空禅主身后一点的那个和尚,脸上的神情比对待刚才了空时还要更加郑重一点。 这个和尚叫做了尽,也是净念禅寺的门人,同时还是了空禅主的同门师兄,尽管多年未曾出手,但据说其人的佛法造诣和自身修为并不在当代禅主之下。 了尽看起来不高不矮,也不肥不瘦,身材属于十分适中的那一种类型,但却总给人一种如同松柏般高耸挺拔的感觉。 他的光头上烙上了戒疤,一双眼睛深远平静,闪烁着一种智慧般的光芒,但却不会让人觉得有丝毫锋芒毕露的感觉。 他和师兄了空禅主一样,皮肤嫩白如婴孩,脸上的神情却是十分有涵养,让人感觉似乎有着饱历世情的经验看起来。 其人光从外表上看也是十分年轻,但气质上却给人一种已经活了悠远岁月的感受,身上的气息也是与师兄了空禅主一样,让人感觉难以捉摸。 “贫僧和住持一样,同样也是受人之托而来,今日所为也不过是为了履行曾经许下的承诺,消解一段因果罢了” 了尽低头念了一句佛号,眼眸之中有着一丝连其师弟了空禅主都没有发现的复杂之意,唯有嬴不凡发现了这一点,眼中有着异样的光芒一闪而逝。 “施主若愿意就此离去,并放宁道奇施主入城的话,老衲愿意以自身的性命和整个净念禅寺的名誉为担保,我大隋佛门一脉从此将不会有再有一人为难于你” 了空禅主手托金钟,整个人此刻的气质如同大殿佛像一般庄严肃穆,即便是一向觉得人性本恶的镇国武成王,也并不怀疑这位大德高僧这份承诺的真实性。 第四百四十九章:突变 “言静庵,虽然我这样说,你很可能会不大高兴,但我不得不告诉你一句实话,哪怕你不爱听,我也一样要说” 嬴不凡看向那站在溪边一动不动的言静庵,指尖上的水流又变幻出了一张看起来十分滑稽可笑的人脸,用一种玩味的语气开口说道: “尽管不知道原因,但相比于你代表慈航静斋所许下的承诺,本王总觉得了空禅主说出来的话,总是让人觉得更加具备些可信度” 从来都寄情于山水自然之间,不喜欢理世事纷扰的言静庵的眼眸之中有着复杂而又伤感的意味悄然而逝,但说话的声音依旧是那么轻灵而平静: “你一向自视甚高,在当年师姐和宁道长用和氏璧一事把你耍了之后,整个慈航静斋在你的眼里就已经成了不死不休的敌人” “这十几年来,我宗一直只能被困于帝踏峰之上,再也无法重现昔日佛宗圣地的盛况,你敢说其中没有一点你的功劳吗?” 如同大自然精灵般的女子缓缓收敛了脸上的情绪,此刻表现出来的样子近乎是一种不掺杂任何个人情感因素的绝对理智。 “在十几年前,我从你身边离开之后,你就已经不信我了,如今你我之间因为各种各样的因素,更是已经成了死敌” “所以你也没有必要在这里试图挑拨离间,了空禅主与了尽大师他们今天既然已经来了,那就足以证明一切了” 还是一如既往的天真,还真以为你这十几年会有什么成长呢,如果是你那位师姐亲自在这里把控局势的话,估计做不到你这么如同愚昧般的乐观…… 嬴不凡在听到言静庵这个昔日故人的言语之后,在心里不由得叹了口气,但同时也有些许饱含着不屑的念头一闪而逝。 “了空大师,和氏璧本名传国玉玺,是我大秦太祖皇帝传下来的镇国之宝,当年意外因为一场战乱而遗失了,那么如今物归原主又有什么不对呢?” “大师你是个明白人,也应该知道其中的道理,难不成你要因为某一些人在暗地里的那些上不了台面的谋划,坏了自己以往做事情的规矩吗?” 了空禅主闻言叹了口气,他并没有答话,而是口中轻声念了一句佛号,对于这位镇国武成王的问题选择保持了沉默。 说句心里话,这位净念禅寺的当代禅主本意上其实并不想参与今天的事情,甚至他连来都不是很想来的。 或许在常人看来,了空这位禅主做人的确是迂腐了点,但他之所以不愿意来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他并不觉得自己这一方在这件事情上是占理的。 净念禅寺的规矩和慈航静斋完全不同,后者每一代都选取传人入世行走,在获得了大片赞誉和名声同时为自己门派博取利益。 而前者则是一心潜修,从来不会做什么派遣传人入世博取名声的事情,属于正正经经的方外隐世之人。 如果不是慈航静斋中人几乎每次在天下动荡的时候都上门来求的话,这些和尚们是从不会去主动掺和所谓的天下大事的。 而像今日这种纯粹因为立场不同,单纯只是为了获取利益而发起的行动,担任禅主的了空完全没有任何兴趣参与。 如果不是因为自家祖师对于慈航静斋有过承诺的话,他是压根不会掺和这种既违背做人原则,好处也不多,还会惹来一身麻烦的事情的。 因此面对这个曾经有过交情的的青年问出的这个问题,他也只好保持沉默,毕竟没有办法给出一个合理的答案的情况之下,这是最好的选择了。 但了空不开口,不代表别人就不开口,毕竟大隋帝国境内的这一支佛宗,在很多年之前就已经派人插手过皇权更迭的斗争,脸皮足够厚,做事情又不择手段的高层人物不在少数。 比如说此刻开口的,就是名列隋国佛宗四大圣僧之一,出身于天台宗的智慧大师,一个看起来身形有些松松垮垮,但眉宇之间却是神光暗藏的老和尚。 “秦失其玺,便证明天命已不在秦国,虽说人定胜天,但天下大势已是如此,施主又何必要逆天而行呢?顺应大势而为,方才是智者之举啊!” 智慧大师站于南侧,那一张略显苍老的脸庞上满是一种悲天悯人般的神色,乍一看去,俨然像是一个悲苦众生的得道高僧。 “明知道本王出身皇族,却依然敢当面说这种天命不在秦的大逆不道之语,老和尚你还真是不把本王放在眼里啊!” 嬴不凡偏过头看向南边这个依然让他心中升腾起了点点杀机的智慧大师,说话的语气之中充满了冷冽的寒意: “而且你这老秃驴的胆子也是真不小,如此放肆,难道就真的不怕等会儿动手的时候,本王第一个拿你开刀吗?” 这位镇国武成王看向南边的眼神在一瞬间变得锋锐异常,一股磅礴的元神之力也随之悄无声息地调动而起。 乍一眼看过去,他那眼眸之中就仿佛真像是有一柄锐气冲天的长刀在嗡鸣作响,准备朝着南侧的那位智慧大师砍去一样。 而后者面色一变,身形也是微微颤抖,就好像是心神受到了极大的冲击一般,那站在不远处的其他三位圣僧看到这一幕后连忙调动了体内的功力,其三人身上顿时亮起了一道明亮的佛光。 而智慧大师的脑后则是随之隐隐有着一道饱含着氤氲佛光的宝轮一闪而逝,那一张苍老的面庞上方才渐渐地恢复了原本的神色。 “嬴施主果然天纵奇才,年纪轻轻便有着如此精神造诣,可惜像这种暗箭伤人之举,终归还是失了应有的道义” 看到智慧大师安然无恙,站在东侧的嘉祥大师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看向那位镇国武成王的眼神之中莫名多出了几分锐利。 “精神本就是我辈修行人不可或缺的一个领域,当年八思巴入中原会武天下群雄的时候,老和尚你选择退而不战,莫非也是用这个暗箭伤人的理由搪塞过去的吗?” 嬴不凡冷笑了一声,无论是语气还是眼神之中都充满了浓浓的嘲弄和不屑,这让站在东南西北四个方位上,隐隐结成了一种玄妙的合击阵势的四大圣僧面色纷纷一沉。 紧接着,这四位老僧虽然没有彼此相互对视,但却是如有神助般的达成了共识,纷纷垂首开始低宣佛号。 