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的娇养黑莲花总想逃》 第1章 暮星现世 白杳杳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因为一条恶评穿越。 她不过是同情了一下书里的大反派,说了几句“后妈作者没有心”之类的话,就被反派怨念系统拉进了书里。 这本书是当下最火的言情作家——空空渺渺的处女作,内容大致是讲一个女科学家穿越到古代,利用自己掌握的科学技能,帮助男主一统天下的热血爱情故事。 但因为是处女作,文笔稚嫩不说,剧情还十分狗血。 女主青汀常常不分场合任性开挂,乱拳打死老师傅,不讲武德。 而且,书里叫得上名字的男性角色都会被她迷得死去活来。有为她美貌所倾倒的肤浅份子,还有想利用她的聪明才智一统天下的野心家。 他们心甘情愿地成为她的裙下之臣,为她黑化更是家常便饭。 其他人倒还好,最令白杳杳难以接受的还是本书的大反派——燕君琰。 在作者的描述里,他是西北大漠如太阳一般热烈的人,喜欢上女主青汀后,成了男女主角感情路上最大的绊脚石。 主角团好几次生离死别都是因为他,这让很多读者十分不满,将燕君琰骂了个狗血淋头。 只有白杳杳一个人在夜深人静的夜晚抱着手机为他掉眼泪。 再后来,燕君琰万箭穿心的悲惨结局令她难以接受。 她一时愤慨不平,洋洋洒洒写了几千字的差评。 「守护世界上最好的燕君琰!!!」 这则恶评一出来,瞬间被书粉围攻。 看着那些恶毒回评,白杳杳气得两眼一抹黑,一口气没顺上来,直接被系统拉进了书里世界。 …… 东历799年,天降异象。 破晓时分,晨星现于东天,溯流光万丈,天鼓齐鸣,少焉,破云降世。 世间奇人异士纷纷请仙扶乩,问卜算卦。一时间,晨星预言闹得沸沸扬扬,有人说凶吉,有人算时运。 最后,东夏镇国寺方丈空渺大师一锤定音,预言“晨星入世,得之者得天下”。 各方势力遂群起逐星。 谁料逢魔之时,再生异象,一颗暮星坠落于西北大漠。然,西幽地处偏僻,荒无人烟,暮星降落于沙漠腹地,竟无人问津。 黑沙漠深处,一群身穿白衣的古稀老人围着篝火坐成一圈。 上位坐着一位鹤发鸡皮,蓬头历齿的老人,头戴黑羊角冠,苍白的皮肤上用羊血画着奇怪的图腾。他手里打着拍子,沧桑的嗓音吟唱着古老的歌谣,余下众老者跟上他的调子,一起低声吟唱。 细看去,这群老人竟然都没有瞳仁,浑浊的眼珠上蒙着一层白色薄膜。 这是一群瞎眼巫师,虽然年老体弱,却是黑沙漠各部落最大的威胁。只因这群老人精通占卜诅咒之术,尤其是他们的诅咒,常常会令一个村子的人莫名暴毙。 无人知晓他们从哪里来,是什么人,他们像沙漠中的游魂一般神出鬼没,又身穿白衣,所以沙漠部族都称其为白鬼。 眼下,这群白鬼正在躲避西幽军队的追剿。他们昼伏夜出,一路西逃进黑沙漠,此时已经精疲力尽,围着篝火唱歌休息。 古老的歌谣讲述着被人遗忘的故事,直到最后一个音符结束,暮星余辉从他们头顶掠过。 刺眼的白色亮光和震耳欲聋的声响惊起这群古稀老人,头戴黑羊冠的老者颤颤巍巍的站起来,他眨眨眼,像蜥蜴一样,眼中的白色薄膜瞬间收进眼皮,露出一双布满诡异花纹的眼睛。 其余老者同他一样,收起白膜,露出恐怖的眼珠,盯着暮星坠落的方向。 头戴黑羊冠的老人一把捏碎胸前的骨牌洒向空中,口中念念有词。白骨碎片停留在半空,形成一幅奇怪的卦象图。 很快,一阵怪风从西方刮来,老者口中喷出一口鲜血,定格在空中的白骨碎片顿时落入沙土中。 其他人涌上来,老人站在人群中,手指着暮星坠落的方向,双唇不停颤抖。 很久之后,他终于发出声音。 “地母显灵,圣女,终于降临了!” 第2章 诡异坠坑 残阳如血,浑圆如穹中巨目,沙脉连绵千里,放眼望去尽是一片昏黄。 远处的地平线上,一队黑色的铁骑在落日中驰骋奔行。 那队人马少说有百十来人,冷肃整齐,均是一身黑色的狼面铁甲,坐骑清一色是黑色骏马,装备精良,刀锋马壮。队伍间飘着几面赤红战旗,上面用金线绣着“幽”字。 领头的是一个飞扬俊美的年轻男人,漆黑如墨的长发随意披着,两鬓的碎发编成几条辫子拢在脑后,左耳带着一个小巧的金环。 与他人不同,他只穿着一件黑色皮甲,外面半套着件赤红长袍,领口衣摆处用金线绣着张扬的金乌烈日图腾。 他一手抓缰绳,另一只手按在腰间的斩马刀上,手指修长如竹,指节分明。上好的羊皮靴子裹着修长紧实的小腿,不时轻夹马腹。 从高空望去,队伍呈三角队形在大漠中前行。不多时,远处沙丘后冒出一个小黑点。那黑点越来越近,最终汇入大部队中。 疾行的队伍终于停下,刚刚汇入大部队的单骑停在年轻男子的面前,在马上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军礼,说到,“王,前方百里内未发现白鬼踪迹。” 男人眉头轻皱,抬手一挥,那单骑便乖乖回到队伍后头。 他抬头盯着血红的落日,余晖打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深邃的眼眸中闪着几分锐利。 一旁的贴身侍从打马走到他身边,毕恭毕敬地说到,“王,追了一天了,马都跑不动了,能不能歇一歇。” 男人瞟了他一眼,侍从立刻有些畏惧地缩了缩脖子。 他看出王心情不好,不敢再多话。 一个低沉的声音冷冷说到,“一刻钟。” 侍从欣喜地睁开双眼,扬声喊到,“是!王命!全军休整一刻钟!” 身后的队伍传来一阵欢呼,众人下马,拉伸的拉伸,喝水的喝水,还有的脱下战靴倒出鞋里的细沙,闹哄哄一团。 男人皱眉看了一圈,语气不善,“让你们休整,不是让你们撒欢。” 那群人立刻如老鼠见了猫,悄咪咪不敢再闹出太大动静。 男人这才罢休,下马走了几步,手中拿着一张发黄的羊皮纸地图。侍从走到他身旁,递上羊皮水囊。 “王,我们此行已经离宫十多天了,您刚刚即位,不宜离宫太久,还是早些回宫吧。” 男人拧开水囊,沉声说到,“白鬼一日不除,我一日不得安宁。” 侍从不言,知道自己劝不动王。 西幽先王光天化日之下被白鬼在寝殿内暗杀,这是西幽王室的心头刺。新王登基后,便将剿灭白鬼一族定为头等大事。 此次出宫十日有余,却未找到一点线索。王为此阴郁了好几日,身上的煞气越来越重,除了从小和他一起长大的侍从,其他人都不敢和他说话了。 “这些白鬼也太过狡猾了,怎么每次快要找到他们的时候,线索就断了。”侍从有些愤愤不平地说到,“太邪乎了!” 男人不言语,仰头喝水,水珠从嘴角流下,慢慢滑过棱角分明的下颌和凸起的喉结。 喝完水,他抹去残留在嘴角的水渍,说到,“再追一日,若明日还无进展,就回宫。” 说完,将水囊扔给侍从,翻身上马。 其他人见他上马,也麻利地收整好,急匆匆地跟上他的速度。 就在一行人疾速前进的过程中,空中突然传来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之后便是刺眼的白光。 白光坠落在北方,巨大的响动几乎要震碎沙丘。马群受惊,险些将人掀下去。 “那是什么!” “差点把老子的眼睛刺瞎。” 士兵们纷纷议论起来。 “不会是天谴吧!” 不知是哪个没眼色的兵鲁莽地说了一句,领头的男人一记眼刀扫过去,队伍顿时鸦雀无声。 男人眯着眼睛看向白光坠落的方向,拉缰调转马头,大手一挥,“走,去看看!” 一行人改变了方向。 一直翻过两个巨大的沙丘,男人停下马,单手握拳,身后的队伍也停了下来。一队斥候快速驶出队伍,渐渐消失在众人的视线内。 队伍安静地立在沙丘上,没人说话,只有几声马嘶。 等了一会,突然,一声尖锐的笛声从沙丘下传来。男人神色一凛,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大队人马紧随其后,翻过沙丘,众人顿时被眼前的景象惊到了。 眼前是一个巨大的沙坑,沙坑的边缘还有些烧焦的痕迹。先前派出去的那队斥候不见了踪影,只有一面“幽”字大旗孤零零的躺在坑底。 坠坑周围没有任何血迹和打斗的痕迹,一队七个大活人,竟如人间蒸发了一般。 不只是人,连他们的马也不见了。 空气中透露着一丝诡异的气氛,领头的男人伸手在空中做了几个手势,大部队迅速分散成几个小队,在沙坑周围仔细地寻找。 很快,队伍重新汇拢,众人一无所获。 “王,周围都找遍了,没找到。”侍从行礼说到。 男人抱着刀站在沙坑边,沉声说到,“那么,就剩坑底了。” 话落,众人都站在坑边,探头望去。 第3章 黄沙深处 “妈呀,这到底掉了个什么东西下来?砸这么大一坑!” 一些年轻士兵的心里开始打鼓。 虽说他们都是在沙场上见过血的精锐,但那刺眼的白光、巨大的轰鸣、失踪的战友和眼前似乎会吞噬一切的怪坑,让他们不由自主就想到了怪力乱神之说。 “会不会从天上掉了个吃人的怪物,罗伟他们那队,别是被吃了。”一个圆胖小兵悄悄说到。 他声音虽低,但好巧不巧地站在那领头男人的正后方,满嘴胡话被听了个一清二楚。 男人转头看了他一眼,那小胖兵浑然不觉,依旧和身边的战友胡扯。 “我阿妈说,沙漠深处有吃人的怪物,半夜会袭击村庄,专门吃不听话的小孩儿。” “你阿妈吓唬你呢。”另一人说到。 “是真的,爱信不信。” 两人低着头,聊得火热,直到头盔被重重敲了一下,才发现面前虎视眈眈的男人。 “王!”两人忙低下头,不再言语。 “吃人的怪物,有意思。”那男人嘴角扬起,眼神却冷漠如霜,“你俩,去把旗给我捡上来。” “啊?”小胖兵瞪圆了眼睛,“去…去坑底吗?” “不然呢?”男人抱着刀,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俩,“怕了?我燕君琰的军队,可不养胆小鬼。” 两个小兵立刻高声吼道,“不怕!” 说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咬牙,闭着眼滚下沙坑。 “流光,弓。”燕君琰将斩马刀扔给侍从,接过弓箭,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坑底。 两个小兵你推我搡地来到坑底,本想抓起军旗就跑,谁料军旗的一角被埋在黄沙之下。两人合力拽了半天,终于将旗拽了出来,一同出来的,还有一张惨白的人脸。 “罗伟?”小胖兵看清那人的样子,正是那队斥候的队长。 “快把人抬上来!”流光喊到。 两人立刻俯下身,抽刀挖开周围的黄沙。 这时,一直抱着弓箭观望的燕君琰突然拉开弓,瞄准坑底刨土的两人。 两小兵浑然不觉,只是卖力挖土,而他们身后,一道细细的流沙,悄然从两人脚下流向远处。 “倏——” 金羽利箭破风而来,直直插在两人身后。 两个小兵吓了一跳,抬头一看,燕君琰已经收了弓箭,流光带着一队人跑了下来。 再回头,只见箭羽缓缓沉入沙中,一团鲜血从沙土中涌出,沙底传来“嚯嚯”的奇怪吼声。 那小胖兵吓得大叫一声,往日听过的奇谈怪志纷纷涌上心头。他立刻抽刀对着那团血泊猛扎了几刀,直到流光上前制止。 “二胖!你发什么疯!王说要活的!”流光气得在他头上打了一下。 小二胖吓傻了,“活的?什么活的。” “活的怪物。”说话间,燕君琰也下到坑底,冷冷地瞟了二胖一眼。 两个小兵立马缩成两只小鹌鹑。 众人将罗伟和“怪物”挖了出来。 罗伟脸色苍白,身上没有什么外伤,看起来像是被迷晕了。 而那“怪物”,其实是个身着黄衫的男人。黄衫的颜色和沙土十分相近,很容易让人混淆。腹部被捅了好几刀,已经没气了。 一个女兵上前检查了一番,行礼说到,“王,是沙虫的人。” 这人是燕君琰另一个侍从,名叫伊采。 伊采继续说到,“沙虫是一个食人部族,他们居无定所,常常埋伏在黄沙下打劫往来的商队,有时还会袭击一些村庄。抓来的女人会被卖去东夏、南疆,男人则会被吃掉。” “食人族吗?” 燕君琰单手握拳抵着下巴,不知在想什么,忽又转头望向瘫坐在地上的小胖兵。 “以后让你阿妈少讲点鬼故事。” 小胖:?哦。 …… 众人将罗伟抬上沙坑,又喂了解药,他很快苏醒。 原来罗伟一队人翻过沙丘后,坠坑里的东西早已被人抬走,他们也不知道是什么,只看到远处一队人马越跑越远,剩两个黄衫人蹲在坑底埋东西。 罗伟当即带着小兵冲下沙坑,想将这两个鬼祟之人抓住。 没曾想,坑底的两人居然是诱饵。他们一下到坑底,沙土中突然伸出一双双惨白的手,死死抓住他们的脚踝,将人往下拖。 罗伟一行人吓得不轻,等反应过来要砍手的时候,那两个诱饵突然在空中洒下如石灰一般的白色粉末。 身边的战友一个接一个被迷晕,罗伟硬撑到最后,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兵被那些枯手拉入黄沙中,不知所踪。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吹响哨笛,晕倒前看见那两个诱饵,早带着他们的马匹跑远了。 “他们竟能在沙中待这么长时间?”流光问到。 伊采点点头,“沙虫一族的确可以长时间闭气,而不能闭气者,只需一根芦苇篙就可以长时间待在沙土下。” “罗伟,你说’看见他们被拉进沙土后就不见了’,是怎么回事?”燕君琰半蹲在他身边,皱眉问到。 “就是不见了,人…人一挨地就被埋了,我去挖,什么也挖不着,就剩沙子了。”罗伟躺在担架上,虚弱地说到,“瞬间…瞬间就没了!” 众人听了,无不纳罕。 一队身强体健的大男人,不过是被人拖进沙中,竟会在一瞬间不知所踪? 奇怪奇怪,难道这沙坑会吃人不成? “伊采,你可听说过沙虫的人还会遁土?”燕君琰皱眉问到。 伊采想了想,摇摇头,“未曾听过。” “那他们是怎么不见的?”流光问到,“总不能还在那坑里埋着呢吧。” “会不会是流沙?” “那我们早就陷下去了,不可能。” “这些沙虫也太邪乎了吧!” 众人七嘴八舌地讨论着,只有燕君琰一言不发,紧紧皱着眉。 突然间似是想到什么,又去查那沙虫的尸体。 腹部的刀伤杂乱无章,然而,除了肚皮上的几个窟窿,身上再无其他伤口。 他的金羽箭呢? 燕君琰一手横抱在胸前,另一只摩挲着下巴。 这时,先前派出去的一小队人马回来了,他们在沙坑东面发现了一些西幽战马的痕迹。 燕君琰不再耽误,令一队小兵护送罗伟回王城,自己带着剩余人马去追。 说起来,那白光坠落时离他们很近,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他们就赶到沙坑,却什么也没见到。 现在想来,极有可能是沙虫的人先他们一步,将坑里的东西取走了。 燕君琰不屑一笑。 他倒要看看,是什么东西如此声势浩大地降临在他的领土上。又想看看,沙虫到底有几个胆子,敢在大漠和他抢东西。 燕君琰甩开衣摆,踩蹬上马。 “王…” 一声虚弱的呼声传来,燕君琰转头一看,是罗伟。 他颤颤巍巍的走到燕君琰的马边,单膝跪下,眼眶通红,“王,此次是我急功近利了,没能观察好沙坑的情况。王…求您一定要把我兄弟们带回来。他们……” 说着,鼻腔之间有点沉重,“小军才十四岁,一个月前刚编进队。” 燕君琰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振鞭离去。大部队紧随其后,扬起阵阵飞沙。 “王!” 罗伟跪在漫天黄沙中,绝望地看着王远去的背影,气馁地垂下头。 突然听到阵阵马蹄声,他抬头,看见流光骑马站在不远处,对他高声喊到,“王说,让你安心休养。” 王说,他一定会把他们都带回来的。 第4章 食人部落 白杳杳终于从漫长的黑暗中醒来。 一睁眼,发现自己躺在一个简陋的尖角帐篷里,帐篷顶部挂着一个白骨风铃,风一吹,发出低沉诡异的哀啸。 她身上穿着一件粗糙的黄色软麻袍,过腰长发被编成两股乌黑油亮的麻花辫,脖间挂着一串白色的齿骨项链。 看起来不是羊的牙齿就是人的。 她一阵恶寒,一把拽掉那串牙齿,扔得老远。 她知道自己已经进入书中了,闭上眼,想起刚刚系统说的话。 “你只有一个简单的任务,改变燕君琰的结局。” 任务描述越简单,任务内容就越复杂。 不过她一点也不害怕,反而有些兴奋。 这个燕君琰,虽说是个暴虐无道的反派角色,可全书看下来,白杳杳谁都不喜欢,就喜欢他。 他这一生肆意畅快,敢爱敢恨,像一轮明亮耀眼的金色烈阳,热烈赤忱,世间所有光辉都无法与之比拟。 西北大漠最高贵孤傲的太阳神,终其一生,满腔爱意笑与一人诉。 谁会不喜欢太阳呢? 只是后妈作者没有心! 这么一个耀眼的人,居然会为了一个女人,不惜动用西幽所有的兵力财力去攻打东夏。 结果落了个众叛亲离,死无全尸的惨淡结局。 说不清他对她,究竟是爱意还是执念。 想到燕君琰的结局,白杳杳叹了口气,捏紧小拳头给自己打气,“哥哥只有我了!” 话落,帐篷外传来一阵嘈杂声,她小心翼翼的走到门口,掀开门帘。 只听一声惨叫,一颗脑袋“咕噜咕噜”地滚到她脚边。 那颗头还睁着眼睛,一幅死不瞑目的样子,死死地盯着她。牙关依旧能动,一开一合,发出“咔咔”的响声。 白杳杳愣住了,一时没反应过来。 再向帐篷外看去…… 只见一个高壮的黄衫男人拉着一具无头尸体,毫不费力地将其拖到一面巨大的砧板上。 木头砧板上糊满褐色的胶状物体,应是经年累月积攒下的血垢。 那人背对着帐篷,高大的身影挡住了白杳杳的视线,但喷溅出的血迹和一旁的晾肉架却让她明白了什么。 这里的人……难道食人吗? 鲜血缓缓流淌至脚下,白杳杳连连后退,心口涌上一阵恶潮,随后“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不是吧,这什么难度啊?一上来就碰到血腥残暴的食人族! 她不会也要被当成食物吃掉吧? 救命!她只是觉得好玩才同意穿书的,要是把小命都搭进去了,那可真是不太行! “感觉怎么样?”冰冷的机械音突然在脑中响起。 “系统!” 白杳杳像抓住了一棵救命稻草,急忙大声告饶,“错了错了错了,我错了!我这就回去把那篇恶评删掉,我要回家我不玩了!” “……你刚刚不是还说什么’哥哥只有你了’?”系统有些无语。 “不不不,哥哥他有整个西幽国,我是真的只有你了。” 白杳杳哭着求到,“系统我错了,让我回去吧!我不行,我真的不行!” “你看那架子上的腿!都风干了!我以后再也不要吃风腌火腿了!呜呜呜…” 系统无语地听着她胡说八道,“滴”的一声,调出一张“回家券”。 回家券,顾名思义,自然是可以回归现实的道具。 白杳杳一双泪眼眨巴眨巴,仔细看去,这张回家券居然要10000积分,而自己的积分值却是一个光秃秃的零蛋。 “积分除了任务获取,还可通过燕君琰的好感度获得。燕君琰每增加一分好感,宿主便可以获得100积分。” “好感度上限100,超出上限后不再获得积分。” “宿主,攻略燕君琰,是你能回家的最好办法,好好努力吧。” 白杳杳还要再说些什么,帐篷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系统立马消失得无影无踪。 门帘被掀开,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走了进来。 他已经很老了,身上的皮肤像皲裂的树皮。上身枯瘦,大臂上松弛的皮肤耷拉着,随着步伐一晃一晃的。肚子却异常巨大,也耷拉着,像在腰间系了个水袋。脚步虚浮,眼下乌青,舌头却是鲜艳的血红色,十分渗人。 白杳杳缩在角落,警惕地盯着他。 那男人却一副恭谨的样子,极其谄媚的笑到,“神女,您醒了?” 说话间,男人的四肢总是若有若无地抖动,脸上的笑容看起来十分牵强,似乎他并不想笑,却有人提着他的嘴角,逼他笑。 男人端着一盘红肉,小心翼翼地递给她。 白杳杳看了一眼,红色的肌理周围还有白乎乎的油。 不会是……人肉? 她又干呕起来。 男人不知该怎么办,只好把肉放在一边,笑到,“神女,您想吃什么,我这就让人给您找来。” 白杳杳不接话,只是冷冷地看着他,说到,“你要死了。” 男人有些诧异,“您说什么?” “我说你要死了,你们整个部落的人,都要死。” 第5章 沙漠恶灵 白杳杳没有开玩笑。 她出生于医学世家,小时候一直跟着爷爷学习中医,长大后又跟着长辈们学了不少现代医学知识。 算是一个中西合璧的全才。 所以她只看一眼,就知道这人要死了。 她猜到这是一个食人部落,再看这人总是控制不住的发抖和怪笑,是库鲁病的主要症状。 被一个小丫头预言了死亡,男人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缓缓跪下,毕恭毕敬地磕了一个响头。 “神女,您果然是神女!” 他有些激动,“神女,我叫巴图尔,是沙虫部落的首领。我们部落被恶魔诅咒了,求您看在我救了您的份上,帮帮我吧!” “恶魔?”白杳杳一脸疑惑,“什么恶魔?” 巴图尔突然十分惊慌,紧张地示意她不要说话,还俯身拍了拍周围的土地。 他耳朵贴地,好像在听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起身,低声到,“神女要小心,恶魔无处不在。” 说着,挥动双臂,虚画了一个大圈。 白杳杳只当这人已经病入膏肓,到了神思混乱的地步,不再询问。 巴图尔匍匐在地上,继续刚刚的话题,“神女,您从天而降,一定有办法解除诅咒,对吧!” 白杳杳看着他,知道这人不会轻易罢休,只好问到,“什么诅咒,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白色恶魔的诅咒!” 巴图尔幽幽说到,“部落里一直流传着一个传说,说大漠底下是恶魔的居所,人类一旦碰到恶魔,就会被诅咒。” 几个月前,巴图尔带人在沙漠踩点,准备打劫一个商队。手下的人钻到沙子底下,突然就不见了。巴图尔带人挖了好久,依旧不见踪迹。 第二天,另一批人埋伏在这里,又不见了。 巴图尔听过那传说,猜想他们可能是遇到魔鬼了。 部族人心惶惶,老人们建议立即迁族,不然会被恶魔缠上,谁都逃不掉。 可巴图尔对恶魔十分感兴趣,竟想抓一只看看。 他做了陷阱,用奴隶当诱饵。皇天不负有心人,还真让他抓到一个恶魔。 那恶魔长得和正常人类一样,骨瘦如柴,背后的脊柱清晰可见。皮肤因为连日不见阳光呈现出一种病态的苍白,依稀可见青白的血管。睁开眼,只能看到一层浑浊的白色薄膜,没有瞳仁。 巴图尔认为吃食恶魔的肉就可以获得恶魔的能力,不顾族内老人的劝阻,将恶魔肢解分食。 而后几个月,诅咒开始降临。 凡是吃过恶魔肉的人都死了,死之前还发生了诡异的事情。他们像是被人附身了一般,行为举止不受自己的控制,还经常莫名其妙的大笑。 直到死,脸上都挂着夸张狰狞的笑容。 渐渐的,诅咒开始蔓延,没吃恶魔肉的人竟然也开始以同样的方式死去。一直到现在,原本庞大的沙虫部族竟然只剩下几十个人了。 巴图尔最终相信了老人的预言,他们被恶魔缠上了。 白杳杳叹了口气。 巴图尔口中所谓的“鬼上身”和怪笑并不是诅咒,而是因为食人感染的朊病毒。 “神女,我们为了救你,再一次遇到了恶魔!你从天而降后,成百上千的恶魔围在你身边,要把你带入地下。” 巴图尔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向白杳杳伸出手,仿佛只要白杳杳握住他,他人生的一切罪恶都会被宽恕。 “是我,是我冲下去救了你!” 白杳杳冷眼看着这人肥胖虚弱的身体,表示自己并不相信。 哪里有什么恶魔,不过是同类相食的借口罢了。还成百上千的恶魔,真有这种情况,这巴图尔恐怕是第一个逃跑的人。 只是现在…… 白杳杳环视一圈,知道自己现在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好说到,“让你的族人不要再食人,诅咒自然会解除。” 已经感染朊病毒的人是没办法了,但只要不再食人,病症应该不会加重。 “什么?” 巴图尔抬头看了她一眼,为难地说到,“不让食人,那…我们吃什么啊。” 白杳杳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沙漠里除了你们,再没有别的部落了?” 人家都能在沙漠中生存,你们就不行? 巴图尔并没听出她的话外音,反而点点头,说到,“有的,那些部落都是我们圈养的食物。” 白杳杳不再说话了,背靠着帐篷,冷冷地看着眼前肥硕的男人。 她自觉世间善恶和她没有关系,有的是法律与因果去审判他们。而现在,她突然觉得,也许她可以让这个人提前接受因果的审判。 “如果你们继续食人,我也没有办法。” 话音刚落,一直卑躬屈膝的巴图尔突然暴起。 第6章 天神之女 “你说什么!” 巴图尔一把抓住白杳杳的肩膀,怒吼到,“为什么!你明明有办法!你从天上来,那么高掉下来都没死,你一定是天神的女儿!可你却不愿意救我,难道我不是天神的孩子吗?” 白杳杳吓了一跳,很快冷静下来,她双手背在身后,捏着一块锋利的碎骨。 “你不是。”白杳杳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到,“你不但不是天神的孩子,连恶魔也会嫌弃你肮脏的内心,不会收你。” 贪婪又懒惰,蔑视生命与人性,地狱也不会收容的垃圾。 “好!好啊!” 巴图尔瞪着眼睛,眼中布满猩红的血丝,像一头发疯的公牛,“神不帮老子,老子就吃了神!” 说着,上手就要抓她的头发。 千钧一发间,白杳杳猛地挥舞手中的碎骨,刺向巴图尔的眼睛。 只听一声惨叫,白杳杳冲出帐篷。 帐篷外,几十个身穿黄衫的沙虫族人定定的看着她。白杳杳咽咽口水,不由自主地后退。 巴图尔惨叫着冲出来,一手捂着眼睛,鲜血从指缝间流出,顺着他枯瘦的胳膊一直向下流,流到胳膊肘,再一滴一滴落入黄沙中。 “抓住她!” 巴图尔一声怒吼,黄衫人瞬间围了上来。 “谁敢!” 白杳杳比他声音还大,镇住了众人。 “谁敢动我!”她竭力稳住自己颤抖的声音,高声说到,“我可是天神的女儿,是上天派来解救你们的!” 说实话,这句话如果放到平时,白杳杳打死也不会说的,自恋又中二,光看到就能让她尴尬地用脚趾头抠出一套海景房来。 但现在这种情况,还管什么尴尬不尴尬。 保命要紧! 果然,众人听到这句话,立刻停下了脚步。 白杳杳突然有些感谢系统给了她一个如此惊天动地的出场方式。 看见众人犹豫不决,巴图尔怒了,干脆自己上前抓人。 “抓住他!” 白杳杳一个转身,辫子在空中划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她指着巴图尔大声说到,“只要你们抓住他,我立刻解除你们的诅咒。” 听到解除诅咒,众人没有犹豫,一拥而上,没怎么费劲就将虚胖无力的巴图尔制伏了。 局势瞬间逆转。 巴图尔被众人五花大绑,按头跪在白杳杳面前。 她十分嫌弃地站在他最喜爱的宝座前,这看看那看看,一幅评头论足的模样。 “太丑了。” 白杳杳摇摇头,嫌弃地看着那用白骨搭成的宝座。 “简直是冒犯神明的存在,说不定就是因为它,你们才被诅咒了。” 众人听了,立刻满目仇恨地盯着原先梦寐以求的白骨王座。 “把这个拆了。” 她挥挥手,几个壮汉举着锤子上来,三下五除二便将人骨王座砸了个粉碎。 “神女,什么时候能帮我们解除诅咒。”几个男人围上来,讨好地笑着。 诅咒自然不是这么容易就能解除的。 既然已经认了“神女”,何不充分利用这身份,好好收拾收拾这帮食人族。 白杳杳想了想,刚要说话,两个黄衫人带着七匹黑色骏马回来了。 他们还不清楚部落内部刚刚发生了一次权力更迭,看着部族内诡异的气氛有些不知所措。 白杳杳仔细打量着七匹骏马,膘肥体壮,鬃毛被精细地打理过,身上还披着黑色铁甲,整齐划一的烈日鞍饰彰显着与众不同的王族气度。 不像是沙漠里的野马,反而是受过良好训练的战马。 “哪儿来的马?”白杳杳问到。 “是西幽军队。”一个黄衫人回到,说完还小心翼翼地加了个“神女”。 西幽?那岂不是燕君琰的军队。 这下有救了! “他们在哪?”白杳杳两眼放光。 “离我们不远,就在您坠落的地方。” 那俩黄衫人以为白杳杳害怕军队,又补了一句,“神女放心,我俩已经甩掉他们了,西幽狗绝对不会找到这里。” 白杳杳一听,心中刚燃起的小火苗瞬间熄灭。 她本想撑到西幽军队过来,将这帮食人族一网打尽,没想到这些沙虫人这么狡猾,还知道掩盖踪迹。 不知道西幽军队还能不能找过来。 燕君琰…应该有这个本事的吧。 她叹了口气,说到,“先带我去看看你们抓的人吧。” 她之前看到这些食人族将一些普通百姓赶到帐篷后面,里面有南疆人、东夏人,还有不少西幽人。 沙虫挥着皮鞭,像驱赶牲畜一样驱赶他们,让她很不舒服。 听见神女想去看那些二脚羊,几个黄衫壮汉立刻给她引路。白杳杳跟着他们走到帐篷后面,看到两个巨大的木头牢笼,分别装着男人和女人。 一靠近,便是一股恶臭。 几十个人挤在狭小的笼子里,目光呆滞,如失魂一般。吃喝拉撒全在里面解决,早已没有什么尊严人性可言。 白杳杳震惊不已,连忙说到,“把笼子打开!” “好的好的,您想吃哪个?” 第7章 立地成神 “您想吃哪一个?我们立刻给您抓出来。” 沙虫人又一次误解了她的意思。 “什么乱七八糟的!”白杳杳有些生气,“我是说,把这些人都放了!” “放了?”人群立刻骚动起来。 “放了他们,我们吃什么啊!” “是啊!这些二脚羊可是我们过冬的口粮啊!” 白杳杳看着激愤不已的人群,一字一句地解释到,“你们之所以受到诅咒,就是因为你们一直同类相食,感染了病毒…就是诅咒。” “只要你们能停止食人,诅咒自会解除。” “不吃人?那我们吃什么!”一个彪形大汉吼道。 “你是不是神女,既然让我们饿肚子。” “是啊,你怎么这么没用啊!” “这是解除诅咒的唯一办法。”白杳杳也不退让,强硬地要求。 十几个壮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即气愤又犹豫。 他们从小到达就接受着弱肉强食的观念,在他们眼里,那些比他们弱小的人就是食物。他们从不觉得食人是错的,这一观念一时无法转变。 就在众人犹豫不决的时候,人群后突然传来一身怪笑,众人转头望去,原来是巴图尔。 “兄弟们,我说了,这女人根本不会帮你们解除诅咒。”他跪在地上,身上被麻绳勒出一道道肥肉。右眼血肉模糊,鲜血已经凝固。 “要我说,我们把她吃了,诅咒就会立刻解除。” 巴图尔幽幽说到,沙哑的嗓音似乎带着一丝蛊惑,“她可是神啊,沙漠那么大,哪儿不能掉,偏偏掉在咱们身边,这不就是上天送给我们的礼物吗?” “兄弟们,吃了她,说不定我们也能成神。” 话落,那些黄衫男人看她的眼神突然变了。 白杳杳一步步向后退,紧紧捏着拳头,指甲深深钳进掌心。 不能慌,必须冷静。 “别异想天开了。”白杳杳冷冷地说到,“如果吃了我,你们不但不会得救,反而会立刻暴毙!” 果然,蠢蠢欲动的食人族又开始犹豫了。 “放屁!” 巴图尔身上的绳索已经被解开,他大吼着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 “吃了恶魔会被诅咒,吃了天神就会得救。” 他说的掷地有声,似乎他是制定一切规则的人。 “规矩就是这么简单,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的狗屁东西。听我的,吃了她!” 终于,人群在他的蛊惑下丢掉了心中犹疑,所有人都相信了巴图尔的话。 对啊,诅咒与救赎对他们而言就是如此简单的事情。既然恶魔能吃,为什么天神就不能吃呢? 他们拿着刀斧,死死地盯着弱小的白杳杳。 刚刚还是保命符的“神女”身份,瞬间变成了她的致命弱点。 无数道阴冷的视线黏在白杳杳身上,像是被阴沟里的蟾蜍用湿哒哒的舌头缠住脚踝,又冷又黏,十分恶心。 “你们吃了我,不但今生的诅咒不会被解除,死后还要入阿鼻地狱,永世不得解脱。” 白杳杳被逼到角落,此时已是退无可退。 “你们会肠穿肚烂,吃下的每一口食物都会从肚子里掉出来,喝下每一口酒都会流出肠子。你们…你们会永远饥饿难耐,永远不会被满足!” 她也急了,口中胡乱说着些恐怖的诅咒,只能寄希望于这些人对死亡与地狱还有一些畏惧。 然而事与愿违,巴图尔已经陷入癫狂,铁了心要吃掉她。 “哈哈哈!神女啊!老子只长了一双眼,只能看今生的路,下辈子要受得苦下辈子再说吧!” 他大笑一声,一把掐住白杳杳的脖子,将人从地上拎了起来。 白杳杳一张小脸瞬间涨得通红,她用力掐着巴图尔的手臂,双脚乱蹬。 肺里的空气越来越少,眼前渐渐开始发黑,喉咙像被烈火灼烧一般疼痛。 就在白杳杳快杳坚持不住的时候,一只金羽弓箭飞驰而来,直直贯穿了巴图尔的脑袋。 第8章 烈日黑甲 “是西幽军!” 人群爆发一阵骚乱,沙虫人四散而逃。 巴图尔瞪着眼睛,死不瞑目地瘫倒在地,血红的眼睛即使失去生气,依然死死盯着白杳杳。 白杳杳跟着他一起摔倒,全身都疼,但她终于能呼吸了,空气夹杂着细小的沙砾冲进鼻腔,呛得人眼泪直流。 她倒在地上,只能看到无数慌乱的脚和茫茫黄沙,直到有人将她从地上拽起来,她才终于看清眼前的局面。 一群黑甲士兵骑着漆黑骏马飞驰而来,漫漫黄沙遮不住铁甲冰冷的银光。那冷峻的银光滑过钢铁铠甲、锋利刀刃,滑过战马油光水滑的皮毛,最后变成一道道银亮的闪电。 将士的怒吼是雷霆万钧,刀光甲影是迅电流光,黑色的铁甲军像天边暴怒的乌云,咆哮着闯进食人族的营地。 而引领黑云的,却是一轮明亮耀眼的烈日。 兵荒马乱,人喧马嘶,乱哄哄一片纷乱扰攘中,白杳杳一双泪眼只能看见那人。 凛凛红衣在朔风中猎猎作响,闪闪发光的金色骄阳图腾与肃杀的烈黑皮甲交叠相映,雍容华贵的贵气与凌厉逼人的戾气在他眉宇间交缠相融。 白杳杳知道,就是他了。 燕君琰。 男人坐在高大的黑马上,从白杳杳头顶一跃而过,眼神不曾停留片刻。马蹄擦着女孩肩膀飞过,好不容易站起来的白杳杳又被马蹄踹到。 她看着那人离她越来越远,再一回头,黑甲兵举着长刀向她砍来。她眼睁睁看着那锋利的刀锋离自己越来越近,眼前突然一暗,随后便是利器刺入血肉的声音。 “噗呲——” 一个陌生男人的身体倒在她身上,喷涌而出的鲜血染红了大半黄衫。 “神女…”那人吐出一口鲜血,“请…原谅我的罪恶,解除…我的诅……” 话未说完,几个黄衫人早将她拎起来,围成一个圈护在中心。 “保护神女!” 沙虫人大声呼喊着,越来越多的黄衫人聚集在一起,向营地外厮杀。 保护圈变得越来越大,黑甲军也注意到了在人群中心的白杳杳。 “抓住那个女人。”燕君琰的刀尖正对着被重重保护的女孩,漂亮的琥珀色眼眸中尽是凌冽杀意。 西幽战马迅速将那群人团团围住。白杳杳被护在人群中心,外圈是一堆黄衫食人族,再外面一圈是一匹匹来回走动的黑马。 马蹄扬起浓浓尘沙,被困在包围圈里的食人族们呛得眼泪直流,他们一手捂着口鼻,一手举着刀斧,只要有战马靠近,绝对会被劈成两半。 最惨的还是白杳杳,食人族救她的主要目的还是要吃掉她解除诅咒,根本不会管她舒不舒服。 一个五大三粗,肌肉虬扎的黄衫壮汉将她扛在肩上,坚硬如石的肩头顶着她的胃,弥漫的尘土迷了眼。 黑甲军慢慢收紧包围圈,沙虫人几次突破不成,剧烈的动作反而把白杳杳晃得眼冒金星。食人族挤在一起,刺鼻的血腥味和浓郁的汗臭味直冲鼻腔。 她几度喘不上气,差点昏过去。 无论是谁,救救她吧。 只要能把她从这折磨人的囹圄中解救出来,她愿意付出一切。 白杳杳这样想着,眼前渐渐爬上无数黑星。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秒,耳边传来一声萧昂的马嘶。 第9章 小食人族 西幽军队已将包围圈缩至极限,而食人族抱着必死的决心,粗暴地挥动着板斧,马匹不敢靠近,几次差点被他们突破。 燕君琰冷眼看着那群食人族负隅顽抗,两脚轻夹马腹,座下神驹如闪电一般冲向人群。 黑甲军自然而然地让出道路。燕君琰飞驶至人前,振臂挥缰,黑马长啸嘶鸣,从人群上方一跃而过,马蹄瞬间掀翻一片。 而他俯身,在马匹飞过人群时一把抓住女孩的腰带,借力将人抢了过来。 抓着白杳杳的壮汉被惯力带倒,高大身躯如巨山倾倒一般,压垮了队伍。 食人族被撞得东倒西歪,瞬间乱成一团,他们怒目而视,无能为力地看着燕君琰从他们头上飞过,带走他们的神女。 西幽军队乘势而上,瞬间掌握了主动权。但丢失了神女的食人族就像疯了一般,不惜用血肉之躯撞上刀剑,也要将包围圈撕开一个口子。 尤其是那高大的壮汉,一把推倒面前的战马。马直接摔了个四脚朝天,连带着上面的将士,一起倒在地上。 那壮汉一跃而起,跨过人和马,咆哮着冲向燕君琰,每一个脚步都会震起一些碎小的石子,乍然一瞧,竟然有些地动山摇的气势。 燕君琰只是冷冷地看着他跑向自己,突然一个心血来潮,抽刀横在女孩雪白的脖颈前。 一道血红的伤口瞬间出现,那壮汉生生刹住步子,充血的眼睛愤怒地盯着马上的男人。而他身后暴起的食人族也瞬间安静下来,不再反抗。 燕君琰有些意外地挑眉,低头看了眼怀中的女孩。 “放了神女!”壮汉吼到。 燕君琰不言,坐在马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中尽是不容反抗的强势和高傲。 他移开利刃,刀尖转向壮汉,随后轻轻点了点。 虽然未言片语,壮汉却懂了他的意思。他咬着牙,颈上青筋暴起,心中眼中写满不服,膝盖却听话地弯曲。 他一跪,身后的食人族也扔了手里的铁斧,乖乖跪下。 谁也没想到,一场闹哄哄的厮杀竟会如此突兀地结束。 西幽军迅速收缴了他们的武器,将人绑在一起。 燕君琰坐在马上,看着一切按部就班地进行,直到怀中传来一声轻若柔羽的嘤咛。 那神奇的小食人族醒了。 他低头,正对上一双黑白分明的灵动双眼。 清澈明亮的圆眼睛像初生的羊羔,无辜可怜中又带着一丝出生牛犊不怕虎的勇,还有些他看不懂的热烈情绪,浓烈到让他有些不自在。 “是你救了我?”女孩甜脆的声音传来。 这会儿又像王宫里娇养的那窝波斯猫了,原本纯粹的黑眼珠里突然多了一丝狡黠,不知在打什么鬼主意。 燕君琰有些好奇了,怎么一个人身上能有这么多小动物的特征? “神女!!” 燕君琰刚要说什么,就被一声响雷般的大吼打断。 “神女你醒了!!神女你没事吧!!” “西幽狗!快放了我族神女!!” “杂狗!!老子定吃你肉喝你血!拿你的头当球踢!哈哈哈哈!” 燕君琰转头望去,那群食人族又要暴起了。尤其是那高大如山的汉子,就算被五花大绑,仍然力大无穷,几个人都按不住他。 他有些不耐烦地皱起眉头,低头看了眼怀中的小姑娘,翻手将人扔下马。 “咚——” 白杳杳差点脸着地。摔到地上后整个人都是懵的,错愕地看着马上英俊的男人。 那人看都不看她,冷冷撂下一句“带走”,策马离开。 第10章 妖言惑众 西幽军队很快接手了部落,所有食人族被关在马圈。 木笼里关着的那些人也被救出,燕君琰专门抽出一半的兵马护送他们回王城,剩下的人依旧守在这里。 他们没有找到失踪的战友。 流光在马圈里找到了西幽战马,正是罗伟那队斥候丢失的马匹。可把沙虫部落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失踪的西幽将士。 而那些群沙虫人就像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用尽刑罚也无法撬开他们的嘴。 “王,也许这些人真的不知道他们的下落。”流光站在燕君琰身侧,谨慎地说到。 “这怎么可能!”一个留着浓密络腮胡子的兵鲁子蛮横地打断他,“罗伟都看见了,说这帮孙子在坑底埋伏,还抢了咱们的马!这还能有假?” “肯定是他们!不知道用什么巫术把咱的兵娃子给抓走了!” 燕君琰逐渐失去耐心,冷声到,“把那个女人给我带过来,让所有沙虫人看着她受刑。” 这可吓坏了白杳杳。 原书里,燕君琰对女主青汀可是温柔至极,有求必应。 为了得到心爱之人的青睐,他随意挥霍着西幽的国力。动不动带上几千人的军队,横冲直撞地闯进东夏抢走女主;因为一句“金屋藏娇”的玩笑戏言,大手一挥便是黄金万两。 桩桩件件细数下来,大有“烽火戏诸侯,只为美人一笑”的架势。 但这一切强势宠爱仅限于对女主一人。 平时的他可是个十分残暴的君王,不然也不会被后世称为烈日暴君了。 更让人生气的是,她怎么就成食人族一伙的了?她也是被掳来的受害者好吗! “王上!民女冤枉!”白杳杳被按着跪在一片血泊中,委屈巴巴地看着高座上的男人。 那人坐在高高的王座上,身边站满了恭谨的仆从,众星拱月,声势浩大。 他大马金刀的坐在那里,衣袍侧开,露出两条无处安放的长腿。一脚踩在王座上,一脚随意伸展开,就连皮靴上也绣着烈日金纹。 怀中抱着刀,手撑着额头,眉间稍显疲倦,正闭目养神。 “你冤枉什么!”兵鲁子大声呵斥到,“这帮食人狗就算死也要保护你,还称你为神女。我看你根本就是妖言惑众的妖女。” “说!是不是你用了什么妖术!把我们的人抓走了!” 白杳杳根本不理那人,只是看着燕君琰,“王上,民女是来西幽进购药材的,不料路上却被他们掳来。” “民女确实不是什么神女,只是一个普通人。只因略懂一些医术,沙虫的人才误将我认成神女。” 男人有些烦躁地蹙眉,轻轻挥手,一旁侧立的伊采走上前来,倨傲地看着白杳杳。 “你从东夏来?” 白杳杳点头。 “即是东夏来的商人,肯定有通关文书。”伊采说到。 白杳杳摇头,“我和商队走散了,所有行李都丢了,文书也丢了。” 伊采似乎早料到她会如此回答,不慌不忙地说到,“丢了?那文书编号肯定还记得吧?” 白杳杳当场愣住。 编号?通关文书还有编号?原书里倒是提过往来两国需要通关文书,却从未提过什么编号啊。 伊采见她回答不上来,又说,“编号也忘了?那你是从哪个关口进来的?” 白杳杳有些慌了,努力回想着书中提到的地名,好在她还记得男主萧绎悄悄潜进西幽的情节。 “我是从青城进来的。” “错了。”伊采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语气中尽是轻蔑,“青城是东夏的城池,出了城池后你们走的哪个关口?” 白杳杳眉头紧皱,死死咬着下唇。 这当中怎么有这么多弯弯绕绕,她以为只要有个文书即可,没想到每过一个关口还要盖章。 电视剧害我! 伊采见她如此,又说到,“离青城最近的是苍海关,所有往来商队离开青城后都会选择苍海关。” 她笑了笑,又说,“进关后,守卫会在通关文书上印上关口编号。苍海关的编号你应该还记得吧。” 白杳杳彻底不说话了。 这人早看出她在说谎了,竟还兜兜转转地说这么多,想看她笑话。 伊采见她放弃狡辩,转了话锋,“我王向来以仁义治国,只要你乖乖回答问题,定不会苛待于你。” 仁义治国?骗谁呢? 燕君琰可是后世闻名天下的残暴君王。 不过她还是忍住了心中的吐槽欲望,乖乖的点头。 伊采自然是问那队斥候的踪迹,无奈带马回来的那两个沙虫人,早在西幽军袭击的时候被乱箭杀死了。 白杳杳只看见他俩带回来七匹骏马,哪里知道还有失踪的西幽将士。 这个回答显然差强人意。 高座上,一直闭口不言的男人终于失去耐心,大手一挥,沉声说到。 “脱了她的上衣,鞭刑。” 第11章 三方势力 鞭刑? 白杳杳瞪大眼睛,顿时有种“一片真心喂了狗”的感觉。 她可是来救他的啊! 没想到会被他施以鞭刑,还…还要脱光衣服! 但燕君琰并不知道她的身份,在他眼里,她就是一个身份叵测的食人族妖女。 白杳杳深吸一口气,自认倒霉。 几个小兵的脏爪子已经伸到她脖间,白杳杳抓紧衣服,大声喊到,“我知道他们去哪了!” 本在闭目养神的燕君琰瞬间睁开双眼,轻轻抬手,抓人的小兵迅速退回两边。 他走下高高的王座,来到白杳杳面前,低头看着她。 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小小巧巧一只跪在血泊中,浑身脏兮兮的,看起来狼狈极了。 他用刀鞘抬起白杳杳的下巴,冷冷地看着她,“我的人呢?” 白杳杳被迫对上他的目光,只觉一阵强大的压迫感向她袭来。 她咬咬牙,硬着头皮说到,“他们…被魔鬼抓走了。” 话落,周围安静了一瞬,然后便是一片惊天爆笑。 燕君琰双手抱臂,无奈地看着她。 这姑娘全身上下只一双眼睛还算漂亮,像星子一样亮的出奇。 仔细收拾一下还算个美人。 只是不太聪明,之前编了一个拙劣的“东夏客商”的身份,现在又用怪力乱神之说来敷衍他。 “我没有说谎!”白杳杳急了,“你爱信不信!” 说着,气愤地扭过头,不看他。 燕君琰也觉得好笑,撩起衣摆蹲下,大手捏住小姑娘尖俏的下巴,强迫对方看着自己。 “我信,你继续说。”语气中带着一丝戏谑。 他倒要看看,这小食人族还能如何语出惊人。 白杳杳不喜欢被人如此逼迫,不停挣扎,怎奈燕君琰手劲太大,她根本无力抵抗。 她紧紧抓着他的手,怒瞪一眼,“放开,不然我不说!” 这倒是让燕君琰有些意外。 是个倔脾气。 他微微挑眉,松手,却见那姑娘白嫩的下巴已经被他捏红。 只听小姑娘冷哼一声,说到,“巴图尔曾经给我说,有一次他的人躲进地下,结果莫名其妙就不见了……” 燕君琰听着,眉头不自觉微微皱起,“你说沙虫的人躲进沙漠后就不见了?” 白杳杳点点头,“他说,那几个人本想躲进沙子里埋伏往来的商队,结果人刚进去就不见了,他们挖了很久也没找到那些人。后来,他设下陷阱,才抓住一个全身苍白的恶魔。” “全身苍白?”燕君琰觉得这话有些熟悉,转头看向伊采。 伊采走到他身边,低声说到,“王,罗伟当时也说过,他们下坠坑后,沙漠下突然出现几双苍白的手将他们拉进沙底,被拉进沙下的人也是瞬间不见了。” 说完,还看了看白杳杳。 白杳杳听了这话,顿时硬气起来,“你看,我没骗你吧。你的人不是被沙虫拐走了,肯定是巴图尔说的恶魔。而且他还说,来坑底救我的时候,我身边围了很多白色的怪物呢。” 她只顾着洗脱自己的嫌疑,不想却说漏了重要信息。 “坑底?”燕君琰挑眉,望着她,“你在坑底?” 白杳杳愣了一瞬,脱口而出,“啊,对啊,我在坑底。” “坠坑里是什么?” 是我! 白杳杳挠挠头,不知怎么回答。如果照实说自己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还砸了个坑,这群人肯定又要嘲笑她了。 “坠坑里什么也没有。”她说。 “你说谎!”伊采口吻严厉,“黑沙漠是西幽国的领土,任何掉在黑沙漠的东西都为西幽王所有,私占可是死罪。” 白杳杳撇撇嘴,她才不是东西,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不对不对,她怎么不是东西了! 而燕君琰听她说了这些,陷入沉思。 从罗伟的侦查兵无缘无故消失在坠坑中,到沙虫的食人族突然失踪,这其中的唯一关联便是两方都提到的“苍白的手”。 再加上下落不明的金羽箭。 如此看来,当时坠坑里肯定有三方势力,西幽军、沙虫部落、还有所谓的“苍白恶魔”。 当时,坑底的那两个沙虫人应该不是再埋什么东西,而是再挖。 挖什么?挖他们被拖走的同伴! 也就是被小二胖胡乱砍杀的沙虫人,而自己那只箭应该是射中了魔鬼,被带走了。 这么说来,沙虫人并不是诱饵,反而是猎物,自己的人只不过是不幸被牵连了而已。 只是这恶魔到底是什么来头?真是鬼怪之流? 他不信。 燕君琰皱着眉推敲着其中细节,过了很久,他大手一挥,冷漠地开口,“关起来。” 几个小兵上前,将所有食人族拖回马圈,包括白杳杳。 白杳杳当下一惊,不由自主地抓住燕君琰的衣角。 “燕君琰!我不能和他们关在一起,会被吃掉的!” “放肆!你怎敢直呼王上名讳!”伊采厉声喝到! 她抽出佩剑,剑锋直指白杳杳抓着衣角的小手,“放开!” 白杳杳仍梗着脖子不松手,燕君琰的衣袍被她拽的笔直。 燕君琰低头,饶有兴趣的看着她,突然狠狠一拽,强硬地夺回衣摆。 白杳杳见他是铁了心要关自己,也不想再求,小手在衣服上擦了擦,装出一副嫌弃的样子。 “谁稀罕。”她小声嘟囔。 燕君琰好笑地看着她,蹲下身,马鞭触及姑娘白嫩的脸蛋,硬将她执拗的脑袋掰正。 他嘴边噙着一抹散漫的笑,眼神却冷,“再让我听见你叫我的名字,便割了你的舌头。” 说罢起身,手中马鞭一甩,溅起一滩血水。白杳杳躲闪不及,当头溅了一脸,瞬间变成一个湿淋淋的小泥娃。 “燕……!!!” 刚刚那句威胁她听进去了,只能生生咽下已到嘴边的怒吼。 无能狂怒。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早走远了,脸上还挂着一抹恶趣味的笑。 第12章 骄子疯子 “什么狗屁魔鬼,王不会真信了吧!” 王帐内,五大三粗的兵鲁子大声叫骂,口中吐沫飞溅,“他奶奶的,罗伟那队人要是找不回来,老子定把这些食人狗宰了喂猪!” 说着也不顾周围将士的阻拦,抽刀就要去马圈砍人。 一出王帐,迎面撞上被众人簇拥而来的燕君琰。兵鲁子立马收了刀,刚刚那幅杀人八辈祖宗的流氓气势,瞬间收敛得一干二净。 燕君琰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问到,“哪去?” 那兵见王上没生气,稍微恢复了些胆子,说到,“王,我去马圈教训教训那帮食人狗,不信他们不说实话!” “你?”燕君琰瞟了他一眼,“行,去吧。” 那兵却有些诧异。 他家王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平时自己要干什么,总会被王骂一顿,保不齐还要再挨几军棍。这次这么爽快的答应,让他有点毛骨悚然。 他挠挠头,不明所以地看着自家君主。 燕君琰走上王座,一边解卸护甲,一边笑着和流光说到,“我和穆勒将军审了一下午,各种刑罚都用了也没问出什么,没想到老九居然能想出办法。” “是啊,难得见库尔王如此胸有成竹,想来他定能搞定那帮食人族的。”流光站在一边,高声附和着。 兵鲁子瞬间有些心虚,站在王帐中间,进退两难。 穆勒老将军何许人也,西幽国出了名的阎王爷,这世上就没有他撬不开的嘴。他都没问出什么,自己去了,那不是自取其辱。 “怎么了?”燕君琰坐在高高的王座上,低头看着库尔王燕达,“快去,我在这儿等你。问出来了便将西山河谷赐给你,问不出来……” 他语调放慢,随手将腰间的佩刀扔在案几上,发出“哐当”一声。 燕达立刻跪下,垂头丧气到,“王,我…我不去了。” 燕君琰敛了笑,看着自己的王弟,“过了春天就十八了,做事还是这么鲁莽,怎么放心给你封地?” 那汉子低头跪在地上,不说话。 “退下。”燕君琰冷声到。 燕达磨磨蹭蹭地退在一边,抬眼一看,自己那同父异母的王兄坐在高高的王座上,周围簇拥着一众将领。真是鹤立鸡群,雄鹰一般的天之骄子,无人不羡。 然而谁能想到,这位像烈阳一般闪耀夺目的贵人,十岁之前竟是个疯子呢? 若是父王没有治好他,若是他一直疯下去,现在坐在王座上的人,会不会是自己? 他突然有些不忿,转身悄悄离开王帐。 …… 白杳杳最终还是被关进了马圈。好在沙虫的人还奉她为神女,给她腾了一块没有马粪的地。 夜色浓厚,沙漠的夜晚十分熬人,朔风凌冽,夹杂着沙砾拍打在身上,疼的要命。 她抱着双臂,脸上被马鞭扎出一条红痕,越想越气。 燕君琰这个臭男人,就这种狗脾气,怪不得只能做反派! 哪像人家男主萧绎,温润如玉,风雅王孙。 如此一看,两人之间还真是天差地别。 她要脱粉了! 不仅脱粉还要回踩,对,她的爱就是这么浅薄! 什么全世界最好的燕君琰! 呸呸呸! 一阵寒风吹来,冷得她打了个激灵,再一抬眼,终于发现不对劲。 她好像被这些沙虫人孤立了。 那些黄衫男人聚在一起低声讨论着什么,不时转头用不怀好意的眼神打量她。 时间越久,白杳杳心中的不安越浓烈。不过,马圈四周有重兵看守,这群食人族应该不会轻举妄动。 虽然如此,她还是不敢掉以轻心。 过了很久,白杳杳又冷又饿,昏昏欲睡。 突然听到利器坠入沙土的声音,抬眼一看,一黑衣人站在马圈前,守兵并未在意他的靠近,看来是身居高位的人。 那人扔下两柄锋利的匕首,低声说到。 “杀了燕君琰。” 第13章 畏罪潜逃 “武器在篝火旁,杀了燕君琰,你们就自由了。” 说完,迅速离开。背影融在浓浓夜色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所有人都愣了一瞬,白杳杳最先反应过来,扑向匕首。 但她很快便被强壮的食人族控制住,那些人捂着她的嘴,牢牢擒住她。 借着夜色的掩护,这些人悄无声息地解了身上的绳索,守卫并未发现。 白杳杳被围在人群中间,一黄衫男人手持匕首走向她。 “神女。”他伸手指向地上躺着的几个沙虫人,“他们快死了,只有你的血肉能救她们。” 那些人受尽了西幽军队的刑罚,此时已经奄奄一息。 “仁慈的神女,救救我们吧!” 说着,高举匕首,狠狠刺向白杳杳。 不要! 白杳杳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刀尖刺向自己。 突然,人群中爆发一声怒吼,一个高大的黑影像一头暴怒的疯牛,推开所有人,一把抱起白杳杳冲出马圈。 巨大的声响惊动了远处的守军,营地顿时灯火四起,沙虫的人顾不上追人,迅速跑向篝火,拿起武器。 “敌袭!敌袭!” 号角吹响,已经入睡的燕君琰瞬间睁眼,利落地翻身而起,抽刀冲了出去。 食人族手持板斧在营地内肆意砍杀,但西幽军很快反应过来,在燕君琰的带领下,如砍菜切瓜一般,不废吹灰之力便解决了所有食人族。 天将晴,月落星沉。 营地内一片寂静,朔风紧起,厚密黑云翻滚而来,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势。 燕君琰倨傲地站在王账前,面前跪着一群鸦雀无声的食人族。他仔细地擦拭着斩马刀上的鲜血,刀光冲破血色,泛着冰冷的杀气。 流光上前,为他披上一件烈红大氅。 一片火光中,他散漫开口。 “一个不留。” 身后传来哭天喊地的哀嚎,他转身走进王账,没几步,突然顿住。 “流光!那女人呢?” 流光愣了一下,转身跑出王帐。 燕君琰径直走向屏风,重新换上战甲。他有预感,那小食人族逃了。 好啊,畏罪潜逃? 还敢煽动食人族造反,胆子不小。 若不是目前线索都与她有关,他定赏她一个有趣的死法。 不过,她到底是谁? 为什么她会在坑底?为什么食人族奉她为神女?为什么恶魔会围在她身边? 有趣,真是有趣。不能就这样轻易地放过她。 等他换好战甲,流光一路小跑进王帐,气喘吁吁地说到,“王,那女人和一个壮汉逃走了!我已经派人去追了!” 燕君琰皱眉,这话怎么像是在说:王,你女人和一个壮汉私奔了! 他斜睨流光一眼,拎刀走出王帐。 “今天就算把沙漠翻个底朝天,也要把人给我找出来。” 说罢,踩蹬扬鞭,一马当先冲出军营。 …… 白杳杳被人背着跑了好久,总算在黎明时停了下来。 她终于看清那人的样貌,原来是当时扛着她的壮汉。这人身高快2米了,人高马大,肌肉虬结扎实,漆黑的头发编成无数小辫,束在脑后。 长相憨厚,看起来不是很聪明。 他把白杳杳放在一块岩石上,从怀中掏出一个油纸包,一打开,里面竟是血淋淋的碎肉。 那壮汉双手捧着油纸,傻笑着将碎肉伸向她。白杳杳瞪大眼睛,一个劲儿的后退,直到后背贴紧嶙峋的岩壁。 “不要!我不吃!”她尖叫一声,吓住了眼前的食人族。 那壮汉有些不知所措的收回手,“不吃,没力气。” “我死也不会吃人肉的!”白杳杳愤怒地瞪着他。 那汉子愣了一下,咧嘴笑到,“不是人肉。兔子,兔子。” 白杳杳怀疑地打量着他,“你是说这是兔肉?” 那壮汉憨厚地笑了笑,“是的,尕娃不吃人肉。” 白杳杳仍然不接,“生肉也不能吃的,会生病。” 尕娃有些急了,粗鲁地将油纸包推向白杳杳,“神女,吃!不吃,没力气。” 说着,自己捏起一块碎肉喂进口中,似乎在证明这肉是能吃的。 白杳杳此时也确定这壮汉对她没有恶意,她想了想,问到,“你叫尕娃?” 那汉子点点头。 “你救我……是想吃了我吗?” 尕娃急忙摇摇头,“尕娃不吃人肉,尕娃没被诅咒。” “那你为什么救我?” 白杳杳歪头看着他,没想到那人却害羞了。 “神女,漂亮!尕娃喜欢。” 第14章 雪山之子 白杳杳瞪大眼睛,有些不自在地将碎发挽至耳后,“你…喜欢我?” 尕娃点点头,“神女漂亮,像阿妈一样漂亮。看见神女,就想到阿妈。” 白杳杳松了口气,原来是这样。 “那你阿妈呢?”她问到。 一直憨笑的尕娃突然红了眼睛,一拳锤向旁边的石壁,吓得白杳杳大叫一声。 他反应过来,愧疚的收回手,低头,不时悄悄瞅她几眼,像个犯错的小孩子。 白杳杳拍拍胸脯,轻声安慰到,“没事,我胆子很大的。那个,你阿妈…出事了吗?” 尕娃红着眼睛,点头,“阿妈,被吃了。” 白杳杳瞪大眼睛,一时说不出话。 壮汉突然蹲下,双手捂着头,像个孩子一样大哭不止,边哭边喊阿妈。 白杳杳跳下岩石,犹豫了一会儿,伸手摸了摸他的毛脑袋,柔声安慰着,“没事了没事了,别哭了。” 那汉子点点头,抬头看着白杳杳,两只眼睛红通通的,昨晚救她时还像一头发怒的公牛,现在却像一只无害的兔子。 “神女,尕娃跟着您,行吗?” “你要跟着我?”白杳杳有些惊讶。 见她犹豫,尕娃着急地说着,“尕娃,吃的少,力气大,跑得快。尕娃…想阿妈。” 白杳杳看着眼前这幅猛男落泪的画面,轻轻叹了口气。 算了,跟着就跟着吧,这浩大的黑沙漠,没有他自己也走不出去。 可怜人罢了。 “好,从今天起你就跟着我。”白杳杳拍了拍他的肩膀,继续说到,“不过你不要叫我神女了,你可以叫我的名字,我叫白杳杳。而且,我和你阿妈长得像,你也可以把我当成你阿妈的女儿,你的妹妹。” 尕娃悄悄念了几遍她的名字,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脸,“妹妹,尕娃的妹妹。” 白杳杳笑了笑,上下打量了一下他,说到,“我也给你改个名字吧,尕娃听起来,不太适合你的…体型。” 壮汉有些困惑的挠挠头,虽然不太明白神女的意思,还是笑着点头。 “嗯…既然是兄妹,你以后跟我姓吧,就叫…白山,怎么样?” “白山?尕娃?白山?”壮汉嘴里念叨着,疑惑地看着白杳杳。 那纯洁无辜的眼神,瞬间击中了白杳杳的心。 好像一只被人遗弃的大狗狗啊!来到新家后,看着温暖的小窝、满当当的饭盆和主人和善的笑容,生怕自己做错什么又被遗弃,不知所措的可怜样子。 “对,从今天起你就叫白山。”白杳杳笑着看他,解释到,“白山,就是白色的雪山,你看。” 她伸手指向藏匿于层层云雾中的天山,“就是那片雪山,那就是你的名字。” 壮汉顺着白杳杳尖俏的指尖望去,看到屹立在天边的雪山,终于高兴地跳起来,朝着天空大声欢呼。 “白山,我叫白山!” 他欢乐的叫喊声传向沙漠尽头。层层云雾间,崇高的雪山巍峨而立,山顶宁静的白雪闪着纯洁的星光。 今天,雪山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孩子。 …… 就在两人欢乐交谈的时候,一只金羽飞箭突然破云而来。锋利的箭刃擦着白山的脸庞飞过,在他黝黑的脸颊上留下一道鲜红的血痕。 两人一惊,回头望去,如黑云一般的西幽军队就在不远处,正怒吼着向他们驶来。 第15章 沙漠追击 西幽军队这么快便追来了。 “妹妹,快!” 白山俯身,让白杳杳跳上他广阔的后背。他长得人高马大,精力无穷无尽,跑起来就像闪电一样快。 风在白杳杳耳边呼啸而过,她转头,看见西幽军队居然被甩了很远。 她有些惊讶的看着白山毛茸茸的后脑勺,这人还真能跑啊。 这时,一直在装死的系统终于忍不住冒出头。 “不是,你跑什么啊!”系统一头雾水地问到,“你的任务不是攻略燕君琰吗?干嘛跑呀?” “他追我我肯定要跑啊!”白杳杳说到,“昨晚那帮食人族作死,燕君琰肯定把这笔账算我头上了,不然他为什么拿箭射我!” “他不是射你……” 系统还要再说什么,却被白杳杳打断,“你别说了,保命要紧。” 而他们身后,燕君琰看着越跑越远的两人,嘴边闪过一抹冷笑。 他双腿夹着马腹,手中握着一柄镶金乌木长弓,即使骑在颠簸的马背上,他的准头依旧很好。 金色羽箭在烈日的照耀下闪出刺眼的亮光,燕君琰瞄了很久,突然收起弓箭,猛然振缰,飞驰出去。 他座下的绝影黑马是西幽最快的骏马,日行千里,彪勇强壮。他很快脱离大部队,加速追击沙漠中赤脚奔跑的两人。 白山即使再擅奔跑,两条腿始终跑不赢四条腿。燕君琰很快追上来,马蹄扬起的沙砾被风裹夹着砸向两人。 白杳杳转头望去,只见燕君琰坐在高高的马背上,背后是耀眼的烈日,阳光将他身上的黄金铠甲勾出一丝金边。 迎着光,她有些看不清他的脸。 而下一秒,她突然被一双强劲有力的大手抓住。白山反手抓住她的肩膀,猛地将她向前抛去。 白杳杳:? 猝不及防地被扔进沙堆,一头雾水地钻出来,这才发现,白山这一扔,居然将她抛出十几米远。 而她身后,白山响亮如惊雷的声音很快传来,“妹妹!快跑!” 说着,转身扑向燕君琰的马匹。 燕君琰冷冷地看着他,双手紧握马缰一提,玄黑绝影腾空跃起,从白山头顶一跃而过。 白山瞬间被浓烟淹没。 然而,就在黑马飞跃而过的一瞬间,一双强壮有力的臂膀冲出滚滚沙尘,一把抓住绝影的后腿。 黑马惊鸣一声,被巨力拉着向下坠去,而马背上的人却因为惯性,直直向前飞了出去。 白杳杳眼睁睁看着燕君琰向自己飞了过来,落地后还在沙地上打了几个滚,毫无形象地滚到她面前。 一时间四目相对,相顾无言。 她看着燕君琰利落地从沙堆中爬出来,抹掉脸上的黄沙,甩了甩头,发间掉落不少沙砾。耳上的烈日金环耳饰跟着他的动作剧烈摇摆着,身上的黄金铠甲铮锵作响。 那人甩掉沙子后,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跑啊?”燕君琰看着她,嘴边划过一抹冷淡的笑,“怎么不跑了?” 他的声音低沉似琴,却在尾音突然微微上扬,听起来颇有一丝痞坏地味道。 他如鹰般犀利的眼睛盯着沙堆里的女孩,抓着人起身,脚下却猛然一滞。 而后,女孩清脆的声音幽幽传进耳中。 “嗯…因为这里有流沙啊。” 第16章 真是幼稚 两人陷在沙里,谁也不敢乱动。 白杳杳看着燕君琰一脸“为什么不早说,是想害死我吗”的表情,讪讪地笑了一下,说到,“我还没来得及说,你就滚…不是,飞过来了。” 这是真话,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 她被白山抛进沙堆,抬脚想跑,却发现双腿被流沙困住。她刚想提醒身后的人不要靠近,燕君琰就一头扎进沙堆了。 燕君琰无奈地揉揉眉心,松开她,大声提醒到,“退后,是流沙!” “王!” 身后的西幽军队已经赶到,流光惊慌地跑过来,却被白山一把揪住。 此时流沙的下陷速度还很缓慢,两人只是暂时被困住,生还的可能性很大。但因为两个人都是飞进来的,无法确定流沙的范围。 白山和西幽军队暂时握手言和,由他带着一匹强壮劲马靠近,好在一路走来都没出现下陷的情况。 这期间,两人也渐渐下沉,沙土很快没过双腿,沙堆也变成了一个小小的沙坑,周围的沙砾正慢慢地移动着。 燕君琰双手抱在胸前,闭目养神,只是眉头紧蹙,不知在想些什么。 身下沙坑突然一动,一双软若无骨的小手立刻攀上自己的胳膊。 双眼睁开一条缝,低头一看,那小姑娘看起来一脸淡定,但泛白的指尖还是出卖了她。 他心血来潮,突然撤走双手。那女孩没了依靠失去平衡,身体控制不住地一晃。 身下流沙因这一晃又有些松动,燕君琰急忙抓住她,不让她乱动。 小姑娘瞪了她一眼,嘟囔到,“幼稚。” “你说什么?”燕君琰眼睛一眯,伸手捏住她白嫩的脸颊。 白杳杳气鼓鼓地看着他,肉嘟嘟的小脸蛋被她捏出两个小坑。 “你别在这招惹我,我发起脾气来可不好控制,小心我跟你拼个鱼死网破!” “脾气真大。”燕君琰饶有兴致地看着她,“怎么每次见我你都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恨我?怎么,你家又是谁被我杀了?” 他自认作恶多端,经常遇见有人怒目而视,一查就发现,他不是杀了人家爹妈就是砍了人家儿女。 他不是什么好人,这点他心里清楚。 所以他想当然地认为,这姑娘应该也和他有血海深仇。 白杳杳不想理他,怎奈脸颊还被他捏着,一张樱桃小口被挤成小巧的鸟喙。 似乎手感很好,燕君琰手下不停,又捏了捏小姑娘白嫩嫩的小脸蛋。 “放开我!你怎么这么恶趣味!”白杳杳瞪着他,含糊不清地说到。 “竟敢瞪我。”燕君琰看着她,突然玩心大起,调笑到,“你知不知道,在西幽,胆敢直视本王的人,都会被剜去双眼。” 出乎他的意料,那女孩非但没有吓得立刻低头,反而像示威一般又扬了扬下巴。 “你们西幽可真不讲理,一会割舌一会挖眼,什么酷刑你这儿都有。”白杳杳扬着小脑袋,不服气地说到,“你是阎王吗?这么残暴?” 燕君琰一愣。 行啊,胆子真大,居然一点不怕他。 若只是不怕他倒也算了,如今陷在流沙里还有心情和他斗嘴。 不知是胆子大还是心大。 他撇撇嘴,一个暴栗敲在女孩光滑白嫩的额头上,“别嚣张,等出去有你受的。” 这一暴栗敲下来,就听“咚”的一声,白杳杳的脑门立刻红了一片。 她轻轻“唉哟”了一声,吃痛地捂住额头,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燕君琰越发觉得有趣了,要不是现在陷在沙里,说不定他会再敲两下,看看这白白嫩嫩的小瓷娃娃还会有什么反应。 另一边,白山终于到达安全距离。 “妹妹,我来了!” 他笨拙地安慰着白杳杳,甩手将绳索扔下沙坑。 燕君琰接过绳子,低头看了白杳杳一眼,想了想,说到,“抱住我。” “啊?”白杳杳愣了一秒。 这人干嘛?一会晴一会雨,喜怒无常阴晴不定。 刚刚还在吵架,现在就要搂搂抱抱。 真是个折磨人的天魔星。 燕君琰见她不动,拿起小姑娘的手环在自己腰间,然后用绳子将两人绑在一起。 白杳杳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要救她。 她眨巴眨巴眼睛,有些心虚地别过头,突然听见一声轻哼,抬头就看见那人嘴边挂着一抹坏笑。 “你以为我要做什么?”他的眼光扫过她的衣领,转头轻蔑地笑了一声。 白杳杳一阵气血上头,瞬间红了脸。 这人,太坏了!心肝脾肺肾都是黑的。 她心里憋着一口气,低头不再看他。燕君琰一手拽着绳子,一手轻轻地环着她的腰,嘴边扬起一抹笑。 沙坑上,白山拽了拽绳子,确定安全后,一鞭抽在马屁股上。那马嘶鸣一声,蹬腿向前跑去。 然而,马匹刚走了几步,沙坑周围的沙砾便开始迅速流动,本来稳稳踩在流沙中的两人突然向下坠去。 第17章 流沙崩塌 白杳杳吓得一把抱紧燕君琰。 坑上的白山也有些慌了,他双手拽紧绳子,奋力一拉。 然而流沙的吸力实在是太大了,沙堆开始以两人为圆心,快速陷落,转眼便塌陷至白山脚边。 燕君琰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了。 他抬头看着白山,大声喊到,“流沙开始动了!一匹马不行,再拉一匹过来!” 流光一直密切观望,听见王的吩咐,马上带人前来支援。 众人蜂拥而至,没想到这重量直接突破了流沙最后的底线,沙坑猝不及防地坍塌了一个巨大的缺口。 两人脚下一空,迅速向下跌落。 马匹直接被这巨大的吸力拉翻,麻绳磨在坚硬的马鞍上,没几下,直接崩断了。 失去牵引的两人瞬间沉入沙低。 “王!”流光瞪大双眼,猛地扑向流沙。 有人快他一步,只见白山一跃而起,一把抓住崩断的绳索。 “妹妹!别怕!” 他将绳索缠在手腕上,奋力一拉,因用力而涨红的脸庞看起来随时会爆炸。他大喊一声,臂膀上肌肉凸起,脖颈间也爆出条条青筋。 可他却被带着一步步滑向流沙。 “白山!快放开!”白杳杳瞪大眼睛,大声喊到,“快放手!你会被我们拉下来的!” “不!”白山咬牙说着,“不放!” 鲜血从指缝间流淌而出,瞬间染红了大半绳索。 白杳杳鼻尖一酸,泪水涌上眼眶,话语中也染上浓重的哭腔,“快放手,白山!” 而另一边,流光终于反应过来,扑向白山,两人一起拉着绳子。早先还刀剑相向的西幽军也全都涌上来,一个抱一个,怒吼着使出全身力气。 突然,“崩”的一声巨响,众人只觉手中一松,一群人轰然跌倒。 流光爬起来一看,只见麻绳已经崩断,染血的一半还紧紧攥在白山手中。 而坑底,白杳杳已经被流沙掩住了口鼻。 沙砾如潮水般涌来,陷入黑暗的最后一秒,她突然听到头顶传来沉沉一声。 “不要乱动,顺着流沙下坠就有活下来的机会,听懂了吗!” 她已无法回答,耳边传来轰隆的声响,空气和光明一点点被剥夺,耳鼻中灌入冰冷的沙砾。 最后,全世界都被埋入沙中。 “妹妹!” “王!” 众人趴在坑边,眼睁睁看着滚滚黄沙埋过两人的头顶。 然而这还没有结束,沙坑依旧在陷落。众人一退再退,直退了十几米,坠落终于停止。 再探头望去,沙坑内一片寂静,根本看不到两人的踪影,仿佛刚刚发生的一切只是众人的幻觉。 而巨大的沙坑却像一记巴掌,狠狠地扇醒了所有人,并无情地告知他们。 就在刚刚,他们失去了西幽的王。 “不!” 只听一声惊雷怒吼,一个沙黄色身影在众人眼前一闪而过,跳入坑中,转眼便被流沙吞没。 “白山!” “白山也跳下去了!” “他疯了吗!” “白山!” …… 不知过了多久,白杳杳终于醒来。 一睁眼,周围一片漆黑,只有一小束微光从头顶传来。 她抬头,只见头顶不知多远处,有一个拳头大的亮点。再仔细望去,原来是一个离她很遥远的洞口。 周围尽是漆黑的岩壁,峭壁上散落着不少黄沙。不远处传来空洞的滴水声,还有什么东西下水后溅起水花的响动。 这时,又听见翅膀扇动的声音。她挣扎着起身,身边突然飞起两只黑乎乎的东西,“呼啦啦”一阵响动,吓得她大叫一声。 而后,万物俱静。似乎黑暗中所有事物都被她这声惊呼吓住了。 她悄悄睁开眼,只见那漆黑岩壁上,无数双亮晶晶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她瞬间屏住呼吸,不管乱动。 这是什么!这里是哪里?燕君琰呢,他们不是被绑在一块吗?? 等眼睛适应了黑暗,白杳杳这才发现,原来洞壁上那一双双亮晶晶的眼睛居然是无数只浑圆的小金丝雀。 它们生活在黑暗的岩洞中,每一只脚下都踩着奶白色的杯状物体。 白杳杳仔细一看,居然是燕窝。 一只小雀飞下来,降落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它蹦蹦跳跳地靠近,瞪着黑溜溜的小眼睛,歪头观察着她。 看着这么可爱的小生灵,白杳杳心中的恐惧也渐渐消散。 她小心翼翼地向小雀伸出手,那金丝雀雀歪头看了看她,突然振翅飞起,在高空中盘旋。 白杳杳的目光紧紧追随着它,终于,在她转头望去的时候,看到被尖锐石柱贯穿的燕君琰。 第18章 弱鸡系统 金丝雀在洞中盘旋一圈,最后降落在染血的石柱上。 石柱斜斜地插在岩壁之上,燕君琰仰面对着洞口,石柱从背部刺入他的右胸。鲜血沿着石柱嶙峋的纹路,一股一股地流淌下来,在地面形成了一滩血水洼。 半截染血的绳索挂在他身上,另一半还缠在白杳杳身上。麻绳断裂的切口整齐干净,看起来是人为用利器隔断。 应该是在下落的过程中,燕君琰意外被石柱刺伤,之后他用匕首割断绳索,这也解释了为什么白杳杳会独自在洞底醒来。 白杳杳看着染血的石柱,足足愣了两秒,突然反应过来,冲向燕君琰。 “燕君琰!”她惊叫一声,一路小跑至石柱下,“燕君琰,醒醒!” 回答她的只有一片寂静。 “燕君琰你别吓我。”她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全身崩得僵直。 她害怕了。 被食人族威胁的时候她没有害怕,陷入流沙的时候她也镇定自若,但此时此刻,她突然感到恐惧了。 洞壁里回荡着风呼啸的声音,像有人在风中哭嚎哀鸣。 远处的黑暗中,不知是什么东西一直搅动着水面,发出“哗啦啦”的声音,白杳杳始终担心那东西说不定会离开水面,跑到她面前来。 洞壁上密密麻麻的金丝雀可爱却无情,他们叽叽喳喳,根本不关心旁人的死活。 无力感如潮水般席卷而来,泪水不受控制地涌上眼眶。她捂住胸口做了几个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慌乱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她一直明白这个道理。 必须打起精神! 燕君琰不会死的,他可是一直坚持到大结局的大反派啊。正所谓祸害遗千年,他一定不会有事的。 白杳杳这样安慰着自己。 她抬头四处看了看。 石柱的位置很高,她踩着石块才勉强能碰到燕君琰耷拉在半空的手臂,修长的大手上满是细小的伤口,有的已经结痂,周围沾满细细的黄沙。 白杳杳轻轻碰了碰他的指尖。 还好,还是热的。 燕君琰还活着,应该是失血过多陷入了休克,如果不能及时将他从石柱上救下来,恐怕他坚持不了多久。 更严重的是,石柱刺伤了他的右胸,看位置应该是伤到了肺腑,如果贸然移动肯定会造成二次伤害。 她彻底没了主意,手足无措地站在洞中。抬头看着挂在石柱上的燕君琰,吸吸鼻子,无助地揉了揉红彤彤的眼睛。 燕君琰必须马上进行手术才行,但是石柱那么高,白杳杳根本无法碰到他的身体,要怎么把他搬下来啊! 手术…… 对啊,他要做手术! 白杳杳突然反应过来,双手猛地一拍,大声喊到,“系统!系统你在吗!” 无人应答。 她急得狂锤脑壳,“快点出来!再不出来反派要死了!” 等了很久很久,系统终于慢慢悠悠地冒出头。 “来了来了,别喊了!”系统语气有些幽怨,“一天天忙死个统,主系统就不能再造几个反派系统吗?” “你怎么才来呀!”白杳杳比它还幽怨,“喊了你半天,急死我了。” “安啦!发生什么事了,慢慢说。” 系统满不在意地开口,借着白杳杳的眼睛四处望了一圈,看到了石柱上的燕君琰。 突然他就急了。 “卧槽!怎么回事!这怎么回事!”系统慌了,“反派的生命指数怎么这么低!” 出大事了!这反派马上就要死了! 如果反派一旦死亡,这个世界会立刻崩塌,女主和男主也无法幸免于难。如果因为它的失误将主系统的亲儿子亲女儿搞死了,主系统还不得立刻抹杀了它。 “怎怎怎...怎么办!”系统急的嗷嗷大叫。 白杳杳此时反倒冷静下来了,无语地听着小破统在脑内跳脚。 她怎么摊上这么弱一系统。 一般小说里的系统不都是外挂一样的存在吗?要什么给什么,还能给宿主高能预警,厉害的还能出复活甲。 系统持续念叨着,“我只是一个新研究出来的宝宝统,还在试用期呢,我不能被抹杀啊!” “主系统抠门,就造了我一个反派系统。你知道我一个人要负责多少宿主吗!我忙得过来吗我!呜呜呜,万恶的主系统。” 不知为何,系统渐渐从着急跳脚变成了抱怨哭诉。 “你别哭啦!”白杳杳不耐烦地打断打工统的哭诉,“我有办法救他,你听不听?” “什么办法!”系统立刻问到,顿了顿,又急忙补了一句,“商城里的药品可不行啊,交易系统可是主系统在管,我没权限开后门的!” 白杳杳白了它一眼,虽然看不见它。 “我那个手术室,改造好了吗?” 第19章 奸商系统 是的,她居然有一个手术室! 早先逛系统商城的时候,她就发现自己居然还有一个无定义空间。 白杳杳当时纠结了好久,最后决定将它打造成手术室。 毕竟在医疗技术相对落后的时代,一间手术室能解决不少问题。 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只要系统将燕君琰拉进手术室,就不用她去搬他了。 白杳杳向系统说明了意图,系统沉吟片刻,幽幽开口,“可以是可以,可是你有足够的积分开空间吗?” “积分?什么意思啊?”白杳杳不可置信地问到,“我自己的手术室还要花积分才能进?” “什么叫你自己的手术室!”系统反驳,“你只是动动嘴皮子,具体的设备都是我准备的!消耗了我不少能力呢!” 白杳杳一时气结,但仔细一想还真是那么回事儿。 她强压心中的怒火,问到,“那要几个积分。” “你需要花费10000积分购买,之后便可无限次使用。” “一万个!你怎么不去抢。” 系统打着小算盘,精明地说到,“拿不出来的话,你可以先用100积分租赁使用一次。” “那我现在有几个积分?”白杳杳问。 “稍等。”系统在后台查询一番,突然贱兮兮地说到,“噫~依然是0哟!” “0?”白杳杳瞪大眼睛。 “是的。”系统撇撇嘴,嫌弃地说到,“目前为止你还没有完成任务,而且燕君琰对你的好感度也没有任何增长。” “你真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宿主!” 白杳杳被系统气笑了,抬头瞪了眼挂在石柱上的燕君琰。 这到也正常,她被迫成了他的敌人,两人一见面就吵架,有好感才怪了呢。 不过这人,竟没被自己的美貌捕获! 咳,有点自恋了。 白杳杳盘腿坐在地上,小手撑着脑袋,无奈地嘟囔着,“燕君琰呀燕君琰,没想到吧,你不喜欢我是会死的哟!” 但凡他对自己动一点儿心,说不定现在手术都完成了,他又能活蹦乱跳了呢。 “其实还有一个办法。”系统幽幽开口,“你可以选择超前消费,等将来获得积分后再补上。” 白杳杳皱眉。她怎么觉得系统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都变阴沉了呢?似乎正策划什么阴谋。 “不要。”白杳杳冷漠拒绝,“我不喜欢欠债。” “诶哟,这哪算欠债呀~应急嘛应急而已啦~” 听着系统贱兮兮的声音,白杳杳不经皱眉。 但凡想做个奸商,定力还是要有的。不然就像系统这样,单还没签呢,小人得志喜上眉梢的样子就暴露了,生怕顾客不知道自己被卖了。 “随便,反正我不着急。”