而这一声佛号中也颇有玄妙之处,四个人中每一个人的音调念出来都各自不同,但却奇异地将起承转合四个过程融合在了一起,让人听来有一种春秋一梦,枯荣一生的感觉。 “怎么?这就要动手了吗?” 嬴不凡冷眼微瞥,看着周边分处于东南西北的四个老僧各自所在的方位在一瞬间似乎有些颠倒,但乍然再看,却又是毫无变化,这让他眼中终于多出了那么一点点认真的意味。 这所谓的隋国佛宗四大圣僧,单个挑出来的修为并不算是这一支佛宗之中最高的那个,但联起手来却是能在明面上冠绝整个隋国佛宗一脉。 这四个老和尚每一个都活了近百载的岁月,彼此之间相知相交的岁月也起码在六十年开外,一旦动起手来,绝不仅仅是一个变四个这么简单。 用形象具体点的话来说,这四大圣僧的联手,就几乎等于是一个绝世大宗师生有了四对招子和八条手臂,同时使出四种佛门妙法来对敌。 而且这个绝世高手还拥有了四个人加在一起,起码是接近了八个甲子的功力,化功防于一体,在天人之下简直是无懈可击。 而且这还只是嬴不凡十年前和他们四人交手时的感觉,现在想必会变得更加深不可测,说不定四人联手已经足以抗衡乃至于纠缠住一位天人武者了。 不过即便是如此,这位镇国武成王依旧没有改变自己那充满了不屑的态度,甚至其眼眸之中的轻蔑之色还更浓了几分。 只见其指尖上的那缕水流迅速涌动,于无声无息间就变化成了一柄厚重的水刀,紧接着毫不犹豫地向前横劈而出! 唰! 一股耀眼的光芒在顷刻间向四面八方横扫而出,一缕缕四散而出的丝状的细微刀气更是绵密如水网一般,铺天盖地般地朝站在东南西北四个方位的那四个老和尚席卷而去。 乍一眼看去,就像是有一条天上大河倒悬于人间,滔滔不绝的大势和锋锐无当的气息合二为一,仿佛能够毁灭掉一切阻拦在前方的东西。 分别站在各个不同方位的四大圣僧面色纷纷一变,紧接着便有三道玄妙的佛光自东南北三个方位激射而出,交汇于西方所在。 站在正西侧的帝心尊者身后顿时隐隐勾勒出了一尊盘膝而坐的大佛虚影,只见这个大和尚迅速晃了晃脑袋,张口便作出了一副如同佛门狮吼般的样子。 吼! 一阵雄浑到几乎无以复加的音波呼啸而出,周围的虚空都不禁为之震裂,激荡起了一层又一层近乎实质化般的气浪纹路。 而旁边那一条流淌的小溪更是一下子因此暴躁了起来,无数在溪水中游走着的生灵瞬间被掀到了地面上,溪水之畔的土地更是被激荡而起的水流染湿了一大片。 不过一瞬间的工夫,那一道于虚空中振荡出了阵阵裂缝涟漪的音波凝聚变幻出一面近乎实质化的壁垒,试图以此来抵挡如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的刀光。 “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嬴不凡见状又是一声冷笑,一股磅礴无比的气势从其体内升腾而起,周遭的虚空之中都隐隐出现了蛛网般的裂纹。 紧接着,这位身材并不算太过魁梧,但站在那里却如同高山般让人仰望的镇国武成王,便看似随意地伸出了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掌,朝前方缓缓虚按而去。 轰隆! 随着一道平地惊雷般的巨响声传出,旁边那一条潺潺的小溪中的水流被一股无形但却可怕的力量尽数抽出,于空中变幻凝聚出了一只几乎有山包状大小的透明手印。 顺着嬴不凡手掌的按下,气势磅礴的透明手印也随之拍落,将处于东西南北四个方位的四大圣僧尽数笼罩在了其中,使得这四个老和尚面色不由得大变。 而就在这个时候,净念禅寺的四位护法金刚瞬间腾空而起,一股淡金色的佛光于其四人身上汹涌而出,尽数汇入了那一面由音波所构成的壁垒,变幻出了一个将周边众人都笼罩在其中的淡金色光罩。 轰!轰!轰…… 接二连三的巨响声传出,两股仿佛能撕裂整片天地的力量不断展开了角逐和碰撞,周围的地面都仿佛要因此而被彻底崩碎,一阵阵如同蛛网般的裂纹已清晰可见。 而那一座如同小山般大小的淡金色光罩上在此时突然开始出现了丝丝裂缝,站在四个方位上的八名僧人面色逐渐变得苍白,甚至身躯都开始渐渐晃动。 但那渐渐将周边的刀气吸收在内,隐隐透出了如刀般的锋锐之气的透明手印却也同样变得有些暗淡下来,似乎有那么一点后继乏力。 嬴不凡见此微微皱眉,但他并没有继续出手,而是当即暴喝了一声:“你们都还在等什么?赶紧给本王动手!” 此话一出,不只是正在苦苦支撑的净念禅院四大护法金刚和四大圣僧脸色一变,就连还尚未选择出手,只是做好了相应准备的了空禅主也微微变色。 但还没有等到他们对此做出应对,那四个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淡金色佛光的护法金刚身后便突然亮起了一道紫金色的锋芒。 唰! 这四个高大魁梧的僧人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被洞穿了胸腹,进而搅碎了心脏,紧接着他们便一个接一个地重重坠落到了地上。 最终,这四位净念禅寺的护法金刚带着满脸难以置信的神色和一副死不瞑目般的表情,化为了四具再没有任何生机可言的尸体。 而失去了这四大护法金刚的帮助,实力其实和名声并不算太相符的四大圣僧哪怕已竭尽全力,这一座淡金色的光罩最终也还是宣告了破碎。 而他们四人,也纷纷被落下的透明手印正面拍中,并被这股几乎无法抵挡的巨力给撞飞了出去,殷红的鲜血如同红色的雪花一般满天飞溅了开来。 而当所谓的四大圣僧重重掉落到了地上的时候,几乎已经是人人重伤的结果,身上的僧衣都已经被鲜血染红了。 第四百五十章:宋缺到来 嬴不凡的修为远在这所谓的四大圣僧之上,而刚才那一击又是货真价实的全力出手,因此这四名老僧此时躺在地上已无力再战。 甚至如果不及时救治的话,这四个在世人眼中还算是德高望重的高僧,不仅性命堪忧,一身还算高深的武功都有可能会彻底废掉。 “法明参见王爷!” 紫中带着淡淡金色的光芒于这位镇国武成王身边一闪而逝,身材高大瘦削,身穿朴素僧衣的法明和尚便从中浮现出了身形,并恭敬地行了一礼。 “做得不错” 嬴不凡看着身边这个一改慈悲之相,满脸谦恭的法明和尚,满意地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开口说道: “你尽管放宽心,之前答应给你的东西,本王不会忘记,等这一次的事情结束后,你将得到的东西不会少,只会比你想要的更多” 背叛者永远是让人为之愤怒和仇恨的,即便是一向心如止水,很少为外物所动容的了空禅主在看到了这一幕之后,白皙的面庞上先是有着难以置信的神色出现,紧接着便化为了点点彻骨的冷意。 法明和尚天赋极佳,乃是了空禅主座下的弟子之一,在净念禅寺之中其实很受重视,地位甚至比四大护法金刚还要高上不少。 了空对于自己这个弟子很好,因此尽管他从来不觉得净念禅寺之中会没有其他势力派来的探子,也并不认为寺里的所有人都会跟自己一样不在乎什么功名利禄。 但他却从来没有怀疑过法明会有任何问题,始终对自己这个天资聪颖,无论是武功和佛法都是一点就通的优秀弟子抱有充分的信任。 如果不是在今日真正看到了这样的一幕,了空是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自己曾经一度想要传以衣钵的弟子,居然会是一个对同门动起手来如此冷酷的叛徒! 而那一直站在旁边,本来不准备出手的言静庵看到这转瞬即下的局势,也不由得叹了口气,倾城的面庞上终于浮现出了一抹决意。 “平日里倒没觉得,但今日见到如此场景,老衲突然觉得自己这个主持做得还真是颇为失败啊!” 了空禅主脸庞上开始充斥起了怒火,身上的僧袍随之在功力的鼓荡之下无风自动,说话的言语之中透露出了一股浓浓的冷意。 真佛亦有怒火,更何况这位净念禅寺的当代禅主还远远没有到一颗佛心永恒不动的地步,因此在盛怒之下,他已然准备出手。 “法明,你还真不愧是……” 只是他刚刚向前迈出一步,话都还没有说完的时候,一只修长的手掌便搭在了这位了空禅主的肩膀上。 与此同时,一股玄妙的力量瞬间冲入了空的体内,将他的各处要穴与全身经脉尽数封住,让其一时间难以凝聚功力,在短时间内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使得这位了空禅主面色彻底大变,整个人的身形不由得为之一阵摇晃,脸上满是难以置信之色,其中甚至还带着点点痛心的意味。 “师兄,难道连你也……” 而这个出手迅速制住了了空禅主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一脸复杂之色,一生修为丝毫不逊色了空这位当代禅主,甚至论身份还是前者师兄的了尽。 “师弟,之前我就已经说了,此次之所以愿意出手,不过和你一样都是受人之托罢了,但你是受那位梵斋主之托,而我则是要了结一段与嬴施主之间的因果罢了” 了尽叹了口气,强压住心头翻腾的情绪,不去看自己师弟此刻那满是痛心和失望的脸色,而是向眼前的那位镇国武成王微微欠身。 “嬴施主,老衲已经制住了我师弟,完成了对你的承诺,今日之事可否到此为止呢?” 了尽和法明不一样,他并不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叛徒,或者说他并没有想要背叛自己的师门,也并不想同室操戈。 他只是不太认同自己师弟出手帮助慈航静斋之人的这一行为,再加上其他的一些原因,方才选择出手帮助了这位曾经也算是有那么一点交情在的镇国武成王。 “老衲可以向你承诺,我师弟将卸去禅主之位,我净念禅寺也将不会再插手任何世俗之事,绝不会在因为慈航静斋的请求而出手相助” 嬴不凡闻言眉头微微一皱,一时间并没有开口回答,看起来似乎是在考虑是否要答应眼前这个了尽和尚的请求。 但不过仅仅是数个呼吸的时间过去,他的面色突然一变,有着一抹震怒之意浮现而出,似乎是发现了什么意料之外的变故一般。 轰! 只见这位镇国武成王毫不犹豫转过身,然后便向某处看似空无一物的地方一掌劈下,其劲风所过之处的虚空更是直接因此而被震得塌陷。 “噗!” 而在这一掌劈下之后,一道十分窈窕曼妙的绝色身影自空中浮现而出,看起来踉踉跄跄地跌落到了地上,同时还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言静庵,没想到你这另辟蹊径的身融自然之法,居然还可以用来搞暗杀,我之前倒还真是有些小瞧了你啊!” 嬴不凡看着眼前这个被自己一掌打伤,但却面容平静,气质依旧素雅淡然的女人,胸中有着熊熊的怒火正在不断燃烧。 他虽然对此已经有所防备,但当眼前这个曾经也算是有点情分的女人真的以这种方式对自己出手之时,这位一向自视甚高的镇国武成王还是感到了一种如同被自己人背叛了一般的愤怒。 “你当年就说过,人总是要在某一些时候做出一些并不算是太情愿的选择,而且在选择了之后就不能后悔,因为后悔也没有意义” 言静庵和宁道奇虽然分属于佛道两脉,但她所修法门和宁道奇极为相似,都讲究平心静气,贴合天地自然。 所以哪怕面对着眼前这个满脸愤怒的男人,她此刻看起来也是一种近乎绝对冷静般的状态,并没有表露出任何明显的情绪。 “很好,很好,你真的很好!” 嬴不凡听到这话之后几乎已经压不住心头翻腾的怒火了,口中连续道了三个很好,但语气中却没有半点夸赞的意味,显然这位镇国武成王已经怒到了极致。 但在下一瞬间,他那张本来已满是寒霜的面庞上突然恢复了平日里的从容和冷静,至少在表面上已经看不出任何的怒意,就像是突然变了张脸一样。 只见这位本来怒不可遏的镇国武成王看起来似乎颇为遗憾地叹了口气,同时用一种听起来略微有些复杂的语气开口说道: “言静庵,当年我应该还跟你说过,我从来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对我有敌意和杀机的人,也不会对任何人心慈手软,这些话你应该还记得吧?” 原本俏脸上没有任何情绪可言的言静庵在听到了这句话之后,脸庞上终于浮现出了点些许变化,其中有惊讶、内疚、惭愧等等复杂的情绪一闪而逝,甚至还有那么一点点解脱的意味。 她并没有开口答话,而是轻轻点了点头,同时闭上了那一对灵动自然的双眸,看起来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的发生。 “你倒还真是执着,尽管在我看来这种执着无异于愚蠢,难怪即便你的实力还在你师姐之上,这慈航静斋的斋主之位也依旧不是你的” 嬴不凡看到此幕,面色也同样变得复杂了起来,但其眼眸之中也随之闪过了一道决意:“同时也因为你这种执着,本王不得不替你做出选择了。” 在话音落下的同时,这位镇国武成王便瞬间出现在了言静庵的身前,他那修长白皙的手掌也随之从袖口中伸出,朝着这个昔日自己为之动心的女子的额头处按去。 尽管本就没有打算反抗,但言静庵还是感觉到自己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给束缚住了,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眼前那只近乎完美的手掌朝自己看来,而无法对此做出任何应对的动作。 唰! 突然,天边突然亮起了一道极为璀璨的光芒,一阵锋锐至极的气息随之扑面而来,仿佛整片天地都要在这一瞬间被因此而撕裂了。 那是一道刀光,一道耀眼而又夺目的刀光,其耀眼之处甚至还盖过了天穹之上的那轮煌煌大日,就像是又一轮光芒更明亮的烈日于天际中浮现而出一样。 轰! 随着一道巨响声的传出,那一条小溪瞬间就被一分为二,从此断流,而地面上也随之裂开了一道深度将近十尺的巨大鸿沟,让人一下子就感觉好像整片大地被劈成了两半一样。 大概数个呼吸的时间之后,一阵被强烈的余波所激扬而起的烟雾渐渐散去,嬴不凡和言静庵的身形再度出现在了视线之中。 这位镇国武成王身上并没有任何损伤,那一身黑金色袍服也是整洁如常,而言静庵则是已经陷入了昏迷,被其温柔地抱在了怀中。 除此之外,还有一尊身躯如同由紫玉雕琢而成一般,通体散发着伟岸之意的高大虚影在这位嬴氏皇族千年以来修行天赋最为出众之人的身后缓缓凝聚浮现而出。 