白杳杳撇撇嘴,“他不喜欢我,我还借着积分给他做手术,我傻吗?” 系统没想到她会如此说,愣了愣,又说,“他要是死了,你可回不了家了啊。” 白杳杳冷笑一声。行啊,玩心理战? “不回就不回呗。反正我从小无父无母,爷爷也去世了,我没什么留恋。” “你你你!”系统懵了,“你之前不是哭着喊着要回家吗?” 白杳杳不再理它,悠哉悠哉往地上一躺,开始玩头发。 哎!就是玩儿! 系统有些着急,又说,“你...你好好完成任务,说不定我可以申请将你爷爷的灵魂也拉进书里呢。” “他可以在书中重生哦!” 听到这个消息,白杳杳猛地坐起来。 “你说什么?”她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你是说我爷爷可以复活?” 系统一看她这反应就知道,这事儿成了。 “当然了,只要你能救活反派,我会向主系统申请奖励的!”系统奸笑着说到,“来吧,我先给你开1000积分的额度,怎么样?” 白杳杳的眼泪本来都在眼眶里打转了,听了它这话,生生又给憋了回去。 这奸商统,在这儿等她呢。 “不开!死不死关我啥事!”她嘴硬到,“烦了,毁灭吧,都别玩。” 不知是不是她乌鸦嘴属性被点亮,她话音刚落,系统立刻收到燕君琰的濒死警告。 脑中响起刺耳的警报声,她似乎看到一个红色的警示灯在脑中“呜啦呜啦”的转动。 系统大惊,此时也顾不上什么业绩不业绩了,连忙说到,“来不及了!这次就不收你积分了!先做手术!” 说着,就将白杳杳拉进空间。 第20章 准备手术 白杳杳上下环视一圈,松了口气,是她熟悉的环境。 穿书之前,她多次跟着长辈们进入手术室。这冷冰冰还泛着消毒水味道的小房间,居然让她觉得安全感爆棚。 燕君琰也被拉进手术室,系统早就脱去他身上繁琐的衣饰和笨重的铠甲,此时他赤裸着躺在手术台上,右胸上还插着半截石柱,伤口血肉模糊,但这并不影响他身材的观赏性。 白杳杳扫了一眼,这人还真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身材啊。 宽肩细腰,体格健壮高大却不显魁梧,肌肉也不似白山那般虬结凸起,而是优美流畅的流线型,成熟又不失少年气息。 白杳杳轻咳一声,移开视线。 “快做手术吧,我可以给你当助手。”系统说到,“我已经载入了内外科手术技巧,绝对有用。” 白杳杳检查了一下燕君琰的伤口,贯穿伤,心包和肺叶裂伤,中度休克。石柱尚未移开,但拔出后有可能造成血气胸。 满棘手,但她能解决。 “准备手术。” 坚定一语,却让系统愣了片刻。 它还担心白杳杳会趁机敲诈自己一笔,没想到她居然放弃了这么好的机会,选择直接开始手术。 白杳杳其实也动过这个念头,不过她一直坚守自己作为医生的职业操守,进了手术室,心只能在手术上,其他一切利益纠葛,出了手术室再说。 对她而言,手术室是无比纯洁干净的至高存在,就像老师的讲台、厨师的厨房、运动员的绿茵场,复杂的人心算计不应出现于此。 她站在手术台前,做了几个深呼吸。 由于她年纪太小,虽然比同龄人更早的进入手术室,但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刀,多少有些紧张。 无影灯骤然开启,周围一片白光。她祛除心中杂念,睁开眼,拿起手术刀。 ...... 很快,手术顺利完成。 白杳杳没怎么费力,系统虽然正经穿书业务不怎么样,但作为智能助手还是十分出色的,不但能及时递上她所需要的任何物品,更能预判她之后的每一步动作。 更令人愉快的是,未来的先进医疗科技加上系统商城的特效基因药品,竟轻松地将本在死亡线徘徊的人拉回了人间。 燕君琰没事了,伤口被妥善处理,系统还再三保证系统特效药的效果,只要按时换药,不出一周,他就能如获新生。 白杳杳现在却不太想理它了。她开始心疼了,刚刚多好的机会啊,能好好敲小破统一笔呢! 唉,还是心太软,以后她要恶毒一点才行! 手术完成,两人也离开了系统空间,重回阴冷的岩洞。 燕君琰的麻药劲还没过,白杳杳将赤红大氅铺在地上,让他能躺得舒服一些。 按理说他早该醒了,只是在手术过程中他突然醒了一次,不想暴露身份的白杳杳不得不加大麻醉,他便沉沉睡到现在。 顺利完成手术后,白杳杳提着的心终于落入肚中,疲累也慢慢涌上来,毕竟她从穿书到现在都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 她四处看看。 岩洞地处地下,十分阴冷,四面能落脚的只有燕君琰那件毛茸茸的大氅。 她想了想,踢掉鞋子,选了一个离燕君琰最远的小角落,窝成一团睡了过去。 第21章 蓝衫女子 不知时间过去几许,燕君琰终于醒来。 他只记得自己抱着小食人族陷入流沙中,一直在坠落,一直没有尽头。 就在肺中最后一点氧气也要耗尽的时候,他们终于从恐怖的流沙中脱离。 还没来得及呼吸几口新鲜空气,背部突然一阵剧痛,他眼睁睁看着一个漆黑石柱刺破黄金铠甲,从血肉中顶了出来。 瞬间便无法呼吸,好像胸肺浸泡在一大滩浓稠的血液之中,找不到出口。 小食人族因为巨大的撞击力从他身上掉落,幸运地躲过了石柱的攻击,却被麻绳缠住了脖子,一张小脸瞬间涨得青紫。 这小姑娘恐怕要吊死在他身上了。 呼吸越来越困难,他侧目一看,这里离地面不远。他从腰间抽出匕首,割断两人身上的绳索。 只听“咚”的一声闷响,燕君琰确定她已经安全落地了。 做完这一切后,他的意识渐渐模糊。 他要死了吧。 以前围场狩猎,他常常在铺满地刺的陷阱中抓到不少奄奄一息的猛兽。陷阱中尖锐的木头地刺和他身上的石柱没什么差别。 没想到他堂堂西幽太阳王,不能身死沙场,而是以这种屈辱的方式死去。 真是不甘心啊。 岩洞阴冷潮湿,不知是哪条暗河的冷水淹着岩壁缓缓流下,一滴一滴打在他身上,令他稍微清明一些。 隐约间又听见那小姑娘软绵绵的声音,“燕君琰,你不要吓我啊。” 他心里一笑。 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吗?这会儿话语里怎么都带上哭腔了。 到底还是个小姑娘呢。 没一会儿,他听见衣料摩擦发出窸窣声响。突然,冰凉指尖被一片温软握住。 少女指尖柔软滑腻的触感不知为何被无限放大,他从未有过如此清晰的感受。 这丝温暖,成了垂死之人唯一的恋恋不舍。 他感受着那柔软的触感,渐渐睡去。 ...... 不知过了多久,他又被那熟悉的触感唤醒,胸口处传来刺骨的剧痛,还有冰凉的利器在伤口内搅动。 他挣扎着睁开眼,眼前却是白茫茫一片强烈的光,什么也看不清。 慢慢的,他看到一个身着蓝衫的覆面女子。那女子全身包裹的严严实实,连一根头发也未露出,只能看到一双明亮又清澈的眼睛。 长着这样一双人畜无害的漂亮眼睛,手中却拿着一柄薄薄的银刀。 他忍着痛,一把抓紧那人的手腕。 只听那女子惊呼一声,随后说到,“系统,麻醉!” 而后便又陷入无尽黑暗中。 无力,挣扎,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他在黑暗中和自己较劲。 那女子到底是什么身份?为何要害他?这又是什么迷药,竟让他浑身如岩石一般沉重,动弹不得。 终于,他慢慢摆脱桎梏,猛地睁开双眼。 一切都不见了。 充满白光的房子、神秘的蓝衣女子,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漆黑的岩洞。 古怪的风声中隐约传来飞鸟拍击翅膀的声音,远处水声连连。 他回来了?还是一切只是一场梦? 他挣扎着起身,只见身上缠着层层纱布,包扎精细工整,伤口虽然隐隐作痛,却不影响什么。 他好奇地摸了摸伤口,惊异于自己竟能死里逃生。 再一望去,他的黄金铠甲安静的躺在脚边,里面似乎藏着个毛茸茸的小东西,还在不安分地乱动。 燕君琰眼睛一眯,伸手去摸腰间的匕首。 “唔~” 突然,铠甲里传出一声软糯的哼唧,迷迷糊糊,似乎还没睡醒。 哪里来的小动物跑进铠甲了吗? 他这样想着,突然就见那“小动物”掀开金甲,露出一张白白净净的小脸。 第22章 地下怨灵 原来是那小食人族。 燕君琰想了想,闭上眼睛。 耳边窸窸窣窣不停响动,突然,一阵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他胸前,令他一怔。 这小食人族居然敢扒他的衣服,还在他身上乱摸! 他认为是乱摸,但人家白杳杳只是检查一下他的伤口。 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洞中不分昼夜,很容易让人错失时间感。 只是她没想到,自己都睡了一觉了,燕君琰还没醒。 她爬到燕君琰身边,小手轻轻覆上他的额头。 “没发烧啊,怎么回事。”她戳了戳他英朗的脸颊,轻声唤到,“燕君琰,醒醒。” 少女湿热的呼吸近在咫尺,如同轻柔的羽毛一点一点轻挠他的脖颈。 他睫毛动了动,没有回应。 白杳杳趴在他身边,柔软温热的身体紧紧贴着他,白皙纤细的小腿自然而然的翘起,在空中一晃一晃的。 “燕君琰,快些醒来,我肚子饿了。” 她轻声说着,小手却不安分,又一次贴上了燕君琰的脸颊,指尖慢慢滑过他高挺的鼻梁、紧抿的薄唇,柔软的触感让他全身一颤。 他刚想伸手抓住那只淘气的小手,身边一凉,那手的主人已经离开了。 怀中冷风阵阵,令人有些怅然若失。 不想下一秒,那淘气的小手又攀上了他的腰带,在他腰腹下乱摸。 燕君琰呼吸一滞。 这小家伙在干什么!她是真不懂还是不懂装懂? “找到了!”一声清脆的欢呼,“是吃的。” 燕君琰这才想起来,自己腰间系着一袋风干牛肉。 心中突然涌上一股莫名的烦躁。他不想装睡了,他想把这小食人族的脑壳敲开,看看她到底在想什么。 谁知这小食人族专挑他软肋进攻,双手抓着牛肉干,重新窝回他身边。 燕君琰愣了愣。 算了,和一个小姑娘置什么气~ 他果然幼稚。 燕君琰这样想着,自己都没发现嘴角早已高高扬起。 而白杳杳却没这么多心思,她将黄金铠甲盖在身上取暖。但这铠甲一点也不保暖,材质坚硬导致有很多缝隙,呼呼钻风,冻死个人。 幸好身边有个暖炉,那她就勉为其难地用他取取暖吧。 真的只是勉为其难! 她已经脱粉了,在她眼里燕君琰就是一个热源,是一个破破烂烂锈迹斑斑的丑陋廉价的蜂窝煤炉子而已。 哼!破炉子! 她撅撅嘴,一脸不情愿地窝在燕君琰身边,觉得不够暖和,又往他身上挤了挤。 一切和谐又安逸。 这时,身后的隧道内传来一声细长的婴儿哭声。 白杳杳瞬间惊醒,转头望去。 他们身后是一条不知通向何方的隧道,被重重黑暗掩盖。 白杳杳一直不敢靠近,总觉得那团黑暗仿佛有生命一般在蠢蠢欲动。那黑暗中应该有一个水潭或是一条暗河,因为她总能听到有东西下水或上岸时溅出的水花声。 白杳杳翻身而起,拿起燕君琰系在腰间的匕首,紧张地盯着隧道。 又一声哭声传来,在空旷的洞穴中留下一浪又一浪的回声,婴儿尖细的哭声如同附着在洞壁上的夜露,冰冷渗人。 只这一声,吓得白杳杳浑身寒毛都立起来了。 这里怎么会有婴儿?难道隧道里有人居住?可是为什么只能听到婴儿的哭声,却听不到大人的哄声呢? 一切都透露着诡异的气息。 这个漆黑阴冷的岩洞不知埋葬了多少误入流沙的旅人,他们的灵魂被困在这里,是否不能安息? 又一声哭泣后,隧道内竟传来一阵诡异的脚步声。 第23章 一条大鲵 那脚步在岩洞中“啪嗒”作响,似有人湿着脚行走,一路走来,在漆黑的道路上留下一串水渍阴冷的脚印。 月光一点点照进岩洞,但那洞口太过遥远,清冷月光还未抵达洞底便消散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一丝虚幻的光影,全当慰藉。 脚步声越来越近,慢慢地,黑暗中出现一团如同实质的巨大黑影,像一个人趴在地上,手脚并用地向前爬去。 但趴在地上又怎么会发出脚步声呢。 那婴儿的哭声越来越近,白杳杳咽咽口水,死死盯着隧道。 突然,一张没有五官的脸庞冲出黑暗。 那是一张扁平宽阔的脸,扁平如一张尖头铁饼,眼睛被两个肉坑取代。滑腻腻的皮肤似是在水底泡了很久,变得苍白肿涨,肉眼可见皮下青色的血管。 水鬼??? 白杳杳吓得惊呼,却在发出声音前被人掩住口鼻,手腕也被那人牢牢捏住,挣脱不得。 身后袭来一股熟悉的药香,她瞬间放松警惕,不再挣扎。 是燕君琰,他醒了。 她转头望去,正对上他那如雕琢般刚毅的侧脸,鼻梁高挺如峰,一双深邃的琥珀双眸紧紧盯着远方。 白杳杳轻轻挠了挠掩在她脸上的大手,对方反应过来,松开手,转头看她。 星亮眼眸熠熠生辉,嘴角突然翘起又迅速恢复,而后便转过头,冷峻地盯着那张诡异的脸庞。 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她也转头盯着那怪物,心中已然不像方才那般紧张惊惧。 在两人的注视下,那团黑影在稀薄月色中渐渐展露真身。 身躯如巨蜥一般粗壮扁平,背上密密麻麻全是凸起的疣粒,四肢粗短有蹼。 竟是一条变异的白化大鲵,起码有三米长。 大鲵还有一个广为人知的名字——娃娃鱼,乍一听还以为是可爱憨厚的生物,其实十分凶猛可怕。他们生活在漆黑阴森的地下洞穴中,可以好几年不吃东西,能存活上百年。 这条白化大鲵爬进岩洞后便停在原地,似乎在感应着什么。过了一会儿,它突然转头对着两人。 感受到燕君琰握紧了刀,白杳杳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说到,“放心,它看不见我们,也听不见我们。” 长期生活在黑暗中的生物在进化过程中放弃了视觉,它们通常没有眼睛,但却拥有着强大的嗅觉与触觉。 燕君琰身上的血腥味将它从冰冷深潭吸引至洞底,它能闻到那味道就在前方。 新鲜的人血腥味。 一张血盆大口从下巴处裂开,内里是血红的圆大肉舌,还有一排白森森的尖牙。 “小心大鲵的嘴巴。”白杳杳拉着燕君琰慢慢后退,“他们一旦咬住猎物就绝对不松口,十分凶猛,定要万分小心。” 燕君琰点点头,从地上捡起一块碎石丢了过去。 那大鲵呆呆地张着嘴,却在石块飞过它嘴边瞬间,突然闭口狠咬,生生将碎石碾碎。 发现被骗后,它张嘴哭喊,尖细的婴儿哭声从血盆大口中传来,回荡在岩洞中,十分渗人。 “它们食人吗?”燕君琰问到。 生长在大漠的他从未见过这种生物。 白杳杳摇摇头,“一般来说,大鲵只吃一些鱼虾,不会食人。” “不过……”她话锋一转,“看这条大鲵的体型,应该活了上百年了,这其间有没有吃过人,还真是不好说。” 白杳杳说着,忽见那大鲵莫名转头,调整方向再一次对准了两人。 “我觉得还是不要心存侥幸。”白杳杳说到。 燕君琰点点头,可是岩洞就这么大点,他俩能躲到哪去呢? 就在两人思索退路的时候,一直静止不动的大鲵突然冲向两人。 第24章 一群大鲵 燕君琰一把抱住白杳杳,腾空跃起,大鲵如无头苍蝇般一头撞向石壁。 下落时,他的衣摆飘过大鲵的尾巴,看似粗壮笨拙的大鲵突然回头,一口咬住他的衣角。 它力大无穷,竟拽着燕君琰退了几步,他当机立断割断衣角,刚脱身,那大鲵又追了上来。 燕君琰手腕一甩,尖利匕首直冲大鲵的脸飞去。 没成想,马上就要正中靶心的时候,那大鲵突然张嘴去咬,锋利的匕首插入大鲵口中,钉在那厚重的肉舌上。 大鲵瞬间爆发一声高亢的尖鸣,疼得在洞中乱窜,不时碰撞上岩壁,竟震下不少碎石。 栖息在岩壁上金丝雀惊吓飞起,惊叫着在洞中盘旋。密密麻麻的鸟群遮住了洞口,岩洞瞬间陷入黑暗。 燕君琰皱眉,抽出斩马刀。闭上眼,周围全是雀鸣和大鲵尖利的地叫声,睁开眼,目所能及处尽是黑暗。 突然,一个亮点转瞬即逝,又一闪而过。忽明忽暗中,燕君琰意识到那是大鲵口中的匕首反光所致。 他双眼紧盯那亮点,抓准时机利落挥刀。 “噗嗤——” 大鲵被燕君琰削掉半个脑袋。 刀峰由口中横劈而过,大鲵扁平的头颅直接被削飞一半,只剩扎着匕首的另一半,留在不停抽搐的身体上。 白杳杳小跑至燕君琰身边,一把抓住他的护臂。 “这就死了?”白杳杳不可置信地看着那条异变大鲵,“这战斗力也太低了吧。” 燕君琰转头看她。 这小家伙不应该夸自己刀法精准吗? “畜生而已。”燕君琰散漫地说到,走到大鲵身边抽出匕首,不料却被溅了一身鲜血。 他无奈地将脸上的鲜血抹掉,可是大鲵血液粘稠,竟又糊了一手。 白杳杳站在他身边“咯咯”地笑,燕君琰瞟了她一眼,突然伸手去捏她白净的小脸。 白杳杳躲闪不及,被糊了一脸鲵血。 “燕君琰!” 那人正蹲在鲵尸前检查,听她气得跳脚,又说,“我不是说过,你若再敢直呼本王名讳,便……” 割了你的舌头。 话未说完,就听那小姑娘一连几声叫到,“燕君琰燕君琰燕君琰!怎样,你现在便来割啊!” 燕君琰手腕一转,挽了个刀花,“你说的?”说着就要起身。 白杳杳立马跑到一块岩石后躲着,不时探出半个小脑袋,幽怨地看着他。 燕君琰只当没看见,手下已干净利落地肢解了大鲵。3米长的大鲵转眼被分割成无数肉块,他用油纸仔细地包好,放进口袋。 “这是干什么?”小姑娘不知何时蹭到他身边。 “准备之后几日的口粮。”燕君琰随意说着,抬头看了眼顶上的出口。 洞口看起来有几十米高,岩壁光滑,爬出去肯定是不可能了,想活下去的唯一办法就是向前走,说不定能在那漆黑的隧道中找到出口。 白杳杳猜到了他的意图,叹了口气。 转头再看向他,只见燕君琰手下刀峰飞转,竟完整地剥下了一层鲵皮。 “这又是干什么?” 燕君琰不拘小节地用衣摆擦净匕首上的鲜血,说到,“小时候养成的习惯,看见什么动物的皮子就想剥下来。” 白杳杳撇撇嘴,原来在书中后期,燕君琰动不动就剥皮抽筋的暴虐嗜好,从这时就有迹可循了。 她站在他身边,伸出葱白的手指点了点那张鲵皮,厚实滑腻,手感不错。 “要吗?”燕君琰转头看她,却看到小姑娘连连摇头。 “血乎乎的,不要。”白杳杳一脸嫌弃地后退,却迎来燕君琰坏心眼的一笑。 白杳杳暗道不好,就见那人将血淋淋的鲵皮扔向自己。 “哇啊!” 白杳杳大叫一声,被鲵皮砸个正着,“燕君琰!你幼稚不幼稚!” 燕君琰刚想大笑,突然听见隧道中传来此起彼伏的婴儿哭声。哭声震耳欲聋,正裹挟着无数杂乱的脚步声向他们袭来。 白杳杳正巧背对着隧道的出口,只觉身后一股腥臭水汽扑来。 回头望去,无数条巨型变异大鲵正纠缠扭打在一起,向她冲来。 第25章 故人归来 一息之间,大鲵群蜂拥而至。 “小心!” 燕君琰大吼一声,眼睁睁看着小姑娘被一群黑褐色大鲵扑倒淹没。大鲵围着她,形成一个不停蠕动的鲵团。 他一个箭步飞冲过去,抽刀欲砍,却在靠近时被最边缘的大鲵逼退。刀锋挥过的瞬间,大鲵敏捷躲过,腾空跃起反口咬住刀刃。 燕君琰听见刀峰与尖牙相碰时发出的铮铮锐响。 他手下用劲,生生将这条大鲵劈开,粘稠鲜血溅了满身,浓厚的腥臭味呛得人鼻腔生疼。 死去的大鲵并没有引起鲵团的注意,它们如一团缠住的蛇群,将白杳杳紧紧卷在中心。 燕君琰根本看不到白杳杳的身影,只能看到无数纠缠翻卷的黑色大鲵。 “白杳杳!”他吼到。 无人回应,他的声音很快淹没在大鲵层层啼哭声下。 燕君琰眼神一凛,抽刀再砍。 奇怪的是,这次居然没有大鲵再攻击他了。它们似乎感受不到他的存在,连刀峰逼近时也没有察觉到危险将至。 燕君琰突然想起小姑娘说的,大鲵没有视觉和听觉,只有触觉和嗅觉。 他低头看着自己,全身如同浴血一般,粘稠的鲵血让他摸起来和滑溜溜的大鲵一模一样。 原来如此。 燕君琰仰着头笑了笑。 浓厚的鲵血味掩盖了他的味道,嗅觉敏锐如大鲵也无法分辨不同。 他就这样混入鲵团,凶猛大鲵瞬间沦落为任人宰割的羔羊。手起刀落,不断重复着机械的挥刀动作,转眼间,几十条大鲵被消灭干净。 洞内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他身上也糊满鲵血,眼睛都被迷住。 他抹了一把脸,一身煞气,站在鲵尸堆中如浴血修罗。 “白杳杳。”他眉头紧锁,低声吼着,锐利的眼中闪过一丝暴躁,“白杳杳!” 突然,鲵尸堆动了动,似乎是没死透的大鲵还在挣扎。 燕君琰没有犹豫,提刀刺去,却在刀尖落下的瞬间听见一声低弱的轻呼。 “燕君琰。” 是那小食人族! 燕君琰眼神一亮,顿时收住刀峰,将周围的鲵尸推开。 重重鲵尸下,是一块染血的白色鲵皮,鼓鼓囊囊的,底下藏着一只小食人族。 燕君琰松了口气,戳了戳皮子,皮下那团小东西动了动,缩成了更小一团。 燕君琰嘴角扬起一抹笑,掀起白皮一角,就见小姑娘跪趴在地上,蜷成一团,正抬头看他,眼睛亮晶晶的,似有泪光。 那姑娘看见是他,松了一口气,一把掀开皮子扑进他怀中,放声大哭起来。 “燕君琰!我就知道你一定能解决!” 燕君琰愣了愣,有些生疏地拍了拍小姑娘的背,心道真是奇怪。 这姑娘似乎认识他很久的样子,相信他,依赖他,熟稔地叫着他的名字,肆无忌惮地发着小脾气。 他竟也愿意包容她。他想不通,自己为何总是不自觉的去关注她,好似他也认识她很久了。 可是算起来,两人只相处了短短三天而已。 这种感觉很奇妙,像是很久未见的老友,故人归来,即使相逢不相识,却胜过人间无数。 难道他们之前认识? 燕君琰想了想,双手捧起埋在他胸口的小脸,仔细望着。 他坐在地上,白杳杳跪坐在他两条长腿之间,被迫抬头看着他。 哭到一半突然被人打断,她红彤彤的大眼睛不明就里地看着他,鼻子一抽一抽的,似乎在考虑还要不要继续哭下去。 “这就吓着了?”他嘴角一扬,“之前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吗?” 白杳杳撅撅嘴,泪眼婆娑地看着他,一抽一抽地说到,“我…我才没有被吓…吓到!” 说完嘴一扁,又啪嗒啪嗒地掉眼泪。 看着那些噼里啪啦往下掉的金豆子,燕君琰有些不知所措。他从小在军队长大,打交道的都是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谁哭了就一脚踹过去,陪着打一架,情绪发泄了也就好了。 可这娇娇软软的小姑娘不能也一脚踹过去吧。 他想了想,双手捏住小家伙滑嫩的脸颊,向外拉了拉。 白杳杳一张樱桃小嘴瞬间被拉成一个“一”字,不知为何还冒出了一个鼻子泡。 “嘭!” 鼻子泡破了。 燕君琰愣了一下,忍不住大笑起来,整个人乐的都快仰过去了。 岩洞里回荡着他爽朗夸张的笑声,没过多久,另一个恼羞成怒的吼声盖住了笑声。 “燕君琰!!!我鲨了你!!!” 第26章 如何信你 两人打闹了很久,最后以白杳杳体力不支无法进攻草草收场。 两人气喘吁吁地坐在鲵尸堆中,谁都没力气再闹。一个哐哐砍了几十条大鲵,一个被几十条大鲵哐哐狂揍。 疲累让他们忽略了身上黏腻腻的鲵血,眼神放空呆坐着,看起来人不人鬼不鬼的。 要是岩洞中还有其他人,看到这一幕非被吓疯不可。 休息了一会儿,燕君琰开口问到,“这些大鲵怎么不攻击你?” “我也不太清楚。” 白杳杳歪头想了想,“被鲵群扑倒后,我阴差阳错地躲进了那张白色鲵皮下。当时我也以为自己会被啃得渣都不剩,没想到那些大鲵并没有攻击我,只是在我身边来回翻滚游走。” 白杳杳顿了顿,突然笑到,“啊,我知道了。那条白化大鲵应该是雌性,此时正是他们繁殖的季节,我披着鲵皮掩盖了自身的味道,那些大鲵便把我当成了雌性大鲵,这才逃过一劫。” “真是多亏了这张鲵皮。”白杳杳拿起那张白色鲵皮看了又看,好生喜欢。 燕君琰眉头一皱,“不应该是多亏我给了你这张鲵皮吗?” 白杳杳撇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到,“哼,碰巧罢了,谁不知道你当时是在欺负我呢。” 燕君琰笑了笑,没说话。 气氛突然安静下来,让白杳杳有些不自在,便随口找了些话题。 “嗯…那些沙虫的人怎么样了?” 白杳杳刚说出口,突然觉得自己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燕君琰之所以射杀自己,不就因为他以为自己是食人族头领吗! 听了这话,燕君琰果然淡淡地瞟了她一眼。 “全部处死了。” 白杳杳点点头,不知该说什么。 “怎么?”他声音飞扬嚣张,“怨我灭了你的族人?” 白杳杳转头看着他,无奈的说到,“我冤死了,我真不是沙虫的人,还差点被他们吃了呢!” 她大致讲了一下自己穿书后的经历,不过隐去了自己从天而降的那段情节。 “我知道你不信我,哼!”她有些幽怨地说到。 燕君琰看着她,突然笑到,“你这段故事,中间不知删减了多少细节,逻辑不通,我如何信你?” 白杳杳张张嘴,不知该如何解释,索性小嘴一窝,闭口不言。 两人虽坐在一起,却一前一后,相距甚远。 燕君琰安静地看着小姑娘的背影,突然说到,“那坠坑里到底是什么?” 白杳杳顿了顿,转头看他,原本那双如炬星眼此时却黑沉得如寒潭一般,她看不透那平静水面下到底是怎样的暗涛汹涌。 她突然有些头疼。 其他人穿书不都有个角色身份吗,不是女主就是女配,再不济是个炮灰也好啊。怎么到她就这么难,还要费尽心思给自己编一个身份。 但要是说实话,坦言自己是世外之人从天而降,又有许多麻烦,他会不会问世外是哪个世?会不会问自己为何从天而降却毫发无伤。 难道要像骗食人族那样,假装自己是神? 燕君琰会信吗?如果他信了会如何对待自己?供奉在神庙,还是“挟天子以令诸侯”昭告天下要求归顺? 他会不会像喜欢女主青汀那样喜欢自己?还是说兜兜转转,他还是会为了青汀不顾一切? 她不知道,所以她有所顾忌。 “我不能说。”她选了一个折中的回答。 燕君琰眸光一闪,没说什么。 过了很久,她抬头,格外认真地看着他。 “燕君琰,我知道这话听起来很滑稽,但我绝对不会伤害你。”她说。 “请你信我。” 第27章 早些离开 “燕君琰,很多事情我现在无法告诉你实情,但请你相信我。” 白杳杳望着他,目光灼灼,似月上暮星般闪闪发亮,“我永远不会伤害你。” 燕君琰背靠着残破的鲵尸,一手提着刀,另一只手放在屈起的膝盖上。 他身后是血腥杂乱如人间地狱一般的残破尸堆,身上的烈红战袍与斑斑血迹交融,连璀璨的金色烈阳纹饰也被大鲵鲜血遮掩。 他安静地看着面前万分诚恳的小姑娘,嘴角始终噙着一抹散漫的笑,眼神却冰冷似九月寒天。 “白杳杳。”他唤着她的名字,冷冰冰的,“你是不是心悦于我?” 白杳杳愣了一瞬,点头。 这没什么不好意思承认,她是喜欢他,不然也不会被系统选中穿书。 可是,对纸片人的喜欢和对真人的喜欢,真的一样吗? 她不太懂。 “是,我喜欢你。” 你是我最喜欢的……角色。 燕君琰突然就冷了下来。 话锋一转,跳到上一个话题,“你要我信你?” 白杳杳不知他要说什么,只觉得心中一阵不安。 她点点头,忽闻一声冷冽笑音。 “可笑。” 燕君琰深邃眼眸似凛冬寒潭。 “你自己也说你隐瞒了很多事情,却让我相信你。”他笑到,“这世间没有这样的道理,我也不是那般天真无知的人。” “我见过太多隐藏在花言巧语下的阴谋诡计,我遇到不少看起来比你还要单纯善良的人最后对我刀剑相向。” “所以……”他起身,抖落一身缥缈月光,“我不会信你。” 白杳杳抬头看着他,眼眸一眨不眨,似乎想要将这个人看个清楚。 她看不透他。即使反反复复看过所有关于他的章节,自诩是最了解他的读者,可见到活生生的真实的他后,她突然发现,他比书里描述的还要复杂。 “那你为何救我?”她问。 “救你?”燕君琰低头看着她,虽笑着,语气却冷,“陷入流沙,非我所愿。” 白杳杳一愣,突然想到系统对她说的,燕君琰对她的好感是零。 果真如此。 “可你也从鲵群中救了我,不是吗?”她想再挣扎一下。 燕君琰冷冷看了她一眼,说到,“只是自救,顺便救你。” 大鲵蜂拥而至,谁也跑不掉,白杳杳死了,下一个就是他。 “我救你,只是想知道那坠坑里到底是什么。” 白杳杳突然就恼了,“坠坑里是什么东西有那么重要吗?” “重要。”燕君琰冷冷说到。 他刚继位不久,王位本就不稳,此时又天降异相。 所以坠坑里是什么对他很重要。若是福,一切好办;若是祸,免不了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他的王位……本就来历不正。 燕君琰闭上眼,又想到血泊中的父亲,想到他说,“早知你是如此狼子野心之辈,你出生时我就该把你掐死!” “你这个不忠不孝,杀父弑母的孽子!你就不该来到这个世上!” 无数恶毒的诅咒在耳边回荡,燕君琰深吸一口气,缓缓睁眼。 小姑娘一脸气愤地看着他,雪白脸颊染上如樱花般娇嫩的柔粉,目光灼灼,眼睑下一抹潋滟的红,美得人心惊。 他顿了顿,又说,“之所以一直留着你,除了想知道坠坑里的东西,还有一点……” “你不过是诱饵而已。”燕君琰说着,突然转身背对着她,“我只是想用你,找到那些恶鬼罢了。” 白杳杳心头一颤。 是了,他还有六个将士不知所踪呢。 “原来是这样。”她低下头,语气沉闷。 “不然你以为如何?”燕君琰笑着说到,“我可不是什么好人。” 他面无表情地擦净长刀上的血痕,冷冷说到,“别把我想得太好,你终究会失望。” 一切急转直下,早前还和谐欢愉的融洽氛围瞬间如寒天飘雪,侵肌裂骨再难回转。 白杳杳呆了一瞬,很快回神。 是她强求了。 她认识燕君琰,熟悉燕君琰。对她来说,燕君琰的故事陪伴着她度过了无数个寂寥的夜晚。 但对燕君琰来说,她只不过是三天前在食人部落抓到的俘虏,身份不明疑点重重。 陌生而危险的黑沙漠中,她一见到他便觉得亲切,觉得更加喜欢。而他却因她落入流沙,还失去了六名精锐将士。 她以为自己背负着拯救燕君琰的命运来到这个世界,他就应该对她不同,像她喜欢他一样喜欢自己。一见钟情,再见倾心。 原是她太看得起自己了。 白杳杳叹了口气,自嘲般地笑了笑,“我知道了。” 燕君琰擦净长刀,刀身泛着冷冽的月光,收刀入鞘,铿然有声。他走到隧道口,转身望着坐在地上的小姑娘,问到,“还一起走吗?” 白杳杳抬眼看他,“走!” 她如之前一般,依旧言笑晏晏,看起来并无什么不同。 一路小跑至燕君琰身边,看着他朗朗眉宇,她说,“已然浪费了太多时间,早些离开吧。” 燕君琰看着她,没说什么,点亮一根火折子,走进漆黑的隧道。 第28章 珠帘玉幕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曲折的隧道中,一路无言。直到远处传来潺潺水声,燕君琰决定先去水边看一看。 没一会儿,两人终于穿过狭窄幽长的隧道,低腰附身走出洞口,眼前顿时豁然开朗。 足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的宽阔洞穴,中有一深潭,尽头又是一条无尽的隧道。 暗河从隧道内奔涌而出,泄入水潭。然,鹤归华表,人世千年,潭仍未填满。 应是潭底岩壁上还有裂缝,所以河水虽永不停歇,潭却永远不会满溢。 更令人惊奇的是,尽头隧道里竟隐隐传出微光。 “那里好像有光!”白杳杳指着隧道口,不可思议地说到。 燕君琰看着那影影绰绰的幽光,眉心微皱,含糊地“嗯”了一声。 白杳杳以为他还在别扭,自己走向潭边,“我在这里洗一下,你等等我。” 谁知燕君琰突然一把拉住她,又放开。他向水潭丢了几个石块,潭内一片寂静,没有任何异常。 他依旧担心水中有危险。 白杳杳却不管那么多,已经跑到水边清洗头发。 “你太谨慎了些。”白杳杳散开辫子,将发尾泡进水中。 燕君琰默默走到她身边蹲下,散漫说到,“习惯了。” “放心,不会有危险的,这里应该是刚刚那些大鲵的地盘。” “大鲵在洞穴中处于食物链顶端,有它们存在的地方便不会再有其他猛兽。” 她继续解释到,“而且大鲵通常都是独居,只有在交配季节才会出现聚集的行为。不过,你刚刚已经把它们都解决了,所以这个水潭肯定是安全的。” 她边说边撩起潭水洗脸,洗净血污,她变回干干净净的小可人。 葱白手指划过水面,激起一圈圈涟漪,散向远方,最终消无。 她看着那涟漪,不知在想什么。 潭水清澈如若无物,可以清晰地看见潭底的青苔,只是太过冰凉刺骨,白杳杳只洗了洗胳膊,便觉得全身发凉。 燕君琰撩起衣摆,也开始清洗身上的血污。血污洗净后,他身上的煞气终于淡了许多,看起来不那么难以接近了。 “你觉得我们能出去吗?”白杳杳伸手将半湿的头发绾在脑后,衣袖下落,露出两节如白藕一般的小臂。肤若凝脂白玉,有一道长长的水渍,一直延伸到泛着虾子红的手肘,不时落下两滴水珠。 燕君琰没回答那个问题,只是将随身干粮分成两份,丢给她一包,“只这一份,自己保管好,若丢了就饿着。” 白杳杳咧嘴笑了笑,打开口袋,里面是一些牛肉干和烤馍片。她试着吃了些,实在太硬,难以下咽,硬吞下去,居然被干硬的馍片划破了口腔。 燕君琰一直用余光看她,见她吃得艰难,便将烤馍片掰碎塞进羊皮水囊中,摇了摇后递给她。 白杳杳疑惑地看着他,却听他冷冷说到,“娇气。” 她有些委屈地接过水囊,小小喝了一口,顿时瞪大眼睛。 水囊内是有些咸香的奶茶,馍片被奶茶泡的很软,终于容易入口。 她抱着水囊喝了两大口,胃里填补了食物,总算不再绞痛。她将水囊还给燕君琰,笑着说到,“谢谢啦。” 燕君琰却没接,提刀起身,说到,“好了就出发。” “哦。”白杳杳耸耸肩,将水囊系在自己腰间。 不知为何,两人说开后,燕君琰的情绪一直不高,冷冷的。 白杳杳也不去招惹他,只乖乖跟在他身后。 她不想惹事,只希望燕君琰能带她出去。 等出去…… 她叹了口气,急忙跟上燕君琰的脚步。 两人穿过洞穴来到隧道边,白杳杳探头望去,立刻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漆黑的隧道内到处是嶙峋的怪石,上有倒挂的钟乳石瀑布,下有尖锐的石笋悬崖,暗河河水在石笋间奔腾流淌。 而两者之间,竟是一排排亮晶晶的钻石珠帘,连绵不绝。 第29章 神秘陷阱 是的,岩洞内竟会有珠帘玉幕,明亮闪耀,不似真实存在。 白杳杳惊异地掩着嘴,没想到竟能在地下看到如此奇观。 那些珠帘是由一颗颗水滴形的透明水晶组成,细长一条挂在空中,像是某位贵妇人遗留下的钻石项链。 珠帘如瀑,灿若星河。 每颗水晶间的间距是固定的,工整精细,似是人工制作。这些珠帘无需外部光源,自身就闪耀着洁白的微光,像星子一般,照亮整个隧道。 这真的是人类制作的吗?是何人所做,又为何而做呢? 她百思不得其解,惊异于如此美景不能平静。 反观燕君琰却是眉头紧锁,他当然也注意到了这些精美的珠帘,但更让他在意的还是这条隧道。 珠帘闪耀的光芒让他看清了这条隧道的走向,迂回曲折,不知通向何方。 隧道中央有一条小道,还算平缓,却被珠帘阻断,无法通过。而道路两边便是崎岖的石笋悬崖,根本无处落脚。 想穿过隧道,只能走中间这条路。 但是,要不要沿这条路走下去;如果发现走错了路,是否还能回头。 一切都是未知。 燕君琰抱臂思考片刻,转头望向白杳杳,“这种路你能走吗?” 不怪他如此问,只是这隧道内的道路实在是崎岖不平,稍有不慎滑倒,定会被石笋划伤。 白杳杳仔细看了看,说到,“不能走也要走呀,没有其他的路了。” 他们一路走来,只有一条道路,期间没有任何分叉口,如果不走这条隧道,只能回到最初的洞穴,还不是一样无路可走。 燕君琰打量了她一眼,身上仍然穿着沙虫族宽松的黄衫,长度只到膝盖上方,露出一双纤细欣长的小腿。 他微微皱眉,想了想,解下自己的护臂缠在白杳杳的小腿上,刚好护住少女白皙的双腿。 白杳杳扶着岩壁,翘起一条腿好奇地看了半天。黑色的皮革护臂上还残留着燕君琰的体温,此时缠绕在她腿上,就像被他一双大掌握着一般。 这让她有些不好意思。 燕君琰会不会对她太好了? 等等等等,打住打住!不要再有这种想法了,人家不都说得很清楚了嘛,干嘛还自作多情? 她撇撇嘴,嬉笑着道谢。 燕君琰淡淡瞅了她一眼,说到,“跟在我身后,我踩哪里你就踩哪里。” 白杳杳连连点头,表示自己一定会乖乖听话。 燕君琰黑了一路的脸色终于有些好转。 不过他到底为什么心情不好,白杳杳到现在也没闹清楚。 说起来,好像是她被无情地伤害了吧。 怎么反而是他一直在生气。 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问。 两人小心翼翼地在石笋间穿梭,不时有冰凉的水滴从头顶的钟乳石上滴下来,正打在白杳杳后颈,冷得她一哆嗦。 终于抵达第一条珠帘,白杳杳有些兴奋地跑去看。 离近了才发现,这些钻石珠线竟然不是晶体,而是粘稠的液体,怪不得会呈水滴状。 如果是晶体她还很喜欢,如果是液体的话,麻烦可就大了。 这些珠帘极有可能是某种昆虫的腺体分泌物,这密密麻麻一片,要么是有很多只聚集在一起,要么就是有一个超大只存在。 无论是那种,都够两人喝一壶了。 白杳杳顿时没了兴致,有些紧张地说到,“我们有麻烦了。” 她将自己的猜想告知燕君琰,对方听了,单手握拳抵着下巴,沉吟片刻说到,“幼时我看《奇闻广志》,上面提到在东边大海深处,有一种鬼灯鱼,相貌狰狞丑陋,头顶长着一盏小灯。” 白杳杳想了想,觉得他说的应该是深海的鮟鱇鱼。 “它常常隐藏在黑暗中,用头顶小灯吸引猎物。一旦有小鱼靠近灯盏,便会被一口吞下。” 生长在黑暗中的生物,有些选择适应黑暗,有些却选择利用黑暗。 就如海中的鮟鱇鱼,利用动物的趋光性,在黑暗中置下荧光点点的陷阱,猎物只要进来便插翅难逃。 飞蛾扑火正是如此道理。 燕君琰看着洞内点点星光,说到,“也许我们已经踩进了某个陷阱。” 第30章 鬼面蜘蛛 他幽幽话语在隧道中回荡,白杳杳顿时觉得后背发凉。 她前后看了看,问到,“那我们还继续前进吗?” 隧道本就曲折难行,一会儿要弯腰躲过悬挂而下的钟乳石,一会要侧身避开拔地而起的尖锐石笋,再加上这一片连绵不绝的“珠帘”,难度如同登天。 燕君琰摇摇头,就连他也不能保证自己能顺利通过。 现在最重要的是,搞清楚这到底是什么动物留下的陷阱。 “一般能结出这种粘稠丝线的,八成是昆虫。”白杳杳叹了口气,“只要不是一群一群的就好。” 她看着连绵的珠帘,突然想起沙漠中成群结队的行军蚁,所到之处白骨丛生。 不由得一激灵。 就在两人踌躇之时,身后突然传来翅膀挥舞之声。 两人转头望去,竟是一只金丝雀追着蜻蜓飞扑而来。它如同一道迅猛的旋风,闪电般滑过两人的脸颊,一头扎进晶莹璀璨的“珠帘”中。 几条细长的珠线被金丝雀撞得东倒西歪,黏在一起,金丝雀也被牢牢粘住。 无论它如何挥动翅膀,都无法逃离粘稠的丝线。小雀口中发出凄厉的鸣啼,却在挣扎的过程中缠上更多珠线,很快便无法动弹。 这时,头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 白杳杳抬头望去,瞬间僵住, 钟乳石间不知何时亮起一双幽蓝的眼睛,正一动不动的盯着两人。 不,不止一双! 一双、两双、三双……眨眼间,钟乳石之间密密麻麻全是泛着幽蓝荧光的眼睛。 那只金丝雀如同一颗石子砸入平静水面,激起一圈圈涟漪。在这条隧道内,这些蓝眼睛便是此时波荡开来的“涟漪”。 白杳杳面无血色地拉了拉燕君琰的衣角,对方顺着她的目光向上望去,愣了一秒后,转头安静地看着她。 白杳杳在他眼中读出了“你乌鸦嘴真不是一般厉害”的讯息。 她不甘示弱地瞪回去,黑白分明的灵动眼眸充分表达了“和我有什么关系你这个臭傻子”的友好交谈。 就在两人互瞪的时候,珠帘突然开始微微颤动,黑暗中,几双幽蓝的眼睛顺着水晶丝线慢慢爬下来。 竟然是鬼面蜘蛛。 拳头大小,身上长着酷似人眼的诡异花纹,花纹泛着蓝色荧光,隐藏在黑暗中便成了一双双恐怖的蓝色眼睛。 几只鬼面蜘蛛爬到金丝雀身边,口中吐出晶亮的丝线,瞬间将金丝雀包成一个亮圆的白茧。 之后,它们伸出尖锐的口器,插入茧中开始吸食。 那圆茧刚开始还剧烈抖动着,没一会儿便迅速干瘪下来。 蜘蛛吃饱喝足后,咬断连结圆茧的珠线,在旁边补上一条全新的,又顺着丝线爬回钟乳石,那诡异的蓝色眼睛也重新闭了起来。 燕君琰皱眉看着,捏起一枚石子,手腕一扬,石子如闪电一般飞向一只还在结线的蜘蛛。 那蜘蛛顿时被打飞,竟也被黏在珠帘中,没一会儿便被同类吸食殆尽。 “现在怎么办?”白杳杳问到。 燕君琰想了想,突然扬起一个不明意味的笑,“想玩吗?” 他语气终于不再暮暮沉沉,尾音轻轻地翘起,一听就知道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干嘛!”白杳杳双手抱在胸前,有些戒备的盯着他。 燕君琰笑了笑,漫不经心地开口。 “与其踟蹰不前,不如主动出击。” 听见这话,白杳杳瞬间睁大双眼。 “燕君琰!你别乱来!” 她慌了!她怕虫!她不要! 第31章 是够乱来 “乱来?”燕君琰笑了笑,忽又敛眉,煞有其事地说到,“也是,是够乱来。” 面对未知的生物和粘黏度极为恐怖的蛛网,没有前车之鉴,他们根本无法断定怎么做是对,怎么做是错,每一个决定都会带来千千万万未知的后果。 “不过……” 他话未说完,已挥刀斩下一颗石笋,扔向那密密麻麻的珠帘。 那石笋像发小炮弹似的,飞了很远,最后被无数珠线截停,粘在半空中。可喜的是,石笋所到之处,撞落一片珠帘,这样看去,竟硬生生被它撞开了一条通路。 燕君琰看着那颗石笋,满意收刀。 “乱来又如何?” 说完,嘴角扬起一抹张扬的笑。 白杳杳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也无奈地笑了。 莽夫! 在水潭边细心谨慎是他,如今挥刀斩石硬撕开一条生路的也是他。 谁能知晓这样投进一块石头会造成什么样的结局?他却不管。 站在连绵不绝的珠帘前,犹如面对一团毫无头绪的乱麻。与其瞻前顾后,不如快刀斩乱麻来得利落。 “想什么呢?” 前方传来燕君琰飞扬的声音,她抬头,见那人已经走出好远,急忙跟上他的步伐。 石笋被黏住后,很多鬼面蜘蛛顺着丝线下来查看情况,发现是没有生命的石头后,气的“桀桀”怪叫,却没有办法,只能咬断丝线,重新结网。 两人用这种方法走过大半隧道,一路平安无事。 路过一些掉落的珠线,白杳杳好奇地用手戳了戳,结果被黏住,费了好大劲才扯断珠线。 但残留在皮肤上的黏液却无法清理干净,只好先将就着。好在那黏液敷在手上冰冰凉凉的,没什么太大影响。 不过,走了一段路,两人突然发现这方法不灵了。 石笋仍能撞出一条通路,但不再有鬼面蜘蛛下来查看。 白杳杳抬头看了看,蜘蛛身上的人眼花纹一明一灭,看起来如同在眨眼,不时还有窸窸窣窣的细碎声响。 白杳杳知道,它们在交谈。 万物有灵,就算是昆虫也是有智慧的。 直到走过了三分之二的路途,白杳杳发现那些眼睛闪动的频率越来越快了,像是在激动怒骂。 她有些不安地拉住燕君琰,告知对方心中所虑。 燕君琰也注意到了这些鬼面蜘蛛的异常,他点点头,同时宽慰白杳杳不要太紧张。 离出口很近了,最多再扔两块石笋,他们就能安全离开。 但这次挥石后,一切都不同了。 隧道内突然安静下来,万籁俱静,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到。 所有蜘蛛不再窃窃私语,身上诡异的眼睛花纹也悄悄熄灭,他们小心翼翼地藏在黑暗中,似乎在畏惧着什么东西的到来。 脚下一直汹涌澎湃的暗河竟也减弱了气势,似乎连它都要为这位重量级角色的登场屏声敛息。 “燕君琰,好像不太对。”白杳杳扒着燕君琰的小臂,紧张地说到。 燕君琰没有回答,而是将腰间的匕首递给了她,还教了她几招致命招式。 白杳杳突然觉出了些背水一战的意味。 看来情况已经很糟糕了,不然燕君琰不会给她匕首的。他总是大包大揽地负责一切,有他在必不会让自己持刀杀敌面对危险的。 可接下来,她可能要自己保护自己了,燕君琰有可能顾不上她。 她深吸一口气,握紧匕首。 “准备好了吗?”燕君琰转动手腕,准备挥出最后一颗石笋。 距出口不过十几米的距离,此段地势也较为平缓,只要能打出一条通路,两人几息之间便可离开这条危机重重的隧道。 她深吸一口气,轻轻点头。 只见他刀峰一闪,一颗巨大无比的石笋飞向珠帘。 第32章 巨型魔眼 石笋砸入水晶“珠帘”,瞬间便开辟出一条通路。出口近在咫尺,只要能离开便万事大吉。 白杳杳刚想迈脚,却被燕君琰一把揽下。 她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快走啊,路不是已经打通了吗?后方可还有未知的恐怖生物呢,就要追过来了。 燕君琰薄唇紧抿,两眼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前方的出口。 一阵腥臊的风吹过,两人正前方的黑色岩壁上,突然睁开一只巨大的眼睛。 诸君,看过《魔戒》吗? 还记得索伦屹立在末日火山上的那颗巨大魔眼吗? 白杳杳此时站在这颗猩红巨眼前,就像佛罗多在睡梦中被魔眼窥视一般。恐惧、无力、绝望瞬间席卷了全身。 她全身都僵了,无法动弹。 原以为是出口的洞穴,此时成了巨眼的眼珠,凄红如血,其间布满诡异的螺旋状花纹,只看一眼,就会被拉入无穷无尽的漩涡当中。 刚刚若不是燕君琰阻拦,她差点就冲向巨眼,现在应该已经是什么东西的盘中餐腹中食了。 这是一只体型巨大的鬼面蜘蛛,只一颗眼珠的高度就与燕君琰差不多高,就不要说它全身能有多大。 可面对这样一个庞然大物,两人谁都没有转身逃跑。 不是因为他们勇敢无畏想要正面硬刚,而是因为他们全身麻痹、无法行动了。 “燕君琰,我动不了了。”白杳杳一身冷汗,全身上下只有两只眼珠子还能在眼眶中滴溜溜地转动。 她开始还以为自己是被吓得,现在反应过来,她被麻醉了。 应该是这只鬼面蜘蛛释放的某种气体导致的。这就像毒蛇的毒液,注入猎物体内后,只需悠哉悠哉地向前爬,毋需多时,便能看到倒在路边、浑身僵硬的美食。 这只蜘蛛竟比那些毒蛇还要厉害,都不用接触,只要你靠近它,稀里糊涂间便踩进了鬼门关。 “屏息。”耳边传来燕君琰低沉的声音。 他一严肃就是这样,浑身那张扬的小劲瞬间变得沉稳又内敛,像一把蓄势待发的刀。 让人觉得凌冽又安心。 白杳杳便不那么紧张了,不过她早就开始憋气了,当她意识到空气中有麻醉成分后就不敢呼吸,此时已经有点憋不住了。 小脸涨的通红,额间布满细密的汗珠,如同一颗水灵灵的番茄。 慢慢的,番茄变茄子。 她变紫了,也要死了。 肺中空气越来越少,身上的僵硬却没有缓解,她不敢呼吸,怕前功尽弃。 好在燕君琰用内力冲破穴道,已经能动了。 他在白杳杳脖间一点,她只觉全身鲜血瞬间沸腾滚动,冰凉的指尖也开始慢慢回暖。 燕君琰站在她身后,从身上扯下一块衣角系在她脸上。 白杳杳余光望过去,心想的却是,他怎么还有衣角呢?一路走来长袍都快被切成小短裙了。 “能动了就眨眨眼,但先别轻举妄动。”他俯身在她耳边低声说着,湿热的呼吸碰洒在耳畔,她瞬间红了耳尖。 燕君琰看了,嘴角扬起,又快速撇下,似在懊恼刚刚的愉悦。 白杳杳听了他的话便不敢乱动,想眨眼,又想到对方在她身后站着呢,怎么能看到她眨眼。 没想到,一只大手轻轻覆上她清亮眼眸,白杳杳笑了笑,连连眨巴眼睛。 燕君琰只觉手心痒痒的,小姑娘长如鸦羽的睫毛在他掌中忽闪忽闪,似一把小扇子,灵动雀跃。 他默默松开,手背在身后,捏紧成拳,又缓缓撑开。 就在这时,眼前的巨眼突然一震,开始移动。 第33章 离她远点 巨眼慢慢向上移动,很快,黑暗中出现几条粗壮曲折的鳌肢,肢后覆盖着一排如钢筋般坚硬挺立的鬃毛,前端尖锐似锥,踩踏时竟能轻松压碎坚硬的岩壁, 不多时,一只巨大的八眼蜘蛛出现在两人面前。 猩红魔眼长在它的腹蛛上,此时已消失不见,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一些红光从它背后散开。 取而代之的是八只圆溜溜的漆黑单眼,在隧道中反射着幽暗的光芒。口中长着一对锋利似蟹钳的鳌牙,头胸部覆盖着深紫色的坚硬胸甲,上面竟然还有很多刀枪剑戟的划痕。 有人和它战斗过! 过程不知如何惨烈,但结局肯定是巨蛛获胜。 八眼巨蛛缓缓离开岩壁,露出被它堵住的洞口。 洞口的大小比巨蛛的腹蛛稍小一些,上面覆盖着一张八卦型的蛛网。巨蛛离开后,尾端与蛛网之间还牵连着一根粘稠的白色蛛丝。 它要切断两人的后路,一旦有人妄想破坏蛛网逃离隧道,它第一时间就能感应到。 两人连连后退,直到身后布满密密麻麻的“珠帘”,退无可退。 白杳杳环视一周,心中越来越绝望。 他们逃不掉了。 前方是巨型八眼巨蛛,后方又是致命的粘稠“珠帘”,上是嶙峋的钟乳石,下是尖锐的石笋。 唯一的生机就是巨蛛身后的洞口。 如果有人能吸引蜘蛛的注意力,另一个就能顺利地从洞口逃离。 那么,谁来做诱饵,谁又能逃出生天呢? 之前白杳杳还以为,面对八眼巨蛛,他们要考虑的不过是生死问题。现在却发现,这是一个更加残酷的选择题。 她侧头望着一脸严肃的燕君琰,心中似乎已经有了答案。 书中并没有过多介绍燕君琰认识女主前都经历过什么,所以在原来那个世界,他会遇到八眼巨蛛吗? 主线不可逆转,无论燕君琰遇到何种惊天动地的死劫,他都会逃出生天,并参与到之后的故事线中。 但白杳杳不是,她的生死无足轻重,无人在意。 也许她能遇到机缘死里逃生,那么此时,她的机缘就是燕君琰。 但燕君琰会如何选择呢?会把自己丢在这里等死吗? 她不知道。毕竟他说过,救她,非他所愿。 白杳杳叹了口气,抬头正视巨蛛。 那巨蛛离他们还有些距离,慢慢悠悠地前进,前鳌踩在地上,发出“咔哒咔哒”的响声。它似乎一点也不着急,笃定他们无路可逃。 若真需要舍一保一,那么她选择留下做那个诱饵。 不是她为爱冲昏头脑,也不是她深明大义成全主线。 只因为和燕君琰比起来,她更适合做这个诱饵。 她和系统签署过应急保命机制,即,当宿主生命受到严重威胁时,系统会为宿主抵挡一次全属性伤害, 简单来说,相当于她现在有两条命。 作为一个医生,她习惯了理性思考,分析利弊,只有她留下是最佳方案。 她想了想,轻轻捏了捏燕君琰宽大的手掌,抬头看他。燕君琰低头,正对上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 两人相看无声。 白杳杳知道,他一定也想到了舍一保一的办法。 但她不想再从他口中听到什么“非我所愿”的话了,太令人难过了,所以就不要说了。 她松开燕君琰的手,认真地望着他,缓缓开口说到,“燕君琰,你走吧。” “什么?”燕君琰明显一怔。 “我说……”白杳杳笑着看他,“你走吧!” “找到出口,回到西幽,以后没事儿别去东夏,若遇到一个名叫青汀的女人,最好离她远点。” “这是我离开前,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 第34章 蛛网陷阱 “你在说什么?”燕君琰眉头皱起。 “我说我已经准备好舍身取义,送你离开了!” 白杳杳有些委屈,她都愿意慷慨赴死了,燕君雅居然还对她凶巴巴的。 怎么这样啊! 但她依然强撑着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希望能留下一个炫酷的印象。 她!白杳杳! 舍身取义,义薄云天,天真可爱! 突然听见头顶传来一声轻笑。 “你是说,你来吸引巨蛛,我从洞口逃跑?”燕君琰眼中闪过一丝促狭。 看吧,他果然这样想过了,放弃自己,逃出生天。 不过她也不怪他,人嘛,都有私心的。 她要不是有个系统保护,也不敢这么猖狂。 她点点头,扭过脸不看他。 突然,一个暴栗狠狠敲在额头,她顿时懵了,抬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对方。 燕君琰捏着她的下巴,强势一转,让她直视着巨蛛,说到,“没看到那洞穴上有蛛网吗?” 白杳杳愣了愣,就听他调笑着说到,“咱俩,一个都跑不掉。” 说完,转身挥刀,竟砍下一排石笋,一个接一个地投向“珠帘”。 密集的蛛线被石笋打得七扭八歪,燕君琰牵起她的手,迅速原路返回。 隧道虽然崎岖,但已经走过一遍,熟悉不少,并不难走,竟让他们顺利地跑出一小段距离。 那八眼巨蛛早就料到他们会往回跑,怪笑一声,突然翘起尾部,喷出一团粘稠的蛛丝。 燕君琰就跟背后长眼睛似的,眼神一凛,拉着白杳杳躲进一旁的石笋。 谁知下一秒,那巨蛛的前鳌毫不留情地踩碎两人栖身的石笋。碎裂的石块散落一地,不少掉进一旁汹涌的暗河中。 巨蛛探头一看,四下并无两人踪影。 那巨蛛转动八只圆溜溜的单目,在洞中寻找着,突然看到一抹红影在身后一闪而过,两人竟绕到了巨蛛后方,向出口跑去。 巨蛛迅速调转方向,挥动八条曲折的鳌肢,灵活地在石笋间穿梭。不时有尖锐的石碎划过蛛腹,只能听见如粉笔划在黑板上的刺耳声响,巨蛛仍完好无损。 这只巨蛛,就连腹部都布满硬甲,全身上下似乎没有弱点。 它回到洞口,又丢失了两人的踪迹, 好在它折返的时候在沿途留下不少蛛丝,密集的石笋之间全是亮晶晶的丝线。两人若还想再迂回绕圈,势必会被蛛网困住。 巨蛛环视一圈,又跑去另一侧石笋结网。 这下,从洞口到被毁坏的珠帘之间,除了中间的一条小道,其余全被如棉絮一般的蛛网覆盖。 它在隧道内织了一张巨网,只需一个小小的颤动,它就能精准地找到猎物的位置。 而白杳杳和燕君琰就藏在洞口的石笋下,脚下就是奔腾的暗河,头上是一片粘稠的蛛网,隐约能看到巨蛛从他们头顶爬来爬去。 它在找他们。 “你了解这种蜘蛛吗?”燕君琰转头问她。 白杳杳摇头,“我从未见过这种蜘蛛,不清楚它的习性。但是它全身都是硬甲,看起来坚不可摧。” “但是,无论多么强大的生物,都会有一个致命弱点的。”她说到。 两人此时不敢妄动,只能互相搀扶着躲在石笋间。 “你觉得它的弱点在哪里?”燕君琰问到。 “也许...是眼睛?任何动物的眼睛都是弱点。”白杳杳说到。 “眼睛...”燕君琰沉吟片刻,说到,“若想刺它的眼睛,正面是不可能的,只能跳到背上。” “但这并不致死,可能还会激怒它,到时候只会更加棘手。” 第35章 他的护臂 “若是贸然激怒它,咱们逃生的可能就更渺茫了。”白杳杳接着他的话,说到,“不过,我看它头胸部的胸甲上有刀剑划痕,似乎有人和它战斗过,你注意到了吗?” 燕君琰点点头,他早就注意到了那些刀痕,不止是刀剑,还有箭孔,这只巨蛛,似乎被人围攻过。 他抬头看着漫天蛛网,心生一计。 “我没什么把握能杀死它。”燕君琰如实相告,“所以我们不要在这方面浪费时间了。” 白杳杳点点头,说到,“我们只需要逃跑就好,不用和它正面硬刚。” 燕君琰笑了笑,轻点她光滑的额头,“聪明,抬头看。” 白杳杳应声抬头,目所能及处尽是连绵蛛网,她不明白燕君琰让她看什么。 “这层蛛网,是巨蛛的利器,却也是它最大的弱点。”燕君琰说到,“我们在网下,它在网上,它无法确定我们的位置。” 说着,扔了一颗石子,随后迅速带着白杳杳藏进石笋阴影中。 那石子打在蛛网上,直接被黏住。突然,一个巨大的针锥破网而出,撕开蛛网。巨蛛爬进裂口四处望了望,没发现两人的踪迹,气愤离开。 白杳杳瞬间明白了燕君琰的意思,利用蛛网消耗它,在它来回奔走的时候隔断洞穴上的蛛线,两人便可逃之夭夭。 “我来吸引巨蛛的注意,你来切蛛网。”燕君琰缠紧袖口,已然安排好一切。 白杳杳此时也不再纠结什么生死选择了,她知道这是最好的安排,燕君琰身手矫健,暗器一流,由他来遛巨蛛最好的选择。 她对这个安排没什么疑义。 白杳杳点点头,就见燕君琰朝着出口方向扔了一颗石子,巨蛛立马赶到,前鳌刺向蛛网,撕开一个大口子。 又没发现人,它气的怪叫一声,重新回到巨网中间。 “你顺着那裂口上去。”燕君琰帮她扎紧腿上的护臂,说到,“我每扔三次石子,你割一刀,割完迅速躲回石笋中,明白吗?” 白杳杳点点头,“我去了。” 燕君琰看了她一眼,突然笑着给她一个脑瓜蹦,“去吧。” 这一下很轻,却像敲在她心里。 两人互相深深看了一眼,同时转身,向着自己的目的地前行。 可这能是最后一眼。 破网过程危机重重,即使是一个小小的错误,也会招来致命的后果。 白杳杳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笨拙地在石笋间行走。不时有石笋划过小腿,却只在燕君琰的护臂上留下浅浅一道划痕,她却安然无恙。 突然有些想哭,但她忍住了,绝不能拖燕君琰后腿! 顺利到达缺口处,她仔细看了看,那大小刚好够她穿过,再胖一厘米都会碰到两遍的蛛丝。 她小心翼翼地探头望去,只见那巨蛛正趴在巨网中间,周围所有石笋上都缠满蛛丝。 她不禁为燕君琰感到担心。 忽然,一声雀鸣响彻隧道,那巨蛛猛地抬起头,挥动八条曲折的鳌肢,快速冲向一处,翘起尾部,一根巨大的针锥从它的腺体内冒出,猛地刺入蛛网。 白杳杳心中一紧,她知道那是那声雀鸣是燕君琰的暗号,他已经开始行动了。 蛛网裂开一个大口子,它探头去望,什么也没发现。 这时,另一处又传来雀鸣,巨蛛怪叫一声,转移方向。 依旧是一无所获。 此时,巨蛛东面再次传来雀鸣。 白杳杳在心中默数着,“一,二,三......” 三下!燕君琰说了,每三下她要割一刀。 她爬出缺口,对着洞上的蛛网挥动匕首,狠狠刺下。 第36章 狰狞伤口 刀峰刺入蛛网,只割了一小部分便被黏住。 身后蛛网开始微微颤动,巨蛛正往她这边来。白杳杳用尽力气扯断蛛网,正要下退,已然闻到巨蛛身上的腥臭味。 网面抖动的越来越厉害,她心中一慌,脚下不慎打滑,顺着石笋跌了下去。 尖锐的笋尖划过少女纤细白皙的腿,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红伤口。 巨蛛几息之间便抵达洞口,它感到自己正在被戏弄,可是这两只猎物藏得很好,它根本找不到他们的藏身之所。 气愤地回到洞口,怪叫一声,它察觉有人在割蛛网,可等它赶来那人早已不知所踪,又是一无所获。 巨蛛怒气攻心,想着那人肯定是从蛛网缺口处上来的,此时应该也躲在网下的某个地方。它将缺口撕了个大口子,大半个身子都探进蛛网,八只单目无声地转动。 白杳杳就在它身边,她与巨蛛之间只隔着一根石笋。 腿上的伤口一直在滴血,那石笋顺着她的小腿一路切上来,好在小腿缠着燕君琰的护臂,没有受伤,而大腿上却割出一条深深的血口,正源源不断的冒血。 腿上有大动脉,如果不能及时止血,用不了多久她就会失血过多而亡。 可她不敢动,巨蛛的一条鳌腿此时就卡在她头顶的石笋中间。她只能忍着,心里祈求巨蛛快些离开。 巨蛛在网下张望许久,眼前只有此起彼伏的石笋,哪有猎物的踪影。它气得大吼一声,风都被它的怒气吹散。 这时,又听见一声雀鸣。 巨蛛无奈地离开,向着蛛网颤动处前进。 白杳杳松了口气,立马解下腰带勒紧大腿,做了一些简单的应急措施。 她接下来还要继续爬石笋,虽然伤口不允许她再做剧烈运动,可是她必须这么做,就算失去这条腿。 此时种种已经无关风花雪月,只有合作杀敌,冲出危机。 伤口处传来的剧痛令她有些头晕眼花,她又听见一声雀鸣。 两下了,还有一下。 她忍着疼向上爬去,探头一看,巨蛛离她很远。 第三声雀鸣响起,白杳杳没犹豫,对着蛛网狠狠一切,然后迅速躲入石笋间。 巨蛛被两人溜的气喘吁吁,它不明白,明明只有两个人,为何感觉隧道中到处都是猎物。 它无法堪透蛛网颤动的规律,它们太分散了。只是每过几个地方,洞口的网都会颤动一下。它想守在洞口,可每当其他地方颤动的时候,它总是忍不住想跑去看一看。 动物天性难以克服。 不知跑了几个循环,巨蛛累的气喘吁吁,口中的鳌钳不停抖动。 而这时,白杳杳已经将洞口的蛛网撕开一个很大的裂口。 她只要一侧身,就能穿过蛛网离开。 但她没走,她要留下帮燕君琰,万一有什么突发情况出现呢。 她吹了一个嘹亮的口哨,告知对方生路已通,对方回了一声清脆的雀鸣。 她蛰伏在洞口边,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但她还在想,雀鸣真好听,她想学。 咬着舌头不让自己晕倒,终于看见那层层石笋间出现一抹冽红的身影。 白杳杳笑了笑,他来了。 第37章 生死一线 那抹红影越来越近,白杳杳也渐渐放松下来,只觉得浑身发冷,想要睡去。 眼前的场景越来越模糊,一个眨眼间,那抹红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只紫色的庞然大物。 白杳杳猛地惊醒,再一看,巨蛛已经破网而入,将燕君琰困在石笋间,两条前鳌正一下一下地刺向燕君琰。 本来巨蛛已经被燕君琰引开,可它等了很久,突然发现那两只狡猾的猎物不动了,它意识到不好,便迅速往回跑。在经过一个蛛网裂口的时候,猝不及防就看见那一抹张扬的红。 一脚踩下去,终于将这只比泥鳅还滑的猎物踩在脚下。 尖鳌刺进血肉之中,全身鬃毛一阵颤栗。 久违了啊,人血的味道。 巨蛛怪笑一声,又一次抬脚刺去。 白杳杳只觉全身一阵冷汗,瞬间就清醒了。她听见燕君琰的声音,大叫着让她快走。 不知不觉间泪湿了一脸,她咬牙爬至洞口,隔着衣服去抓那团粘稠的蛛网,还不停抖动。 “来啊!我在这!我马上就要跑了!” 她冲着巨蛛大叫,果然就见那巨蛛放弃了燕君琰,快速向她爬来。 此时她只要躲进洞口,万事大吉。 可就在进洞的一瞬间,她突然撇到燕君琰躺在石笋间一动不动。 糟了,她回想那巨蛛的前鳌上有血,燕君琰肯定受伤了,而且是重伤。如果不是伤的不能动,此时怎么也爬起来了。 她侧身滑入石笋间,向燕君琰跑去。 一路崎岖,脸上身上划了不少口子。等到了燕君琰身边,发现他全身上下几个大窟窿,早先她精心包扎的绷带此时已经被鲜血染红。 人已经不行了,气息微弱。 “燕君琰!”白杳杳一下就憋不住了,抱着他大声哭喊。 “系统!系统你在哪啊!” “快出来快点出来啊!” 没有任何回音,却招来了巨蛛。 巨蛛回到洞口,发现没人,自然会回到已经到手的猎物身边。而它一回来,惊喜的发现,哟嚯,买一送一。 巨蛛无情地踩碎两人栖身的石笋,白杳杳一把拉住燕君琰,两人迅速下落。 生死一线间,白杳杳幸运地卡在两颗石笋中间,两人才没有葬身石笋悬崖。 要知道这下面,可全是密密麻麻的石笋,掉下去绝对没有存活的可能。 她纤细的小手死死抓住燕君琰的袖子,而燕君琰身下,便是一根拔地而起的尖锐石笋。如果她放手,燕君琰必死无疑。 但她会不会放手可不是她说了算。大腿上的腰带在下落过程中被石笋隔断,又开始流血,白杳杳都觉得自己体内没血能流了。 眼前开始发黑,白杳杳咬牙坚持,口中轻唤,“燕君琰,醒醒!快点醒醒。” 鲜血和泪水一滴一滴打在他脸上,终于看见他眉心一簇,缓缓睁眼。 一醒来,就发现自己身坠万丈深渊,女孩浑身是血正紧紧抓着他。而女孩身后,巨型八眼蜘蛛顺在石笋爬下,几息间便来到两人面前。 巨蛛伸出一条尖锐的长鳌,对着小姑娘的后背,狠狠刺入。 “噗呲——” 利器刺入血肉的声音格外清楚,白杳杳还来不及庆祝燕君琰苏醒,顿时口吐鲜血。 残身破躯再难支撑,她控制不住,一点点松开手。 第38章 巨蛛死了 “白杳杳!” 燕君琰瞪大双眼,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这小食人族在干什么!为什么不跑!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 “燕...燕君琰。”白杳杳虚弱开口,“你听...听我说。” 白杳杳想让他借她的力攀上石笋,说白了就是把她拉下去自己上去,这还是白杳杳当时看书时发现燕君琰的一个隐藏技能。 那时他终于查出杀害姐姐的凶手,和那人打斗时两人同时掉下悬崖,和现在的情况一模一样,那人在上,不过是他死死的抓着那人不松手。 后来,他手上使劲将人往下拽,那人紧张地往回收手,就在这一拉一拽的瞬间,燕君琰发力上跃,那人却被他拉下悬崖,葬身谷底。 白杳杳给他讲了方法,想让他这么做。 燕君琰红着眼睛,怒吼到“不可能”。 但眼下情况何其被动,巨蛛眼看要刺第二下,此时只有他能阻止巨蛛。 但阻止了又有什么用?白杳杳如此虚弱,自己只要借力一拉,她一定会被自己拉下来。 “燕君琰!”白杳杳也急了,满嘴鲜血地吼着,“快!” “快!!!” 说着,奋力一拉。 当下,巨蛛已经刺向白杳杳,燕君琰不能犹豫,咬牙一跃,竟跳上那巨蛛的背,手下狠戾,直接将巨蛛的八只单眼全部刺瞎。 巨蛛怪叫一声,全身扭来扭去,疼得在石柱间乱撞,燕君琰在制服巨蛛的间隙探头一看,终于找到石笋间一抹沙黄身影。 白杳杳没事! 他定睛一看,原是那小姑娘将自己缠在了蛛网上,这才幸免坠崖。 燕君琰心中没了顾忌,刀刀下死手。巨蛛虽然全身布满坚硬胸甲,但在头胸部和蛛腹连和的部分,竟有一条细小的缝隙,随着巨蛛的动作,一开一合。 这是前人留下的刀口! 曾经和它搏斗的那人,竟在它身上留下了一个致命缺口。 燕君琰瞅准时机一刀下去,直接插入缝隙,伤口顿时冒出不少淡紫色的黏液,是巨蛛血。 燕君琰被溅了一身,巨蛛血进入伤口,只觉猛然一痛,随后便冰冰凉凉,极为爽快。 他只惊异一瞬便反应过来,这巨蛛血对外伤有奇效。 他将刀深深插在缝隙间,利用刀刃控制巨蛛的方向。巨蛛疼痛万分,在燕君琰的驱使下,慢慢靠近白杳杳。 四周全是嶙峋的石笋,稍有不慎就会死无葬身之地。燕君琰操控着巨蛛,就在它要迈腿的时候,突然狠狠一转刀刃,那巨蛛疼得方寸大乱,一脚踩空,瞬间跌入石笋悬崖。 他计算的分毫不差,巨蛛坠落在白杳杳正上方,尖锐的石笋瞬间刺破巨蛛坚硬的护甲。 那巨蛛尖鸣一声,不停挣扎,却把伤口越扯越大,不少紫色粘液从伤口处落下,全部浇在白杳杳身上。 过了很久,那巨蛛终于不再动弹,彻底死了。 燕君琰松了一口气,脱力躺在人眼花纹之间,全身沐浴在巨蛛血中。 那巨型魔眼再也不会亮起了,这巨蛛会永远安静地插在这石笋上,直到岁月将它变成化石。 巨蛛死了,隧道的霸主死了。 众生在它死的瞬间活了过来,风又开始喧嚣,河水奔腾跳跃川流不息。沉寂许久的鬼面蜘蛛小心翼翼地亮起一次魔眼,发现平安无事后,所有鬼面蜘蛛都兴奋地闪耀着魔眼,像是在庆祝。 在这一切欢快的风声水声中,突然冒出一个更欢快的声音。 “巨蛛死了!” 这不是白杳杳的声音,也不是燕君琰的声音,那是谁? 这隧道内还有其他人? 燕君琰翻身而起,只见之前蛛网覆盖的出口处,乌泱泱站了一群人。 第39章 一老骗子 “白杳杳,醒醒!” 身陷混沌,不知岁月。白杳杳只觉自己在无边黑暗中走了很久,直到有人在耳边不停唤她。 “唔......” 她一点点睁开眼,眼前昏暗一片,五脏六腑像被狠狠碾碎一般剧痛难忍。还未看清是谁唤她,就见一抹红影像风一般跑远,眨眼间就没影儿了。 “刘医师!刘医师!人醒了。”声音急促紧张,还带着一丝激动。 “哎哟!慢点慢点!”一个苍老的声音,“妈呀!这位英雄,快把老夫放下来!老夫自己能走。” 一片吵吵闹闹中,白杳杳彻底清醒。 她环视一周,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造型古怪的屋子里。 不,与其说是这是屋子,不如说是窑洞更贴切一些。 墙壁与地板都是漆黑的岩石,但打磨光滑工整。屋内一应陈设不知是何种材质制成,隐隐亮着荧光。洞顶竟有一个造型奇特的吊灯,像一串葡萄,发着幽暗的蓝色荧光,之前从未见过。 发生了什么?这里是哪儿?她怎么会在这里? 身上清爽利落,一路走来的疲惫和血污早被洗净,所有伤口都被妥善处理,腑脏虽痛却未出现什么异常。 白杳杳闭了闭眼,终于想起晕倒之前的事。 她用尽全力将燕君琰拉了上来,自己却掉下石笋,好在周围有不少掉落的蛛网,她幸运地落在蛛网上,幸免于难。 晕倒前最后一副画面,便是燕君琰跃上巨蛛,一刀刺入蛛背。 对了!燕君琰呢?他还活着吗?他在哪? 她突然激动起来,挣扎着要起身,余光却见一抹红影飞一般冲到她身边,一把按住她的肩膀,将人按回床榻。 “别乱动。”语气紧张。 白杳杳一看,顿时松了一口气。 那红影自然是燕君琰,他还活着,看起来比她状态还要好呢。 “一醒来就这么不安分?”燕君琰坐在她身边,细心地替她揶好被子。 白杳杳笑了笑,抓住他的衣角,问到,“你怎么样?身上的伤都好了吗?之前明明受了那么重的伤。” 燕君琰嘴角一扬,又皱眉将她伸出的胳膊放回被子。 “一点小伤而已。”他不以为然地说到,“倒是你,身子骨也太弱了。” 哪里是一点小伤,明明被巨蛛扎了好几个大窟窿。 当时她一看就懵了,经验告诉她燕君琰肯定没救了,再厉害的外科医生都无力回天。 没想到他居然又一次死里逃生,到底是活到最后的反派。 白杳杳撇撇嘴,“我才不弱呢。” 燕君琰笑了笑,还要再说什么,只听背后传来一阵苍老的咳声。他突然反应过来,急忙让开地方,请刘医师检查。 白杳杳这才发现燕君琰身后还站着一位身穿青衫的老者,身量消瘦,皮肤苍白,留着一把山羊胡子,看起来仙风道骨,不似凡人。 那老者闭着眼睛给她探脉,不停捋着胡子,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却总是不时就斜睨她两眼,让白杳杳深感诧异,再一看那老者摸脉的手势和位置,竟错得一塌糊涂。 这人不是医生吧!别是个江湖骗子。 白杳杳眉头微皱,打算一会悄悄告诉燕君琰。 这时,燕君琰终于忍不住,问到,“刘医师,她怎么样。” “啊,英雄不必担心。”这老头如释重负,收回手,笑着说到,“白姑娘已经没事了,静养几日便能下床走动了。” 燕君琰松了口气,却听小姑娘轻轻开口。 “老先生,我真的没事了吗?可我觉得胸腹疼得厉害。” “诶哟!不行了,疼死我了!” 说着,两腿一蹬,竟又晕了过去。 第40章 巨额药费 周围的人都愣住了。 刚才不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晕了? 青衫老头也愣了一秒,迅速反应过来,欲请燕君琰出去。 “英雄,你去外面等!” 燕君琰自然不肯离开,一个箭步冲到床边,像一尊煞星一般全身冒着黑气,阴森森地站在老头身后。 “刘医师,怎么回事?” 那老头被他一身煞气吓得瑟瑟发抖,说不出话。 燕君琰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却看那小姑娘突然睁开一只眼睛,偷偷吐了吐舌头。他愣了一瞬,顿时了然于心。 “那个...刘医师,是我唐突了。”燕君琰一拱手,“关心则乱,还望先生别计较。” 说完,大步走出石窑。 前后态度反差之大,让老头一时没反应过来。 等众人都走了,那老头关紧门窗,四处看了看,竟从袖中拿出一个听诊器。 白杳杳眯着眼睛看了半天,一见那听诊器,惊得下巴都掉了,顿时忘了装晕。 “这是什么!”她一把抓住听诊器,问到,“你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这听诊器绝对不是这个时代的产物,是由钛金属和pvc传音管制成的现代仪器。就算这个窑洞内的一切都奇奇怪怪,也不可能做出如此先进的听诊器。 她突然醒来,吓那老头一跳。 虽然被如此严厉质问,他却一点也不惊慌,反而大摇大摆地坐在床榻边,拍拍胸口。 “原来你是装晕啊。”那老头说,“宿主。” 什...什么?宿啥?啥主? 白杳杳瞬间懵了,“你是...你谁啊。” 她不敢说出自己的推断。 “我是你亲爱的小破统啊~”那老头突然一脸俏皮,“你还没猜到啊。” 白杳杳愣了半晌,终于平息心中震动,说到,“你别用这张脸说这种贱兮兮的话,太违和了。” “哦。”系统闷闷不乐地说到。 “你怎么成了个小老头了呀?”白杳杳一脸疑惑。 “还不是情况所迫!”系统说到,“我刚处理完一个霸总娇妻带球跑路的情节,突然就收到警告说你俩都不行了。” “吓得我赶紧切换后台一看,我的妈呀,你都不知道你俩当时多惨!那个血,那个断胳膊断腿,简直惨不忍睹。” 白杳杳眉头一皱,“说重点!” “哦!”它突然像机关枪一样“哒哒哒”地说到,“我一看你俩这情况必须赶紧手术但我又没有实体就附在这老头身上然后把你俩拉近手术室了!” 白杳杳皱着眉理解了半天,说到,“怪不得,我刚还纳闷呢,就我俩那伤势,华佗再世也救不回来。没想到还能活过来,原来是你。” “嘿,谢谢夸奖!” 系统一脸得意的笑,突然伸手点了点白杳杳的脑袋,“这是此次手术的账单,您看看,没什么问题就签字交钱...不是,交积分吧!嘿嘿嘿。” “啊?”白杳杳一脸嫌弃,突然就见脑中蹦出一张电子账单,零零总总下来,居然将尽一万积分。 “这么贵!”白杳杳皱眉说到。 系统一听,不乐意了,伸手比了个“耶”。 “不是,一万积分换两条命,贵吗?” 它一看白杳杳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有些心虚,改口到,“你看啊,燕君琰先不提,但你可是你们白家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医者啊,你的命这么珍贵,一万积分我都要少了!” 一套天花乱坠的彩虹屁让白杳杳心里十分舒坦,她瞪了系统一眼,嘚瑟地歪歪头,“这倒是。” “不过这也太多了吧,”她皱眉说到,“那我现在多少积分啊?” “别急,我给你查查。”系统美滋滋地开口,“我看刚刚燕君琰对你这态度,怎么着你得有几千积.......” 正说着,它突然沉默。 “多少?”白杳杳一脸期待地看着它,“怎么不说话了啊,说呀,多少积分?” “这......”系统突然有些踌躇。 “还是零。” 第41章 意料之中 “燕君琰的好感...依旧是零。”系统说完立刻低下头,不敢看她。 白杳杳也愣了一瞬,然后反应过来,假笑着掩饰自己的尴尬。 “正常。”她笑到,“意料之中。” 说完,嘴角立刻耷拉下来。 “不是,怎么回事啊,我看他刚刚挺紧张你的啊。”系统说到,“是不后台坏了,我检查检查。” “不用。”白杳杳打断它,“不是你们后台的问题,是他对我确实没好感,他给我说过了。” 白杳杳将岩洞里发生的一切告诉了系统。 “他想利用我找到那些苍白恶魔而已。”白杳杳讪讪一笑。 两人说开后,白杳杳就决定等离开地下后就和他分道扬镳,谁想遇到魔眼巨蛛,两人命悬一线,共赴生死。 劫后余生,她想离开的念头多多少少有些动摇,以为燕君琰念在共患难的份上,也能对她有些好感。 她又错了。 系统也叹了口气,不知该说什么。 反派就是反派啊,也太无情了。 “唉...”白杳杳叹了口气,“系统你看,攻略燕君琰这个任务我估计是完不成了,但我还是会努力改变他的结局的。” “这个回家券的积分,你给我换一种获得方式吧。” 系统看了看她,眼中似有泪光,楚楚可怜似被抛弃的小狗。 “好吧,我想想。” “你要知道,像其他已经正式投入使用的系统,比如快穿系统、女主系统、女配系统之类的,宿主不完成任务都会被抹杀的。”它说到,“好在我还是试用期,一切规矩都能商量着来。” 白杳杳冲它笑了笑,甜甜说到,“拜托你啦~” “那什么,就换成你擅长的吧。”系统被她一笑甜进心里,说到,“行医救人,每救治一个病人,给你一个积分,咋样。” “好!可以!”白杳杳爽快地答应。 恋爱她不行,看病第一名! “谢谢你啦,小破统。” “那你之后怎么打算呀?”系统问到,“等回到西幽王宫,可有一系列支线任务要完成的。” “没事呀。”白杳杳满不在意地说到,“有任务完成任务就好啦,只是我不会在对纸片人投入那么多感情了。” “对!”系统说到,“咱就只谈钱,不是,只谈积分,不谈感情。” “对!谈感情伤钱!不是,伤积分!”白杳杳笑嘻嘻地附和着系统。 系统见她终于恢复活力,又说,“其实这事也怪我。按理说一个系统配一位宿主,是我太忙了没顾上你。” “别光说这些空话。”白杳杳笑到,“这次的医疗费给我免了吧。” “那不行!” 所有感动瞬间烟消云散,奸商就是奸商。 “行了,不说了。”系统起身,调整回老头子的气质,“姑娘已无大碍,老夫先告辞了。” 说着轻轻一拱手,转身离开。 没一会儿,燕君琰便进来了。 “又在搞什么鬼主意。”他自然而然地坐在床边,挑眉看着她。 白杳杳突然有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我以为他是个骗子嘛。”她勉强笑到,“结果是我医术不精,错怪了人家。” 燕君琰却微微皱眉,“真的吗?可是你脸色不是很好,哪里不舒服吗?” 白杳杳眨巴眨巴眼睛,“是觉得有些累,想睡会。” 燕君琰一笑,“睡吧,一会儿我叫你。” “嗯。”闷闷应了一声。 她缩在被子里,只露出半张小脸,眉眼弯弯间一片盈盈泪光。 燕君琰有些诧异,伸手抹掉她眼角的泪水,“怎么了?” 他眉头微皱,语气沉沉。 “啊,没什么,刚刚打了个哈欠而已。”白杳杳急忙揉揉眼睛,笑着掩饰。 燕君琰深深看了她一眼,起身,“饿了吗?我去找些吃的。” 白杳杳摇摇头,“不饿,就想睡一会儿,你出去吧。” 燕君琰不再说什么,点点头,转身离开石窑。 他一走,白杳杳便整个人躲进被子,一声不吭,不知怎么了。 第42章 地下城池 燕君琰离开后,嘱咐几个小童找些食物来。那些小童是刘医师的徒弟,自然点头答应。 “对了,刘医师呢?”他突然问到。 “师父在十九层的牵牛花田。”药童恭敬地答道。 燕君琰点点头,转身离开。 “英雄和我搭话了!”他走后,那小童兴冲冲的和身边的伙伴炫耀,气得同行的小药童呲牙咧嘴。 燕君琰击杀魔眼巨蛛的消息早在这里传开,当地居民从上到下无不尊敬崇拜于他,还将给他起了个响当当的名号——杀蛛英雄! 一路上,不少人兴奋地和他打招呼,他都不理,一脸阴沉地闷头向前走。 十九层,可真够高的。 他抬头望去,万丈悬崖,深不可测。 本是陡峭岩壁,却被鬼斧神工地开凿成梯田一样的结构,一层一层铺下来,每一层都是一个市坊。顶层是城主的居所,中间按照贵族平民依次向下,最下面是暗牢。房屋与地上世界一样,都是偏东夏风格的亭台楼阁,精致可观。 峭壁上有许多木箱子垂直上下,与矿井内的升降机很像,机关精巧复杂,只为方便居民出行往来,不用一层层爬楼。 燕君琰看着,心中震动,他从未想过大漠黄沙之下居然会有一座城池。 是的,这里就是地下世界。 这里的居民称自己为地灵人,他们从未去过地上,世世代代生活在地下,与世隔绝,不知朝代更迭。 世人皆以为地下阴森黑暗,却不知其中有很多奇异生物。就比如整个地下城的光源。 那是一颗长在峭壁前的参天巨树,其状似柳,其叶却是一颗颗发光的小果。荧果聚集在一起,光芒足以照亮整个峭壁。光芒昼夜不息,只是在白昼稍弱一点。 不止是这株光柳,崖壁间还有很多荧光植物,也是夜晚大亮,白日势弱。这些植物的发光规律代替了地上的日月交替,形成了地灵人与世间完全相反的作息规律,他们夜晚劳作,白昼歇息。 不,应该说,他们的观念里没有昼夜轮换,没有四季更迭,只有光明光暗罢了。 燕君琰看着那株光柳,陷入沉思。 地下世界打破他对这个世界的认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世界之外还有世界。 那么,幼时的那段经历,也是他误闯了另一个世界吗? “王炎哥哥。”一声娇柔的叫声打断他的思绪。 燕君琰皱眉一看,身边不知何时站着一个身穿金衣的二八少女。一双尖眼微微上翘,媚态浓艳,身材丰腴。 全身彩绣绫罗,插金带银,明晃晃一片。 原来是地下城主的女儿,明碧君。 “明姑娘。”他向后退了一步,冷冷道,“何事?” 明碧君见他退后半步,脸上稍微有些不好看,却依旧保持着得体的笑容,“听说,你妹妹醒了。” 燕君琰点点头。 “那太好了,不枉我天天在地母像前为她祷告。”明碧君说到,“炎哥哥,你带我去看看她吧。” 燕君琰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她就在四十五层,你自己去看就行了。” 明碧君娇嗔一句,“诶呀,炎哥哥,我和她又不认识,只怕贸然前去,再把妹妹吓到了。” “你陪我去嘛,就当帮我引荐一下。”她两手攀上燕君琰的臂膀,还未触及便被他躲开。 燕君琰一脸烦躁地看着她,忽又想到什么,说到,“我有要事处理,你若不急,在这等着。” 第43章 掌中之物 “炎哥哥,什么事情这么着急?” 燕君琰已转身离开,那明碧君急忙提着裙摆追上,“炎哥哥,反正我现在也没什么事情,便陪你一起去吧。” 说着,也不顾燕君琰同意与否,硬是黏在他身边。 燕君琰此时顾不上她,他满腔疑惑一头雾水,定要找人问个明白。 进入升降木箱,一会儿便到了十九层。期间明碧君莺莺燕语,他一句也没听进去,惹得这位娇小姐心中极为不悦。 一到十九层,他大步走向牵牛花田,刘文景站在花田中间,手里拿着个木瓢撒药。 这里的牵牛花并不是普通的牵牛花,虽然模样与牵牛花很像,酷似喇叭,个头却比普通牵牛花大上几倍,是饲养鬼面幼蛛的主要原料,极为珍稀。 燕君琰风风火火地踩入花田,吓得那老头急忙上前一把抓住他。 “英雄!英雄留步,我这花田可好不容易才培育出来,您别给我踩坏喽。”说着,拽着他的手臂便将人往出拖。 明碧君已经追过来,站在花田边张望,她可不想下田弄脏裙摆。 燕君琰没有出去的打算,反手握住老头,说到,“刘医师......” 话一开口,又踌躇起来。 “英雄,何事啊?”刘文景一头雾水地看着他。 燕君琰心中犹豫不绝,反倒把自己惹烦了。 不过是问一句“你和白杳杳说什么了”,怎么这么难说出口。 他眉头一皱,又黑着脸,风风火火地离开了。 这一来一回,把刘老头看得一愣一愣的,未了也没想通,这杀蛛英雄到底找他干嘛来了。 燕君琰一脸阴沉地离开花田,路过明碧君时被挡了一下,一个眼刀过去,吓得明小姐差点摔进花田。 等反应过来再去追,那人早坐上木箱离开了,她气得跺脚,气愤地看着那木箱离她越来越远。 而另一边,白杳杳把自己闷进被子里,本来是偷偷掉了两滴眼泪,没成想迷迷糊糊中睡了过去,差点把自己憋死。 好在燕君琰及时赶回来,掀开被子,见那小姑娘满脸通红,以为她又出了什么问题,急忙让药童去请刘文景。 在地灵人眼里,这位姑娘是杀蛛英雄的妹妹,大家爱屋及乌自是对她也十分上心。见那小童跟火燎屁股似的一路飞奔,以为那位白姑娘不行了,纷纷奔走相告。 鸡飞狗跳闹成一团,刘文景一花甲老头,被众人架着从十九层跑到四十五层,来了一问才知道,竟是件弄巧成拙的乌龙。气得七窍生烟,又碍于英雄颜面,不好发作。 更难堪的是白杳杳,不过是被闷得脸红而已,却乌泱泱引来一群人,羞得她满脸飞红,没病也说自己有病。 一番折腾下来,倒是那罪魁祸首倚着门,悠哉悠哉置身事外。 “燕君琰,你也忒大惊小怪了些!”白杳杳气得拿枕头砸他,却被他一手抢下。 “小心伤口。”那人皱眉说到。 “我伤口崩不崩,你操心什么。”未了,她又说,“是了,必是嫌我拖了后腿,想早些离开吧。” 燕君琰听了,心中也忽地冒起一团火,一把抓住那双纤细皓腕,往怀里一拉。 “我若真想离开,还会等你?” 他们只顾拉扯,却没注意门口一抹丽影悄悄藏进阴影中。 明碧君看着两人,眉头紧皱。 这两个人真的是兄妹吗?为何两人之间如此亲密,更像一对情侣。尤其是英雄,对那女子竟如此小心翼翼百般包容,定是将她放在心尖上了。 王炎是往年误入地下城的人里面,她唯一看得上眼的男人。长相俊美武艺高强,还是击杀了魔眼巨蛛的超级英雄。而她自己,是这地下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千金大小姐,金尊玉贵无可比拟。她早在心中将两人比做一对,英雄对她来说,已是她的掌中之物。 她不允许自己的男人心里有别人,就算是妹妹,也不行! 第44章 地狱冥府 “我若真想离开,还会等你?” 燕君琰一时恼怒,说完却见小姑娘面上一愣,樱唇紧抿,扭过头不看他。 他心中阴郁顿时烟消云散,情绪转换之快连自己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所以说风月误人,其中机关门道,够他之后折腾了。 白杳杳叹了口气,也不知该说什么,却见燕君琰松开手,一言不发地看着她。琥珀眼眸泛着点点微光,竟有丝无奈之色。 “你怎么了?”燕君琰问到。 白杳杳愣了一瞬,歪头看他,“什么?” “为什么生气?” “我!”白杳杳一张雪白小脸又染上樱红,“我是恼羞成怒。” 她说,“大家都知道我差点把自己闷死,我心里不好意思,便冲你撒气了。” “是我不好。”她低着头,脸上一抹红霞,乌黑润亮的眼眸悄悄瞅了他一眼,又飞速移开。 她也不想这样。 以前在医院,见惯了情绪崩溃的病人冲医生怒吼,她心中不齿,时刻告诫自己不要意气用事,伤害他人。 没想到今天没忍住,对他说了些气话。 燕君琰看着她,突然无奈地笑了。 他问的不是这事。 但一看小姑娘乖乖巧巧地认错,一脸羞红,灵动眼眸滴溜溜地乱转,他也不想再问了。 这样也挺好。 燕君琰在小姑娘额前胡乱一撸,将她一头顺滑长发搞得乱糟糟的。白杳杳正要反扑,就听门外一声婉转莺啼。 “炎哥哥,你在吗?” 两人转头望去,只见门口亮闪闪一片,一片“金箔”突然朝她飞奔而来。等离近了一看,才发现是一妩媚俏丽的少女。 那少女一进门,便像只洒金的蝴蝶一般扑向燕君琰,沿途还招摇地留下很多金粉。 这是地灵贵族女子时兴的装束,她们在衣摆袖口处洒上金粉,随着摇曳多姿的步伐,金粉“簇簇”洒落一地,视为绝美。 但在外人眼里就觉得有些浮夸了。 “炎哥哥,听说杏一妹妹醒了,我来看看她。”少女笑着站在床榻前,尖俏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燕君琰。 杏一?这是燕君琰给她起的化名吗?还真是简单粗暴,通俗易懂。 至于这位金光灿灿的浮夸小姐… 白杳杳眉头一皱,发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不是来看我的吗,我就在你面前啊? 哈喽,看得见我吗? 嗯...选择性眼瞎,这病不好治。 她一副了然于心的表情,看看那姑娘,又看看面无表情的燕君琰,一脸坏笑。 燕君琰瞅了她一眼,说到,“杏儿,这是地下城主的女儿,明碧君。” “杏一妹妹好~”明碧君一脸亲切的笑容。 白杳杳却被另一个名字吸引了,“地下城?” “就是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燕君琰整理了一下衣摆,说到,“一个隐藏在沙漠下的城池。” 说着,向白杳杳挑了挑眉。 白杳杳瞬间明白他的意思,无论是被拖走的西幽士兵,还是消失在黄沙之下的食人族,都与地下恶魔有关。 早先两人还觉得不过是怪力乱神只说,没想到地下还真有一座城池。里面的居民因为连日不见阳光,皮肤呈一种病态的青白色,本就有些恐怖,若是再遇上那瘦弱的,看起来就跟皮包骨的尸体一般。 白杳杳一想,什么地狱、鬼城、酆都城,也许并不是古人的想象,而是真实存在的。 那古人说不定也如他们一般掉入地下,来到地下城,一看这里全是幽蓝荧光,人又如鬼魂般苍白可怖,便传出了地下深处有个住满鬼火幽灵的地方。 久而久之,便形成了地狱冥府之说。 第45章 长相丑陋 但还有一个问题,巴图尔曾说,他抓住的那只苍白恶鬼眼中没有瞳仁,只有一层白色薄膜。 再看这些地灵人的眼里却没有薄膜,只是眼珠上布满奇艺的花纹,但并不夸张,像戴了一副欧美混血大美瞳。 不过,两者都来自于地下,地灵人对恶魔肯定多多少少有些了解,若是能从这位明小姐口中问出些什么,很快便能找到那六位失踪将士的线索。 白杳杳想了想,刚想把这个发现告诉燕君琰,没想到明碧君直接扑进两人中间,笑着握住她的手。 “杏一妹妹,你若对地下城感兴趣,我来给你讲吧。”她掩嘴笑着,“炎哥哥哪能讲清楚呀,他知道的那些还是我给他讲的呢。” 白杳杳一愣,便被那女子拥在怀中,一会儿贴脸,一会儿擦汗,搞得自己身上也沾了许多金粉。 她有些无助地望向燕君琰,却见那人已经撩起衣摆离开,坐在桌边喝茶。 “妹妹,你和炎哥哥不是兄妹吗?长得却不像呢。”明碧君拉着白杳杳的手,笑着打量她。 兄妹? 她侧头去看燕君琰,只见那人正悠哉悠哉地喝茶,听见这话,也只是斜睨了她一眼,没吭声。 白杳杳想了想,却不回答问题,只笑着说,“是吧,我也觉得不像呢。” “我比他长得好看多了。”她大言不惭地说到。 话落,就听桌边传来一声轻笑。 那明碧君显然没料到白杳杳会如此回答,微微一怔,心想着世上竟有如此厚脸皮的女子,怎配陪在炎哥哥身边。 脸上却不显山不露水,依旧是明艳的笑容。她轻拂白杳杳的脸颊,心疼地说到,“妹妹,在地上受了很多苦吧?风吹日晒的,皮肤都有些粗糙了。” “我给你带了一罐珠玉霜,想来你会喜欢的。”说着,就将一罐小巧的嵌珠白玉盒子塞给她,“你天天睡前涂一些,好好在地下城养着,不出一月,定然会变得白白嫩嫩的,到时候我们地下城的才俊,还不任你挑选?” 白杳杳眉头一皱,不是介绍地下城吗?怎么变成给她介绍男人了。 她还未说话,便听桌边轻飘飘传来一句,“她还小呢,着什么急。” 白杳杳看起来是挺小的,原本世界里她都二十几岁了,没想到穿进书中,竟回到十五六岁,还在上高中的模样。 “炎哥哥,话可不能这么说。杏一妹妹已经十五岁了吧,俨然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却还未许人家。”明碧君笑着,“知道的,说你这个做哥哥的舍不得嫁,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杏一有什么问题,嫁不出去呢。” 蛤?白杳杳一脸黑人问号。 这位明小姐,这么明晃晃地就宣战了,不再迂回几次?啧,还是太嫩,年轻憋不住情绪。 燕君琰也黑了脸,他就算对这些弯弯绕绕的小心思再迟钝,也明显感觉到明碧君藏在话语里的恶意。 刚要发作,却听明碧君一阵娇笑,“炎哥哥你别生气呀,碧君开玩笑呢。” 说着,又热情地牵起白杳杳的手,“妹妹,姐姐性格直率,平时直来直去惯了,若不小心冒犯到妹妹,你别往心里去。我平时与自己姐妹也是这样,打打闹闹间感情越来越好。” 白杳杳心中一阵冷笑。 这明小姐,口蜜腹剑,嘴上说的好听,什么千金难买的珠玉膏。 自己被巨蛛所伤,险些丢了性命,她来探病,却带了个擦脸的珠玉膏,不伦不类,不过是为了讽刺她皮肤粗糙,相貌丑陋。 她心直口快,说完了惹人家一腔子怨气,又说是开玩笑,自己若是生气,反而显得气量狭小,开不起玩笑。 玩笑?双方都觉得好笑的才是玩笑,只要有一方觉得不舒服,那就是欺压,是冒犯。 本想着人生地不熟的不欲惹事,没想到这位明小姐非要往她枪口上撞。 人间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她一把拉住满脸暴躁的燕君琰,转头笑盈盈对明碧君说到,“怎会,姐姐对我一片真心,我看在眼里呢。” 边说边拿起那盒珠玉膏,“你还送我这么贵重的礼物。” “炎哥哥。”白杳杳转头看着燕君琰,笑到,“这好东西你也记得擦些。” “不然小心明姐姐嫌你皮肤粗糙,长相丑陋呢!” 第46章 隔墙有耳 明碧君当下慌了神。 这死丫头,她何时说过英雄皮肤粗糙,相貌丑陋? “不不不,我没有这个意思。”明碧君急忙解释到,“炎哥哥丰神俊朗不输地灵男子,甚至比地下城所有男子都要俊美神武。” 若能和炎哥哥共结连理,再生下一个孩子…… “姐姐好生偏心。”白杳杳笑着说到,“都在地上风吹日晒的,这珠玉膏却独独给我一人,可见……” 说着,一张小脸突然耷拉下来,如幼鹿般清澈的眼睛顿时蒙上一层水雾。 明碧君心里冷笑一声,这贱丫头定然要说自己是针对她,明明同是从地上来的,却独嫌她一人相貌丑陋。 她心中已经想好对策,保证让这死丫头无话可说。 却听那小姑娘施施然开口,“姐姐对我极好。对哥哥却......” 白杳杳故意顿了顿,突然语重心长地拍了拍燕君琰的手,“哥哥,你是不是哪里得罪明姐姐了呀,明姐姐似乎很讨厌你呢。” 都不给你珠玉膏。 燕君琰轻飘飘看她一眼,一切了然于心。 他转头看着金光闪闪的明碧君,语气不善,“我冒犯你了?” 明碧君何曾见过如此冰冷的燕君琰,眼中的厌恶和不屑毫不掩饰。 “不!不是的!”明碧君猛地站起来,焦急地解释,“炎哥哥不是这样的。” 明明只是想借珠玉膏讽刺这地上女子皮糙肉厚,哪有地灵女子白白嫩嫩水灵灵的好看,却被这贱丫头三言两语说成了是自己讨厌英雄。 英雄若是信了怎么办! 明碧君勉强撑出笑脸,说到,“炎哥哥,这珠玉膏是女子用的,所以我......” 不等她说完,燕君琰已然将那珠玉盒子扔还给她。 “明小姐,我妹妹累了,你可以走了。”说着,大手一挥,做出送客的模样。 明碧君愣了愣,嘴角耷拉下来,一双尖俏媚眼瞬间含满泪水,“炎哥哥,你生我气了?” 这一声娇滴滴的话语,听得白杳杳腻起一声鸡皮疙瘩。 燕君琰也皱起眉头,语气不善,“明小姐,我是个粗人,不懂什么怜香惜玉,客气的话我只说一遍,若还需我说第二遍,只怕会让明小姐脸上无光。” 说着,已走到门边,一脚踢开木门。那木门被他暴力踢开,发出“哐”的一声巨响,吓得明碧君浑身一颤。 她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燕君琰,她从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何时受过这种气, 这男人,真是个木头,她都已经撒娇示弱了,他还想怎样?明明刚刚对着白杏一那死丫头还是一副百般包容的温柔样子,为何对自己就处处苛责刁难? 但她也看出燕君琰是真的恼了,此时不宜在他面前晃悠,只会让他更反感,只好灰溜溜地离开。 白杏一这个死丫头!都怪她,炎哥哥才恼了,还把她赶了出来,从小到大,自己何时被人如此羞辱过。 明碧君恶狠狠地看了眼医舍。 白杏一,你最好和王炎哥哥是兄妹,不然你绝对会死在我手上。 你这个卑贱的地上女人。 她愤恨地一甩衣袖,转身离开。 一场探望草草结束。明碧君气势汹汹的来,灰头土脸的离开。 原以为白杳杳看上去白白软软人畜无害,是个好欺负的软柿子,没想到自己一点好也没讨到,还被奚落一通,颜面扫地。 回到城主府自然好一通闹腾。 另一边,明碧君走后,白杳杳还真的有些困倦了。燕君琰盯着她喝完药,便坐在床头看着她休息,目光炯炯,搞得白杳杳浑身不自在,在床上翻来滚去。 “燕君琰......”白杳杳有些无奈地说到,“你别盯着我了。” “嘘。”燕君琰吊儿郎当地靠在床边,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抵在唇前,懒洋洋地说到,“隔墙有耳。” 白杳杳愣了愣,又听他语调里挟着一抹调笑,“叫哥哥。” 她瞬间红了脸,“叫你个大头鬼!”说着,卷着被子滚到一边,像一个圆滚滚的蚕宝宝,还拿屁屁对着他。 燕君琰笑了笑,想着她大病初愈,没舍得继续捉弄她,提刀默默离开。走的时候,还一拳修好了晃晃悠悠的木门。 第47章 游玩街市 翌日一早,荧柳重绽光华,流光溢彩,将漆黑地下世界照得如白昼一般明亮。 白杳杳美美地睡了一觉,起来后便觉得全身舒展,如若新生。一番检查包扎后,她发现身上的伤竟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刘医师得瑟地摇头晃脑,“系统出品,必属精品!” 身上不疼不痒了,她开始闲不住,满口央求着燕君琰带她出去走走。 燕君琰烦她不过,只好找了把轮椅,又给她披了厚厚一层大毛披风,这才满意地推她出去。 一出门,白杳杳便被这壮丽宏伟的地下城惊呆了。 百层城池,依光柳而建。光柳光辉璀璨,晶莹柳絮随风飘进她手中,毛茸茸一团,泛着洁白星光。 她双手捧给燕君琰看,却惹得他打了个喷嚏。 燕君琰对柳絮过敏! 白杳杳一愣,抓着柳絮哈哈大笑,燕君琰却被这纷飞柳絮折磨惨了,喷嚏一个接一个,很快便红了眼眶。看惯了他英朗刚毅的模样,突然间眼眶红红,直接从凶猛的大灰狼变成委屈巴巴的小奶狗,白杳杳很不适应,连忙给他兑了个口罩。 系统还挺贴心,考虑到现在的时代,口罩特意用丝绸制成,上面还绣着腾龙飞虎,看起来如同一个古香古色的遮面,一点也不突兀。 带上口罩,燕君琰总算不打喷嚏了。他推着白杳杳逛了几个热闹的楼层,那些楼层多是街市酒肆,人多有趣,太多新鲜好玩的事物,让白杳杳应接不暇,直接将燕君琰忘在脑后。 这些街市和地上的街市没什么差别,宽阔平整的石板路,道路两边是热闹的商店铺子,卖丝绸布皮的、胭脂水粉的、笔墨纸砚的、唱戏听曲的,香烛瓷器典当行、茶馆酒肆怡红楼,各种各样的商铺,琳琅满目热闹非凡。 街上还有很多医馆药铺,门口立着几个竹笸萝,上面晒着一些奇形怪状的草药,白杳杳好奇地进了几家医馆,挑了一些从没见过的草药回去研究。药铺掌柜见她是杀蛛英雄的妹子,也不收钱,白白送给她,还详细给她讲了药理功效。 不过他们前脚一走,后脚那几个掌柜便出门大喊,“杀蛛英雄来我店里买药啦!快来买英雄同款哟!” 白杳杳被推着走了很远,还能听见老板口中的吆喝。 “哈哈哈哈,什么啊,什么杀猪英雄?笑死我了。”她笑的直不起身,完全不顾燕君琰的表情越来越臭。 “回家。”背后那人沉声说到。 白杳杳立刻收起笑容,反手挠了挠他推着轮椅的手,“哥哥~” “再玩会儿嘛。”她眉眼弯弯,白净的小脸上泛起一层淡淡的樱红,身上穿的太厚,她又太兴奋,尖俏的鼻头热出一层亮晶晶的薄汗。 燕君琰被这声“哥哥”叫的心里舒坦,冷哼一声,推着她继续走。 商铺前面,又是一排排种类繁杂的地摊,算命卜卦的、卖艺杂耍的、廉价的钗环胭脂、有趣的玩具书本,还有那包子汤圆馄饨摊、糖人豆花糖葫芦。 街角还有那和狗抢食的乞丐、拦路调戏民女的恶少、卖身葬父的骗子。再往上有一层,竟还有一座雕花精美的拱桥,桥下河水清且涟漪,水面飘着朵朵发光的莲花,还有奢靡精致的画舫戏船,里面传出咿咿呀呀的婉转小调。 “我要玩那个!”白杳杳看着画舫上红袖招摇的姑娘,眼睛都亮了。 燕君琰眉头一皱,直接将轮椅换了个方向。 “燕...炎哥哥,我们去喝花酒嘛~去嘛去嘛~” 这次的撒娇卖萌完全无效,燕君琰推着她,大步流星地离开了这吴侬软语、暖玉温香的一层 地下城的街市,热热闹闹吵吵嚷嚷,除了抬头看不见蓝天白云,其他的和地上街市没有任何不同。 白杳杳不禁感叹,人类的生命力还真是顽强,在哪里都能生存繁衍。大航海之前,谁敢相信冰天雪地的北极有生命存在,可是爱斯基摩人几世几代都生活在那不毛之地。如今,她以为地下世界荒凉阴暗、鲜有人烟,没想到却看见如此欣欣向荣的繁荣城池。 真是太有趣了。 走在街市上,白杳杳也感受了一下被人热烈欢迎的滋味。地灵人爱屋及乌,因为燕君琰的关系,对她也十分热情。走过路过,但凡她感兴趣的,稍微多看两眼,就有那颇具眼力劲的将东西一把塞进她手里,还不要钱,掌柜乐得她拿自家的东西,过后好宣传。 不过更多人看的还是燕君琰,沿途不知有多少怀春少女向他扔花扔帕子,他都不接,直径走过去,在姑娘家的丝帕上留下一个黑黢黢的脚印。 “你干嘛不接呀,把人家小姑娘都气哭了。”白杳杳说到,“这么大的阵仗,我还是第一次见呢。” “也还好。”燕君琰语气平平,“每次我大胜回朝,王城里都是这种阵仗。” 这…有点凡尔赛了吧! 白杳杳在心里做了个鬼脸。 一路走来,白杳杳接了一车的鲜花礼物,最后实在放不下了,只好从轮椅上下来,扶着燕君琰慢慢走。 燕君琰前面推着一个满当当的轮椅,后面拉着一个慢悠悠的病号,走一步停十步,心里窝火的很,发誓再也不带这小麻烦精出门玩了。 第二日。 白杳杳果然又想出去玩,燕君琰却不知跑哪儿去了。她等到半夜,实在难敌困倦,昏昏睡去。 光柳幽幽,如月光一般轻柔,燕君琰带着一身浓黑雾霭回来。他站在白杳杳门口,静静等了一会儿,直到缠绕在他身上的乌黑煞气全部散去,他才轻轻推开房门。 女孩睡的很熟,乖乖地缩成一团,半张小脸埋在被子里,皮肤上还有些细软的绒毛,卷翘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 他坐在床边,突然想到面对巨蛛时,小家伙长长的睫毛划过他的掌心,痒痒的。 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她的睫毛。小姑娘哼唧了一声,小脸埋进被子里。燕君琰安静地看着她,眼中柔光流转。 就这样安静地坐了很久,他起身离开。 一切恢复如初,仿佛他不曾来过。 第48章 众人围攻 接下来两天,燕君琰天天不见人影,不知跑去哪里了。 白杳杳一人在医舍,身上的伤已经完全好了,每天闲得快长蘑菇了,便跟着刘文景给人看病。 她惊奇地发现,地下城的医疗体系真的很落后,而且人们更愿意相信神庙里的巫医,也不愿意相信正而八经的郎中。 他们根本不能接受任何损坏身体的事情,比如针灸和火罐,看似平常的治疗手段,在他们眼中却成了伤筋动骨的极端行为。 更要命的是,明碧君又来了。 她找不到燕君琰,便来找她,见她像模像样地坐在刘医师身边看诊,心中一阵讥笑。 卑贱! 她笑着跑到白杳杳身边坐着,一把拉住她正在看诊的手,轻轻抚摸,“杏一妹妹,今天又在给人看病呀。”语气亲昵,好像两人关系有多好似的。 白杳杳脉象摸得好好的,突然被她打断,立刻黑了脸。 谁不是从小金尊玉贵的被养大?想她白杳杳作为白家百年难遇的医学天才,也是万众瞩目地长大,爷爷百般溺爱,导致她养成了不少坏毛病。就比如,诊脉的时候不能有任何声音,更别说突然被打断了。 这就像拉粑粑拉到一半不得不夹断憋住,一点也不畅快! 白杳杳不客气地抽回手,淡淡撇了明碧君一眼。 明碧君愣了一瞬,瞬间怒上心头。 她白杏一算什么东西,不过是和猪狗一样低贱的地上女子,居然敢瞪自己。 她气得想剜了她的眼睛,却生生忍下来,指甲深深嵌进掌心, “妹妹,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她笑着说到。 白杳杳没理她,只是看着面前喜气洋洋的女子,说到,“你这不是怀孕,只是吃多了,再加上受凉,肠胃脆弱才会呕吐,不是孕吐。” “你说什么!”那女子一愣,突然站起来指着她鼻子叫骂,“我吐了三天,怎么可能不是怀孕!” 她婆婆也急了,“你这个黄毛丫头到底懂不懂医啊!胡说八道什么!我儿媳妇都显怀了,至少有三个月了!我专门找了稳婆问了,人家说肚子尖尖,是个男孩!怎么到你嘴里,就成吃多了!” 白杳杳低着头,根本不在乎她们的叫骂,洋洋洒洒写下一张药方递给她,“按照这个方子抓药,一顿就能排出宿便和胀气,之后最好多巩固几次,养养肠胃。” 听她如此说,两个女人气得龇牙咧嘴。那婆婆更是过分,一把抓住白杳杳的手腕,恶声到,“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说我媳妇肚子里不是娃娃,是......” 她没好意思说下去。 白杳杳没挣扎,只是淡淡说到,“没必要动手动脚,你若觉得我看的不对,我不收你诊金,你去别家看,我保证都是一样的结论。” 婆媳两个都是一愣,彼此对视一眼,不说话了。 白姑娘只用了一天就在地下城名声大噪,谁不夸她医术好。 她家隔壁老张,天天咳嗽,都吐血了!所有人都觉得活不了了,结果送来这里一看,人小姑娘直接说不是什么大毛病。说是什么喉咙撕裂,毛细血管还是什么玩意破了,才吐血的。 毛细血管是个啥?不知道! 总之不是什么大毛病,开了两服药就回去了。 刚开始,大家都不相信,那老张也是死马当成活马医了,结果一碗药下去,真的就不咳了。 婆媳俩一听这么神奇,急忙跑来求一副安胎药,结果却被说成是没怀孕,而是宿便。 这她们怎么能接受啊。 庸医!绝对是庸医!一个小丫头片子,懂什么啊! 明碧君看着婆媳两人抓着白杏一不放,心中十分畅快。 闹大一点,再闹大一点才好呢! 她轻抚鬓发,故作关心地说到,“妹妹,不会真的诊错了吧?这位夫人肚子已经鼓起来了呀,怎么可能不是怀孕呢?” “是啊!” 见明大小姐都这样说了,那家婆子立马又硬气起来了。 怕什么,有明小姐给她撑腰呢。 “我觉得你还是再给这位夫人诊一下,万一开错药,不小心伤了腹中胎儿,那可真是罪过。” 她轻飘飘一句话,吓得那夫人立刻捂住肚子,老婆子也瞪起眼睛,恶狠狠地盯着白杳杳。 白杳杳看了明碧君一眼,手一挥,做了个“请”的手势,“你来看?” 明碧君一愣,有些为难地说到,“妹妹别难为我了,我又不懂医。” “那你在这说什么?”白杳杳翻了她一眼。 “唔...”明碧君被她一噎,突然掉下两滴眼泪,“妹妹,我...我也只是好心提醒你一下,我想着你毕竟年龄小,一时诊错也是有的,我就是想让你再诊一次,以防万一。我...我没有别的意思呀。” 看看,看看,地上恶女子逼哭城主府大小姐了。 人群渐渐围上来,一看明碧君哭了,纷纷出口讨伐白杳杳。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明小姐也是好心提醒你一下,你何必丧声恶气的!” “是啊,明小姐也没说错什么啊。她只是觉得你可能诊错了,再诊一次不就行了!” “年纪小没经验,大家不放心,说一声怎么了?” “对啊,还什么你行你上,我们又不是学医的。” “我们不懂,质疑一下不行吗,就不能好好说?都把人家气哭了!” 明碧君见着众人围攻白杳杳,擦擦眼泪,柔声说到,“大家别这样说,妹妹年纪还小,一时冲动也是有的。” “既然冲动,就该好好磨砺!病人一次不满意就诊第二次,还不满意就诊第三次,直到满意为止。” “是啊,年轻人真是心浮气躁,我爷爷当了一辈子医师,给人看病也是一遍一遍的诊脉呀。” 白杳杳:真的吗?我不信。 白杳杳没反驳,只是撑着头听众人围攻她。听够了,她默默看了明碧君一眼,也开始哭。 “呜哇哇哇!明姐姐,你太让我感动了!呜呜呜。” 明碧君:??? 明碧君一愣,就听白杳杳哭着说到,“是我误会你了。真的,我原来还以为你是故意针对我呢,说我年纪小没经验,诊错脉了。后来一想,你不是针对我,你是为我好,只有你是真正的关心病人啊!” 白杳杳抽抽鼻子,对着众人高声说到,“明姐姐说的对,病人才是最重要的,病人说什么都要听,觉得诊一遍没诊对,就应该诊第二遍。一定要让病人心满意足地离开!明姐姐这种为病人鞠躬精粹死而后已的精神太让我感动了。”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该说什么。 明碧君:我开始慌了。 白杳杳还在声泪俱下地表演,“明姐姐身为城主府大小姐,竟然亲自下四十五层关心民生医疗,诸位,明小姐是真的关心你们呐。” 民众:是...是吗? 明碧君眉头一皱,一把拉住白杳杳的裙摆,低声说道,“白杏一,你干什么!” “什么?”白杳杳凑近耳朵,突然站起来,兴高采烈地说到,“各位,明小姐说了,今天全场诊金,由明小姐买单!” 明碧君:!!! 第49章 免费义诊 “大家!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有病的没病的都来看病呀。”她高声吆喝到,“明大小姐做慈善啦!” 明碧君眼睛一横,顿时要拉她。 她什么时候说过要买单了!医馆外乌泱泱一群人,这得花多少钱啊! 明碧君刚要否认,就见那对婆媳跪了下来,哭着抓住她的裙摆,口中不停感激到,“多谢明小姐!” “明小姐!你好人有好报,一定长命百岁!” “明小姐!您真是好人啊!” “多谢明小姐!多谢明小姐!” 明碧君被众人一波一波的感谢堵得无法拒绝,又听白杏一还在添油加醋。 “是啊,我明姐姐人美心善,不仅要包场买单,还要亲自接待服侍病人呢。”白杳杳站在凳子上,笑着说到,“你们要相信她,就像她刚刚苦口婆心地劝我一样,她也一定会让你们满意的。” “你们有任何不满意的地方都要说,她会一直改,直到让你们满意。” 明碧君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死死盯着白杳杳。 白杏一!居然让她去服侍这些平民!那些平民又脏又臭,她才不要。 而且,白杏一让她去服侍,她自己凭什么什么都不干! 下一秒,就听白杳杳大声说到,“我要向明姐姐学习,你们谁看诊觉得不对,我也一直给你们诊,有明姐姐做我的榜样,她什么时候休息,我什么时候休息。” “来啊!来看病啊!”她站在小凳子上,随手抽走一人的丝巾,拿在手里使劲挥舞,“来呀客官,明大小姐亲自为您服务,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来啊!妈妈的好大儿!来玩呀! 狭小的医馆顿时被挤得水泄不通,众人一群一群涌进来,瞬间将明碧君围成一团。明大小姐金枝玉叶之体,何时见过这种场面,当下就拉下脸。 白杳杳站在人群外围,看明碧君一张尖脸黑得不能再黑,捂着肚子大笑。 众人兴高采烈的来,看明大小姐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心里也不高兴了。 “明小姐怎么这副表情啊,不愿意吗?” “我就说嘛,她明碧君怎么可能这么好心,突然做慈善,请我们看病。” “哼,她城主府不知敛了多少民脂民膏才让她过上那富贵泼天的日子,你看看她头上一根金簪子,够我们普通人家吃一年了。” “是啊,太奢靡了!” “她家吃我们的肉,喝我们的血,现在让她包个义诊她都不愿意,什么人啊。” “就是!太过分了,我们大家还不知道要被他们明家压迫到什么时候!” 不过是一个免费义诊的问题,一转眼,竟发展到揭竿起义了。明碧君哪里承担得起这种后果,只好面脸陪笑地和大家说到。 “今日当然是我请大家看病,只是大家不要挤,不要挤啊!” 明大小姐被挤倒了,金灿灿的衣裙糊满平民脚下的泥泞。 ...... 燕君琰花了两天时间,终于将地下城的结构走势摸得一清二楚。 地下城共有一百层,顶头光柳之冠处为第一层,地底深处为第一百层。直至第一百层,离光柳甚远,已无任何光线可抵达,其间漆黑幽冷凄神寒骨,不宜久待。 地下城正中间,拦腰横出一条狭窄山道,曲折蛇行,一端通向之前珠帘密布的鬼蛛隧道,另一端却不知其源,亦有重兵把守,看来不可轻易踏足。 等他绘制好地图回到四十五层,突然看见医舍被地灵人团团围住。他眉心一凛,瞬间冲到门口。 只见医舍内,白杳杳坐在案几前,皱着眉头给人看诊。而另一边,明碧君穿梭在人群中,又是端茶倒水,又是收钱送客,忙得腰都直不起来了。 她一步步走向白杳杳,咬牙切齿地问到,“到底什么时候能结束。” 这一天义诊下来,竟花掉她三个月的月钱。 这还只是轻的,重要的是她堂堂城主府大小姐,油瓶倒了都不扶一下的千金之躯,今天居然被那些低贱的平民驱使着干这干那。 若只是平民就算了,当中还有最最低贱的奴隶。 她一个大小姐,居然要笑着给一个奴隶端茶倒水。她素来瞧不上奴隶,连他们进入视线都觉得脏。 那些奴隶还趁机占她便宜。 她脏了,她不干净了。 不过,只要能拉着白杳杳和她一起受苦,她就觉得值得。 可是众人居然都对她十分尊敬,毕竟得罪谁也不能得罪医生嘛。而且,就这点接诊量,对她来说不算什么,还抵不上急诊一天的接待量。 洒洒水啦。 “到底什么时候能结束?”明碧君咬牙切齿地问到。 白杳杳抬头看着她,一脸无辜,“姐姐,外面还排着一队呢。你要是累了,不然去和大家说今天就到这?” “你怎么不说!”明碧君恶狠狠地说到。你让我说,不就是让我再去得罪民众,失去民心嘛! “我不累呀。”白杳杳扬起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 她不仅不累,还十分高兴。一个病人就是一个积分啊!看着自己“蹭蹭”上涨的积分,她甚至希望能再来一轮义诊。 “白杏一!你别太过分。”明碧君快崩溃了。 “姐姐......” “别叫我姐姐!”她大吼一声,引得医馆内的人纷纷侧目而视。 明碧君内心在咆哮,却不得不压下怒气,扯起一个明艳得体的笑容,“杏一妹妹,姐姐一时心急,你别和我计较。” “当然不计较。”白杳杳甜甜一笑,转头干脆地叫号,“下一个!” 燕君琰站在门外,看着医舍里的情况,笑得直摇头。 这小家伙,果然是一肚子鬼主意。 这时,人群中突然传来一阵惊呼,明小姐晕倒了。 白杳杳撇撇嘴,轻声到,“真是没用。” 但她也明白穷寇莫追的道理,到底不能把人逼急了。她拿着嗅烟在明碧君口鼻前转了转,明碧君悠然转醒。 “妹妹......”她虚弱地说到。 “今天就到这里吧,明姐姐都晕倒了!”白杳杳没理她,“大家要记得感谢明小姐哦。” 可算结束了!明碧君简直要跳起来欢呼了。 “这就结束了啊。” 人群中有人嘟囔,却见明碧君在侍女的搀扶下,飞一般逃跑了。 “那样子是累晕了嘛?”大家撇撇嘴,心照不宣地互看了一眼。 “不过今天还是要感谢白小姐啊,若不是您,就城主府那帮铁公鸡,怎么会给我们掏钱看病啊。” 白杳杳笑了笑,葱白手指轻轻抵在柔嫩唇间,“嘘,不可说。” 大家互相看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各自离去了。 …… “啪啪。” 人群散去后,忽然听到一阵清脆的掌声。 白杳杳探头一看,只见燕君琰正靠着路边栏杆,轻轻拍手,光柳在他身后璀璨闪亮,他目光沉沉,仿佛置身于一片星海之中。 白杳杳“哒哒哒”地跑到他面前,扬起小脸,一副“快夸夸我”的可爱小表情。 燕君琰轻轻摸了摸她毛茸茸的小脑袋。 白杳杳眨巴眨巴眼睛,不是很满意。 “你这两天都去哪里了呀~我天天都见不到你,以为你不要我了呢!”她噘嘴撒娇,但心中是真的怕。 燕君琰轻笑一声,手肘撑着栏杆,脑袋向后仰着,大片流离碎光洒在他额前。 “真是个小麻烦,甩也甩不掉。” 白杳杳小嘴一撇,一把抱住他,“你不能一声不吭就走,若是把我丢在这里,就是让我去死!” 没有燕君琰,她一个人是不可能离开地下的,有什么恩怨出了地底世界再说!现在,就算燕君琰不要她,她也要牢牢跟在他身后! 怀中突然闯进一片柔软,燕君琰愣了愣。但他很快感受到怀中人儿在微微颤抖。她真的怕他丢下她。 燕君琰犹豫了一下,伸手抱住白杳杳。 他不该如此,放任自己沉沦,可就在这一瞬,他不想去想那些血流成河,怒目而视的场景。 就算在地狱,就算满手污血,也让他暂时拥有这束光吧。 就一会儿。 他将脸庞埋进小姑娘温热的颈窝,贪婪地呼吸着她身上的香味。 白杳杳却愣住了。 发生了什么!!!燕君琰居然抱了她! 燕君琰不是……对她没有好感吗? 为什么…会这样。 ...... 城主府。 “哐当——” 又一阵嘈杂,不知明小姐又砸碎了什么。 “白杏一!我要你死!我要你死!!!” 雕花门内,有人尖声嘶吼,仿佛地狱恶鬼一般充满怨气。雕花们外,一个纤瘦丽影亭亭玉立。 “碧丫头又怎么了?”一个轻柔温婉的声音响起。 “禀夫人,听说是被英雄的妹妹逼着开了一天义诊。” “哦?是那位一直昏迷的白小姐。” “正是。” “竟能让碧丫头栽了跟头,有趣。”那丽影掩唇轻咳几声,“我身子不爽,明日去四十五楼的医馆看一看吧。” “是,夫人。” 第50章 针尖麦芒 翌日清晨,白杳杳一早便醒了。 在小药童的服侍下喝了药,觉得身上爽利不少,昨日劳累一扫而光。 她伸了个懒腰,跳下床榻。可能是起得太猛,她突然一阵晕眩,竟直直向前栽去。那小童哪有力气拽住她,吓得一张小脸“刷”地变了颜色。 白杳杳心里也道要完。这一摔,破了相都是轻的,只怕要摔裂肺腑,再进一次手术室。 出乎意料,却没摔着,而是跌进了一个充满寒梅花香的柔软怀抱。白杳杳抬头一看,只见是一如弱柳扶风般娴静稳重的贵妇人。 面如银盘,烟眉轻蹙,一双瞳人剪秋水,脉脉含情诉。 素雅似春梅绽雪、高洁似寒菊披霜、娴静似兰生空谷。怎耐都是些极易摧折之物,命薄福厚,好景不长。 最主要的是眼眸乌黑,竟是一地上女子。这是她来地下城这么长时间,见到的第一个地上人! 白杳杳眨眨眼睛,还未来得及道谢,妇人身边便急匆匆涌上一群丫鬟婆子,将两人拉开。 那妇人不过扶她一把,便累的娇喘连连,满头薄汗,用帕子掩着嘴,猛咳了几声。 “快叫刘医师!”一丫鬟急忙喊到,小药童得了令,一溜烟跑了。 丫鬟仆人扶着这位风一吹就破了的病美人坐下,又是拍背又是递茶,乱哄哄一团。白杳杳以为那妇人是来看病的,便走上前说到,“我先来看看吧。” “你?” 那妇人有一贴身丫鬟名唤秋水,一双吊俏凤眼,长得有几分姿色,一看便是那自命不凡,心比天高的主儿。 “你一小丫头懂什么,别在这里裹乱。” 那妇人掩着口鼻,轻轻拽了秋水一下,示意她语气不要太冲。 白杳杳不理她,只是看着那妇人说到,“夫人,是否总感觉乏力虚弱,午后常低热不退。” 见那秋水眉眼一愣,白杳杳知道自己是说对了。 那妇人点点头,又一阵猛咳。 白杳杳眉头一皱,说到,“夫人,可否让小女为您诊脉?” 那妇人笑着点头,伸出一段消瘦皓腕。她实在是太过清瘦了,白杳杳一手就能握住她整个手腕。 白杳杳屈指一探,静心听着脉象,眉头渐渐蹙起。再一看这妇人的主要症状:低热、盗汗、乏力、纳差、消瘦,八成还有月经失调之症。 她收回手,低声问道,“夫人月事可准吗?” 那妇人没想到白杳杳问的这么直接,一愣,瞬间红了脸。 “你问这个干什么!” 秋水立刻竖起一对尖眼睛,挡在两人之间,利声说到,“我们夫人可是地下城主之妻,千金玉贵之体,岂容你这黄毛丫头折辱。” “看你是杀蛛英雄之妹我们才多番忍让,你不要蹬鼻子上脸,耽误了我们夫人的病情。” 白杳杳瞪她一眼,反驳到,“你现在阻挠我看诊,这才是在耽误病情。” 眼看两人之间已是针尖对麦芒,各不相让,那贵妇连忙叫到,“秋水,退下。” 秋水看了贵妇一眼,一脸不服地退后。 那妇人轻轻拉住白杳杳的手,说到,“白姑娘别见怪,这地下城的医者与我们地上不同,从不讲究望闻问切之道,故而他们也不知什么诊脉问询。不知者无罪,还望姑娘莫怪罪。” 白杳杳笑着道“无妨”。 却见那夫人眉头一蹙,慌张掩住口鼻,惊天动地一番猛咳,随后“哇”地一声,竟吐出一大口鲜血,秋水上去扶她,被她当头吐了一脸。 随后便晕倒在地,一张削瘦憔悴的脸顿时涨得青紫。 白杳杳看这出血量,一下就认出是大咯血,且咽喉已被污血堵住,形成窒息。 秋水被喷了一身鲜血,吓得尖叫一声,却看白杳杳这罪魁祸首还在夫人身边,便一把抓住她,利声问到,“你对我们夫人做什么了!你对我们夫人做什么了!” 白杳杳此时哪有心思理她,必须要赶紧将她胸腔里的残血逼出来,不然人就被活活憋死了。 她一把甩开秋水的手,想要将人翻过来,那秋水却不依不饶,张嘴叫骂,满脸污血表情狰狞。 “杀人了!杀人了!你们还愣着干嘛,还不把这杀人犯抓住!” 她高声叫到,一旁被吓住的婆子丫鬟顿时反应过来,团团围上来,强硬地将白杳杳拖走。 秋水扑倒那妇人身边,将她抱在怀里,眼中已急出泪花,“夫人,夫人您醒醒,您别吓秋水,夫人!” 白杳杳一看她将人仰面朝天抱着,顿时急了,大声说到,“快放开我,她面色发绀,你这样抱着她才真是害死她呢,快放开!” 那秋水本就因为明碧君的原因对她带有偏见,又是在她接触了夫人后,夫人才咯血昏迷,此时哪还听得进去她的话。不信不说,反而竖眉喝到,“满口胡言!翠萍,打烂她的嘴。” 她身边站着一个身穿绿裙的小姑娘,一听这话,立马冲到白杳杳身边,扬手就打。 白杳杳被众人押着,动弹不得,只能闭着眼硬生生挨下这一掌。 就在这时,燕君琰破门而入,一脚便将翠萍踢飞,连带着那一团押人的老婆子也被他掀翻在地。 “想死?”他将小姑娘抢回怀中,一眼刀扫过去,“我现在便成全你们。” 语气阴森如地狱修罗,冷得人胆颤。 一众婆子丫头被他浑身阴森戾气吓得跌坐在地,口中不断告饶。却听那秋水利声说到,“是你妹妹害死了我家夫人!我要让她偿命。” 燕君琰幽幽转头望她,手中长刀已出鞘,眼神冷漠,“好,你便是第一个。” 语气平平,仿佛众人生死不过在他一念之间。 下一秒,一双柔荑轻轻拉住他。 燕君琰低头一看,小姑娘神色焦急,“燕君琰,你别管我!快去,快去把那夫人翻过来,快!!” 他虽不解她意,却还是照做。只是那秋水抱着妇人不撒手,直接被他一脚踢开,头撞在石壁上,晕了过去。 燕君琰按照白杳杳的指示,半跪在地上,将那妇人胸口抵在膝盖,呈足高头低的俯卧姿势,不停拍打妇人后背。不多时,原本已一动不动的妇人再次咯出一地污血,人虽然还晕着,好在能够张嘴呼吸了。 这时,刘医师也被几个壮汉背着从药田跑到病舍,一把老骨头都快散架了。 进门便见一地血泊,秋水姑娘背靠着石壁瘫坐在地上,耷拉着头,不知死活。林夫人也没有意识,尖俏下巴已被污血染红,看起来十分可怖。 所有人都懵了,毕竟出事的是城主夫人,谁都不敢马虎。 白杳杳悄悄看了刘医师一眼,也不知此时他是本人还是系统,只好试探着说到,“刘医师,病人大咯血并发生窒息,预估出血量超过300ml,。” 只见那老头子高深莫测地看了她一眼,随后要求众人离开病舍,单独行医。 第51章 非分之想 众人被赶出医舍后,仍围在门口不肯离去。 燕君琰堵在门口,双手横抱在胸前,怀中抱着一把长刀,刀鞘由地池鳄鱼皮制成,纹路夸张野性,还带着一丝凶猛嗜血之感。 他闭着眼,眉头微蹙,这地下城没人给他编小辫子,只能将一头乌黑墨发高高扎成一个黑马尾,再用红丝绦系住。一身地下城简约风格的红色锦袍,乌云马靴,虽然没有张扬的烈日金绣,却无法掩盖他如烈日般强大耀眼的气场。 由他守在门口,白杳杳绝对放心。 众人乌泱泱一群,碍着英雄颜面不敢高深讨论,只能小声交头接耳。 “这怎么回事啊?怎么不让我们看啊。” “是啊,怎么我们都出来了,那位白姑娘却留下了?” “呵呵,你还不知道吧,听城主府的丫头们说,夫人就是被那白姑娘气死的。” “气死的?” “这话可不能胡说啊,刘医师不是还在看吗?” “诶呦,你这个小年轻知道什么啊,老头子我活了百八十岁了,一见那样子,就知道是不成啦!” “是啊是啊,你是没看见,林夫人胸前全是血,脸都紫了!我看也是悬了!” “不过这和那白姑娘有什么关系啊?” “哟,那白姑娘可是个有心机的嘞。说自己会看病,不顾劝阻就给林夫人诊脉。诊脉,就是地上世界那一套!谁知诊着诊着,不知说了句什么就把林夫人气吐血了。” “不会吧,林夫人素来温柔和气,和谁都没红过脸,那白姑娘到底说什么了,把我们夫人气成这样?” “可是,听说那白小姐医术不错啊,昨日还开了一天义诊呢。” “什么医术不错!医师都是越老越好!” “你说的对,那白姑娘年纪那么小,懂什么啊,肯定是个庸医,把那病症胡说八道一通,结果把咱么夫人吓到了。” “我看也是,听说她还不让人去找刘医师,简直心怀叵测!” “我看是做贼心虚。” “太过分了,怎么这么坏啊!” “可怜那夫人才三十多岁,可怜啊!就这么去了!” “诶呦我的夫人呐!” 众人说着说着,忽然想起她素日怜贫惜贱,慈老爱幼之恩,莫不悲号痛哭起来。 一个个愤慨难挡,群情激昂,已认定那林夫人命归黄泉,无不叫嚷着让白杳杳偿命。 这时,只听一声刀剑出鞘的铮铮利响,一道凌厉寒光逼向众人。 那些人一看,英雄虽然还在闭目养神,大拇指却推开刀鞘一寸,那光柳的幽蓝荧光照在那寸刀刃上,反射出寒峭肃杀的刀光,凌冽如檐下冰锥。 众人顿时闭上嘴,刚刚那几个最激动最嚣张的出头鸟,早不知逃到哪里去了。 燕君琰终于听不见那些令人烦躁的窃窃私语,拇指一松,利刃划着刀鞘下落,发出“锵”的一声锐响,吓得那些人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 人群背后,一金灿灿的身影悄然而至,见众人被门前那威风凛凛的男人吓得鸦雀无声,差点咬碎一口银牙。 “无用!”明碧君瞪着那群人,翻了个白眼。 “红玉,那姓林的真的死了?”她转头看向自己的婢女。 “大小姐,千真万确!是真的死了,米嬷嬷亲眼看到的,说是吐了两大口血呢,脸都紫了,绝对是不成了。” “哼,诶呀,真是解我心头一大恨呀。” 明碧君冷笑一声,真是天助她也,昨天还在发愁如何搞死白杏一,今天她就气死了林妙笙。 买一,赠一。 妙呀,真是妙呀。 她整理了一下衣服,收敛笑容,突然大嚎一声,推开众人冲向医馆。 见燕君琰堵着门,两只眼睛像打开阀门的水龙头,那眼泪,“哗”一下就冲出来了。 “炎哥哥,我母亲怎么了?”她泪流满面地说到,“我母亲是不是死了。” “死”这个字眼太过刺耳,众人为之一怔,不免露出悲痛之色。 燕君琰像没听见似的,依旧闭目养神。 明碧君见他如此,哭得更凄惨了,“炎哥哥,你要护着那个罪人吗?” 燕君琰终于睁开眼,一道寒光泄出,“你说什么?” “我赶来时已经听说了。”明碧君踉跄着退后一步,眼中尽是痛苦之色,“是白杏一气死了我母亲!” “她不通医术却硬要给我母亲看病,耽误了抢救她的最佳时机!” 明碧君咬牙切齿到,“她为何要这样!为何!是想邀功,还是另怀鬼胎。” “我们地下城自问没有亏待过你们兄妹,为何她要恩将仇报!为何!!”说着,竟哭倒在地,其声悲痛万分,令人动容。 明碧君是地下城众人宠出来的小姐,不少老人更是看着她长大。如今看她声泪俱下,心中也不免悲悯动容,纷纷怒视燕君琰,口中叫嚷着要他给个说法。 那明碧君见燕君琰被人围攻,嘴边悄悄扬起一抹笑。 她在众人的搀扶下缓缓起身,忽似想到什么,佯装恍然大悟,说到,“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她是记恨我!她是为了报复我才这么做的。” 众人被她这一惊一乍的表演闹得一头雾水,谁都不明白,这白姑娘到底嫉妒明小姐什么,竟恨到要害死一条人命。 明碧君说着,随后扔下一记惊雷。 “炎哥哥,你知不知你那妹妹,对你竟有非分之想!” 第52章 谁夸我帅 这句话真如惊雷入海,激起一阵波涛。 在众人眼中,白杳杳就是杀蛛英雄的亲妹妹,而如今,明小姐却说那白姑娘对自己的哥哥怀有不伦之心。 人群中有那别有用心之人,立刻跳出来嚷到,“如此一看,一切便都能解释的通了!” “白小姐与林夫人素不相识,却害人性命,原来是因爱生恨,见明小姐和英雄好事将近,便心生歹念,下此毒手!” “诶呦!你这么一说还真是!咱们地下城,谁不知道明小姐与英雄两情相悦。她不会觉得是明小姐抢了自己的哥哥,所以便害了林夫人的性命吧!” “这难道就是,你抢我心爱之人,我便夺你至亲之人?” “这也太心胸狭窄,睚眦必报了吧!” “这已然不是心胸狭窄能解释,恐怕得是心理变态了吧!” “啊呀,这真是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啊!” “太过分了,我们地下城怎么能容忍如此龌龊之人存在,要她偿命!丢她入暗牢!” “杀人偿命!杀人偿命!!” 众人渐渐激动起来,没想到这白姑娘竟然如此下流龌龊,因对自己哥哥生了不该有的心思,便要将未来嫂子的母亲气死,真是罪该万死!不容于世! 明碧君看见众人已被煽动得如此暴躁愤怒,尽情诅咒唾骂着白杏一,心中大为畅快,唇边扬起一抹得意得笑。 忽听人群中哀嚎一片,再一看,不知从哪儿飞来几颗石子,直冲那几个她特意安排的亲信飞去,竟直接将几人门牙打碎。那些人满口鲜血,顿时说不出话来。 燕君琰一身马上就要暴裂的修罗煞气,手中把玩着几颗石子,冷冰冰地看着人群。 “没想到,竟有这种事?”他嘴边扬起一抹笑,眼神却犹如凛冬寒潭。 明碧君看着他那双漆黑如夜的眼睛,有些畏惧,仍硬着头皮说到,“炎哥哥,不要再被蒙蔽了,睁开眼睛看看吧,看看她的真面目。” 事已至此,明碧君也顾不了许多了,亲信不能开口,只能由她亲自煽动民众了。 林妙笙是她继母,她虽不喜林妙笙,但架不住林妙笙在地下城这么多年,为人处事大方周到,和善温柔,捕获了不少民心。 她要利用地灵人对林妙笙的喜爱,逼死白杏一,逼婚燕君琰。 你妹妹杀了我母亲,为了补偿我,娶我为妻,待在地下城永生永世照顾我,服侍我! 难道不应该。 “炎哥哥,你识人不清了。” 燕君琰听见这话,突然笑了,说到,“明小姐,你似乎没懂我的意思,” “你我两情相悦?” 他说着,嘴边扬起一抹恶劣的笑,“难道不是你一厢情愿、不知廉耻、死缠烂打。” 众人听见这话,顿时愣了。 英雄在说什么?这明小姐身边的丫头见人便说明小姐已经和英雄两情相悦、好事将近,怎么英雄现在却说明小姐是一厢情愿、死缠烂打? 哎呦,这清白女儿家,金贵大小姐,居然被人如此说,当真是没脸。 那明碧君没想到燕君琰竟一点情面也不给她留,当着全城人的面给她难堪。 怎么会这样,以往那些追求她的男子,就算被她惹生气,也会笑着揭过,自认倒霉的同时还要再给她三分薄面的呀! 听着众人的窃窃私语,她简直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但她很快镇定下来,眼眶通红,佯装委屈,“炎哥哥,你为了保全白杏一,竟不惜伤我!” “枉我对你一腔痴情,终究是错付了!” 说着,掩面哭嚎起来。其声切切,但实际上一滴眼泪也没有。 燕君琰看着她演戏,扬声问到,“我保全杏儿?我为何要保全她?她犯了什么错吗?” “你怎的如此大言不惭恬不知耻!”一人激愤地嚷到,“你那妹子气死了林夫人!所有人都看见了,医舍里那一地的血,是个人都活不了!” “是啊!”林夫人身边服侍的米嬷嬷跳出来说到,“我们夫人吐了那么多血,胸前的衣服都被打湿了啊。老身进去看的时候,夫人脸都紫了,都没气了!” “也不知道里面现在在干什么!别是在处理尸体,妄图再欺骗我们吧!” “是啊!我们要进去!我们要进去亲眼看着我们夫人!” “还我夫人!” 燕君琰看着这些人,突然一点也不生气了,只是觉得悲哀。 一群乌合之众,愚昧无知,三人成虎。 虽说他进屋看见一地鲜血也有些怔愣,但他丝毫不慌张,他相信那小家伙一定能扭转乾坤,从阎王爷那儿把人抢回来。 他一直相信。 “哦?听你们这话,是确定那女人已经死了?”他笑着说到,语气张扬无所谓。这些人听了,更想揍他了。 “英雄!”米嬷嬷说到,“你这么说真是让我们寒心!” 燕君琰挑眉,“若是她没死,反而被救活了呢?” “怎么可能!”米嬷嬷说到,“若是这样都能救活,那小丫头片子,不成了神医在世了!” 可她白杏一算个什么!黄毛小丫头片子,说她庸医都是抬举她了。 “若是治好了,她便是神医?”燕君琰看着众人,语中调笑,眼神却冷。 “自然,若夫人此番能平安无事,吾等自然奉白姑娘为神医。” 明碧君听着这话,不禁蹙眉,往人群中递了个眼神,立即就有人说到,“若治不好,我们就要她偿命!英雄也需……” 迎娶我们明小姐! 话未说完,却听门背后传来一个甜脆的声音。 “本神医在这儿呢,是谁在背后夸我帅!” 第53章 内阁大臣 众人离去后,白杳杳和系统直接带着林妙笙和秋水进了系统空间。 秋水因为被燕君琰一脚踢飞,撞到脑袋,此时还是昏厥状态。照过脑ct,除了轻度脑震荡,并无大碍。 后来,在给林妙笙照胸片的时候,秋水竟然醒了。 她突然在系统空间里苏醒,可是把白杳杳和系统吓得半死,当然秋水本人也没好到哪去。 后来还是系统假借刘医师的身份和秋水沟通,才堪堪将人稳住。 “你既然醒了,我便给你说一下林妙笙的情况。”白杳杳指了指胸片,给秋水解释到,“林妙笙的状况...很糟糕,我们在她肺部检查出大面积的坏死和脓腔,是肺脓肿。” “情况危急,但并不是死症。” 白杳杳以前看过很多关于肺脓肿根治手术的视频,自己还做过手术助手,对这类手术是再熟悉不过的。 如果由她主刀,系统做副手,她有很大把握救回林妙笙。 但外科手术这种开胸剖腹的做法,自小就接受传统中医的古人是不能接受的,林妙笙多半不会同意做手术。 在未取得病人同意的情况下,她也不敢贸然就把林妙笙推进手术室。 白杳杳只好大致给秋水讲解了一下林妙笙的情况,却见刚刚还嚣张跋扈的人,此时看她眼神怯怯。 她也能理解,毕竟一个古人,突然进入到未来空间,没被吓傻已算不错的了。 只见秋水对着白杳杳低身拜了拜,说到,“神医大人,奴婢刚刚多有冒犯,实在是护主心切,还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奴婢。” 白杳杳却歪头看她,不言语。 神医,这就成神医了,只怕在这丫头心中,神的不是她,而是这个空间吧。 只听秋水继续说到,“奴婢在这里恳请神医大人,切莫因为生奴婢的气,牵连夫人。我给您当牛做马,只要您能消气,救回我家夫人,便是让我去死,我也愿意的。” 说着,竟直接跪下,叩了三个响头。 白杳杳侧身避开,也没扶她起来,只是冷漠的说到,“这你不用担心,我不会因为任何人牵连任何人,我是一个医者,当我在这个空间里,我眼中只有病患。” 她看着低眉敛息的秋水,说到,“虽然你我刚刚在外面不甚对付,但进了这里,我只拿你当病人。一会儿出去,刘医师会给你开药,你按时服下,之后若出现头晕、恶心、重影等情况,及时找他。” 秋水眼眶渐渐变红,点头称是。 这时,林妙笙隐隐有转醒的趋势,系统便将四人带出空间。 果然,没一会儿,林妙笙幽幽转醒。 秋水见她醒了,也顾不上白杳杳和系统,飞扑过去,一把抓住林妙笙的手,哽咽到,“夫人,夫人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林妙笙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挣扎着坐起来。白杳杳和刘医师急忙去扶,却见林妙笙低了低头,柔声说到,“恕妾身身上不便,不能起身见礼。” 白杳杳暗自摇头,心想这位林夫人一看就是来自于诗礼簪缨之族的世家小姐,如此看来,更不可能同意手术了。 系统此时已将刚刚发生的情况大致给林夫人讲了一下,就见那病美人挣扎着还要再拜,白杳杳急忙让秋水把人扶住。 “当时咳出血,便觉得胸口憋闷,无法呼吸,还好小神医救了妾身,若不是小神医和英雄让我咳出第二口污血,此时妾身已不知魂归何处了。” 秋水听她如此说,终于意识到自己错怪了白杳杳,低低垂着头,一声不吭。 白杳杳笑着说“没事”,踌躇片刻,还是坐至床边,将根治手术委婉地提了一下。 “多谢小神医救命之恩,妾身无以为报。”林妙笙笑着说到,“但妾身病体残躯,早已油尽灯枯,治与不治,能如何。” 白杳杳叹了口气,果然和她预想的一模一样。 这时,却听一直低头不语的秋水突然说到。 “治!当然要治!” “夫人,奴婢不懂什么‘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们地灵人从没有过这种规矩。” 秋水跪在床边,拉着林妙笙,泪眼汪汪地说到,“那什么劳什子手术,听起来确实吓人,但只要能治好您的病,为何不试一试呢?您不要怕,小神医医术高明,绝对能让您痊愈的!” 白杳杳有些意外地挑眉,没想到,最后竟是秋水接受了手术的概念。 不,也许她也接受不了,但就如她所说,只要能让她家夫人痊愈,她什么都能接受。 白杳杳没说话,她能给出的专业性建议都说尽了,如何选择,还是要看病人自己。 林妙笙笑着摸了摸秋水的脑袋,眼中含泪,“秋水,好孩子,你知我是不愿的...不愿,我不愿......” 不知是说动哪根忧思心肠,林妙笙突然激动起来,一时又呼吸不上。 白杳杳直接兑了个移动氧气,给她猛吸几口,人才缓过来。 她已看出林妙笙求生意识不强,这种病人是最难搞的,人家一心求死,你又能说什么呢? 那秋水见劝不动林夫人,便跪在地上,向着白杳杳膝行几步,哭到,“白神医,求求您了,求求您劝劝夫人吧,求您了。” 说着,挥着脑袋就往地上砸。 白杳杳一把扶住她,“疯了!本就是个轻度脑震荡,你再磕几下,直接重度了,你也别活了。” 秋水被她抓住,已然哭得说不出话来。 白杳杳叹了口气,想了想,决定再劝一次,便对林妙笙说到,“林夫人,您是哪里人?” 也许利用思乡之情能唤醒一些求生欲呢? 林妙笙答到,“妾身来自东夏,陪...陪故人重游西幽时,无意间来到了地下城。” 东夏,林氏。 电光一闪,白杳杳突然想起书中有一重要人物,太子太傅林叔寄。 此人乃是儒学泰斗,年轻时做过国子监祭酒,朝堂大半要员都是他的学生。后升至六部,成为内阁辅臣,权倾一时。男主萧绎为了得到他的支持,可是废了不少功夫。 这林叔寄似有一女,不知姓名,嫁给广平侯为妻,但年轻早逝,林叔寄和广平侯也为此决裂。 不过,这位林夫人应该和林叔寄没什么关系,只是因为这林叔寄太过有名,一提到东夏林氏,白杳杳自然而然便想到了他,一不留神便想多了。 她收回神思,继续说到,“原来林夫人来自东夏,那咱们竟是老乡了。” 林妙笙看着她,眼中划过一丝惊喜,“小神医也是东夏人?” “当然,我自小在东夏长大,后来跟着商队来西幽购药,谁料到竟有这番奇遇。” “我说呢,一看见小神医,便觉得面善。”林妙笙亲切地握住白杳杳的手。 “我也觉得夫人亲切。说起来,我与夫人还挺有缘的。”白杳杳瞎编到,“我祖母也姓林,是当朝内阁大臣林叔寄的远房表妹。” 谁知林妙笙一听到这个名字,突然睁大双眼,手下使出十分的力气,“谁?你说谁?” “林...林叔寄啊。”白杳杳一愣,下意识回答。 “林叔寄...林!林!”林妙笙突然仰面朝天长啸一声,“爹!娘!女儿不孝!女儿不孝啊!” 不会吧!不会吧! 竟然真的是林叔寄的女儿! 自己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狗屎运啊! 不是,林叔寄的女儿怎么会在地下城?怎么会成了地下城主夫人啊? 原书中,作者并没有详细描写其中故事,只是为了给两个角色安排一个敌对的身份随便写了一段话,没想到这世界竟自己发展出一段故事。 太离谱了! 第54章 初现端倪 “您...您难道是林叔寄的女儿?”白杳杳惊讶地说到。 对方看着她,满眼含泪,已说不出话来,只能连连点头。 “表姑!”白杳杳扑至床前,大喊一声。 本来只想探探底,还真给蒙对了,这下后面可要扯大谎了。 此时林妙笙已缓过来,握着白杳杳的手,说到,“孩子!我初见你时,还觉得你与我女儿长得像,没想到,没想到竟真的有关系。” 有个毛啊!完了,玩脱了! 果然,下一秒,林妙笙问到,“孩子,你祖母是哪房亲戚,怎么都没见过?” 白杳杳挤出两滴眼泪,“表姑,我们是苏州林氏,离得远。称您一声表姑,已然是高攀了。” 大家族旁支众多,这位世家大小姐也不会全部都知道。 “原来如此,亲戚们不常走动,都不认识了。”林妙笙看着白杳杳,眼中尽是笑意。 “原来是表小姐!”秋水也反应过来,对着白杳杳又是一大拜,“早先和表小姐起了冲突,是奴婢有眼不识泰山,还望表小姐见谅!” 白杳杳心里虚得很,哪敢接受秋水这一大拜,急忙将人扶起来。 林妙笙笑看两个小姑娘互相搀扶,轻咳几声,“孩子,之前是秋水冒犯你了,你别怨她。她原来也不是这种性子,软软糯糯的,和你一样。但你不知道,我性子软,又是个外人,在这地下城举步维艰,常是这孩子护着我,我这几年才好过些,没被人欺负。” 白杳杳看了秋水一眼,心道原来其中还有这层缘故。早先只觉得秋水张狂,原来是为了保护主子,成了个忠心烈奴。 她心里也有些不好意思,怪自己看人太片面了。 “可是表姑,这么多年,您怎么不回去啊?”白杳杳终于问到心中所想。 哪知这主仆二人,听到“回去”二字,竟齐齐变了脸色。 林妙笙佯装咳嗽,掩着口鼻不说话,还是秋水忙忙解释,“夫人与城主大人感情甚笃,已然在这里安家了。” 安家?她之前不是嫁给广平侯了吗?而且,就算安家,也可以回去探亲啊? 不对劲,这两人隐瞒了什么。 白杳杳想了想,又说,“表姑与表姑父感情如此好,真是羡煞旁人。” “表小姐也不用羡慕,我们地灵的男子都是重情重义之人,你不若留下,不仅能找到自己的良人,还能多陪陪夫人,何乐而不为呢。”秋水笑着,急促地说到。 她在撒谎。 白杳杳冷眼看着她,秋水看见她的眼神,复又低下头去。 白杳杳眼睛一转,有心试探这位林夫人的可信度。她抓住林妙笙的手,柔声说到,“表姑,您想让我留在这里陪您吗?” 林妙笙用丝帕掩着口鼻,佯装困倦不睁眼,只是弱弱地点头。 “可是杏一不想留在这里,我想回家去。”白杳杳语气为难地说到,“表姑若不回去,可有什么口信要带。” 林妙笙摇头。 白杳杳心中冷笑,刚刚还一口一个孩子叫得亲切,此时却看都不敢看她,还说这其中没鬼? “那表姑,这个根治手术你看......” 她到底没忘了自己瞎扯的目的,本就是想探探林妙笙的底儿,再利用思乡之情劝解她惜命,谁想人家根本不思乡。 林妙笙此时已在秋水的搀扶下起身,依旧不敢看白杳杳,眼神飘忽不定,“我已决意不做什么手术了,你也莫要再劝。” “小神医,我身体不适,先告辞了。” 说着,在秋水的搀扶下,逃命似的离开了。 第55章 白大神医 林妙笙和秋水的奇怪反应让白杳杳有些警觉。 她送两人至门口,却听门外吵吵嚷嚷一片,隐约传来一些,“白杏一若真能让夫人起死回生,当尊称她一声神医。” 白杳杳看了眼身边依旧病弱惹人怜的林妙笙,不禁失笑,看来有人要喊她一声神医了。 “谁在背后夸我呢?”白杳杳一把推开门。 没推开,却像是撞上一堵墙一般。这时,门从外面打开,迎面就是一张黑沉沉的脸。 燕君琰语气不善,“你撞到我了。” 白杳杳根本忘了这人在堵门,她讪讪一笑,“抱歉抱歉,忘记了,一会儿让你撞一下赔罪。” 燕君琰冷哼一声,让开道路,一帮人瞬间涌上来。 “夫人?” “夫人您没事吗?” “夫人您不是...您不是......” “不是什么?”秋水瞪起眼睛,一圈望过去,米嬷嬷大惊失色。 “夫人!夫人你不是死了吗?真起死回生了!真活了!” “瞎了你的狗眼。” 秋水一下护到夫人面前,双手叉腰大声骂到,“你这个猪油糊了心,没脸没皮的老娼妇,你咒谁呢?什么叫起死回生?你嘴里含着你爹便不会说话了?你娘才死了呢!我呸!” “夫人不过是一时上不来气。我们在里面看病,就听你们在外面吵吵闹闹,就差敲锣打鼓再请一副丧仪来了。泼贱贼!平日里一个个打的什么腌臜主意,打量夫人不知道呢?我告诉你们,夫人还有好长的岁寿活呢,把你们那不该有的龌龊心思收一收,好多着呢!” 众人被秋水这么一吼,顿时不敢说话了。米嬷嬷被秋水骂得满脸臊红,还没来得及告饶,便被秋水雷厉风行地发卖了。 明碧君也愣了,不是说林妙笙绝对没戏了吗?她刚刚好一通闹都是建立在林妙笙死亡的前提上,没想到,她居然又活了。 病了这么多年,风一吹就到了的人,吐了两大口血,早该死了,怎么就活了! 白杏一!是她! 难道她真的是神医?不可能,她才十几岁,怎么可能如此厉害,肯定是刘医师做的! 是刘医师! 明碧君心中慌乱,急忙跑到秋水身边,亲切的挽住秋水的胳膊,说到,“秋水姐姐,你别生气了。都是下人们误传,竟连我也被骗了。” “秋水姐姐,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啊,听说杏一妹妹将我母亲气吐血了,我真是被吓到了。地母保佑,好在刘医师妙手回春,治好了母亲。” 众人听明碧君这么一说,也反应过来。对啊,刘文景也在里面啊,他可是地下城最好的医师,有他在,自然能把人救回来,和白杏一有什么关系。 白杏一气得夫人吐血,这是不争的事实吧! 却看那刘老头上前,客客气气地拜了一拜,说到,“小姐误会了,老夫可不敢居功,林夫人是白神医救回来的。” 众人皆是一愣,什么!刘医师居然称那小丫头片子为白神医! “夫人只是常年积热,闷了一口老血在胸中。刚刚在医舍,因为咳疾复发,带出了胸中积血。” 众人一愣,原来夫人吐血和白姑娘无关啊,那是谁说的夫人被气吐血的啊。好像...好像就是明小姐一口一个气死的吧。 “但不是说夫人脸色发紫,都没气了吗?”有人问到 “夫人脸色发紫,乃是积血噎住喉咙,造成窒息,好在白姑娘及时采取急救措施,才将林夫人救了回来。” 刘文景捋着胡须,笑眯眯的说到。 这些地灵人听他如此一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眼瞪小眼,都不说话了。 看来这白姑娘还真有两把刷子,敢和阎王爷抢人。 “原是这样。”明碧君有些尴尬地笑着,“应该也不是什么大毛病,母亲福寿绵长,自然逢凶化吉。” “大小姐,此言差矣。” 第56章 表亲兄妹 秋水收回被明碧君死死抱住的胳膊,低头一拜,不卑不亢地开口,“大小姐此言差矣。” “夫人的病来得又凶又急,当下若不是白神医将她喉咙中的污血逼出来,恐怕此时,人已经不在了。” 她说到,“平日里您与夫人不甚亲厚,一听见夫人病危,便急匆匆的从城主府赶过来......” 明碧君听见秋水突然挑破她和林妙笙的关系,脸色顿时苍白。 秋水这是干什么!自己在众人眼中可是孝顺懂事的好姑娘,秋水平时听见外面宣扬自己孝顺听话,尊敬继母的消息,不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吗?此时为何突然要戳穿她! 却听秋水下一句说到,“您急匆匆赶来,可见对林夫人还是上心的。” 明碧君松了口气。 “那么,白神医救了夫人一命,您作为女儿,理应替夫人三拜白神医,以谢她救命之恩。”秋水淡淡说到。 白杳杳和系统直接两脸懵圈。 这秋水姑娘实属彪悍啊,什么脏词都能往出骂,转头对着主子,又是一副恭顺听话的模样。只是嘴上笑着,说出来的话就跟利刃似的,不带脏字也能把人气死。 真是百闻不如一见,祖安之祖,秋水莫属。 同样震惊的还有明碧君。 什么! 她瞪大眼睛,刚刚自己还在人前指责白杏一对自己的哥哥有不伦之心,故而害死自己的母亲,现在自己却要拜她! 还是大拜! 不!她死也不拜! 人群听了秋水的话,纷纷点头附和。也有那明事理的,被秋水点醒,惊觉刚刚被有心之人煽动,利用了自己的悲痛。 明碧君平日里到处宣扬自己孝顺继母,把林夫人当亲生母亲一样供养,博取地灵人不少好感。今天众人皆以为林夫人不行了,她急匆匆赶来,第一时间不进医舍照看,却赖在门外,污蔑他人逼婚英雄。 如此一想,众人不由得改变了目光。 明碧君听见身后有人小声议论,脸上越来越烫,再抬头一看,正对上白杳杳那双清澈的眼睛。 四目相对之下,白杳杳像只无尾熊一样,默默抱住燕君琰的胳膊,看着她,眨巴眨巴眼睛。 看什么看!还不快拜你娘的救命恩人! 白杳杳扬起一个如向日葵般灿烂的笑容。 明碧君咬碎一口银牙,紧紧捏着拳头,眼中凄红可怖。 她迟迟不肯下拜,却见林妙笙施施然走到众人面前,捂着嘴轻咳了两声,烟眉轻蹙,泪光点点,谁见了不夸一声倾国倾城貌,多愁多病身。 只见她突然转过身,双手交叠在胸前,对着白杳杳俯身一大拜。 众人瞬间惊住,林妙笙是什么身份!一城之母,身份无比尊贵,竟亲自拜谢一个毛头小丫头。 白杳杳上前一步,立马将人扶住。 “表姑!”她说到,“快快起来,折煞杏一了。” 表姑!! 众人再惊,人群中还惊闻一声响嗝。 谁被瓜噎着了?谁! 明碧君一脸被雷劈了的表情,那贱丫头叫林妙笙什么! “表姑。” 白杳杳甜甜一声,“你身体还很虚弱,地下阴风侵人,您还是快些回府里,我明天去城主府看你。” 她笑的明媚,林妙笙也亲切地捏了捏她的脸,“乖孩子。” 说着,纤纤玉手一伸,在秋水的搀扶下,优雅地离开。 走过明碧君时,她突然顿了顿,“碧君,白神医是我侄女,与你也是姐妹。此后你再不要说什么此生非英雄不嫁的混话了。” “你们是兄妹。” 第57章 美色勾人 “你与英雄也是兄妹,那些儿女情长的话,再不要说了。” 地下城可不允许近亲结婚。 林妙笙轻掩口鼻,柔柔弱弱地说着。语气虽柔,却像一把利剑刺入明碧君心中。 她虽不喜林妙笙,但林妙笙作为城主夫人,操纵着她的婚姻大事。此时她轻飘飘一句话,便彻底阻断了她嫁给杀蛛英雄的所有希望。 明碧君退后几步,凄红双眼死死盯着林妙笙,心中已彻底混乱。 秋水见状,怕她坏事,朝身后递了个眼神,一群老婆子冲上来,连哄带推,硬是将明碧君拉走了。 主人一走,看热闹的人群也都散了。 一场闹剧终于拉下帷幕。 白杳杳又在系统的帮助下做了几个检查,打了两针,此时身上已经不痛了。系统商城的药可真是神器,那么重的伤,短短几天时间就好的差不多了。 她又给燕君琰兑了两副药剂巩固一下,燕君琰比她伤得重,她可没忘。 刘文景带着小药童离开后,白杳杳便被燕君琰堵在床上,开始刨根问底起来。 “表姑?” 燕君琰一挑眉,饶有兴趣地看着她。“你这小食人族何时有了个地下城的表姑?” 白杳杳摇头晃脑,嘚瑟地看着她,“怎样,我厉害吧,四海之内,全是我家亲戚。” 燕君琰不置可否,只是说到,“如此看来,确不是食人族。” 白杳杳点头,一副“孺子可教”的和蔼笑容。 燕君琰斜斜靠在床头,高挑马尾垂落在一边肩头,怀中抱着刀,琥珀眼眸看着她轻轻一弯,复又严肃起来,“竟是东夏细作。” 白杳杳一听便急了,扑过去要挠他,燕君琰自然笑着躲开。拉拉扯扯中,白杳杳一扬手,竟将他头上系住万千青丝的红丝绦扯了下来。 一头乌墨长发纷纷扬扬散落下来,如一层厚密亮泽的黑丝璎珞般披在肩头,本是英朗轩昂的气质,因这一头散漫长发,竟有些妖媚之态。 白杳杳愣了一瞬,便见他更为慵懒地单手撑着头,一动不动的望着她。 清白幽光透过雕花窗框洒进屋内,深深浅浅错落不齐,照在他那张如雕塑般俊美的脸上,更显得双眸深邃神秘。红润薄唇扬起清浅笑意,狭长凤眼微微上挑,高贵典雅中又带着一丝媚惑。琥珀色眼眸中似沉淀了千百年岁月的浩瀚星辰,流离宛转间闪烁着危险的妖异。 白杳杳小脸一红,心道不好,差点被这美艳皮囊迷惑了去。 燕君琰这是做什么,拿眼神勾人?她已在系统面前立了誓了,只谈积分不谈感情,美色也不谈! 她不敢看他,直接将一床被子迎面砸去,抱着人囫囵乱锤了几拳,口中还不依不饶地说到,“让你看我!让你看我!姑奶奶我岂会轻易被美色诱惑,烟视媚行,不守男徳!” “打死你,打死......哇啊!” 下一秒,眼前一片黑暗,她被一床被子盖住,混乱中似被人抡了几圈。再钻出被子一看,自己已被卷成一个寿司卷,被子用那条红丝绦系了一圈,还打了个蝴蝶结。 罪魁祸首正盘腿坐在面前,一头顺滑的长发此时已变得乱糟糟一团,像只无人打理的大毛狗。 一头乱发下藏着一张鼻子都被气歪了的俊脸,此时别说魅惑了,俊俏都谈不上,更多的还是滑稽。 白杳杳笑的倒在床上滚来滚去,根本没看到那双漂亮的琥珀色眼中早已燃气熊熊怒火。 第58章 此生不见 燕君琰胡乱抓了两把头发,一手将那在床上滚来滚去的小蚕蛹抓进怀中。丝绦与被子在这过程中散落,白杳杳被他抓进怀中,屁股上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巴掌。 “啪——” 两人都愣住了。 燕君琰惊异地看着自己的手,手心有些泛红,上面还残留着柔软弹翘的触感,令他有些无措,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放。 白杳杳也愣了一瞬,反应过来后,麻溜地爬起身来,震惊地看着眼前面无表情的男人。 “你......你你你你你!”她指着燕君琰,指尖颤抖,半天说不出一句话,脸上飞红一片,像只熟透的小番茄。 这人刚刚居然,居然打她屁股! 一股羞愤瞬间涌上心头,却见那人十分镇定地收回手,轻咳一声,似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燕君琰将手背至身后,耳尖又烫又红,所幸藏在长发之下,没人发现。他抬头一看,那小姑娘的脸涨红一片,水汪汪的大眼睛变成了一对儿荷包蛋泪眼。 “你打我!”白杳杳深吸一口气,终于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你打我!你居然打我!” 他一愣,不知如何回应,见她一汪泪眼,以为自己下手太重,真将人打疼了。想她身上还有伤,眉头一皱,伸手便扒拉人小姑娘,“真打疼了?我看看...” “啊!!燕君琰你这个老流氓,我和你拼了!!” 又一番折腾后...... 燕君琰大马金刀地坐在床上,两腿弯曲,白杳杳跪坐在他面前,将他一双大手抱在怀里,用那红丝绦一圈一圈捆住,樱桃小口叼着那丝绦一端,系了个死结。 燕君琰看着那丝绦的一角,上面还挂着些亮晶晶的口水。他突然轻咳一声,转过头去。 白杳杳系好结扣便撂开手,直起身子,双手横抱在胸前,低头愤怒地看着他。 “燕君琰!你真是太过分了。也快二十的人了,别告诉我‘男女授受不亲’这个道理你不懂!” 说起来,燕君琰如今才十九岁,放在现实世界,比她还小一两岁呢,是个弟弟。 燕君琰抬头看她,嘴角高高扬起,挂着一抹飞扬的笑。 他即位之前,一直混在军营里,虽平日里常听那些军汉谈起自家娘子小妾的桃色韵事,自己对此却知之甚少。即位后,朝堂不稳,他用雷霆手段压下几起动乱,忙得脚打后脑勺,更没时间去理那些男女之事了。 故他对此有些迟钝,但现在已经反应过来。 “是我错了。”他说,“刚刚一时气急,想你身上有伤,小姑娘家又不能打脸,一气之下,便打错了地方。” 这话说的,他还有理了。 白杳杳看他弯弯嘴角,气就不打一处来,两手捏起他削瘦的脸颊,“你还笑,哪里是认真在道歉。” “我真错了。”他含糊不清地说着,“早先你撞了我一下,如今便两两相抵了,还不行吗?” 他见她没有松手的意思,突然眉心一簇,口中闷闷到,“疼...” 燕君琰不是个轻易喊疼的人,一听他如此说,白杳杳立刻松开手,果然他两颊已被自己捏红。 白杳杳心中愧疚,嘴上嘟囔着,“怎么比那小姑娘还娇嫩呢。” 她上手揉了揉,不见好,便跳下床去,“我去问刘医师找点药膏子,你就待在此地,不要走动。” 燕君琰嘴边噙着笑,看那小姑娘越跑越远,眼神渐渐黯淡下来。 他脱力地靠在床头,仰起头,深深叹了一口气。 他知自己满身罪孽,不配有爱。就几日,就让他任性这几日。等离了地下,各归其位,他自然放她离开。 此生不复相见。 他这样想着,低头叼住丝绦一角,解开手上的结扣。 第59章 巨龙战士 有人欢欢乐乐、两情缱绻,有人却恼羞成怒,恶从心生。 被几个老婆子抓回房间,明大小姐气得将桌上摆设全部摔到地上,埋头痛哭起来。 明碧君素来刁蛮惯了,一有不顺心的事情便拿仆人撒气,此时众人一看她心情不好,早四散离去,只留下她的贴身婢女红玉不得不守在她身边。 她自己哭了一会儿,突然抬头,红彤彤的眼睛死死盯着红玉。 “贱婢,跪下!” 那小婢子知道自己又要被小姐责骂,也不敢反抗,乖乖跪在她脚边。 明碧君一脚踹向她怀中,叫骂到,“没用的东西,买你来是让你给主人家排忧解难的,你一点忙也帮不上不说,还竟帮倒忙。都怪你!都怪你!若不是你说林妙笙死了!我也不会去医舍闹这一通,如今我的脸都丢尽了。” 说着,似不解恨,又踹了红玉几脚。 那婢女被她踹到在地,哭喊着求饶,“小姐息怒,小姐息怒,我也是听米嬷嬷说的,我也是被骗了!小姐,别打了,求您了!” “连个消息都分辨不出真假,我要你何用,不如赶紧发买到底层的花窑去!” 红玉听了,立马慌了神,手脚并用地爬到明碧君脚边,哭到,“小姐!奴婢错了,奴婢错了。” “您要奴婢干什么都行,只求您不要将我卖进花窑,奴婢死也不去那种地方。” 明碧君气上心头,一巴掌甩在红玉脸上,红艳艳的指甲在婢女脸上划出长长一道血口。 “你不想去?那我就偏要让你去。”明碧君冷笑一声,“什么东西?敢用死来威胁我,你看我们城主府在不在意你这条贱命!来人!人都死哪了!来人!” 说着,便唤了几个婆子将红玉拉出去。 那底层花窑的姑娘可谓是猪狗不如的,竖着进去的没几天就要被横着抬出来。若是被卖进去,必是死路一条,死前还不知要遭受何种非人的对待。 红玉此时心里也急了,一咬牙,挣开婆子们的束缚扑倒明碧君脚边,声泪俱下到,“小姐!我有办法,我有办法让您和英雄在一起。” 明碧君眉眼一挑,挥手让众人退下,独留红玉一人在屋内。 