这尊虚影头戴平天冠,身披黑金色龙袍,全身上下散发着一种尊贵而霸道的帝皇之气,刚一现身便掀起了一阵剧烈无比的风暴,仿佛这片天地难以承受其身上所传来的威压一样。 但就是这样一尊如同远古人皇临世,一身伟岸气势堪称天下无双的虚影,却有着一柄携惊天锋锐之气而来的长刀矗立在其面前,隐隐呈现出了分庭抗礼之势。 能够有着如此不凡的威势,那自然不会只是一柄样式十分普通的长刀,而是一柄看起来如同水一般的长刀。 这柄刀的刀体如同绸缎一般单薄,像羽毛一样轻灵柔巧,还渗透出了一道道蓝晶色的莹光,就像是由一片水幕铺成一般,看上去就像是仙兵一样让人惊叹。 在大隋帝国,乃至于整片神州大地之上,这样神奇而又强大的刀就只有那么一柄,其未必是后无来者,但绝对称得上是前无古人。 这柄刀的名字叫水仙,也有人称其为天刀,不过这个称呼的由来并不是因为这柄刀有多么可怕的威力,而是因为它有一个好主人。 其主人不是别人,乃是岭南宋阀之主,在几十年之前就已经名震天下,被称为大隋江湖三大宗师之一,甚至有望争夺天下第一刀客之名的天刀宋缺。 “人还没有到,仅仅凭一柄刀就要对本王出手,这十几年过去,你倒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狂妄!” 嬴不凡朝前方踏出一步,手掌于一瞬间握成了拳头,径直向前轰了出去,而他身后那尊足足有十几米高的帝皇虚影也随之向前,朝前方的水仙刀一拳横空而出。 轰! 一记威势无匹的帝拳狠狠砸在了眼前的长刀之上,整片天地都为之重重震荡了一下,天穹之上的云层也因此被轰散了大半,露出了一片晴朗而又蔚蓝的天空。 砰! 那一柄如水般的长刀周身的锋锐之气被直接撕裂,连带着刀体也直接被打飞了出去,最后落入了一个身穿一袭长袍,长相近乎完美无缺般的男子手中。 很显然,在曾经击败了宁道奇之后,曾一度有过大隋第一高手之称的岭南宋阀之主,天刀宋缺已然现出了身形。 这个气质如刀,身形修长的男子温和而又不乏凌厉的眼神在那躺在地上的四大圣僧、化作了四具尸体的净念禅院的四大护法金刚,以及站在一旁的了空了尽师兄弟和法明和尚等人身上一一扫过,紧接着嘴角翘起了一抹不屑的弧度。 “这些人实力都不如你,加起来也不过是一刀的事情,可你却是用了这种下三滥的技俩,如此真的有意义吗?” 宋缺看着眼前这个身形几乎可以与十几年前那个少年完全重合的青年男子,突然轻叹了口气,随后便沉着脸开口说道: “他们都说你已经变了,之前我还不信,但今日一见,却已经是不得不信,你的确是和当初那个少年不大一样了” “虽然相貌上并没有太大变化,但无论行事手段还是身上的那股气质,都已经完全不一样,简直就像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第四百五十一章:宁不凡 “梵清惠倒真是有些手段,居然能让你过来当她的帮手,说句实在话,如果不是今天见面,我还真以为你已经完全把她忘记了呢” 嬴不凡淡淡地回了一句,紧接着便把怀里的言静庵交到了站在一旁的法明和尚手中,同时开口嘱咐道: “带着她离开这里,等本王把这里的事情完全处理好,你会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的,但前提得保证这个女人安然无恙,懂吗?” 出身于魔门,后又被这位镇国武成王以手段收服的法明和尚自然不敢违背自己主子的话,于是当即将言静庵接了过来,紧接着身形一闪,迅速离开了这里。 而旁边出手制住了自己师弟的了尽看到这一幕,那深沉的目光隐隐有了些许闪烁,但还没有等他跟上去,那位镇国武成王冷冽而又充满威胁之意的话语便随之响起: “了尽大师,什么不能做的,而什么又可以做,以你数十载的江湖阅历,应该是非常清楚的,可千万不要做出一些让大家面子上都过不去的事情啊!”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本王对于让自己失了面子的人,可从来不会有半分留情,而且因怒而株连也是常有之事” 听到这充满威胁之意的话语,全身功力被封锁住了的了空禅主当即便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却被面无表情的了尽用眼神给制止了。 “嬴施主放心,老衲之前对你的承诺永远有效,不会因为时间的变化和时间的推移而有任何改变,这点你大可放心” 了尽朝着眼前这位镇国武成王微微拱手行了一礼,紧接着只见他那宽大的僧袍轻轻一卷,一阵算不上猛烈的微风便于此轻轻吹起。 唰! 随着呼啸的风声散去,那已无反抗能力的了空禅主、躺在地上的四大圣僧和已经死去了的四位护法金刚便已与唯一一个还在全盛时期的了尽和尚一起消失在了原地。 “你现在连儿子女儿都有两三个了,难不成还惦记着梵清惠那个老女人吗?当年她可没少利用你,可千万不要告诉我,你已经把这些恩怨给放下了” 嬴不凡将目光放在了眼前这个持刀而立,身形和容貌近乎完美无缺般的高大男子身上,嘴角隐隐翘起了一抹充满了讥诮之意的弧度。 “她之前的确给我传了消息,说了很多叙旧的话,仔细想来也的确让我挺感怀的,但这并不是我为她们慈航静斋卖命的理由” 宋缺早在十几年前就已经认识这位镇国武成王了,因此他并不是大在乎眼前故人那一贯毒舌的说话方式,而是面色颇为平缓地开口说道: “我今天来此,并不是因为那个女人的请托,也并不准备按照她说的那样做,我宋缺一直都只会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不会因为任何人而改变自己的意志” 嬴不凡对此看起来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右手已然放在了腰间的刀柄之上,身上也有着一股气势开始不断升腾,周遭的虚空因此而出现了如同蛛网般的明显裂缝。 除此之外,其身后那一尊气息霸道伟岸,看起来如同远古人皇一般的帝袍虚影,也随之开始产生了一定的变化。 原本将近二十丈的高度不知为何缩成了十丈左右,一身龙袍则是渐渐变成了一件颜色相同的厚重铠甲。 其面部虽然依旧模糊,但头顶处的平天冠却隐隐变成了一顶隐隐闪烁着九色光华的皇冠,身形也已经出现了实质化的迹象。 那一股因此席卷而出的浩荡威压几乎让半边天穹都随之黯淡了下来,即便是宋缺这种修为的人物见状也不由得微微变色。 同时随着这道虚影的逐渐实质化,除去原本的一对手臂之外,又有着另外一对同样布满了暗金色符文的巨大手臂也随之从那一身黑金色的厚重铠甲中伸出。 虽然那股浩荡的帝威依旧在天地间肆虐着,但这道身影的整体形象俨然已经变成了一副四臂巨神般的模样。 这也使得这尊原本如同远古人皇般的身影气质大变,看起来不再像是一个泽被苍生,霸气无双的人间皇者,更像是一个自在随心,威势滔天的绝世魔帝! “你的意思我明白,堂堂的岭南宋阀之主今天过来,就是想找本王一雪当年之耻,顺便验证一下你新创出的第九式天刀罢了,对吗?” 嬴不凡微微活动了一下身子,而身后那尊足足有着四条手臂的魔帝也随之有了动作,稍微晃了晃那足足有十丈之高的身躯。 轰隆! 但仅仅是这么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动作,地面上也瞬间因此而传出了一阵剧烈的震荡,这方圆十里内的地域,简直就像是遭到了地龙翻身了一般。 “你的天资当真是无与伦比,佛门倚为根基之术的法相金身之法经过你的改造之后,竟然弄成了这幅样子” 看着眼前那尊几乎遮盖了他所有视线的魔帝之相,宋缺脸上没有半点慌张的意味,反而是站在原地仔细端详了片刻,说话的言语之中多出了几分赞叹和钦佩之意。 “这儒道佛魔四脉的气息,居然能在国运之气和念力的牵引之下完全结合成了一体,其中还有些符术的味道,这真是有些匪夷所思”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的话,真的很难能够想象得到,不过只有二十五六岁的你,居然能够创出如此可怕的法门……” 嬴不凡听到这话,那一双黑眸之中隐隐有着些许得意之色一闪而逝,但在表面上,他还是尽量保持着那一种漠然而无任何明显情绪的神色。 “这一点都不稀奇,只要你了解过什么叫皇道气相,什么叫能汇聚众生龙气的话,说不定就不会对此感到惊讶了” 这位镇国武成王做出了一副满不在乎,似乎这种事情不值得一提的样子,同时也是十分随意地摆手开口说道: “我今天带的这柄刀不比轩辕剑差上多少,一旦动用了,败你几乎是毫无悬念的事情,想必这样的情况也不是你想要看到的” “本王今天就给你个面子,尽量不动刀,用别的东西跟你玩玩,顺便也能好好领教一下你历时多年才创出的天刀第九式,希望不要让我太过于失望吧!” 嬴不凡说到这里的时候,身上的气势已经渐渐开始沸腾而起,就如同那本就在熊熊燃烧,同时又受到了大风鼓吹的火焰一般,开始一节节地向上蹿去。 与此同时,他身后那一尊已经几乎完全实质化的魔帝之相的四只手上也开始有光芒闪烁,似乎有着数柄样式不同的武器从其中渐渐凝聚浮现而出。 但就在这位镇国武成王已经摆开了架势,准备动手的时候,一向都以好战闻名的宋缺却是突然摇了摇头,开口说道: “梵清惠是个精于算计的人,她不可能猜不到你我之间不算敌对的关系,所以她既然想要对付你,那么除了我之外,也一定会安排其他的后手” “你我之间的这一战并不急于一时,你还是先把你自己的这摊子事情理清楚之后再说吧,反正我到时候自有办法找到你” 说完,这位大名鼎鼎的天刀有意无意地朝一个看似空无一人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后脚尖在地上轻轻一点,不过是身形一闪,便当即消失在了这片地域之中。 “这家伙还是和当年一样,总喜欢装着一副长辈的样子,刀子嘴豆腐心,十几年过去还真是一点都没变啊……” 嬴不凡见状也并未阻拦,反而是低声自言自语了一句,嘴角微微掀起了一抹让人有些捉摸不透的弧度。 但就在下一刻,这位镇国武成王突然偏过身子,右手亮起来耀眼的暗金色光芒,向某一个看似空无一人的方位,也就是宋缺离开前看了一眼的那个地方挥拳而去。 而其身后那尊足足有着十丈之高的魔帝在此时也抬起了其中一只手臂,握紧有着暗金色符文密布的拳头,顺势朝那个方位狠狠砸去。 轰隆! 如同发生了地龙翻身般的巨响声猛然传出,无数的土石花草因此而被化为了齑粉,地面上也随之多出了一个巨大的坑洞,同时还布满了如同蛛网般的道道裂纹。 “躲得倒是够快……” 嬴不凡收回了拳头,泥丸宫中的念力迅速如潮水般开始不断汹涌澎湃,他那双目之中也顿时有着异样的光芒闪烁而起。 “那这一下,你能躲过去吗?” 随着话音的落下,其身后那尊魔帝之相的双眸在一瞬间就变了颜色,直接射出了两道如同闪电般的紫色流光,朝着不远处的一个地方狠狠轰去。 唰! 一道夺目的剑光于空中闪过,那两道如闪电般的紫光便被直接斩碎成了虚无,同时还有一个看起来稍微有些沧桑,手持一柄长剑的中年人于不远处现出了身形。 这个中年男子用一顶头冠束着长发,穿着一袭朴素的白袍,看起来既有着独属于剑客的锋芒,又有一种山林隐修之人独有的平静淡泊之感。 这个中年男子的面容虽然算不上特别英俊,但如果加上那股独特的气质的话,他也绝对能够当得上美男子之称。 毕竟在这个世上,每个人各自的美都不尽相同,有的人是皮相之美,有的人是骨相之美,而有的人则是神相之美。 哪怕是与容貌英俊,风姿气度几乎能堪称是天下无双的镇国武成王站在对立面,这个相貌并不算是特别突出的中年男子丝毫没有让人感觉到突兀,更不曾被压得晦暗。 “此人本王从未见过,但依稀有那么一点点熟悉的感觉,而且他这一身实力也是相当不弱” “没想到除了宋缺这个老相好和宁道奇这个王牌打手之外,梵清惠居然还能找到这样的高手,真是有些出乎意料……” 看着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中年男子,嬴不凡微微皱了皱眉,天子望气之术在他的一双眼眸之中悄然开始运转而起。 缕缕紫金色的光芒悄然闪烁,不过区区数个呼吸之后,这位镇国武成王便对眼前这个中年男子的表面实力有了一个评估,心头不由得微微一沉。 嬴不凡很确定眼前这个人是一个剑客,而且其人的剑道修为之高完全不逊色之前离开的宋缺在刀道上的造诣。 甚至如果要单论内力之雄厚的话,眼前这个中年男子或许还要在大名鼎鼎的天刀宋缺之上,几乎可与那位剑魔独孤求败比肩,而比起这位镇国武成王自己,也同样差不了太多。 这样一个实力极为强大的绝世剑客,也许在如今这个时代声名不显,但在这天下江湖之中,他绝不可能是什么无名之辈。 毕竟能够有着如此剑道造诣,其人必定是历经了无数场的江湖厮杀,否则绝不可能磨练出这样一身锋锐至极的剑意。 按理来说的话,像这样一尊可怕的绝世剑客,嬴不凡不可能会没有印象,最起码应该是看过有关画像,留下过记忆的。 可对于眼前这个中年男子,他却并没有什么深刻的印象,只是有那么一丝丝的眼熟,就好像这张并没有太多特别之处的脸庞似乎在哪里看到过一样。 “本王从未与阁下照过面,但却觉得阁下这张脸在依稀之间有那么一丝丝熟悉的感觉,想必过去可能与阁下的后辈照过面” 嬴不凡虽然并不畏惧和眼前这个中年人动手,但在正式与之动手之前,他还是希望能够尽量搞清楚眼前这个人的身份,因此便开口问道: “阁下会在这种时候出现在本王面前,这目的应该是很明确了,但在动手之前,本王还是想问一下阁下的姓名,不知可否告知呢?” 手持长剑的中年男子显然不是一个喜欢拐弯抹角的人,他很直接地点了点头,面容十分平静地开口说道: “在下宁不凡,曾在华山派门下学艺,此番主要是为了家侄之事而来,但也想顺便和王爷了结一下当年因华山派剑气两宗之事而结下的恩怨” 宁不凡,曾经江湖上公认的天下第一剑客,他居然也来了……嬴不凡听到了这个回答之后,瞳孔微微缩了缩,其脸上的神情也在一瞬间之内发生了些许异样的变化。 第四百五十二章:“不凡”之战 宁不凡这个名字其实算不上特殊,这普天之下许多姓宁的人家在给孩子起名的时候,只要是读过点书,有所见识的人,估计都考虑过这个名字。 