她优雅地坐在桌边,拿起白玉茶盏轻轻吹着茶叶,再低眼一看,那红玉正跪在一地玻璃碎片上,鲜血早染红了裙子。 然而小姐不让她起来,她便一动也不敢动。 “说吧,什么办法。”语调平平,未有波动。 红玉急忙抬头,挤出一个笑脸,“小姐,其实,生米煮成熟饭即可。” 明碧君瞟了她一眼,“我如今已经和他成了兄妹了,又如何煮饭?” “小姐,正因如此,你才需赶紧和英雄煮饭呐!还要在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煮,如此一来,林夫人不同意也得同意。而且,我听秋水说,英雄与林夫人之间是隔了很远的表亲,恐怕没多少血缘关系的。等事成了,我们再美化一下这层表亲关系,您就可以安心等着英雄来娶您了。” 明碧君端着茶碗的手顿了一下,低头看了红玉一眼,说到,“哼,娶不娶的有什么要紧,说起来,我对王炎也没什么感情,榆木脑袋不解风情,若不是看在他击杀了巨蛛的份上,我才懒得看他。” “我只要他一抹精血,这样我才能生下地下城最强的巨龙战士。”明碧君说着,渐渐面露狰狞,“到时候,等我那糊涂爹一死,地下城不就是我的囊中之物了?” 红玉没想到明大小姐竟有如此野心,竟敢觊觎城主之位,忙低下头,不敢说话。 明碧君笑着,突然想到什么,眉头又一皱,“可英雄武艺高强,人又警醒,我根本近不了身,又如何煮饭?” 红玉笑到,“他再警醒又如何,这世间男子总是心性不定的,多得是让他们沦陷堕落的方法。” 说着,悄悄压低声音,“只需一滴花露,定会让他对您欲罢不能!” 明碧君眼睛一亮,“什么花露,竟如此神奇?” 红玉尴尬地笑了笑,“不是什么好东西,说出来怕污了小姐的耳朵。” 明碧君顿时瞪起眼睛,茶碗一摔,扬声说到,“本小姐让你说!” “哎!”红玉畏惧地缩瑟了一下,“花露便是那花窑里给公子哥儿助兴的。” 助兴?那不就是...就是媚药吗? 那明碧君好歹从小被金尊玉贵地养大,一听这种下九流的东西,果然嫌弃地皱起眉头,一副脏了耳朵的样子。 红玉见她如此,只好低下头,心想我都告诉你不是什么好东西了,你却还硬让我说,如今我说了,你又这幅表情。 谁知下一秒,便听那明碧君说到,“这东西,真有那么神奇? 红玉连忙点头笑到,“绝对让英雄对您神魂颠倒,欲罢不能。” 明碧君脸上顿时娇红一片,掩嘴笑着,再低头看那婢女,眼神已温和了很多。 “不过,我到哪找大庭广众的场合?”明碧君突然想到这茬,眉头又皱了起来。 “小姐不必担心。”红玉说到,“你忘了,林夫人不是在筹备庆功宴嘛。英雄击杀巨蛛,为他办的庆功宴,他说什么也要来赴宴的呀。” 庆功宴,地下城的王公贵族必定都要参加。若是在那时和英雄生米煮成熟饭,在亲族权贵的见证下,他如何跑得了? 明碧君想了想,扬起一丝得逞的笑。 她轻抿一口清茶,突然蹙眉,“哎呀,这茶有些凉了,涩口的很。” 红玉依旧跪在地上,低着头,畏畏缩缩的。 那明碧君颇为嫌弃地翻了个白眼,伸腿踢了红玉一脚,“还不去打一壶滚滚的水来!” 红玉终于明白小姐这是放她走了,立即涕泪横流,感恩戴德地退下了。 …… 第二天一早,燕君琰起了个大早,去敲白杳杳的房门。小姑娘挣扎着起来开门,又光着小脚丫“哒哒哒”地跑回床上栽倒。 燕君琰走到床边看了看,小姑娘一头墨发乱糟糟的,像只毛茸茸的小动物,蜷成一团缩在被子里,和王宫里那窝波斯猫的睡姿一模一样,只露出一双白嫩嫩的小脚丫,圆润可爱的脚趾粉嫩嫩的,令人不禁想捏在手中把玩。 他默默将双手背在身后。 “白杳杳,起了。”他轻声到,“今日不是要去城主府吗?” 那小姑娘迷迷糊糊地哼了一声,不见动静。他突然玩心大起,伸手捏住她小巧的鼻尖。 没一会儿,白杳杳便皱眉睁开眼,见又是燕君琰在捉弄她,挥起小脚丫便往那人胸口踹。燕君琰一把握住她纤细白皙的脚踝,往床边一拉。失重感令她一惊,迅速清醒过来。 “我醒了,快放开我。” 白杳杳扭了扭脚踝,那人手一松,她快速收回自己的小脚脚,藏进被子里。 燕君琰有些惋惜地撇撇嘴,手背在身后,僵硬地撑开。 “燕君琰,帮我拿一下衣服。” 他转头一看,只见桌子上放着一个木制托盘,里面一套湖蓝色的绸缎男袍。 他随手扔给她,说到,“你穿男装?” “对呀。”白杳杳随口应到,“男装方便,若出什么事也好跑。” “我给你说,这地下城奇怪的很,咱们还是小心为上。” 她边说边将那袍子套在身上,腰间系上一条玉牌皮带,勒出盈盈一握的小腰,脚上蹬着一双上好的小牛皮靴,头发随意地盘在头顶,拿一根玉簪固定住。胡乱洗了把脸,脸上未施粉黛,白白软软的像一个小面团子,谁见了都忍不住想捏捏她有些婴儿肥的小脸。 “走吧~” 她穿戴好,笑着走到燕君琰身边,抬头看着他。 那人却突然坐下,“帮我编条辫子。” 白杳杳这才注意到,燕君琰一头顺滑长发只是随意用丝带系住,散漫地垄在一侧肩头。 “我说你怎么一大清早扰我好梦,原来是让我给你编头发。” 燕君琰笑了笑,没说话。 “我编得不好,比不得你王宫里那些宫女儿的手艺,随意编两条,你不准评价。” 燕君琰眉眼一挑,“你编就行了。” 白杳杳得了话,放心捣鼓起来。 燕君琰的头发长得真好,顺滑亮泽如一匹绸缎,稍微带点异域风格的大卷,只是他不喜这卷,平时总叫流光给他烫直。 白杳杳给他扎了一个高挑的马尾,鬓边碎发编成两条辫子扎进马尾中,发尾带着些卷,显得他有些浪荡。 好在穿着件绛红立领战袍,双臂绑着箭袖,显得人硬朗挺拔,压住了那丝浪荡。 “编好了!”白杳杳拍了拍他的肩膀,拿来铜镜给他照。 燕君琰只是瞟了一眼,说到,“还不错。” 手艺和流光一样好。 白杳杳得了夸赞,眯起眼睛笑着,像只傻猫儿。 燕君琰在她脑门上轻轻一点,“别傻乐了。先给我讲讲,这地下城,怎么个奇怪法。” 第60章 迷雾重重 “边走边说吧。”白杳杳拉着他的箭袖,两人走向第一层的城主府。 一路上,她大致给燕君琰讲了自己和林妙笙的对话。包括林妙笙奇怪的身世,以及主仆两人如何目光闪烁地劝她留下来。 燕君琰摸着下巴想了很久,突然说到,“林妙笙是我这几日见到的,唯一一个地上女人。” “哦?意思你还见过其他地上人?” 燕君琰点点头,讲了一个奇怪的人。 那日...... 他摸清地下城结构,绘制好地图,待要回第四十五层,沿途却遇到不少举止怪异之人。 “英雄留步。” 一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拦住燕君琰,上下打量一眼,拱手笑到,“英雄果然神勇威武,怪不得让我们明小姐一直念念不忘。” 燕君琰皱眉瞟了他一眼,抬脚要走,却发现那人眸珠黑沉,竟是地上人。 他停下脚步,冷冷问到,“何事?” 他态度冷硬傲慢,对方却不恼,仍笑呵呵地同他说话,“英雄定看出我不是地灵人了,哈哈哈,我本是北齐的商人,途径西幽去波斯行商,谁想遇到黑沙暴和商队走散,差点死在黑沙漠里啊。幸而被地下城主所救,这才活了下来。” 说着,又问,“英雄,你又是如何来到地下城的啊?” 燕君琰看了他一眼,淡淡说到,“行商路上遇到了流沙。” “英雄竟是商人。”那人笑着,伸手上下比划了一下,“看您举手投足之间一股行伍之气,光明磊落气宇轩昂,还以为您是西幽的将军呢。” 到底是商贾的眼睛,看人精准;也到底是商贾的舌头,油嘴滑舌,令人厌烦。 燕君琰眉头微皱,却仍然应付着说到,“少时多病,家中便请了师父,只为强身健体罢了。” “英雄谦虚了,你一来便解决了祸害地下城百年之久的巨蛛,这身手,着实让在下佩服啊!”那人说着,频频拱手向燕君琰做礼。 燕君琰只冷眼看他,想这人突然把他拦下,定不是寒暄这么简单。 果然,那人缓缓走到栏杆边,双手撑着栏杆,感慨到,“谁能想到,这世间竟还有如此神奇的地方。地下?我活了四十余年,从未想过地下竟会有人居住,真是奇哉,妙哉!” 燕君琰没说话,等着那人自己说。 “我初来便被这地下城的壮丽惊倒了,不仅是岩壁上的百层城池,还有那水晶宫殿,石笋圣庙!英雄啊,这些地方你可去过?那真是巧夺天工,神仙雕琢啊!” “你若有时间,可以让明小姐带你去看看,我敢说那些美景,绝对让你流连忘返。” “流连忘返,也终要返还。”燕君琰冷冷说到。 “返还?英雄此言差矣,常言道良禽择木而栖,依我看,这地下城可比地上好多了。” 他一脸满足地笑到,“这里人心向善,性格淳朴,一点也不像地上人那般唯利是图,重富欺贫,我来到这里,才算找到了真正令我心安的地方。” “哦?足下是想劝我留在地下城?” 燕君琰耐着性子听着人唠唠叨叨半天,终于忍不住,索性替他把话说了。 那人一听,顿时乐开了花,“难道英雄也有留下的打算。” 说着,拍拍手,竟叫出一排盛装丽服的美艳女子。 那排女子高矮胖瘦各不相同,都是貌美娇俏之人,但清一色全是孕妇,有的已生怀六甲快要临盆,有的才刚刚显怀,刚怀孕不久。 燕君琰眉头一皱,冷冷看着那人。 那人一脸坏笑,上前一步,低声说到,“兄弟啊,这地下城不计来历,不较贫富,只要有人来,他们都会赏赐黄金女眷,帮你在这里安家乐业。想我原本只是一小小茶商,来了这里,也过上了那神仙般的日子。” “英雄,我这种市井小人物都能在这里成为巨富,兄弟你武艺高强年少有为,定能在这里闯出一片天地,位列公侯,指日可待啊!” “而且,就算你不想那么辛苦,也有那躺着就能把钱赚了的办法。” 燕君琰长眉一挑,来了兴趣,“哦?什么办法?” 那人却笑着摆摆手,“不可说,不可说!” “只有你成了我们地下城的女婿,这白来钱的方法才能告诉你。” ...... 除了这个肥头大耳的茶商,他之后还遇到了很多地上男人,无一例外,都是劝他留下的。 而那日,秋水美名其曰要白杳杳留下陪伴林夫人,其实也是不想她离开地下城。 有趣,为何所有人都在劝他们留下? “还有这躺着就能把钱赚了的办法,到底是什么?”不知为何,白杳杳对此很介意,总觉得这里应该有藏着一个重大的秘密。 燕君琰不语,他也不太清楚。 白杳杳看了他一眼,笑着说到,“听起来是很轻松的赚钱方法呢,你要当个地下城女婿试试吗?” 她掩着嘴笑,却听燕君琰幽幽开口,“我有座金山。” 白杳杳:打扰了。 燕君琰:“东夏还有两座金矿。” 白杳杳:......可以,很强势。 白杳杳轻咳一声,拉回话题,“可是,为何地上的男人这么多,女人却只有林夫人一人?” “会不会是因为商队里本就是男人居多,沙漠这条商线,很少有女人跟着一起走。”白杳杳想了想,如此说到。 燕君琰摇摇头,“我遇到的那些男人并不全来自商队,还有不少沙漠居民。”他解释到,“而且,我们西幽可没有什么‘男主外女主内’的说法,很多商队都有女队员。” “好啦好啦,知道你们西幽男女平等。”白杳杳说到,“那如此说来实在太奇怪了,怎么会只有林夫人一个地上女子呢?再不然,就是那些女子待在家中,没有出来见人。” 正说着几个地灵女子结伴走过,见到燕君琰,脸上一红,嬉笑着跑来了。 白杳杳嘴一撇,看来地下城也没有女子必须待在家里的说法。如此一看,地下城竟真的只有林妙笙一位地上女子。 第61章 哑巴小孩 两人边走边说,都觉得地下城有些不对劲。 沿途遇见不少地灵人笑着和他们打招呼,其中很多男子,眼神全贴在白杳杳身上,再一瞟到她身边黑着脸像一尊煞神的燕君琰,便不声不响地收回目光。 燕君琰不禁皱眉,心中十分不悦。 这份不悦并不是因为别人觊觎他的人。说起来,西幽从来不讲究要把自己的女人藏在家里,在他们的文化里,女人也是独立的个体,若是自己的妻子能得到外人的欣赏和夸奖,对他们的丈夫来说,是一件十分令人骄傲的事情。 所以,若是这些目光是因为白杳杳医术卓然,或者再肤浅一些,就是欣赏她的美貌,他都能接受。但那些人的目光太过露骨了,白杳杳没察觉,他却察觉了其中的意思。 那是一种审视的目光,审视一件货物的价值,不,不是货物,更像是那些在集市上挑选牲畜的目光。 体格好不好,有没有生病,能不能生,能生几个...... 燕君琰的脸色渐渐阴沉下去,浑身燃起黑色的煞气。那煞气太过引人注目,一路下走来,路过燕君琰的人都被吓到了。 打招呼的人少了,那露骨的目光就更没有了。 终于到了第一层,光柳华冠之层。整一层都是城主府,金碧辉煌轩昂壮丽不在话下,其间雕梁画栋亭台楼阁错落有致,与那地上的世家园子差不多,都是一样的华丽精致。 大门前立着两只石狮子,旁边停着簇簇轿马,几个挺胸叠肚指手画脚的小厮正坐在门前板凳上,谈天说地,插科打诨,好不热闹。 两人站在城主府门前,白杳杳又给燕君琰嘱咐了一遍他的身世,省得一进去再说漏了什么。 ...... 城主府内。 林妙笙正坐在亭子里喂鱼,那些红尾金鱼的尾巴如同少女绮丽的裙摆铺展开来,夸张华丽,身上的鳞片如珍珠般莹润亮丽,在漆黑的沉潭内,一尾一尾闪着各色亮光,五光十色,绚丽夺目。 秋水安安静静地站在她身边,给她披上一件地上来的白狐腋披风。 “夫人,您在想什么?”秋水见她捧着鱼食,却一颗也没扔进去,不禁好奇。 林妙笙回神,浅浅一笑,并不作答。 “夫人不说,秋水也能猜到。”秋水笑着说到,“您一定在想表小姐和英雄吧。” 林妙笙看着她,眼中尽是亲切笑意,“你这个鬼机灵,来,坐我身边,陪我说说话。” “夫人,您脸色不太好看。”秋水坐在她身边,轻轻握住她的手,突然惊呼,“您的手怎么这么凉!我去给您找个热炉。” “不用。”林妙笙拽住她,“我这身体还用什么热炉。满身罪孽,肮脏不堪,若是早些死了,也早些解脱。” “夫人!您不要说这种丧气话。”秋水眼中含泪,抓紧她的手,“您就算不为了自己,也要为了表小姐撑下去啊。” “您想想,您若不在,表小姐日后在地下城的生活,那得是......”秋水忽似想到什么,不忍再说下去。 “秋水,好孩子,你也不用再劝我。”林妙笙轻咳了几声,“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没多少日子了。” “所以我昨日,故意在众人面前那般抬高杏一的身份,她若能靠着神医的身份在地下城立住脚,又有杀蛛英雄护着她,想来她的结局也不会像那些女子,被那么多人......” 说到这里,她已说不下去,掩着口鼻猛咳了几声,眼眶红润,“我真是罪孽深重啊,我真是死不足惜啊。” “我每日吃斋念佛,不知诸天神佛,能否听见我的忏悔。”她轻轻拂去泪水,悲痛地说到。 “夫人,咱们地下城不讲神佛,只信地母。”秋水宽慰到,“你若是求神,求地母神才对。” 林妙笙一愣,突然凄声痛哭起来,“是啊!是啊!我怎么忘了,佛光万丈照不进这地下深渊,若能照到,便早带我离开这坟窟了!” 秋水听她这么说,大惊失色,立刻掩住她的嘴,左右张望一番,才压低声音说到,“夫人,您疯了,这么多年了,怎么又说起离开的话。这话若是被有心之人传给城主大人,您又要被关进笼子了!” 林妙笙一听这话,果然惊恐地睁大眼睛,紧紧捂着嘴,浑身发抖。 “不!不要!不要!” “夫人!” ...... 且说另一边,燕君琰和白杳杳已经来到城主府门前,却突然听见一阵嘈杂。 探头望去,只见那府宅门口一石狮子后面,一群小孩正在群殴一个少年。那少年被他们围在中心,全身上下不少淤青。那些孩子对他下手不轻,他只抱着头,一声不吭。 “你们在干什么!” 白杳杳一个箭步冲上去,那些孩子看了她一眼,并不停手。 突然,几个石子飞来,不偏不倚地打在那些孩子的膝盖和拳头上,孩子们吃痛停下手,转头一看竟是杀蛛英雄。 “还不滚?” 燕君琰阴沉着脸,语气森森。那些孩子见他如此,纷纷尖叫着逃跑了。 白杳杳用手肘轻轻推了推他,“挺厉害的嘛。” 燕君琰挑眉看她一眼,一副“这算什么”的傲娇表情。 白杳杳不禁轻笑一声,又去看那孩子。 那男孩不过八九岁的模样,身材瘦弱矮小,皮肤苍白,眼珠乌沉,竟是个地上的孩子。他脸上到处都是乌青,左眼肿得跟个核桃似的,右眼还好些。骨瘦如柴的胳膊上全是泥土和淤青,衣料华贵,却破破烂烂的。 他将自己抱成一团,知道是白杳杳救了他,也不说话,一只乌黑的眼睛忽闪忽闪地,安静地看着她。 白杳杳蹲在他面前,伸手轻轻摸了摸他脸上的淤青,“小朋友,你没事吧?” 他仍不说话,只是摇摇头。 燕君琰双手抱臂,低头看着那男孩,“哑巴?” 白杳杳回头给了他小腿一拳,燕君琰没躲,生生受了。 这时,城主府门前那几个插科打诨的小厮们终于注意到两人,一小厮猴儿似的窜过来,低头一拜,笑着说,“哟,这不是杀蛛英雄和神医姑娘吗?你们来看林夫人?” 燕君琰瞅了他一眼,点点头,白杳杳的注意力全在那孩子身上,没工夫理他。 那小厮见两人都冷冷的,尴尬地笑了笑,又殷勤地说到,“我劝二位别管这事儿,这小孩邪的很。” “能看见鬼!” 第62章 夫人之子 “两位贵人最好离他远点,这小孩能看见鬼!吓人的很呢。”那小厮煞有其事地说到。 却见那孩子突然像个小牛犊子一样,推开白杳杳,风一样地跑远了。 白杳杳摔了个屁墩儿,被燕君琰拎着衣领拽起来。她拍拍身上的土,问到,“什么情况,说仔细点。” 那小厮贼溜溜地看了两人一眼,只是腆着脸笑。燕君琰心领神会,从腰带里翻出一粒金子扔给他。 那人接住金子,顿时喜笑颜开,开始讲故事,“这孩子,说起来和您二位还有些关系呢,那是林夫人的孩子。” “我表姑的孩子?”白杳杳惊讶到。 “是啊,这位少爷生下来就不太好,差点死了。说棺材都敲上钉子了,又听见里面传来小孩的哭声,这才给救回来。” “谁知这位少爷,长到三、四岁还不会说活,就喜欢缩在一个小角落里,用他那双黑秃秃的眼睛盯着人看。”小厮语气阴森地说到,“起初大家都没在意,谁知过了一段时间大家伙儿发现这小孩儿邪啊,他盯着谁,那人之后一准发烧生病,倒霉不顺,请医师也没用。就像...就像被脏东西缠上似的,非得找个叉路口烧点子纸钱才能好。” “这一来二去的,大家便都说这位少爷能看见鬼。”小厮说完,头一扭嘴一撇,斜着两个眼睛看人。那神情,和村口讲八卦的大妈一模一样。 更好笑的是白杳杳,显然把他的话听见去了,一张小脸皱得跟包子似的。 燕君琰瞟了她一眼,冷漠开口,“你们这些人瞎传主子闲话,不怕上面怪罪?” 有些奴才欺软怕硬,就爱编排主子的谣言,非要把人家说成怪胎畸形,才能填补心里的落差感。 “嘿!英雄啊,我给你说你还别不信,这事儿里头那位夫人是知道的,她也拿少爷没办法呐,后来就不管了。这少爷看见鬼的事儿,还是从林夫人院子里传出来的呢。” 那小厮见燕君琰不信,有些急了,“我给你说个最新的,其他人都不知道。” 他急于证明这故事的可信度,又拉着两人咕囔了半天。 “前些天,林夫人院子里头闹贼了,秋水姑娘一查,发现那小偷就是少爷。秋水姑娘不好声张,就悄悄问少爷你偷东西干什么啊?嘿!你知道那小少爷怎么回答的。” “怎么回答的?” 他讲得神乎其神,语气跌宕起伏,十分有感染力,白杳杳不自觉便陷进去了。 “小少爷说,我是拿给我朋友的,他受伤了,没东西吃,特别可怜。那秋水姑娘一听......” “哎你等一下。”白杳杳突然打断他,“你不是说这小孩儿不会说话嘛。” “那是三四岁的时候不会说,现在都十一岁了,早会说了,就是说不利索,每次就蹦几个词。哎哟...你一打断我,我说哪都忘了。” “你说那小孩被秋水抓住了。”白杳杳提醒到。 “对对对,这秋水姑娘一听少爷终于交到朋友了,心里还挺高兴。她就拿着东西,打算去见见少爷那位朋友,少爷心思单纯,又痴痴傻傻的,再被人给骗了!结果……嘶,我的娘哟!” 那小厮说着说着,突然打了个冷颤,抱着胳膊不停搓着。 他这一颤,把白杳杳这个吃瓜群众急得抓耳挠腮,连忙问到,“结果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你说呀!” 那小厮终于缓过来,四处看了看,压低声音说到,“结果,那小少爷,竟然直接把秋水领到乱葬岗去了!” 第63章 越怕越爽 白杳杳一听,晴天白日、光柳大亮的,突然平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把秋水领墓地干嘛啊!”白杳杳也学着小厮搓了搓胳膊,问到。 “去见他那朋友啊!”小厮一脸夸张,口中“啧啧”直叹,“吓不吓人!吓不吓人!我听到这儿直接吓一激灵。” 他继续说到,“秋水姑娘一看是乱葬岗,也吓着了,就问他,你的朋友呢。” “然后你知道吗,啧啧啧,那小少爷居然指着一堆草席裹着的腐尸说,我朋友就在那呢,他还和你招手呢!诶呀我的妈,给秋水吓得,连跑带颠儿就蹦回来了。” 白杳杳脑补了一下彪悍的秋水被吓哭的样子,莫名觉得有些好笑。 那小厮继续说到,“后来这几天,小少爷话也多了,逢人就说自己交了新朋友,每天大摇大摆地拿着府里的东西,去乱葬岗找他新朋友玩,有好事儿的跟过去一看,就看那小少爷坐在乱葬岗边上和空气有说有笑的,就跟面前真有个人似的,一会儿哭一会笑一会儿叹气。” “唉~” “哇!!!” 两人正说着,身边突然飘来一声叹息,吓得两人“哇哇”大叫。 白杳杳一转头,就见燕君琰抱刀站在她身边,用看智障的眼神看着她。原来是他听得无趣,却看白杳杳完全入迷了,不好打断,只好站在她身边等,有些无聊便叹了口气,结果将沉迷其中的两人吓得半死。 他大手挥挥,给这只炸了毛的白杳杳顺毛,“一些无稽之言,吓成这样。” 那小厮十分不服气,梗着脖子说到,“是不是真的,您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谁知被燕君琰一瞪,立马缩着脖子跑了。 燕君琰百无聊赖地捏着白杳杳头顶的丸子,问到,“去看看?” 白杳杳慌忙摇头,“不了不了,我受不了这些!” “害怕还要听,这么喜欢被虐?”燕君琰在她额前一点。 白杳杳顺势抓紧他的手,牢牢抱在怀中,“我也控制不住,但是越怕就越想听,就像吃辣一样,特别过瘾。” 说着嘻嘻一笑。 燕君琰侧头看了她一眼,眼神晦暗不明,突然幽幽说到,“其实我幼时,也有一个看不见的朋友。” 好家伙! 白杳杳还沉浸在刚刚那鬼故事里没走出来,听他这么说,一把撒开他,像个兔子一样蹦出好几米! “你别吓我!!” 燕君琰见她如此,眉眼一挑,突然长臂一揽将人捉进怀中,唇边扬起嚣张的笑,“以毒攻毒,既然你这么怕,我就带你去乱葬岗看一看!” 此话一出,直接逼得白杳杳爆了句粗口,却不敌他浑身的劲儿。强壮有力的臂膀围着白杳杳纤细的脖颈,强硬地扣着人走了几步,吓得白杳杳又是锤又是挠,一会儿又甩眼泪告饶。哪知燕君琰软硬不吃,直径带着她上了升降箱。 升降梯一直下坠,直到第八十七层才停,这层已经离光柳很远了,只有一些碎光零散地降落。 昏昏默默,杳杳冥冥,数百年不见太阳光,亿万载难瞻明月影。其间弥漫霭霭黑烟,带着地下的阴寒之气,如夜露一般附着在衣衫上,冷得人心惊胆颤。 “燕君琰,你是看我刚刚反应太大,要报复我是不是?”白杳杳紧紧抓着他,口中怨到。 许久听不见他的回应,抬头一看,他目光如炬,紧紧盯着前方。 白杳杳顺着他的眼神望过去,只见路边坐着一惨白的小孩,正静静地看着他们。 第64章 它喜欢你 四周都是漆黑的岩壁,零星只能见到几户人家,门窗紧闭,只有窗纸后隐约可见四处走动的人影。 八十七层的路边已经没有护栏,沿路边向下望去,八十八层整整一层都是石笋悬崖。 一个皮肤苍白,全身脏兮兮的小男孩坐在路边,两腿悬空在悬崖之上,正扭头看着他们。漆黑的眼珠似乎融在黑暗之中,看起来空洞无神。 白杳杳愣了一秒,一把拖住燕君琰,使出全力想要将人往回拖,怎奈这人生得就像块石头一般,白杳杳竟未拖动他半步,反倒燕君琰胳膊一抬,直接让她双脚离地,整个人不得不挂在他身上。 走向那小男孩,燕君琰看了看他,安静坐在他身边。 低头望去,八十八层已经完全沉浸在黑暗之中,大片黑雾笼罩在石笋之上,只有少数出类拔萃的,突破浓雾,露出零星几个石尖。 这便是地下城的乱葬岗,没钱置办丧仪的、犯了事的、外来的、逃难的、失足的,那些人的尸体全在这里。好一点的还能裹个草席,无人关心的孤魂野鬼便直接赤条条的扔进去,落入黑雾下的尖锐石笋群,被扎成个刺猬。 任由尸体慢慢腐烂,恶臭熏天。起风时,浓厚黑雾如波涛云海翻滚不停,伴随着凄风刮过石笋间产生的怪异哀嚎,令地灵人胆战心惊不敢靠近。他们说那黑雾就是死者不愿散去的孤魂,积年累月地聚集在这里,怨气不散,常常偷袭迷惑路过的旅人。 而这小男孩,不过十一岁却总爱往这种鬼气森森的地方跑,还交到了新朋友,怎么看都透露着一丝诡异。 “它很喜欢你。” 那小男孩突然转头看着燕君琰,声音幽幽冷冷,似从地下飘出。因为他太过瘦弱,发育的慢,还未到变声期,那嗓音听起来略带些童稚,给这寂静恐怖的地方又添了几分阴森。 “他在哪?” 燕君琰目光扫过乱葬岗,语气平平,没有任何波动。 听他如此回答,小男孩有些疑惑地看了他一眼,问到,“你相信我说的?” 随即眼中一亮,“你也看得到他?” 燕君琰摇头。 小男孩眼中光点骤散,又恢复了冷冰冰的样子,呆呆地看着黑雾下的乱葬岗。面无表情,像一具蜡像。 燕君琰又问到,“你那朋友在哪儿?” 小男孩随手一指,燕君琰顺着他惨白的指尖望去,目所能及之处皆是黑雾。 这时,恰一阵阴风吹过,风吹散笼罩在乱葬岗之上的黑雾,露出石笋悬崖的全貌。累累白骨,片片血肉,而小男孩指向的地方,只有几具草席裹着的青白尸体。不多时,浓雾再次聚集,遮盖一切。 “我什么也没看到。”燕君琰说到。 身边没有答复。 燕君琰一脚蹬在路沿,一脚自然垂落。小孩子就坐在他身边,两条腿在空中晃来晃去。 两人就这样无言地并排坐着,只是燕君琰怀里还有一个瑟瑟发抖的白杳杳。她一坐下便将自己缩成一团,两手抱着燕君琰,小脑袋埋在他怀中,眼睛紧闭,一副掩耳盗铃之姿。 “它真的很喜欢你。”小男孩又开口了,“我认识它这么久,第一次见它这么激动。” “如何激动?”燕君琰问到。 “它爬上了尸堆,在朝你招手。” 第65章 心理阴影 “可惜你看不到。”男孩幽幽说到。 他确实什么也没看到,但那男孩语气信誓旦旦,似乎真的有一个他看不见的人正翻越尸堆向他走来。 燕君琰却一点也不慌,问到,“你什么时候看见他的?” 男孩斜睨他一眼,冷冷说到,“你又是她请来的捉鬼师?” “她是谁?” “林夫人。”男孩回答。 白杳杳虽不敢看,却一直竖着两个耳朵在听,一听到林夫人的消息,立马抬起头,正对上男孩那双黑突突的眼睛。 他的黑眼珠真的好大啊,快要把整个眼眶填满了,鬼片里的鬼孩子不都是这样吗? 白杳杳立刻底下头,在心中默念八荣八耻。还好那“鬼孩子”没太注意她,很快又把头转回去。 燕君琰却问,“林夫人不是你母亲吗?” 男孩点点头,语气平淡,“但是她从来不让我叫她母亲。” “为...为什么?”白杳杳耳尖动了动,控制不住地抬起头。 这该死的好奇心! 那男孩注意到她,突然靠近,幽幽开口,“你不害怕我了吗?” 那双黑突突的眼睛猛地飙至眼前,吓得白杳杳向后一仰,好在燕君琰拉着她,这才没让她翻过去。 燕君琰伸手摸了摸男孩杂乱的头发,说到,“小子,别吓她,她胆子比兔子还小。” 一阵温热从头顶传来,令男孩怔愣了一瞬。但燕君琰手劲太大了,只是摸摸头,便将那“鬼孩子”搓得如狂风中的小禾苗似的,东倒西歪。 白杳杳看着他那张蜡像一般的小脸上终于有了表情,先是错愕,随即因为被揉搓得不舒服,小脸皱巴巴的,但他眼睛又极大,看起来像只可怜兮兮的巴哥狗子。 白杳杳一下没忍住,轻轻笑了一声,瞬间也没那么害怕了。 却听那男孩问,“兔子是什么?” 两人一愣。 本该生长在灿烂阳光下的孩子,却从出生后就待在着阴沉漆黑的地下,连地上小孩最喜欢的小兔子是什么都不知道。 看着男孩迷茫的眼神,白杳杳心中泛起一丝心疼。她刚想给男孩描述一下这种毛茸茸的可爱小动物,就听燕君琰十分淡定地说到,“好吃的。” “王城脚下有家酒肆,烤兔子一绝。”他散漫地说到,却被白杳杳猛戳腰窝。 “兔兔那么可爱,为什么要吃兔兔!小心给小孩留下心理阴影!” “这有什么,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都已经自己烤兔子了。” 那小男孩听不懂他们说的话,悄悄收回目光,又默默注视着那片漆黑的乱葬岗。两人注意到他兴致不高,决定说些他感兴趣的话题。 “我小时候也有一个大家都看不见的朋友。”燕君琰想了想,决定把自己小时候的经历分享给这个小男孩。 男孩一听,果然抬起头看着他,空洞的眼眸中终于闪起一点亮光。 “真的吗?” 燕君琰点点头,“是个疯疯癫癫的小女孩,比我大几岁。” 白杳杳一听,也感兴趣地凑了上去,“真的有啊?我以为你故意吓我呢。” 燕君琰长眉一挑,语气飞扬,“我有那么无聊?” 当然有啦!尤其是捉弄她的时候,简直是无聊透顶。 白杳杳撇撇嘴,示意他继续讲。 “她行踪不定,总是突然出现突然离开,搞得一惊一乍的。但是大家都看不见她,只有我能看到她。” 燕君琰说着,嘴边扬起一抹笑,“她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账羔子,在宫...在我家闯了不少祸。” “结果都栽赃给我,让我吃了好几顿鞭子。” 第66章 你爹是谁 “不过她还算仗义,帮我解决过不少棘手的难题。”燕君琰眼神恍惚,似陷入回忆。 “后来呢?”白杳杳和小男孩见他突然沉默,急急追问。 燕君琰似是沉入一片血色,又被两人的追问拉回神。 “后来?后来便看不见了。”语气依旧平平。 小男孩愣了愣,有些失望地底下头,没说话。白杳杳也觉得这故事有些虎头蛇尾,却看燕君琰脸色不虞,便不再追问。 燕君琰沉默了一会儿,又恢复了他那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散漫样子,大手没轻没重地拍了拍小男孩的头,惹得人家举起小手捂住脑袋。 “小子,该你了。”他扬起一抹满不在乎的笑,语气淡淡,“你这位看不见的朋友,又是什么样的?” 话毕,两人齐齐望向小男孩。 感受两道炙热的目光,小男孩稍微有些不自在,局促地开口,“你们...真的信我?” 两人齐齐点头,那男孩犹豫片刻,终于开口说到,“他是一周前突然出现的,比我大几岁,是个地上男孩。” 地上人?两人一听,有些好奇。 “他说他是被抓来的,以后还要回地上去的。但他现在受了很重的伤,我便从林夫人房中偷了一些药材和吃食送给他,就从这里丢下去,他会跑过来捡走。他吃完就会给我讲一些地上的故事,还说等他走的时候,会带我一起走。” 燕君琰长眉一挑,问到,“你很想去地上?” 男孩点点头,“那些地灵人欺负我,就因为我是地上人。所以我觉得,地上才是我真正的家,我想回家找我爹。” 白杳杳有些不明白,“你爹?你爹不就是地下城主吗?” “他不是我爹!”男孩有些激动地摇头。 白杳杳:“那你爹是谁?” 燕君琰:“为什么不是?” 两人同时开口,让那孩子愣了一下。他看了看两人,咬着嘴巴,支支吾吾地说到,“我也不知道我爹是谁,但肯定不是城主,因为他是地灵人,我是地上人。” 白杳杳笑着和他解释到,“这也是有可能的呀。林夫人是地上人,也许你遗传了她的基因,所以生下来也是个地上人。” 虽然听不懂这姐姐在说什么,但男孩还是摇摇头,“不是的,不是的!地灵人和地上人生不出地上人的。” “为什么?难道地灵人和地上人只能生出地灵人?”白杳杳问到。 谁知男孩又摇头,“也不是,是很奇怪的人。” “奇怪?”燕君琰眉头一皱,“哪里奇怪?” “说不上来,就是感觉和地灵一样,又不一样。”男孩绞尽脑汁也没法描述出两者的不同,急得小脸皱巴巴的。 白杳杳看他急了一头汗,便不让他再想了。 三人继续讨论城主的事情。 “而且,他也不承认我是他儿子,也不让我叫林夫人母亲。”男孩说到,“若是叫了,他就打人,把我和林夫人关进地底,关很久很久。” 两人对视一眼,这倒是一个很重要的信息。 看来城主和林夫人关系并不好,还有家暴史。 那林夫人为什么不带着儿子离开地下城呢?她在地上不是还有个丈夫呢吗? 难道这里根本就没有出去的路? 这不可能。他们刚来地下城的时候,刚好碰上城主带着卫兵去地上买卖物资,所以一定有出口能离开。 既然能离开,那林夫人为什么不离开?还无动于衷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在地下被人欺凌辱骂? 是不想离开,还是...不能离开? 白杳杳有些想不明白。 再看看这个孩子,瘦的皮包骨头;身上的衣服看着华丽,料子却和地主府的一等奴隶穿的一样;伤痕累累眼神空洞,似是长久以来一直被欺凌。 本是城主夫人的亲生儿子,过得却不如一个下人。 第67章 温柔的人 两人听小男孩将自己的身世娓娓道来,心中不约而同都对他产生一丝怜悯之情。 “小朋友,说了这么久,你还没说过你的名字呢。”白杳杳突然说到。 小男孩怔了怔,“我叫...少爷。” 少爷?少爷可不是名字,只是称呼。 男孩接着说,“所有人都叫我少爷,我想这应该是我的名字。” 白杳杳一愣,这孩子不知道自己的名字? 她柔声引导,“那你母亲,林夫人叫你什么。” 男孩眉头一皱,似在思考,过了很久,他说,“她见我通常都不说话的,只是咳嗽,有什么都是让秋水姐姐说的。” 两人对视一眼,没想到林夫人对这孩子如此冷漠。 燕君琰再次摸了摸男孩的额头,这次他没将人搓得东倒西歪,反而是真正抚摸了两下。 男孩瞬间呆了,小手覆上燕君琰刚刚摸过的额头,眼中充满好奇。 原来被人摸头是这样的感觉啊。 他时常在路边看见陌生人温柔地轻拂子女的额头,自己却从来没被如此对待过。他曾试着蹭了蹭雕像的手,觉得坚硬冰冷,他很不喜欢。 原来真正的抚摸一点也不冷硬,竟是如此温暖。 他想了想,一头撞上燕君琰的胳膊,像小猫蹭桌子腿那样蹭来蹭去。 燕君琰和白杳杳都是一愣,很快反应过来。 燕君琰起身,顺手将人一拎,提溜进怀中,白杳杳也站起来,踮着脚尖摸了摸小男孩的头发。 男孩被燕君琰抱在怀中,就像一块石像,全身僵硬,一动不敢动。两人也不劝他安慰他,只是一路打打闹闹地离开了八十七层。男孩在两人欢乐的吵闹声中慢慢放松,最后竟倚在燕君琰肩头睡着了。 “没想到你对待小孩子竟有这么温柔的一面。”白杳杳走在他身侧,笑着说到。 燕君琰挑眉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白杳杳看着他的侧影,莫名想到一句话,温柔的人都是受尽委屈的人。 燕君琰如此强势霸道,像太阳一样强大的人,他也会受委屈吗? 白杳杳这样想着,脚步渐渐慢了下来,却见前方高挑的男人也停下脚步,回身望着她。 “走快点。”他语气扬扬,“你背后可有个鬼等着你呢。” 说着竟加快脚步,大步流星地向前走去,很快便甩了她一大截。 阴冷黑风从背后呼啸而过,白杳杳的背上立马爬上一层鸡皮疙瘩。 她撒开腿便向前跑。 “燕君琰!等我一下啦!” 这狗男人才不会受委屈呢! ...... 三人就这样打打闹闹地回到城主府,林妙笙左等右等不见他们来,便遣了秋水在府门前等候。 一见两人身影,秋水便笑着迎上来,忽见英雄身上还挂着个衣衫破烂的小男孩,再仔细一看,这孩子竟然是小少爷。 小少爷怎么和他们走到一起了,他没乱说什么吧! 秋水面上一片明朗笑容,眼睛却始终滴溜溜地在两人身上打转,好在英雄和表小姐没面色如常,没什么异常。 应该没被发现什么。 秋水暗自松了口气,伸手接过小男孩,笑着说到,“英雄和表小姐终于来了,夫人等了你们好久。” “快些进来吧。” 第68章 秋水洛水 秋水领着两人走进城主府,一直穿过几个庭院,终于来到东边的流玉轩。 院内自是雕梁画栋珠帘绣幕不多说,两边是穿山游廊厢房,一条宽阔的云母石板路穿过正中间的大院。道路两边各放着几个元庆年间的青花白瓷玉缸子,水面上漂浮着几盏幽地睡莲,青紫色的荷叶下不时游过几条亮闪闪的霞光锦鲤,绚丽的彩光映着细腻平滑的白玉,十分好看。 走进院子,便见着几个小丫头坐在游廊的栏杆上,见秋水来了,立马散开。当中走出一位眉眼温柔的大丫头,笑着迎上来,停在几人身前规规矩矩地做了个礼。 “英雄,表小姐。哦,小少爷也在呢。” 白杳杳并不认识这人,但看这丫头穿着打扮,地位应该和秋水差不多。 “这是洛水,也是夫人的贴身丫鬟。”秋水介绍到。 燕君琰还是那副鼻孔朝天,谁都看不上的样子。白杳杳便朝洛水笑了笑,客气地寒暄,“洛水姐姐,你名字真好听。” 洛水有些不好意思,掩着嘴轻轻一笑,“都是夫人起的,说是地上的一条河流,但我都不太懂。” “是好的。”白杳杳笑着说到,“地上很多文人墨客都为洛水河赋过诗呢。” “哟,没想到咱们洛水在地上这么受欢迎呀,竟还有文人骚客给你写诗呢。”秋水在一边笑她,“什么诗呀,难道是情诗吗?” 洛水面上一红,“我算个什么,哪有本事让他们给我写诗,快别拿我打趣了,夫人还在里面等着呢。” 秋水这才罢休,笑着扯了扯她的袖子,“今天先放过你,我先带表小姐和英雄进去吧。” 说着,给她递了个眼神,“你来看看小少爷,又受伤了。” 洛水低头一瞧,只见小男孩正拉着燕君琰的手,衣服上稀稀拉拉全是口子,脸上布满淤青。她不禁蹙眉,“又是那起子泼狗,越来越过分了,竟把人打成这样。” 嘴里说着骂人的话,却依旧温温柔柔的。 她向男孩伸出手,说到,“少爷,来,我带您去找医师。” 那男孩退后一步,仍然倔强地拉着燕君琰的手不肯松开,嘴巴紧紧抿着,面色冷冰冰的。 因为那些闹鬼的传言,洛水稍微有些怕小少爷,见他一脸的不愿,也不敢伸手去拉人。便抬头去看燕君琰,希望他能松手。谁知燕君琰这会儿正烦着呢,一脸暴躁,洛水也不敢开口。 他是真的很烦这些圈圈绕绕的寒暄作礼,所以一开始就游离在外。 洛水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又看向白杳杳。 “没事,一点皮外伤。找些纱布和药膏,我给他包扎就行。”白杳杳成功接收到她的眼神,出来圆场。 两个丫头对视一眼,不知在想什么,却见两人已经带着小少爷进屋,忙忙跟了上去。 一进屋内,寒梅花香扑面而来。屋内宽阔大气,一应摆设也是简约典雅,颇有些书卷气息。林妙笙正坐在炕上,身前一个红梅绣漆的小几,上面放着几个珐琅的香盒,还有一排银亮亮的奇怪工具。 “来啦。”她笑着迎来,一身白绸绣幽兰的飘逸长裙,显得她体态轻盈,优雅端庄。头上挽了个随云髻,简单插着一根白玉簪子。 白杳杳心想,来地下这么多年了,却还是喜欢东夏的打扮呢。看来她时时刻刻都在想家。 “林夫人。”白杳杳笑着作礼,燕君琰只是微微点头。 林妙笙以为他性格高傲又杀了巨蛛,难免张狂些,眼中谁也瞧不上,便没太在意。 谁知又听见一声轻如蚊呐的童声。 “林夫人。” 林妙笙顺着声音望去,突然愣住,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消失殆尽。 第69章 冷漠态度 “林夫人。”小男孩站在燕君琰身边,规规矩矩的行礼。 林妙笙一见他,脸色顿时一片苍白,却还算镇定,只是轻轻“嗯”了一声,便当屋里没这个人一般,笑着让白杳杳和燕君琰坐下喝茶。 两人对视一眼,谁也没说话。燕君琰拉着那男孩坐在桌子边上,白杳杳跑去挨着林妙笙坐在炕沿。 “表姑,你在做什么,这么香?”白杳杳问到。 林妙笙笑着看她,疑惑地问到,“这你不懂?小时候没学过制香吗?” 白杳杳愣了愣,东夏世家女子似乎从小便学习制香煮茶,这和女红以及诗词歌赋一样,都是闺房必修课程。只要是有点财力的家庭,都会让自家女儿学习的。 但她哪学过这些。 不能露馅儿。 她耸耸肩,十分亲切地挽住林妙笙的手,“我没学过,我爷爷从小便让我看医书,哪有时间学这些有趣的玩意呢。” 林妙笙看着女孩委屈地小脸,觉得她不像是在撒谎,笑着说到,“别撅嘴,若是觉得有趣,之后可以来找我学,不难。” 白杳杳笑着答应,却见燕君琰不咸不淡地往她们那边瞅了一眼。 这几天遇到的地灵人,不是在劝他们留下,就是默认他们会留下,无人提及离开一事。 这时,府里的医师来了,是给少爷清理伤口的。 秋水进来禀报,林妙笙掩着唇咳了两声,“怎么不带去他屋里,我这边还要陪客呢,闹的一屋子都是药酒味。” 秋水面露难色,看了眼白杳杳,说到,“是表小姐让叫来的。” 林妙笙一愣,转头望去,只见白杳杳依旧是笑眯眯的。 “表姑,是我让叫的,我就是想找些纱布和药膏。”她笑着说到,“我看弟弟被人打了一身伤,想亲自给他包扎。” “您也知道我的技术,肯定要比城主府上的医师厉害嘛。”她大言不惭地说着,脸上仍是一片天真灿烂的笑容,眼睛弯弯,像个傻猫。 林妙笙是她表姑,林妙笙的儿子可不就是她弟弟了嘛。看着自家弟弟被人打伤,自己作为医生亲自给弟弟包扎,这合情合理,没什么可辩驳的。 林妙笙却掩着口鼻,轻咳了几声,说到,“又不是什么大病,只不过是一些皮外伤,怎劳你这位神医动手,你的本事应该用在更大的地方。” 听起来像是客气,可是这个时候不该是客气讲礼的时候吧,自己的亲生儿子被人打成这样,她全程没看过一眼,问过一句。 这种冷漠的态度简直让人心寒。 怪不得连下人都敢随意欺辱这男孩,爹不疼娘不爱的,谁都不管他。明明已经是个十一岁的小伙子了,看起来却瘦弱得像个小鸡仔,比那八九岁的男孩子都小一些。 也不知这几年受了多少苦。 白杳杳已经走到男孩身边,打开药匣子,仍笑盈盈地说到,“弟弟说家里的医师下手没轻重,包扎的时候总是弄疼他。我手轻,替他包扎一次没什么的。” 听见了吗,你儿子总是受伤,医师给他上药也不尽心,你这个做母亲的,现在是不该说点什么。 林妙笙脸上勉强带着笑,白杳杳的话她也没理由反驳,说得多了只怕会令两人起疑,她只好点点头,随手拿起手边的茶碗,尴尬地喝了几口。 燕君琰却看见她拿着茶碗的手在抖,不知在怕什么。 白杳杳笑着冲小男孩招招手,“让我看看,都伤到哪里了?” 男孩看看她,又看看炕上的林妙笙,向后退了几步。 “没受什么伤,我先告辞了。” 第70章 明日离开 说着,冲林妙笙低低一拜,转身跑走了。 林妙笙始终端着茶碗,没看他一眼。 白杳杳心里不平,却知道这是人家的家务事,有些事情最好不要过多插手,免得旁生枝节。 她撇撇嘴,挨着燕君琰坐下了。 小男孩走后,林妙笙松了口气,和两人说话的语调也轻快了不少。她拉着白杳杳聊了好一阵,直说得自己口干舌燥,才惊觉耽误了两人半日的时光。 她实在是太想念地上的生活了,语调中都透露着向往和怀念。 “表姑。”白杳杳不得不打断她的兴致,说到,“今天过来其实是有两件事情要说的,一件是想谈谈您的病。” 林妙笙端着茶碗,笑着叹了口气,“唉,我这病也没什么希望了,捱日子罢了。” “表姑,您这病是可以治好的呀。手术没有那么恐怖,其实只用睡一觉,起来一切都好了,为什么不治呢?”白杳杳不解地问到。 林妙笙摇摇头,没说什么,似乎已经决定了不治。 白杳杳不好再劝,便说起第二件事,“表姑,我和哥哥已经决定,明天就离开地下城。” 对,该离开了。 两人很早之前就商量过离开的事情,燕君琰是西幽之王,他陷入流沙后,西幽必定会动荡不安,他必须尽快回去 至于离开的时间,是两人路上商量好的,故意试探一下林妙笙的态度。 果然,林妙笙大惊失色,“离开!” 她没想到两人明日就要离开,惊得打碎了手中的茶碗,掩着口一阵猛咳。 白杳杳淡淡看了眼燕君琰,她这反应也太大了吧。燕君琰也看了她一眼,随后继续看着趴在桌子上猛咳的女人。 院外涌进几个小丫头收拾了残局,秋水站在林妙笙身边帮她顺背,眼中泛着些泪光,“表小姐,英雄,夫人现在这个样子,你们就不能再多留两天吗?” “表小姐,您不是还要给夫人做什么根治...根治术吗?”秋水焦急地说到,语气中尽是哀求。 “根治术,对!根治术。”林妙笙也抬起头,急忙开口,“杏一,我同意根治术了,我同意了。你留下来,留下给我看病。” 白杳杳却淡淡开口,“如果表姑同意做手术,我们现在就可以开始手术,只需几个时辰便可结束。这并不影响我们明日离开。” “你!”林妙笙没想到什么根治术居然如此简单,伸手指着她,不知想说什么,已经咳得喘不上气,倒在秋水怀中。 白杳杳却笑了笑,继续说到,“如果表姑不同意做手术,我会给刘医师开一张药方,喝药虽然不能彻底根治,但至少能延长几年寿命。” “几年?表小姐,夫人今年才三十几岁,风华正茂,您却只让她再活几年,这不就是见死不救吗?”秋水拥着林妙笙,激动地大吼。 门外渐渐围了一圈的丫鬟婆子,洛水匆忙赶来,将一众婆子打走,自己守在门口,不让任何人靠近。 屋内的气氛有些僵持。 燕君琰两腿相叠,单手扶着额头,散漫地说到。“既然如此,我们带她一起离开。” 白杳杳转头看了他一眼,明白了他的意思。 “可行。”她佯装思考,说到,“其实离开地下城是最有效的治疗方法,表姑之所以肺部脓肿,和地下城的环境有很大关系,只要她回到地上,她就能痊愈。” 主仆两人均是一愣,林妙笙终于不再躲在秋水身后,她抬起头盯着两人,眼中尽是惶恐,不断摇头喊到,“不要!不要带我走!我不离开,我不离开!” 燕君琰眼睛一眯,大步走向两人,高大的身影阻挡在主仆两人身前,投下一片巨大的阴霾,“为何不走?是不愿离开?还是不能离开?” 他锋利眼神紧紧扼住两人的喉咙,一时谁都说不出话来。 “表姑。”白杳杳也走到她身边,语气低沉,“是不是有人不让你离开?” 林妙笙瞬间呆住,抬头怔愣的看着两人。 “表姑,如果你想走,我们随时都可以带你离开。”白杳杳看着她,明亮的眼睛似乎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 “这是你能离开地下城的,唯一机会。” 第71章 应激保护 林妙笙的反应一直很奇怪,她明明在想念家乡的一切,从她的穿着打扮和拉着白杳杳一直聊地上的事情就能看出来,可让她回家,她又不回。 她很想离开,又畏惧离开。 这种情况,白杳杳只能想到一种情况,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即被害人爱上了施暴者的病态心理,常常出现在长期忍受家暴的人群,被绑架的人质等等。 当一个人不停的伤害你,并威胁你的生命。受害人为了保护自己,常常会放低姿态迎合施暴者,只是为了让对方不再伤害自己。这个时候,如果施暴者给予他们一点点微弱的爱意,他们会立刻感恩戴德。 他们的生死操控在施暴者的手里,而施暴者却让他们活了下来,这令受害者感激不尽,从此将施暴者当成自己的前途,努力讨好对方,攻略对方。 其实只是心理极度脆弱时的应激保护措施,并不是爱情。 大胆设想一下,林妙笙十几年前不小心来到地下城,她和现在的白杳杳一样,想离开却发现无法离开。之后,她可能遇到了很不好的事情,让她的心理防线一度崩溃。 后来,地下城主突然将她救离苦海,她便无可救药的爱上了对方。这爱只是为了不让对方再将她送回那可怕地方的麻醉剂。 一直以来,她都对城主言听计从,城主不喜欢她的孩子,她就也跟着不喜欢。城主不喜欢她离开,她就不敢离开。 那么,城主是不是还要求她做过其他什么事情呢?比如,尽力留下每个误入的地上人。 那为什么每年有那么多人来到地下城,这里却只有她一个地上女人呢? 也许女人们都离开了,再或者,就像被拐的女人最终成了拐子,帮着人贩子骗人? 这位地下城主到底做了什么,这地下城,到底藏了什么秘密。 “表姑,你想好了吗?”白杳杳幽幽说到。 她看到那女人眼中的向往和心动,但仅仅只是一瞬,那些光亮便星离云散,再无踪影。 秋水一直握着林妙笙的手,紧张地看着她,生怕她说出错误答案。 而林妙笙呆楞了很久,终于虚弱地开口。 “我不走。” 白杳杳愣了愣,没说什么,向后退了一步。 没那么快能接受,没那么快能走出来,她理解,但是她没有时间等她。 林妙笙这一连串行为都在告诉两人,快逃!这个地下城有鬼! 秋水听林妙笙如此说,顿时松了口气,她一把推开还站在那的燕君琰,大吼到,“你们懂什么,我们是为了你们好啊!我们苦苦相劝,你们却一点儿也不领情!既然你们那么想离开,那你们走啊!现在就走!” 说着,眼泪一颗颗掉下,却被林妙笙一把抓住,不让她多说。 林妙笙深吸几口气,抬头看着两人,努力扯出一丝优雅的笑容,“既然你们去意已决,妾身也不好多留。” 她在秋水的搀扶下缓缓起身,轻拂鬓发,说到,“只是我们为了庆祝英雄杀死巨蛛,特意筹备了庆功宴,就在后日。” “不若等庆功宴之后再离开。” 第72章 救她一命 “是,是啊。”秋水急忙附和,“夫人为了筹备庆功宴,几天都没睡过一个好觉了,城里的居民也都在期待这个庆功宴呢,英雄便赏个脸参加吧,毕竟是为了您举办的。” 燕君琰看着两人,转身走向白杳杳,“我们明日离开,这庆功宴,你们自便。” 说着,拉起白杳杳就走。 “王炎!” 林妙笙突然站起身,大吼到,“不参加庆功宴,你们绝对走不掉!” “你们谁都走不了!”她激动地大吼,这样子其他人从来没见过,像一头濒临失控的野兽,随时都会爆发。 燕君琰脚下一顿,不以为然地开口,“你威胁我?” 他眼神冰冷,唇边却挂着一丝顽劣的笑容,浑身煞气滚滚,压迫感瞬间爆发,充满整个屋子。 林妙笙虽被他这幅模样吓到,却咬牙走向他,一把抓住他的刀,双目赤红,表情狰狞,“我不是在威胁你们,我是在救你们。” 她又抓住白杳杳,凄红的眼睛死死盯着燕君琰,语气阴森,“我是在救她!” 白杳杳被她用力一拉,脚下踉跄,差点摔倒,燕君琰眼疾手快地抓住她。就这样,两人一左一右拉扯着白杳杳。她有些懵圈,转头这边看看,那边看看,悄悄转动手腕,两边都没有要放手的意思。 “那个...”她小声开口。 “王炎!”林妙笙出声打断,“我知道你不是她哥哥!” 她突然如此说,令白杳杳吃惊地瞪大眼睛。 “你喜欢她,是不是!” 这话一出,白杳杳瞬间蔫了。 林妙笙在说什么,燕君琰怎么可能喜欢她!不久之前才对她说了“非我所愿”的话,好感也依旧是零。 不过这样也好,林妙笙若想用自己威胁燕君琰,肯定失败。 “你既然喜欢她,就给我护好她!” 谁想林妙笙并不是威胁他,只是愤怒地大吼,“所以你们必须要参加巨蛛宴!必须!” 说着,竟直接跪倒在燕君琰面前,“就当是救她一命!” 白杳杳心下一惊,立刻去扶她,“表姑,你这是干什么!” 林妙笙一把甩开她,只是抬头看着燕君琰,“你的盔甲和刀,早在杀巨蛛的时候都断了破了,你想离开,你拿什么离开?地灵最好的工匠用巨蛛胸甲给你做了刀和盔甲,那巨蛛壳你们是知道的,刀枪不入坚硬非常,你要离开,总得有把趁手的武器吧。” “夫人!”秋水突然瞪大眼睛,一把扑倒林妙笙,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林妙笙身体一直不好,哪里有力气挣开她,只能瞪着两只凄红的双眼,死死看着燕君琰。 燕君琰面无表情看着她,似乎在想什么,慢慢蹲下,直勾勾地看着林妙笙,“为什么是巨蛛宴。” 为什么非要参加巨蛛宴,为什么非得等到巨蛛宴之后,为什么? 林妙笙一把拉下秋水的手,冷冷说到,“等到了巨蛛宴,你就知道了。” 她已经支撑不住,满头虚汗,脸色隐隐有些发青,胸中憋着一口气,就等燕君琰答应。 燕君琰看了她很久,最终点头。 他点头后,林妙笙立马晕了过去。 “医师!医师!”秋水大惊,高声唤到。 白杳杳皱眉搭脉,却被秋水一把推开,“不用你在这里假惺惺。你们什么都不懂!等你们知道夫人为你们做了什么,你们一定会后悔的!” 白杳杳有些无措地退后,被燕君琰一把拉起。 几个小丫头冲了进来,闹哄哄中,燕君琰带着白杳杳,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城主府。 第73章 身败名裂 林妙笙被抬上床榻,医师刚好就在隔壁院子给小男孩包扎,很快便赶来。拧开嗅烟在林妙笙鼻子地下转了转,她幽幽睁开眼睛,吐出一大口鲜血。 “夫人!”秋水惊呼一声,急忙用帕子擦净她嘴角的血污。 “秋水姑娘,夫人这个样子,还是找白神医来看一看吧。”医师并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不经意间说出了众人心中的禁忌。 秋水看了林妙笙一眼,只见她眨眨眼,秋水只好咽下胸中愤懑,说到,“已经让人去叫了。” 医师点点头,放心地离开了。 众人也渐渐散去,只留下秋水和洛水两个大丫头留在林妙笙身边照顾。 “夫人!他们根本不领您的情,您这又是何苦呢。”秋水跪在床边,紧紧抓着林妙笙的手,“就因为她是您的侄女,可您不是也说她是个假的吗?又何必对他们如此尽心?” 林妙笙苦笑一声,幽幽说到,“假的如何,真的又如何。我这一辈子,坏事做尽,临了了,想做件好事,求个心安罢了。” “夫人!”洛水泪眼汪汪地跪在秋水身边,柔声说到,“夫人别说这话,若是能将白神医留下,她一定会救您的。” “不会的,她若是留下了,也只会怪我、恨我。”林妙笙仰面躺在床上,两眼无神地看着床顶的纱幔,“逃不掉的,谁都逃不掉,我能做的,也只有拼命抬高她的身份,让她以后,能活的像个人罢了。” “谁能离开呢,如何能离开呢?”她喃喃自语,呼吸愈来愈微弱。 “夫人!!”秋水和洛水跪在床边,放声痛哭。 一阵阴风穿堂而入,卷起床边带血的丝帕,飞出屋门。 门口,一抹金影一闪而过。 ...... 明碧君一个人走在花园里,放眼望去,园内各种奇花异草葳蕤洇润,仙花馥郁亮丽,令人心情愉快。她却无暇赏花,手里不停绞着手帕,眉头紧皱。 原来如此,白杏一竟然不是林妙笙的侄女,她根本不是什么神医,林妙笙活不了几日了。 林妙笙故意在外面宣扬白杏一医术斐然,就是要抬高她的身份。 她还逼着两人参加巨蛛宴,巨蛛宴上,英雄自然会大受封赏,白杏一作为英雄的妹妹,城主夫人的侄女,又是神医在世,这么多荣耀加在她身上,她便不用像那些女人一样被关进牢笼。 她会像一个正经的地灵女子,嫁给一个有权有势的地灵男人,然后像林妙笙一样,在地下城享一辈子的荣华富贵,受人尊敬爱戴。 父亲会同意吗?会的,如果林妙笙不行了,他就需要一个新的地上女子去哄骗那些地上人。那些牢笼里的地上女人,早被侮辱得没有人样了,自然比不上白杏一干净聪明、年轻漂亮。 如此一看,只要白杏一参加了巨蛛宴,她以后必定成为地下城的贵女了。 呵,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英雄必须要参加巨蛛宴,她早准备好了一切,就能英雄入她罗帷了。但是这个白杏一,绝对不能参加巨蛛宴。 她凭什么能避开一切?她就是个骗子,她就应该和那些地上女人一样,被关在地牢,被无数男人睡,然后不停的生孩子,一直生到死,被扔进石笋悬崖。 不不不,这样就不好玩了,应该让她生两个孩子以后就不能生了,然后被扔进花窑,在被千人睡万人骑才对。 啊哈哈哈,想到了,她想到了。 既然无法避免白杏一参加宴会,不如就让她在宴会上身败名裂。 白杏一,你完了。 第74章 三个问题 明碧君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狰狞,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参加巨蛛宴了。 她要让白杏一在巨蛛宴上被最低贱的虫奴侮辱,不,还不能是一个,要很多,这样就算林妙笙那个贱人再怎么保她,她都烂透了,只能扔进牢笼。 她扬起得意的笑,捏紧手帕,向奴隶池走去。 ...... 另一边,白杳杳和燕君琰已经回到医舍。 一路走来,她只觉得背后直发冷,回来后急忙加上一件衣服。 两人坐在桌前,突然对视一眼,谁都没说话。 “那个......”她实在受不了这尴尬的气氛了,随便找点话聊一聊吧。 燕君琰看她一眼,打断她,“今天的事,你怎么看?” “什么?” “说说看,对于这两天发生的事情,你有什么想法?”燕君琰懒散地到了一杯茶,推到她面前。 白杳杳想了想,说到,“那我随便说说。” 燕君琰点头。 “其实现在只用解决三个问题,第一、地上女人们都去哪儿了,第二、巨蛛宴是好是坏,第三.....” 白杳杳顿了顿,说到,“第三,我们如何离开地下城,以及,我们能离开吗?” 说完这三点,她深深地叹了口气。 最初来到地下城的时候,这里的居民热情好客,平和友善。他们欢迎外来人留下生活,但对方不同意,他们也表示不会强求,等到白杳杳养好伤,自然会有人护送他们离开。 那么,既然可以离开...... “为何世间关于地下城,竟一点风声也没有。”燕君琰幽幽开口。 “是啊。”白杳杳眉头一皱,“难道是地下城的人特意叮嘱他们不要说出去?” 燕君琰冷笑一声,“但真能做到守口如瓶的又有几个。” 两人对视一眼,都开始担心。 晋陶渊明曾写过一篇有些奇幻的故事,说一渔人误入桃花源,发现那里与世隔绝,男女生活幸福,自给自足,不知世事。 等要离去时,此中人语云:“不足为外人道也。” 那渔人满口答应,离开时却四处做了标记,一到郡城,特意去找当地太守说了此事,那太守便立刻着人去寻,却再也找不到桃花源了。 后来,世间便兴起一阵桃花之风,乃至南阳名士刘子骥,也曾慕名拜访,却寻至病终无果。 而如今,每年失踪在黑沙漠里的人数不胜数,那些人有多少进入了地下城,又有多少人选择离开,而离开后,竟无一人对外透露过地下城的存在。 直到黑沙漠的王,燕君琰亲自发现地下城,这才知道原来自己的领土下,竟还有一座如此富足强大的城池。 白杳杳咬着下唇,将心中能想到的最坏结果告知他,“唯一的可能,便是没人能活着出去,自然不会暴露地下城的秘密。” 燕君琰点点头,神情也严肃起来。 地下城,未知神秘历史悠久,所有的一切都是谜。他们能离开吗?若最后不得不刀剑相向,他们两人,又如何抵抗人多势众的地灵人。 “我们能离开。”白杳杳突然说到,“燕君琰,你一定能够离开的。” 毕竟你之后还有很多场戏份呢。 白杳杳语气坚定,让燕君琰一愣。 “你又相信我了?”他问到。 白杳杳点点头,“嗯,信你。” 燕君琰突然伸手敲了她脑门一下,“既然如此,就不用考虑第三个问题。” “为什么?”白杳杳瞪着眼睛,疑惑地望着他。 燕君琰看了她一眼,没回答,只说了一句“笨蛋”。 “说第一个问题吧。”他转了话题。 白杳杳:“哦。” “第一个问题,地下女人都去哪了呢?地下城有不少地上人,但都是男人,除了林妙笙,没有见过第二个地上女人。” “那女人们都去哪了?被奴役了?还是被杀了?那为什么男人不会被奴役,还可以一个接一个地娶老婆,生孩子呢?” 白杳杳摸着下巴,好看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 “男人一个一个的生孩子?” 白杳杳突然想到什么,“原来如此!” 她激动的抓住燕君琰,说到,“你还记不记得那男孩说的话,他一口咬定自己不是城主的儿子,因为他说地灵人和地上人会生出一个奇怪的生物。是不是只有地灵人和地上人结合,才有可能生下这种生物?” “白色恶魔?”燕君琰突然说到。 “有可能。”白杳杳想了想,“可是我们在这里也有几天了,并没有见到眼中只有薄膜的人啊。” 燕君琰想了想,也没有明确的答案。 白杳杳继续说到,“如果这一点这是真的,那么地上女人很有可能是被集中在一起,然后被......” 被地灵男人肆意凌辱,不停的生孩子,生到死。而那些男人,他们不用怀胎十月,只用提供一丝精血即可,所以他们能不停的娶妻纳妾,还可以享受荣华富贵。 这便是所谓的躺着也能赚钱的方法吧? 仔细一想,还真是躺着赚钱了。 淦,也太便宜他们了。 白杳杳心中有些不平,连带着燕君琰也有点不顺眼了。 她撇了眼燕君琰,只见他也在思考,脸色越来越阴沉。 “说下一点。”他突然暴躁地打断她。 白杳杳一愣,没多想,乖乖讨论第二个疑问。 “第二点,巨蛛宴,你的庆功宴。” 第75章 盛宴前夕 “巨蛛宴我们要参加吗?”白杳杳撑着脑袋,头疼不已,“唉,这个巨蛛宴到底是什么来头啊,林妙笙说得神乎其神的,真让人捉摸不透。” “参加。”燕君琰抱着胳膊想了好一会儿,开口说到,“我们就等一日,参加完巨蛛宴就走。” “林妙笙说得对,我现在急需武器和盔甲。”他说到。 况且这个巨蛛宴对白杳杳来说百利无一害,如果最终不能离开地下城...... 算了,想这些干什么,那小家伙也相信他能离开,他们便一定能离开。 “唔,好吧~”白杳杳撑着额头,小脑袋一点一点,已经困迷糊了。 燕君琰笑着看她,起身将人抱在怀里。小姑娘突然抓住他的衣服,口中惊慌,“燕君琰,你干什么?” 燕君琰低头看了她一眼,说到,“以为你睡着了,抱你上床。” “不,不用!我自己能走。”小姑娘在他怀中扭来扭去地表示抗议。 燕君琰长眉一挑,一把将人扔进被子中。 就听“咚”的一声,白杳杳在床榻上打了个滚,气呼呼地抬起头,只看见一抹亮红的背影很快消失在门口。 ...... 一日时光飞快流逝,转眼便迎来了巨蛛宴。 林妙笙差人送来了漂亮的金粉礼服,正是地灵少女时兴的款式。秋水和洛水帮她穿戴好,两人口中都不免惊叹。 原来白神医细细打扮之下,竟如此好看。 燕君琰此时也收拾好,跨进门中,便见人群中亭亭立着一个金灿灿的小姑娘。 面白如雪,脸颊上一点如樱花般的红晕,眉眼盈盈间点着一朵金色的莲花,双唇染上芍药口脂,晶莹玉润,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尝尝。长过腰际的乌黑秀发盘成两个尖尖的发髻,看上去就像两只尖俏的猫耳朵,两边各带着金色镂空立体莲花步摇,随着步伐摇摇晃晃,灵动可爱。 一身金丝拖地薄烟长纱裙,华丽又尊贵。 “燕...炎哥哥!”白杳杳看见他了,提着裙子跑到他面前,转了一圈,洒下一地金粉。 “哈哈哈,好玩吗?”她问到。 燕君琰无奈一笑,还以为她会问好不好看,他都准备说丑死了。 白杳杳像只小兔子一样跳来跳去,洒了一地金粉,秋水和洛水怕她现在就把金粉洒完,回头宴会上没得洒,便抓着她要重新添加金粉。 可是白杳杳跳来跳去,哪里抓得到。一片金闪闪中,就听她“咯咯”地笑,让燕君琰也忍不住扬起嘴角。 终于,这只调皮的兔子在路过大灰狼时被一爪子拦下,秋水和洛水一人一边,将人抓了回去。 屏风后传来白杳杳娇软的讨饶声,燕君琰伸手,只见手腕上不知何时染上一抹口脂,一道艳丽的红从手腕一直延伸至手掌心。 芍药红印着小麦色的皮肤,像一道血红的伤口,红得烫人。他突然舔了一口,味道不错,便顺着那口脂的痕迹,一直从手腕舔到手掌心。 白杳杳添好金粉,蹦蹦跳跳地跑出屏风。 一出来便见到燕君琰身长玉立地站在门口,一身绛红色立领礼炮,袍子上用金线绣着鳄鱼和蟒蛇,凶猛又狂野,长发随意散在脑后,发尾是有些孟浪的卷翘,左耳上带着一个红宝石耳坠,手上七七八八带了一堆戒指,宝石的、金的、象牙的、奢靡又尊贵,修长大手不知为何轻轻掩着口鼻,犀利深邃的眼眸透过指缝望着她。 眼底是幽深难懂的暗光,波涛汹涌,快要将她吞没。 第76章 诡异神像 白杳杳怔在原地,有些不敢靠近他。 那人却施施然走到她面前,修长如竹的手指轻轻擦过她的唇角,“你口脂乱了。”嗓音有些沙哑。 白杳杳抬头,愣愣地看着他。 他突然离自己好近,近到两人的呼吸碰撞交缠在一起。掌中细茧划过她娇嫩的皮肤,在彼此心中留下一道不痛不痒的红痕。 燕君琰也有一瞬迷离,但很快清醒过来,向后退了一步。秋水和洛水立刻上来把白杳杳抓走,重新补上嫣红的口脂。 “表小姐,今天可是大日子。”洛水在她耳边叮嘱到,“奴婢会陪在您身边的,放心。” 白杳杳笑着拍了拍她的手,“知道了,谢谢洛水姐姐。” 一队人盛装丽服走向第二层。 第二层一直往北有一片晶莹的水晶矿,地灵人在这里开凿了一个水晶圣殿,只有特别重要的典礼,比如城主婚礼,城庆典礼之类的重大庆典,才有资格在水晶圣殿中举办。林妙笙在这里举办庆功宴,也体现了城主府对两人的重视。 但两人都没觉得有多激动,燕君琰是见惯了这类场面,而白杳杳则是在担心自己到底能不能逃出地下城。 来到水晶圣殿,里面早已灯火通明,是令人充满安全感和食欲的暖橘色亮光。圣殿门口是两根巨大的水晶柱,上面密密麻麻刻着地母经文。进入圣殿,仿佛进入了龙王的水晶宫,放眼望去全是水晶。 高台正中间是水晶雕刻而成的尖角王座,王座两边是两只水晶巨兽,外形酷似巨蜥,但全身布满如鳄鱼一般的尖刺,面目狰狞,造型凶猛。王座后伫立着一尊巨大的水晶地母雕像,与屋顶齐平,众人在它面前就如一只渺小的老鼠。 地母坐在莲花宝座中,姿态放松,不似一般佛像严肃,一条腿曲起,修长的臂膀随意搭在膝盖上,另一条腿沿着宝座边缘垂下,向芸芸众生伸出手。 这坐姿,其实和燕君琰平时的坐姿有点像,潇洒散漫,狂放不羁。 它背后是无明业火,一半长发用玲珑宝塔束起,另一半随意地披散在肩头,胸前璀璨璎珞照万象,衣袂飘摇。 宝相庄严,慈悲肃穆。 这地母像和地上很多佛像相似,如果不是佛教徒,根本看不出他们的差别,还以为是一尊普通的佛像。 唯一的区别在于,这尊神像有甲,它的手指甲和脚趾甲,全是尖锐的长甲。 这是一尊邪神。 白杳杳看着那地母像,总觉得它也在看自己,琉璃巨眼中带着一丝怜悯和心疼。不知为何,这神像让白杳杳有一种亲切的感觉,像是看见母亲。她看着神像的眼睛,忽然在它眼中看到泪水。 母亲,您为何流泪? 她被神像吸引,不受控制地走向它。迈出脚步的一瞬间,身边一切声音顿时消失,她眼中只有这尊神像。 地母向芸芸众生伸出的手掌不知何时已越过王座出现在她面前。 “来。”一个雌雄难辨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白杳杳像是感受到某种召唤,那召唤从她的身心肺腑中震荡而出,令她在一瞬间感受到天地浩大,宇宙浩渺,而自己是那么的渺小。 她突然好害怕,害怕不能抓住这双手,害怕被母亲抛弃。 滚烫的眼泪奔涌而出,她向地母像伸出手。 第77章 指婚正妻 “白神医?” 耳边突然响起洛水的声音,白杳杳吓了一跳。 这一瞬间,所有感知终于回归,耳边是众人高谈阔论、推杯换盏的声音,鼻尖萦绕着食物荤香,地下微凉的空气吹拂在皮肤上,像丝绸缠绕而过。 她如同溺水之人,终于离开水底冲出水面,回到了吵闹俗世。 白杳杳抬头再看那地母像,依旧是原来的样子,哪里有越过王座向她伸来的手。 刚刚是怎么回事?自己被神像迷惑了吗?若是刚刚洛水没有及时出现,她握住了地母的手,会发生什么? 她突然有些后怕,向后退了几步,转身跑开。 “白神医?”洛水一脸疑惑地看着她越跑越远,心中不解,再转头望去,只见那地母面目狰狞如恶鬼,正死死的盯着她。 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地母像,吓得大喊一声,却没有一人听见这喊声。 眉心一阵刺痛,洛水突然全身无力,瘫倒在地。她晕倒在地母像前,竟无一人来扶,大家依旧在干自己的事,喝酒、唱歌、交谈、刺探,一切如常。她像是被抹去的人,无人能看见她。 白杳杳提着裙摆跑向燕君琰,他此时被一群贵族围住,眉头紧紧皱着,一脸的不耐烦。那些贵族平时也是被捧上天的人,见他一个地上人,不过击杀了巨蛛,居然如此傲慢,心中大为不快。 但城主夫人如此重视他,还在水晶圣殿里举办了庆功宴,想来等城主回来,定然会给这人一个大官做,最好不要得罪。 故此,虽然燕君琰一副臭脸,其他人却都没离开。 “燕...炎哥哥。”白杳杳几乎是飞扑进他怀中,一把抱住他不松手。 燕君琰有些诧异,扫了一圈,只见周围那些贵族的眼睛都黏在白杳杳身上,有惊艳、有评估、还有些猥琐的心思。 “眼睛不想要了?” 他冷冰冰地说到,众人一愣,只见他已经将人拥住,转身离开。 “妈的,狂什么狂!气死老子了。” “人家击杀了巨蛛,自然有狂得资本。”有人酸溜溜地说到。 “那又怎么样?不过是个地上人。” “只可惜那娇滴滴的小美人了,被这狂妄的疯子护着,只能看不能吃,哎哟,真是让人心痒痒。” “可惜啊,真是可惜,刚刚那一声哥哥,把我心都叫碎了。” “是把你叫碎了还是把你叫挺了,哈哈哈哈。” 一群纨绔公子哥肆无忌惮地开着玩笑,满口浑话什么都说得出口。 正说着,只见那城主府的大小姐昂着头,一脸傲慢地走到他们身边。那群纨绔瞬间不敢吭声,敢在明大小姐面前开荤腔,不要命了。 明碧君斜眼一瞧,一圈全是曾经追求过她的公子哥。 “哼。”她轻哼一声,“这种货色你们也看得上。” 那些公子不知哪里惹到她了,彼此看看,不敢啃声。明碧君见他们如此,越发来了兴致。 她冷笑一声,开口说到,“怎么,谁看上那贱丫头了?我一会儿和母亲说一声,给你们指婚?” 人群里立即有人说到,“指婚?谁会娶个地上女子做正妻?” 明碧君娇笑一声,“我这位妹妹可是杀蛛英雄之妹,城主夫人的表亲侄女,给你们做妻子,已是你们高攀了。” 第78章 滚烫果酒 几个公子哥不忿地低语。 在他们的观念中,地上女子极度卑贱,连侍妾都不配,顶多做个通房奴婢。城主夫人居然要把一个卑贱的地上丫头指给贵族公子做正妻,他们中间哪个要是娶了她,还不得丢死脸。 说起来,这群纨绔哪有他们父辈想的远,无论是杀蛛英雄的前途,白杏一的神医身份,以及未来她会代替林夫人成为地下城贵女,桩桩件件,无论哪一条和他们家族挂上钩,都能保他们一世无忧。 尤其是贵女这一条,实在是太有诱惑力了,相当于把控了地上人所有的资源。几位老公侯早向林妙笙求亲去了。 明碧君将公爵上府求娶的事统统说了出来,几个公子哥都蒙了。 “呵,也不知道是你们哪个倒霉蛋,要娶一个地上女子做正妻,真是笑死我了。”明碧君刻薄地笑着。 纨绔们面面相觑,气得咬牙切齿。 谁要娶地上女子啊,也不知道自己老爹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倒是有一个好办法,能让你们不用娶她。”明碧君用丝帕掩着嘴,故作姿态地说到。 几个公子哥瞬间围上来。 “什么办法,什么办法!” 明碧君轻蔑地看了他们一眼,掩着嘴悄悄说了什么。 ...... 燕君琰抱着白杳杳走了很远,他惊异地发现怀中的小姑娘一直在发抖。他停下脚步,一把抓住她的肩膀。 “怎么了?”他皱眉问到。 白杳杳摇摇头,“不知道,就觉得很害怕。” 燕君琰有些担忧地摸了摸她的脑袋,“不用怕,我一定带你出去。” 无论如何,他都会把白杳杳送出去,只要一想到白杳杳有可能会沦落成地灵玩物,他就恨不得屠了整座地下城。 “不是的。”白杳杳颤抖地说到,“不是因为离开,是因为,因为我刚刚看了一眼神像,便控制不住地害怕,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燕君琰,燕君琰。” 她控制不住地喊他的名字。 “我在。”燕君琰沉声说到,眉头皱得越来越紧。 他拉着小姑娘来到宴席边,给她倒了一碗滚烫的果酒。白杳杳双手捧着酒盏,小口小口地喝着,看起来十分乖巧,燕君琰温暖大掌上下拂过她裸露的胳膊,体温渐渐开始回升。 一杯烫酒下肚,白杳杳终于缓了过来。 “什么神像,这么邪性?”燕君琰问到。 “就是那尊地母像。” 燕君琰皱眉望去,并未觉得有何不妥,但还是拍了拍她的肩膀。 “也许是我被阴风吹到了。”白杳杳小声说到。 燕君琰没有责怪她的意思,只是轻轻敲了她额头一下,沉声说到,“今天晚上牢牢跟着我,一步都不准离开。” “听明白了吗?”燕君琰双手捧起她的脸,手感嫩滑,忍不住挤了挤。圆溜溜的大眼睛被他挤成一双尖尖的狐狸眼,莹润小口嘟起来,更显饱满多汁。 燕君琰的喉结上下滚动一番,最终在她气愤的哼唧中放开手。 一抹金影站在两人身后,眼神怨毒,像一把淬了剧毒的利刃。 白杏一,再让你嚣张一会儿,炎哥哥,马上就是我的了。 第79章 绝世宝刀 没一会儿,庆功宴正式开始。 锦衣华彩的窈窕舞女从神殿两侧涌了上来,殿内丝竹悠扬,红裙翩跹。这时,又一队金甲战士推着魔眼巨蛛的尸体缓缓出现。 白杳杳一见那巨蛛标本,心中一紧,悄悄握住燕君琰的手。 感受到手上的温软,燕君琰转头看了她一眼,挑眉一笑。 歌舞继续,原来这是一个还原燕君琰击杀巨蛛过程的歌舞剧,白杳杳看了一会儿,眉头皱起。她趴在燕君琰耳边轻声问到,“怎么没有我啊。” 她忿忿不平的小语气令燕君琰忍俊不禁。 “你笑什么。”白杳杳抓住他的胳膊,摇来摇去,“没有我,你能杀死巨蛛?” “当然不能。”燕君琰摸摸她的小脑袋,“杀死巨蛛,你功不可没。” 白杳杳这才心满意足地放手,歌舞剧里有没有她一点不重要,燕君琰记得她的功劳就行。 歌舞跳了好一会,音乐激昂,众人看得热血沸腾,无不拍手称赞,心中对燕君琰的敬佩也越来越浓厚。 歌舞结束后,林妙笙在秋水的搀扶下走上高台。 “今天,我们欢聚在地下城最高贵的水晶圣殿内,只为庆贺一件事。”她高声说到,脸上容光焕发,病态全无。 白杳杳眉头轻皱。 林妙笙前日都病成那样了,今日居然还有力气上台演讲,全无一点儿憔悴之态。 她做了什么? 林妙笙继续说到,“一百年前,一直为地下城提供蛛液的鬼蛛隧道突生异象,一只修炼成精的魔眼巨蛛占领了地下城的隧道。为了消灭他们,多少巨龙战士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今日的和平与安定,便是他们用生命和鲜血换来的......” 林妙笙站在高台上,语气激昂,不停煽动着众人的情绪,想来众人也确实被那巨蛛祸害太久,尤其是那些上了年纪的人,听到最后渐渐红了眼眶。 “接下来,就由我代替地下城,为英雄送上巨蛛之甲!” 演讲终于完了,台下众人高声喝彩鼓掌。 这时,一阵悠扬的箜篌礼乐扬起,白杳杳转头望去,只见殿外走进一队人。先是是十二个白衣飘飘的仙女,手中捧着各类祭品,中间两个人高马大的壮汉,一个扛刀,一个举甲,后面又是十二个红裙翩跹的执扇仙女。 真是好大的阵仗。 十二位白衣仙女走上高台,由林妙笙主持祭奠,隆重地祭拜了地母像。之后,终于到了赠刀的环节。两位壮汉站在高台上,身后十二位红裙仙女站成一排,手中拿着金色的芭蕉扇。 燕君琰看了白杳杳一眼,牵起她,一起走上高台。 白杳杳脚下一顿,低声说道,“拉我上去做什么。” 他挑眉一笑,“刚刚不还说杀死巨蛛,你功不可没,如今当然是上去领奖了。” 白杳杳还要再拒绝,已经被燕君琰拉着走上高台。 高台之上,长刀和铠甲安静地躺在水晶托盘中。巨蛛刀在水晶莹泽的光辉下,泛着幽暗的紫光,幽光夺目,冷气侵人。刀长三尺,刀身是内敛的暗紫,花纹密布,刀锋凌厉向上收紧,顶端尖锐袭人。 燕君琰眼眸一亮,这确实是一把好刀。 他拿起刀,在手中轻轻一掂,重量不轻,却不显笨拙,刀身薄如秋水,刀峰利如秋刃,自是一把削铁如泥,吹毛立断的绝世宝刀。 第80章 解腕尖刀 而后便是盔甲,那盔甲如刀身一般,薄薄一层,像一个脆弱的硬纸壳子。 燕君琰轻轻一敲,便听见一声铮锵锐响。铠甲并不是巨蛛幽暗的紫,而是耀眼的猩红色。工匠专门选取的魔眼眼珠的位置做了盔甲,与地下幽铁融合而成,贴身而穿,舒适又坚固。 是两件神级装备。 燕君琰拱手道谢,欣然收下。 这时,林妙笙又从一边拿出一个托盘,里面还有一把小巧的解腕尖刀。刀身轻巧,刀柄上镶嵌着一颗耀眼的水晶。 “打造巨蛛宝刀时,还余下一块上好的材料,工匠便又打制了一把匕首。”林妙笙轻轻一挥手,秋水便将托盘捧至两人面前。 燕君琰拿起刀,只有他手掌大小的匕首,没多少重量,小巧轻便,像一把裁纸刀,适合女孩使用。他转了个刀花,将尖刀递给白杳杳。 白杳杳愣了一下,眨巴眨巴眼睛。 燕君琰不语,只是单手捧着尖刀看着她。 这是...给她的吗?会不会太贵重了。 毕竟这魔眼巨蛛的胸甲,百年难遇,一身硬甲就打出一把刀一件盔,还有一柄匕首。 她犹豫了一下,拿起匕首。在燕君琰手中看起来特别小巧的匕首,放在她手中就有些大了。好在她拿惯了手术刀,手腕上还是有些力气的。 她看着幽紫的刀身,又看看燕君琰手中长长的紫色尖刀。 这不就是......母子刀嘛! 害!感情变质了,喜欢的纸片人变成了妈妈的好大儿。 白杳杳耸了耸肩,收了刀。 林妙笙欣慰地看着两人,之后又说了一些官话,赠刀仪式终于结束了。 台下众人高声欢呼,明碧君沉默无言,怨毒地看着那俊美的男人将那柄解腕尖刀送给了白杏一,又牵着她的手走下高台。 白杏一,她凭什么,这些荣誉欢呼和瞩目本来应该是她的! 她捏紧拳头,侧头给那群公子哥递了个眼神。 人群中,一帮纨绔悄悄退下。 赠刀仪式结束后,便是欢快愉乐的社交时间啦。 燕君琰一下高台,立刻被贵族们团团围住,他一脸不耐,漫不经心地应付着那些奉承和打探。 白杳杳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端了一盘子点心,百无聊赖地搭点心塔,不时转头望望,燕君琰单手抱臂,一手举着水晶酒杯,被众人簇拥在中心,高大挺拔身长玉立,凛凛一身贵气。 白杳杳发现,相对于金戈铁甲的战袍,他更适合穿这种雍容华贵的礼服,压下他身上的煞气,随意一个睥睨眼神,便是美服华冠,傲视轻候的清贵模样。 燕君琰时不时一个眼神扫来,白杳杳便举起手中的点心傻傻一笑。 放心哦,我在这里等你呢。 燕君琰看到她傻乎乎的模样,抵唇轻笑。这一笑,却让那些没眼力见的贵族说的更开心了。燕君琰终于没了耐心,皱着眉离开人群。 等拨开重重人堆,终于走到白杳杳那张桌子。面前只有一张空荡荡的桌子,坐在上面冲他傻笑的人早不知哪里去了。 第81章 手下败将 白杳杳百无聊赖地坐在桌子上搭点心塔,酥皮点心上映着一个红艳艳的五瓣小桃花。 “为什么不吃呀?” 娇俏嗓音响起,白杳杳直接翻了个白眼。 明碧君,又来了。 真是烦死了。 她没理明碧君,一指头戳倒点心塔,点心掉落在地上,酥皮一点点碎裂,露出里面漆黑的馅料。 “好可惜呢,就这样扔了吗?这可是上好的深幽鳗鲡做的点心,平时也只有在重大祭奠上才能吃到呢,妹妹也太浪费了些。” 明碧君掩着嘴笑。 白杳杳实在烦她如此阴阳怪气的说话,转头望她,淡淡开口,“明大小姐,你不累吗?” 明碧君愣了一秒,笑容渐渐消失。 “说起来,你到底为什么一直在针对我呢?你若喜欢我哥哥,不应该百般讨好我才对吗,我高兴了说不定能在他面前给你说几句好话呢。”白杳杳说着,翘起二郎腿。 “呵,讨好你?白杏一,你算个什么东西!”明碧君终于不再装了,冷笑着说,“你们地上来的女人,卑贱如蝼蚁,若不是因为炎哥哥击杀了巨蛛,你觉得你有资格和我平起平坐吗?” “有没有资格我都已经和你平起平坐了。”白杳杳说着,背靠椅背,双手搭在椅子把手上,一副“你能拿我怎么样”的表情。 这副嚣张模样果然十分有效地激怒了明碧君,她瞬间立起一双尖眼睛,“白杏一,你别太嚣张,很快你就笑不出来了。” 哟,学会威胁人了。 白杳杳看了她一眼,十分平静地说到,“那你想对我做什么?栽赃陷害?污蔑诽谤?” 她轻笑一声,“低级。” “你说什么!”明碧君瞪着眼睛,一副恨不得吃了她的表情。 “我说你。”白杳杳站起身,低头俯视着她,轻飘飘开口,“手下败将。” “怎么,瞪着眼睛以为能把我看死?”白杳杳笑着看她,突然收敛笑容,极为认真地说到,“明小姐,你眼角有颗眼屎。” “什么!”明碧君一愣,立马用手绢去擦,却看见白杏一笑得前仰后合。 她又被耍了。 “白杏一!”明碧君气红了眼睛,立马跳起来,指着她的鼻尖,气得说不出话。 白杳杳挑眉双手抱在胸前,挑眉看她。这位明小姐就像只河豚一样,一戳就炸,十分好玩。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这次明碧君很快冷静了下来。她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眼中却依然带着阴冷的怨恨。 “白杏一,你现在笑的越开心,我就越可怜你。”她慢慢走近,一脸狰狞的笑,“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你们地上女子都去哪了吗?” “你很快就知道了。”明碧君冷笑一声,后退几步,隐藏在阴影中。 这时,一个小丫头慌慌张张地跑过来,一把抓住白杳杳的衣裙。 “白神医!终于找到你了,你快跟我来,林夫人,林夫人晕过去了!” 她突然冲出来,吓了白杳杳一跳。 “你别急,慢点说,怎么回事。”白杳杳将人拉起,问到,“秋水呢?” “秋水姐姐在床边守着呢,刘医师也赶过去了,说不成了,一定要你过去,你快和我来吧!”小丫头急的都快哭了,看神情不像作假,只是这丫头她从未见过。 白杳杳有些犹豫,忽觉背后一凉。 她回头望去,只见明碧君整个人藏在阴影里,露出半张惨白的笑脸,亲切地冲她挥挥手。 第82章 临别的酒 燕君琰看着空荡荡的椅子,心中有些无奈。 小家伙不知道又被什么有趣的玩意勾跑了,不是说好要全程跟在他身边的吗? 燕君琰按按眉心,开始全场找人。 走着走着,总有人上来寒暄交谈。燕君琰皱着眉头拒绝,有眼色的渐渐不再凑上来。 他在神殿内找了一圈,没找到人,连陪在她身边的洛水也不知去向。 燕君琰眉头皱起,准备离开。走到门口,又被一张“金箔”堵住。 “炎哥哥,你在找什么?”明碧君双手撑开,拦在门口。 燕君琰冷眼瞧了她一眼,侧身欲走,谁知明碧君也向旁边迈了一步,再一次堵住了他。 “让开。”他语气中透露着一丝不耐烦。 明碧君没动,从容地端起两杯酒,递给他,“炎哥哥,你在找杏一妹妹吧。她刚被林夫人叫走了,一会儿就回来了。” 燕君琰没接话,而是更冷地说到,“让开,不要让我说第三遍。” 明碧君手上一愣,面上有些不好看,却还是撑起一丝得体从容的微笑。 “炎哥哥,地下城的这段日子,碧君多有得罪了。”她冲他举杯,笑到,“听说你们明日就要离开了,临行前,和我喝碗送别的酒吧。” 这不是过分的要求。就算明碧君这几日再怎么胡闹,可明日,他们就要离开了。 往后江湖浩大,再无相见的可能。 而燕君琰与白杳杳此次能够死里逃生,地下城众人功不可没。明碧君作为地下城主的女儿,一定程度上还代表着地下城。 这杯酒,就当是敬地下城这几日的照顾,他得喝。 他抬眼看着明碧君,对方今天终于老实下来,和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老老实实地举着酒杯,只是想敬他一杯酒。 想来,经过前几日医馆门前的一番羞辱,明碧君已经收敛了。 燕君琰想了想,拿起酒杯。 明碧君十分恭敬地冲他俯了俯身,弯腰行礼。在低头的一瞬间,她露出一抹阴毒的笑。 喝吧王炎,喝下这杯酒,乖乖地做我的男人。 你放心,你那好妹妹,我早帮她安排好了,只怕她此时已经被那些低贱的虫奴玩死了。 她强忍着那得逞的笑,嘴角控制不住地抽搐。 忽听一声金玉碎裂之声,抬头一看,燕君琰竟捏碎了鎏金酒杯,红色的酒液顺着他的手腕流下,像一道道蜿蜒的血迹。 燕君琰将酒杯随意扔向身后,直径走过明碧君。 忽觉得腕上一滞,低头望去,明碧君正死死地抓着他,指尖泛白,必是使了十分的力气。 “王炎!到底为什么!”那明大小姐一脸执拗,死死咬着唇,泪眼婆娑地看着他,“我可是地下城主的女儿,放在你们地上,大小也是个公主郡主,你为何如此对我!” “为何你眼中就是看不到我,只能看见白杏一那个贱……啊!!” 明碧君突然尖叫一声。 只见燕君琰抓着她的手腕,骨头碎裂的声音从皮肉下传出,腕间洁白的皮肤上瞬间爬上一层青紫。 这个男人,居然捏碎了自己的手腕。 “啊啊啊!”明碧君疼的面目瞠龇,尖利叫声撕破宴会其乐融融的气氛。 第83章 嗜血欲望 众人被这声尖叫吸引,纷纷看过来。 燕君琰松开手,用手帕仔细地擦拭着手指,然后颇为嫌弃地扔掉帕子。 他向前一步,脚尖正对着明碧君的脸颊。 明碧君握着手腕,疼得在地上打滚。燕君琰一撩衣摆,半跪在她面前。本来一直冷冰冰的他,嘴角突然扬起一抹恶劣的笑。 “明小姐,我说过,不要让我说第三遍。” “你对我的误解,实在是太深了。”他逆着光,水晶璀璨的亮光勾勒出他肃杀冷峻的轮廓。 他笑着看她,轻轻说到,“你说,我今日在这里断了你的四肢,将你做成彘,地下城,能奈我何?” 明碧君一直想让他对自己笑,如今他真的笑了,却如同地狱修罗一般恐怖渗人,他全身带着从地狱爬出来的怨气和煞气,轻蔑的笑像利刃割出的一道狰狞裂口。 这个人,怎么突然像变了个人一样? 如果之前还只是一个放诞无礼的轻狂之徒,此时已经变成了暴虐狂躁,残忍嗜血的魔王。 疯子!他是个疯子! 明碧君开始害怕了,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招惹了怎样的人,她只知道自己会死在这人手里的! 求生的本能让她颤抖着向后退。却见那俊美的男人轻转脚腕,乌云战靴踩上她受伤的手腕。 没用力,只是轻轻挨着。 明碧君不解其意,抬头看着他。 却见那人正安静地看着他,琥珀眼眸后翻滚着危险的光。 “你以为,我是什么好人?” 他说着,踩着她的手腕起身。 “啊啊啊!!!!”明碧君凄厉惨叫,这尖叫声生生止住那些想来打探劝解之人的脚步。 英雄…英雄在做什么啊! 他,他怎么能在所有地灵人面前,扭断明大小姐的手腕。 这里是地下城啊!还有没有王法了! 可是没人敢上前阻止,燕君琰的样子太恐怖了,实在是太恐怖了。 他在笑,在兴奋。 燕君琰此时也察觉到不对,是什么激起了他心中杀戮的欲望? 踩碎了明碧君的手腕,不够,他还想砍断她的四肢,剖开她的肚子。 他深吸一口气,低头看着蜷缩在侍女怀中的明碧君。 “你给我下药了?” 明碧君瞪大眼睛,像见鬼一般哆嗦着后退,“没有,没有!不是我不是我。” 燕君琰抽出刀,双眼凄红如血,“什么药。” 明碧君吓得连连尖叫,“不是我!不是我干的,是她,是她!” 说着,一把将身后的红玉推出来。 红玉被她猛得一拉,脚下一个踉跄,直接摔倒在地。她还来不及转过身,背后突然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 “什么药!” 燕君琰一刀刺进红玉的背,怒吼着说到,“不想死就说实话!” 红玉疼得全身哆嗦,不敢隐瞒,大声喊到,“是…是媚药!是让人兴奋的媚药!” “什么时候?” 刚刚明碧君敬的那杯酒,他根本没喝。 一定是之前被那群纨绔围着敬酒的时候,人多手杂,一个不注意,便被人下了药。 红玉老老实实地说了,说完就感到利刃滑过血肉的疼痛,刀锋离开了她的身体。 她挣扎着爬起来,跪倒在燕君琰脚边,连连求饶,“英雄饶命!英雄饶命!是小姐让我做的!是小姐让我做的!” 明碧君一听,尖叫着“贱人”,扑上来要撕她的嘴,却被红玉一把推开。 “英雄!英雄!她还给白神医下了药,她叫了一堆虫奴,说要把白神医当众……当众……” 当众羞辱致死。 红玉没能继续说下去,燕君琰身上爆裂的煞气让她不敢再说一个字。 太可怕了,这哪里是人!明明是地狱恶鬼! 她赶紧低下头不敢看他,却觉得面前一阵寒风吹过。 悄悄抬头,人已经不见了。 …… 燕君琰头昏脑涨,浑浑噩噩地往出走。他眼前开始出现重影,胸腔内好像有一头发疯的猛兽正在撕扯他的胸壁,咆哮着要破腔而出。 他凭借着仅存的理智,一点点往城主府走。 突然,他听到女孩的尖叫声,像一根针扎进他紧绷的神经。他红着眼睛四处望去,只见不远处,一群人正围着一个白嫩的小姑娘,那精巧的镂空莲花步摇,已被踩得稀巴烂,躺在烂泥之中。 第84章 力挽狂澜 白杳杳有些犹豫,到底要不要跟这小丫头走? 说实话,刚刚明碧君的异样,她看在心里,十分在意。 明碧君这种人,从小顺风顺雨惯了,一遇见不顺心的就容易死磕到底,惹急了什么都能干出来。 “白神医,您还在等什么!十万火急啊!”小丫头一张嘴,直接“哇”得一声哭了出来。 白杳杳眉头一皱,问她,“我问你,你家夫人是怎么个情况。” “我不知道,我不是屋里伺候的,就听见秋水姐姐在哭,院子里的姐姐妈妈到处乱跑,没人管我。” “院子里的灯都点着了,有个嬷嬷端出来一盆子的血,还有嬷嬷都去上房叫人去了。”小丫头上气不接的说到,“秋水姐姐就在屋里喊,说快叫人快叫人,喊得可大声了,说叫白神医。有个妈妈就跑过来打了我一巴掌,让我赶紧来找你。” 说着,转过身,将背后的血手印亮给她看。 白杳杳此时也信了,这丫头的神态和语气,不像是说谎。 她顾不上许多,拉起那小丫头就跑。 等跑到城主府,只见府门洞开,两边灯笼照如白昼,乱哄哄人来人往,里面哭声摇山振岳。 白杳杳心道坏了,人怕是不行了。 正要迈脚,只见秋水哭着从府里奔出来,见到她,愣了一秒,直接扑过来一把抱住她。 “白神医!白神医!”她满口胡喊,已经哭得说不出话来。 白杳杳连忙拉着她就往进跑,一路跑到林妙笙的院子,只听见里面传出一阵哭声。 她心下一惊,立马跑了进去。 只见林妙笙全身青白地躺在床上,地上跪了一地的丫鬟婆子,都在哭。不只是谁高声喊了一句,“白神医来了。” 床上的人缓缓睁开眼睛。 还好,还有一口气! 林妙笙睁开眼,转头望着白杳杳,伸出一条消瘦的手臂,冲她招了招手。 白杳杳越过众人走到床边,直接从系统商城兑了一副银针,还有一颗九转回神丹。 她不让林妙笙说话,直接将九转丹掰碎喂进去,然后下针。 地下有那愚昧的婆子,看见白杳杳拿出那么长一根银针就往林妙笙身上扎,吓得要去叫人,被秋水一巴掌扇倒,再没人敢说一句话。 白杳杳根本没注意到这些插曲,她在太阳、百汇等重要穴道都扎上银针,终于将林妙笙最后一口气留在体内。 “咳咳,这又是何苦。”林妙笙转醒后,躺在床榻上,不住地流眼泪, “就让我走了吧。” 白杳杳熟练地给她下针,口中冷冷说到,“还这么多事呢,你就撒手不管了?” 林妙笙愣了一瞬,转过身不看她,掩着口鼻悄悄掉眼泪。 白杳杳没管她,只是静静地听脉。 这个脉象…不对啊,怎么会这么凶急。 刚好秋水端着药进来。白杳杳看着她,说到,“秋水姐姐你留下,其他人都退下。” 众人愣了一瞬,都望向秋水。见秋水点点头,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默默退下了。 白杳杳抓着秋水,问到,“表姑今天是不是吃过什么药?” 秋水看看白杳杳,不知如何作答,又望向林妙笙。 “你别看她,看我。”白杳杳语气严肃,不容拒绝。 “你只有给我说清楚她吃了什么,我才能决定怎么给她开药。” 秋水眉头皱起,想了想,说到。 “夫人上台前,喝了一罐巨蛛血。” 第85章 魂归故乡 巨蛛血,外用有奇效,内服的话,作用有些像肾上腺素,能短时间让人爆发出巨大的能量。 可林妙笙这脆弱的小身板,一个能量爆发,就等于把未来的生命力都透支了。 这碗巨蛛血直接将她掏空了,此时她就如暴风雨后挂在树枝上的枯叶,都不用风吹,自己抖两下就落了。 白杳杳叹了口气,而且,这巨蛛血掩盖了林妙笙身体的真正情况,她探不清脉,林妙笙看似平稳的脉象里夹杂着一丝凶险。 她心里不敢确认那丝凶险,马上要离开了,可不要再出其他事情啊。 她从系统商城兑了几颗小药丸,悄悄吞下。 秋水服侍着林妙笙喝完药,便被白杳杳叫到一边。白杳杳递给她一张纸条,压低声音说到,“今晚服侍的丫头婆子们,都别让乱跑。” 秋水不明就里地看着她,就见白杳杳递给她一个药丸,“这个你吃了,今天晚上就你一个人服侍,其他人都不能靠近。” “她若是能挺过今晚,就没事了,若是挺不过……” “若挺不过,会怎样?”秋水焦急地问到。 白杳杳看了她一眼,“若是挺不过去,咱们就都完蛋。” 秋水一愣,“这是什么意思?” 白杳杳伏在她耳边悄悄说了什么,秋水一张小脸瞬间无比苍白。 …… 林妙笙喝了药,感觉好了很多。 “杏一。”她轻轻唤到。 白杳杳正在和秋水说话,听见她唤,忙走到床边。 “乖孩子,坐。”她拍拍床沿。 白杳杳听话坐下,林妙笙拉起她的手,笑着看了半天。 白杳杳被她看得有些发毛,就听林妙笙说到,“秋水,把少爷带过来。” 秋水一愣,重复了一遍,“夫人,您要找少爷?” 林妙笙点点头。 秋水眨眨眼睛,突然反应过来,忙奔了出去。 她一走,屋里就剩白杳杳和林妙笙两个人。 “孩子。”林妙笙突然抓住她的手,塞给她一张羊皮地图。 白杳杳一愣,刚要看,却被林妙笙死死按住,“出去再看。” 说话间,秋水已经拉着少爷进来了,白杳杳急忙将地图藏进怀中。 小男孩进了主屋,有些害怕,畏惧地藏在秋水身后。 林妙笙转头看着他,泪水瞬间打湿了床榻,“我的儿,来。” 她冲男孩招招手,小男孩有些不知所措,在秋水的安抚下,慢慢走向林妙笙。 林妙笙满眼泪水,伸手摸他,却被小男孩躲开,枯瘦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 白杳杳抱着那孩子,无声地望着她。 林妙笙挣扎着爬起来,一把抓住小男孩的手,塞进白杳杳手中,未了,还轻轻点了点白杳杳藏在怀中的地图。 白杳杳瞬间悟了。 林妙笙,她这是在托孤。 看在地图的份上,把我的儿子带出去! 白杳杳愣了愣,刚要说什么,就见林妙笙眼睛一瞟。 那边站着秋水。 她摇摇头,随即,一整猛咳。 一直盯着他们的秋水忙忙靠近,轻轻帮她拍背。 林妙笙掩着嘴,一直在咳,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看着小男孩。 “阿钰。”她柔声说到,“和姐姐去玩吧,去吧。” 男孩一愣,突然红了眼眶,退后几步,一头扎进白杳杳怀中。 林妙笙看着他躲闪的样子,心痛地捂着胸口啜泣。秋水忙安抚到,“夫人,少爷从小一个人惯了,您如今想对他好,也要慢慢来,总有一个过程。” 林妙笙却恼了,一把丢开手帕,大骂到,“滚!” 众人一愣,便听她撕心裂肺地吼到,“滚!!!” 秋水忙站起来将两人往外推,推出房门,里面的人依旧在哭喊。 “北马依风,狐死首丘,我心缱绻,魂归故乡!” 白杳杳脚下一顿,眼泪瞬间涌上来。 她深吸一口气,硬硬憋住泪水。 秋水连连道歉,“表小姐,实在抱歉,夫人今天不知是怎么了,平时不会发这么大火的。” “麻烦你带少爷去宴席上玩一会儿,晚点我派人去接他。” 秋水一头雾水,夫人过去十年里,从来不主动找小少爷,今天怎么突然想起这个儿子了。 唉,可能是人之将死,对后人产生了恻隐之心吧。谁知道少爷和她根本不亲,这才让她生气。 秋水这样想着,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默默关上房门。 她没听懂林妙笙的话。 林妙笙,要回家了。 寂静的夜晚,幽幽荧光洒在平坦的石板路上。 只有白杳杳知道,林妙笙那声怒吼,是为了让她俩逃跑。 也只有小男孩知道,当母亲重新叫出他的名字,就证明,他要离开了。 阿钰,这些年,是母亲对不住你。 走吧!我的孩子! 不要回头! 走! 第86章 春归秣陵 林妙笙来地下城十一年了。 那年她落入地下城,像所有地上女子一样,被扔进牢笼。 地下城的笼子,分为生牢和死牢。不愿留下的男子,丢进死牢,愿意的,为地下城提供一丝精血,从此逍遥快活。而女子,无论愿意与否,通通丢进生牢。 生牢,真是讽刺。 生、活、生! 想要活下来,就必须不停地生孩子,生出那种恐怖的怪物。 她被扔进生牢的第一晚,她身上来来回回趴过四个地灵男人。 当时她便想去死,但是她摸了摸小腹,硬忍了下来。 她怀孕了,心爱之人的孩子。 可是,她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吗? 这里是地狱啊,她的孩子,她的心肝宝贝,真的要让他一生下来,就面对如此丑恶的人间吗? 她不知道。 第二天,一个男人粗暴地结束后,她腹中剧痛,开始流血。 地灵人把她抬出来,发现她怀孕了。 怀孕的女子,都能离开牢笼,享受一段自由的、被当成宝贝的时间。 她本想带着孩子同归于尽,却退缩了。 她的肚子渐渐变大,后来,她被地下城主明罡选中,挺着大肚子,风风光光地抬进城主府。从生牢猪狗不如的畜生,一跃成为地下城最尊贵的女人。 那段时间,她真的快乐又安心,她感谢明罡把她从那阴森可怖的生牢里救出来,她感谢明罡给她如此富足安宁的生活。 后来,她开始感谢明罡没有打死她,感谢明罡就算她逃跑失败,也只是打她一顿,没有再次把她送进牢笼。 她被驯服了。 她生命里的一切开始围绕着明罡打转。 她知道自己不对劲,她好像病了。 生下孩子后,她一度非常恐慌,甚至厌恶这个孩子。 没什么他是个黑眼珠的孩子?为什么他不是巨龙战士!她开始讨厌孩子,虽然她心里知道,这个孩子是她和地上人生的,根本不可能是巨龙战士。 可是她不管,她担心明罡会因此愤怒,再次将她扔进生牢。 她开始将人生的一切不幸怪罪在这个弱小又无辜的生命身上。 可是后来,孩子渐渐长大了,那双眼睛,像极了孩子的父亲,深邃黑沉,漂亮得像阳光下的黑曜石。 心中所有阴郁被一扫而光,她也不齿自己的态度转换如此之快,她也迷茫,自己到底爱不爱这个孩子。 她不知道,那段恐慌阴郁的日子,在另一个世界被称为,产后抑郁症。 这些都不重要。 她知道整个地下城没人爱她的孩子,但是她会爱,她悄悄给儿子取了名字——钰。 她悄悄给他塞好吃的,教他认字背诗。 不过,这段安静的时光并没有持续太久,在她又一次拒绝帮助明罡欺骗地上女子留下后,明罡将她和阿钰丢进了生牢。 黑暗中,她抱着阿钰躲避那些男人的手,见她不从,那些人开始殴打阿钰。 林妙笙哭着求他们不要打孩子,要打就打她。 但是没有用。 最后,她答应了,她从被拐的女子变成了拐子。 她帮着明罡一次又一次欺骗那些单纯的、信任她的女人。而她的梦,也从柳树、桃花、金鱼,变成了那些女人凄惨的哭声。 自那次后,她不再亲近阿钰。一则是为了保护他,另一则,是她无法面对阿钰纯洁的眼睛,她害怕听见儿子问她,“阿娘,你为什么要骗她们。” 两人形同陌路,至此在地下城,各自生活,但是,母子俩心中藏着一个约定 阿钰。 阿钰是一个信念,让他们相信总有一天两人会离开这里。 阿钰也是一个信号,他知道,当母亲再一次唤起阿钰这个名字,就是他离开的时候。 就这样,林妙笙踩着那些无辜女人的血肉,留在了地下城。 一留就是十一年。这十一年,她每天都在怀念地上的一切,春雨、蝉鸣、秋叶和白雪。 十一年过去了,她每天看到的,只有窗边百年如一日的光柳。 她轻咳几声,口中满是血腥味。再抬头,光柳枝条上的萤果变成了一片片嫩绿的柳叶,春风吹过,柳枝如一条条碧绿的丝绦,像幼时缠在她头上的丝带。 春天来了啊。 终于…… 林妙笙抬手,想要触碰那抹碧绿的柳枝。 “怕啊,怕……”她说,“最怕,最怕,春归秣陵树,人老…健康城。” 床榻上,悬在半空的枯瘦手臂终于落下,娇嫩柳叶渐渐消失,一抹幽静的萤光洒进窗扉,照在一张消瘦苍白的脸庞上。 “娘,娘,小笙儿想回家……” 娘,小笙儿,找不到家了。 “夫人!!!” 第87章 性子够烈 白杳杳拉着阿钰一路向前跑,手里紧紧护着胸前的地图,一颗心“突突”地向外狂蹦。 沿途遇见那些热情微笑的地灵人,像看到一群带着笑面的魔鬼,大气也不敢喘,只想一头奔回燕君琰身边。 却在进入水晶神殿前被一群恶少拦下,正是早前围在燕君琰身边攀关系的那群纨绔。 他们在地下城以欺凌弱小、仗势行凶臭名远扬,白杳杳只住了几天,便知晓了几人的大名。如今孤身一人被他们拦下,心中已然明白他们要做什么。 这就是明碧君的后招?白杳杳冷笑一声,果然和她这个人一样,真够低级。 “哟,这不是白神医吗?着急忙慌的,是要去哪呀。”领头站着一位束发男子,面色虚浮,眼下乌青,年纪轻轻便被酒色掏空了身体。 白杳杳将阿钰护在身后,一点一点后退。 “让开。” 她冷声说到,却迎来一阵轻蔑的嘲笑。 “哟,小娘子发火了。” “可以啊,这么野的地上女人真是好久没见过了。” “长得是个肉奶奶儿的风骚样子,性子够烈,明少,是你喜欢的款。” “哈哈哈,对对对,本少爷就喜欢烈的,够味儿!” 几个人肆意调笑着,连表面的礼貌都懒得装了。 尤其是领头的男人,笑的最放肆。 他是明碧君的堂弟,名唤明文仕,因着明家的关系,是这群纨绔的头领。早在白杳杳重伤昏迷时,便对她垂涎三尺,只是一直碍于城主夫人的面子和燕君琰的威慑,不敢靠近她。今天喝了几杯酒,又得了明碧君的授意,行为便放肆起来。 他嬉笑着逼近白杳杳,胳膊一伸,抖了抖衣袖,露出两条又白又肉的肥胳膊,在胳膊肘的地方,还布满很多类似蛤蟆背上的湿疣,让人不禁怀疑他的个人卫生问题。 “小娘子,别恼呀。”他嬉笑着说到,眼睛在她身上滴溜溜打转,“哥哥想你想得睡不着觉,你就从了哥哥我吧!” 说着,扑上去就要抱着人亲,却被白杳杳一闪腰躲开,顺便给了个肘击。 她一胳膊肘捣在那人侧脸,没用什么力气,却把那虚胖的明少爷撞的向后跌了几步。 那明少爷当下就恼了,“妈的,臭当娼的!在老子面前装什么贞洁。哥几个,把这小娘们给爷抓住,爷就在这把她办了。” 一群人黄汤喝上头,听了这话,都起了那淫邪的心思,跃跃欲试起来。 其中不知是谁小声说了一句,“可是明小姐不是吩咐了,要把她带到虫奴圈里吗?” “闭嘴!”一人当头给了他一拳,“这么一块烫嘴的羔羊肉,怎能白白便宜了那群贱奴,我们先享受了,再送过去,也不迟。” 再一转眼,发现人没了! “傻x!” 空中飘来两个字,只见远处一个小金点越跑越远。 原来,趁那群人七嘴八舌的功夫,白杳杳早脚底抹油,带着阿钰跑了。 “愣着干嘛!还不给爷追!” 明文仕扯着公鸭嗓子怪叫,一群恶少瞬间像一帮撒欢的野狗,拔腿追去。 第88章 往事重现 跑是跑不掉的,一群人追一个人,围追堵截,白杳杳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更要命的是,她拉着阿钰跑进了一间死胡同。 白杳杳环顾四周,面前是一面比她高一头的矮墙,已无路可走,唯有翻过矮墙才能逃出生天。可墙边没有任何可以攀爬的支柱,她试着爬了两次,都滑了下来。 身后传来类似于返祖大猩猩的奇怪吼叫,追逐让那帮纨绔更加性奋。 她心下一横,将羊皮地图塞给阿钰,用尽全力举着他爬上矮墙。 “阿钰,墙后面有路吗?”她焦急地问到。 小男孩点点头。 “抓紧了。”白杳杳一咬牙,直接将男孩扔过矮墙。 那边传来“咚”的一声闷响,白杳杳连忙问到,“阿钰,你还好吗?” “还好。”男孩闷闷地回答,过了一会儿,又说,“姐姐,快过来。” “过哪儿去呀?” 身后响起一声阴阳怪气的调笑,白杳杳回头望去,只见巷口已经被那群恶少堵住。 “姐姐!”墙后的阿钰有些着急了。 一路走来,他想着母亲诀别前的悲戚的眼神,一直垂着头不说话,白杳杳说什么,他也只是闷闷地应一声。直到现在,他孤身一人被扔在墙的这边,而一路护着他的小姐姐却被那群纨绔堵在墙的另一端。 是个人都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可是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连爬回去的力气都没有。 “姐姐!” 墙后又传来一声呼喊,声音里带着哭腔。白杳杳叹了口气,到底还是个小孩子呢。 她慢慢后退,直到后背紧紧贴着墙面。 “阿钰,知道去神殿的路吗?”她问到。 男孩点点头,忽然又想到她看不见,便开口说到,“阿钰知道。” “好,阿钰,不要慌。”白杳杳声线平稳,没有一丝颤抖,“你听着,现在立刻去水晶神殿,找到那天在乱葬岗抱你的哥哥,你还记得他长什么样吗?” “哟,小娘子要找哥哥了?哥哥在这儿呢!嘿嘿嘿!”那群人淫邪的声音近在咫尺。 阿钰瞪大眼睛,耳朵紧紧贴着墙壁,听着那边的声音。 那群人过来了!怎么办!怎么办! 他蹬着腿向上爬,却一次一次摔下去。 墙对面传来女子惊慌的尖叫,那尖叫离他越来越远,想来人已经被拖走了。 “不要!”小男孩一拳捶在墙上,大声喊到,“姐姐!姐姐!” 白杳杳的尖叫让他想起那年黑暗恶臭的生牢,母亲就在不远处,撕心裂肺的尖叫,而自己却吓得缩成一团,一动不敢动。 没用,他怎么这么没用!小时候,看着母亲被人凌辱,他无能为力。如今他已经十一岁了,还是没有办法阻止这种事情发生。 如果那时候他能站出来保护母亲,一切会不会不一样。 不,不能再让这种事发生。 小男孩怒吼着,一拳一拳锤砸着矮墙。 可是他能怎么办啊! 他好恨自己,为什么这么弱,他到底能做什么。 阿钰跪在地上,泪流满面地大喊,“姐姐!姐姐!” “阿钰!” 白杳杳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原本已经被拖远的声音再次回到墙边。男孩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立马贴上矮墙。 “姐姐!”他慌张地喊着,“姐姐!姐姐!怎么办!怎么办!” 神啊,如果真的有神,求您告诉我怎么做,求求你了,不要再让我眼睁睁看着重要的人被伤害摧毁了。 “阿钰。”那温柔又充满力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犹如神在他耳边低喃。 “跑!” 白杳杳对他说。 第89章 你们敢吗 “阿钰,跑!”白杳杳说到。 跑?这个时候我怎么能跑! 男孩不解,大声哭喊,“不!我怎么能丢下你!” 我怎能再一次做逃兵? “阿钰!”对面的声音带着一丝严肃,“阿钰,你已经十一岁了,是个男子汉了。姐姐的命,就掌握在你手里了。” “什么?”男孩愣了片刻。 “阿钰,有多快跑多快,跑到水晶神殿,找到燕君琰,让他来救我。听懂了......啊!” 话未说完,却被无数粗恶的辱骂打断。 矮墙的另一面,他看不见,却听到男人粗鲁的打骂声。 男孩愣住了,仿佛坠入冰窟,全身冰冷,无法行动。 男人粗恶的打骂声,女人凄惨的哭声,带他回到那一个又一个恐怖无助的漫漫长夜。 不要!不要!不要打了! 怎么办!怎么办! “阿钰!跑!” 忽有一记惊雷在头顶炸开,林钰瞬间回神。 跑,神已将告诉他了,他要跑! 他转头就跑,一下栽进水洼里,鞋飞出好远,他却什么都不知道,他心中只有一件事,跑! 跑!快跑!找到那个男人!一切就都得救了! 跑! ...... 白杳杳不知是第几次被拉回泥潭,全身糊满泥泞,头上尖俏精致的发髻早被那些人抓散,最喜欢的金莲花步摇也不知掉在哪里。 肯定也像她一样,被踩进污泥中了吧。 男人们有了经验,用腰带把她的手绑起来,一脚踢倒在墙边。 白杳杳冷眼看着那群男人,他们怒目而视,脸上却全是痛苦之色,不是捂着胳膊,就是捂着腿,一群半残的模样。 领头的明文仕虽然四肢健全,却大张着嘴,愤怒地盯着她。 刚刚,她被明文仕拖走,在那人欺身而上的时候,伸手捏掉了对方的下巴。 捏掉,不是捏碎。 她把明文仕下巴搞脱臼了。所以明文仕现在无论是什么心情,眼睛瞪得越大,就越像一只愤怒的尖叫鸡。 剩下那帮喽啰,她也搞脱臼了几个。 但实在不敌他们人多势众,很快被没收了作案工具,她的手。 这下麻烦了。 怎么办,寄希望于燕君琰? 算了。 她摇摇头。 遇到任何事情,你能依靠的只有自己,只有依靠自己,才会得救。而那些可怜的寄于他人的希望,最后都会落空。 白杳杳坐正身子,让自己看起来有尊严一些,不至于歪歪扭扭躺在地上,谈判的地位都不平等。 “喂。”她满不在乎地一笑,“做个交易吧。” 看似平稳,实则内心慌得一批。 “你们把我放了,我给你们按好胳膊腿?怎么样。”她抬头仰视着他们,眼神却是居高临下的蔑视。 她不知道对方会不会同意,其实她心里一点儿底都没有,这些恶少已经醉了,疯起来不管不顾。 但她不能露怯。 这种时候,输人不输阵,先用眼神吓住对方。 纨绔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如何。 “用得着你?”一人恶声恶气地吼到,“我们地下城,难道没有其他医师了?” “是,你们地下城医师多得很,但神医,只有我白杏一一个。”白杳杳轻蔑一笑,“我捏掉的胳膊,比你们吃过的盐都多。我今天把话给你放这儿,你们这些胳膊腿儿,地下城,没一个人能接上。” 呜呜呜,其实谁都能接上。 “今天,你们要么把我放了,我给你们接上,以后你们还是个人。”她冷笑一声,“要么你们就这么硬上。” “只是...”白杳杳看着他们,突然阴测测地一笑,“你们敢吗?” 第90章 他失控了 众人愣了一下,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冷静的女人。明明是任他们宰割的鱼肉,却能镇定自若地和他们谈条件。 这份底气,让他们不由得怀疑,她肯定有后手。 有那胆小的已经退后一步,还有那胳膊腿儿实在疼得不行的,蠢蠢欲动地想要给她松绑。 来呀小绵羊,来呀!快来给我松绑。等我自由了,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白杳杳心里如此想着,眼神却真挚诚恳。 “啊啊啊啊啊!”一阵怪叫,是明文仕。 我看谁敢给她松绑! “啊啊啊啊啊啊!”老子今天非杀了这个女人不可! 明文仕大叫着,突然抽出同伴身上的匕首,怒吼着向白杳杳刺去。 白杳杳眉心一皱。 他喵的明家人都是疯子吗?一疯疯一窝! 她侧身躲向一旁,却听见耳边传来“噗呲”一声,是利器刺入血肉的声音。 白杳杳愣了一瞬,肩膀一片温热,全是鲜血。 抬头一看,只见明文仕正不可置信地瞪着她,下巴依旧掉着,喉咙里发出“嚯嚯”的奇怪声响,紧接着,就是一口鲜血顺着嘴角流下。 再往下看,他胸前洇红一片,幽紫刀尖破肉而出,此时,又缓缓藏进血肉。 白杳杳愣住,向他身后望去。 欣长玉立的烈红身影,融于幽暗的冰冷眼眸,还有那凛冽如刀的恐怖杀意。 燕君琰! “刷啦——” 燕君琰抽出刀,明文仕被他霸道的力道带着向后退了几步,直挺挺地倒下。 周围安静了一秒,突然爆发一阵此起彼伏的尖叫。 “杀...杀人啦!” 那群恶少看着明文仕的尸体,全吓傻了。有的跌坐在地上,有的指着燕君琰发愣,还有的,直接手脚并用地跑了。 没跑出几步,便被一把紫刀刺破胸膛。 这下,都不敢跑了。 燕君琰十分悠闲地走到那具身体边,抽刀,甩血。 他全身散发着冰冷的杀气,行为举止却异常放松,闲庭信步,仿佛只是在花园里杀了一只野鸡。 一阵臊臭传来,一直跟在明文仕身边,跳得最凶的那个男人,此时已经被吓尿了裤子。 白杳杳可记得他呢,本来她已经把这群纨绔吓住了,不知这人在明文仕耳边说了什么,才让那人暴走发疯。 燕君琰也闻到那股骚臭味,皱着眉扫过去,厌恶地看着那个男人,“杀你,都脏了我的刀。” 那人一愣,以为燕君琰要放过他了,连连磕头叩首,嘴里一顿告饶。 燕君琰眼中的厌恶越来越浓重,他一脚踢开明文仕手中的匕首,看着离匕首最近的那个人,冷冷说到,“你,杀了他。” “什么?” 两人都惊了。 白杳杳也感觉出一丝不对劲。 燕君琰这是怎么了? 以前虽然也是诡谲多变,残忍乖僻的性子,却一直收着三分。而现在,他全然放开了。 他好像失控了。 清醒时的那丝自控此时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冷血残忍、心理扭曲的大变态! “我让你杀了他。” 燕君琰歪着头,有些迷惑地看着那人。 这个人,为什么不听话? 刀花一转,那人还一副呆傻的模样,突然就看到自己下巴开始喷血,他急忙伸手去捂。 不!不是下巴,是喉咙...喉咙被割...割开了。 他捂着脖子倒在地上。 周围的人吓傻了,开始不停的尖叫。 燕君琰脑袋一点一点的,似乎很困。他举刀,冷冷说到,“剩下的,谁杀了他,我放谁走。” 他,自然是尿裤子那人。 其他人一愣,迅速去抢夺匕首。刚刚还看着那尸体尖叫后退的人,此时已顾不上许多,爬过尸体去抢匕首。 “燕君琰!” 白杳杳眉头一皱,挣扎着站起来,走到他身边。她紧紧抓住他的衣袖,却迎来冷冰冰的一眼。 那一眼,冷进骨髓里。 第91章 羊入虎口 一丝寒意顺着脚脖子慢慢往上爬,白杳杳的求生本能瞬间被激活,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 这小小的动作却惹恼了眼前的人,燕君琰攥着她的手腕,一把将人拉进怀里。 凌冽又安心的气息瞬间将她包裹,感受到他碰洒在脖间耳畔的湿热呼吸,她不敢动,安静地被他抱在怀中。 怀中所有冷风瞬间烟消云散,只有柔软又温热的触感,安静乖巧,令他十分满意。 大手钳着少女纤细的腰肢,将人狠狠禁锢在怀中。微微低头,淡淡甜香从少女凌乱的鬓发间传出,令他不禁深深陷入那乌黑云发之间,贪婪地呼吸着那香甜的气息。 灼热的气息让她颈肩泛起一抹淡淡的虾子红,红酥透肉融。 臂膀越来越紧,令白杳杳有些无法呼吸,小小的呻吟了一声。 甜糯的呼声令空气一颤。 他睁开眼,猩红双目迷离万分,大手从细软腰肢一点点滑到少女白皙娇嫩的脖颈。修长如竹的手指轻轻掐着少女的脖颈,指尖上下滑动,这里的皮肤细腻柔滑、光洁白润,像一块上好的羊脂玉。 太白太干净了,他好想在这里留下自己的印记。 粗暴地扯断缠在她手腕上的束缚,一把将人抱起。 白杳杳突然腾空,吓得一把抱住他,低头一看,正对上一双充满粘稠欲望的双眼。 她猛得一愣。 燕君琰这状态让她有些慌张,双颊泛红,眼神迷离,心跳加快,这个人,不是喝醉了,就是喝药了。 没闻见酒味,难道是...被下药了? 那自己岂不是羊入虎口,要被吃个一干二净! 她心中一紧,开始挣扎,但她那蚂蚁般的小力气,只是让燕君琰觉得怀里痒痒的,不得不腾出一只手按住她。 就在这时,那些恶少突然反攻,一人举着匕首,大叫着冲两人奔来。 “燕君琰!小心。” 白杳杳惊声叫到,伸手就要去挡刀。 电光火石之间,他拿起插在地上的尖刀,一手还环着软软的小姑娘,另一只手刀锋飞转,不过刹那之间,地上多了几具新鲜的尸体。 解决了饶人兴致的苍蝇,终于能好好享受猎物了。 臂膀渐渐放松,怀中柔软的小人儿一点点滑下去。双脚刚沾到地面,白杳杳便一屁股坐在地上,刚刚燕君琰抱着他一番打斗,转得她头晕目眩。 她按了按太阳穴,轻声叫到,“燕君琰,你没事吧。” 没有听到任何回音,抬头望去,那人正安静地望着自己。那眼神,端详、观察、凝视、描摹着她,似乎已经将她全身每一寸皮肤都摸过一遍。 她咽了咽口水,向后缩去。 燕君琰的神志有些不清楚了,胸口的野兽一直在咆哮,在他眼中,跪坐在地上的小姑娘此时就是一头洁白的羔羊。 鬓发散乱,眼神懵懂,让她多了一丝天真稚嫩的无辜感。 身上那些泥污却像一根刺刺进他心里。他忍不住想,那些人对她做了什么!可小姑娘衣着完整,那些人却伤势惨重,看来没讨到什么好。 只是这衣服,太暴露了。 他皱眉,牡丹薄纱若隐若现地勾勒着少女曼妙的身姿,细带抹胸,露出胸前大片白皙的皮肤,再往上,刚刚令他垂涎三尺的娇嫩脖颈之间,居然多了一道血红的伤口。 应该是打斗中不小心被划伤的,伤口很浅,细细一道,像一抹断裂的红线。 他不禁想到早些时候,少女蹭在他腕间的那抹嫣红口脂,那样甜,那样烫人。 燕君琰缓缓蹲下身,大手情不自禁地伸向白杳杳的脖颈。她以为他要替她看伤,没太防备,却被他一把掐住脖子。 那双迷离欲眼里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忽然,脖间伤口一阵刺痛,随后便是冰凉柔软的触感。 燕君琰伸出尖舌,轻轻舔过她脖间的伤口,然后,冰凉的嘴唇覆上柔嫩脖颈,开始吮吸。 第92章 不甘示弱 白杳杳一愣,伤口传来一阵剧痛。 燕君琰这个变态!他在干什么!好疼! 伤口好疼。 白杳杳推他,推不开,便握紧小拳头捶他。 “燕君琰,好疼,快放开我!” 她皱眉叫他,埋在颈窝间的男人终于抬头,她却被他灼热的眼神烫了一下。 那双深邃眼眸中正翻滚着浓厚的情绪,似乎要将她烧穿一个洞。薄唇间染上她血的嫣红,曼丽又懒倦,连往常那恶劣的笑容,此时也变得无比妖媚惑人。 一个寒颤从脚踝冲到头顶,头皮开始发麻,像是不小心踩进高压电,危险又酥麻。 跑,快跑! 心里有一个声音这样告诉着自己。 白杳杳看着那双眼睛,很从心地认怂了。 现在的燕君琰就像一个怪物,绝对会把她活吃了。 找准机会,她像只兔子一样冲出他的控制,却在马上要钻进安全洞穴的时候,被大灰狼一口咬住脚踝,拖了回来。 而后,世间天旋地转,他深深吻住她的唇。 他一手按住她的后脑勺,一手牢牢环住她的腰,霸道气息闯进口中,肆意地攻城略夺,将她口中氧气全部夺走。 生理性泪水顿时涌上眼眶,她被压制得无法动弹,只是渴望能够呼吸。 然而,推拒和挣扎却让他更凶狠地吻她,细碎轻咛都没于唇齿之间。 轻曼纱衣,绵绵软软,冰凉指尖如蜻蜓点水。 白杳杳突然像只受惊的小兔子,立马惊慌失措地向后退去。 “燕君琰,不要,放开我。” 她伸手去捂他的嘴,却被抓住手腕,在纤细皓腕上留下了一个不深不浅的牙印。 “燕君琰,你醒醒,不要这样,求你了。” 白杳杳泪眼朦胧,哭着求他停下。 那娇软的哀求让他更加冲动,可是当白杳杳冰凉的泪水打在他手上,他心下一紧,清明努力撕开眼前浓郁翻滚的血红,他终于看清眼前的一切。 怀中女孩泪眼婆娑,眼中是深深的恐惧,嘴角有一抹细细的伤口,是他控制不住时咬破的。 他失控了。 燕君琰放开她,起身退后几步,喘着粗气,通红的眼睛盯着她。突然,像是终于下定决心,他猛地转过身,一拳打碎面前的石墙。 “走。”他气喘吁吁地说到,“现在,不准出在我面前。” 白杳杳一愣,以为他是翻脸不认人,顿时更加委屈。 “燕...燕君琰。” 她带着哭腔喊他的名字,更让他全身一紧。 “不准叫我的名字!”他恶狠狠地说到,“不准说话,不准靠近!现在,我给你机会走!” “我数三下,你若不走。”他深吸一口气,“便走不了了。” “一......” 话音未落,就听见背后一连串“哒哒”的脚步声,她像只逃跑的小兔子,蹦蹦哒哒地跑掉了。 转身,身后果然空无一人。 他背靠着墙,抬起头,深深吸入一口清冷的空气。嘴角突然一阵刺痛,他伸手一摸,是一个细小的裂口。 这小家伙,也不甘示弱,统统反击回来了呢。 他靠着墙缓缓坐下,无奈一笑。 “看到了,他在这!” 巷口突然传来一片人声鼎沸,他眯眼望去,是各大贵族们的私兵。 第93章 血色舞者 “在这里!那个疯子在这里!” “天呐,这儿发生什么了!” “看...那不是,那不是明家的少爷吗?” “儿子?儿子!这是我儿子!” “来人!快来人啊。” 一时人声鼎沸,哭声震天。几个贵族哭喊着抱住地上的尸体,锦衣华服瞬间被鲜血染红。巷口密密麻麻全是人,黑压压一片,堵住了光柳的光线。 明碧君手里拿着刀,站在一群人最前方,不可置信地看着一地残骸。 “你...这些人...都是你杀的?”她紧紧握着刀,看着跌坐在巷子里的人影。 逼仄幽长的昏暗小巷,燕君琰靠墙坐着,一腿屈起,胳膊搭在膝盖上,白净的大手上全是血污和伤痕。 他只是安静的坐着,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眉头轻皱,努力压制的暴躁因那阵阵哭声再次冲上心头。 明碧君向前走了两步,语气有些颤抖,“王炎!你疯了吗!你疯了!” 该死的,怎么会这样!她只是想把王炎抓回去啊! 这人当众捏碎了自己的手腕,她当然不会善罢甘休。等他走了以后,她迅速集合所有贵族,表面上是为地下城大小姐讨回公道,其实她只想将他囚禁。 像父亲关那些女人一样,她怎么就不能将英雄关进笼子?这样一来,哪里还需要什么媚药花露,自己想要几个孩子就要几个孩子。 可是没想到,这个人居然是个疯子。 明碧君恶狠狠地看着他,低声自语,“妈的,真是晦气。” 到嘴的鸭子就这样臭了,让她怎么能气顺。 他杀的这些公子哥,哪一位的父亲爷爷不是地下城的股肱之臣。 他完了! 原本是地下城的英雄,转眼成了臭名昭著的杀人凶手,就算他长相再俊美体格再健壮,和他生下来的孩子也是杀人狂的孩子,更不会被贵族们支持。 明碧君此时对他一点旖旎的心思都没有了,只希望能赶紧将他抓起来,自己定要打断他四条胳膊腿,然后把他扔进虫笼去喂蜘蛛。 敢捏碎她的手腕,她必定会让他生不如死。 她轻飘飘撇了一眼,明府侍卫迅速围住燕君琰。 “还我儿子命来!你这个疯子!”一个贵族抛下儿子的尸体,抽了侍卫的刀便要砍他。 与他只有咫尺之遥的时候,只觉眼前紫光一闪,“哐当”一声,手中长刀掉入泥淖。仔细一看,刀柄上还带着自己苍白的手。 “啊啊啊啊!!!”那贵族握着手腕,尖叫着退后,伤口断裂处,鲜血如喷泉一般涌了出来。 金光闪闪的明大小姐就站在他身后,他一转身,喷了明碧君一脸一身的血。 “啊!”明碧君眼前一片血色,叫得比断臂那人还要响亮。 “唔...”那人突然不叫了,口中吐出鲜血,瞪着两个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明碧君。 他胸前出现一个血点,血点正中间,是一个幽紫的尖锐刀尖。鲜血迅速弥漫,燕君雅抽刀,一脚将人踹开,那人便直挺挺地倒在明碧君身上。 “啊,不要过来!”明碧君躲闪不不及,被那庞大的身躯压倒在地。 身边无人救她,因为所有人自顾不暇。 燕君琰像是一个杀人机器,手起刀落,砍杀一片。不,错了,他才不像机器那般机械枯燥,他的动作伸展流畅,神态自若,如同血色中优雅的舞者,他完全沉浸在这片血腥的快感中了。 旋转,跳跃,刀峰反射着光柳的荧光,在空中残留下几道一闪而逝的凌厉刀光。 很快,四周再次陷入一片寂静。 没有人哭,没有人喊,没有人求饶,所有人都闭上了口,再也无法发出声音。 他站在成堆的尸山上,一手撑着刀,闭起眼,大口呼吸着腥臊的风。 “哥...哥哥。” 一个充满恐惧的稚嫩童声从尸山下传来。 燕君琰睁开眼,眼中猩红一片,已经看不到眼珠,只有一片杀疯了的血色。 他提刀,一步步走向尸山下的男孩。 第94章 还敢回来 别停,别停! 还要更多!更多的鲜血,更多的哭喊,更多的求饶! 刀锋划过血肉的流畅,不敌亲手扭断脖子的快感。 胸中猛兽早已冲破牢笼,在他胸前撕开一个血口,他要更多的血来填补胸前的空洞。 “哥...哥哥...”稚嫩的童音传进耳中。 低头一看,林钰一身污水,鞋丢了一只,赤脚上全是细小的多伤口,十分狼狈。他苍白的脸颊上浮着一层不自然的红晕,是长时间奔跑所致。 他一路疯跑到水晶殿堂,却发现那里已经人去楼空,只剩一些奴隶在打扫残局。 找不到,哪里都找不到炎哥哥。 他不能等了,随手拿起餐桌上切肉的匕首,一路跑回小巷。 今天就算拼了这条命,他也要救出姐姐。 脚下一刻不敢停,疯一般跑到小巷,却看见在血色中静立的男人。 一身血红,俊俏的脸染上血污,长发被鲜血打湿,歪歪扭扭地贴在脸上。只是他那如雕琢版的侧脸太过俊美,在荧光的照拂下,浑身被勾勒出淡淡幽光,美如堕落血池的神祇。 林钰咽了咽口水,轻声叫到,“哥哥,你在干什么?” “姐..姐姐呢,她不是......”渐渐的,他说不出话了。 那人听见声音便转头看向他,眼神接触的一瞬间,林钰打了个冷颤。那双没有瞳仁的血红双眼全是戾气,如同被恶鬼注视着一般。 他错了,这人根本不是神祇,而是被地狱之火锻造的玉面修罗。 林钰不自觉向后退了几步,手中匕首也掉在地上。 “哐当——” 冷铁敲在石壁上叮叮作响,像一个闹钟,唤醒了陷入休眠的罗刹。 燕君琰抬头,走下尸山,迅速来到林钰面前。 他一把捏住林钰脆弱的脖子,嘶哑开口,“你...要...杀我?” 林钰吓傻了,两只小手抓住燕君琰的手腕,脚下乱蹬。他完全说不出话,只觉得脖子快要被掐断了。 “燕君琰!” 一声清脆的声音响彻空巷,夹杂着一丝慌乱。 燕君琰熟悉这个声音,是他放跑的小猎物。 他歪歪头,将林钰扔在一边,转头望去。 血山血海中,站着一个乖巧伶俐的小姑娘,白衣如雪,乌黑墨发干净利落的束在脑后。灵动双眼中是满盈盈的担忧与不解。饱满莹润的樱桃小口上有一道血口,脖间几道暧昧的痕迹,一路向下,最终淹没在衣领中。 白杳杳走进他,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向前一拽。 一双如春日暖樱般柔软的唇紧紧贴上他的嘴唇。 燕君琰愣了一下。 你还敢回来?哪个猎人会放跑猎物第二次? 他一手提着刀,一手捧起女孩的脸,狠狠吻下去。 他以为女孩会被吓跑,却感到一双柔若无骨的小手轻轻攀上他的脖颈。燕君琰喘着粗气,浓烈的欲望冲上心头,他扔了刀,去扯女孩的腰带。 突然颈间一阵刺痛,随后,无力感席卷全身,那喧嚣的暴力扭曲被一股冰凉的液体一点一点压制。 眼前渐渐爬上一层黑星,他捂住脖子,退后几步。 最后再看一眼女孩玲珑的身影,两眼一闭,沉沉睡去。 白杳杳上前一步,在他摔下前将人拥在怀中,手里还拿着一个细长的针管。 第95章 进入空间 白杳杳抱着燕君琰,轻轻叹了口气,她看向左手,手中的麻醉针筒已经空了。 早先,她在他瞬间的慈悲中逃之夭夭,并没有回到医舍,情绪激动的她闪身进了空间。 前些天,她一不做而不休,干脆欠着积分把空间升级了,开拓了一间高级病房,里面自带卫浴。 她脱了破破烂烂的衣服,一照镜子,整个人都惊呆了。脖子、锁骨、手腕上全是燕君琰留下的印记,就连腰间也红了一片。 “太可怕了!” 她打了个冷颤,立刻钻进浴缸,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 温暖的水流包裹着她,身心慢慢放松。空间里的时间流速比外面慢很多,因此她并不着急出去。 洗澡的时候发现,在水中,那些印记在雪白光滑的皮肤上格外显眼。怪不得电视剧里被侮辱了女演员会边洗澡边哭着说,我不干净了。 她却没有这个想法,仔细一想还有些小激动。她摸着嘴唇傻笑,不小心扯到嘴角的伤口,疼得她呲牙,又气愤地骂燕君琰是狗男人。 这是她的初吻,不是很愉快,体验很不好。 而且那人吻她,也不是情动,只是被药物影响了。 她的心渐渐沉下去,摇摇头,告诫自己不要多想。 洗完澡,兑换了一件简约的白色长袍,头发还有些潮湿,被她一股脑束在头顶,团成一个团子,再插一根玉钗,简单大方。 一出空间,位置离小巷不远,一阵血腥味扑面而来。 转过拐角,突然就看见一片血海尸山,燕君琰站在血泊中,手里的林钰像个破布娃娃。 天知道她看见燕君琰掐着林钰的时候是什么心情! 燕君琰中得到底是什么药?不是媚药吗?媚药会让人大开杀戒? 看着那一堆残骸,她心中大为震动。 就算从小到大见惯了生离死别,可是,看到这样一座血肉模糊的尸山,她还是崩溃了。 燕君琰究竟在干什么!连林钰都不放过了吗? 她兑换了一针麻醉剂,一步步走向燕君琰。 她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燕君琰已经完全失控了,他会不会伤害自己,会不会像对待那些人一样,一刀刺穿她的胸膛。 她不知道,但她知道如何能让他停止杀戮。 双手攀上燕君琰的脖子,轻轻一吻,在对方沉沦的瞬间,刺下麻醉剂。 一切出乎意料的顺利,药效很快发作,这头发疯的猛兽终于沉沉睡去。 白杳杳松了口气,先将林钰送进空间,又抱着燕君琰进了系统空间。 让他好好睡一觉吧,醒来一切都好了。 在系统的帮助下,白杳杳给他洗了澡,换上一件干净舒适的病号服。全身检查后,这人果然是中了足计量的猛烈媚药,她兑换了解毒的点滴,给他打上,然后坐在床边看他的身体数据。 豁!这肌肉量,这体脂率,不错啊..... 嗯? 白杳杳突然眉头一皱,拿起胸片对着光一看,燕君琰肺腑处,居然出现了一团阴影。 不会是…肿瘤? 第96章 酱酱酿酿 怎么会有一团阴影? 直径在4厘米左右,形状呈不规则的圆形。 4厘米的肿瘤? 不可能,之前给他做开胸手术的时候并没有发现呀?短短几天时间,就能长出一个4厘米的肿瘤出来吗? 白杳杳无法确定这团阴影到底是什么,只能求助于系统,还好这次系统并不是很忙,她一喊就出现了。 她大致讲了一下自己的疑惑,就听系统怪笑一声。 “咳,白大天才,欢迎来到玄幻的书内医疗领域。” 白杳杳眉头一皱,什么乱七八糟的。 手中凭空多了一柄类似于金属探测仪的仪器,系统在脑中继续说到。 “这是未来世界最高科技的体内透视仪,你来看看这团阴影到底是什么吧。” 语气神秘兮兮的,搞得白杳杳越来越好奇。 原书毕竟是一本穿越小说,很多医疗知识和现实世界还是有很大差别的。就比如魔眼巨蛛的血,现实中听都没听过的东西,书里居然是治疗外伤、促进伤口愈合的神器。还有很多奇怪的地下草药,功效也是千奇百怪,专门针对各种疑难杂症。 不得不说,空空渺渺虽然没什么医学常识,却是一个创作鬼才。 那么现在燕君琰体内的这团阴影,又会是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呢。 白杳杳莫名有些激动。 透视仪开启,一道蓝色激光射线出现,从头到尾将燕君琰扫了一遍。没一会儿,屏幕上一点点出现他体内的脏器结构图。 放大肺部区域,这才发现,那团阴影并不是在肺部,而是在心脏。心脏下方尖端处有一块暗红的伤口,白杳杳凑近一看,突然从伤口里冒出一个眼珠。 “啊!” 她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直接爆了句粗口。 心脏上怎么会有眼珠? 假的,一定是假的!是自己看错了! 她鼓起勇气,再次抬头望去,屏幕上的画面却给她当头一棒。 眼睛,那暗红的伤口真的是一只眼睛!凄红眼珠滴溜溜转了一圈,复又藏进伤口内。 白杳杳呆在原地,张着嘴,目瞪口呆地看着屏幕。 系统对她的反应十分满意,得意洋洋地开口说到,“白大天才,接下来,本统统就要为你填补一下你的知识漏洞了。” 它格外强调了一下知识漏洞四个字,搞得白杳杳觉得自己一下从一个天才选手变成了学渣宝贝。 “你看到的眼睛,并不是真的眼珠,只是一种蛊虫。”系统说到。 “蛊?” 果然够玄幻。 “燕君琰中是十分奇特的嗜血蛊,这种蛊能够大大提升他的身体素质,造成很多异于常人的身体数据。” 白杳杳眨眨眼睛,“那他长这么好看,是不是也是因为嗜血蛊?” 系统:你重点偏了吧? “咳,嗜血蛊改变不了颜值哈,咱们反派是天生美颜。” “嘁。”白杳杳撇撇嘴。 系统继续说到,“不过,嗜血蛊也有很可怕的副作用,会让人性情大变,变得狂躁易怒,残忍暴虐。中了嗜血蛊的人,必须定期发泄,不然会心脏爆裂而死。” 白杳杳一阵无语,真是随意的设定。 “不过……”她又发现一个盲点,“发泄是什么意思?” “通俗来说,就是疯一疯。要么像他今天这样大开杀戒,当然还有一个温和的方法,那就是……” 系统突然一阵坏笑,“就是酱酱酿酿。” 白杳杳非常直女地没听懂。 酿……酿大酱吗?好奇怪的发泄方式。 “当然不是!”系统翻了个白眼,虽然现在它没有实体,“就是那个啥嘛……” 它撇撇嘴,没耐心的在白杳杳脑中一点,突然她就听到一连串淫靡的娇喘。 “我!” 白杳杳一张小脸顿时涨的通红,“我知道是什么了!快点停下!” 脑中顿时安静下来,白杳杳捂着耳朵,呆滞地坐在地上。 这个充满娇喘的世界! 不过…… 她突然皱起眉头。 燕君琰能活蹦乱跳地长这么大,他一定发泄过很多次吧。 想到那个粗鲁的亲吻,她的心渐渐沉了下去。 第97章 近水楼台(二合一) “诶嘿嘿。”系统没察觉到她心情不佳,依旧兴致勃勃地说着,“这么好的一个攻略点,你不试一试?” “试什么?” 白杳杳眉头一皱,“你不会是让我以色侍人吧?” “这…这怎么能是以色侍人呢?”系统有些心虚,“这明明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白杳杳翻了个白眼,“咱们不是说好不攻略他了吗?” “话虽这么说……”系统小嘴一撅,有些闷闷不乐,“但我还是希望这个世界能成功嘛。” 白杳杳不再理它,起身看了看一大一小的状态。 燕君琰身上大小伤口已经完全愈合了,连一丝伤疤都没有。白杳杳眉头一皱,知道这是嗜血蛊的作用。 怪不得之前石柱的贯穿伤和巨蛛的刺伤,他都能痊愈得那么快。 她探了探脉,脉搏也恢复平静,这人没什么大毛病了。 再看林钰。 小家伙喉咙伤得不轻,脖间一圈青紫,看来燕君琰当时是真的下了杀心。 她耐心细致地给他上药,又缠上一层纱布。 收拾好一切后,燕君琰的点滴刚好打完。 还需要再打一瓶。 她起身去外间拿药,心尖突然一阵剧痛。 她扶住桌子,深吸几口气,等晕眩过去,急忙探自己的脉搏,没有任何异常。 她有些奇怪地直起身子,甩了甩胳膊腿,一切正常,好像刚刚那丝心痛只是自己的错觉。 白杳杳摇摇头,没当回事,拿着药瓶回到病房。 推开病房的门,整个人顿时愣在原地。 眼前,病床上的人已经坐起来,好奇地打量着四周。 燕君琰醒了。 燕君琰醒了! 他怎么在空间里醒了!这下完了,怎么解释啊! 当下她只想逃跑,却在转身的瞬间听见沉沉一声呼唤,“白杳杳!” 她愣在原地,小脸一窝,捂着耳朵崩溃地喊到,“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燕君琰:?我还什么都没说。 “什么都不准问!什么都不准说!”她哇哇大叫,蛮横地打断了燕君琰的疑问。 她不知如何解释,如何应对,无论是空间,还是那个…那个吻。 总之她还没准备好面对燕君琰,只想躲在兔子洞里逃避一切。 等了一会儿,身后居然一点动静也没有,她松开手,小心翼翼地回头。 燕君琰就站在她身后! 高大的身影挡住了窗外的阳光,手上的点滴早被他自己拔了,逆光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凶巴巴的。 白杳杳腿一软,一下坐在地上。 “白杳杳……”他再次开口,语气里却带了一点无奈。 白杳杳闭起眼睛,捂着耳朵,徒劳地进行最后的挣扎。 “呜…我不听。” 只要听不到问题,就不用回答问题! 她可真是个逃避小能手! 这时,一双温暖的大手轻轻抓住她的手,救出那双红彤彤的小耳朵。 “我渴了。”他说。 白杳杳一愣,抬头看他。 那人蹲在她面前,英俊的面庞离她很近,她终于能看清他脸上的表情。 眸中眼波流光,似有万千心绪在冲撞翻滚,却在沉黑的眼瞳中归于寂静无声。 “你说...什么?”她怔怔地说到。 燕君琰无奈一笑,给了她一个暴栗,“我说,我渴了。” 语调平常,没有一点异样。 他……什么都没问。 奇怪的空间、奇怪的仪器、奇怪的她。他一定有很多疑问,但他什么都没问。 白杳杳怔怔地看着他,心中莫名涌上一阵暖流。 她平复了一下心情,依旧红着脸,小声说到,“我这就给你拿。” “那个,你先躺下,还有一瓶点滴没有打呢。”她起身,拉着他回病床。 燕君琰看着她,嘴角不自觉地扬起。 小姑娘小脸红彤彤的,拉着他走到病床,眼睛始终不敢看他。 他意外的听话,按照小姑娘的指示躺下,连扎针也乖乖的没有动,任由她将奇怪的针头扎进自己手背。 只是他的眼神就不那么老实了,从白杳杳的嘴角一直向下滑,最终停在那片雪白脖颈间。 洁白如玉的皮肤上多了几颗嫣红的痕迹,像是掉落在皑皑白雪上的红梅。他眼神黯了黯,收回目光,不自然地轻咳一声。 白杳杳早就察觉到他的目光,脸上也渐渐烧起来。 “我…我去给你拿水。”说着,一溜烟逃跑了。 燕君琰看着她的背影,眼神讳莫如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其实拿水也不过是从系统商城里兑换就好了,她只是找个借口逃离那暧昧又尴尬的气氛罢了。 闪身躲进洗手间,一照镜子,小脸红扑扑的,把她自己都吓了一跳,急忙用清水拍了拍脸。 太没出息了! 她在心里鄙视自己。 白杳杳,你已经是个成年人了!不过是一个亲亲,要不要这么大惊小怪,动不动就脸红。 你看那罪魁祸首,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估计早就忘了这个吻了。 那么,成年人面对这种尴尬的情况应该怎么办? 无视! 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她拍拍红彤彤的小脸蛋。 无视,无视就好。 小手平放在胸前,做了几个深呼吸。 “你搁这张牙舞爪地干哈呢。” 系统突然冒头,吓得她浑身一颤。 “系统!” 平白无故被吓了一跳,她顿时气上心头,“怎么回事!燕君琰怎么会在空间里醒来?” 一提起这事,她气就不打一处来。 自上次秋水在空间里醒来后,系统便更新了空间程序,再三保证绝对不会出现类似的情况。结果今天又发生了,醒来的还不是别人,是燕君琰。 呵,系统的嘴,骗人的鬼。 虽然燕君琰什么都没问,但她心里还是慌慌的。 “我...我正想喝你说这个事呢。”系统叹了口气,有些无奈,“上次秋水在空间里醒了以后,我就新增了一道睡眠指令,所有进入空间的人都会昏睡,方便你使用空间,不会暴露身份。” “但是,但是反派他...他可能是特例吧。” “吧?”白杳杳眉头一皱,“所以你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醒,是吗?” “唔...可能是他权限比较高吧。”系统心虚地说到,“毕竟反派是书里除了男女主角以外,最重要的角色嘛。” 白杳杳听着这模棱两可的回答,气得翻了个白眼。 “你工号多少?”她淡淡开口。 系统一愣,不明就里地问到,“干嘛啊。” “我要投诉你!你这个小辣鸡!” 辣鸡系统,毁我青春!不仅出现的不及时,业务能力还差,隔三差五地出问题。 她要投诉! 听到投诉二字,系统顿时萎了,“别别别,有事好商量,大家都是盆油嘛,盆油!” 白杳杳小脸一扭,不想理它。 “要不这样......”系统想了想,说到,“我免费给你升级一次空间行不。” “什么意思啊?” 白杳杳看去,只见脑内出现三所漂亮的小房子,一个是竹林溪水间的小竹楼,一个是北欧简约风的私人医院,还有一个是欧式洛可可精致小别墅。 “免费赠送你一个空间外观,而且这次更新后,除了高级病房和手术室,还多了一间起居室、会客厅、实验室,几间普通病房......总之面积扩大了很多呢!” 系统讨好地笑着。 “你就别投诉了嘛,我还只是个宝宝系统呢。” 白杳杳眼睛一翻,“那你把我欠的积分给我抹了。” 上次欠的一万医药费,还有升级费用,下来一共欠了系统快两万积分了,还要再攒一万积分兑换回家券。 唉,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哪知系统幽幽说到,“那些积分又不归我管。” 积分可是主系统控制宿主的主要手段。 白杳杳却不知道这些门门道道,以为系统真的没法抹去积分,想了想又说,“那这三个我都要。” 小孩子才做选择,成年人当然是全部都要! “你!”系统顿时被她无耻到了。 “怎样!”白杳杳得意地摇头晃脑,一副你奈我何的嘚瑟小表情。 系统咬牙咽了一口气。 算了,好统不和宿主斗。不过它吃一堑长一智,下次绝对不会给宿主选择了! 就这样,白杳杳平白得了三套系统装潢,兑了一瓶水,心满意足地离开了洗手间。 第98章 他回来了 该怎么形容现在的感觉呢。 燕君琰坐在洁白柔软的病床上,抬头看着透明的玻璃吊瓶,冰冷的透明液体一滴一滴进入自己的身体,手背冰凉一片。 环顾四周,正正方方,没有任何特色的房间和家具。 他看着这一切,心绪杂乱无章。 这一切对他来说,太熟悉了。 是的,熟悉。 就连身上这薄薄一层棉制病号服,都让他亲切万分。 他回到那个地方了吗? 幼时那段记忆,他一度以为只是自己的梦境,或是神游误入神仙的居所。 没有人相信他,当他说起自己曾去过一个奇怪的地方,所有人都笑他是疯子。 渐渐的,他也开始怀疑。 可是今天,他又回来了!虽然不是一模一样的屋子,但他知道,他回到那个世界了! 转头望去,身边还有一张小床,上面躺着那个能看见鬼的小男孩。 但在那段记忆里,那时他身边躺着的,是他的女孩。 小小的,虚弱的小女孩,胸口满是鲜血,却还笑着安慰他。 “阿飞,你不要怕,这里是我的世界。” 他眉头一皱,强迫自己不要去想那段痛苦的回忆。 他现在只想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再次来到这个世界。 是白杳杳带他来的吗? 她…她会是…… 心口突然一阵刺痛,他摸着心口,清晰地感受到嗜血蛊在皮肤下跳动。 疯了,自己一定是疯了。 白杳杳怎么可能是他的女孩。 那女孩不会再回来了。 他叹了口气,突然笑了。 她死了,不是吗? 嗜血蛊?世人都以为他中的是世间奇珍的嗜血蛊,只有他知道,这是他亲手种下的生死蛊。而它的子蛊已死,母蛊便成了凶狠猛烈的嗜血蛊。 燕君琰皱起眉头,紧紧拽着胸口的衣服。 每次嗜血蛊发作的时候,都在提醒他,他的小姑娘,已经死了。 “燕君琰!” 一个清脆的呼声将他从那绝望的情绪中解救出来。 “燕君琰,你怎么了?” 白杳杳拿着水进来,就看见燕君琰捂着心口,脸色苍白,一副心脏病发作的样子。 她想到他心口的嗜血蛊,吓得狂蹦过来。 小手覆上他的手腕,脉搏正常,没什么问题呀。 “都好着呢呀。”她轻轻蹙眉,“你感觉哪里不舒服吗?” 燕君琰脸色已经恢复,淡淡开口,“没什么事。” “哦,好吧。”白杳杳耸耸肩,“给你水。” 一瓶矿泉水。 燕君琰面色如常的接过,拧开瓶盖,动作熟练得像他经常喝这种水一样。 白杳杳一愣,问到,“你会开瓶盖?” 燕君琰转头,一副“你是智障吗”的表情。 “羊皮水囊都是这种盖子。”他解释到。 白杳杳一噎。 是…是吗?她还以为古代的水囊都是塞子呢。 “那你看到这种塑料瓶,怎么也不惊讶啊。” 心中还是觉得不对劲,便顺嘴问了出来。 “你不觉得奇怪吗?”白杳杳问到。 燕君琰一口气喝完水,背靠在床头,顽劣一笑,“哦?你这意思是我可以问你问题了?” 这小家伙,自己不问她这奇怪的地方是怎么回事,她反到跑来怀疑自己的反应了。 “不不不不不!”她急忙摆摆手,“我错了我错了,你还喝水吗?” 第99章 莫名其妙 燕君琰摇摇头,点了点输液管。 “这个还要多久?”他问到。 “唔...二十分钟,呃,一盏茶的功夫吧。”白杳杳说到,“你着急出去吗?” 燕君琰摇摇头,“躺得难受。” 白杳杳叹了口气,沿着床沿坐下,“我给你说一件事,恐怕你会更难受。” 燕君琰没骨头似的靠着床头,挑眉示意她继续说。 “你还记不记得,你之前都做了什么?”白杳杳忧心忡忡地看着他。 你杀人啦!你把地下城的贵族都杀完了你知不知道。 她满心担忧要如何善后,却看燕君琰冲她张扬一笑。 “哭丧着脸做什么,怕我不会负责?” “负责,这么大的事,你如何负责?”白杳杳看着他,不禁皱眉。 燕君琰一愣,是了,那样缠绵的亲吻,确实是一件大事了。 如何负责,求娶? 他眼神一暗,这么美好的小姑娘,若跟了自己,只会被罪恶染指。 他又想起记忆里浑身染血的小女孩。 不能再重蹈覆辙了。 白杳杳,她应该快乐美满、无忧无虑地生活在阳光之下,而不是跟着自己堕落深渊。 深深地叹了口气,他低声说到,“是啊,如何负责呢。” 白杳杳没好气地瞪他一眼,虽然知道他大开杀戒是嗜血蛊所致,身不由己,但她相信,别人怎么可能相信。 只能逃跑了。 但是这种行为实在是太没道德没担当了。拿了人家的刀和铠甲,还把人家老窝给端了,这和土匪有什么差别。 不过,这地下城也没有那么简单,这里就是一个大型的人口拐卖窝点。 她叹了口气,拍了拍燕君琰,“没事,别给自己太大负担,咱俩就当是黑吃黑了。” 燕君琰一愣,就见她拿出一张羊皮地图和信封,“这是林妙笙给我的,逃离地下城的路线图,还有一封她的自述信。” “信里面完整交代了地下城如何对待误入的地上人,男子还好,女子很多都被他们关在最底层,十分凄惨。” “我想着,我们离开前,如果有能力,能不能将那些女子都解救出来?”她想了想又说,“不过,一切还是量力而行,毕竟我们只有两个人。可以等你回西幽以后,集结兵力,再来救......” “白杳杳。” 燕君琰突然冷冷地打断她。她愣了一秒,便看到刚刚还吊儿郎当一脸散漫的人,现在却严肃又冰冷,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啊?”她不明就里。 干嘛突然凶巴巴的啦! 只见燕君琰深吸一口气,问到,“除了这件事,你没有其他事要问了?” 燕君琰心中恼怒,不知是恼这个小家伙,还是恼自己。 明明多次劝告自己不要靠近不要在意不要沦陷,可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他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像岩洞里那样,说狠话摆冷脸,逼小姑娘离开。 可真的看到她对那个吻毫不在意的模样,他却又气又急。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不知道到底要如何处理这种关系,心中像堵着一团棉花,让他焦躁不已。 好烦!真想把地下城整锅端了! 白杳杳看着那张阴晴不定的脸,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从心地保持安静,心里却悄悄骂他。 燕君琰,你就是个丑陋的土拨鼠! 敲里马! 第100章 自知之明 “你骂我?” 白杳杳正腹诽个爽,突然听见这么一句,猛地抬头看他。 燕君琰难道有读心术吗? 却见那人一笑,“还真是在骂我。” 白杳杳梗着脖子,嘴硬到,“我,我才没有。” “没有?”燕君琰伸手捏住她的下巴,“你脸上都写着呢。” 白杳杳瞪大眼睛,“写什么了?”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在她额头上点了点,“写着,燕君琰,混蛋。” 说一个字,便点一下。 白杳杳眼睛一翻,小声嘟囔,“你还挺有自知之明。” “你说什么?”一个沉沉的声音。 “咳咳!”白杳杳急忙站起来,“别闹了,药也快输完了,我给你找一套干净的衣服,咱们要出去了。” 说着,忙忙跑走了。 燕君琰看着她的背影,先是一笑,复又烦躁地叹了口气。 ...... 没一会儿,白杳杳便回来了,手里拿着一套干净的玄黑长袍,自己也换了件黑色的袍子。 毕竟要逃命了,还是低调一些。地下城这么黑,穿黑袍更方便藏匿。 刚好小药瓶也滴完了,拔了针,拿棉签按了一会儿,针孔就自己愈合了。 白杳杳在门外等着,燕君琰很快换好衣服出来。 冽黑锦袍,飒飒一身冷肃,金兽护腰勾勒出劲瘦腰身,一双长腿蹬着笔挺的皮靴,带着几分不羁和张狂。 她微微一愣,他果然很适合黑色。但黑色夸大了他身上的戾气,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像一柄出鞘长刀,更凶狠难以接近了, 还是红衣更好看一些。 “走了。”燕君琰看了她一眼,俯身抱起病床上的林钰。 白杳杳走向他,葱白小手抓住他的皮革护碧,有些不自在地说到,“你闭上眼睛。” 燕君琰微微挑眉,还是闭上了眼睛。 只觉眼前红光一闪,周围瞬间涌上一股血气。 睁开眼,又回到了昏暗沉闷的地下城。远处,血汗尸山静静矗立在那里,无声地注视着两人。 白杳杳看他一眼。 看看你的“杰作”。 燕君琰一脸无所谓,将林钰放在地上,问到,“他怎么还不醒。” 白杳杳蹲下查看,林钰气息平缓,应该是睡着了。她轻轻推了推,只见小男孩眉头一皱,慢慢睁开双眼。 睁眼便是燕君琰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吓得他连连后退,缩进白杳杳怀中。 张口想喊,喉咙却撕裂的疼。 白杳杳连忙抱住他,“没事没事,阿钰,没事了。” 她轻轻摸着男孩的脑袋,说到,“阿钰不怕啦,炎哥哥不是故意要伤害你的,他被药物控制了。” 白杳杳耐心开解着林钰,没看到燕君琰的脸色瞬间黑沉下来。 男孩在她轻声细语的安抚中渐渐缓和过来,悄悄从白杳杳怀中探出半个脑袋,只见燕君琰面色不善地看着他,眼神冷冰冰的,吓得他又赶紧缩回白杳杳柔软的怀抱。 “他对你有阴影了。”白杳杳看着燕君琰,无奈地说到。 燕君琰冷着一张脸,“刷”一下站起来,一把将林钰提溜出白杳杳的怀抱。 第101章 白骨书生 林钰惊呼一声,瞬间缩成个小鸡仔,浑身瑟瑟发抖。 “燕君琰。”白杳杳眉头一皱,“你干什么?” 他幽幽看她一眼,说到,“男女授受不亲,他这么大了,也该知道男女大防了。” 白杳杳一愣,一头雾水地看着他,“他还小呢,又受了惊吓,这个时候讲什么男女大防啊?” 林钰因为长期营养不良,看起来只有八、九岁的样子,矮矮小小的,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全是恐惧,看起来十分让人心疼。 “他已经是个十一岁的男孩了。”燕君琰幽幽说到,“如果这点阴影都不能接受,之后的路他只能拖后腿。” 白杳杳顿时噎住,她习惯了现实世界的年龄划分,在她眼里,十一岁就是个小孩子。但在这个世界,女子十五岁便谈婚论嫁,男子十一、二岁也确实是个小大人了。 她只好作罢,却见刚刚还缩成一团的男孩停止了颤抖,眼中坚定,似鼓起了十二分的勇气,“炎...炎哥哥,我不怕的。” “请不要丢下我,我不会拖后腿的。”男孩小声说到。 白杳杳瞬间母爱泛滥。 去他的男女大防,今天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林钰也只是个楚楚可怜的小娃子! 她一把拉过林钰,温柔一笑,“不会的,不会丢下你的。阿钰,我们走。” 阿钰? 燕君琰气得鼻子都歪了。 叫得还真亲切啊,这装可怜的小兔崽子,自己像他那么大的时候,已经上战场挣功勋了! 他气得咬牙,却见白杳杳早牵着人走了,他只好阴沉着一张脸跟在后面。 四周一片寂静,光柳昏昏暗暗,让整个地下城也陷入沉沉黑暗中。 按照地上的昼夜习惯来算,此时地下城应该是三更半夜之时,人倦犬眠,梦会周公,街道空空荡荡,连城池都陷入昏睡。 三人下了几层,越走越不对劲。 真是安静啊,连虫鸣与风声都销声匿迹了。街道两边的房屋漆黑一片,一户点灯的人家都没有,连那昼夜不停的花楼画舫,热闹喧嚣的酒楼茶肆,此时都漆黑一片,连个人影都没有。 空荡荡一座空城,仿佛前些日子看见的灯火喧嚣都是一场幻觉。 《怪志谈》里有一则故事。 说一姓柳的书生进京赶考,路上错过了宿头,只能露宿荒郊野外。 谁料夜降大雨,书生无处可躲,被淋成个落汤鸡。幸而路遇一砍柴老翁,那老翁见他孤身一人无处可去,便邀请他去家里歇息一晚。 书生欣然同意,跟着老头回到住处,只见是一简陋却温暖的茅草屋,柴门半掩,布幕低垂,里面隐隐传来灯火与饭香。书生大喜,跟进屋内,又见一白头老妇和一貌美女子,原是那老头的妻女。 众人热闹地用了饭,吹灯歇下。谁料半夜那女子悄悄爬上书生的床榻,勾得书生与她私定终身缠绵云雨,事了满足睡去。 然,第二天醒来,书生发现自己竟睡在一座木棺中,茅屋暖炕全成一堆黄土,身边还躺着一骷髅架子,衣着打扮与昨日女子相同,吓得他锤棺大叫。好在那墓被老鼠打了个洞,路过猎户听见呼声,将人救了出来。 之后,书生依旧上京赶考,却总能看到那白骨骷髅站在远处。没过多久,那书生便失足落水而死,连京城也没能赶到。 而今白杳杳看着那寂静漆黑的商铺街道,就如书生醒来看到的黄土破棺,一切繁华烟消云散。 仿佛几日来的种种经历过往,只是被鬼怪蒙住眼睛,施展的一出障眼法罢了。 第102章 鬼怪作祟 白杳杳不由自主地攀上燕君琰的胳膊,柔白小手紧紧抓着他的护臂,指尖微微泛白。 燕君琰低头看了一眼,反手牵住她的手。 冰凉小手瞬间被温热包裹,白杳杳一愣,心中紧张顿时消散了大半。 “燕君琰。”她轻声说到,“有些不对劲。” 对方低低“嗯”了一声,一手牵着她,一手提着刀,眼睛不时望向两边,眉头也微微皱起。 地下城的出口在第五十层,正是那拦腰横过地下城的曲折小道,如今他们在第四层,想要到达第五十层,要走到第五层,那里才有通往下层的升降梯。 沿途漆黑一片,颇有些走进废墟遗址的感觉。 人呢?那些地灵人都去哪里了? 白杳杳紧紧牵着燕君琰,心中越来越害怕。 走过空荡的街道,林钰突然捏紧她的手,低声说到,“后面有人。” “什么?”白杳杳一惊。 “我听到脚步声了,有人跟着我们。” 可是她什么也没听到啊? 她抓紧燕君琰,竖着耳朵仔细听去,周围一片寂静,仿佛地下城的咽喉被剥夺,除了他们的脚步声,听不到任何属于地下城的声音。 忽然想到,林钰能看见鬼,一颗心猛地提起。 身后吹来一阵阴风,像有人轻轻拂过她的脖子。 白杳杳吓得一缩,不由自主地想回头看,却听耳边沉沉一声。 “别回头。” 她瞬间屏住呼吸,“真的有人?”声音带着一丝哭腔。 “嗯”燕君琰沉沉应了一声。 她瞬间欲哭无泪。她真的很怕这些,如果对方是人,比如像明文仕一样的恶少,她还能捏掉对方的下巴,尚能一战。但如果是缥缈虚无的东西,她绝对会被吓得一动不敢动,只有立正挨打的份。 白杳杳咽了咽口水,手心已被汗水浸湿。 她步伐僵硬地向前走,忽觉背后阴风越来越猛,风吹过空荡的楼宇,发出恐怖的哀啸,一个女人在风中细声哭泣。 那声音离他们越来越近,似乎看出白杳杳害怕,专门往她那边钻。 这时,肩膀一沉。 白杳杳顿了顿,低声对燕君琰说到,“别搂我肩膀,不好走路了。” 手心却被紧紧一捏,她顿时愣住。 燕君琰一手拿着刀,一手牵着自己,哪里还有手拍她肩膀。 谁...是谁? 白杳杳顿时一动不敢动。 幼时听老人家说,人有三盏火,头顶一盏,两肩各一盏,是凡人生魂的守护灯。走夜路时不能回头,会吹灭肩膀上的火,若三盏火都熄灭,厉鬼便可毫无顾忌地附身夺舍。 孤身一人走夜路时,常会遇见有人拍你肩膀,回头却见无人,那便是鬼怪作祟。 白杳杳一身汗毛都竖了起来,三人都停下脚步。 忽觉肩头一轻,脸颊闪过一道疾风。 “躲开!” 燕君琰大吼一声,林钰牵着白杳杳后退。 刀光一闪,身后黑暗中突然响起一声凄厉的尖叫。 “咚”的一声,一只苍白的手掉落在地上。 白杳杳瞬间僵了,刚刚真的有人拍了她的肩膀,不是错觉! 风中响起一个女人尖细的笑声,脚腕一紧,白杳杳突然被一道力拉着退后。 “啊!” 她尖叫一声,整个人摔在地上,被那东西拽着脚踝拖走。 转头一看,一双苍白的手冲出黑暗雾霭,一把抱走林钰。那东西藏在雾霭中,只能看到一双泛着红光的眼睛。 第103章 烈日纹章 “白杳杳!” 燕君琰眼神一凛,提刀冲过去,却在靠近的瞬间被数道气流逼退。 一道气流滑过臂膀,瞬间割破衣袖。身后传来铁器“叮当”落地的声响,余光一看,是几个形状如柳叶的金属暗器。 白杳杳此时已被拉近黑霭,目所能及之处尽是黑暗,仿佛视线被剥夺一般,只觉耳边有很多人在窃窃私语。 他们或是尖笑、或是哭泣、还有的在哀叹,但他们都在重复同一个词语,那就是她的名字。 “白杳杳~” “白杳杳......” “白杳杳呀,嘻嘻嘻嘻。” 燕君琰再次强攻,依旧被逼退,那柳叶暗器从黑雾中密密麻麻地冲出,像漫天箭雨一般。他转动刀锋挡掉大半,仍有少数铁器刺入血肉,被他调动气血冲了出来。 这种小伤,很快愈合。 忽然,黑暗中传来女孩凄厉的尖叫。 燕君琰瞬间红了眼,提刀不管不顾就往里冲。这时,黑雾中冲出一个巨大的苍白身影,一拳将他打到。 落地的瞬间,面前的黑雾瞬间亮起无数双凄红的眼睛。 而面前巨大的怪物,是一个全身苍白的男人。身高接近三米,光头尖耳,口中无数利齿。浑身肌肉暴起,像一块巨石一样高大壮实。但是即便如此,他背后的脊柱却高高凸起,像一条蛇藏在苍白稀薄的皮肤下。 而他的眼睛,凄红可怖,瞳仁布满诡异的花纹,一眨眼,一层白色薄膜覆上眼眸,很快又收进眼皮。 苍白恶魔! 一时黑雾散去,露出藏在黑雾后的众人。 那是一群身穿铠甲的苍白恶魔,少说有数百人,人高马大,手持利器。 领头站着一个正常的地灵男人,他没有尖耳和凸起的脊柱,一身尊贵的金麟甲,面色阴沉可怖。 他就是地下城城主,明罡。 白杳杳在他手中,衣衫破了一半,露出淡粉小衣和一半洁白光滑的肩膀,发髻散乱。她跌坐在地上,那人抓着她的头发,将她拽的向后倒去。 