但如果和曾经位居五岳剑派之首长达百余年的华山派联系在一起的话,这就是变成了一个相当传奇的名字了。 自古乱世出英豪,在近两百年前的时候,昊天道因受到重创而衰弱,天魔宫也因为犯了众怒而被众多高手联手剿灭。 失去了头上那座一直压着的大山,中原列国从此开始了接连不断的相互征伐,广袤的草原之上也掀起了无穷的战火,一代天骄成吉思汗便是在这个时间段正式宣告崛起的。 然而除了各国之间连年不绝的战火之外,这个时候的江湖武林也算是英杰辈出,慕容龙城、葵花老祖、逍遥子、血河派祖师等等皆是惊艳了一个时代的盖世奇才。 但这些人强则强矣,却没有一个人能够真正达到盖压同时代的江湖群雄,问鼎江湖第一高手之位的地步。 那个时代的江湖豪杰们或是为了名声,又或是为了印证自身所学和寻求进一步的突破,往往一见到可堪一战的对手,就会不约而同地打上一场。 如果对方是和善之人或者以往有交情的朋友,那么这就叫做以武会友,而若是对方和自己有仇或者态度极差,那便叫手底下见真章。 不过这些在江湖上享有盛名的盖世奇才们打了大半辈子,恩怨倒是彼此结了不少,可也没能够真正决出一个被世所公认的天下第一。 但在经历了无数次在天下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会武比斗之后,不论个人武力,单论某一个具体的武学领域的话,却还是有着被世所公认的天下第一人的。 而在那个群英荟萃的时代,被世所公认的天下第一剑客,便是当时的华山派掌门,五岳剑派人人崇敬的最高领袖,在江湖上的名号就叫做天下第一的宁不凡。 练剑的宁不凡居然和当道士的宁道奇有着血缘关系,这真是有些出乎意料,不过这也不能算本王的情报工作没做足,要怪只能怪这个世界实在太乱来了…… 嬴不凡心中在一瞬间涌现出了无数的念头,看着眼前这个中年男子的眼眸之中隐隐浮现出了些许忌惮之意。 宁不凡虽然因为已退隐江湖百年而名声不显,但这并不代表他的实力也随着年纪的增长而渐渐消退了。 甚至真实的情况恰恰相反,在这位镇国武成王的感知之下,这尊年龄估计已经过了百二之年的老古董气息相当绵长,内力之雄厚天下少有。 不难看出,华山派那一门在普天之下顶多只能算得上是一流内功的紫霞神功,恐怕已经被这位曾经的华山派掌门练到了一个前无古人而后无来者的地步。 而且眼前这个中年男子可怕的地方还不止是一身内力,他那一手曾经也算是冠绝了江湖数十载的剑技,才是真正让嬴不凡为之忌惮的东西。 在百来年前的那个时代,如今称雄于天下的一众剑客们要么还没出生,要么一身剑道修为还尚未大成,但这并不代表那个时候的江湖就没有真正的剑道高手。 比如说正值壮年的无双城独孤剑圣,比如说虽然年纪较轻,但却已经是声名鹊起的自在门祖师韦三青,比如说刚刚出师,名声上去还只在年轻一辈中流传的长生剑白玉京…… 这些在剑道上颇有建树的英杰人物,哪怕是放在如今这种大争之世下,那也是天底下一等一的剑道强者。 但即便是这些人,在那个时候却也并未对宁不凡被称作天下第一剑客这件事情表示任何异议,顶多是没有在口头上正式认可过而已。 要知道即便是如今名声最盛的剑魔独孤求败,在天下这一众剑客之中也没有得到过如此之高的认同度。 毕竟由于各方面的原因,再加上独孤求败本人的人缘问题,如今的江湖上还是有不少人并不承认这位剑魔是天下第一剑客的。 “如果是为了华山派剑气二宗之事,前些年本王已经给过风清扬一个合理的解释和补偿了,而且这一次我大秦灭明之后,也并未对五岳剑派动手” 出于多方面的考虑,嬴不凡虽然并不畏惧,但心里实际上是不想和眼前这个百余年前的天下第一剑客交恶的,于是他尽量压着自己的性子,开口说道: “倘若宁前辈主要是为了宁道奇之事而来的话,那你现在就不应该来对付本王,而是应该马上去找他才对” “这一次本王可是安排了不少的人对付那位宁真人,前辈你去一旦去迟了,也许就只能给自己的侄儿收尸了” 原本面色还算是淡然从容的宁不凡在听到了这话之后神情微微有所变化,但这位曾经的华山派掌门最后还是摇了摇头,开口说道: “虽然退隐江湖多年,但对于阁下的名声,老夫还是曾听说过一些的,出来的这些天里也做过一定的了解” “阁下不仅算无遗策,而且十句话里有一半都是假的,最关键的是很少有人能够听得出来究竟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所以老夫即便是赶过去了,也未必能够得偿所愿,倒不如擒贼先擒王,把你这个幕后主导者给解决了,这样一切问题也就会随之迎刃而解” 说着,宁不凡手中的三尺青锋便随之抬起,一道道看起来密密麻麻的青色剑气如同蜘蛛结网一般向前扫荡,朝着前方的那位镇国武成王笼罩而去。 “解决本王?你以前再厉害,现在也不过是一百多年前就退隐江湖的老古董,一个不知道多少年前的小小华山派的掌门罢了” “本王不想和你过多纠缠,这才叫你一声前辈,你一个出身于华山派这种二流势力的家伙,莫非还真以为自己了不得了吗?当真是不知所谓!” 嬴不凡面色瞬间冷了下来,高大修长的身形也随之模糊虚幻了起来,进而化作了漫天光点,融入了其身后那尊差不多有十丈高的魔帝之相中。 砰!砰!砰…… 高大的四臂魔帝瞬间迈动了步伐,地面随之发出了一阵又一阵剧烈的震动声,无数的沙石尘土也隐隐化出了道道风暴,于此刻朝两边激扬而去。 与此同时,那四只巨大的暗金色手臂开始挥舞而起,和那几乎是在一瞬间就布满了全场的青色剑气展开了激烈的碰撞。 轰!轰!轰…… 在接连不断的碰撞声之中,无数的青色剑气被一股刚猛的拳力轰成了粉碎,那一张原本如同蜘蛛网一般的青色剑网也因此而被撕碎了大半,化作了朝四面八方溢散而去的光点。 但宁不凡身为曾经世所公认的的天下第一剑客,其苦修了上百年的剑道自然会有不同寻常的奥妙之处。 只见其手中的三尺青锋不断挥动,那一缕缕青色剑气便几乎是呈现出了一种源源不断的态势,不断地从漫天光点中再生而出,而且一次比一次坚韧,一次比一次难以被摧毁。 并且随着时间的渐渐推移,这一道又一道的青色剑气,就像是一棵又一棵的参天树木一般于这片地域中扎下了根,在一股股凌厉拳劲的肆虐之中岿然不动。 不过片刻的工夫,便隐隐有着一片如同森林般的剑气海洋显化而出,将方圆十里内的地域尽数笼罩了进去,就连天穹上太阳撒下的阳光都被遮蔽住了。 面对这样的情况,哪怕是嬴不凡亲自驾驭着那尊威势无双的四臂魔帝,不断摧毁着一道又一道青色剑气,尽情彰显着自身可怕的破坏力,也很难从根本上摧毁这一片如同远古森林一般的剑气海洋。 “好坚韧的剑气,这硬度都比得上受到了无数天地元气滋养的千年古木了,这宁不凡修的到底是何种剑道,竟这般难缠……” 这种变化使得这位镇国武成王的眉头微微皱起,紧接着他心里便有了决定,那一对仿佛孕育着深渊的黑眸随之缓缓闭拢。 昂! 下一刻,一道仿佛震动天地的龙吟声响彻了一片由剑气所组成的青色森海,一道一道近乎化作实质的音波向四面八方扩散了开去,转瞬之间便震塌了半边森海,使得外界的阳光迅速照射了进来。 同时还没有等宁不凡对此有所反应,那一缕缕阳光便演变成了无数朵黑色的火焰,眨眼之间便点燃了一片由剑气所构成的森林。 