女孩眼眶通红,一侧脸颊高高肿起,洁白的皮肤上清晰可见一个巴掌印。 燕君琰顿时心如刀割,怒吼着一跃而上,却被巨魔死死挡住去路。他面目阴沉,全身戾气炸裂而出。那巨魔不会说话,察觉到浓厚的杀气,对着他大吼一声。 燕君琰一个冷笑,提刀冲了上去。 两人斗得难舍难分,这时,黑雾中走出一袅袅人影,是明碧君。 “爹,你可算回来了。”她尖声说道,“爹!你一定要给女儿做主啊!” “这个女人,一来就勾引城中各位公子,不知恬不知耻的和多少人睡过了,还以色诱惑那些公子送她出城。”她恶狠狠地说到,“后来发觉出城无望,便杀了明文仕他们!” 她又指向燕君琰,“就是那个人,在巨蛛宴上喝多了酒,竟当众轻薄我!我誓死不从,他就捏碎了我的手腕。” 明碧君越说越起劲,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爹,叔叔伯伯们为了给我讨回公道,去找他,竟然...竟然全部被他杀了啊!” 明罡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 只听明碧君突然高声说道,“爹!是姓林的!那女人是这贱人的表姑,是她!” “爹,你对她那么好,可她一直想逃跑。”明碧君恶狠狠地说到,“这一切,就是她指使......” “啪——” 话未说完,直接被明罡一巴掌扇到在地。 “林妙笙,是你母亲。” 他语气非常平缓,听不出任何喜怒。 明碧君眼中闪过一丝狠毒,但很快爬起来,跪在明罡脚边,低眉顺眼地说到,“爹,女儿错了。女儿只是一时心急才口不择言。” 明罡看了她一眼,将白杳杳丢给她。 “这个人,你自己看着处理。” 听到这话,明碧君狰狞一笑,复又一脸乖巧地行礼,“多谢父亲。” “别玩死了。”明罡沉沉说到,“之后扔进生牢。” “是,父亲。” 明罡挥挥手,不再说话。 抬眼一看,巨魔满身是血,居然招架不住那男人的攻势。 他眉头一皱,一挥手,六个金甲士兵走了上来。这些人,是他的精锐。 “杀了。”明罡冷冷说到。 六人嬉笑着上前,瞬间将燕君琰包围。 他冷眼一瞧,瞬间愣住。 这六个人胸前,居然带着西幽军队的烈日纹章! 第104章 强制触发 那六个巨龙战士胸前的烈日纹章,燕君琰再熟悉不过,是他手下亲兵独有的胸章。 纯金制成,耀眼金轮中飞翔着一只灵巧的燕子。一人只有一个,在西幽是荣耀的象征,士兵们十分爱惜重视,绝对不会出现丢失遗弃的情况。 所以,只有一种可能,这六枚烈日纹章是这些地灵战士从西幽将士身上抢走的。 燕君琰不知道那队斥候如今是什么情况,极有可能已经身殒。想到临行前他向斥候队长罗伟许下的诺言,一定会将这些士兵带回西幽。 他握紧刀,眼中一片冰霜。 这六个苍白战士各个身怀绝技,配合着高大巨魔牢牢牵制住了他,几个回合下来,令他进退不得。 他看着被按着跪在地上的小姑娘,看着苍白恶魔胸前亮闪闪的烈日纹章。 闭上眼,叹了口气。 再睁眼,已与之前气质大不相同,浑身戾气消失不见,整个人似乎处于一种极度冷静的状况。 臂膀长伸,手腕一转,那巨蛛紫刀的刀尖居然朝向自己。握着刀柄一推,刀尖没入血肉,瞬间被鲜血染红。 白杳杳瞪大眼睛,心中一紧。 燕君琰,他这是干什么! 不过须臾之间,那刀上的鲜血竟然又流回体内。 众人惊异不已,忽听这人口中冷冰冰地笑着,越笑越猖狂,像疯了一般。 突然,觉得他身上气息骤变,仿佛周围空气炸裂一般,掀起一阵狂风扑向众人。六人掩面退后,却在一片烟尘中看到几道闪亮的刀光,几人察觉到杀气袭面,纷纷躲开。 再睁眼,燕君琰早不见了人影,面前只剩一条空荡荡的街道。 “轰——” 身后传来巨物倒塌的声响,几人转头,只见那高大的巨魔如巨山倾倒一般栽向地面,全身只见躯体,不见头颅。 而燕君琰站在巨魔身后,脚踩着巨魔苍白的头颅,脸上挂着一抹撕裂的笑,双眼再次沦入血红。 众人心中大惊,连一直平静的明罡也皱起眉头。 他的巨魔! 这巨魔是地下城百年一遇的巨龙战士,高大威猛,虽然痴傻不能言语,但以一敌百,万夫莫敌不在话下。 这人却在一息之间解决了巨魔。 如此实力,若不能为他所用,将来必是心腹大患。 此时他已经没心思陪燕君琰玩了,手腕一转,身后整队人马都冲了上去。 即便如此也心中没底,这个男人,不容小觑。 又拍拍手,楼宇间也亮起许多凄红眼睛,第五层满满一层都是巨龙战士。 他们前赴后继地加入战局,而燕君琰站在风暴中心,手起刀落,像是在追逐燕雀的鹰隼,竟是他追着这人群在砍杀。 白杳杳看着他的状态,知道他又一次触发嗜血蛊了。 之前是被媚药控制被迫触发,而刚刚,她亲眼看着燕君琰刺破心脏,强制触发了嗜血蛊。 这种爆发式的力量不会持续太久,一旦力竭,面对密密麻麻如蝗虫一般扑上来的苍白恶魔,他最终会被啃噬殆尽。 他如同飞隼撞入漆黑密集的蝗裙,那些苍白恶魔散开又聚集,一波一波地耗损着燕君琰的体力。 白杳杳心中焦急,但手脚都被明碧君的手下死死钳住,动弹不得。 而那明碧君见燕君琰神态癫狂,心下有些畏惧。 之前,燕君琰大肆屠杀地下城贵族的时候,她被一人的尸体压住,侥幸逃过了一劫。 可她一直看着,看到燕君琰如何疯癫,如何残忍,如鬼魅一般恐怖。 后来,两人突然消失,她推开尸体,吓得躲进暗巷的垃圾堆中,顾不上恶臭与肮脏,只求这个怪物不要找到自己。 直到明罡带着巨龙军回来,她才缓过神,又有了底气。 是啊,谁能打败地下城的巨龙战士呢?他们都是被地母眷顾的宠儿。 想到刚刚被迫像猪狗一般躲进垃圾堆求生,她心中恶意横流。 她像疯了一般一定要让两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然而,此时看到那人居然能以一己之力对抗整个巨龙军,心中癫狂已经让她顾不上生死。当下只有一个念头,在燕君琰杀出重围之前,结果了白杳杳。 燕君琰打得越凶,这念头就越浓,已然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她悄悄看了眼明罡,见那人正紧紧盯着战局,便悄悄给手下奴才递了个颜色。 那些奴才早被燕君琰的彪悍吓得两腿发抖,巴不得赶紧离开,一得令,立刻拖着白杳杳就走。 白杳杳一双眼睛紧紧盯着燕君琰,心中又忧又急,突然被人一拽,心内发狠,反手便捏掉那人的胳膊。 那奴才疼得倒在地上惨叫一声,明碧君一愣,没想到这个贱丫头这个时候还敢反抗,心下简直立时三刻就要她死。 气得猛咳几声,眉眼狠戾,扬手就要扇她,却在白杳杳冷冰冰的眼神中生生刹住。 不知为何,这贱丫头的目光让她心慌的很,好像那无情无欲的神,正用那双悲悯世人的眼睛看着她,平静的眼神宣判了她的死亡。 明碧君利声骂到,“你个贱人,还敢瞪我!” 却听那姑娘淡淡开口,说了句没头没脑的奇怪话语。 “明碧君,你什么时候开始咳嗽的?” 第105章 变异病菌 白杳杳掩着口鼻,皱眉看着明碧君。 明碧君一愣,以为自己在垃圾堆里染上的臭味还没散去,不觉面上一红,羞愤叫骂,“你捂着鼻子做什么?你以为自己很干净吗,你这个贱妇!” 说着,只觉胸闷,控制不住地咳了几声。 白杳杳不着痕迹地向后退了退,幽幽说到,“明碧君,你刚刚见过林妙笙吗?” 林妙笙?和她有什么关系? 她今日是回过城主府换了衣服洗了澡,但并没有去林妙笙的院子里请安。只听丫鬟婆子说那姓林的院门紧闭,不知是出什么事了。 “干你何事?”明碧君冷笑一声,俯身靠近白杳杳,低声说到,“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指望那个贱人救你?呵,别做梦了,我告诉你,你俩都完了!” 说着,掩唇狰狞一笑。 白杳杳却只是皱着眉头看她,眼中口中十分疑惑,“你不觉得你咳嗽的样子,和林妙笙很像吗?” 明碧君瞪了她一眼,这贱丫头到底要说什么? “我告诉你,别和我耍花招,否则只会死的更惨。” 她恶狠狠地笑着,口中不停说着些威吓诅咒的话,只希望这贱丫头能被吓住,不要再露出这么淡定自若的表情了。 只要一看到她这幅一切尽在掌握的从容表情,她就想割破她的脸。 谁想,她在这气得跳脚,白杳杳却根本没听她说话,只是低着头自顾自地说到,“面白发虚,胸闷盗汗,咳音带痰......” 越说眉头皱得越急,突然一拳捶在大腿上,“完了,完了!” 是变异肺结核! 她一直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早先,她以为林妙笙只得了肺脓肿,没想到是脓肿掩盖了肺部纤维情况,导致她第一次检查,都没查出林妙笙还得了肺结核。 肺结核,也就是古人常说的肺痨,是一种由结核分枝杆菌引起的呼吸系统传染病,虽然会传染,但大多数可以治愈。 但现在,根据明碧君的症状,她确信林妙笙的肺病已经变异了。 这种变异通常发生在肺结核晚期,病菌突然异变,具有极强的传染性,扩散极快,且没有潜伏期,感染即爆发。 也就是说,被感染的人不会像普通肺痨病人那样坚持几个月甚至几年,而是立刻爆发,症状由痰中带血直接变成咯血吐血,致死率极高,且死状凄惨,是一种十分罕见的并发症。 这种病症她只在一本古医书上看过,现实生活中一例都没遇到过。 因尔,白杳杳第二次给林妙笙诊脉,也就是今天晚上那次,虽然察觉到她脉象奇怪,但因为变异病例实在太罕见了,有的医生一辈子都不会遇到一例,所以她虽心有怀疑,但还是怀着一丝侥幸心理,希望是巨蛛血的原因。 没想到,从离开城主府到现在,左右也不过两个时辰的时间,明碧君已经有症状了,不敢想象城主府现在又会是怎样的惨烈情况。 白杳杳想了想,突然起身,走向明罡。 “贱人,你干什么!”明碧君一个愣神,没抓住人,她已经走到明罡面前。 “城主大人。”白杳杳无畏地看着那人,冷静开口,“我们谈谈吧。” 第106章 十万性命 明罡正密切关注着战局,眼前突然窜出一黄毛丫头,他不禁皱眉,斜着眼睛瞪了一眼明碧君。 你的人给我管好了,废物。 那明碧君顿时畏惧地缩起脖子,低下头不敢看他,只招招手,身后出现两个小厮,低着头,小跑过来抓人。 白杳杳也不躲,开口说到,“明大人,我手里可握着你地下城所有人的性命呢,你真无所谓吗?” 明罡垂眸看她,小姑娘仰着白净的面庞,黑白分明的眸子蓄满幽光,虽然衣衫散落、鬓发凌乱,却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 只是,他见过太多这种空有其表、虚张声势的草包了。 初生牛犊不怕虎?那也是个柔嫩的牛犊子,冲得再勇,也只是老虎的盘中餐。 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废物,居然敢夸下如此海口,扬言自己握着地下城十几万人的性命? 如此张扬,看她如何收场。 他不禁来了兴趣,一抬手,两个小厮立刻刹住脚步。他面无表情地看了白杳杳一眼,示意她继续说。 白杳杳心下松了一口气,朗声说到,“明大人,我要用你地下城十万条生人性命,换我和他,离开的机会。” 她说的掷地有声,清脆嗓音回荡在浩荡崖壁上,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她指着人群中的燕君琰,抬头无畏地正视着明罡。 明罡十分安静,没有任何反应,心内平静无波。他眼白浑浊,眼神却十分犀利,上下打量了白杳杳一眼,说到,“白小姐,你有资格和老夫谈条件吗?” 他的声音苍老却浑厚,带着不容质疑的威严。 白杳杳一笑,轻声说到,“本是没有的,可谁料风水轮转如此之快。” 她向前一步,抬头看着明罡,扬起一丝嚣张的笑,“明大人,现在不是我和你谈条件,而是你,有求于我。” “白杏一,你放什么屁!咳咳咳。” 明碧君大叫一声,气得嗔目裂眦,掩着嘴一顿猛咳。 这个贱人,她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居然敢和自己最畏惧的父亲、地下城最尊贵的人如此讲话。 她真以为她可以将整个地下城踩在脚下吗? 白杳杳淡淡瞟了她一眼,轻笑到,“明小姐,你别急呀。我此番能站在这里和令尊谈交易,还是拜你所赐呢。” 她说着,一手抽掉挂在乱发上玉簪,抖抖头发,本被抓乱的乌发瞬间恢复平顺,风吹过鬓边散落碎发,有丝恣意潇洒的味道。 女孩把玩着手里的玉簪,冲着明碧君一指,笑到,“明大人,还需借令爱一用。” 明碧君心中瞬间涌上一股不安,她慌乱地看向父亲,却见那人点点头,他身边近侍立刻上前粗暴地抓住她,往地上一按。 明碧君吓得大叫一声,惊慌失措地看着明罡,“父亲,父亲,你怎能听她一面之辞啊!” 说话间,白杳杳已经站在她面前,拽住她的手腕。 “白杏一,你到底要干什么!”她恶狠狠地抽回手,“我一定会杀了你!” 白杳杳一听,视线顿时从明碧君尖俏的指尖滑向她洁白的小臂。 她要干什么? 放血啊。 本来只想在指尖扎个口子的,现在...... 玉簪尖锐一端划过明碧君的小臂,瞬间割开细腻皮脂。 明碧君疼的大叫一声,却突然噤声。 只因她割破的皮肉之间,居然流出一股粘稠的黑血。 第107章 还需历练 众人看到那血,都是一愣,连一直没有反应的明罡都皱起眉头。 那浓稠黑血只流到手腕位置便不动了,在明碧君洁白的手臂上留下一道蜿蜒的黑色痕迹。明碧君看着自己的伤口,吓得说不出话,心中激动不已,捂着嘴巴一顿猛咳。 “是你!是你!”她双眼通红,指着白杳杳大喊,“你对我做了什么,你对我做了什么!” 白杳杳却一把抓住她的下巴,将玉簪伸入她口中,压下舌苔。 此时那明碧君连舌头也黑了,被玉簪一压,顿时干呕起来。 白杳杳一早带上了白色的医用橡胶手套,检查完她的情况,撤掉手套,又用酒精湿巾擦了手。 她起身,低头看着白明碧君,平静开口,“明碧君,此时不是耍性子的时候,我问你什么,你都要一五一十的回答,知道吗?” 明碧君捂着嘴咳嗽,恶狠狠地瞪着她。 白杳杳并不在意,问到,“你什么时候开始咳嗽的?” 明碧君冷笑一声,本不想说,抬眼正对上明罡冷冰冰的眼神,只好咽下恶毒话语,说到,“就刚刚,从城主府更衣出来,走在路上便有些咳嗽。” 也就是说,她回了一趟城主府,便被传染了。 “那你回去换衣服的时候,还看到其他人咳嗽了吗?” 明碧君一愣,想了想,说到,“我进院子的时候,看到一个杂使婆子咳了两声。你问这些干什么,我到底怎么了!” 白杳杳叹了口气,“明碧君,你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吗?你被感染了。” 说完,她看向明罡,“明大人,你看到这里,心中应该已有决断了吧。” 她大致讲了一下林妙笙的病症,又用最通俗易懂的语言解释了变异病种的情况。 “明大人,此时地下城,感染者不敢说五成,但两成恐怕已经有了。”她顿了顿,又说,“小女不才,幼时曾经见过这种瘟疫,知晓解救之法。” 说完,她便一句话也不多说,只等明罡自己判断。 明罡沉吟片刻,开口说到,“你便想用这种方式,要挟老夫?” 白杳杳想了想,点点头。 医神阿波罗在上,这一次,她真的是被迫无奈,只能暂时背叛希波拉克地誓言,将十万条性命当成筹码。 她不信明罡作为地下城之主,会放任瘟疫肆虐。而且她也强调了此次瘟疫的危险之处,病人一旦感染,72小时之内便会身亡。如果明罡置之不理,最多一周,地下城将成为一座死城。 她这不是豪赌,而是胜券在握,直击命脉。 却见明罡摇摇头,沉声嘲笑到,“白小姐,还需历练。” 说着,一挥手,前方战局突然加快节奏,所有苍白的巨龙战士似乎失去了理智,像一群只知道血肉的丧尸一般,蜂涌向燕君琰。 而此时,燕君琰已经开始力竭。 他站在高高的尸堆上喘着粗气,只一会儿功夫,他便解决了三分之一的巨龙战士,那些战士倒在他脚下,成了一个血肉模糊的小山丘。他站在山丘之上,衣衫破裂,脖上青筋暴起,双目赤红无珠,一身的伤口,有些正在慢慢愈合,但一些深可见骨的大伤,却不再愈合了。 嗜血蛊的效果,正在衰退。 第108章 暴露底牌 “明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白杳杳顿时一惊,双手撑开拦住明罡,“你真要弃地下城数十万条性命于不顾?” 明罡不答,他身边近侍上前一把按住白杳杳,另一近侍跑到高楼上挥动令旗。 身陷战局的精锐看到令旗指令,下手更狠。 城主死令,一刻钟内结束战斗。 白杳杳眼睁睁看着那群白色恶魔跟打了鸡血一样,一波一波往尸山上冲,心中惊慌不已。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出错了,为何没能制止明罡,反而令战斗越来越激烈? “明大人,你是觉得这瘟疫并不是非我不可?”她咬牙说到,“那你错了,整个地下城,只有我能解决瘟疫。” 明罡看了她一眼,突然从近侍手中接过弓箭,一手持弓,一手拉弦,弓开似满月,箭指燕君琰。 白杳杳当下慌了,大声喊到,“明罡!你若敢伤他性命,我定让整个地下城为他陪葬!” 明罡听了这话,不禁失笑,“白小姐当真豪勇,只可惜......” “你太早暴露底牌了。” 说着,松指放箭,那柳条箭便如一道闪电,正中燕君琰左肩。燕君琰已然力竭,被这箭射中,退后几步,险些从尸山上跌落。 就在他一晃神的功夫,一苍白身影直冲他奔去,却在咫尺之距,被燕君琰拦腰斩断。 白杳杳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明罡也点点头,“当真勇猛。” 说着,再搭一弓,拽得满满的往燕君琰中心又飙一箭。此时刚好有两个巨龙战士一左一右包抄他,燕君琰手腕一劈,解决两只白色恶魔,自己却当胸中了一箭。 终于坚持不住,直直倒下去,瞬间便被白色恶魔淹没。 “不要!”白杳杳大叫一声,疯了一般要往前冲,却被士兵死死按住,只能大声哭喊,“你到底要干什么!” 明罡冷眼看她,心道可惜。 到底年纪太小,遇事沉不住气,但是个好苗子。若这两人能为他所用,将来必是他的左膀右臂,如此,地灵收复地上,指日可待。 唉,可惜可惜。 这时,密密麻麻的白色人群自动向左右分开,一高大巨龙战士扛着燕君琰走向明罡。行至人前,将燕君琰往地上一摔。 白杳杳一把甩开桎梏,冲向燕君琰,却在指尖碰到燕君琰的一瞬间,被人拽开。 她气的捶胸,本想不管不顾带着燕君琰进空间的。 身后传来明罡幽幽话语,“听闻你两人一接触,便可凭空消失。” 白杳杳顿时抬头,狠狠瞪他。 这老头,连这点都猜到了。 她说到,“你既知我有这等神通,便速速将我二人放了!” 明罡哈哈一笑,花白胡子都跟着颤抖,“白小姐,神通须是从别人口中说出来,才是真神通,若是自己说,只是虚张声势罢了。可见你除了凭空消失,再无其他本领。” “你!”白杳杳顿时气结。 她突然有点理解明碧君了,原来每次她被自己气到,都是这样一种恨不得杀人父母的感受。 第109章 十万根基 明罡拍拍腿,立即有人搬来椅子,他身着铠甲坐下,发出麟麟响声。 白杳杳被按着跪下,燕君琰躺在她身边。明碧君早被人扶着退下了,林钰不知去向。 目下望去,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白小姐。”明罡开口,“老夫一直相信你能解决这场瘟疫,毕竟你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但是,买卖有买卖的规矩,你一味一意孤行,这是强买强卖。” 他阴沉着脸,一挥手,立刻有人挥刀对准燕君琰的脖子。 白杳杳挣扎不开,只能愤怒地看着他。 明罡端坐在椅子上,一身硬朗挺拔,不苟言笑,浑身上下一派威严肃穆的军旅之气。他说到,“你两人只换十万条性命,贱卖了。” “你什么意思?” 就听那人沉沉笑到,“白小姐莫急,在老夫看来,你二人性命金贵,只一人,就抵地灵十万性命。” 白杳杳眉头一皱,这其中逻辑怎么怪怪的? 也就是说,本来她救十万人,能换两人一个离开的机会。现在却成了,她救十万人,要么之后她自己离开,要么他们现在放燕君琰一条生路。 之后两人去留,还要需再来一番曲折。 听起来是他们性命金贵,一人可抵十万人,可到最后,怎么都是自己吃亏啊。 白杳杳眉头一皱,“明大人,您这是在坐地起价吧。” 却看那人笑了笑,“白小姐,老夫能轻易放弃十万人的性命,你能放弃这位英雄的性命吗?” 白杳杳咬牙,自己真是被这老头拿捏住了。 她当然不信明罡能舍弃地下城十万性命,但她也不敢拿燕君琰的性命去赌。 “明大人,你不会放弃地下城的。”她看着明罡,一字一句说到。 “当然。”明罡爽快回答,“这十万条地灵性命是老夫的根基。而这位英雄对你来说,亦十分重要,不是吗?” 自是如此。 “那么,我放他一条性命,你救我十万根基,你来我往,有什么问题吗?” 好像...没什么问题。 淦,自己完全被这人牵着鼻子走了。 不对,这一切不该如此。 白杳杳摇摇头,甩掉脑海中奇怪的逻辑,“明大人,地下城的瘟疫我自然会出手相助,但我的要求是,事成之后,你要放我二人离开地下城。” 明罡听了,站起来走了两步,“白小姐,还是那句话,你现在,有资格和老夫谈条件吗?” 白杳杳一愣,气愤低头。 她现在,没有任何筹码了。不,应该说,她现在的筹码,只够换燕君琰一人。 啧,燕君琰,真是好贵。 她有些无奈地扶着额头,想了很久,那明罡也不催她,任由她思考。 过了很久,就见那小姑娘摇摇头,说到,“那么明大人,你的命,又值不值这十万根基呢?” 明罡安静地看着她,静听她说,“明大人,你做事如此决绝,是认为自己绝对不会被感染吗?” 白杳杳伸出两根葱白手指,“十万根基,换我哥哥一命。城主大人的性命换我俩离开的机会。” 第110章 秋水之死 明罡听了,双手背在身后,忽仰天一笑,复又点点头。 “白小姐,老夫一生没见过几个奇女子,你算一个。智勇双全,不输男子。” 白杳杳看着他,摇摇头,“明大人,你错了,是这世间许多男子,比不上我。” 明罡一愣,开怀大笑起来,“哈哈哈,白小姐果然有趣。” 他指了指白杳杳,又说,“若不是道不同不相为谋,老夫真想收你做义女,将来由你来接手这地下城。” 白杳杳挑眉,这话要是让明碧君听见了,不知又要如何跳脚了。 “罢罢罢。”明罡笑着说到,“老夫今日便教你几步。” 白杳杳不明就里地望着他,只见他手一挥,立刻有两个士兵拖着一黄衣少女走上来。 白杳杳立马认出那女子,是秋水,不知为何晕了过去,被人一盆水泼醒。 她猛得惊醒,有些迷茫地看着四周,突然看到白杳杳,“哇”得一声扑了过来。 “白神医,白神医!”秋水抱着她一顿哭喊,“夫人,夫人她去了!” 白杳杳一愣,抬头去看明罡。 却见那人依旧面无表情,似一无波古井。 “府里,府里全乱了。”秋水哭着说到,“好多丫鬟婆子,突然就咳血死了。就像你说的,是瘟疫,是瘟疫啊!” 白杳杳叹了口气,心中一片沉重,不知说什么好,只能轻轻拍着她的背,聊算一些安慰。 这时,明罡走了过来,开口说到,“此番教你三件事。” 白杳杳抬头看他。 “第一件,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明罡说到,“在堵截你二人之前,老夫已然将你二人探得一清二楚。所以你说你懂医术,能治瘟疫,老夫并不怀疑。” 白杳杳抱着秋水,抬头看他,心内鄙夷。 呵呵,油腻老男人,好为人师,我呸。 “第二件。”明罡围着两人转圈,“未雨绸缪,毋临渴而掘井。” 走完一圈又停在两人面前,他一抬手,上来两个士兵拖走了秋水。 “你要干什么!”白杳杳心中一阵不安。 明罡看着她,说到,“别人走一步,你便要算到他之后十步。” 白杳杳一颗心扑通扑通狂跳,总觉得要出事。 只见两个士兵,一人拿刀,一人拿碗,突然挥手割了秋水颈子。 “啊!”白杳杳吓了一跳,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明罡。 为什么?为什么要杀秋水? 只见秋水一双尖俏眼睛瞪得像铜铃一般大小,颈间鲜血如喷泉一般喷涌而出。一小兵接了一碗血,掺上浓浓的烈酒,递给明罡。 明罡接过碗,仰头饮尽。 之后又有其他人去挥刀放血,不再多提。 且说明罡一碗血酒下肚,花白胡子染得血红一片,一张嘴,满口鲜血,如吃人鬼魅。 “老夫回到府邸,看到一众死人中,唯这女子一人独活,问询后知道她得了你一枚仙丹。”他继续说到,“老夫当时便想,若是你我针锋相对,你可否会以老夫性命做要挟?” 说着,沉沉一笑。 白杳杳此时已经红了眼,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愤怒地盯着明罡。 她虽为秋水哀伤,也为自己哀伤。看到秋水被割喉的惨烈下场,由此及彼,不免生了些兔死狐悲的消极情绪。 这个人就是个疯子! 第111章 损失多少 白杳杳此时已经红了眼,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愤怒地盯着明罡。 她虽为秋水哀伤,也为自己哀伤。看到秋水被割喉的惨烈下场,由此及彼,不免生了些兔死狐悲的消极情绪。 这个人就是个疯子! 冷血到极致,理性到极致。阴毒残忍,从来只会在乎利益得失,绝不会被感情牵扯纠缠,全身上下没有一点人味。 对林妙笙是如此,对明碧君,亦是如此。 “现在,老夫要教你最后一件事。” 明罡站在白杳杳面前,双手撑着刀,低头看她,“白小姐有一句话,令老夫印象深刻。” 白杳杳抬头看他,就听那人说到,“你说风水轮流如此之快,转眼便成了老夫有求于你。” 他突然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你可知老夫征战一生,胜败得失从不依靠风水这种飘渺之物。若风水轮不到老夫,老夫便硬破了这风水格局。” 白杳杳用地下城要挟他,他便用燕君琰要挟白杳杳。 当他得知瘟疫肆虐后,不计代价也要攻下燕君琰,就是为了给自己创造一个有利的条件。 这便应了那句话,有条件要上,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 明罡挥刀,刀尖正对燕君琰,沉沉开口,“那么白小姐,你现在还认为,你有资格和老夫谈条件吗?” 白杳杳闭了闭眼,没说话。 可怕,太可怕了! 她终于理解林妙笙为什么不敢离开了。莫说林妙笙被他威胁了十几年,今次自己只遭了这一出,就已经被收拾得服服帖帖,身心俱裂,胆战心惊了。 这简直是降维碾压。 白杳杳睁开眼,深吸一口气,紧紧攥着拳头,掌心已被指甲割出鲜血。 她现在继续疼痛来保持冷静。 她看着明罡,淡淡开口,“我需要刘医师给我做助手。” 明罡满意一笑,点头允许。 未了,又听见小姑娘冷冷说到,“明大人,你应该记得我救地灵人的前提是什么吧。” 她知道明罡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医治燕君琰,但她也要让明罡知道,在燕君琰的事情上,自己绝不退让。 明罡挑眉点头,“老夫会请巨龙军的医师照顾英雄。” 巨龙军的军医,医术自然比城中普通医师都要好。 白杳杳点点头,深深看了一眼陷入昏迷的燕君琰,转身离开。 明罡看着女孩远去的背影,转身对近侍说到,“找医师看了,丢进虫奴池。” 近侍拱手称是,随后便拖着燕君琰下去了。 明罡转了一圈,复又坐在椅子上。 “咱们的人损失了多少?”他阴沉开口。 一旁侍从有些畏惧,低头说到,“损失...尽三成。” 明罡一拳捶在扶手上。 巨龙战士的鲜血如此珍贵,居然因为一个竖子,损失了近三成士兵。 他心中愤恨不已,眼神越来越冷,“这两个人,不能留。” 侍从抬头,“大人是要......” 第112章 以医为戟 “大人,您的意思是......”近侍拱手而立,摸不准明罡的意思。 明罡眼睛一眯,说到,“派两个人盯着那丫头,事无巨细都要向我汇报。另外,加一倍的兵力看守虫奴池。” “是。”侍从拱手退下。 明罡自己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像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情,突然笑了笑,复又无奈地叹了口气,起身离开。 城主府已然是住不了了,他住进了军营。同时,将白杳杳也安排在自己眼前住着。 白杳杳在军帐内换了衣服,坐在床榻前发呆。 此时她脑子一团乱麻,整个人仿佛被巨石车轮碾碎又重新拼接起来,变成一个和原来一样,又不一样的她。 她自嘲地笑了笑。 原来自己的手段这么稚嫩吗?也就能气一气明碧君罢了,小家子气。真正遇到在战场上杀伐决断,浑身漫过血气刀光的人,只有被按着摩擦的份。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未雨绸缪,毋临渴而掘井? 身陷囹圄便挥刀破局? 好,这三招,她记下了。 这时,有人掀开门帘走了进来。白杳杳抬头一看,是刘文景,一身青衫长袍,头戴经纶,身后跟着几个小药童,还有几个巨龙士兵。 看着那些巨龙战士尖尖的耳朵、眼中时有时无的薄膜,她心中十分不爽。 白杳杳看着刘文景,问到,“这些人来干什么?” “白小姐,是城主吩咐我们过来,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助的地方。”一兵拱手,傲慢说到。 白杳杳翻了个白眼。 帮助,明明是监视吧。 她索性不再看那些人,将他们当作空气。 “刘医师。”她行了一礼,“瘟疫来得凶猛,之后还要麻烦刘老先生多多协助则个。” 刘文景拱手回礼,谦虚到,“岂敢岂敢。” 白杳杳看了他两眼,实在不确定这人此时是本人,还是系统。 她轻咳一声,说到,“眼下这种境况,刘医师可有什么建议?” 就看刘文景沉吟片刻,说到,“第一步,当然是隔离病患,避免病情扩散。” “第二步,研究...疫苗。”说着,别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 白杳杳心下顿时松了口气,还好,是系统。 她心中烦闷情绪平静了不少,终于能坐下来好好思考一番。 系统说得没错,眼下当务之急就是控制感染数量,隔离是最有效的方法。 第二,已经感染的病患要集中到医舍统一照顾,未感染的人群做好日常消毒与预防。 但这第二点,需要耗费大量的人力和财力去维持,那么,这些人的防护又如何保障?要给他们系统商城的预防药丸吗? 给是肯定要给的,但怎么给,如何给,又是一门学问要研究。 首先,她不能失去自己的价值,若是一下提供了足量的药丸,人人吃了,都不会感染了,自己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 其二,物以稀为贵,但如何界定这个“稀”?越少越好?不见得,若她只能提供一颗解药,对明罡来说,她就成了毫无用处的废物。 难,好难。 作为医者,她的初心只想治病救人,却无端卷入这纷纷扰扰的心机算计中。 白杳杳深深叹了口气,从此刻起,博弈开始了。 不但是她和瘟疫的博弈,更是她和明罡之间的博弈。 她已输过一次,如今之局面,已退无可退,只能以医为戟,背水一战。 第113章 附身明罡 “对了白神医,你要的书,老夫已找到了。”系统突然说到。 白杳杳一愣,就看刘文景身后跟着六个小药童,两人抬一个大箱子,整整三大箱子医书。 “呃...哦。”她有些不明就里的看着刘文景,就看对方背对着巨龙士兵,拼命给她眨眼睛。 “对对对,是啊,谢谢刘医师。”她反应过来,接上话。 刘文景点点头,搬了一箱医书递给那些巨龙士兵,拱手说到,“疫情不等人,时间紧任务重,麻劳烦几位军爷也帮忙找一下。凡是有关肺痨肺病的内容,都折出来。” 那几个士兵互相看了一眼,有一个抓抓脑袋,尴尬说到,“这,我不识字啊。” 刘文景一摆手,“那就找识字的人来。” 说着,直接拉着白杳杳到一边看书,白杳杳虽然疑惑,却也乖乖翻起医书来。那些士兵见两人只是看书,并不攀谈,便不再盯着他们,也席地而坐,开始找书。 “宿主!”系统突然叫到。 白杳杳一愣,抬头看去,只见刘文景眉头紧皱,一页一页地翻着,察觉到她的目光,抬头别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 白杳杳眨眨眼,轻咳一声,“怎么了?” 两人在脑内沟通着。 “干嘛突然让我看医书啊?”白杳杳问到。 “还不是找个借口和你说话,你自然点,好歹也翻一翻书,那些巨龙士兵的眼睛可紧盯着你呢。”系统说到。 白杳杳急忙翻了一页,转头望去,果然,那不识字的士兵正盘腿坐在门口,眼睛紧紧盯着两人。 她收回目光,假装在看书,就听系统在脑内说,“怎么搞的啊,怎么突然就怂了,那会儿不是还很嚣张地说什么,要整个地下城给燕君琰陪葬吗?” 白杳杳面上一囧,“不是,我那不是想有气势一点吗,小说里霸道总裁不都这么说嘛。” 她轻咳一声,“别告诉燕君琰啊。” 怪丢人的。 “再说,什么叫认怂?”白杳杳翻了一页书页,“这叫审时度势好吗!” “明罡太强了,打不过呀。”她有些蔫蔫,“当时他手下有上千人的军队,我们这边就燕君琰一个能打的,还带了我和林钰两个拖油瓶,唉,正面刚肯定刚不过了,只能迂回智取。” “那你想好怎么智取了吗?”系统对着莹灯举起书页,花白眉头皱在一起,假装看不清的样子。 装得像模像样的,却听白杳杳一声惊呼,“你书拿反了!!” 吓得它急忙放下,四下望去,还好没人发现,只把白杳杳气得翻了个白眼。 “嘿嘿,没注意没注意,你继续说。” 白杳杳叹了口气,“我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雏形,不过还需再完善,走一步算一步吧。” “不过。”白杳杳突然正经起来,“我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要交给你去做。” “什么?”系统翻了一页,抬眼瞅了她一眼。 “你除了刘文景,还能附其他人的身吗?”白杳杳问到。 系统大惊,“你干嘛,不会是让我去附身明罡吧!” 第114章 时运加身 “不行不行。”系统急忙拒绝,“我不行!” 白杳杳:男人...不是,系统怎么能轻易说不行! “别和我来这套。”系统解释到,“每个世界都有维稳机制的,我属于世外之物,是不能影响或干涉世界线发展的。” 系统说到,“而且明罡在这个世界,也算是个能影响世事的英雄豪杰,这种人身上都有时运加身,我不好靠近的。” 白杳杳叹了口气,“你把你自己说的跟邪祟似的。” “我没想你去俯身明罡。”她翻了一页书,继续说到,“我是让你去照顾燕君琰。” “明罡说他会让巨龙军的军医去照顾燕君琰,但我总觉得不放心。”白杳杳说到,“所以,你能不能附到给他看病的医师身上,由你亲自照顾他。对了,把药都换成系统商城的特效药。” “他早些醒来,我也能尽快放手一搏。” 系统松了口气,“原来是这样,好说好说。” “那你现在就去。”白杳杳合上书本,定定看着它。 不知为何,她心里慌的很,总觉得明罡不会那么轻易地放过燕君琰。 “噫,心疼了?”系统撇撇嘴,“行吧行吧,我现在就去。” 说着,就见刘文景面部表情变得有些迟缓,眼神呆滞,过了几息,他复又回神,见白杳杳正盯着自己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到,“啊呀,白神医,老夫刚刚是不是睡着了。” 现在是刘文景本人无误了。 白杳杳点点头,笑着说到,“没事的。” 刘文景叹了口气,“唉,老了老了,精力都跟不上了。” 两人正说着,就见那文盲士兵走了过来,恶声说到,“说什么呢?” 白杳杳看不惯那人颐指气使的凶恶样子,书一撂,挑眉看他,“说了你听得懂吗?大字不识一个,凑什么热闹?” 那士兵顿时恼了,张嘴就骂,却见白杳杳从容起身,整理衣摆,径直路过他走了。 “你干什么去!”几个士兵书一扔,迅速跟上她。 白杳杳不理他们,向着主帐走去。 主帐门口守着两个巨龙战士,见白杳杳不管不顾地往里冲,挥刀拦下她。 “城主正在里面议事。”一士兵说到,“有什么事都先等着。” 白杳杳冷笑一声,“疫情的事可等不得,就你拦我这一会儿功夫,估计又有上百人染病了。” 她向前一步,仰头挑衅说到,“百十条人命呢,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那兵一愣,怎么这姑娘三言两语,自己便背上百条人命了? 正要发火,就听帐内传来明罡洪厚的声音,“让她进来。” 门口守兵气噎,只能咽下怒火,打起门帘让她进去。 白杳杳大摇大摆地走进军帐,只见宽敞明亮的帐篷里,一条波斯地毯从门口直通正中间的梨花案几,明昂着甲坐在案几后,身后还有一副巨大的地下城地图。 “白小姐,你来的正好。”明罡伸手点了点地图,“吾等正在商量隔离封锁的事情。” 白杳杳向两边望去,地毯两边各坐着十位将领,看起来都是军队里有头有脸的人物。 她问到,“敢问明大人手下能发号施令的将领,都在这里了吗?” 第115章 交出药方 明罡点点头,大手朝两边一挥,“这些全是地下城拥有实权的将军,每人手下至少有上千精兵,随你调遣。” 白杳杳眉头一扬,这明罡还真是大胆啊,竟直接让她接触军队吗? 艺高人胆大。 是了,他能放心将军队交给她,必是绝对相信这些将领的忠诚,永远不担心这些人会背叛他。 这里面有些人,跟他有着半辈子的交情。白杳杳也没有那么不自量力的想法,打军队的主意。 毕竟她只是一个医生而已,小医生能有什么坏心眼呢? “我这里有20颗解药。” 白杳杳拿出一个白瓷瓶,“这是我师父炼的百毒丸,能解世间百毒,之前秋水吃的,就是这药丸。” 其实就是系统商城的特效药而已啦。 白杳杳将瓷瓶递给近侍,近侍再捧给明罡。明罡看了看白瓷瓶,打开瓶塞闻了闻,一股奇异的药草清香。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这普通的白瓷药瓶上。 “只有20颗?”一将军皱眉问到。 白杳杳点点头,“百毒丸制作工序繁杂,药材珍惜,能有20颗已是不易。刚好在座二十位将军,一人一颗,够了。” “这怎么够啊!”一络腮胡将领急得跳了起来,看向明罡,“老大哥,我手下那些兵,一会儿可要进入下五十层清理感染病患的啊,那些地方聚集着大量平民,一不小心就会被感染,没有药怎么行啊。” 明罡眉头紧紧皱着,没说话。 那将领便急冲冲地走到白杳杳面前,粗鲁地抓住她的手,“我不管,你再拿一些出来,你肯定还有!” 白杳杳皱眉抽手,怎奈那莽夫手劲太大,捏的她手腕一阵剧痛。 她咬牙说到,“没有了,只有20粒,我也没办法。” “没了?”那将领一把推到白杳杳,气得大吼,“废物,还神医呢,要你何用!” 白杳杳摔在地上,胳膊肘摔得生疼。她愤怒地盯着他,又看向明罡,“明大人,这就是你手下的将军,如此蛮横无理,我可使唤不动。” “再说,我这20颗药可不是白给的。”她直起身,直勾勾地盯着明罡,“我要见我哥哥!” 明罡一听,转手将瓷瓶收进袖内。 “铁彪!不得无礼!”明罡沉声下令,那络腮胡将领瞪了眼白杳杳,气得跺脚叹气,却乖乖回到座位。 白杳杳索性不站起来了,盘腿坐在大营中间,一副“我就这些,你奈我何”的样子。 明罡沉思片刻,说到,“不知白小姐能否制出这百毒丸?” 白杳杳脖子一梗,“当然。” 众人都松了口气,另有一白面长须的将领站出来,笑着说到,“如此甚好,那就请白神医快快将药方写出来,我们迅速配药吧。” 白杳杳两手搭在膝盖上,没说话。 那将领看了眼低头数蚂蚁的小姑娘,又转头看了看明罡,好笑又无奈地摊手。 一直面无表情的明罡也对着老伙计一笑,挥挥手让他坐下。 “白小姐,老夫知道,药方是你最后的底牌。”他起身走向白杳杳,“老夫自然不会强迫你交出药方。但,只恐地下城药量不足,还需派人到地上采买。” 明罡停在她身边,弯腰看她,如同哄小辈一般开口,“老夫总得知道,要采购哪些药材吧。” 第116章 神的不公 白杳杳眼睛一转,手一伸,“拿纸笔来。” 立刻就有近侍为她奉上纸笔,白杳杳想了想,席地而坐,开始动笔。将领们也围了上来,好奇地看着那药方。 她洋洋洒洒写了两大页药材,递给明罡,明罡捏着两张薄薄的纸,没说话。 身边有人问到,“竟需要如此多药材?” “怕不是这小丫头片子瞎编的吧。” 白杳杳瞪了那人一眼,“并没有瞎编,是真的需要这么多草药。不过呢......” 她起身,拍拍衣服上的尘土,“这些药材中,有三味药,是无用的。” “这是何意?”有人问到。 白杳杳解释到,“百毒丸,自然是用百种药材熬制而成。药材越多,药性便越繁杂琐碎,多一味药,少一味药,便是天差地别的两种功效。” 她突然掩着嘴笑,“稍有不慎,解药变毒药,再毒死一城的人,也是有可能的。” 她语调轻松,带着一丝少女的娇憨,却让周围一众将领陷入沉默。 人不可貌相啊。 这小丫头,看起来白白软软,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心思居然如此缜密,不可小觑。 “不是,啥意思啊?”铁彪疑惑地抓抓脑袋,一把拿过药方,皱着眉头来来回回看了几遍,又烦躁地塞给明罡,“你们文人就是酸水多,搞这么多弯弯绕绕的鸟玩意,干什么!” 明罡看着她,沉默不语。 可以,知道留后手,长进了。 若是在平时,他自然会让人一种一种的试下去,只是今次,瘟疫不等人。 也罢,便遂了她的心愿,毕竟不能将人逼的太紧,反而适得其反。 他点点头,将药方交给近侍,“按照药方,将地下城所有药铺的药材收集上来,同时再派一队巨龙出去采买。” 近侍接了药方,立刻去准备。 看着近侍远去的背影,众将领心中一块大石头总算落地。 无论如何,有药就好。 “但不知,这解药什么时候能制成呢?”有人问到。 白杳杳眼中闪过一丝亮光,小心地隐藏了嘴角的笑意,抬头,郑重其事地说到,“需得三日。” “三日!” 众将领一听,又吵闹起来。 这瘟疫又急又凶,一旦感染,三日内必然暴毙而死。但这解药,居然要三日后才能制成,这如何能等。 尤其是一会儿就要进入各个楼层封锁的第一批将士,他们是最危险的,一不留神就会被传染,但他们却等不到解药,只有死亡。 没有药,不是白白送自己的兵去死吗? “你这丫头,就不能变通一下,现在情况特殊,你必须缩短制作时间。”一些将领气扬声要求到。 白杳杳轻飘飘看了那些人一眼,说到,“你们以为这百毒丸,是一百种药材囫囵全部扔进锅里煮就行了?” “每一味药都有明确精细的熬煮时间,什么时候下锅,什么时候关火,都是有要求的。我说的三天时间,已经是最短的了。” “你!”一众将领被她堵得说不出话,气得吹胡子瞪眼。 “那我们的兵怎么办!” 白杳杳轻掩口鼻,叹了口气,“这便是诸位将军要考虑的事了。” “不过我很好奇。”她突然冲着明罡灿烂一笑,“你们会选择让哪些人,先去死呢?” 她真的很想知道,若神于万万人群中救赎了二十人,其余的人,是会羡慕那二十个幸运儿的好命,还是会怨恨神的不公。 第117章 千古难题 白杳杳被一群愤怒的将领团团围住,明罡站在人群之后看着她,面色如常,平静无波,看不出喜怒。 这真是一千古难题,二十粒解药,如何公正地分给上万名将士呢? 白杳杳自己都在想,若是遇到这种情况,自己要如何分配才能让所有人满意? 先给各位主事将领?那手下军士难免会有怨言,出生入死的是他们,将领只用坐在营帐中动动嘴皮子。他们离得最远,却可以最先得到解药,实在令人不平。 那便谁都不给,不分配就不会出现不公。 可是,若明罡真这样做了,白杳杳下一秒就要在军营里嚷嚷了。 明大城主,私藏解药,置所有将士生命于不顾,如此自私恶劣之行径,难为人主! 这便是她此次献药的目的,她怎会让明罡舒舒服服地拿到解药? 她觉得应该没有让所有人都满意的分配方法,这个难题丢给明罡,够他烦恼一阵了。 将领们还围着白杳杳骂骂咧咧,但她此时就像看不见那些人似的,眼中只有明罡一人。 这是他们两人的对弈。 良久之后,忽见明罡仰头笑了笑,看着她,摇了摇头。 随后,他一声令下,“全军集合!” 几个将领都愣住了,不知明罡要如何,又不敢违抗命令,只能满心担忧的去集结自己的军队。 一刻钟后,第一批要进入地下城的士兵在演武场集合。明罡站在高台上,负手而立,白杳杳站在所有人身后,藏身于阴影中看着他。 她很好奇,明罡到底会如何处理这个问题。 “将士们!兄弟们!”明罡站在高台之上,中气十足地说着,“你们都知道,地下城爆发了可怕的瘟疫,这瘟疫凶猛残暴,十分危险。” “有多凶猛?”明罡顿了顿,“只要被传染了,三天之内没有解药,必死无疑!” 白杳杳双手抱胸,微微挑眉。 明罡就这样和盘托出?不怕引起恐慌吗? 果然,一些士兵开始窃窃私语。 却听明罡继续说到,“而现在,整个地下城已被这可怕的瘟疫笼罩,你们的父母,兄弟姐妹,妻子儿女,此时都被这瘟疫困住了!他们很多人,只剩三天的时间。这些人急需你们的救助,地下城,也急需你们的帮助!” “此时,若吾等不挺身而出,地下城危矣!” 本在交头接耳的士兵听到这话,立刻停止攀谈,不禁想到自己的家人朋友,心中一腔热血打翻,紧紧握住手中的长枪。 “辰时三刻,你们作为第一批先锋部队,就要进地下城了。老夫问你们,你们,怕不怕!” 那些士兵彼此对视几眼,有人吼到,“为城主,鞠躬尽瘁!我不怕!” 有了第一个喊的人,自然就有其他人跟着附和。 “不怕!城主,我们不怕!” 一时间雄赳赳气昂昂,威风凛凛,气势恢弘。 明罡却严肃说到,“不,你们要怕!” “老夫带你们打过无数场仗,鲜有败绩,唯独今次这场战役,老夫心中没底!”他说着,重重锤着胸膛。 刚刚被鼓动起来的豪情壮志渐渐冷静下来。 明罡继续说到,“你们中很多人,和老夫女儿差不多大,还是个孩子。在老夫心里,你们就像老夫的儿子女儿一样重要!老夫,怎能眼睁睁看着你们去送死!” 底下士兵听他如此说,不觉热泪盈眶,他们一直以为自己不过是无足轻重的小兵,没想到自己在城主心中,竟然如此重要! 也许城主只是为了安抚他们,但这话,他们听了,心里舒坦! 明罡双眼微红,看着那些士兵,突然从怀中拿出白瓷瓶。 “兄弟们,孩子们!谁知道这瓶子里是什么?” 那些年轻的面庞摇摇头,眼神中透露着迷茫。 明罡的视线扫过所有将士,他高举瓷瓶,大声说到。 “这就是此次瘟疫的解药!” 第118章 赠饮天下 解药? 众人都愣了,真的有解药? 那他们不就有救了! 有了解药,他们便不怕被感染,更可以放心大胆的进入地下城,救众人于水火,从瘟疫手中夺回地下城! 但是,城主接下来的话,却让他们激昂不已的心再次陷入低谷。 “解药数量有限,只有二十颗。” 众人一听,心里都开始打鼓。 演武场聚集了这么多将士,解药却只有二十颗,能轮到自己吗? 应该不能吧。 小兵头上有队长,队长上面有千户,千户上又是将军。无论如何,都没有他们这些小虾米的份。 众人一片颓唐,却见明罡挥挥手,立刻有人抬上二十坛烈酒。那坛子巨大无比,足有半人高,有眼尖的认出来,那是城主府的百年私藏。 大家一头雾水,互相看看,不知道明罡要做什么。 “你们是不是都在想,这二十颗药,应该给谁?”明罡笑着说到,“不要担心,只要是老夫的兵,人人都能得到解药。” 众人一愣,只见明罡当着所有人的面打开酒坛,每一坛都扔进一颗药丸,转眼间便将二十颗药丸都分了。 白杳杳一愣,无奈一笑。 原来是这样。 她曾看过一首诗,说,我有一壶酒,足以慰风尘,倾尽江海里,赠饮天下人。 她当时看到这诗,便被诗人博大的胸襟和豁达的态度吸引了。 一壶美酒,天下共饮。这份气魄,令她心动向往。 她一直在想,俗世纷扰,真的有人能做到如此慷慨豁达吗? 今天,她看到了。 明罡将仅有的二十粒解药融进酒里,这样每一口酒都是解药,每一个人,都能得到解药。 原来如此,老英雄啊。 她叹了口气,无奈的笑着。 她与明罡,若能换一个情况认识,他必定会成为她的偶像、尊师。 可如今,他们在地下城相遇,一个要逃,一个要杀;一个是误入的地上人,一个是别有用心,奴役诱拐他们的地灵人。 两个人,注定只能是敌人。 白杳杳摇摇头,抬头望去,已经有人在给众将士分酒,上至尊贵的城主,下至平凡的小兵小卒,无论身份高低贵贱,都拿到了这碗酒。 明罡站在高台上,高举酒杯,“将士们,今日吾等同饮一坛酒,便要同生共死,共同进退!” “同生死,共进退!” “同生死,共进退!” 众人也举起酒碗,和他一起呐喊。 “之后,老夫也会跟着你们一起进地下城,你们也要相信老夫,会将你们一个不差,全都带回来!” 明罡双眼通红,高声说到,“巨龙上下一心,定能其利断金!” 说着,仰头一饮而尽。 底下众人激动不已,也红着眼睛看他,就见他举着空碗大声说到,“夺回地下城。” 话毕,手一扬,重重砸下瓷碗。 瓷碗摔在地上,顿时四分五裂。 清脆一声碎裂响动,像冲锋的号角,所有人都举起瓷碗,一饮而尽,又重重摔裂瓷碗。 噼里啪啦的瓷器碎裂之声此起彼伏,其中不知承托了多少激昂的斗志。 白杳杳双手抱胸,斜倚着木头柱子,眼光穿过兴奋的人群,就见明罡站在高台上,手中不知何时又端了一碗酒,那酒穿过人群,隔空遥敬她。 白杳杳手边没有酒器,便向他行了个充满江湖气息的抱拳礼。 之后,转身离开。 行了,今次,又输了。 第119章 心慈手软 一番激动人心的动员演讲后,先锋部队气势恢宏地离开军营,向地下城进发。 明罡负手立于高台,看着军队一队一队的离开。 这时,近侍走上前,拱手说到,“大人,要不要给个教训。” 明罡笑了笑,“雕虫小技,何足挂齿。” 说着,他又摇摇头,“还是太小了,心慈手软。老夫若是她,此番二十颗,必定都是毒药。” 近侍低头说到,“大人英勇果断,那丫头怎会是你的对手。” 明罡冷哼一声,没说什么。 就听近侍又说,“只是那解药小小一颗,融进酒水中,还有预防的效果吗?” 明罡冷着脸,扎紧护臂,“有没有效果都不重要,众人觉得有效果就行了,不过是求个安心。而且巨龙战士,本就与常人不同,他们的体质力量,都非常人能比,不会轻易感染。” 说着,又低低嘲笑到,“哼,小姑娘,太稚嫩了。且看她还能翻出什么波浪来,老夫不介意陪她玩一玩。” ...... 白杳杳离开演武场,回到帐篷,正好碰到急匆匆冲出来的刘文景。 对方一看见她,直接将她拽进帐篷。 白杳杳愣了愣,“系统?” 正牌刘医师可不会做出这么冒失的举动。 一进帐篷,就见那稳重又年长的刘文景十分夸张地抱头哀嚎,“小祖宗,你又在做什么!” 白杳杳眉头一皱,“我干嘛了?” 系统气愤地指着他,“我都吓死了,你不知道明罡看你的眼神有多可怕!” “非要作死!也就是现在明罡还觉得你有用,等你失去利用价值,再这么跳脱,绝对被他一指头碾死。” 白杳杳看了他一眼,说到,“不作死就不是我了。” 她突然一笑,“你说,明罡现在会不会觉得我很蠢,然后我做的一切都很幼稚可笑?” 系统冷哼一声,“不仅是明罡这么觉得,我现在也这么觉得了。” 白杳杳却没理她,撑着脑袋,“真的幼稚吗?我觉得挺难的呀,我想了好久都没到解决办法呢。” “结果被人家一碗酒就破解了,丢人!” 系统做了个鬼面,惹得白杳杳十分嫌弃地瞪了它一眼。 “丢人又怎么了。”白杳杳毫不在意,一头栽在床榻上,“你有没有觉得,他们都把我当小孩了,感觉我的手段,就像小孩过家家一样可笑。” “难道不是吗?”系统恨铁不成钢地说到。 白杳杳耸耸肩,“要得就是这种效果。” 系统一头雾水,走到床边坐下,“你到底打的什么鬼主意?” 白杳杳不回答,反而看着它,说到,“你见到燕君琰了吗?怎么出去一趟变成个胆小鬼了。” 她随手抓了个苹果啃,“我感觉你现在好怕明罡。” 就见系统一愣,面色有些苍白,“我实话给你说,要不是必须留下帮你,我早跑了。” “你知不知道地下城最底下十层有多可怕。”他说着,打了个冷颤,“明罡这个人,太残忍了,我手里几十个世界的反派,都没他变态!” 白杳杳眉头一挑,来了兴趣,“到底怎么了,你说呀!” 系统却摆摆手,一副不愿再提的样子,“咱们还是先说反派的事吧。” “明罡果然想要燕君琰的命。”它说到,“虽然让军医去看他,但不允许军医治疗,就吊着一口气,还把他关进了虫奴池,” “你都不知道那个虫奴池,太吓人了!” 第120章 寂静生牢 “那虫奴池,乍一听还以为是蓄养奴隶的地方,实则不然,说是蜘蛛的食槽还差不多!”系统激动地说着,声音都在颤抖。 白杳杳眉头一皱,“怎么说?” “那里全是巨大的鬼面蜘蛛,个头都和隧道里那只魔眼巨蛛差不多大。我怀疑,隧道里那只,就是从虫奴池跑出去的。” 白杳杳一听,心中突然有些不好的预感,“明罡这是...在豢养鬼面蜘蛛?” 他养蜘蛛干什么?地下城藏于沙漠之下,无人知晓也无人问津,很难和地上的部落和国家发生摩擦碰撞。 可是明罡话语中,几次提到他多方征战。 征战,征得是谁,战得又是谁? 系统摇摇头,“我也不清楚,总之那个地方有重兵把守,里面的奴隶都是地上男人。” 白杳杳眉头一挑,原来那些反抗的地上男人没有死,而是被丢进了虫奴池。 “那里的奴隶不但要被迫做一些苦工,还要时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因为一不小心就会被蜘蛛叼走吃掉。” “那燕君琰在那里安全吗?”白杳杳连忙问到。 “暂时安全,奴隶们住的地方还是安全的。他现在昏迷,不用去巨蛛洞里劳作,就不会有被吃掉的危险。”系统顿了顿,又说,“不过他此次强启嗜血蛊,损耗太大,再加上虫奴池环境恶劣,伤口有感染的风险,总之一切都不太好。” 白杳杳皱起眉头,明罡果然不讲信用,但她一点也不意外。 她早看透这人阴险狡诈、残忍冷酷,根本不会遵守承诺,玩得一手帝王权术。自己若真的老老实实治病救人,等地下城的瘟疫解决了,还不知道会怎么死呢。 “你要天天去看他,给他用最好的药。”白杳杳叮嘱到,“疗伤环境这么恶劣,药品就必须用最好的。你看情况兑换,不用给我省积分。” 系统一愣,宿主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 不不不,这不是大方吧,这是自暴自弃了呀,回头还不起了怎么办。 “这么大方,你忘了你还欠着几万积分呢?”系统好心提醒到。 白杳杳却不在意,反而笑着撞了它一下,“那你说,这次瘟疫后,我能有多少积分。” 系统皱眉,“你要救这些地灵人?” 白杳杳看着它,没说话。 就听系统急吼吼地说到,“你怎么能救敌人呢,你每救活一个地灵人,回头就多一个人阻碍你回地上!” “诶呀,明罡说的一点没错,你就是心慈手软。”系统恨铁不成钢地说到,“若是你能有明罡一分狠戾,现如今,早离开这破地方了。” 系统今天着实是被吓到了。 地下城最底下的十层,就如同地狱一般恐怖。它只讲了虫奴池,怕白杳杳害怕,没敢讲生牢里的情况。 虫奴池如此危险可怖,相较于生牢,竟然算好的。 生牢里的女子全都一丝不挂,黑暗阴冷中,女子枯瘦苍白的身影如同一道道静立的鬼影。头顶挂着几个不知道吊了几天的人,也没人管,随着阴风吹过,在半空中摇摇晃晃的。 如果说虫奴池是充满血腥惨叫的地狱,生牢就是荒芜绝望的鬼域,连色彩都被剥夺,只有黑色和白色,没有一丝生机。 它作为一个系统,为了能更好的服务于宿主,主系统在制造它的时候,增加了百分之十的人性。 就这百分之十的人性,踏进生牢时,都被那浓厚的绝望之情影响到全身发冷。 那不单单是绝望与凄凉,更多的是孤独。 像一个精神病人的梦,漆黑阴冷,只有自己一个人孤独地走在漫漫荒芜中,永远没有尽头。 第121章 一念之间 白杳杳静听它说了很久,轻轻叹了口气。 玩弄人心,阴谋权术,明罡确实厉害,自己也钦佩于他雷厉风行的绝妙手段。 而且,自己越是做不到,反而就越佩服对方能做到。但同时,又不愿意成为他这样的人。 人活一世,总要坚守一些信念。 可能就是有这份执拗存在,有的人注定会拿起救人的刀,成为一个医者,而有的人手中却是杀人的剑,成了一位君主。 两者之间,谁比谁高贵呢? 她拍了拍系统的肩膀,说到,“统统,我明白你的意思。” “你放心,我自然不是那种金光闪闪的圣母白莲花,我这么做,有我的目的。”她深深叹了口气,“因为活人,总是比死人有价值的。” 系统听她如此说,心中渐渐松快了一些,又听她说到。 “但人活着,就必须要有一条底线。”她说到,“再不要将生命说的那么轻贱了。” 如果真能毫不犹豫就伤害一条性命,那么,转眼间就能理所当然地放弃上千万条生命。 从零到千万,不过一念之间。 “当然啦,以德报怨这种行为我是做不来的,毕竟我也没有那么无私伟大。”白杳杳笑着拍了拍系统的肩膀,“哎呀,总之说起来太复杂了,你就看我如何做吧。” 系统此时也不那么紧张害怕了,缓了缓,说到,“那需要我做什么吗?” 白杳杳点点头,看着系统,突然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刘文景在地下城德高望重的地位可是一柄利剑,用好了,自然所向披靡、无往不胜。 白杳杳朝系统挥挥手,趴在它耳边悄悄说着什么。 “先这样......再这样......然后就这样这样......”说完,得意地挑眉。 系统有些不确定地看了她一眼,虽然不是特别清楚宿主要做什么,但听起来挺有计划的。 它挠挠头,“那我现在就去?” “去吧,等你好消息。” 白杳杳笑着送走刘文景,笑容渐渐黯淡下来,她直挺挺地栽到床榻上,看着尖尖的帐篷顶,默默将自己缩成一团。 ...... 第二天,她一早便穿好防护服,跟着军队进入地下城。 不得不说明罡真是练兵有方,诺大的地下城,一百层区域,一天的时间便全部封锁隔离妥当。未感染的居民被强制送到层中大本营,密切观察,一旦出现感染症状便立刻隔离。 而感染的病患则被集中在楼层两侧,医师只用一层层坐升降梯上下,看病问诊,然后再去下一层。 好的是,医师看诊方便,也避免了携带病毒在城中乱窜;坏的是,白杳杳没法接触到未感染的地灵居民。 她观察了一天,什么也没做,跟着军队巡了八十层楼。八十层到九十层,人烟稀少,其间居民全被聚集到第八十层。 而从九十层再往下的十层,巨龙军则不允许她进入。 白杳杳巡了一天的城,晚上回到军营,累得胳膊也抬不起来,昏昏睡去。 而等她做完消毒清洗睡下后,立刻有人写了一封密信交给明罡,上面详细记录了白杳杳今天一天做了什么事,说了什么话。 明罡处理完军务,打开密信看了一眼,面无表情地扔进火盆。 第122章 自信过头 翌日一早,白杳杳找到明罡。 “明大人,这是我昨日赶制出的一批解药。和百毒丸一样,只能预防,暂时不能根治瘟疫。” 她身后,站着几个巨龙士兵,正是明罡派去监视她的那队士兵。最前头的两位军士手中捧着一张托盘,每张托盘上放着十二个拳头大小的白瓷坛子。 白杳杳拿起一瓶解药,交给明罡。 “因为时间紧张,这批解药的效果并不能像百毒丸那样,只吃一颗便能一劳永逸,而是需要天天服用,但预防效果还是有的。” 明罡看了她一眼,打开塞子闻了闻,和百毒丸一样的奇异药香,只是味道淡了很多。 “不过,因为制作这批应急的解药,你们昨日搜罗的药材,我已经用掉了一半,不够再制作百毒丸了。”她说到,“我想着,不如先将这批药材制作成应急解药,等大批药材到达后,再制作百毒丸。” 明罡想了想,点点头。 此番药材消耗巨大,一时难以找到足够的药材,几番拼凑下来,最快要半个月的时间。 而他的将士,绝不能在没有任何防护的情况下,在地下城待十五天。 白杳杳提出的方法,确实是最好的解决方案,双管齐下,两边都不耽误。 明罡想了想,又问,“这批草药可以坚持多久?” 白杳杳伸着指头算了算,“最多只够明天一天的量。” 明罡眼睛一眯,上下打量着白杳杳,“老夫昨日交给你十余车草药,只够用两天?” 白杳杳一愣,解释到,“药材虽多,可架不住吃药的人也多啊。除了您军中的将领,此时被聚集在大本营的居民,也是需要吃药预防的呀。” 明罡却挥挥手,直接否定了她的想法,“既然解药不够,自然先紧着进城的将士。” “可是将这些人大规模的聚集在一起,是很危险的,如果没有解药预防着,但凡有一个生病了,那一大本营的人,都会被感染。”白杳杳皱着眉头说到。 明罡语气不善,“白小姐,这就不是你要操心的事了。老夫的军队,自然能保证不会有人再被感染。” 白杳杳瞪着眼睛看他,就听他说,“就算有人生病,也不会发生大规模感染的情况。” 白杳杳眉头一挑,如果没有能阻隔感染的万全之策,那么明罡此番言语,就有些自信过头了。 她还要再争取一下,却被明罡制止了,“吾意已决,无需再议。白小姐,你还是赶紧去巡城吧。” 说着,摆出一副送客的姿势。 白杳杳不好再强求,就怕明罡会起疑。 你一个医师,不去照顾染病的患者,反而挖空心思要往人堆里钻,是什么道理。 她愤恨地瞪了他一眼,转身气呼呼地离开。 而她走后,明罡立刻唤来近侍,“叫人看紧一点,这小丫头恐怕会在大本营搞事。” 他眼神阴沉地看着白杳杳远去的背影,似乎已经猜到了什么。 白杳杳浑然不知,她根本不在意明罡怎么提防她,心中反而落下一块大石。 明罡果然这样选择了,解药只给军士不给平民。 她嘴角闪过一丝笑意。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招,她已经完全掌握了。 第123章 天灾人祸 之后两天时间,在巨龙军的监视和提防下,白杳杳根本无法靠近大本营,而是乖乖地在隔离区看病问诊。 身边监视的人例行将她每日行事禀报给明罡,明罡就算军务再忙,也会详细阅览。 见小丫头果真安分守己,尽职尽责地看病救人,他心中反而有些拿不准了。 这丫头绝对憋着坏呢。 不过,她提供的药却十分有效,巨龙军一个感染的都没有。 但地下城的情况,反而不是很乐观。 白杳杳改良了系统商城的特效药,用最简单常见的草药熬成解毒汤,暂时稳住病情,延长病人发病到死亡的时间。 但对很多人来说,却成了一种折磨。绝望与痛苦从三日变成了七日,但没有办法,即使是痛苦地活着,他们也不想放弃生命。 即便如此,每一分每一秒,还是有人咳血死亡。 每个隔离点都乌烟瘴气的,感染的人很多,床榻不够,索性让这些人都睡在地上。 他们用过的药碗集中在一起,放进烈酒中煮沸消毒,但依旧会有消毒不到位的情况。病人的排泄物、衣服被褥、以及病死的尸体如何处置,都是一项大工程。 明罡为了节省成本,直接在每一层设置了焚烧点。 光柳明暗交替,焚烧点日夜不息,冲天火光一直亮着。 被封锁在大本营的居民无法和外界沟通,他们被迫离开温暖舒适的家,像坐牢一样被关在大本营中。 上五层,贵族富豪的条件还好一些。之后的每层居民,一人一个逼仄狭小的石洞,里面只有一床被子,一个吃饭喝水的盆,一个拉屎撒尿的罐子,条件极其简陋。 穷人家倒还好,但那些从小被伺候惯了的富庶人家,心中多多少少都积攒着不少怨气。碍于巨龙军的威慑,不敢表现出来。 而且,现在瘟疫是什么情况,他们一概不知。 未知便会引起恐慌。 每天看着永不熄灭的焚尸火光,弥漫笼罩地下城的雾霭烟灰,还动不动就有被白麻布裹着抬走的人。 那些人还没死,只是被传染了,裹白布是为了隔离病毒。 但这些地灵人不知道啊,见到人被白布裹着,便以为是死了。 心中越来越怕。 为什么死了这么多人,这到底是什么病,下一个会不会就是自己? 各种悲观消极的想法无法遏制地在人群中弥漫扩散,比瘟疫扩散的速度还要快,每个人都被这颓唐的气氛影响了。 后来,不知从谁开始,人群中渐渐出现了一些不安分的谣言。 地下城封锁的第四天,一些大本营爆发了动乱。 明罡自然是派强兵镇压。 平息一切后,调查结果却让人大吃一惊。 混乱的主要原因竟然是因为明罡。 人们觉得这个瘟疫根本不会被解决,因为城主连城主府都不要了,带着军队在城外躲着,却不让他们逃命。 隔离封锁,就是让他们在城中等死罢了! “好一招借刀杀人。” 军帐内,明罡正和几个心腹将领谈话,听见有人如此说,抬头望去。 只见正是他的老伙计,面白长须的易秉将军。 易秉轻抚着胡须,闭眼沉思着。 “易兄。”明罡叫到,“此话何意?” 易秉睁开细长眼眸,看向高台,说到,“明兄,你认为这次的暴动,是天灾还是人祸?” 第124章 燎原之势 “哦?易兄是觉得,此次动乱背后,有人操控?”明罡坐在案几前,眼神阴沉,手指一下一下敲着桌面。 易秉笑了笑,“天下哪有无人煽动的暴动?” 明罡听了,也冷冷一笑。 一群人被强制关进大本营,不让与外界联系,时间长了必然心生怨怼,这都能理解。只是才三天时间,这些怨愤情绪便发展成了深仇大恨,一发不可收拾,只能爆发。 若说这其中无人推波助澜,实难令人信服。 而背后之人,心思缜密,目标明确。自己军事化管理确实有很多弊端,那人通通不管,居然另辟蹊径,直冲一城主帅发难。 “不过,这人也太心急了些。”易秉说到,“炖汤熬药,火候还没到便匆匆上桌,端上来的,只能是半生不熟的东西。” 是啊,但凡这人能耐下性子,令这些不满再发酵一段时间,届时再爆发,必然是燎原之势。哪像现在,不过是几颗火星子,都不用他出面,守层将领就轻松平息了。 那么,谁会这么着急的想要他出事呢? 呵,除了那丫头,还能有谁? 也只有她,时间紧,等不得。 明罡摇了摇头。 到底年轻气躁,性子太急!手段虽然新颖,但不够毒辣,心浮气躁缺少沉稳。明明是一步好棋,再等几天又有何妨。 若不好好打磨一番,难成大事。 明罡招招手,近侍立马上前,拱手弯腰听令。 “那丫头这几日在做什么?”明罡问到。 近侍回答,“这几日一直在隔离区看病问诊。” 明罡眉头一皱,“她一直在隔离区?没去过大本营?” 近侍摇摇头,“紧遵大人的吩咐,各层守将都不让她出隔离区,她从未靠近过大本营。” “而且,在隔离区内,一直有人寸步不离地跟着她,也未出现任何传递消息的行为。”近侍说到。 明罡有些疑惑,那这暴乱是怎么发展起来的。 而且这丫头居然如此安分,一点花招也没有? 他不相信。 大本营里,只有巨龙将士,这些将士他是绝对放心的。那是谁在煽动民众的情绪? “刘文景呢?”明罡又问。 “回禀大人,刘医师自三天前和白神医商讨疫情后,两人再无往来。” 这就奇了,还真不是这小丫头搞得鬼? 明罡眉头紧锁,总觉得这其中有一丝被他忽略的怪异,正藏在暗流下悄然涌动。 他能感觉到这丝异常,却抓不住。 “明兄。”易秉叫到,“你是不是太执着于那丫头了?也许真不是他,毕竟钱氏、刘氏也不安分。” “你觉得不是那丫头?”明罡问到。 察觉到老伙计语气里浓浓的怀疑和试探,易秉捋着胡须,回答,“我只是觉得你太在意那孩子,开始钻牛角尖了。” 明罡皱着眉头不说话,良久,重重敲了一下桌面,阴沉开口,“不知道,总觉得怪得很。” “无论此人是谁,倒是给我提了个醒。”他起身,负手而立,“此时城内人心惶惶,我不在城里坐镇,确实不像话。” 正所谓国不可一日无君,地下城也是如此。城主府并不只是明罡的住所,更是一个象征,象征着稳定和秩序。 若城主府都乱了,地下城就如同失去了主心骨,社会陷入混乱,人民六神无主,心志不定,极易被蛊惑诱导。 他起身,挥手下令,“召集两百军士,今晚入城,清理城主府。” 近侍得令,转身离开,又被明罡叫住。 “派人通知白神医,今晚随我们一同进城。” 第125章 进入顶层 白杳杳接到命令时,整个人都是懵的。 你清理城主府,要我去干什么?本神医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很柔弱的好吧。 她眉头一皱,在脑内呼叫系统,“系统系统,你在吗?” “咋啦?”系统很快回应。 “燕君琰情况如何?” 系统安静了几秒,似在查看,很快回来告诉她,“一切都好,过两天就会醒。” “太好了。”白杳杳拍手称快,“终于有个好消息了。” “那我交给你的任务,你完成的怎么样了?”她又问到。 一说起那神秘任务,系统就全身不得劲。 “你还说呢,这两天我为了打这场舆论战,附身的人太多了,搞得有时候都分不清男女,附在男人身上装了几次女人,差点被人打。” 白杳杳听了,忍不住大笑,“哈哈哈,辛苦你啦。看来舆论引导的不错,明罡都来找我麻烦了。” 系统一听,立马关切问到,“他要干嘛?没事吧,不会有危险吧!” “谁知道呢,他让我今天晚上跟着他一起清理城主府。”白杳杳翻了个白眼,“这不是故意折腾人嘛。” “哼,你这就是自讨苦吃。”系统说到,“我看是明罡怀疑你,又没证据,索性把你一起带上,折磨你,敲打你!” “我也觉得。”白杳杳哭丧着脸。 她真的好累,巡了一天城,上下跑了八十层,进了一百多个隔离点,腿都跑断了。 这要是带个手机,每天蚂蚁能量都得上千,估计都能种一棵胡杨了。 “不过,你为什么让我去散布那些谣言呀?”系统不解地问到,“你这不相当于在提醒明罡吗?收复城主府对他来说,百利无一害啊。” “是吗?”白杳杳眨巴眨巴眼睛,“那就当我做了件好事呗。” 系统看着她,心中疑惑越来越浓重。 宿主到底要干什么,明明被明罡见招拆招,输得一派涂地,却一点也不在意。 它都感觉宿主怕不是不想离开地下城了。 唉,最好不是。 “那接下来还需要我干什么?”系统问到。 “暂时没有了,你快去处理其他小娇妻的事情吧。”白杳杳笑嘻嘻说到,“但是咱俩要保持联系,我一叫你,你就要出现的。” 系统懵懵地答应了。 不过它也没什么怨言,早先宿主几番要求自己陪她留在地下城的时候,它还觉得宿主小题大做。 不过自从它进了最底十层后,就一点也不觉得宿主在夸大其词了。 地下城真的好危险,宿主没有它,绝对逃不掉! 白杳杳不知道自己在系统心中已经变成了一个柔弱小可怜,此时她已做好防护,跟着明罡进了地下城。 城主府,光柳华绽之层,地下城的最顶层,权力财富与地位的顶端。 如此尊贵的一层,却成了瘟疫爆发的源头。 听说城主府的奴仆,没一个幸免的,全被瘟疫留在了府内。瘟疫爆发后,里面一个人都没跑出来,也没有任何人敢进去。 瘟疫来得猝不及防,听说连林妙笙的尸体都没来得及装殓,就无人看管地扔在院子里,不知现在成了什么样。 想到那一府邸的死尸,白杳杳咽咽口水,背后已经开始发凉。 第126章 肌肉猛鬼 巨龙军着装统一,脱去笨重的盔甲,穿上特制的防护皮甲,口鼻处掩着两层方巾,中间夹层带着安息香,算是简单的隔离手段。 一路肃然无声,只有马靴踏地的沉沉声响。 来到城主府门前,白杳杳一惊。 雕花红漆大门紧闭,几根石柱抵着门,金螭门环上缠着一条手腕粗的铁链子,门面布满箭矢,青石墙下铺满尖锐的地刺,大门前全是已经干涸的黑血,两尊威严的石狮子上也满是喷溅的血迹。 另有一道触目惊醒的血痕从门口一直蜿蜒至石阶下,像是有人逃出来,又被人拽着脚踝拖进门内。 阴风吹过,空气中有一股腐烂的血腥味,划过裸露的皮肤,只觉风里都带着粘稠的血丝。 不知是什么在院子里叫,发出“察...察...察...”的怪异声响,鬼气森然。 昔日城主府有多辉煌气派,现在就多凄凉阴森。 白杳杳忍不住咽咽口水,抓紧胸前的挎包带子。 一队巨龙军整齐有序地跑至队伍最前,列成一排,手中拿着一个冒烟的瓷坛子。 只听有人大喊一声,“掷!” 那队兵整齐划一地跨步抡臂,将瓷坛子扔进府内。就听墙内传来噼里啪啦的碎裂之声,一股股浓烟迅速弥漫开来。 白杳杳一闻,是艾草的味道。 等浓烟稍微消散一些,明罡挥手,另有一小队人上前,剪开铁链。推门,却推不开,像是门后有什么东西牢牢堵着。 一小兵腿脚利落地爬上高墙,趴在墙头探头往里一看,大喊到,“门被尸体堵住了!” 立刻就有人齐刷刷翻墙过去,不知在干什么,却见那朱红大门一晃一晃的。 过了很久,府门从里面打开,门两边黑压压的一片黑影,不知垒得什么东西。走进一看,竟是病死的尸体。 朱红大门的背面,密密麻麻全是黑血掌印,还有那染血的抓痕。不知是多么绝望的心情,才能扣掉那厚厚的红漆,鲜血染后里面枫白色的木头。 最先进去的那些士兵身上染满黑血,明罡挥手下令,“下去换衣服,吃了药再上来。” 几人拱手退下。 明罡站在门前,转身望着将士们,沉声说到,“原地整顿!” 立刻就出来几个小队长,一人发一颗药丸。轮到白杳杳,她张开白嫩嫩的手掌心,结果直接被跳过,看得她一愣一愣的,默默收回手。 搓搓手,怪尴尬的。 虽说出发前已经吃了解药,但明罡不放心,临进门又让众人再加一颗。 明罡看着一脸蔫蔫的小姑娘,突然说到,“白神医,你有什么要叮嘱的吗?” 白杳杳一愣,想了想,走上台阶,扬声到,“各位将士,听说城主府内已经没有活人了,但这种情况反而更可怕,还请诸位不要掉以轻心。” 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肺痨在古时还有一个别名,叫传尸。 神医华佗所著《华氏中藏经》中提到,“钟此病死之气,染而为疾,故曰传尸也。” 大意是,这种病极容易传染,不止是在人活着的时候,就连人死后,尸体也有传染性,参加葬礼吊丧都可能染上,所以起名为传尸。 “不要用手去触摸尸体腐烂的地方,如果身上不小心被划破,立刻用酒消毒,并退出城主府,主动隔离。” 第127章 做个人吧 白杳杳一愣,明罡要她去看林妙笙? 早先城主府乱成一团,人心散乱,哪还有人顾得上给林妙笙收尸。算算时间,四天过去了,不知她成了什么模样。 白杳杳点点头,默默给自己添了一层口罩,乖乖跟在明罡身后,一路走向林妙笙的流玉轩。 推开院门,一片漆黑。 “点灯。”明罡说到。 立刻就有人走进院中,点起火把,印入眼帘的依旧是一番惨烈景象。 但有一点不同的是,流玉轩相比其他院落,更像是被人洗劫了一样,杂乱无章。 因为是内院,当时明罡的军队并没有进入,但院内还是有很多被人为杀害的婆子丫鬟。院子中间那几个晶莹剔透的白玉水缸被人恶意敲碎,那些绚丽多彩的霞光锦鲤干死在地面,有些还被人踩成一滩稀巴烂。 好几间仆妇居住的屋子被人从外面锁上,白色的窗纸上全是黑血。有士兵剪开锁链打开门,里面黑压压一片。 白杳杳扭过头,没敢看。 一直走到主屋,正门前的屋梁下,吊着一个衣不蔽体的丫鬟,不知她生前遭受了什么。 有士兵将那丫鬟抱下来,丢在一边。 推开屋门,一股霉味袭来。点亮灯火,就见屋内空无一人,抽屉箱子被人暴力打开,里面一应珠宝金银全不知去向。 而林妙笙最喜欢的珐琅香盒被人随意丢在地上,搞得地上红一片白一片的,一丝若有若无的寒梅清香飘散开来。 然而,珐琅香盒犹在,香盒主人却不见踪影。 雕花木床上空无一人,染血罗帷随风飘荡,丝绸床褥上一滩人形汗渍,勾勒出林妙笙死前的姿势。 但尸体呢?尸体去哪了?被丫鬟婆子抬走了吗? 她不会...没死吧! “报——!” 一如洪钟般响亮的声音打断了白杳杳的思绪。 转头望去,只见一小兵满身血污,捂着胳膊狼狈地跑来。鲜血从指缝间流出,他大臂上被划了一条狰狞的血口,伤口已经有些发黑。 众人一看,不约而同向后退了一步。 那小兵浑然不觉,激动地跪倒在院中,刚想开口,就是一顿猛咳。 几个近侍立马挡在明罡身前。 那小兵控制不住地咳嗽,似乎意识到什么,满脸惊恐。 就见明罡推开近侍,走上前来,沉声到,“什么事,说!” 小兵深吸一口气,忍住咳嗽,说到,“大人,北院...北院聚集着大量感染者!” 明罡眉头一皱,“详细说!” “那些病患都是府里的仆从,他们占据了北院,手里都有兵器。去北院清理的小队,全被...全被他们杀了!” 明罡怒喝一声,“放肆!” 一群贱奴,竟敢在城主府里胡作非为。遇见军队不束手就擒,还敢反抗。 岂不是在太岁头上动土? 真是找死! “来人!通知各队迅速集合。”他声音罕见地染上一丝怒气,“老夫倒要看看,是什么样一帮小鬼,敢在老夫的府里撒野!” 立刻有人跑去传令,近侍为明罡递上刀,他怒气冲冲地拿刀离开,走之前阴沉地看了近侍一眼。 近侍了然,拱手目送他离开。 之后,近侍挥挥手,队伍中走出两个士兵,押着那传令小兵离开。 白杳杳见那小兵被拖入黑暗,忽听一声闷哼,过了一会儿,只见押人的士兵满手鲜血走了出来,站在一边用烈酒洗手。 看见白杳杳在看他们,目光阴狠地瞪了她一眼。 白杳杳迅速收回目光,跟上大部队,前往北院。 第128章 哦豁完蛋 等白杳杳赶到地方,明罡已经雷厉风行地拿下了北院。毕竟是一伙家奴打正规军,根本不是对手。 白杳杳跟着进去,只见院落中央黑压压跪了一群人。 众人面前躺着一衣着华丽的老者,腹部中了好几刀,奄奄一息,快不行了。 这人正是城主府的老管家,跟了明罡几十年,没想到也被他锁进府里,遂死了心,带着儿子在府里造反。 人群之前还跪着一穿金戴银的浮夸男人,正是老管家的儿子,名叫来旺。 被锁进城主府后,父子俩成了这群家仆的头头,两人以主人自居,身上还穿着明罡的衣服。 来旺身后跪着两个女人,脸擦得白白的,金银首饰戴了一身。 十根手指头上全是宝石戒指,一胳膊的金镯子,脖子上七七八八带了一串儿项链,金的、银的、宝石的、珍珠的。 更可笑的是,她们本是林妙笙院子里的二等丫头,此时居然穿着林妙笙的衣服,成了这父子俩的女人。听说,巨龙军攻入院落时,来旺还在和这两个丫鬟玩角色扮演。 剩下一堆丫鬟仆从,也大咧咧地穿着主子们的衣服首饰。 真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荒唐极了。 最主要的是,这里的情况和其他院落相比,简直是天差地别的两番景象。 北院本是城主府的花园,如今,清浅水池里全是城主府的百年私酿,树上挂着琳琅满目满目的金银珠宝,鸡鸭鱼肉山珍海味被糟蹋得到处都是。 食物啃一半就扔给狗吃,酒喝一口就打碎在地上。 一副酒池肉林,末日狂欢的荒淫景象。 白杳杳顿时惊呆了。 这些人,都没被感染吗? 这时,有人小跑着上来禀告,“大人,发现夫人的尸体了。” 明罡眉头一皱,抬脚向后院走去。 只见后院一片林木花草中,林妙笙的尸体被绑在一根雕花木柱上。 长发蓬乱,皮肤青白,被绳子勒住的地方已经开始腐烂。