而由此所产生的炙热温度,更是将周边的虚空都烧开了一条又一条短时间内难以愈合的裂口,火焰所到之处尽是寸草不生的焦土。 “倚老卖老的家伙,接拳!” 随着一声暴喝的响起,这一尊魔帝巨相上突然有一条黑金色的神龙缠绕而上,那四只暗金色手臂上也迅速覆盖上了一层熊熊燃烧的黑色火焰。 几乎是同一时间,这位镇国武成王就驾驭着这尊气势更胜之前的魔帝,穿过一片黑色和青色不断交织碰撞的火海,出现在了宁不凡的面前。 随后,就有四只巨大的火拳同时向前轰出,盘旋缠绕在魔帝身上的黑金色神龙也顺势扬起了巨大的龙首,喷出了一口漆黑而炙热的龙息。 轰隆! 随着一道地动山摇般的巨响声传出,一阵漫天的烟雾于一瞬间激扬而起,但紧接着又被交手的余波生生轰散于空中,这片地域的情况随之重新出现在了视线之中。 炽热的黑色火焰和如同一条条藤蔓树木般显化出了一片森林的青色剑气已经全数消散,方圆十里的地域都呈现出了一片满是裂痕和焦黑的荒芜之态。 嬴不凡的身影于魔帝的胸膛处若隐若现,而这十丈之高的四臂魔帝此时依旧保持着出拳的姿势,那一条缠绕在身上的黑金色神龙也保持着吞吐龙息的姿态。 但宁不凡却并未因此而溃败,不过将那柄散发着耀眼光芒的三尺青锋横在身前,便尽数挡住了这位镇国武成王刚才的全部进攻,甚至连退都没有退上一步。 “好一招攻守兼备的剑技,难怪这老家伙能够成为一个时代的天下第一剑客,当真是有那么两把刷子的……” “不过本王就不信你一点事情都没有,要知道面对刚才那样迅猛的攻势,就连将阴阳道法化做了太极的张三丰都不一定能完全挡下,你一个练剑的剑客,真的能够毫发无伤吗?” 嬴不凡脸上的神色变幻不定,但体内的功力却如同浩瀚的汪洋一般不断汹涌着,几乎是无时无刻不在向外输出。 这使得魔帝那四只巨大的拳头力量又增加了几分,似乎是想要凭借自身绝对的力量和居高临下的姿态,将宁不凡彻底压入下风。 “你这法相之术想法不错,可惜终究是杂而不精,没有真正臻至圆满,如果不是自身的力量确实够强的话,老夫破你不过只要一剑罢了” 早已年过百岁的中年男子紧紧握着手中的三尺青锋,面色很平淡地点评了一句之后,一股惊天的气势便随之从其体内升腾而出。 “老夫有好几十年没有正式出过剑了,没想到时至今日居然让人如此小看我华山派,看来后辈子孙无能确实会有很大的影响” 无尽的天地元气从四面八方汹涌而来,化作了一道又一道的青色光束,渐渐融于了宁不凡手里的三尺青锋之中。 “不过这样也好,老夫现在便让阁下好好看看,我华山派位居五岳之首底蕴,威势曾经一度能与少林派并列的真正底蕴所在” 中年男子脚步向前微移,手中三尺青锋的剑刃突然变得有些透明了起来,剑锋处看起来更是仿佛有一股能够撕天裂地般的可怕力量正在孕育着。 “在出手之前希望你能记住,接下来的这一招乃是我华山派至高绝学,三达剑法中威力最为刚猛的一招,其名叫做勇剑斩天罡!” 话音尚未落下,宁不凡手中的三尺青锋便向前横扫而出,无数道随之出现的青色流光瞬间于空中凝聚成了一柄足足有着十丈之长的青色巨剑,然后当空斩下! 轰隆! 一股凌厉到似乎能够撕碎整片天地般的剑意爆发而出,方圆十里的地域之内都被一片随之掀起的剑气风暴所笼罩住了。 哪怕是那一尊魔焰滔天,身上的气息让整片天地都感觉有些压抑的魔帝,也在一瞬间被仿佛无穷无尽的剑气所淹没了。 第四百五十三章:大战落幕(一) 斩出了这的样一剑,即便是内力修为高深莫测,早就脱离了自身功法桎梏的宁不凡面色也不由得苍白了下来。 在原地站着,稍微行功运转了几个小周天之后,这位曾经的天下第一剑客的面色方才恢复了些许红润,不过身上的气息却是已然不像之前那般强盛了。 尽管那位镇国武成王已经被他正面斩中,但宁不凡此刻并没有因此而放松警惕,手中的三尺青锋上依旧闪烁着极为凌厉的剑光。 正所谓盛名之下无虚士,虽然他对自己的剑法很自信,但眼前这个小了自己一百多岁的青年能够在短短二十几年的时间里闯下如此名声,显然也不会是什么易与之辈。 而且在冥冥之中有一种直觉告诉这位曾经的华山派掌门,今日的这一战还没有到结束的时候,眼前这个青年也绝不可能因为这样的一剑而丧失反抗的力量。 “天下第一剑客,虽然是一百多年前的事情了,但这名头也当真是名副其实啊!本王,确实是有些小看你了” 果不其然,不过是十几个呼吸的时间过去,一道平静中蕴含着滔天怒气的声音于一瞬间响彻了整片天地。 紧接着,便有一道耀眼夺目的光芒闪烁而起,显化出了一条如同银河般倒悬于空中的璀璨长河,将这片地域之中所有的青色剑气都冲刷成了虚无。 见到这一幕,宁不凡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但他手上的动作却是丝毫不慢,那一柄曾经败尽了一个时代的江湖豪雄的三尺青锋当即顺势往前一推。 唰!唰!唰…… 一道道如同一棵棵古老树木一般的凌厉剑光瞬间便于周身浮现而出,再度隐约凝结出了一片青色的森林之海。 剑光与长河不停碰撞,那一柄始终未曾停下挥动的三尺青锋,居然就这般硬生生地在各个角度方位上都挡住了那一条璀璨长河从四面八方而来的冲刷。 攻伐无双,防守有度,宁不凡的确无愧于自己那天下第一的响亮名号,再一次将自己攻守兼备的玄妙剑技展露无遗。 但这位持剑的中年男子此时的脸色却已无法像之前那样平静从容了,甚至还渐渐地开始浮现出了一抹苍白之色。 砰!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位曾经的华山派掌门的身形也不再像之前那般稳如泰山,很快就出现了交手以来的首次退却,双脚在地面上踩出了足足有着十几个厚实的脚印, “这个来自大秦皇族的小辈充其量不过只有二十五六岁,就算有再多的奇遇,又怎么会有如此之深的力量积累呢?” 宁不凡的天资在世间一众剑客之中绝对足以排进前三甲,一手剑技绝对能称得上一句出神入化,即便是剑魔独孤求败也未必能在这方面占到上风。 但他的内力修为相对剑技而言就要差上不少了,尽管在一众修炼剑道的同辈之中也能够算得上是出众,可终究是无法与那些内功玄妙无比之人相提并论。 比如说像曾经叱咤大宋江湖的血河派中人,他们的一身内力便是厚实无比,哪怕打上几天几夜都不会有半分疲惫,最擅长打的就是持久战。 当年的卫悲回之所以能凭借一己之力在一众大宋皇廷供奉的围杀之下逃出来,靠的便是这一口绵长无比,近乎无穷无尽的内力。 而剑道高手的爆发力和战力虽是极强,但对于持久战却是根本就不擅长的,这也是天下一众剑客普遍存在的弊病。 除非是像阿青那样天下无双的怪胎或者是迷天盟关七这种修行独特剑道的人,否则没有什么剑客是擅长打持久战的,估计还没打上一天就已经要力竭了。 而宁不凡的无双剑技需要消耗的内力不小,更别说他之前刚刚挥出了力量极强的一剑,本身的内力就处于一种不足的状态。 所以此时面对着这位镇国武成王那绵绵不绝,但又片刻都未曾停止的猛烈攻势,这位曾经的天下第一剑客逐渐开始显得有些力不从心了。 “这明显是一道刀意,劲力又是如此绵长,可这小子刚才居然用上了那门花里胡哨的法相之术,难不成之前都是在戏耍老夫吗?” 