身上血红一片,应该不是她的血,旁边的草丛里躺着一条黑狗的尸体,如此看来,定是被泼了一身“辟邪”的黑狗血。 额头上钉着一颗铁钉,这钉子强迫她抬着头,一张黄符被钉在她的脑门,遮住腐烂的面容。 白杳杳只看了一眼,立刻别过头不敢再看。 过了,这些人实在是过了。 这要是本鬼故事,此时林妙笙可能已经尸变,开始大杀四方了。 可惜人活着,有时还不如鬼。 不过仔细想想,林妙笙无意中成了病源,是不是也是一种复仇? 已经有士兵将人解救下来,白杳杳闭着眼睛,解下披风给她盖上,这才敢睁眼。 “住手!” 突然有人大喊一声,“住手!你们这是在破坏封印!是要被地母神惩罚的!” 白杳杳转头望去,只见那群家仆莫名激动起来。人群中心站起一年长的老人,此时居然泪流满面,苦口婆心地劝着。 “不能解开啊,不能解啊!” “这女人已经变成散播瘟疫的鬼母了啊!我们好不容易封印了她,你们怎么能放了她啊!” “破坏封印,必然放跑了寄生在她体内的鬼母啊!啊呀,这下地下城,没救啦!” 第129章 神启世界 这些人在绝望与恐惧中度过了四天时间,开始用鬼神宗教来排解心中郁结。此时心中只有天地神佛,什么城主还是城主夫人,连个屁都不算。 明罡看着林妙笙的尸体,脸上并无半分悲伤,只有怒气。 这怒气并不是因为这些仆人毫无人性地对待林妙笙,而是因为这些奴仆居然敢不把他放在眼里,随意践踏他的威势。 就像他可以虐打辱骂林妙笙,却不允许明碧君侮辱她,也不允许地下城的贵族平民看不起她。 因为看不起林妙笙,就是看不起城主府,就是在蔑视他作为城主的威严。 同样的,当他知道北院的奴仆杀死了一队士兵,他怒不可遏。怒的却不是家仆居然敢杀军士,而是这群贱奴,居然敢在他的家里,杀他的士兵。 他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在他眼里,这是对他权势的挑衅。 明罡冷眼看着那些人,口中阴沉下令,“斩首,头颅悬城七七四十九日。” “慢着!”白杳杳突然出声制止。 明罡的愤怒她不感兴趣,她只想知道,这些人和林妙笙的尸体密切接触了四天,为什么没被感染。 “明大人,这些人有些奇怪。”白杳杳皱着眉,将心中疑虑和明罡说了,“我需要测试一下。” 明罡皱眉看她一眼,脸色黑沉,却见白杳杳一把捏开一奴仆的嘴巴,手里拿着两根棉签在那人嘴里刮了一圈。 喷上测试液,棉签迅速变成黑色。 她退后两步,说到,“这些人都被感染了。” 守军一听,不由自主地退后了一步。 明罡眼睛一眯,随意选中一人就地正法。果然,那人血液已经变成粘稠的黑色。 可是,既然已经被感染,为什么他们的病情还没有爆发,反而能活这么久? 无针状感染?还是,病毒又变异了? 白杳杳皱着眉头想了很久,突然一愣。 或者说,是他们找到了解救之法? “快看,是不是她!” 突然有人指着白杳杳说到,“这个人,是不是一直跟在鬼母身边的小鬼?” 无数双眼睛突然望向白杳杳,视线癫狂,让她不自觉后退一步。 “是她!是她!” 有人疯狂地叫喊着,“就是她把林夫人变成鬼母的!” “之前一直好好的,结果这个女人一来地下城,瘟疫就爆发了!” “杀了她!只有杀了她,瘟疫才能解决!” 刹那间,群情激愤难以压制,本被制伏的奴隶们突然暴起。 看守的军士一个不留神,直接被拉掉脸上方巾。 院内瞬间乱成一团,只见那些病患拉掉面巾后,紧跟着就是一口血痰喷到对方脸上。 一口血痰就是千万上亿病毒的集合体,被吐到的人,无一幸免都会被感染。 巨龙军手下不留情,直接挥刀就砍,结果又被溅了一脸病患的血。 而那些家仆怀中居然都藏着兵器,似乎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刀刃都被病患血液泡过,一个指甲盖大小的伤口,就能要人的命。 他们也是刀刀下狠手,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挥刀毫无章法,胜在心狠。 一时间,好几个士兵都负了伤,一向刚勇的巨龙军此时也有些怵。好在都是些训练有素的兵,临危不惧,几刀解决了那些暴奴。 地上瞬间血汪汪一片,再看站在尸体边上的那些士兵,身上脸上都是黑血,惨不忍睹。 第130章 已被选择 那些感染的士兵无措地站在院落中,抬头望去,只见昔日并肩作战的战友,此时正紧张地盯着自己,而他们手中的刀也对准了自己。 仿佛自己是什么洪水猛兽,下一秒就要张嘴咬人。 所有人的心都沉入谷底。 尤其是那些被拉掉面巾的士兵,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此时也开始觉得喉咙有些发痒,控制不住地想咳嗽。 他们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了。 白神医的药丸,只能预防,不能根治。只要被传染,就一定会死,不是发病死去,而是被队伍内部处决。 气氛无比沉重,一时间无人说话。 就在这时,明罡突然听见背后怒吼一声,转头一看,本来奄奄一息的老管家不知何时爬起来,举着刀向他跑来。 “老贼!还我儿命来!” 老管家的儿子,在刚刚的暴乱中杀得最凶,被巨龙将士一刀斩首。他躺在地上,看得清清楚楚。 “我杀了你!”那老头步伐虚浮,摇摇晃晃地走向明罡,眼中悲戚绝望,刀都握不稳,看上去就像来送死的一般。 明罡冷笑一声。 跟了他几十年的旧仆,如今竟要杀他。 人心难测,喂不熟狗罢了。 他推开挡在身边的近侍,决定亲自解决。 那就看看,到底是谁死在谁手里。 明罡冷眼看着那老头怒吼着跑来,面无表情,一刀捅进他胸中。 老管家瞪着眼睛看他,竟迎着刀又走了几步,走到明罡面前,突然“哇”得一声,吐出一大口黑血。 众人都惊呆了。 明罡被这老管家,当头吐了一脸的黑血! 那浓稠黑血溅在他的面巾上,很快渗过布料接触到他的皮肤。 明罡向后退了几步,眼中终于出现一丝惶恐。 这是白杳杳从未见过的表情。 他像一只笼中困兽,步伐蹒跚,不知所谓地转了一圈。终于看见门口的酒坛,冲过去,举起酒坛倒满全身。 烈酒融化了他脸上的血污,他依然在害怕,又舀了几瓢艾草水浇在脸上。 突然,胸中憋闷,他控制不住地咳了两声,喉咙一阵腥甜,喷出一口黑血。清荡荡艾草水,直接被这口血染得乌黑。 明罡怕了,退后几步,口中模糊不清地呜咽了几声,不是在哭,更像是猛兽临死前的哀鸣。 他老了,身体虽然比同龄人硬朗一些,却比不得年轻人了。 而他这么快就有反应,还有一点是因为,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地灵人。而那些被感染的士兵,多是身体异于常人的巨龙战士,虽然也被感染,却还未出现征兆。 他退后两步,看见静静站在一边的白杳杳,一个健步冲了上去,口中急呼,“救我!救我!” 白杳杳平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事情竟然要如此结束吗? 明罡被自己的贴身奴仆传染了,他最快今晚就会死。 虽然他喝了秋水的血,但那只是古代的陋习。以为喝了血便会有抗体,殊不知还是要分离出带有抗体的血清,注射后才有效果。 白杳杳叹了口气,只是明罡死了,她就能逃出地下城了吗? 别忘了,他账下还有二十位将领呢,哪一个又是好对付的?无论谁当城主,她都是被奴役的命。 而且,她已经针对明罡谋划好了一切,此时若是明罡死了,再换个不熟悉的人继续和她作对,那么之后的一系列计划,都要推翻重来。 第131章 神子的血 所以,要救他吗? 系统商城虽然没有这种瘟疫的解药,却有超越常理存在的特效药,能治愈一切疾病。 一颗,一千积分。 只是,为了明罡这样一个人花一千积分,值得吗? 当然不值得,他连半毛钱都不值! 白杳杳简直憋屈死了,她现在真的觉得老天在玩她了。本来就差最后一步了,只要明罡收复了城主府,她就可以开始行动了。 谁知道现在,明罡居然被感染了。 妈的,戏台已经搭好,唱戏的却先死了。 白杳杳气得跺脚,一咬牙,还是兑了一颗解药。想了想,又兑了一颗泻药。 行啊老天爷,你玩我,那就别怪我玩别人了。 “哎,这里还藏着一个。” 她刚要交出两颗药丸,突然听见有人高呼一声,似乎发现了漏网之鱼。 白杳杳转头望去,只见一兵从角落里拖出一个干瘦的男孩,拽着后衣领将人粗暴一摔。 巨龙军已经恨死这些藏在北院的奴仆了,看见居然漏了一个,恨不得立刻将人剁成肉泥。几个人都红着眼睛抽刀,却在挥刀的一瞬间被白杳杳拦下。 “住手!” 只见那纤细白影一个箭步冲上来,紧紧将那男孩抱在怀中。 “你们疯了吗!看清楚这是谁!” 几个军士一愣,低头望去,瞬间收了刀。 这男孩居然是林夫人的儿子,城主府的小少爷。 男孩一身破破烂烂的粗麻衣服,蓬头垢面,脸上全是黑灰,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是谁。 “阿钰,你怎么在这!” 白杳杳急得眼睛都红了,“你感染了吗?张嘴,张嘴让姐姐看看!” 林钰紧紧抱着白杳杳不松手,小脸埋在她怀里不松手,干瘦的小身板一直在抖。 “我...我想回来见阿娘。” 林钰小声说到,“我从西墙的狗洞钻进来的,进来...进来就被抓来了这里。” 原来,自上次在第五层与白杳杳分开后,林钰便被巨龙军带去了军营,虽然明罡一直不喜欢他,但名义上他还是城主府的小少爷。 一到军营,就听说城主府已经沦陷了,他想到阿娘还在府里,就悄悄跑回了城主府。 没想到刚钻进狗洞,就被造反的老管家父子抓住了。 他们将林妙笙打成散播瘟疫的鬼母,而林钰作为他的儿子,自然也成了鬼母之子,罪无可恕。他们剥了他的少爷贵服,给他换上奴仆的粗布衫,肆意打骂使唤他。 直到今天,他才被巨龙军救了下来。 白杳杳紧紧抱着他,心疼地闭了闭眼睛。 她一直以为林钰好好地待在军营,再加上这几日忙于和明罡周旋,也没功夫管他,谁想他竟被人如此折磨。原本就瘦弱,几天过去,又脱了层皮,简直没了人形。 “没事了,没事了。” 她轻轻拍着他的背,低声安慰着。 而这幅温馨场景看在他人眼里,却像眼中钉肉中刺一样刺眼。 他人即明罡。 明罡胸痛如撕裂一般,疼得都走不动路。他知道白杳杳不会救她,早起了杀心,又见她抱着那猪狗一样卑贱的杂种,顿时怒火攻心,提刀向两人走去。 第132章 闪进空间 白杳杳一脸无辜,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 解药?什么解药? 不知道,不清楚,不存在。 高塔上的老人愣了愣,瞬间明白了白杳杳的意思。他大笑两声,骂到,“老短命的泼贼,你少在这里猖狂,你若真的有解药,还会让我站在和你说话?” “呵,别人不知道你,我还不清楚你是个什么东西!明老贼,我实话告诉你,我知道自己此番命不久矣,什么黄金美女,老子不稀罕。就三个响头你叫我声爷爷,咱俩之间的恩怨,就此了了!” 他说得潇洒,却见明罡面色一黑,夺过近侍手中的弓箭,对着老头就是一箭。 他在用行动证明自己的立场,无论有没有解药,都不容你一个贱奴在这里放肆。 那箭有意射偏,钉在老管家脚边,意在威慑,不在夺命。 老管家吓得后退一步,看见那箭,突然有些自嘲地笑着,“明罡啊明罡,咱俩相识四十余年了。从花楼起,我就跟在你身边,一直到你登上城主宝座。” “我深知你是个重利轻义的,却不想,连几十年的交情你都能轻易放弃!” 此话一出,众将士心中也有些丝凉意。 老管家跟在明罡身边几十年,都能被他毫不犹豫地锁在府里等死,自己不过一虾兵蟹将,明罡绝不可能为他们这些小虾米妥协的。 想到这里,不禁生了些跟错主子、耽误一生的念头。 明罡听他如此说,冷冷一笑,“封凉,你为什么跟着老夫,你自己心里清楚。不过是因为你贪生怕死,不敢上阵杀敌给自己挣条出路,所以赖上老夫罢了!” “老夫给过你机会,让你出府自立门户家业,你好吃懒做贪图享受,宁愿在城主府做奴隶,也不愿出去做个人。可你明知老夫最看不起的就是奴隶。” “是你自己选择跪在老夫脚下吃剩下的,现在又让老夫顾念交情。” 明罡冷笑一声,“早在你拒绝出府那天,你在老夫这里,就永远只是个下贱的奴隶罢了。” “趴在老夫身上吸了四十年的血,如今说老夫重利轻义,还妄图动摇巨龙军心,你一个卑贱下奴,还和将士相提并论?” “不自量力!” 老管家被他说的一愣一愣的,面上红白相间,咬牙切齿好一番功夫,终于开口说到,“你们这些猴孙儿,睁大眼睛看看吧,这就是你们跟着的人!你们拼死拼活为他打下一片江山,临了染了一身病,他却连三个响头都不愿意磕。” 众人绵绵相觑,不作声,心里却都默默盘算着。 尤其是白杳杳,听了个爽,心里还冒出两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小人儿,手舞足蹈,正欢呼着“打起来打起来!” 不过她脸上倒是一副“我是个聋子,我什么也没听到”的淡定表情,退后两步,避免被明罡的怒火波及。 就听那高塔上继续传来骂声,“明老贼,你平日里惯会装出一副勤政爱民,仁厚惜才的贤德样子,只有我知道你这张老皮下藏着个什么样的癞求小鬼。” “不过是个尿泥捏的夜叉,镀了层金,还真以为自己是个菩萨了?” 第133章 特殊任务 老管家大笑两声,狠狠啐了一口,“我呸!就算表面再金贵,也改变不了你贱泥一样的出生!” 余下一众士兵,心却提到了嗓子眼。 这老管家也太猛了,是真的不要命了,居然敢当着众人的面揭城主的老底儿。 虽然听说城主之前确实是白衣起步,但听这老管家的话,怎么感觉他可能连平民白衣都不如,甚至有可能是个奴隶? 就听那老管家像疯了似的大笑,“你们这帮猴孙儿,还真将他当成个大圣供着了,殊不知他发迹之前,不过是花楼里给人提鞋......啊!” 话未说完,迎面飞来一支利箭,直冲他胸口袭去。老头吓得退了两步,那箭便直直扎进他的肩膀。 只见高台下,明罡突然气得浑身发抖,手中拉箭搭弓,还要再给他一箭。 白杳杳长眉一挑,似乎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那老管家忍着疼扑回林钰身边,整个人躲在男孩身后,只露出一半脑袋,刀尖紧紧贴着男孩的脖颈。 “来啊!来啊!” 他不要命地嘶吼,“有种就再给我一箭,刚好我带着这娃娃一起下地狱。整个地下城,都陪我一起死!” 高塔下的士兵看着那明晃晃的刀尖,心中一紧。 这老头手抖得厉害,可千万别一个不小心,真把解药给杀了。 而且,城主大人到底在干什么?都这个时候了,就不能心平气和地谈一谈?为何还要激怒他? 这人本就活不了几日了,临死前发泄一下,为了地下城所有人的生命,忍一忍又何妨? 却看明罡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眼中爬满血丝,嘴角微微颤抖,似乎正在极力压制着怒火。 “弓箭手准备!”他大手一挥,吼道,“祭坛上的人,一个不留!” 高塔下的士兵纷纷愣住,明罡居然要将高塔上的人乱箭射死! 那解药怎么办? 城主这是...这是真的要弃他们与不顾? 那些被感染的士兵,眼巴巴地看着战友们,眼中悲戚又绝望,令人不忍直视。 而那些弓箭手与这些士兵也是相熟甚好的战友兄弟,此时心下犹豫,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一面为了兄弟,不能伤及解药,一面又不敢违抗命令,只能拉弓瞄人。 心中踌躇,陷入两难,就听明罡冷声催促到,“放箭!给老夫放箭!” 明罡是真的气急了。 那段不堪回首的经历已被他刻意遗忘,而那卑贱的出生也早被他粉碎更改,真相随风消散。除了一同从那地方出来的、跟在他身边几十年的老仆人,谁都不知道他的过去。 没想到今天,他人生中最忌讳的事情,居然被他最看不起的人提起。 今日回到城主府经历的一切,一桩桩一件件,似乎都是为了撕碎他尊贵的假面,冲击他那自卑又强势的上位者尊严,强迫他想起那段被人践踏、被人肆意侮辱的过往。 罪无可恕!这个贱仆,便是挫骨扬灰也难令他释怀! 所有的情绪已被怒火点燃,冷静与理智渐渐崩塌。 巨龙战士又如何?地下城十万性命又如何? 不过是自己上位的利剑,博弈的棋子罢了。 他们真的以为自己很重要?重要到他殚精竭虑、精疲力尽为地下城操心了一辈子,半截身子入土了,还要为了这些人撕开自己苦苦维持的精细伪装,暴露伤痕累累的过去。 凭什么?为什么他们总将他的付出,视作理所当然? 第134章 如此谈判 明罡红着眼睛,咬牙切齿地说到,“放箭!” 宁可我负天下人,莫叫天下人负我! 弓箭手听见命令,犹豫着拉开弓弦,却捏着箭矢,迟迟不肯放手。明罡一眼杀过去,像是头发疯的野兽,见众人不动,直接抢过弓箭,对着高塔上的老管家射去。 千钧一发之时,弓箭忽被人轻轻一拉,那柳条箭险险擦着林钰的脸颊飞过,在那白玉一般的皮肤上留下一道细长的血口,看得众人心中一惊。 明罡怒不可遏地转头,却见到白杳杳一面平静地看着自己。 他身边近侍都知道他发起火来容易波及旁人,所以在他生气时,都是远远地站在一边不敢靠近,以免被误伤。 这姑娘却偏要往枪口上撞,不是找死? 明罡一脸盛怒,似乎终于找到一个发泄口,扬手就是一巴掌,却被小姑娘死死握住手腕。 他眉头一皱,甩开手,面色狠戾地说到,“白小姐,最好不要多管闲事!” “多管闲事?”白杳杳冷笑到,“明大人,这是整个地下城的事,并不只是你一个人的事情。” 明罡皱起眉头,心中越来越暴躁。 他就知道这小丫头不会安分守己的,果然借此机会向他发难了。 目下望去,一院子人似乎都想让他给那贱仆下跪,他如被拨动心中反骨,越来越抗拒,越来越愤怒。 却听白杳杳轻声说到,“所以,这一切也无需你一人面对。” 安静却充满力量。 明罡不明所以,忽听高塔上传来一片惊呼,抬头望去,只见一小队士兵趁着双方对峙,已神不知鬼不觉地从祭坛后方爬上高塔。 高塔上的仆从沉迷于主仆两人之间的恩怨八卦,无暇顾及其他,巨龙军又是南征北战惯了,极善偷袭潜伏之术,趁着众人被明罡的怒火吸引了注意力,攻其不备,一举而上。 塔上奴仆所剩无几,多是老弱病残,没什么攻击力。巨龙军如砍菜切瓜一般,一刀一个,很快占领了高塔。 因为发现了解药,他们心中再无顾及,冲得越来越猛。 老管家见形式不对,解了林钰脖间的镣铐,抓着人给他当挡箭牌,却被军士们逼着连连后退。一双眼睛只看前面,无暇顾及身后,结果一脚踩空,从高塔之上摔下。 他摔就摔了,无人在意,但主要是他怀里还抓着林钰。 “小少爷!”众人高呼。 平日在地下城狗都不理的小少爷,今天忽然成了个香饽饽,一群军汉命都不要了,乌泱泱一群扑至塔底给他做肉垫。 好在林钰又瘦又轻,从高处摔下,并未给众人造成太大损伤。到便宜了那老管家,沾了林钰的光,也摔在了肉垫上,被士兵活捉了。 不过眨眼之间,棘手的问题便被顺利解决。 军士押着老管家跪在明罡面前,而林钰则被直接塞给了白杳杳。 士兵也有私心的,毕竟整个场子敢和明罡叫板的,只有她了。 看着一切井然有序进行的样子,明罡眉头皱起。 他何时下过偷袭的命令? 第135章 仰望一生 明罡脸色一黑,沉声说到,“谁让你们擅自行动的?” 众将士有些畏惧地缩了缩脖子,转头望向白杳杳。 “是我!” 就听白杳杳语调轻快地说到,“明大人,你太激动了,以至于连祭坛后面这条隐蔽的小路,也没有发现。” 她微微扭头用下巴指了指,而明罡也只是斜着眼睛看了一眼,花草馥郁中,确实有条不起眼的小路。 “所以我擅自做主,替你一攻。”白杳杳说着,灿烂一笑,“举手之劳,不用谢我。” 鹬蚌相争,总是渔翁得利。 在明罡和老管家激烈争吵对峙之时,她无意发现了祭坛后的小道。看着明罡越来越狰狞的表情,她知道若想解救林钰,绝不能指望明罡。 也算是天助她也,明罡虽然心中冷血,但平日里总是装出一副重情重义的英雄模样,搏人好感。被他这幅假面吸引的多是真性情的豪杰,就比如明罡身边一近侍名唤阿杰,真和手下将士成了不离不弃的生死兄弟。 故此白杳杳一提到塔后有条小道,他们也顾不上军令不军令,立刻决定偷袭。 阿杰想的也简单,自己虽然擅自行动,但只要最后能成功救下小少爷,解了城主大人的窘迫情景,以城主大人爱兵如子、重情重义的豪迈性格,绝不会惩罚他的。 当然,一切只是他以为。 就听明罡语气不善,“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私调老夫的巨龙军!” 虽然他盛怒之下缺少了判断力,忽略了战机,但输也是他输,赢也是他赢,不用别人替他操心。 “明大人,与其怪我私调军队,不如想想自己。”白杳杳满不在乎地笑着,“为何平日训练有素的巨龙军,今日不但不听你的命令,反而改听我的调令了呢?” 明罡不自觉握紧拳头,就听小姑娘脆生生地说到,“上位者是不需要有七情六欲的,尤其是愤怒,是人类最无用的情绪。” “人一愤怒,便会暴露本性。”白杳杳笑着说到,“明大人,你今次,犯了大忌了。” 她笑容甜美,口中话语却像一盆冰水泼来,冷得他浑身颤栗。 暴露本性?他暴露了吗,他那卑微又低贱的自我? 巨龙军行动迅速,迅雷不及掩耳便解决了棘手难题。他虽被解了骑虎难下的窘迫,但心中却越来越愤怒。 巨龙军没有他的军令便擅自行动了,还完成的利落完美,自己倒成了吸引注意力的丑角。 仿佛又成了那个无足轻重的卑贱之人。 今日回到城主府经历的一切,一桩桩一件件,似乎都是为了撕碎他尊贵的假面,冲击他那自卑又强势的上位者尊严,强迫他想起那段被人践踏、被人肆意侮辱的过往。 所有人都不会相信吧,尊贵的一城主帅原来竟是一个花楼奴隶。 所以巨龙军不听他的命令,是因为他卑贱的奴隶身份被曝光了? 明罡深吸一口气,平生第一次,众人的目光让他如芒在背。以前他很享受万众瞩目的感觉,如今却恨不得躲进一个地洞,逃离所有人的视线。 第136章 贵族花灯 明罡默立良久,缓缓睁开眼,阴狠地望着奄奄一息的老管家。 那人被两个士兵架着跪在他面前,全身一点力气也没有,像一个软绵绵的破布娃娃。 都是这个人!是他暴露了自己卑贱的过往,让自己在巨龙军面前威严扫地,颜面尽失!正是如此,一向军纪严明的巨龙战士今天居然罔顾他的军令,反而成了那小丫头片子的兵。 此人,白死不足以谢其罪! 明罡抽刀,一步步走向封凉。 老管家察觉到他身上的杀气,费力睁开眼睛,看着走向自己的人影,咧嘴一笑。 突然,只觉面前刀光一闪,胸口瞬间被捅出一个大洞,凉风飕飕灌进体内,冷得五脏六腑瞬间扭在一起。 他瞪大眼睛,看着明罡。 浓稠黑血溅在粼粼金甲上,那金甲他再熟悉不过,每次明罡大胜归来,都是他亲自为他擦洗金甲,一片一片地擦拭血迹,十分尽心。 没想到今天,这金甲居然染上他的鲜血。 而从此之后,为他擦拭金甲的,又会是谁呢? 封凉心中凄苦,似是回光返照一般,突然猛地挣开束缚,扑向明罡。 众人谁都没想到一个濒死之人还有这么大的劲,怔愣地看着他扑倒明罡面前,突然“哇”地一声,吐出一口黑血。 众人都惊呆了。 明罡被这老管家,当头吐了一脸的黑血!那浓稠黑血溅在他的面巾上,很快渗过布料接触到他的皮肤。 “哈哈哈啊哈,老泼贼!”老管家大笑两声,“和我一起下地狱吧!” 我们本来就是一起从地狱爬上来的,今天,也一起回去吧。 他还要再扑,却被明罡一脚踹倒。 就见明罡扯掉面巾,突然冷笑一声,“你莫不是忘了,老夫手里还有他。” 说着,刀尖指向林钰。 老管家面色一怔,明罡提刀走到他面前,“下地狱?甚好,昔日老夫带你离开的地狱,今日,便让老夫再送你回去!” 说着,双手举刀猛地一挥,手起刀落,老管家的头颅“咕噜噜”地滚向祭坛。 斩首了封凉,他退后两步,喘着粗气,脸上身上全是黑血。平复了很久,忽觉后轮发痒,忍不住地咳了两声,他一把抹掉脸上的黑血,转头望向白杳杳。 白杳杳抱着林钰,默默退后一步。 糟了,明罡只怕现在就要林钰的血,可林钰现在的身体状况及其虚弱,损失一滴血都可能要他性命。 “明大人!” 白杳杳挥手,扔给他一颗药丸。明罡伸手接住,一股药草清香弥漫开来。 “明大人,我知道你想干什么。这是最后一颗百毒丸,虽不能根治,却能延缓症状。” 明罡冷笑一声,延缓症状有何用,还不是要死? 但他不服,自己千辛万苦走到这一步,绝不能在巅峰的时候功亏一篑。 奴隶身份暴露了如何?把今天在场的所有人都杀了不就行了。 感染了又如何?他不介意喝干这个野种的血。 “可是你现在若杀了他,一切就真的完了。”白杳杳看着他,冷冷说道。 “大人,你刚刚也看到了,那些病患就算喝了小少爷的血,依旧是被感染的状态,他们的血还是黑的。” “他们的瘟疫,并没有痊愈。” 第137章 姐姐在呢 听见这话,明罡终于停下脚步,皱眉看着白杳杳。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这个野种的血,并不是解药。 就听白杳杳继续说到,“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喝了秋水的血,却还是被感染了?” “因为血液是没有抗体的,喝血没有效果!” 明罡眉头一皱。 白杳杳说的什么抗体血液,他听不懂,想来也就是医师咬文嚼字的病理药理,但她的意思,自己却明白了。 所以说,喝血并没有用,自己还是会死? 明罡向后退了几步,眼中终于出现一丝惶恐,是白杳杳从未见过的表情。 “那么白小姐,你可有解救之法?”涉及生死,他语气中都染上一丝谦卑。 白杳杳点点头,“我可以用他的血液提取带有抗体的血清,那才是真正的解药。” 士兵们渐渐涌上来,有人焦躁地问到,“那我们什么时候能吃到解药。” 白杳杳想了想,“明日亥时。” 明日亥时?那不相当于杳一天的时间。 明罡摇了摇头,这些年轻的巨龙士兵能等,他却等不了了。他老了,身体虽然比同龄人硬朗一些,却比不得年轻人了。 而他这么快就有反应,还有一点是因为,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地灵人。而那些被感染的士兵,多是身体异于常人的巨龙战士,虽然也被感染,却还未出现征兆。 “白小姐,最晚明日辰时,老夫要见到解药。” 白杳杳眉头一皱,开口说到,“明大人,你应该知道,欲速则不达!” 明罡却不解话茬,面色阴沉地说到,“你晚一个时辰,老夫便剁掉你哥哥一根手指。” 白杳杳眼神一凛,没说什么。 明罡面色不善地看着她,见她沉默不作声,便当作是默认了。他挥手让一队士兵护送她回军营,刻不容缓,必须马上开始研究解药。 但他还需留在这里,带着巨龙士兵打扫城主府。 士兵们也没说什么,虽经历了好一番风波,但他们到底没忘了此次回到城主府的目的是什么。 只是城主大人不再要求感染的士兵离开队伍了,许是发现了解药,所以不在意感染与隔离了吧。 他们没多想,队伍很快恢复了秩序,一个院落一个院落地清扫着。 明罡在近侍的簇拥下,回到前厅。他坐在太师椅上,脸上一脸阴沉,眼中幽光也越来越冷。 ...... 白杳杳几乎是飞回军营的,巨龙军太想得到解药了,一路小跑着回来,若不是怕白杳杳跟不上,都想用上行军出战的速度了。 回到帐篷,白杳杳立刻要了一顿丰盛地食物,又从系统商城兑了补充能量的点滴给林钰打上,他现在急需能量补给。 打上点滴,又忙着给自己和林钰清洗消毒,却一直被巨龙军催促着制作解药。 万般不得已,只好叫系统附身刘文景,过来给她帮忙。只是在巨龙军的监视下,一人一统,一句话也没说上。 白杳杳抽了林钰一袋鲜血,开始分离抗体血清,几乎是一夜没睡。 熬了一夜,光柳重绽光辉,她终于分离出一小管抗体。 与此同时,军营突然吵嚷起来,士兵激昂兴奋的欢呼声穿进帐篷,白杳杳听见他们喊到,“城主府点灯了!城主府夺回来了!” 走出帐篷,见一军营的士兵都高兴地又唱又跳。她笑了笑,迎着光柳初辉看着手中细长的针管。 一切,终于要收尾了。 第138章 无能狂怒 明罡回来的时候,辰时刚过。白杳杳如约来到他的大帐,将血清交给他。 明罡好奇地看着那造型奇特的针管,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观察着。 “这便是此次瘟疫的解药?”他问到。 “是的。”白杳杳点点头,“这是从林钰血液中提取出的抗体血清,目前只有一管。” 明罡捂着嘴咳了两声,说到,“如此甚好,你说吧,这解药应如何吃?” 白杳杳拔掉针帽,淡淡说到,“这不是吃的,需要注射。” 注射,又是什么奇怪的医理学问? 就听白杳杳继续说,“明大人,烦请卷起衣袖,露出整条胳膊。” 明罡虽疑惑,却还是照做,伸出一条古铜色的健壮手臂。 白杳杳看着他大臂凸起的肌肉,心中不免惊叹。明罡今年也有五十岁了,手臂上的肌肉却比那些朝气蓬勃的年轻人还要结实,到底是军旅之人。 她撇撇嘴,简单的消毒后,一针扎进皮肉。 明罡面色平静,就看白杳杳推动针管,那半管淡黄色的液体居然不见了,想来是进了自己体内吧。 这倒是一个稀奇的玩意,不用喝药苦嘴,只有在胳膊上一扎,竟然就能治病。 地上的医理学问,真是有趣。 只是不知,他们地灵人,何时能再回地上。 打完针,白杳杳收了针管,问到,“现在有什么感觉吗?” 明罡转动肩膀,细细感受一番,并没有什么不同。 他皱眉,将感受如实说了。 奇怪,为何喉咙还是发痒,还是想咳嗽,难道这什么劳什子血清并没用? 他的心渐渐沉了下来,却听白杳杳说到,“没反应就行,我就怕会出现排斥现象。” “不过还是要继续观察一个时辰,我就在我的帐篷里,若你出现什么不舒服的情况,立刻让人去找我。” 明罡点头,不耐烦地挥挥手。 看来无论地上地下,无论男女老幼,只要是医师,没有一个不啰嗦的。 白杳杳看出他要赶人的意思,心中冷笑。 明罡此人,还真是喜欢过河拆桥。 她利落地收了废弃医用垃圾,头也不回地走到帐门口,突然又停下脚步,问到,“对了,昨晚进城主府的士兵,有多少被感染了?” “你问这个干什么?”明罡语气突然阴冷,手指不耐烦地点着桌面。 白杳杳被问得一头雾水,无辜地说,“我...准备解药啊?” 她还能干什么?难不成是刺探明罡对那些士兵的态度吗?毕竟北院的人都听到了他过去的秘密,以明罡的性格,恐怕不会轻易罢休。 若明罡会对巨龙军下手,那么就一定会对自己下手。 看着白杳杳一脸无语的表情,明罡很快意识到自己对此事太过敏感,语气有些松动,“后面自然有人统计了告诉你,白神医也累了,今日巡城之事便交给刘医师吧。” 哦?刚得了解药,这便连城都不让她巡了? 可以,明罡为人,从未让他失望过。 白杳杳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径直离开。 想让刘文景继续之后的工作,好啊,那就看看刘文景在地下城德高望重的地位,到底是福还是祸了。 白杳杳走的很快,脸上笑容渐冷。 与此同时,明罡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手点桌面的动作猛然一停,眼神也渐渐阴沉下来。 第139章 精准定位 白杳杳回到营帐,先去查看林钰的情况。 一进帐子,却哪里都找不到林钰的身影,她心中顿时一慌。 糟了,林钰不会被明罡的人抓走了吧。 “林钰!”她慌张唤了一声,焦虑地走出营帐,一把抓住门口的守军,“小少爷呢?去哪了?” 那两个守军都是一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是一头雾水。 解药不见了?不可能啊,他们今天一直守在门口,并没有看到解药离开过啊。 两个人心中也慌了,弄丢解药,必是杀头的重罪。 三个人急的团团转,突然听到帐内传来一声虚弱地呼唤。 “姐......姐姐。” 白杳杳瞪大眼睛,甩开帐子进去,寻着声音四下翻找,终于在床榻底下找到了林钰。 “林钰!你怎么在这里?快出来!”白杳杳一脸焦急。 却见那男孩小小一只,蜷缩在黑暗的角落,一动不动。双腿弯曲,小脸深深埋在膝盖之间,双臂紧紧抱着自己。 这是十分典型的自我保护的姿势,想来这几天,他一定是受尽了折磨。 “姐姐......我怕。” 软软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哭腔。 白杳杳心头一紧,叹了口气,也钻进床榻之下。好在地下城因为阴寒太重,所有床榻都离地很高,她一米六的个子,钻进去刚刚合适。 黑暗中,她轻轻抱住林钰,柔声安慰到,“不怕了,姐姐在呢。” 林钰长得很像现实世界中她的一个小病人,小小年纪就得了胸腔肿瘤,化疗让他掉光了一头黑发,整个人瘦得皮包骨头,乌黑双眸因为瘦弱十分突出,和林钰这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模一样。 那家人太穷,支付不起后续的费用,便决定放弃治疗。白杳杳那时刚进医院,一腔子的热血与激情,看到这种情况,便主动掏了医药费,谁知那家人并没有感激自己,反而埋怨她多管闲事。 后来直接消失不见。 白杳杳一直陪着那个男孩,可惜最后这小病人还是去世了。 此番穿进书里,看到同样瘦弱同样被人遗弃的林钰,仿佛又看到那个孩子,心中不自觉就将林钰当成自己的弟弟一样看待,怜爱亲厚也像姐弟一般。 “林钰,你告诉姐姐,你怎么跑到城主府去啦?” “我...我想回去找阿娘。” 林钰小声说到,“我偷偷跑回府,看到大门被锁了,我进不去,但是我知道西墙根下有一个狗洞,就从那里爬了进去。” 原来,自上次在第五层与白杳杳分开后,林钰便被巨龙军带去了军营,虽然明罡一直不喜欢他,但名义上他还是城主府的小少爷。 一到军营,就听说城主府已经沦陷了,他想到阿娘还在府里,就悄悄跑回了城主府。 没想到刚钻进狗洞,就被造反的老管家父子抓住了。 “他们...他们抓了我,还抓了阿娘。”他嗓音中的哭腔越来越浓,“他们折磨阿娘,殴打阿娘,阿娘都死了!她都死了,为什么这帮地灵人还是不放过她!” 白杳杳叹了口气,不知如何回答,心中越来越沉重。 林钰继续说到,“他们说阿娘是散播瘟疫的鬼母,是因为阿娘,地下城才爆发了瘟疫。” “姐姐,这是真的吗?地下城的瘟疫,真的是因为我阿娘吗?” 第140章 一言既出 白杳杳被问住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又不想欺骗林钰,只能默不作声,伸手摸了摸林钰的小脑袋。 就听林钰沉默片刻,开口说到,“姐姐,若这场瘟疫真的是阿娘带来的,我其实挺高兴的。” “我知道这次瘟疫死了很多地灵人,但我希望地下城所有的人都死了才好。”稚嫩的童声说着恶狠狠的诅咒,显得十分怪异。 白杳杳眉头微微皱起,她理解林钰为何会变成这样,却不想林钰就这样生活一辈子。 人生苦短,若一辈子都活在巨大的恨意中,实在是太累了。之后若能将他带出地下城,希望他能站在阳光下重新长大吧。 “阿钰,我理解你现在的心情,如果我是你,只怕也会有这样的想法。” 虽然这种想法有些极端,但此时,这种情绪只会越劝越极端。 白杳杳摸摸林钰的脑袋,想了想,说到,“嗯...那你想不想给你阿娘报仇?” “报仇?”林钰抬起脑袋,激动说到,“当然,我一定要给阿娘报仇。” “姐姐你说,我要怎么做才能给阿娘报仇?”他想了想,狠狠说到,“我觉得其实挺简单的,只要放任瘟疫不管,那些地灵人迟早会全部死完……” “林钰!” 白杳杳罕见地叫了他的全名,“不要这样说话,不要让情绪控制你的思维。” 林钰愣了愣,就听白杳杳说到,“仇恨是人类正常的情绪,只要是个人,一辈子总会有恨。” “我不会劝你不要去报仇,也不会劝你什么以德报怨,因为这些我也做不到。”白杳杳说到,““但是,你不能让仇恨蒙蔽你的双眼,好吗?” “你要让它变成继续前行力量,而是不让它肆意蔓延,到最后反而毁了自己。” 林钰迷茫地看着白杳杳,不解地说到,“姐姐,你说的这些我不懂,我只知道我好恨,我恨得没有办法,也不知道要怎么办,只希望所有人都去死。” “这不就是无能狂怒吗?”白杳杳说到。 “无能...狂怒?”林钰迷迷糊糊地重复着她的话,“这又是什么意思。” “就是...”白杳杳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无能狂怒就是...无能狂怒啊! “是这样!”白杳杳坐正身子,看着林钰严肃说到,“仇恨要精准定位,不能漫无目的的扫射。因为仇恨是会消耗你的。” “也就是说,如果你恨的人太多就会很累,就像你现在一样,一下恨了一城的人,你是什么感觉?” 林钰想了想,说到,“我是...无能狂怒。” 白杳杳:......emmmm,倒也没说错。 “但怎么精准定位呢?”他问到。 白杳杳想了想,“你告诉我,你现在所有的恨里面,最恨的是谁?” “我恨明贼!”林钰几乎是脱口而出。 白杳杳点点头,“那...这些地灵人呢?” 林钰想了想,“我...我也恨他们,因为他们也是明贼的帮凶!” “但是...但是我最恨的还是明罡!”他又补了一句。 白杳杳打了个响指,“对,这就是精准定位!” “找到最恨的一个人狠狠揍他一顿,发泄完心里的怒气,身心愉快之后,你就不会再去想那些帮凶啊,小虾米啊之类的人了。” “因为他们不配!” 白杳杳伸出一根葱白的手指摇了摇,“阿钰,记住一句话。” “你很高贵,凡人不配!” 第141章 注射血清 “就是这个道理,明白了吗?”白杳杳双手叉腰,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林钰。 就见小家伙眼神里明明全是疑惑与迷茫,却还是努力点了点头,“阿钰明白了。” 白杳杳满意一笑,心中松了口气。 什么爱啊恨啊的,太大太宽泛了,她自己都没有太搞清楚,就要去劝解别人,真是难死她了。 “既然如此,咱俩现在就是战友了!”白杳杳笑着说到。 “战友?”林钰迷惑。 “对!”白杳杳点头,“战线统一,伐明大军!” “大军!”林钰突然兴奋,“哪里有大军!” 姐姐手里居然有军队吗!太好了,有了军队,他们岂不是能轻松复仇! 希望姐姐的军队人多一点!到时候一举攻下地下城,杀了明罡! 就看白杳杳一脸淡定地伸出食指指了他一下,又伸出大拇指豪放地指了指她自己。 咱俩就是伐明大军! 林钰:......哦。 他懵懵地抓抓头发,原来姐姐的大军只有他们两人啊。 嗯……行吧。 白杳杳看出他的迷茫,笑着给了他一个脑瓜崩,“怎么,怕啦?” 就见她自豪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我告诉你,一个会思考的大脑,抵得上十万大军!”说着,灿烂一笑。 林钰看着那璀璨的笑容,有些发怔,原来有人对自己笑,是这样的感觉啊。 他默默低下头,没说什么。 “阿钰,听我说。”白杳杳拍了拍他的肩膀,“从现在起,我们走的每一步都十分危险,一步走错,便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你害怕吗?” 林钰抬头看着她眼中明亮星光,摇摇头,“姐姐,我不怕!你说的,要把仇恨变成力量。” 白杳杳捂着胸口,发出只有看到小猫小狗还会有的欣慰笑声。 噢~太乖了! 她笑着看他,“好样的,你果然是个小男子汉了!” “既然如此,姐姐现在把所有计划都告诉你,你仔细听好......” ...... 明罡坐在军帐中,一手撑着头,不耐烦地听着刘文景报告今天巡城的情况。 刘文景到底年纪大了,跑起来没有白杳杳利索,一直到二半夜才巡完城,所以今天的例行报告也拖到很晚才来禀告。 明罡无法,毕竟疫情是重中之重,每日情况必须要了解,只能耐着性子听他讲。 越听眉头皱得越深。 刘文景的例行报告像一团浆糊一样糟糕,其中完全没有任何重点。问他一个详细病情,他便说些深奥难懂的医理学识;问现在瘟疫的具体情况,他又不知所云地说一大堆,一句话也没在点子上。 明罡此时竟有些怀念白杳杳了。 真是条理清晰的小姑娘啊,每日疫情报告最多一柱香的时间,条条件件说的清清楚楚,还做了总结和归纳,十分让人省心。 “这就是老夫对瘟疫一点拙见。”刘文景絮絮叨叨半天,终于说完,“明日具体如何,还需大人明示。” 明罡:“............” 无人回应,刘文景小心翼翼地抬头望去,只见城主大人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这老泼贼,不是睡着了吧! 刘文景心中不快,轻咳一声,提高音量,“还请城主大人明示。” 明罡惊醒,见刘文景终于讲完了,松了口气,忙不迭说到,“送刘医师回营帐。” 十分利落地送客,连句客套恭维都没有。 刘文景在地下城行医六十余年,就没受过这种气! 他一甩衣袖,气呼呼地离开。 刘文景走后,明罡长长舒了口气,疲惫地按着鼻梁。 一位新近侍走上前来,拱手说道,“大人,已经很晚了,该安歇了。” 明罡却摇摇头,睁开眼问到,“虫奴池里那个什么炎......” “他现在是什么情况?” 第142章 兵不厌诈 “谨遵大人吩咐,并没有给他医治,一直用人参汤吊着命。”近侍低头说到。 明罡点点头,想了想,又说,“从今天开始,白杏一不用再去巡楼了,派人看着她抽血做解药。” “要快!”明罡重重点了一下桌面,冷冷说到。 侍从低头称是,退步离开。 明罡一人坐在帐子里,一直到很晚。 ...... 第二天,依旧是刘文景代替白杳杳巡楼。 白杳杳改良的解毒汤延长了病人从发病到死亡的时间,却无法根治,所以隔离区的病患越积越多。即使痛苦从三日变成七日,但这些病患还是在苦苦挣扎,等待解药问世的那一天。 刘文景巡完上八十层,在巨龙战士的带领下,来到最底十层。 生牢里,所有地上女子都染病死了,她们哪有地灵人的待遇,生病以后还能有碗解毒汤。疫情爆发的前三天,生牢里的女子便接二连三的死去。 最后,被一把艾草灰烧得干干净净。 而虫奴池的条件却稍微好一些。 那些地上男人常年待在第九十七层,除了巨龙军,鲜少与地灵人来往。故此,瘟疫居然没有扩散到这里。 而且,他们也算是地下城重要的劳动力,明罡破格给这些地上奴隶一人一碗解毒汤。 久而久之,这里竟成了地下城最后一片净土。 刘文景来到虫奴池发放每日例行汤药,奴隶排队领药。顺着长长的队伍望过去,杀蛛英雄依然躺在一张破草席上,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样。 他早听城主大人并不打算救助英雄,故心中惋惜,却什么也做不了。 解毒汤一碗一碗地发下去,虫奴池的守兵坐在外面扯闲天,毕竟刘医师是自己人,不用防范太多。 “刘医师?”突然,一奴隶悄声问到,“今日的药呢?” 刘文景眉头一皱。 药,什么药?这不就是药吗? 那奴隶看着刘文景一头雾水,脸上突然出现焦急之色,“刘医师,巨龙军医没和你说吗?药啊,给那位的药。” 说着,转头望了眼地上的燕君琰。 刘文景正摸不清头脑,突然,他眼光一暗,一息之后,复又轻快开口,“我来啦,那位今天啥情况?” 他前后气质太过不同,奴隶愣了愣,左右看看,压低声音说到,“已经醒了。” “醒了!”刘文景激动地拍手,“太好了,这下宿主终于能放心了!” 这回轮到奴隶疑惑了。 这老医师什么路子?不过瞬间,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 变得...特别不稳重! “那什么...”老医师拍了拍奴隶的肩膀,悄悄塞给他一个药包,“这是最后一副药。” “一定要亲手交给那位哦,知道吗?”老医师说着,疯狂挑眉 奴隶却有些无语。 就他这幅夸张明显的表情,生怕别人不知道药包里有重要信息似的。这要是在他们西幽军的情报传递课上,老医师肯定要被穆勒老将军骂死,再负重跑十公里。 他赶紧接了药,在守军发现之前,跑得远远的。 刘文景满意地捋了捋胡须,高声到,“下一位~” 第143章 被囚女伴 虫奴们依旧在领药,刘文景将发药的工作交给徒弟,自己去洞外和守军聊天。 洞内,五个黑乎乎的奴隶围着一个英俊的男人。 “王,这是今天的药。”一奴隶说到,“是地下城一位姓刘的医师送来的。” 燕君琰微微睁眼,伸手接过药包。 姓刘的医师?那应该是刘文景了。 小家伙居然把刘文景也变成了自己人,真是厉害。 打开药包,依然是那些奇奇怪怪的药物,全是些胶囊啊、注射剂之类的现代药物,奴隶们见都没见过。 燕君琰却熟悉,一看到这些现代化的药物,仿佛看到小姑娘盈盈笑脸。 他微微一笑,复又皱起眉头。 不知小姑娘现在是什么情况? 六天,他居然昏迷了这么长时间!他昏迷的时候,小姑娘孤身一人待在地下城,有没有被人欺负,明罡有没有为难她? 他心中越来越不安,恨不得马上离开虫奴池,飞去她身边。 “王,这里有封信!” 有人发现那些药物下居然藏着个信封。 那人拿起信封,看着上面的署名,犹豫地说到,“啊...谁的名字居然叫木日啊,怪难听的。” 木日?那不就是杳! 燕君琰一把夺过信封,面无表情地瞪了那人一眼。 奴隶甲:???老大突然翻脸怎么办,急,在线等! 燕君琰打开信封,果然是那小家伙的信。 他嘴角不自觉微微扬起,周围几人面面相觑,突然背后发冷。 不会吧,王居然在笑。 而且不是那种“杀你全家哦”的恶劣笑容,而是一种...一种甜甜的笑,还带着一丝恋爱的酸臭味! 几人瞬间瞪大眼睛,彼此激烈地用眼神交流着。 燕君琰浑然不觉,笑着看信。他被五个奴隶团团围住,严实地藏在中心,根本不担心会被别人发现。 但这五个人,到底是什么来历呢,为何会对他如此上心? 说起来燕君琰自己都不相信,这五位居然是那队失踪的斥候。 时间回到最初,他们发现坠坑的时候。 那时,罗伟一队斥候七人,除了队长罗伟,剩下的兵通通消失在坠坑里。周围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六个大活人仿佛凭空蒸发了一般,无声无息地不见了。 当是队里各种猜测,有人说他们遇到了流沙、有人说他们遇到了吃人的怪物。 后来,众人一致认为,他们是被沙虫食人族带走了。 一路追过来,却怎么也找不到他们六人的踪迹,直到今天,终于在地下城的虫奴池发现了他们。 天知道五位斥候看到他们的王全身伤痕累累的被抬进虫奴池时,是什么样的心情。 看着燕君琰身上的箭矢、碎裂的衣袍、还有全身狰狞的伤口,这五位西幽将士差点就要和巨龙军拼命。 好在最后,他们发现地下城似乎有他们的人,居然在暗中帮忙治疗燕君琰。 终于在今天早上,燕君琰醒了。 这消息几乎一瞬间就在虫奴池传开了,但所有奴隶都守口如瓶,没有一个巨龙守军发现。 他们知道,这位是来自地上西幽国的国王,肯定能带他们逃离地下城。 想到能离开这个鬼地方,一时间,所有人的心都激动起来。 一些奴隶心中还记挂着被地灵人囚禁的女伴们,她们有的是这些奴隶的母亲、有的是姐妹、有的是妻子女儿、有的是朋友。 自己在虫奴池被如此折磨,不知女人们会不会好一点。 希望她们一切都好吧。 总之,他们马上就能见面了,西幽王一定会带他们离开地下城,重回地上! 第144章 普通猫奴 燕君琰一字一句地看完信,仔细地折好信纸,放进信封,再十分妥帖地放进怀中。 几个斥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闭口不言,却用眼神选举出了一位年长的兵,代表他们询问情况。 那老兵心中忐忑,斟酌许久,小心翼翼地开口,“王,这信...咋样啊?” 余下众兵一脸懵,啥叫“信咋样”?这问得什么鸟问题!真是白长他们这么多岁! 就见燕君琰冷飕飕地瞟了老兵一眼,“你很闲?” 五个人立刻闭嘴,却听燕君琰幽幽说到,“条理清晰,娟正小楷,很好。” 众人:......行,你开心就行。 燕君琰瞪了几人一眼,摸着胸口的信封,轻轻一笑。 小姑娘在信上讲她的计划详细说了一遍,其中逻辑缜密、环环相扣,真是令他刮目相看。 不过,若是自己能再推一把,也许会更加顺利。 他看了一圈,突然问到,“小军呢?” 小军是这队斥候里最小的一个男孩,今年才十四岁,临走之前,罗伟特意提到了他,希望燕君琰能带小军回来。 只是现在,所有人都在,却独独不见那孩子。 五个奴隶彼此看了一眼。 “小军他......” ...... 白杳杳今天可算是睡了个好觉,明罡不让她再巡城,她便多了很多空闲的时间,当然要好好睡一觉,补足精神,毕竟之后还有场大仗要打。 一觉醒来,就收到明罡抓紧制作解药的命令。 白杳杳点了点头,望向林钰,“阿钰,准备好了吗?要开始了。” 就见小男孩点点头,又摇摇头,“姐姐,我准备好了,但我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白杳杳问到。 “姐姐,我要去见一个人。” 白杳杳一愣,“啊?谁呀?是你的朋友吗?” 林钰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到,“是的,姐姐也认识的。” 白杳杳有些迷惑,抓抓脑袋,“谁呀?” “就是...就是那个你们都看不见的朋友。” 白杳杳:豁! 这......怎么说啊。 她其实是不相信林钰口中的这位“朋友”是存在的,她一直认为,这不过是孩子在成长过程中,因为缺少关爱和陪伴,假想出的玩伴。甚至有可能只是为了吸引大家的眼球,得到更多的关注。 但她不能说不信,这样只会让林钰更加自卑,并且将她推得越来越远。 可是现在情况危险,周围全是明罡的眼线,他们在城主府就已经寸步难行了,更不可能下到第八十八层。 白杳杳纠结了好久,抓抓脑袋,犹豫着说道,“要不我们......行!” 她本来拒绝的,看到林钰充满希望的大眼睛,话到嘴边了又改口。 林钰眼睛乌黑水灵,像是一只求罐头的小猫咪,谁能狠心拒绝呢! 想要什么口味的罐头都可以! 不是,想见谁都行! 就见小男孩眼眸弯弯,冲着他灿烂一笑,“谢谢姐姐,姐姐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白杳杳捂着胸口,挤出一个勉强的笑。 不,我不是!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猫奴罢了...... 第145章 再见朋友 白杳杳最后还是找了明罡,虽然希望不大,但最后明罡还是答应了。 至于为什么明罡会答应就是后话了。 林钰如愿以偿地来到第八十七层,白杳杳陪在他身边。看着小男孩趴在路沿边向下看着,总是不自觉想回头找燕君琰。 那日燕君琰强迫她来到乱葬岗的事还历历在目,让她一害怕就想回头钻进他怀中。 可是现在,她只有自己。 燕君琰那里不知是什么情况,应该快醒了吧。 唉,听说又有小娇妻带球跑路了,系统又去处理霸总追妻事件了。所以燕君琰醒了的事情,她还不知道。 她叹了口气,走到林钰身边坐下,低头望去,乱葬岗的尸体似乎又多了不少。 看来有人偷工减料,并没有及时焚烧尸体,而是随手将病患尸体丢在乱葬岗。 白杳杳眉头一皱,兑换两只口罩,她和林钰一人一个。 不远处站着一队巨龙军,正死死盯着他们,白杳杳看了那队兵一眼,没说什么。 突然,就听身边小男孩开心地叫着,“小军!你还活着!” 白杳杳知道,他又看见那个“不存在的”朋友了。 她向下望去,乱葬岗上漂浮着一层黑雾。今日黑雾不是很浓,勉强能看见石笋悬崖间的尸体。 遍野横尸中,哪有半个活人的影子。 就听林钰说到,“小军,地下城爆发了瘟疫,我阿娘...死了。” 说着,流下两滴眼泪。白杳杳默默拍拍他的背,没说什么。 她以为,只是林钰对过去的一种告别仪式。他找到一个借口,去倾诉和宣泄自己心中的恐惧与愤怒,但今天过后,他可能不会再看到这位“看不见的”朋友了。 因为,他要长大了。 所以白杳杳并没有去打断他,反而安安静静地做一个聆听者。 林钰继续自顾自地说到,“谢谢你安慰我,我已经不是很难过了。接下来一段时间,我可能都不能来看你了。” 林钰说着,从包裹中拿出许多食物,扔下乱葬岗。 “这几天你一定饿坏了吧,我这次带了很多食物来,够你吃好久了。”林钰笑着冲石笋间的尸体挥挥手,“我要走了,我要给我娘报仇去了。” “等一切成功,我再来找你,到时候,我们一起离开地下城,去地上!” 说着,擦干眼泪,站起身,又对着乱葬岗说到,“小军,我走了!你要保重!” 话毕,转身离开。 白杳杳一把抓住他,摸了摸他的脑袋。 “没关系的阿钰,一切都会顺利的。”白杳杳轻声说到,“有姐姐在呢,不要害怕。” 林钰摇摇头,“姐姐,我不怕的。” 就见白杳杳笑着看他,突然从怀中拿出很多药物和食物,也学着林钰的样子,丢下乱葬岗。 “林钰的朋友,你好呀,我是他姐姐,你放心把他交给我吧,我会带着他,离开一直禁锢着他的囹圄的。” 这些药物和食物,权当是给枉死幽魂的慰藉。 林钰怔怔地看着白杳杳,眼眶一红,冲进她怀中,大声痛哭。 白杳杳抱着他,没说什么。 而黑雾之下,一双枯瘦的手出现,捡走了那些药物和食物。 第146章 粉色巨蛛 虫奴池。 燕君琰眉头一皱,问到,“小军怎么了?” “王,小军没事。” 几人说着,突然转头四处望了望,一人走到燕君琰身边,压低声音说到,“王,小军找到了出去的路,已经出去了。” “出去的路?”燕君琰眼睛一眯,“怎么回事?” 原来,这队斥候被扔进虫奴池后,有一次进巨蛛洞,小军洞穴深处在发现了一个和外界连通的隧道,那隧道极其狭窄,还好小军本身长得瘦小,柔韧度又极好,能够随意进出。 而且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巨蛛不伤害小军。 也许是天赋禀然,小军居然能够驯服巨蛛,所以,他在巨蛛洞十分安全,不用像其他人一样担心自己会被巨蛛吃掉。 当天晚上回来以后,几人商量决定,让小军假装被巨蛛吃掉,实则留在洞穴中挖掘隧道。等日后隧道挖开,几人就可以通过隧道离开虫奴池。 燕君琰听了,皱眉问到,“这条隧道最后通往何处,你们可清楚了?” “回禀王,这条隧道只能离开虫奴池,出去后还是在地下城里,”一人回答到,“小军说,外面是个类似于乱葬岗的地方,又很多密集的石笋。” 燕君琰心下了然,看来这条隧道通往地下第八十八层。 他想了想,说到,“事不宜迟,一会儿就去看看。” 几人点头称是。 等到刘文景发完解毒汤,奴隶们仅有的休息时间也结束了,他们需得再一次进入巨蛛洞。 燕君琰找了一个与他身形相近的奴隶代替他躺在那里,那人乐得能休息,再加上燕君琰一醒来便自然而然地掌握了虫奴池的领导权,奴隶们都愿意听他的。 大家为了出去,谁不会选择和他作对。 守军不常进入虫奴池,因此偷换身份也不会被人发现。 换好衣服,燕君琰进入了巨蛛洞。 本以为会是一个漆黑阴暗的洞穴,没想到一进去,只觉温暖潮湿,洞内布满荧光植物,不分昼夜地散发光芒,故不用火,也能畅然无阻地在洞穴处穿梭。 当然,前提得是你不会被那些横行霸道的巨蛛吃掉。 巨蛛洞里的蜘蛛,每一只都有魔眼巨蛛那么大,但与魔眼巨蛛不同的是,这些蜘蛛似乎被驯化过,只要虫奴不踏进它们的领地,一般来说,他们还是会选择乖乖吃蛛粮,而不是人类。 但问题就是,谁也不清楚哪里是能行走的区域,哪里是蜘蛛的领地。 因为巨蛛真的是一群很善变的昆虫,他们总是会不停更换住所。 还有的时候,这群巨蛛可能突然心血来潮想换个口味,就算你循规蹈矩,一步都没有踏错,还是会被叼走吃掉。 所以,这温暖潮湿的巨蛛洞,只能是巨蛛们的天堂,与这些虫奴,没有半点关系。 在众人的掩护下,燕君琰来到洞穴深处。 洞穴深处很少有人到访,这里的巨蛛相比洞口的同类们,更加凶猛难测。 在一位老向导的带领下,几人一路顺利,没有踏进任何巨蛛领地,遇到的巨蛛也都是性格比较温和的乖乖蛛。 令众人印象最深刻的一幕是,当他们路过一个交错的十字洞穴时,他们刚好和一只粉色巨蛛相遇了。 第147章 怪老头蛛 可能真是巨蛛届的贵族蛛蛛,那只优雅的粉色巨蛛看到几个渺小的人类想要过“马路”,因为畏惧自己不敢靠近,她十分友善地停在路口,口中尖鳌快频率地抖动。 老向导认出这是巨蛛表示友好的动作。 几人快速通过“路口”,而那只小粉蛛则安静地趴在一边,八只单眼滴溜溜地转着,好奇地打量着他们。 等这帮人类安全度过马路后,这只巨蛛才会懂鳌肢,优雅地离开了。 但并不是所有巨蛛都像这只粉色蛛蛛一样友好,巨蛛洞的深处,就住着一只脾气超臭,寿命超长的怪老头巨蛛。 若是放在人类世界,这只巨蛛应该就是那种住在阴森老宅里的怪脾气老头吧。 谁都不敢招惹这只怪老头蛛,向导也只送他们到深洞边缘。 好在那几个斥候经常来往,对其中道路已经十分熟悉,很快就抵达隧道口。 小军却不在,不知去哪里了,但隧道已经挖宽了不少,足够一个成年人下去。 燕君琰等了一会儿,决定先下去看看,就在他一脚踏进隧道口的瞬间,远处的黑暗突然颤动起来。 一阵腥臊的风扑面而来,像是沉积了岩洞数千年的浑浊与污秽。 再一抬头,只见一个巨大的魔眼在黑暗中亮起,燕君琰瞬间向后退去。前脚刚撤离,后脚,一只尖锐的鳌肢冲出黑暗,一脚踩在他刚刚待过的地方。 若是再晚一秒,他身上绝对会被这只蜘蛛踩一个窟窿。 斥候兵一拥而上,瞬间跑到燕君琰身边,却见燕君琰一个抬手,他们止住脚步,不再向前。 黑暗中,巨型魔眼死死盯着众人,很快冲出雾霭,是一只巨大的黑色魔眼巨蛛,与之前隧道里的那种紫色巨蛛相比,还要大上一圈。 看来他们还是遇到传闻中那只脾气超怪的老头蜘蛛了。 燕君琰眉头一紧,下意识伸向腰间,却什么也没摸到,佩刀早被巨龙军收缴,手里只有奴隶们自治的石刀。 燕君琰做了一个撤退的手势,此刻不宜强攻,若是一位冒进,便是无谓地送将士们去死。 五人慢慢后退,但那怪老头巨蛛似乎有些纠缠不休,漆黑的单眼看着众人,突然长啸一声,向几人奔来。 “走!”燕君琰一声令下,所有人向后撤退,只他一人冲了上去,灵活地攀上巨蛛的鳌肢,一跃而起,落在巨蛛背上。 “好身手!”几个斥候兵躲在岩石后为他喝彩。 只见燕君琰手中刀花一转,石刀对准巨蛛单眼,猛然刺下!。 “不要!” 千钧一发间,洞穴里突然响起一个请朗的少年声音。 小军回来了。 “王!不要杀它,求您了!” 燕君琰手下一顿,收回石刀,那纯黑巨蛛却越来越暴躁,它很不喜欢有人在自己背上。 像是一头野马,若你不能驯服我,我自然不会带你驰骋。 巨蛛开始尖啸,在洞穴内横冲直撞,想要将燕君琰甩下来。它灵活地爬上洞顶,整个蛛都翻过来,背对着地面。 燕君琰因这一转,无处下脚,从巨蛛背上滑了下来。 “王!” 第148章 比肩荣耀 只见燕君琰紧紧抓着巨蛛背上的鬃毛,双脚悬空,吊在巨蛛身上。 众人心下一惊,就见那少年突然冲向巨蛛,大喊到,“王,抚摸它眼睛周围的硬甲!” 燕君琰双手抓着鬃毛,避免自己掉下去,听见小军这么说,他腾出一只手,艰难地伸向巨蛛单眼。 终于,温热掌心触碰到巨蛛眼周围的皮肤。看似光滑,摸上去却能感受到很多凸起的小颗粒。 感受到眼边的抚摸,巨蛛脚下一滞,突然全身瘫软,顺着洞壁,软绵绵地滑了下来。 等接触到地面,瞬间化成一滩水一般,伸展八条腿,摊在地上。 小军一个箭步冲过去,抱住巨蛛鳌牙,轻声安抚到,“武侯,没事吧!” 燕君琰依旧坐在巨蛛背上,看见少年如此专注的神情,挑眉说到,“你驯服了这只蜘蛛?” 就见小军抬头看他,做了一个恭顺的军礼,“王!” 燕君琰没说什么,挥手免礼。 小军说到,“王,并不是驯服,而是朋友。” 燕君琰来了兴趣,低头看着他。 清朗少年,不沐风尘,绮纨之岁却无半点这个年纪应有的阳光与热烈,反而天生带着一丝与世界的抽离感。 小军原名并不叫小军,甚至连个“军”字都没有,他叫云珲,意为云间美玉。 本是一个仙气十足不染凡尘的名字,可惜军汉不懂风情,大多数不知“珲”这个字怎么念,叫小云又像个女子的名字,所以只读半边,久而久之,他就多了一个非常邻家大哥哥的小名——小军。 后来燕君琰知道了这件事,还深深担忧过西幽军的文化水平。 说回云珲,他天生比较内向,不愿与人交往,却喜欢观察各种各样奇怪的昆虫。 在很多人眼中,昆虫不过是不起眼的小玩意,一个不小心就成了鞋底的尸体。 云珲却不这么认为,在他眼中,昆虫是能够捕风的种族,他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总爱叫昆虫为捕风人。 世间万物自月至鱼,昆虫的眼睛看过红尘万物,而历史变迁星霜荏苒,所有问题都可以在昆虫的翅膀上找到答案。 说起来很多人不理解,对云珲来说,昆虫是高于人类的。 人类总是以一副征服的态度去面对宇宙,却不知自己只是侥幸,才能出生在这么美丽的世界中。 所以,他不认为自己如燕君琰所说,是他驯服了蜘蛛,而是这只活了千年的神仙巨蛛,愿意接纳他,接纳他的靠近和触摸。 说是朋友,也是自己的高攀了。 不过他不愿过多解释,不然会被外人当作怪胎。 “朋友?”燕君琰却很感兴趣,想了想,说到,“就像西幽战士和马的关系,战马是和荣耀一样的存在。” 千里良驹,比肩至高荣耀。 这话倒是让云珲有些刮目相看,他一直以为,西幽王只不过是一个只懂打仗侵略的莽夫...... 抬头望去,燕君琰坐在巨蛛背上,手下轻柔地抚摸着巨蛛,神情专注认真,而那脾气超臭的怪老头蛛,此时一点怪脾气也没有了,眯着眼睛享受他的抚摸,不时长长叹一口气。 听起来就像正在晒太阳的老爷爷,喝了一杯暖暖的热茶,发出一声舒心满意的喟叹声。 第149章 平等地位 怪老头蛛舒心长叹一声,心里已对燕君琰有了七八分认可。 云珲也十分惊讶,摸着巨蛛的脑袋,说到,“王,武侯很喜欢你。” “武侯?” 燕君琰挑眉,“这是他的名字?” 云珲点点头。 燕君琰坐在巨蛛背上,摸着下巴,似乎在思考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说到,“先去看看隧道。” “你挖的怎么样了?”燕君琰问到。 云珲拱手回答,“王,已经挖了一半。” 就云珲这小身板来说,半个月的时间能挖一半已经很不错了。 他以为会得到王的夸赞,却见燕君琰微微皱眉。 他急着去找白杳杳,隧道若未打通,不知又要等到什么时候。 “这个隧道只有你在挖吗?” 云珲点点头。 燕君琰想了想,问,“为何不让巨蛛帮忙?” 云珲一愣,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王,我之前也这样想过,但是武侯不愿意帮忙。” “它年纪大了,平时就喜欢窝在洞里睡觉,不爱出来动弹。” 燕君琰跳下蛛背,拍了拍云珲的肩膀,“这样可不行。” 他说到,“若你们平时训练也偷懒耍赖,难道教官也依着你们,给你们放假?” 云珲有些不明就里,就听燕君琰继续说到,“小军,你现在就是这群蜘蛛的教官。” “王,这是何意?” 燕君琰单手横在胸前,摸着下巴说到,“我想将洞中所有巨蛛,带回西幽......” 云珲瞪大眼睛,王居然想将巨蛛带回西幽? 肯定是为了投入战争! 巨蛛全身布满坚硬的蛛甲,刀枪不入,若能用在战争中,定是所向披靡的利器。 但他却不想让这些可爱的生灵被人类驱使。 他想了想,找了个委婉的说辞,“王,这些蜘蛛常年生活在地下,不一定能适应地上的生活。若贸然带它们出去,也许会不受控制......” 燕君琰也想到了这一点,“也对,先看看这些巨蛛是否能被驯养吧。” 他说着,拍了拍巨蛛的鳌肢。 “小军,试着和武侯沟通,先把隧道挖通。”说完,又加了一句,“三个时辰后必须挖通,这是军令。” 云珲虽然心中不愿,却还是低头答应。 燕君琰看出他的不情愿,开口说到,“小军,看着我。” 云珲一愣,抬头看他,就见燕君琰站在他面前,全身挺拔如松,刚毅硬朗,浑身散发着强大的王者气息。 “小军,我理解你的想法。想来你对巨蛛的感情,就像我们对战马的感情。”他粗鲁地摸了摸小军的脑袋,“战马既然可以成为我们的朋友,那么巨蛛也可以。” “如果你一直将自己放在最底层的位置,很多高层面就会拒绝你。” 他说到,“世界万物一切平等,只有你和他们保持平等的地位,才能看到属于他们的世界。” 云珲瞪大眼睛。 这一瞬间,他心间似乎裂开一个口子,一道光冲破黑暗照进他游离的心中。 因为燕君琰的一句话,他终于找到了那个苦苦追求的平衡点。 第150章 挖通隧道 人与一切都是平等的,人当然不能将自己当成万物的主宰,站在制高点俯瞰一切。却也不能太过低微,太过畏惧。 “不要太过极端。” 燕君琰拍拍云珲的肩膀,转身看向身后的斥候,“你们先回去,看着替身不要被发现。我留在这里,明天进洞时再来接我。” 几人拱手听令,“遵命,王。” 斥候军离开后,小军带着燕君琰回到自己平时栖身的地方。 那是一个温暖的小岩洞,地面是温热的,地下应该有温泉或是岩浆。一席单薄的草席,旁边放着一些食物,还有奇怪的药物。 燕君琰一眼看去,瞬间认出是白杳杳空间的药品。 他拿起一瓶口服液,问到,“这是从哪里来的?” 云珲看了一眼,“王,这是我朋友给我的。” “你朋友?”燕君琰皱眉。 “王,那人是城主府的少爷,叫林钰。我住在隧道里的这段时间,一直都是他在帮助我。” 燕君琰恍然大悟,“所以你是......” 斥候曾说过,隧道的另一端是八十八层的乱葬岗, 所以小军就是林钰那个“看不见的”朋友,所有人都以为林钰能见鬼,没想到林钰看到的都是真的。 他突然想到当时林钰对自己说的话。 “他很喜欢你,我第一次见到他这么激动。” 当时自己还问林钰,那人如何激动。 林钰说,“他爬上了尸堆,在向你招手。” 燕君琰扼腕叹到,“当时是你!” 原来当时是自己的兵再向自己招手,再向自己求救。 云珲点点头,“是的王,当时确实是我。” 不过燕君琰那时却没有看到他,还转身离开了。 他想到这里,又粗鲁地撸了一把云珲的脑袋。好在云珲比较镇定,没像林钰似的,被他摇成风中凌乱的小树苗。 “不过林钰为何能看到你?”燕君琰回想起当时场景,问到,“当时乱葬岗上的黑雾曾散开过,我却没有看到你。” 云珲解释到,“王,当时还没认出是你,以为是地灵人,所以浓雾散开后,我便藏了起来,后来才认出了你。” “至于阿钰,我发现他的五感十分强大,尤其是听力和视力,非常人能及。” 燕君琰点点头,如此出色的能力,是个当兵的好苗子。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开始诱导巨蛛帮忙开凿隧道。 刚开始还是不太顺利,不过在燕君琰极其“耐心”的谆谆教诲下,武侯终于不情不愿地加入挖掘小部队。 坚硬的岩石对巨蛛来说不算什么,这巨蛛洞就是它们的祖先开凿出来的,只不过后来被风和河流侵蚀,抹灭了巨蛛的印记,看上去像是天然形成了岩洞。 巨蛛挖掘极快,连三个时辰都没有,就挖通了隧道。 出了隧道,老头蛛还想继续跟着燕君琰,却被他严厉地制止了。 “武侯,你目标太大,容易暴露。”燕君琰说到,“回去!” 怪老头闷闷不乐地抖动口中鳌牙,不情不愿地回到巨蛛洞。 摆脱了这只粘人的“大狗勾”,燕君琰松了口气,利落地离开乱葬岗,悄悄向城主府前进。 第151章 自我了断 另一边,白杳杳带着林钰从乱葬岗回来,又接到明罡催促解药的命令。 她嘴上答应,却还是摸了一天鱼。 燕君琰一刻不醒,她始终心有顾忌。 晚上,她和林钰又对了一遍之后的计划,送走林钰,自己烧了一大桶浴汤,准备舒舒服服地跑个澡。 这在现在的地下城里,真的算是很奢侈的一件事了。但她一点负罪感也没有,甚至有些坏心眼的故意折腾监视她的巨龙军。 一桶热水准备好,白杳杳小心翼翼地关好帐子,在浴桶前立了一个屏风,又在周围绑了一些带着铃铛的绳子,这才放心。 看着营帐内的层层防护,她突然想笑,在一个充满地灵士兵的地方泡澡,也不知这到底是在折磨别人,还是在折磨自己。 水还有些烫,她趴在浴桶边,无聊地撩拨着洗澡水,水声淅淅沥沥,打碎平静的水面,还有水中自己的倒影。 突然,屏风后传来清脆的铃声。 白杳杳心中一紧,捏紧紫蛛匕首。 也不知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敢来看她洗澡,她非刺瞎他的眼睛不可。 还真当她软弱可欺了? 白杳杳黑着脸走向屏风,拉开帷幕,她一愣。 没人啊,难道刚刚是自己听错了? 又往外走了几步,确实一个人都没有。她撇撇嘴,往回走,铃铛绳子好端端的,不像有人来过的样子。 难道真的是自己多疑了? 也许是风吧。 她耸了耸肩,转身回去。 谁料绕过屏风,一个地灵士兵赫然站在浴桶边上,高大的背影看起来就很凶猛。 确认过眼神,是打不过的人。 白杳杳没犹豫,转身就跑。 那人却一把抓住她,将她往怀里拉。 淦!果然是劫色的。 白杳杳一个肘击,打在那人肚子上,就听那人闷哼一声。 她心里无语,你哼什么,我胳膊肘快疼死了好吧! 这人肚子上全是坚硬的肌肉,一胳膊肘打过去,像磕到一面墙,还磕到了麻筋。 这时,只觉那人又靠近了些,整个人从背后抱住她,湿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耳畔的肌肤上。 白杳杳瞬间炸毛! “啊啊啊!臭流氓,我和你拼了。” 扭身一个金蝉脱壳! 没脱了...... 这人手劲也太大了!死死抓着她,根本就不让她有任何逃跑的可能。 白杳杳挣脱不开,迅速在脑内想着搏击课的动作。 想不起来!!上搏击课的时候光顾着看教练的肌肉了! 实话说,他们搏击课的教练身材确实是不错的,长得也是阳光帅气。不过自从她见过燕君琰的果体后,一切都成了浮云。 不是!现在是想男人的时候吗! 还真是触底反弹,这个时候,还真让她想到一个动作。 头槌! 人的鼻子都是很脆弱的,被劫持的时候猛地向后锤,厉害的还能打断劫持者的鼻梁。 白杳杳心一横,使了十成的力向后撞去。 “咚——” 一头槌下去,脑子装的嗡嗡响。 大意了! 那人太高了,自己的后脑勺直到人间胸口网上,而那人穿着盔甲,她一头直接撞到人家盔甲上。 壮烈的好像孟姜女撞长城。 白杳杳想死的心都有了。 突然就听背后传来一声轻笑,随后,熟悉的声音响起。 “你是打算在我身上,自我了断吗?” 第152章 稀里哗啦 熟悉的嗓音在身后响起,白杳杳瞬间愣住。 转过身,终于看到熟悉的面庞。 他瘦了不少,白杳杳这样想着,只觉脸上线条更加明显了,尤其是刀刃般锋利的下颌线。 以前看小说的时候,总会嘲笑那些作者的描写。 什么叫刀削斧劈一般的下颌线,难道男主的脸被斧子劈过吗? 如今看到真实的案例,才知道这形容有多贴切。 “你瘦了。”那人说到。 白杳杳眨巴眨巴眼睛,呆呆开口,“你也是。” 简简单单的一问一答,不知包含了多少复杂的情绪在里面。 燕君琰看着一脸呆滞的小姑娘,哭笑不得,轻轻在她额头上敲了个暴栗。 “发什么呆?” 这一下,白杳杳终于回神。 是燕君琰,燕君琰醒了! 真的是他吗?不会是梦吧? 她双手捧住燕君琰削瘦的脸颊,睁大眼睛仔细望着。 温热的触感由掌心传入心中,燕君琰下巴处还有一些细小的胡渣,蹭在她柔嫩的掌心中,有些扎人。 “燕君琰?”她说到。 对方低沉“嗯”了一声。 这简单的一个音节,简直是这么多天以来,白杳杳听到的最悦耳的声音。 鼻头发酸,眼泪控制不住地涌上眼眶,这么长时间积压的委屈和害怕,终于在这一刻爆发。 她一头撞进燕君琰怀中,嚎啕大哭。 “燕君琰,燕君琰,呜呜呜。” 小姑娘哭腔软糯,颤抖的声线中带着浓浓的委屈。那哭声像一根软软的琴弦,却将他整颗心切得四分五裂。 “我在,杳杳,我在呢。” 他紧紧拥着小姑娘,像是要把人融进体内。 他无法想象白杳杳一个人在这诺大的地下城里,如何度过了七天的时间;他无法想象面对阴险狡诈的明罡和病症血腥的感染病患时,她会有多害怕多绝望。 一想到这些,他就好恨自己。为什么一睡睡了这么长的时间,留她一人面对这些肮脏恐怖的事情。 “杳杳。”他轻轻叫到。 就听怀中小姑娘软软地哼唧了一声,他嘴角不自觉扬起。 “信,我已经看到。”燕君琰说到,“之后的事情,交给我” 他的声音沉稳内敛,与平时捉弄欺负她的时候大相径庭,莫名让白杳杳觉得十分安心。 只觉得怀中小姑娘乖乖的点了点头,却迟迟不肯离开。 他只是笑,没说什么,任由白杳杳抱着自己。 白杳杳真的不想打破这个温馨浪漫的时刻,但不得不说清楚,她并不是贪念燕君琰的怀抱,只是因为她哭的稀里哗啦的,结果糊了他一身的眼泪和鼻涕。 此时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抬头。 一张小脸埋在燕君琰怀中,闷闷说到,“燕君琰。” “嗯?” “你把头转过去一下!” 燕君琰迷惑皱眉,“为什么!” “别问为什么,你转一下,就一下!”白杳杳的额头贴着他胸前的盔甲,不老实的小手轻轻挠了挠他的腰。 燕君琰浑身一紧,轻咳一声,转过头。 下一秒,小姑娘迅速离开他的怀抱,还胡乱在他胸前摸了一把。 燕君琰一阵诧异。 几天不见,小姑娘居然变得这么热情这么主动了? 低下头,就见小姑娘脸颊通红,双手背在身后,灵动双眼不时瞟一下他的胸甲。 第153章 我要走了 是他的胸甲出什么问题了吗? 燕君琰一头雾水,低头望去,立刻被白杳杳制止。 “燕君琰!”她急忙叫到。 对方一愣,抬头看她。 白杳杳脑中急速飞转,“啊,对了,你是怎么从虫奴池出来的?” 她瞪大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燕君琰。 听系统说,地下虫奴池的看守异常森严,明罡为了防止燕君琰逃跑,还专门增加了一倍的兵力。 说是一只苍蝇都飞不出来,没想到,却关不住燕君琰。 就见那人嚣张地笑了笑,“这有何难? “天下还没有哪座牢笼能关得住我。”声音里带着一丝小小的得意。 白杳杳面无表情地撇了他一眼。 得,又开始臭屁了。 “不过......”燕君琰突然说到,“我还是不能离开太久。” 白杳杳眨巴眨巴眼睛,就听他说,“我要走了。” 一颗心瞬间沉入谷底。 白杳杳难掩失望之色,但她明白,现在是非常时刻,自己不应该任性。 她小小叹了口气,点点头。 “那你快去吧。”她虽然不舍,但还是懂事地说到,“注意安全,别被看守发现了。” 却见燕君琰眉眼一挑,“都不留一留我?” 他轻笑一声,“小没良心的,就这么想让我走?” 尾音轻快地扬起,像是一只小小的银钩,无意间在白杳杳心上勾了一下。 白杳杳愣了一下。 真是麻烦啊,无时无刻不在勾人的坏家伙!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不该有的情绪,粗暴地将人推了出去。 “快走快走!一会儿被发现了,还要连累我。” 燕君琰脸上全是无奈的笑,心想,还真是个小没良心的。 就在两人打打闹闹走过屏风时,营帐外突然传来士兵的声音。 “白神医,有士兵发现军营内混入了行迹鬼祟之人,明大人要求我们挨个营帐搜查!” 白杳杳一惊,两人对视一眼,只能先退回屏风后面。 “先别进来!” 她大喊一声,想了想,说到,“我正在沐浴,你们也太没规矩了!” 却听那队兵已经进了帐篷,在帷帐内四处搜查。 白杳杳一阵无语,也是,地灵士兵怎么会尊重地上人? 眼下怎么办? 眼看人就要闯进来了,他们却无处可躲。 白杳杳急得团团转,早知道刚刚不搭腔了,就能带着燕君琰进空间了。 燕君琰也皱起眉头。 一眼望去,这里根本没法躲藏,就算有一个屏风,可那屏风也是半透明的,还是能看到影子。 突然,双眼扫过冒着热气的浴桶,两人十分默契地对视了一眼。 白杳杳没有犹豫,抓着燕君琰来到桶边。 “不许睁眼!”她红着脸叮嘱到。 燕君琰一条腿已经跨进浴桶,听见小家伙十分严肃地开口,他看了眼白杳杳,什么都没说,只是恶劣一笑,随后,整个人埋进热水中。 “白神医,你在里面吗?”士兵的声音越来越近。 “放肆!我看你们谁敢进来。”白杳杳严厉喝到。 却听那队士兵已经走到帷帘外,踩得红绳铃“丁零”作响。 “白神医,公务在身,无法推辞。”一将领站在罗帷外,高声说到,“冒犯了!” 说着,就要伸手掀开帘子。 “等一下!”白杳杳大惊。 她咬了咬牙,心一横,终于脱了衣服,钻进浴桶中。 第154章 死给你看 前脚刚踏进浴桶,后脚人就进来了。 “赵二!你给我站住!”白杳杳全身缩进浴桶,愤怒地吼到,“我说了我在沐浴,你还要进来,是何居心!” 那人掀开帏帘,以为会看到一副香艳的美人入浴图,没想到帏帘里还挡着一面屏风。 彩绣屏风后透出暖暖的烛光,隐约能看到里面摆着一个黄木浴桶,浴桶里有一人,全身都藏在水中,只露个头。 哎,真是没意思! 本以为会看到少女若隐若现的曼妙身姿,或是水溅青丝的娇羞表情,结果只看到一个模糊的圆脑袋。 赵二瞬间觉得全身不得劲。 不然...进去看看? 反正自己是奉命搜查,自然连一个角落都不能放过。 而且,这白神医虽然现在是城主大人的座上客,可谁都知道只不过是一时的,等瘟疫结束,这姑娘肯定要被丢进生牢。 权当他提前享用了。 想到这里,赵二轻浮地笑了一声,“白神医,小的也是奉命搜查。若有得罪之处,还需多多包涵啊。” 说着,抬脚就往里面走。 就听里面那人冷笑一声,“赵二,你可真有胆子,惹谁不好非要惹医师?” “行啊,你有本事就进来。”白杳杳说到,“我保证明日给你的百毒丸,绝对是砒霜。” 那兵脚下一顿,心中窝火。 妈的,他们一个尊贵的巨龙战士,什么时候在地下城受过这样的气。 不过是个懂点医术的地上女子,还敢威胁他。 呸!不过是个装烈的表子! 就听里面继续说到,“赵二,你若敢进来,我立马死给你看。” “反正明罡根本不会放我离开地下城,我早就想死了,不如拉你一起下地狱?” 赵二顿时不敢再进一步了,心中怒气也烟消云散。 算了,现在可是重要时刻,惹谁都不能惹这位姑奶奶。 万一人真想不开自杀了,那解药不就没戏了。到时候,城主大人还不得将他五马分尸! 