看着在这道璀璨长河之上缓缓浮现出了身形,手中隐隐有着刀光在跳跃的镇国武成王,面色已然变得有些苍白的宁不凡似乎明白了什么,双目之中瞬间就闪烁起了一股羞怒之意。 “你这小辈,当真欺人太甚!” 中年男子挥动手中三尺青锋的动作瞬间产生了变化,一缕缕如同参天古木般的青色剑光瞬间合并成了一条直线,并于空中交织凝聚出了一团耀眼的青色光芒。 昂! 不知从何而来的龙吟声突然震动了天地,一道气息恐怖无比的青光龙影也随着宁不凡手中三尺青锋的挥动而从那一团青色光芒之中汹涌而出。 方圆十里之内的空间仿佛受到了剧烈无比的压迫,漫天的青色光华随之如海浪般涌动而起,一只足足有着十丈之长的青色龙爪在这位曾经的天下第一剑客的剑锋之前缓缓凝聚成形。 在这青光龙爪之上,布满了一道又一道奇特的纹路,看起来玄奥晦暗,好像是某一道有着无穷威力的神符一般,散发着一种让人心悸的波动。 “天龙一族的气息,这老东西难不成是得到了某件神圣遗物,又或者是找到了曾经八部天龙一族的埋骨地吗?” “看来这个旧时代的老古董,曾经的天下第一剑客,在退隐江湖的这百年之中,当真是得到了一桩好大的机缘啊!” 在看到这一只巨大的青色龙爪之后,嬴不凡体内的血脉隐隐产生了些许共鸣之感,身后隐隐有着三首黑龙的虚像就要显化而出。 这让他面色不禁微微一变,赶紧运转功力将血脉之中的异动压了下去,心里同时也闪过了诸多不一样的猜测。 但这位镇国武成王手上的动作却丝毫没慢,脚下所踏着的璀璨长河瞬间产生了变化,一缕缕黑色的火焰开始从中升腾而起。 不过霎那间的功夫,一把足足有十五丈之长,气息磅礴古老到仿佛能够开天辟地的黑焰巨刃便从中孕育而出,并被他直接虚握在了手中。 或许是作为对手的心有灵犀,又或者是一种恰到好处的巧合,一直在交手碰撞的两人在此刻同时完成了招式的蓄力。 这名字里同样有不凡二字的两人脸上几乎是在同一时刻闪过了凌厉之色,紧接着便是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出手。 轰隆! 这体积相似,气息强度也相差不多的黑焰巨刃和青色龙爪顿时碰撞在了一起,使得整片天地都动荡了起来,阵阵天翻地覆般的巨响声此起彼伏。 光是散发出去的余波就化成了一圈一圈近乎实质的波纹,将周围的山川湖海、树木花草肆虐得体无完肤,到处都是倒塌的古木和开裂的地面。 如果不是嬴不凡之前在这里特意设下过一座等级还不算低的符阵的话,这一个地方的自然生态环境恐怕就会被彻底摧毁,很可能会就此化作一处常人难以通过的禁地。 “不过是一招模拟天龙之势而成的剑法而已,哪怕是海之八部天龙再世,也同样没有资格在本王面前放肆,还不给我破!” 手持黑焰巨刃的嬴不凡看着眼前这只阻挡着自己前进的青色龙爪和那用长剑指着自己的宁不凡,脸上不由得掀起了一抹冷笑。 紧接着,其体内随之传出了一阵龙吟凤鸣之声,一黑一红的两道流光脱体而出,加持在了巨刃的刃锋之上。 轰! 无数的青色玄光在一瞬间被湮灭,那一只硕大的青色龙爪也随之被一分为二,进而化作漫天青色的光点,转眼间便消散在了空中。 砰! 无数激扬而起的烟雾沙尘缓缓散去,周围被不断震荡到扭曲的空间渐渐恢复了原状,一道浑身染血的身形也随之倒飞而出,撞碎了一个个被切掉了大半的树桩,最后重重地砸落在了地面上。 “要知道即便是号称天下剑客中杀力第一的剑魔独孤求败,在交过一次手之后也不敢再跟本王打这样一场消耗战……” 嬴不凡身形缓缓落到了满是裂痕的地面上,脸上也隐隐浮现了点点苍白,但随着身上各色光芒的不断流转,其面庞又迅速恢复了平日该有的红润。 “单从这个角度来说,你这位曾经的天下第一剑客,的确是很有勇气,可惜就是有些愚蠢了,你那位孙女婿,华山派的当代掌门人岳不群,就要比你识时务的多” 说着,他便轻移步伐,瞬间就来到了倒在地上的宁不凡身前,一根修长白皙的手指在后者尚未做出反应之前便点在了其眉心之上。 昂! 虚空之中隐约传出了一道细微的龙吟之声,随着嬴不凡双目的缓缓闭上,他体内那一份独属于三首黑龙的传承血脉也被迅速调动了起来。 与此同时,一些片段化的信息和些许模糊的画面也随着那份血脉之力的共鸣而随之涌入了他的脑海之中。 而在这位镇国武成王的身后,更是有着一头足足有近二十丈之高的三首黑龙虚影在一道道玄妙的黑色光芒之中缓缓显化凝聚而出,古老尊贵而凶戾无比的气息渐渐弥漫了开来。 各大帝国的皇族之所以能够掌有莫大的权柄,统治这片神州大地长达数百载甚至上千载的时间,并不是因为所谓的大义名分,而是因为他们的实力够强,手段够多。 各国的皇族除了那份汇聚众生龙气的力量之外,往往都会有一些压箱底的东西传给子孙,底蕴最深厚的嬴氏皇族自然也不会例外。 尽管他们的手段比起其他的皇族而言并不算多,但那一份传承自神圣种族的血脉之力就已经足以压倒天下大多数的东西了。 宁不凡此刻虽然是受了不轻的伤,但并不代表他已经沦落到任人宰割,没有了任何反抗能力的地步了。 身为曾经世所公认的天下第一剑客,他曾经经历过许多常人难以想象的绝境,因此挣扎反击的能力绝对超过一般人的想象。 可在嬴不凡身后那尊三首黑龙虚影刚刚浮现出来的那一刻,一股仿佛如同神灵般的可怕威压就直接震慑住了他的元神,令其丝毫都无法动弹了。 “极北荒原,被太祖和太宗用大军硬生生横扫了三四遍的地方,居然还会有遗漏的地方,而且还是这么一个隐藏着大机缘的地方……” 将近一刻钟的时间过去,嬴不凡彻底消化了涌入脑海中的画面和信息,这才缓缓睁开了双目,黑金色的龙影随之在其中一闪而逝。 然而在下一刻,这位镇国武成王便身形一闪,与那倒在了地上的宁不凡拉开了数丈之远的距离,恰如其分地躲开了那一道凌厉无比的青色剑光。 “以你现在的状态,根本就不是本王的对手,为了性命考虑,阁下还是莫要妄动的好,毕竟本王的耐心着实是有限的” 看着眼前那个在眨眼之间就翻身而起念,脸庞上尽是怒意,似乎随时有可能提剑冲过来找自己拼命的中年男子,嬴不凡看起来不咸不淡地威胁了一句。 而在看到后者稍稍冷静,猎人上的怒火有些消退了之后,他又轻吐了一口浊气,不紧不慢地开口说道: “念在日后这片神州大地可能还需要你的力量,本王今日便饶你一命,希望你能够长点记性,不要随随便便地当了别人的刀” “当然,如果阁下还是对今天这一战的结果有所不服,又或者是想为自己的侄子报仇的话,欢迎随时来咸阳城找本王” “不过到了那个时候,迎接阁下的可能就不止本王一个人了,我大秦二十万虎贲军,应该会很热情地招待阁下的” 说完,这位镇国武成王稍微感知了一下,紧接着脚尖在地上轻轻一点,便来到了早就躲在边上的熊猫笨笨身上。 “你躲的倒是够快,我这么多年真是白养你了,下一次动手的时候就让你冲在前面,让你知道知道厉害” 嬴不凡有些不满地拍了拍笨笨的头,后者则是满不在乎地摇晃了一下身躯,这一人一兽便迅速化作了一道黑白色的流光,眨眼间就消失在了远处的天空之中。 只留下宁不凡一个人神色阴晴不定地站在原地,似乎是在思考着某些之前没有想通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