他瞬间惊出一身冷汗,迅速退了出去,站在帏帘前连连道歉,“白神医息怒,白神医息怒,是小的冒犯了。” “实在是奉命行事,还望白神医理解理解。”说着,还刻意地对着外面大喊一声,“白神医这里已经搜过了,什么人都没有,散了散了。” “白小姐,您洗着洗着,我们先退下了。”他谄媚地笑着,对着营帐内其他士兵挥挥手,准备带人离开。 “慢着...” 帏帘内传来白杳杳傲慢的声音,“我说让你走了吗?” 赵二一愣,心中直道麻烦。 “那…白小姐,还有什么吩咐吗?” 就听那清脆女声散漫说到,“给我到帐子外跪着!” 话落,所有人都望向赵二,他脸上顿时挂不住了,压低声音威胁到,“白神医,你别得寸进尺。” “诶呦,我好害怕啊!”就听里面传来一声极假的哭声,“唉,活着没意思,人间不值得啊!” 那兵气得握紧拳头,进退不得。 谁料里面哭声更大了,“爹!娘!你们别着急,女儿这就抹了脖子去找你们!” 赵二无法,只好说到,“白小姐,我跪,我这就去跪。” “您可千万别想不开啊!” 第155章 有人死了 那赵二自认倒霉,心想自己真是被色迷了眼了,惹谁不行惹到这位祖宗。 他烦躁地把所有人都赶走,自己走出营帐,“扑通”一声跪在白杳杳营帐门口。 而帐内。 听见所有人已经离开,燕君琰终于直起身子,冲出水面。 抹掉脸上水珠,睁开眼,微微一愣。 白杳杳还没来得及出去,坐在浴桶里呆呆地看着他,显然还没反应过来。 淡粉小衣被水浸湿,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少女阿娜多姿的身型;曼曼青丝贴在脸侧与颈间,水珠断断续续地落下;洁白的肩头映着水色,如一块被水洗过的羊脂玉,洁白无瑕,莹润如酥。 少女脸颊一片绯红,朝霞映雪,俏丽似三春之桃。 燕君琰眼眸一暗,喉结上下滚动。 白杳杳被他的眼神烫了一下,立刻缩进水中,气呼呼地嗔怪到,“看什么,还不快出去!” 燕君琰却没动,只是一笑,背靠木桶,突然长长叹了口气。 白杳杳一半脸都埋在水中,水光漓漓中,只露出一双灵动娇俏的眼睛,眼中似有恼怒,更多的还是羞涩。 见燕君琰还坐在桶里,脸上越来越烫,心一横,干脆整个人都埋进水里,死活不肯出来。 燕君琰只好起身,离开浴桶。 他看着藏在浴桶里的小姑娘,眸光沉沉。 “我走了。”暗哑一声。 白杳杳藏在水中,只觉那声音离她很远,很不真实。 终于,她憋实在不住了,冲出水面,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抹掉眼前水珠,睁开眼,帐内空无一人。 他走了。 心里莫名涌上一丝失落,白杳杳甩甩头,猛地拍了拍自己的小脸蛋,这才缓缓离开浴桶。 等她穿好衣服收拾好一切,突然想起外面还跪着一个巨龙军。立马跑到营帐门口,那里却空无一人。 一队巡防士兵从门口走过,见她站在营帐门口,领头的专门跑上来问她有什么事,没事不要乱跑,整个地下城的人都等着你的解药呢。 白杳杳气得瞪了他一眼,转身走进营帐。 算了,走了就走了,何必和一个小兵计较。 她没多想,上床睡觉。 一夜无梦。 第二天一早,忽然听到军营内一片嘈杂。白杳杳打着哈欠起床,浑身翻滚着浓浓的起床气。 这时,林钰打起帘子走了进来,一路小跑到白杳杳床边,悄声说到,“姐姐,死人了。” 白杳杳一愣,“谁死了,不会是明罡吧!” 明罡不会是对血清出现排斥现象了吧? 她吓了一跳,掀起被子就要往出冲,却被林钰拦下。 “不是明罡!”林钰说到,“只是一个普通小兵。” “好像是叫...叫什么赵,赵什么来着。” 白杳杳眉眼一挑,试探着问到,“赵二?” 林钰连连点头,说到,“对,就是赵二。怎么,难道姐姐认识?” 白杳杳摇头,“不算认识,你先说说,他怎么死的?” 就听林钰说到,“他倒霉呗,听说走到武器架旁边,突然摔了一跤,直接撞倒了武器架。那架子上什么刀啊枪啊的,全砸他身上了。” “那应该也只是皮外伤吧。”白杳杳疑惑地问到。 “所以说他倒霉呢,他摔倒的地方,刚好有几根新削的地刺。他一头栽下去,直接被刺瞎双眼,戳穿了脑袋。” 第156章 合作愉快 白杳杳顿了顿。 天下哪有这么多巧合的事情,不过是有人故意为之。 这风格,倒像是某人会做出来的事情。 “姐姐,你在想什么?” 看着白杳杳出神,林钰突然问到,“是被吓到了吗?” 若真把姐姐吓到,他心里会愧疚很久的。 白杳杳笑了笑,轻轻点了点林钰的额头,“我胆子哪有这么小。” “可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姐姐胆子就很小啊。”林钰认真地说到,“那时你还被我吓到了呢。” 白杳杳面色一窘,“那次是...是例外!” “好了好了,不聊这个了。”白杳杳岔开话题,“你来找我干什么,不会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个蹊跷的死法吧?” 林钰摇了摇头,郑重地说到,“姐姐,我准备好了。” 他语气沉沉,故意让自己听起来成熟一些,却惹得白杳杳莞尔一笑。 林钰立刻红了脸。 他已经是个十一岁的大男孩了,可是姐姐总把她当小孩子看。 就看白杳杳敛了笑,郑重地向他伸出手,“既然如此,那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说着说着,她也语气沉沉。 林钰红着脸,握住她的手摇了摇。 他很快接受了这个来自白杳杳家乡的奇怪礼仪——握手。 就在这时,一队士兵走了进来,领头的男人十分粗鲁地说到,“白神医,吾等奉城主大人之令,特来协助您制作解药!” 希望你不要不知好歹,赶紧行动起来。 白杳杳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说到,“知道了。” 说着,看向林钰。 只见小男孩朝他笑了笑,做了个加油打气的手势。 白杳杳揉了揉他的头发,抬头望向那队兵,“现在开始吧!” 白杳杳很早之前便从空间里兑了一台高科技的血液分离机,自动抽血,并分离出抗体血清。从外形上看,很像一个建议的按摩椅。林钰坐进去,小小一只,好像下一秒就要被这台机器吞了。 他却不怕,插上针头,依旧冲白杳杳笑着。 没一会儿,红色的血液开始顺着输液管流向血袋,一袋血装满,林钰脸色瞬间白了下了。 白杳杳时刻关注着林钰,发现他状态不好,立刻对监视他们的巨龙军说到,“给小少爷准备大补的食材,现在就要。” 那人看了林钰一眼,转身离开。 没一会儿,各种山珍海味送进城主府,那些只能吃军粮的士兵看了,无不羡慕。 林钰此时的状态已经不能再抽血了。 可是白杳杳并没有停止,又打开机器,抽了一袋鲜血。 机器抽血的过程中,她献帐篷里太热,让士兵掀开门帘。而他们所在的位置,刚好是营帐的正中间,帐帘一掀开,他们现在所做的事情,立刻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众人纷纷围到营帐前,好奇地打量着那台机器,还有面色惨白的林钰。 “这干什么呢?” “制作解药呗。” “原来解药就是小少爷的血啊。” “那像我们之前喝过秋水的血的,还用解药吗?” “怎么,你不想要啊,你不想要就给我!” “你想的美。”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聊得不亦乐乎。 第二袋血包很快填满,白杳杳在另一边研究血清,就听人群中有人惊呼一声。 “小少爷晕过去了!” 第157章 闭摊休沐 “白神医,小少爷晕过去了!” 白杳杳一惊,转头望去,林钰整个人歪在座椅上,面色惨白眉头紧皱,小脸像一张被人捏皱的白纸。 她立刻关了血液分离机,一针淡粉药剂打下去,林钰幽幽转醒。 “来个人。”白杳杳指了指人群,“服侍小少爷把那些补品吃了。” 立刻就有两个人屁颠屁颠的跑过来,拿起一碗鸡汤,一个人吹一个人喂,好不殷勤。 却见白杳杳只抽了两袋血就关了机器,大有“今天就到这儿,若想再看明儿再来”的架势。 “白神医。”有人问到,“今天就结束了吗?” 白杳杳拿着两袋巴掌大小的血包,在那人眼前晃了晃,“你们有没有良心啊,都抽了400毫升了,人小少爷都晕倒了。” 还不结束,难道要把血都抽干吗? 却看那些士兵面面相觑,并不相信白杳杳的说法。 只不过是两小袋血啊,怎么就不能抽了呢? 小少爷还真是娇生惯养的,一点苦都吃不得,他们城主府一家子都是这副德行。 但无论其他人再怎么劝,白杳杳都不抽了,还粗暴地将所有人赶走,放下帘子,阻隔了那血窥探的目光。 营帐内,刚刚还病怏怏的林钰突然活蹦乱跳起来,小跑到白杳杳身边,一脸认真地问到,“姐姐姐姐,我演得怎么样!” 像一只求夸奖的小狗勾。 “棒极了!” 白杳杳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差点把我也骗过去了呢。” 就看林钰眨眨眼睛,笑嘻嘻地揭开小臂上染血的胶带,胶带下的皮肤完好无损,连个针眼都没有。 其实针头根本就没扎进去,那鲜血不过是白杳杳事先设计好的障眼法罢了。 目的就是让所有人都以为,解药只能通过林钰的鲜血制作。却不知道,只要抗体血清分离出来,之后不用再抽血,直接复制抗体,就可以制成解药了。 两人嘻嘻哈哈地击掌庆祝。再回头,一桌子的珍馐佳肴,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海里游的,各种食物都有。 一大一小对视一眼,好像第一进入游乐园的小朋友,欢乐地投入美食之中。 ...... 第二天,“白氏杂耍摊”闭摊休沐,人们站在营帐外翘首以盼,而“玩杂耍”的人却站在明罡的大帐内,接受审问。 “一千颗?”明罡皱眉,“怎么这么少?” 白杳杳一愣,不可置信地说到,“明大人,两小袋血做出一千颗解药,已经很多了。” 可明罡却觉得远远不够。 先不说五万巨龙士兵,光是上五层的贵族宗亲、达官显贵,就将近一万人。 按照白杳杳干一天休一天的节奏,若想让贵族和士兵全部吃到解药,起码需要一百二十天,四个月的时间。 他哪有时间等四个月。 “为何一天只抽两袋血?”明罡皱眉问到,“我听现场的士兵说了,那血袋也就巴掌大小。” 太少了,若他来做,不出一天时间,定能制出整个地下城的解药。 “怎么不多抽一些?” 明罡语气不善,“莫不是白小姐还有别的打算?” 白杳杳冷笑一声,定定看着他。 什么叫别的打算,这是在说她别有用心,故意拖延解药制作进程吧? “明大人,成年人一次抽血量最多400毫升,更别说小少爷还是个孩子。” 白杳杳气愤地说到,“小少爷常年营养不良,身体本就弱,昨日抽了两袋血就晕过去了。” “若是加大抽血量,他绝对坚持不住。” 却见明罡烦躁地挥了挥手。他根本不想听白杳杳的解释,这些话在他听来都是借口。 “可我怎么听人说,昨日他晕倒后,很快就醒了?” 第158章 下辈子见 “昨日他晕倒后,你给他吃了什么药?”明罡敲着桌子,问到,“既然有这个药,怎么就不能坚持?” 白杳杳简直被气笑了。 “明大人,那药剂就是巨蛛血啊,不过是应急的药物。只能唤醒,并不能把小少爷失去的血都补回来!” “你就算不懂这些医学常识,难道连‘杀鸡取卵’的道理都不懂吗?”白杳杳直接和他正面刚起来。 正常人血量只占人体体重的7%8%,林钰瘦得连五十斤都没有,能有多少血给这些吸血鬼? 可能是因为白杳杳语气太强硬,明罡罕见地怒了,拍着案己站起来,指着白杳杳吼道,“白神医,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限你明天交齐一万颗解药,不然,老夫定会让你见识见识地下城的手段。” 白杳杳丝毫不肯退让,上前一步,瞪着明罡,轻蔑地说到,“吓死我了,求你快让我见识见识。” 说着,冲着明罡竖起中指,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走。 身后大帐传来暴怒的吼声,白杳杳却不管,风一般跑回营帐。 一回来就到处找林钰,好在小家伙也没乱跑,坐在桌前看书。白杳杳看到他,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姐姐,怎么样?”男孩见她回来,立马跑到她身边,一脸担忧地问到。 白杳杳什么也没说,抱起茶壶“咕噜咕噜”猛灌了一口,然后才气喘吁吁地说到,“大吵一架,直接撕破脸。” 林钰大惊失色,“什么!那明贼不会伤害你吧?” 白杳杳摇摇头,“不知道,让他放马过来,怕什么。” 林钰没说话,只低着头,默默坐在白杳杳身边。 白杳杳缓过来,看着男孩满脸忧虑,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放心,姐姐有分寸呢,我就是想气一气明罡。” “明天你记得,要继续装晕。” 话落风起,风吹过厚重帏帘,灯火烛光内,一道黑影一闪而过。 白杳杳看着那被风掀开的帏帘,转头看向林钰,挑眉一笑。 ...... 第二天,白杳杳依旧抽了两袋血就停,次日一早,交了一千颗解药。解药直接交给监视她的巨龙军,让他们转交给明罡,自己赖在营帐内和林钰吃香的喝辣的。 不过,令人诧异的是,这两天里,明罡反常地没有找她麻烦。 夜深露浓,白杳杳坐在案前,抽下金簪,有一下没一下地挑着烛花,眉头就没松开过。林钰躺在她腿边,安静地睡着,小身板跟随着呼吸的节奏一起一伏。 白杳杳一手撑着头,一手轻轻拍她的背,脑中又在和系统交流。 “地下城情况如何?”她问到。 “今晚戌时,第二层的灯也点亮了。” 白杳杳点点头,“那些逃走的邪教信徒呢?” 系统那边停了几秒,似在查询,过了一会,它说到,“一切顺利,林钰的事情所有人都知道了。我这两天准备铺垫秋水的死了。” “不着急。”白杳杳却摇摇头,“秋水的死要放在最后,慢慢来,等林钰这边结束以后再说。” 系统顿了顿,“那林钰......” 语气中透露着浓浓的不安,后面的话也不敢再说下去。 它想问,林钰的事情什么时候能结束? 白杳杳明白它的意思,叹了口气,说到,“以我对明罡的了解,就是明天了。” 系统顿时不说话了,过了很久,他才艰难地开口,“明日我陪着你吧。” 却见白杳杳摇摇头,系统默了默,了解她的心意。 “好吧。”它叹气说到,“你放心,我明天一天都会守在燕君琰身边,寸步不离。” “你不要想太多,放手去做!” 它知道明天定是万分凶险的一仗,此战重要非常,打赢了满盘皆活,若打输了...... “若输了,就下辈子见吧。” 第159章 为人无礼 解药制作的第五天,目前已经有两千颗解药投入使用,地下层的第二层——高级贵族的楼层在昨晚被点亮。 白杳杳今天起的很早,几乎是她一睁眼的瞬间,系统便带来的最新消息。 燕君琰被明罡带走了。 白杳杳点点头,没说什么。这和她预想的完全一致,明罡出的牌果然是燕君琰,这招虽烂,但胜在有用。 只要能用燕君琰牵制住白杳杳,明罡就永远胜券在握。 很快,巨龙军有人来催,让白杳杳今天早一些抽血制药,因为明大人会亲自来观看制药过程。 白杳杳面色如常地洗漱穿衣,却将有可能发生的所有意外在脑中过了一遍又一遍。 等她收拾好一切,走出营帐,已经有士兵将那台笨重的血液分离机搬到演武场上。明罡坐在高台之上,仿佛他只是过来看一场马球,或是抽查一下士兵的训练情况。 他身后站着巨龙军中最强的二十位将领,有白杳杳认识的易秉将军和阿虎队长,高台之下还站着几十个小队的士兵,兵甲寒亮,气势逼人。 他又尖又高的宝座边上,还站着一个瘦弱的林钰,缩着肩膀低着头,一脸畏惧。 白杳杳挑眉一笑。 明罡的喜好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浮夸呢,和明碧君一样,就喜欢搞这种声势浩大的场面。 不过,这也算是一种气场上的碾压吧,精兵强将对阵一个势单力薄的小姑娘。若真是换了一个天真无知的小姑娘,看到这幅场景,恐怕会被吓哭。 面前是千军万马,身后却空无一人,怎么看都是不可能赢的战争。 这样一想,明罡还正算是不可抗衡的恶势力呢。 但她就喜欢挑战这些不可能。 白杳杳大步走到高台下,抬头看着明罡,笑着问到,“明大人,怎么搞这么大场面,是想给我压力吗?” 却见明罡冷冷一笑,说到,“白小姐多虑了,老夫不过是想振奋一下军心罢了。” 白杳杳听了,轻蔑一笑,也不接他的话,只是对林钰手招招手。 林钰知道她在叫自己,却一动也不敢动,转头畏惧地看了眼明罡,见明罡挥手放他离开,他才松了口气,大步跑下高台。 一溜烟跑到白杳杳身边,一把抱住她。 白杳杳耐心地拍了拍他的背,俯身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就见小男孩乖巧地爬上座椅,然后熟练地伸出右臂。 白杳杳冲他笑了笑,竖起大拇指。 这时,就听高台上一声惊雷似的吼声,“怎么还不开始啊,大家都等着看呢,你俩墨迹个鸟啊!” 声音粗鲁,为人无礼。 白杳杳皱眉望去,只见高台上站着一个五大三粗的黑汉子,一身黑熊一般的肌肉,粗糙的皮肤像是钢铁打造的一般,两鬓蓄满杂乱的络腮胡。 原来是早先和她起过冲突的阿虎将军。 白杳杳翻了他一眼,转头不再看他。 高台上,易秉将军轻捋长须,笑着说到,“别看铁虎平日里凶神恶煞的,士兵都怕他,没想到今天居然输在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身上。” 铁虎转身,一脸不解地问到,“易秉将军,这是何意?俺怎么会输给那个娇小姐!” “俺一铁拳垂下去,就能把这娇小姐,锤得鼻涕脑浆都溅出来。” 第160章 教训神医 “就这种体格的娇娇儿,捶她都污了俺铁虎的名声。”铁虎大言不惭地说着,熊掌似的大厚手掌拍在肚皮上,发出洪亮的笑声。 明罡笑着瞪了他一眼,“阿虎,现在说大话,一会儿让你见真章儿。” 听见明罡这么说,其他将领都涌上来,围着铁虎打趣。 “哎,我说铁虎啊,你想好一会儿怎么收拾这小丫头了没?” “我看那丫头是个烈的,阿虎怕是药吃亏。” “虎啊,你先把银子准备好吧,你赢不了城主大人的。” “是啊,每次都要和城主大人打赌,每次都输,也不知道为啥还这么坚持。” “我看他是看上人家白神医了,哈哈哈,咱们铁虎也有春天了。” 那些人不着四六满嘴跑火车,气得铁虎瞪起眼睛,挥手将人轰走。 “你们别拿俺打趣!”铁虎生气地说到,“俺怎么可能看上这什么鸟神医,长得还没营里的小牛犊子壮,都不够俺塞牙缝的!” “俺和明老哥哥打赌,就是看不惯那丫头嚣张跋扈,处处与俺老哥哥做对!”铁虎一拳捶在胸口,嚣张地说到,“俺今天就是给老哥哥出气的,非要好好教训教训那不知天高地厚的鸟神医。” 话音刚落,就听高台下传来女孩清亮的声音,“明大人,血已经抽完了。” 众人低头望去,只见女孩一身飘飘白衣,站在演武场中央,手里拿着两小袋血包,口中还嘟囔着,“真是搞不明白,抽个血有什么好看的。” 而林钰却虚弱地歪在座椅上,小脸苍白,一脸恹恹无神的样子。 易秉上前拍了拍铁虎的肩膀,笑着说到,“去吧阿虎,现在轮到你出场了。” 铁虎傻傻一笑,冲着明罡和易秉两位来将军拱拱手,憨笑一声,“那阿虎去了,两位老哥哥就瞧好吧。” 说完,大摇大摆地走下高台,临了又猛地刹住,冲着高台上的人大喊到,“老哥哥,您府里那坛藏了十年的老窖,可给俺准备好了!” 台上众人哄堂大笑,都张嘴骂他,让他赶紧去“教训”那白神医。 白杳杳不明就里地看着热热闹闹、君将一片和谐的高台,连连挑眉。 看来有人将自己拉进一场游戏中了,好啊,无论来者何人,她都奉陪到底。 就听一声震耳大吼,“你个鸟神医,怎么抽了两袋就不抽了!快给俺再抽五袋...不不不,给俺再抽十袋血出来!” 白杳杳皱眉望去,只见那黑汉子像阵旋风似的,转眼就跑到她眼前。而那惊雷般的吼声也在她耳边炸开,差点将她耳膜震破。 见白杳杳十分嫌弃地看着自己,那黑汉子气得瞪起眼睛,大声骂到,“看着你爷爷干什么!还不快给你虎爷爷抽血去!” 说着,捏捏拳头,怒目而视,眼中赤条交杂,像一只发怒的公牛。 昨天晚上,明罡和易秉商量如何才能加大解药产量,他坐在一边旁听,稀里糊涂地听下来,发现解药之所以这么少,归根结底出在那小神医身上。 原来是那神医故意为难明罡,仗着自己会制个鸟解药,故意给他老大哥下马威。 他当即就和明罡说,自己能为明罡解决这个困难。哪知几个老将军都不相信他,还让他不要捣乱。 气得他和明罡打了个赌,只要自己能让白神医今天一天抽完小少爷的血,城主府那坛埋了十年的醇香老窖就是他的了。 他可馋那口酒好长时间了。 故此,今日非要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鸟神医,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就听那姑娘皱眉说到,“你能不能把你那声调小点?” 第161章 飘花玉镖 “你小点声吧你。”白杳杳捂着耳朵,嫌弃地看着铁虎。 那铁哈号称巨龙军中一霸,何时收过这种待遇,当下声音拔的更高了。 “你别在这给俺唧唧歪歪的整这些鸟事,快点再抽些血出来。”他举起拳头,瞪着眼睛威胁到,“你今日若不能一次性交够五万颗解药,俺就一拳打死你。” 说着,举着拳头在嘴边哈了两口气。 那拳头像块黑铁似的,扎实又强壮,一拳下去确实能要人性命。林钰面露惧色,轻轻拽了拽白杳杳的衣角,小声说到,“姐姐,我没事的,你再抽两袋吧。” 铁虎听了,十分傲慢地指着白杳杳,说到,“看到没,俺们家小少爷都让你抽了,你还在这推辞个鸟啊!还不快点给爷爷动起来!” 白杳杳没理他,只是轻轻拍了拍林钰的肩膀,说到,“阿钰,你别理他,他不敢怎么样的。” 言下之意,就是铁虎空有一对铁拳,却不敢动他们两人。 那铁虎听了这话,当即怒吼一声,“呔!你这泼皮无赖的鸟神医,凭什么说俺不敢打你!” 莫不是瞧不起他? 就看白杳杳双手抱胸,随意靠坐在分离器上,眼神戏虐地扫过他一身粗壮的腱子肉。 “你莫要瞧不起俺这对拳头!”铁虎大吼着说到。 白杳杳十分平静,面无惧色,说到,“铁虎将军误会了,谁敢瞧不起你这双铁拳呢。” 铁虎听了,心中怒气顿时缓和不少。 “但是......” 又听白杳杳施施然开口,“我们瞧不起的,只是你那空空如也的脑壳罢了。” 铁虎一愣,空空如也的脑壳,这话是不是在说他没脑子? 他铁虎在军中虽有威名,却全凭一身力气闯出来的,实则与其他将领相比,一不懂排兵布阵,二不懂兵法计谋,明罡座下二十位将领,他只能排个老末。 不少人常在背后嘲笑他空有一身蛮力,只是个蠢笨的莽夫。 所以每次遇到这种需要动脑子解决的事情,他总是第一时间跳出来,意图向大家证明他不是没头脑的肌肉男,但每次的结果都一次又一次地告诉众人,他就是愚蠢莽撞。 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在没有比这句话跟贴切的形容了。 铁虎当即青了脸,两条愤气从脚心直冲天灵盖,举起那醋钵儿大小的拳头就往白杳杳身上招呼。 “直娘贼,吃你爷爷一拳!” 就见白杳杳依旧悠闲地靠坐在一起上,面无惧色,不动如山。 眼看铁虎的拳头就要落在白杳杳单薄的小身板上,迎空飞来一只飘花玉镖,打在铁虎手腕。铁虎的拳头被那暗镖的力道冲歪,一拳打在空气中,脚下踉跄好几步,一点威风勇猛的劲都没有,只剩下狼狈。 全场士兵哄堂大笑。 他直起身,愤怒地竖起两条粗杂地浓眉,冲着满场军士大喊,“谁!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泼贼,竟敢坏你虎爷爷的好事。” 白杳杳却弯腰,捡起埋在泥土中的那枚飘花玉镖。 飞镖状似梅花,由飘花水晶制成,梅花花蕊处刻着一个小小的“秉”字。 第162章 手撕林钰 铁虎也注意到那玉镖,一把葱白杳杳手中夺过,攥在手里冲向高台。 “易秉老哥,这是何意!为何阻挠俺铁虎啊?”铁虎气汹汹地吼到,“莫不是您老也贪图明老哥的老窖,故意给俺使绊子的吧。” 不然他为何使出易家的独门暗器——飘花玉镖?难道是为了救这鸟神医? 高台上的人还未来的及回答他的疑惑,就听身边却响起一个悦耳的声音。 “说你蠢你还真是一点脑子都不动。” 铁虎怒目瞪去,是白杳杳。 她站在高台下,双手被在身后,一脸的灵动活泼,“铁虎将军,易秉将军是在保护你呢,要不是易秉将军出手相救,只怕你现在性命难保了。” “还不快给易将军嗑三个响头?” “放你奶奶的屁!”铁虎满脸怒气,冷笑一声,“易老哥哥出手相救的人明明是你!你才应该给俺易老哥哥嗑三个响头呢。” “俺告诉你,若不是俺老哥哥拦着,你现在脑袋都开花......” 说到一半,他自己顿住,全身突然冒出一身的鸡皮疙瘩。 天呐,他刚刚一时冲动,差点一拳打死白神医!若真的打死了这小姑娘,谁来做解药呢?没有解药,地下城的瘟疫还不知要持续多久,死多少人。 若自己刚刚真忍不住杀掉白神医,那明大人还不将他碎尸万段? 想到这,他心中一阵后怕。 原来这鸟神医说的没错,真是易秉老将军救了他。 早先他还嘲笑那些将领个个身怀绝技,却被一个黄毛丫头死死牵制住了。他那时不明白,这件事有那么难解决吗?不就是一拳头的事吗? 现在一看,还真是一拳头的事,不过这一拳头打下去,死的却是一城的人。 铁虎咽咽口水,高举的拳头也悄悄藏在身后。 白杳杳见他这幅反映,知道他是想通了其中关节,冷哼一声,抬头望向明罡。 “明大人,你也太看不起我了,就用这种人对付我?”说着,轻叹一声,“真是让我失望。” 铁虎脸上无光,扬声反驳到,“你别嚣张,胜败乃兵家常事,一招不行俺还有一招!” 说着,转身走向林钰,拽着他的后衣领将人带向高台。林钰瘦小,被他拎在手里,像是揪了只小鸡仔子一样。 看着他如此粗暴地对待林钰,白杳杳眉头紧皱,快步走上前,想将林钰夺过来。 那黑汉子见她对小少爷如此上心,根本不放手,还一把将林钰举到半空,一手掐着男孩的脖子,一手抓着他的大腿,得意地咧嘴笑了笑。 “你个鸟神医,别在这给俺使花招,你今天若交不出足量的解药,俺就把这个娃娃撕了。” 白杳杳一脸无语地看着他,狠狠翻了个白眼,然后什么话也不说,两手一摊,做了个“请”的手势。 铁虎一愣,这是何意,这鸟神医不是很在意这小破娃子的吗?他用这孩子的性命要挟,她居然一脸的无所谓,还伸手示意他继续。 这是什么路数,给他整不会了。 他举着林钰,手下用劲扯了扯,林钰吓得大叫起来。 高台上,立刻有人下来解救林钰,却不敌白杳杳一声高呼。 “诶呦喂!快来瞧快来看呐,铁虎将军要把解药掐死啦!” 第163章 千年老参 “天呀,你们快看啊,小少爷脸都紫了,人都不行了呀。” 白杳杳略显浮夸地喊着,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铁虎。只见铁虎一脸凶狠,下狠劲去撕小少爷,男孩面露痛苦之色,显然真的块不行了。 大家心中一紧,脸上渐渐浮上一层怒色。 铁虎将军到底要干什么?怎么能对解药下手呢? 若是他手下没轻没重,真将小少爷给杀了,那地下城的解药怎么办啊! 他们各个义愤填膺,气得却不是一个成年人如此粗暴地虐待小孩,而是气铁虎莽撞,伤害了他们的解药。 在他们眼中,林钰不是人,只是一个提供鲜血的泥罐子罢了。 高台上冲下几个人,立刻将林钰救了下来。 铁虎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依然执拗地不愿放手,就听高台上传来一声严厉的呵斥,“铁虎,还不放手!” 明罡愤怒地站在栏杆前,眼里燃着熊熊怒火。 这铁虎真是个没脑子的莽夫,他本来也只是觉得有趣,想看铁虎又能出什么丑,这才和他打了赌,放任他去欺辱白杳杳和林钰。 没想到这个傻子居然用解药的性命去威胁白杳杳。 这哪是在威胁白神医,明明是在威胁他们! 真是没用的莽夫,把他的脸都丢尽了。 铁虎抬头,看到明罡满脸怒气,终于不情不愿地松开手,他真没觉得自己哪里有问题,这不都是明大人教他的吗? 只要你能挟住一人心头珍宝,就能为所欲为地驱使那人做任何事情。 他没做错啊,为什么大家都瞪他。 胖虎害怕! 就见白杳杳一把夺过林钰,男孩吓得满脸苍白,全身止不住地打抖。白杳杳抱着他,小声说道,“晕!” 林钰立刻两腿一蹬头一歪,晕了过去。 白杳杳抬头看着明罡,无奈地说到,“明大人,我知道你求药心急,但是今天确实不能再抽血了,林钰身体受不了,还受到了惊吓,更不能再失血过多了。” “还望明大人见谅。” 话虽客气,脸上却一点儿歉意也不见,反而满脸倨傲,抱着林钰就要离开。 明罡眼睛一眯,眼光渐渐狠厉起来。 先不说他今天的打算,就说白杳杳这幅轻蔑的态度,他怎么可能让她舒舒服服地离开? 当着全巨龙军的面给他甩脸子?令他威严扫地,他绝对不能这么轻易地放过她? 他一个眼神,立刻有一队巨龙士兵持刀拦在两人面前。 白杳杳冷笑一声,转头望去。 明罡负手站在高台,低头俯视着他,全身散发着巨大的压迫感,令人不管靠近。 身边的将领都知道,城主大人是真的生气了。 白杳杳却毫不畏惧地迎上他愤怒的目光,问到,“明大人还有什么事吗?” 就见明罡一句话不说,只挥了挥手,那队士兵立刻粗鲁地押着两人来到血液分离器前,一把将林钰塞进真皮座椅中,强硬地给他灌了一碗巨蛛血。 手法粗鲁,呛得林钰猛咳起来,白杳杳眉眼一立,厉声喝到,“住手,你们要呛死他吗?” 正常人喝一碗巨蛛血,就像佟湘玉吃了一整根千年老参一样。 轻则精力旺盛,重则气火攻心,被活活烧死。 第164章 矜贵囚徒 白杳杳冲过去,扬手打掉军士手中的碗,淡紫色的巨蛛血洒了那兵一身。 到底是号称能医死人肉白骨的巨蛛血,不过一口,林钰的脸色立刻红润起来,眼中也闪烁着灼灼亮光。 不过没一会儿,那健康的红润就变成了燥热的绯红,灼灼亮光烧红了眼睛,眼中血丝密布。额头烫得能煮熟一颗鸡蛋,嗓子也冒烟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更吓人的是,两条鲜红的血迹从他鼻中蜿蜒而出。 白杳杳吓了一跳,立马给他喂了一颗降火解毒的药丸,林钰这才好了一些。 这时,明罡已离开高台,带着一众将领,负手走到两人面前。 见到他靠近,白杳杳立刻将林钰揽在怀中,转头立眉喝到,“明大人!你这是干什么!” 巨蛛血怎能随便乱喝?闹不好要出人命的。 她站起来,努力和明罡保持平视。两军交战,不能从气势上就先低他一等。 “明大人,术业有专攻,您既然不动医术,还请你不要插手我的治疗方案!” 不懂医就乖乖听专业人士的建议,不要总觉得宇宙是按照自己的想象运行的,这种自大自负的人,是世界上最难治愈的病人。 却见明罡冷哼一声,阴沉地说到,“白小姐,我若是你,现在就会乖乖听话,一心一意地制作解药。” 都这个时候了,胜败已大致有了分晓,这丫头却看不清局势,还死犟着不低头,不知最后会死得有多惨。 但凡她能服个软,好好制作解药不要给他添堵,等瘟疫结束后,也许他会大发慈悲,在地下城给她开间小医馆,留她一条小命。 “白小姐,此番我不是在和你商量的,今日光柳熄灭之前,上交六万颗解药。”他冷声说到,“这是军令,违者......” 不等他说完,白杳杳梗着脖子和他呛起来,“违者如何?斩立决吗?” 真是可笑,明罡现在威胁她的招数,刚刚那莽汉子不都试过了吗?无论是自己的命还是林钰的命,此时都金贵着呢。 她不信明罡会不管不顾地杀了自己。 却见明罡冷笑一声,挥挥手,高塔下走出一队人。 那是一队身穿铁甲的巨龙士兵,每个士兵手中的刀都是出鞘的状态,各个形容肃穆,如临大敌的样子。 队伍最前面,两个壮汉押着一个身穿粗麻的男人,男人手上戴着沉重的石枷,脚上拴着手腕粗的生锈铁链,每走一步都要用上十二分力气,步步艰难。 只是,这一切枷锁铁链都无法掩盖那人身上盛气凌人的王者气概,他神态自若步履平稳,一副傲尽轻侯的矜贵模样,身上的囚衣其实是金绣华服、腕上枷锁是纯金的护臂箭袖、脚上的锁链是上好的牛皮战靴。 从高台走到演武场,不过几十步的距离,硬是让他走出了气吞万里如虎的气势。 白杳杳看着那位矜贵傲气的囚徒,不禁眉眼一弯,轻轻笑了出来。 她果然没猜错,明罡的底牌就是燕君琰! 这老头还真是一点新意都没有,就知道用燕君雅来要挟她。他怎么也不想想,自己和他也周旋了这么久的时间,难道还猜不出他的招术吗? 第165章 可塑之才 白杳杳看着那人离她越来越近,挑眉望向明罡,笑着说到,“明大人,这么长时间了,你挟制我的手段居然还是用我哥哥。” “就不能换点新鲜的吗? 她一脸挑衅地望着明罡,早就想好要如何利用燕君琰反将明罡一军。 想来明罡的想法一定是“招不在多,有用就行”了吧? 可是有用的招术不可能是一尘不变的,只要对方是个有脑子能思考的智慧生物,就算傻成铁虎那个样子,时间久了,也能找到破解之法的。 明罡一双暗灰鹰眼犀利如刀,似乎一眼就看穿了白杳杳的想法。 他冷笑一声,语气中带着一丝不以为然,“哦?看来白小姐早就预料到我会这么做了,那你不如说说你的破局之法,也让老夫涨涨见识?” 白杳杳轻飘飘地看了明罡一眼,笑到,“明大人说笑了,破局之法若是说出来,还如何破局?” 却见明罡轻蔑一笑,“此言不虚。” “既然白小姐觉得无趣,那老夫便为这场游戏增加一些趣味吧。” 说着,一挥手,一队士兵直接踢向白杳杳的膝窝,强迫她跪在地上。 白杳杳眉头一皱,抬头望向明罡,而另一边,林钰也被提溜着跪在明罡面前。一柄明晃晃地钢刀立在两人脖间。 明罡低头扫了两人一眼,命人解开燕君琰的枷锁和脚链,又扔给他一柄利刃。 众人大惊,谁人不知那杀蛛英雄武艺高强为人勇猛,曾以一己之力力战整支巨龙精锐,令巨龙军损失惨重。 城主大人今次居然解开他的镣铐,还给他武器。 此举不就是放虎归山,后患无穷吗?若这位英雄又发起疯来,演武场上不知又要死多少人。 却见那昔日威风凛凛的男人,此时薄唇紧抿一脸苍白,并不如众人预料地那般,捡起刀剑大杀四方。 白杳杳眉头紧紧皱了起来,看向燕君琰的眼神中充满了担忧与疑问。 明罡对燕君琰做了什么,他看起来很不对劲!他不是那种轻易退缩的人,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 就见明罡仰天大笑一声,满意地看着燕君琰。 近侍走上前,捡起燕君琰面前的钢刀,塞进他手里。没想到,以前单手就能举起白杳杳的燕君琰,如今连握紧一柄钢刀的力气都没有。 虽然他竭尽全力想要握住刀柄,但他发抖的大臂和手背凸起的青筋还是暴露了他的无力。 白杳杳心中越来越慌。 怎么了,燕君琰到底怎么了,怎么会变成现在这幅样子? 她愤怒地盯着明罡,问到,“你对我哥哥做什么了!” “做了什么?” 只见明罡笑着拍了拍燕君琰的肩膀,说到,“英雄勇猛,老夫能做什么呢?” “不过是挑断了他的手筋脚筋,废了他一身武功罢了。” 白杳杳瞪大眼睛,当场愣在原地。 她一时反应不过来,口中喃喃到,“武功...废了武功,那我们岂不是...岂不是再也无法离开这个地方了!” “哈哈哈!”明罡十分满意白杳杳现在的反应,不禁放声大笑。 对于能将这个自以为是的小姑娘踩在脚下,他感到十分满足,心里也对她越来越鄙夷。 他之前怎么会觉得这姑娘是个可塑之才呢?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她便被他折磨成了一个废人,真想不通自己当初到底欣赏她哪点呢? 第166章 杀鸡取卵 聪明利落?还是识时务?往日那些优点,如今全被苦难磨没了。 有点小聪明又能如何,他惯会对付这种骄傲的天之骄子了。 先夺走她的一切、侮辱她的尊严、击溃她的心智,再用一次又一次的失败羞辱她,让她觉得自己一无是处,自卑到泥土里,等她一点点崩溃后,再给她一点甜头。 如此一来,就算是地上最尊贵的公主贵女,最后也会心甘情愿地臣服于他。 这就是他那可怕又极端的控制欲和征服欲,不仅是对女人,还有男人也是一样。 他太喜欢摧毁那些欣欣向荣的一切了。 明罡负手而立,心满意足地欣赏哪姑娘失魂落魄的样子。 这花朵一般脆弱的女孩,还经得住几次霜降呢? 不如毁得彻底一些吧。 近侍为他搬来一把椅子,他坐在椅子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一脸颓废的小姑娘,冷冷说到,“你以为,做选择的人会是你?” 就见那女孩抬起头,眼框通红,愤怒又无能为力地瞪着自己。 “白小姐,你之所以总是失败,就是将自己看得太重了。”明罡冷冷说到,“你以为整个地下城非你不可?” “若不是因为这场瘟疫,早在老夫遇见你二人的时候,你就已经死了。” 明罡冷笑一声,“而现在,老夫有了解药,你还能借着瘟疫的由头和老夫对峙吗?” 白杳杳红着眼睛,仍然不肯认输,“明大人,你别忘了,没有我,小少爷的血也不过就是一摊......” 未等她说完,明罡便不耐烦地打断她,“没错,没错!只有你能将他的血变成解药。” “这本是你的优势。”明罡说到,“可你现在,不愿意利用这个优势啊。” 每天只抽两小袋鲜血做一千颗解药,地下城十几万人口,这一千颗解药够谁吃的? 明罡突然站起来,说到,“老夫知道白小姐作为一个医师,有些事情要遵守什么医德医风。你不愿双手沾血,老夫理解。” “无妨,这事儿老夫来做。” “明罡,你要干什么?”白杳杳挡在林钰面前,说到,“你莫不是想暴力取血?” “我告诉你,除了血液分离机,你所知道的那些取血之法,全是杀鸡取卵自毁灭亡的愚蠢之法,若林钰出个好歹,整个地下城都别想得到解药!” “我这不是危言耸听。”许是怕明罡不相信自己,白杳杳特意加上这句。 却看明罡脚步一顿,想了想,“白小姐的意思是,这血只能你来取?然后又要以此要挟老夫了,不是吗?” 明罡阴沉一笑,将燕君琰推到白杳杳面前,说到,“白小姐不是觉得老夫的手段太陈旧吗?那老夫不介意为白小姐创新一下。” 说着,握紧燕君琰拿刀的那只手,说到,“老夫便不让你来做这个选择了,不如让英雄来做选择吧。” 白杳杳一愣。 原来如此,明罡的创新就是,不再用燕君琰威胁她了,而是要用她威胁燕君琰! 就见明罡走到她和林钰身后,看着燕君琰,冷冷说到,“王炎公子,这两人之间,你选一个吧。” 第167章 以死相逼 这还用选吗?是个人都知道,英雄肯定会选白神医。 但选择了白神医,他就必须代替白神医去抽小少爷的血,就算白神医不同意,但英雄为了她的性命,也会逼她同意。 毕竟站在英雄的角度来看,林钰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之人,哪有自己的妹妹重要呢? 这就是明罡此计的巧妙之处,剥夺白杳杳的选择权,让别人替她做选择。 而她作为一个女子,只能默默服从。他不过是用地上的教条对付这两个地上人而已 按照地上的说法,女子三从四德,未嫁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长兄如父,这个时候,白神医只能听自己兄长的话。 要不然地上人老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呢,女人太有主意,确实是一件麻烦事。 但是我管不住你,难道这天下就没人能管住你了?自然有人能约束你,让你老老实实地听话。 白杳杳明白那人是怎么想的,只能悄悄说一声,“卑鄙!” 她望向燕君琰,冲他摇了摇头,口中恳切劝到,“哥哥,你不能这么做,如果小少爷死了,咱们就一点儿与明罡抗衡的筹码也没有了。” “到时候,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们就更不可能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燕君琰眉头紧蹙,慢慢走向白杳杳,握着她的手腕,犹豫着说到,“杏儿,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可是......” “可是你不能,让我眼睁睁地看着你送死!” 燕君琰的语气此时也十分恳切,在外人看来,这真是一对儿令人羡艳的兄妹。 白杳杳反手抓紧他的手腕,摇头哀求到,“哥哥,不要,你不能这么做。” “你不能被他牵着鼻子走,交给我好吗,把一切都交给我好了,我一定能想出办法的。” 燕君琰紧抿双唇,一句话也不说,额头薄汗密布,面色难看。他站在那里想了很久,终于做出决定,慢慢挣脱白杳杳的手,走向林钰。 “哥哥!不要!” 白杳杳惊叫一声,挣扎着扑向他,却被士兵拦住。燕君琰抱起林钰,将人塞进座椅里。 再看林钰,他早已经绝望了。 似乎明白这就是自己无法更改的结局,他也不反抗也不呼救,低着头,任凭白杳杳怎么唤他,他都不愿看她。 看了又能怎么样呢?不过是徒添悲伤罢了。无论是谁,都无法救他出深渊。 不如放手罢了。 “姐姐。” 白杳杳还在和燕君琰争执,甚至到了以死相逼的地步,突然听见林钰唤她,急忙转头望去。 就见林钰小脸惨白,却努力对她扬起一丝微笑。 “姐姐,你抽我的血吧,我不怕的。” 他不想让白杳杳为难。 “表弟,你就别给我添乱了。” 说着,转头继续和燕君琰争吵,“哥哥,小少爷他是笙表姑的孩子啊,他也是你的弟弟,他和你之间也是血亲啊!” “不过是极远的远方表亲,哪里还有血缘关系在!杏儿,你不必多说,这件事情,为兄已经决定了!” 燕君琰甩开白杳杳的手,冷漠地说到,“我意已决,无需再议!” “王炎!”白杳杳大吼一声,“你若真要如此,我...我便一头撞死在这里!” 话音未落,忽听周围一阵惊呼。 白杳杳有些诧异,她还没演到那一步呢呀。 就听众人高呼,“小少爷!” 第168章 无人在意 白杳杳转头一望。 只见林钰不知何时找到一把匕首,直接划破了自己的手腕。鲜血喷涌而出,几个士兵正拿着罐子围在他身边。 冰冷无情的吸血鬼,简直比周扒皮还令人发指。 一个孩子被逼着割破手腕,这群人无一人关心,只知道围在一边喝他的血。 白杳杳顿时怒上心头,一把推开围在林钰身边的士兵,扑过去,满眼含泪地问到,“表弟,这是做什么!姐姐都说了会护着你的!” “表姐...”林钰虚弱地说到,“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你由我任性一次吧。” “说什么傻话!”白杳杳哭着说到,“你忘了表姑临终前都说了什么吗?她不是说了,让你带着她的遗愿离开地下城,回到东夏的吗?” “你...你难道不想回去找你亲生父亲吗?” 好家伙,这几句话一说出来,直接给明罡气了个七窍生烟。 这下谁都别想离开地下城! 林钰伸出冰凉的小手,笑着擦掉白杳杳脸上的泪珠,说到,“姐姐,活着太累了,我已经不想再继续下去了。” 他眼神有些飘忽,口中喃喃到,“人间太苦了,下辈子,我可不来了。” 话落,整个人晕了过去。 “表弟!”白杳杳惊呼一声,急忙给他把脉。 所有人的心都不自觉地颤抖起来,小少爷可不能就这样死了啊,多少地灵人还等着他的血呢。 这时,白杳杳突然说到,“他失血过多晕过去了,必须立刻给他输血,不然他会死的!” 众人面面相觑,都不说话。 小少爷现在应该往外放血啊,谁还会给他输血呢? 再说了,谁敢输啊。万一自己的血污染了小少爷的解药之血,导致一城的人都没解药吃,谁付的起这个责任啊。 他们只是愚昧地以为,随便谁的血都可以输,却不知道,就算输血也要血型相配。 就算你想输,人家还不一定要呢。 周围一片寂静,只有白杳杳凄惨的哭声,“明大人,小少爷若是死了,血就没有用了,都这样了,你还要抽他的血吗?” 明罡脸色铁青,他就不信了,今天还能再被这小丫头片子挟制住。 一挥手,早有人准备好了巨蛛血,捏着林钰的下巴灌了进去。 “你干什么!他会受不了的!”白杳杳急忙去推,却被燕君琰拦下。 她急的满口乱骂,忽听一阵猛咳,林钰醒了。 巨蛛血就像肾上腺素一样,微量注射可以让人体在短时间内爆发巨大的能量,从而方便医生抢救。 但前提是,后续抢救工作和能量补给必须要跟上。像林钰这种情况,没有后续治疗就算了,反而还要再抽人家的血,不是要活活逼死这孩子吗? 再看林钰,虽然醒了,却一脸恹恹,眼睛也不愿意睁。 还是易秉老将军出来劝了两句,“白神医,如果你真的心疼小少爷,就早点结束他的痛苦吧。” 白杳杳因为这句话,彻底崩溃了。 事情怎么会演变成这个样子?所有人都要林钰的血,但没有一个人关心这个孩子疼不疼、难受不难受、会不会死。 没有人会在意,他们只在乎他们自己。 第169章 桥下公鸡 他就是一个装血的破瓦罐,等血抽干了,谁还在会意这个瓦罐呢? 算了,那就这样吧,她决定尊重林钰的选择。 易老将军说得对,早些结束他的痛苦,对他来说,是件好事。 针头扎进林钰纤细的胳膊里,分离机嗡嗡作响,红色鲜血顺着管道流进血袋。铁虎搬来两个大桶,扬言今天只有将这两只木桶填满,才能放白杳杳和林钰离开。 白杳杳什么都没说,机械地操作着仪器。 开始的时候,白杳杳还用血袋抽血,后来,那些急性子的兵直接把血袋的底儿剪开,放进桶中,这样血就可以直接流进木桶里,不用再一袋一袋地换血袋了。 再后来,士兵们已经学会了如何操作仪器,白杳杳被扔在一边,颓废地坐在沙土中,双手捂着脑袋,不敢抬头。 只听分离机嗡嗡作响,真皮座椅上的小男孩越来越瘦越来越干,没一会儿,整个人就瘦成了皮包骨头的样子,像一具干尸。 但他还没死,还在喘气,只是出气多进气少,怕是坚持不了多久了。 白杳杳还没来得及看林钰一眼,就被众人架着回到营帐制作解药,两大桶鲜血,只分离出一桶血清。 而燕君琰,也再次被押回虫奴池。 两人背对着背,被巨龙军押着越走越远。 然而,走出演武场的瞬间,白杳杳突然回头望了一眼。 燕君琰的身影被押送他的士兵挡得结结实实,但她还是能感觉到,有一道关切的目光正穿过层层人海,向她奔来。 ...... 解药制作的第六天,白杳杳上交了足够的解药。 明罡立刻组织士兵将解药分发给三、四、五层的贵族,还有所有的巨龙士兵。 他并不害怕白杳杳投毒,因为他这次是真的答应送兄妹俩离开了。为了稳住白杳杳,他还特意放燕君琰离开虫奴池,让他陪着白杳杳。 这人现在已经不足为惧了。 放虎归山又如何,没了尖牙利爪的老虎又能造成多大的威胁呢? 而这批解药,一共六万四千二百颗,分发给士兵和贵族之后,居然还余下一百多颗。 明罡并没有立即将剩余的解药发给下层民众,而是打算等白杳杳制作出一定数量的解药后,再分批次下发给平民。 但是,不可能再有解药了。 林钰死了。 所有人都觉得吃惊,但又觉得是意料之中的事。毕竟昨天抽完血后,小少爷肉眼可见的瘦了一大圈。 连明罡都有些心虚,专门派了刘文景看护他,还送去了各种大补的汤药和补品,但人还是没了。 听底下的仆人说,林钰一头乌黑水亮的头发,一夜之间全掉光了,整个人瘦得像一幅骨架。他直叫了一夜疼,仆人问他哪里疼,他说骨头里疼。 没人知道骨头里疼是个什么疼法,只听他叫得凄惨,定然是万分痛苦的。 但没人敢去找白神医,因为明罡吩咐了,白神医正在制作解药,任何人不得以任何事打扰他。 故此,白杳杳没能送他最后一程。 她被困在营帐内,听见四层的桥洞底下,唱幽冥的公鸡叫了一晚上。 第170章 光柳果实 当白杳杳知道这个消息后,当时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点了点头,转身离开。等回到自己的营帐里,才一头栽倒,不醒人事。 刘文景又是扎针又是灌药,就是不见好,直到两天后,她才悠悠转醒。 白杳杳足足睡了两天。 这两天时间里,地下城上五层的灯光已经全部点亮,贵族们燃起祈福的花灯,十里长街灯火辉煌,上五层如同漫入玲珑仙境,歌舞升平,一幅昌明太平朝世。 底层的平民,虽然还生活在水生火热之中,但感受着那些祈福灯火的照耀,似乎也置身与那片富贵安宁之中了。 人们满心欢喜地庆祝着,连一些濒死的病患也挣扎着多撑了几天时间。 而明罡,为了避免民众恐慌,封锁了解药死亡的消息。 因此,地下城依旧沉浸在一片欢天喜地的美满气氛中,众人载歌载舞其乐融融。那些洋溢着欢乐与希望的笑脸并不知道,过不了多久,他们将终日以泪洗面。 白杳杳醒来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和系统联系。 按照他们之前的计划,此时系统应该已经将林钰身死的消息散播出去了。 但事情的发展,并不是那么尽如人意。 自从上次有些大本营闹出动乱后,明罡查了一圈都没查到散播谣言的源头,便直接设立了监察制度,也就是举报制度。一旦发现有人恶意散播谣言,居民便可以向守层将领举报,举报成功着,将优先获得解药。 故此,人们都不在意那些谣言了。系统附身了几个人,才说了几句话就被守层士兵抓住,直接斩首示众。 所以,林钰身死的消息,到现在也没掀起太大的波澜。 白杳杳叹了口气,没说什么。 傍晚,燕君琰回到营帐,给白杳杳带了一堆发光的亮果子,都是从光柳上摘的。这些果子发光的时候不能吃,等荧光散去后才可以食用。 他现在已经被明罡编入巨龙军,成为一小队地灵士兵的小队长。 每天工作也很轻松,就是一层一层的巡楼,记录那些守层士兵需要的物资,第二天自有专门的运输小队送去补给。 燕君琰堂堂一位西幽王,在地下城地位直降,成了一个城管大队长。 但他这个小队长当的并不是很顺利,那些地灵士兵根本不听他的调令,每天一到巡城的时间,便各种找借口偷懒,让燕君琰一个人去巡城。 燕君琰也不管他们,天天在地下城里乱晃,不知在干些什么。 明罡听了,只觉得他在磨洋工。 他其实是有些失望的。 他一面想让兄妹两人振作起来,以后可以为他所用,但只要两人出现一点反抗崛起的苗头,他又想狠狠把人踩进泥里,让他们永世不得翻身。 本来一文一武,搭配极好的两位天才“兄妹”,竟被他磨成只知道虚度光阴残喘此生的庸碌之辈。 真是一面失望,一面又洋洋得意。 他喜欢通过摧毁别人,得到满足感。 这些想法要是让燕君琰和白杳杳知道了,只怕会被笑死。 就在明罡坐在帐中对着光柳感慨人性懦弱的时候,“兄妹”两人拿着那些发光的果子,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了。 第171章 急需解压 解药没了,白杳杳也清闲了下来。 明罡现在的政策就是,放弃那些已经患病的人。等草药到齐,白杳杳迅速熬制百毒丸,尽可能拯救下那些尚未患病的地灵人。 不过,虽然大部分草药已经运到,但还缺少几味极其罕见的珍惜药材。那些药材太过奇特,西幽地界的人都没见过,地上采买的巨龙军不得不前往草木丰盛的南疆。 而南疆距西幽黑沙漠十万八千里,一来一回几乎要半年的时间,就算巨龙军脚程再快,也得三个月的功夫。 故此,白杳杳便有些无所事事起来。 静中生烦恼,林钰的死没有造成她想要的结果,她处处不得劲,又开始费劲心思的和明罡作对。 至少在明罡眼里,是这么认为的。 谣言无法传播,自然需要更直观的方式让所有地灵人知道,他们的病,已经没指望了。 于是,这天早上,趁着明罡校验军队,白杳杳抱着林钰的尸骨离开了军营。 只是,明罡的眼线太过厉害。她坐着升降梯到达第二十层,前脚刚踩在地上,后脚就被巨龙军“请”回了军营。 明罡知道她抱着林钰的尸骨前往平民居住的楼层,几乎是一瞬间就猜到了她要做什么,顿时大怒。 明明哥哥都已经完美地融入了地下城的生活,为何妹妹还在没事找事? 可是,当他看到小姑娘充满仇恨的眼神时,他瞬间明白了。 是仇恨,那熊熊燃烧的恨意令萎靡不振的小丫头再次重振旗鼓,呐喊着向他杀来了。 明罡没想到这丫头性子这么烈,心中越来越愉悦。 他太久没有释放过压力了。 前几日,几个世家大族联名上奏,逼迫他迅速提供解药。他愁了好几日,终于逼着白杳杳制出贵族和军队所需的解药。 但是解药却死了。 好在他手腕冷酷,强硬地封锁了这个消息,这才稳住那些平民,让他们暂时沉浸在那虚假的快乐之中。 可之后又该怎么办,他一筹莫展,心头如同压着一座大山,急需发泄那些压抑的情绪。 以前...都是林妙笙为他“解压”。 他喜欢的解压方式,并不是那种暧昧缠绵的解压,而是充满了暴力与血腥的武力解压。 他知道林妙笙是来自地上的贵女,所以当他用马鞭、木棍、皮带,甚至是随手抄起的椅子去虐打林妙笙时,他心中对权利与地位的掌控欲得到了巨大的满足。 看啊,他把一个尊贵的女人踩在脚下随意践踏。 那些畅快还来自于一个很重要的因素,就是他心中对地上世界的征服欲。 林妙笙是个地上女人。 白杳杳也是。 所以这次,他选择用白杳杳来解压。 他很好奇,这姑娘眼中的光,到底什么时候能消失? 他当着白杳杳的面,下令焚烧林钰的尸骨,并将骨灰洒进乱葬岗。 听着少女愤怒又绝望地怒吼,他感到浑身舒畅,完全沉溺于这变态的快感中了。 中途近侍求见了好几次,都被他拒之门外。 他扬起手中的马鞭,问到,“白小姐,为何处处与老夫作对?”语气责备,脸上却带着一丝变态的愉悦,看得白杳杳打了个冷颤。 她频频向窗外望去,心中焦急万分。 燕君琰怎么还没好啊!她拖不了多久了,这变态老头要吃人了! 就在这时,世界突然一片黑暗。 光柳...熄灭了。 第172章 巨蛛跑了 白杳杳频繁望向窗外的举动令明罡十分不满。 此时她怎么能分心,不应该像他一样沉浸其中吗?不过对白杳杳来说,她沉浸的不是愉悦,而是恐惧。 明罡有些恼怒,一鞭子抽在地上,巨大的响声终于拉回了白杳杳的注意。 他狞笑一声,扬手欲打。 就在这时,世界突然陷入一片黑暗。 光柳...熄灭了! 所有地灵人都傻了,他们看着失去光芒的光柳,怔愣了好久。 光柳熄灭了?怎么可能! 一定是自己瞎了! 在所有地灵人心中,就算是自己瞎了光柳都不会熄灭的! 可现实却赤裸裸地摆在众人面前,他们不得不承认,并不是地灵人集体失明,而是光柳...真的熄灭了。 光柳怎么了?为什么突然熄灭? 现在可是午时啊,一天中光柳光芒最亮的时刻,为什么光柳会在这时熄灭?就算是夜半子时,光柳也从未熄灭过,而是散发着如月光一般温柔的光芒。 可是现在,光柳是黑的,全黑,一点亮光都没有! 璀璨如耀眼烈日的光柳,数千年来一直为地下城提供光明与温暖的光柳...熄,熄灭了! 这一刻,所有地灵人都慌了。 在他们心中,光柳是地母神的恩赐,为他们带来光明,照亮这漆黑阴冷的地下世界。 可此时,光柳突然熄灭,是不是意味着,地母神...抛弃了他们? 不,怎么会?他们做错了什么吗?为何神会抛弃他们! 黑暗中,明罡的鞭子迟迟没有落下,他显然也被这一重大变故惊到了。 近侍冲进屋内,大声叫到,“大人!王炎反了!” 明罡一愣,“你说什么?” “大人,王炎带着虫奴池的奴隶造反了!”近侍气喘吁吁地说到,“是他们毁了光柳!” “不可能!” 明罡大吼一声,“光柳怎会被人为毁坏!王炎算个什么东西,他手筋和脚筋都被......”都被挑断了,他怎么可能有力气毁坏光柳? 白杏一! 明罡突然反应过来,白杏一居然治好了他的手脚? 可是,就算能治愈断掉的手脚,难道武功也能一夜之间回来吗?他身上还有之前强启嗜血蛊造成的内外伤,一直没能痊愈,难道那些伤也被白杏一治好了? 不对啊,这两人只接触了四天而已。这四天里还有两天时间,白杏一一直昏迷不行,算下来两人只接触了两天时间。 难道他一身的伤,只用两天时间就能痊愈?她白杏一是神仙不成? 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早在王炎还在虫奴池的时候,他的伤就已经好了,他的手筋脚筋并没有被挑断,武功也没有被废除。 一切都是这对兄妹演的戏。 想到这里,他都开始怀疑林钰是不是真的死了。 若连林钰都是假死逃生,那他真觉得白杏一和王炎是神仙了。因为凡人,根本不可能摧毁坚固的光柳。 他试过,他曾经试过的!但是失败了。 可是王炎却成功了。 怎么可能?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大人,王炎手下的人里,似乎有能控制巨蛛的能人异士。”近侍说到,“是巨蛛,是咱们养的那些巨蛛啊!” 明罡只觉一场晴天霹雳,整个人顿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巨蛛,他费尽心血驯养了一辈子的巨蛛...... 居然跟着别人跑了! 第173章 小恩小惠 辛苦养了一辈子的巨蛛,一辈子都未能驯服的勇猛生灵,此时居然跟着王炎跑了,还毁了地下城的光源。 明罡不知该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处境?到底是作茧自缚,还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还不快带兵镇压,愣在这里像什么样子?”黑暗中,清脆女声幽幽响起,如一道神谕唤醒了怔愣的明罡。 对,镇压! 他有一只强大的巨龙军,王炎手下不过一群卑劣的奴隶,能成什么气候? 明罡几乎是夺门而出,走在漆黑的军营中,大喊一声,“全军集合!” 他一定要杀了那个男人。 对了,差点忘了白杏一。 明罡脚步一顿,对近侍说到,“把那娼妇扔进生牢!” 近侍一愣,试探着闻到,“可是解药......” 话未说完,明罡直接一马鞭抽了下去,差点抽瞎近侍的眼睛。 “老夫说话不顶用了吗?老夫说了,将白杏一扔进生牢!”他咬牙切齿地说着。 近侍急忙低头称是,不敢再多问一句。 却见那老头自己顿了顿,冷静下来,说到,“把她关在老夫的帐子里,派重兵把守,若人没了,你就提头来见!” 生牢防守稀疏,若将白杏一丢进生牢,只怕会被王炎劫走,还是关在自己的营帐里最保险。 他说着,转身离开。大步流星,身上金甲粼粼作响,带着一丝上位者独有的霸气与威严。 近侍拱手哈腰送他离开,等完全听不到金甲碰撞的声音才敢起身。一片黑暗中,那侍卫对着明罡离去的方向,冷笑一声。 他捂着眼睛,摸索着回到城主大帐。 以为那姑娘肯定趁乱逃跑了,却没想到,等他回去点上灯烛,那姑娘居然还坐在明罡的帐子中。 近侍不禁皱眉,忽然低头吹灭蜡烛。 白杳杳不解,问到,“你干嘛!” 不会是夜黑风高好杀人吧! 却听那侍卫说到,“烛火被吹风灭了,我还是去换一些油浇的火把吧。” 说着,离开大帐,留白杳杳一人在帐中。 白杳杳:难道我隐形了?这人为啥看不到我! 他在外面磨蹭了很久,终于带着火把回来。一进帐子,发现那姑娘还悠闲地坐在明罡地案几前,手里拿着一盏奇怪的小灯,正在窥探案上军机! 近侍立马夺过奏本,低声问到,“你怎么还不走!” 他故意吹灭蜡烛,还出去溜达了一圈,就是为了让她逃跑的。她却不跑,还大剌剌地坐在明罡的军案前,难道要等着明罡回来,继续虐打她吗? 却听一道清脆的嗓音响起,“你眼睛怎么了?被明罡打了吗?” 近侍皱眉,说到,“与你无关!我给过你机会了,若是火把点亮之前你还在帐内,我便不会再给你逃跑的机会了!” 白杳杳耸耸肩,她干嘛要跑,她还等着看明罡吃了败仗后的表情呢。 近侍在心里默念三个数,见白杳杳真的没有逃跑的意思,烦闷地叹了口气,点亮火把。 帐内顿时一片光明,他低头望去,只见小姑娘屈膝坐在案几前,胳膊抱着腿,小脸依在膝盖上,正歪头看他。 “你的眼睛必须立刻治疗,不然很可能会失明。”小丫头施施然开口。 近侍摆摆手,“别在这白费力气了,我是不会被这些小恩小惠收买,背叛城主大人的!” 第174章 他是我爹 “小恩小惠?”白杳杳歪头问到,“我治疗你的眼睛居然只是小恩小惠吗?” 她可是需要这位白面侍从“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 “若是如此,那我更不敢让你治疗了。”近侍捂着眼睛说到,“我这辈子都不会背叛城主大人的!” 白杳杳眼睛一眯,嗅到了一丝八卦的味道。 她点点脑壳,轻声唤到,“系统。” “干嘛!”那便传来嘈杂的呐喊声和激烈的打斗声,“有事快说,我正和巨龙军浴血奋战呢!” 白杳杳翻了个白眼。 浴血奋战和系统有什么关系,他不过是喜欢刺激,故意附在别人身上观战去了。只是观战,根本没胆子参与战争。 “有八卦,听不听?” “听!” 系统瞬间脱离战场,来到白杳杳脑中。 “但你得帮我。”白杳杳说到,“有没有什么吐真剂之类的东西?” “不好意思宿主,咱们这是狗血穿越文,不是哈利波特。”系统无情地拒绝了她,“你清醒一点!” “好吧。”白杳杳被它怼得有些说不出话,“但是这人嘴巴挺严的,若是没点外挂支持我,我真问不出什么八卦来。” “嗯...”系统想了想,“说到,给你开10分钟‘撒旦的注视’吧。” “那是什么玩意?”白杳杳皱眉。 “撒旦,也就是堕落天使路西法,他是地狱的主宰,任何灵魂在他面前都会情不自禁地说出他心底最深处的欲望。” 白杳杳一阵语塞,“咱穿的这本不是古代言情吗?怎么会有撒旦存在啊,改成‘阎王爷的注视’才合理吧?” “外挂使用时间还剩9分25秒......”系统根本不接话。 白杳杳撇撇嘴,回神继续和侍从聊天。 “为什么你永远不会背叛明罡?我觉得他对你一点也不好啊。”白杳杳的语气像是在和闺蜜闲聊。 呼来喝去,动不动就又打又骂,根本没把他当人看啊。 近侍没有说话,似乎在想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看向白杳杳,突然一怔,脱口而出,“因为我爱他。” 系统:??? 白杳杳:!!!好劲爆,莫多莫多! “我敬爱他,他是我最重要的人。”近侍继续说到,“他...他是......” 不能说!不能说啊! 可是为什么他控制不住自己想要表达想要倾诉的愿望,难道这几年,他实在过得太委屈了吗? “是什么?”女孩轻柔的声音如同一道咒语,蛊惑着他开口。 “因为他是我父亲。” 系统:! 白杳杳:好家伙! “他是你爹?”白杳杳瞪大眼睛,“那他怎么这样对你啊?难道他不知道你的身份。” 近侍点点头,又摇摇头。 “他知道的,只是因为我是一个不光彩的私生子,他不想承认。”近侍说到。 “私生子又怎么了?”白杳杳不解又愤怒,“私生子也是他的血脉啊,凭什么不承认。” 近侍突然一脸防备地看着她,“别想通过这些花言巧语蛊惑我,我是不会背叛城主大人的!” 白杳杳:“你知不知道人越强调什么就越缺少什么,你一直在强调自己对明罡的忠诚,是不是因为你的内心,其实早想背叛他了?” “你在说服你自己对他继续忠诚!” 近侍:“你不要再说话了,你就是魔鬼!” 第175章 粮仓炸了 近侍注意到了,这女孩的眼睛有蛊惑人心的力量。他闭起眼睛,飞一般逃离了大帐。 “嘁。” 白杳杳不满意地撅起小嘴,她还没听够呢!这下好了,没人陪她聊天解闷了。 “系统,燕君琰那边怎么样了?”她问到。 “一切顺利。” 突然,一声惊天巨响席卷了整个地下城,吓得白杳杳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弹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她惊慌失措地问到,“地震了?还是咋了?” 就听系统平静说到,“燕君琰把地下城的粮仓给炸了。” 白杳杳:......牛就一个字,我只说一次。 燕君琰也太厉害了,最初他带回光果的时候,她就猜到他要做什么了。为了帮他争取时间,这才有了她故意抱着林钰尸骨离开军营的这一出戏。 她漏洞百出的计谋成功骗过了明罡,吸引了明罡的注意力,这才让燕君琰有时间甩开那些眼线,带着奴隶捣毁光柳。 主要还是明罡轻敌了,自己屡战屡败屡败屡战,在明罡眼里,她已经成为一个心浮气躁手段稚嫩的绣花枕头了。 她一直坚持不懈地给明罡添堵,每次都被发现,每次都输的很惨。对于明罡来说,却是一次又一次的胜利。 这些胜利果实虽然渺小,但架不住数量多啊。 时间久了,明罡便越来越自大,越来越看不上她。一旦他对她的主观映象变成了某种刻板印象,那么他对她的防备,也会开始松懈起来。 狮子会怎么对付一只小白兔呢?会像捕捉羚羊那样,观察、谋划、设计路线、再请君入瓮吗? 不会,他只会百无聊赖的给兔子一爪子而已。 谁会费劲心思去为难一只小白兔呢? 白杳杳就是这样一只充满坏心眼的,可怜弱小又无助的兔兔! 她悠哉悠哉地歪在军案上,趁着明罡没回来,再多窥探一些地下城的绝对机密吧。 “对了。”系统突然冒出来,没头没尾地来了一句,“白山来了。” ...... 明罡这里进行的很不顺利,他的巨龙军像遛狗一样,被燕君琰溜的满城乱跑。 他征战多年,敏锐地察觉到,对方同他一样,也是一个久经沙场熟读兵法的老手。 就比如现在,对方知道那帮奴隶散兵打不过他手下的正规巨龙军,便采取游击策略,有效地分散了巨龙军的兵力。 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在这一溜一追中,这人居然还能抽空把粮仓给炸了,真是让明罡又气有喜。 气得是自己被他溜的团团转,喜得是,他很久没遇到过这么强大的对手了,而他本就是遇强则强的人,强大的对手更能激发他强大的斗志和能力。 就像此时,他采取的策略便是,大力出奇迹! 能跑能溜又怎样?架不住他们人多势众啊。 巨龙军全军出击,采取地毯式搜查,每一层都有士兵驻守,楼层两边一堵,就算王炎长了翅膀能飞出去,难不成他手下那些奴隶也长了翅膀,一个个都能飞出巨龙军的围剿不成? 没想到他们还真是长了翅膀...... 巨龙军搜了整整一百层,一个人都没找到。 他们开始怀疑这些人可能是混进了病区和大本营,便将所有地上人都抓出来一一审问,结果这些人都是有身份的正经居民,还有乡亲邻里给他们作证。 那这些奴隶跑哪去了? 明罡想了想,眉头一皱,带着一队士兵前往虫奴池。 第176章 奴隶失踪 明罡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虫奴池恐怕是出问题了。 王炎带着几个年轻力壮的奴隶和凶猛的巨蛛离开了虫奴池,将地下城闹了个天翻地覆。一只闹到现在,却没有一个虫池守军来给他通风报信。 若是他早些知道虫奴池有奴隶逃跑,他定能未雨绸缪,阻止王炎毁坏光柳。 可恶,真是一群误人的的卢之马! 他一路阴沉着脸,周围的士兵大气也不敢出,生怕被他的怒气牵连。 很快,升降梯抵达第九十七层,虫奴池所在的楼层。 刚走出一步,只见远处摇摇晃晃跑来一个小兵,脚步虚浮杂乱,头盔歪歪斜斜地戴在头上,下一秒就要掉了。 那小兵一脸慌张地跑到升降机前,看到明罡带着大部队前来,吓得扶正头盔,“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 没人问他,自己倒先不打自招了。 明罡眼睛一眯,问到,“出什么事了?” 只见那兵抬头小心翼翼地觑了明罡一眼,口中支支吾吾,什么也说不出来。 明罡不耐烦地挥挥手,便有人将那兵拉近黑暗中结果了。鲜血缓缓流出阴影,一路蜿蜒至众人脚下,明罡踏过那条血迹,走向楼层深处的虫奴池。 来到虫奴池门口,只见虫池守军跟一群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转,有的不停进进出出,有的干脆坐在地上捶腿哀叹。 而虫奴池的守将,似乎已经被吓丢了魂,一脸绝望地坐在冰冷的地上。往日前呼后拥的威风将领,此时孤零零地坐在一旁,无人问津。 巨龙军的脚步声惊醒了那群慌乱的士兵,看到城主大人亲自来了,所有人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苍白。 明罡眉头皱起,双眼微微眯着,闪烁着危险的幽光。 “怎么回事!”他怒气冲冲地说到,“看看你们现在的样子,成何体统!” 两个侍卫架着全身瘫软的虫池将领来到明罡面前,那人被吓得腿脚发软,跪都跪不住。 明罡冷冷撂下一个字“说”。 那将领知道自己犯了无法挽回的弥天大错,此时三魂丢了七魄,哆哆嗦嗦地说到,“大...大人,虫奴池的奴隶,都...都不见了!” 无论老少,百十来号人,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统统消失了。 “你说什么!” 明罡气得一脚踹过去,双眼怒红,“到底怎么回事,给老夫一字一句地说清楚。” 那将领吓得连连磕头,连忙将今日所见都说了。 原来,今天早上,那些奴隶按照惯例进入巨蛛洞打扫清洁投放蛛粮。 按理说奴隶进洞时,必须有一队士兵跟着进去,主要是为了维护秩序,监督奴隶干活不要偷懒。但地灵士兵都不愿意进洞,一是因为洞里太过危险,二是因为明罡对此事从不多问。 久而久之,底下的人难免不当回事,遂不再跟着奴隶进洞了。 没想到今天居然出了问题。 奴隶们进入巨蛛洞后就没了消息,一直到放午饭的时间也不见一人回来,驻守的士兵起初并不在意,依旧躲在洞外吃酒赌钱。 直到光柳被毁,那虫池主将才隐隐觉得不对劲,立刻遣了一小队士兵进洞去寻。 谁料那队士兵大半都折在巨蛛洞里,只跑回来几个。说是洞里空空如也,奴隶们不知跑去哪儿了,半个人影都没有。他们还想再深入洞穴去寻,却遭到了巨蛛的攻击。 “大...大人,那些巨蛛,今日不知为何格外暴躁,想来那些奴隶许是被巨蛛吃了,也未可知啊!” 第177章 洞穴被淹 明罡一脸阴沉,冷冷说到,“百十来号人,就这样在你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他冷笑一声,突然吼到,“你未能及时察觉异常,故意隐瞒事故致使我军大败!” “该当何罪!” 那将领跪在地上,正要抬首告饶,只觉脖间一凉,脑袋早已“咕噜咕噜”滚向别处。 所有守池士兵无一幸免,全被明罡以军法处置。 之后,他又派了一队将士进洞搜查。巨龙战士体格异于常人,虽然没被巨蛛吃掉,身上却还是留下了密密麻麻的伤痕。 连巨龙军都无法和巨蛛正面硬刚,那群奴隶怎么可能躲过巨蛛的攻击,然后逃之夭夭呢? 这队士兵还带回两则信息。 一则是,巨蛛洞内确实没有发现任何出口。 二则,洞穴深处又被淹了。 这第二则信息,明罡到不是特别在意。 巨蛛洞上方有一条踪迹不定的地下暗河,明罡曾派人追踪很久,想将这条暗河留在地下城,最终却无功而返。 暗河时有时无神秘莫测,只有每年雨季的时候,暗河涨水后才会顺着岩壁缓缓流下,在巨蛛洞深处形成一个小小的湖泊,用不了几天就会消失,无需在意。 只是,今年的雨季这么早就来了吗? 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既然巨蛛洞内没有出口,那群奴隶怎么可能平白无故地消失? 他们是如何逃离巨蛛洞的? ...... “他们要如何离开巨蛛洞呢?”一个斥候问到。 燕君琰不答,只是看着地下城的地图,皱眉思考。 时间回到前一天傍晚,燕君琰借着巡城的由头,顺着隧道回到巨蛛洞,将毁坏光柳的计划告诉了六位斥候。 只是,这计划虽然整体上看上去完美无缺,却存在一个致命的漏洞。 奴隶们应该如何安置呢? 这群奴隶大多数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但还有一小部分是老弱病残。壮力跟着他出去抵抗明罡,那剩下这群老弱又如何安置呢? 燕君琰单手握拳抵着下巴,蹙眉思考着。 若将他们留在洞里,等于送他们去死。同时,还给明罡留下了一个可以要挟他的把柄。 到底是几十条地上性命,他能不在意吗? 他不在意。 若他真的在乎这些所谓的“仁德”和“大爱”,他就不会从众王子中杀出重围,登上西幽王的宝座。 他的宝座,是血和白骨筑成的罪孽高塔。 可是,每当他决定放弃这些人的时候,他总能想到一张干净阳光的笑脸。 一想到那纯粹可爱的小姑娘,他心中便会浮上一个“荒谬”的想法,若他此番真的放弃了这些人,那道纯白的灵魂便会离他越来越远,成为他此生都可望而不可即的天山白雪。 所以说,爱会让人变得软弱,铮铮铁骨也成一腔柔肠。 燕君琰闭上眼,深深叹了口气。 “将那些老弱病残,藏进乱葬岗中。”他说到。 这是目前最有效的办法,却不是最稳妥的办法。只有他们离开地下城,才是真正的稳妥。 可是,他们要如何才能离开地下城呢? 暂时无解。 部署好一切,燕君琰回到军营,又和白杳杳商讨了一遍计划,反复推敲其中细节,确认无误后才放心地去休息。 第二天一早,燕君琰算着时间进入巨蛛洞,刚出隧道便一脚踩进一滩水洼中。 巨蛛洞被淹了。 但水从哪来的? 第178章 一个野人 燕君琰几乎是一瞬间就猜到洞穴附近有条暗河。 地下世界纵横着如迷宫一般复杂的隧道,只有河流能在其中找到正确的道路。若是跟着暗河一直走,定能离开地下城,重回地上。 只是,这条暗河的具体方位在哪?流淌轨迹又是如何,他一概不清。 燕君琰站在滴水的岩壁前,手指拂过湿漉漉的岩石,皱眉思索。 这时,远处传来一阵喧嚣,奴隶们已经过来了。 一个斥候小跑上前,拱手行礼,压低声音说到,“王,出了个小小的意外。” 燕君琰眉头一皱,用眼神询问“何事”。 斥候说到,“今天早上,我们几个本想进洞再探查一遍路线,没想到走了一半,突然从洞顶掉下一个毛野人。” “毛野人?” 燕君琰眉头皱得更紧了,眼中透露出浓浓的荒谬之色。 “王,是真的。”那斥候急忙说到,“那人生的虎背熊腰,全身漆黑如墨,身高八尺有余。” “问他从哪儿来,有什么目的,结果他也不会说话,满口呜呜哇哇地乱叫,见人就打,咱们的人被他打伤了好几个。” 燕君琰脸色黑沉,冷声问到,“伤势如何?” “倒不是特别严重,那人不会武功,只有一身蛮力罢了,后来被我们的人联手放倒了。” 燕君琰沉吟片刻,说到,“去看看。” 且不论这“毛野人”是敌是友,总之是个麻烦,还是及时解决的好。 远处黑压压一片,奴隶们成群结队地走了过来。 队伍的最后面,十个壮汉抬着那个黑黢黢的“毛野人”,累的满脸通红气喘吁吁。 燕君琰走近一看,果然是个野人。 打缕虬结的长发和杂乱无章的胡子缠在一起,将那人的脸遮得严严实实,根本无法见其真容。 身上穿着件破破烂烂的粗麻袍子,血污泥污掩盖了袍子原本的样子,已经分辨不出是哪个部落的服饰。 一对醋钵儿大小的拳头上缠满布条,已被鲜血染红,似乎经历过一场惨烈的打斗。 脚上也是伤痕密布,好几个脚指头上的指甲都不见了,看来他一直在赤脚行走,且这一路走的十分艰辛。 燕君琰上下打量着这,心中疑惑越来越浓。 这人究竟是谁?难道也是误入地下城的旅人吗?为何他会从洞顶掉下来呢? 他想了想,决定去这野人掉下来的地方看一看。 只见那里已经被淹城一片汪洋,洞顶岩壁被人凿开了一个巨大的缺口,那里原来只有一条细细的裂缝。 应该是那个野人干的。 这时,人群突然传来一阵嚷闹。 几个奴隶慌慌张张地跑过来,说到,“大人,你快去看看吧!那汉子醒了,正满洞追着打人呢!” 燕君琰眉头一皱,提刀便往回赶。 到了地方,只见那毛野人发疯一般在人群中又砸又打,还将一个斥候举过头顶,手上使了十分的力气,欲将人砸向地面。 忽见空中闪过一道黑影,从半空中掳走了那个斥候,又妥善将人放在安全的地方。 野人丢失了手中的猎物,气得怒吼一声,红彤彤的眼睛紧紧盯着那道敏捷矫健的黑影。 看清那影子的面容后,野人居然愣了一秒,突然无端暴怒,嘶吼着冲向燕君琰。 “西幽狗,还我妹妹命来!” 第179章 白山归来 “西幽狗!我杀了你!” 那野人一头撞向燕君琰,浑身肌肉硬的像岩石,身躯高大像座小山。燕君琰只觉有座山成精了,向他索命来了。 他不记得自己屠过山。 燕君琰脚下轻轻一跃,轻盈地从那野人头顶越过,然后迅速转身,朝着那人后背就是一脚。 野人被踹得脚下踉跄几步,重心不稳差点摔倒。好在他及时稳重中心,转过身,又是傻傻的横冲直撞。 边冲还边叫嚷着,“西幽狗!还我妹妹命来!还我妹妹命来!” 燕君琰好奇地打量着那人,这位野人兄弟似乎认识他,可他却对野人兄没有一点印象。 他杀了野人兄的妹妹? 燕君琰站在一块高耸的岩石上,抵着下巴想了好久。见那野人冲到岩石下方,挥动胳膊就是一拳,竟将那块岩石打了个四分五裂。 燕君琰脚下不稳,一下摔了一去,被野人兄逮了个正着。 那野人也不和他多说什么,抓着他的衣领,迎面就是一拳。 这一拳头砸下去,只怕脑中那些红的白的全会喷溅出来。 燕君琰就势按住野人的左手,往小腹上一踹,“腾”地将野人兄踢倒在地。他再往前一步,踏住那人胸口,一拳捣在野人兄的鼻子上,打得对方鲜血迸流,鼻梁顿时短了。 燕君琰挥挥手,立刻围上一群人,将这壮汉子围了个水泄不通,废了九牛二虎只力,才重新将这人捆绑起来。 燕君琰探头一看,不禁想笑,竟将人捆成了个木乃伊,直挺挺地躺在地上。 那野人兄弟挣扎不开,看着燕君琰站在一边笑他,气得眼冒金星,差点把自己气晕过去。 就听燕君琰站在一边问他,“你妹妹是谁?我怎么没什么印象了!” 那汉子倔得很,此时头一撇,一句话也不说。 燕君琰想了想,问到,“我杀过那么多人,你不说明白,我怎么知道你妹妹是哪个?” 果然就见那野人“刷”地睁开眼,手脚都被捆住,竟然还想用嘴去攻击。当然被燕君琰灵巧夺过。 就听那人气喘吁吁地说到,“我妹妹,是神女!” “妹妹!是神女,是天神的女儿!” 燕君琰一听,瞬间想到这人是谁了。 白山! 这不是白杳杳那个傻子哥哥,白山吗? 他怎么会在地下城?难道他也落入流沙了? 燕君琰急忙问到,“你怎么会在这里?” 白山瞪了他一眼,顾自气了一会儿,还是将他如何跟着两人跳下流沙,如何在隧道中迷失,又如何不经意间挖通一条地下河,被河水冲到了这里。 他险些淹死在河中,无意中发现一道细缝,便硬生生用拳头砸开细缝,这才死里逃生,却阴差阳错地来到了巨蛛洞。 燕君琰眼中瞬间闪起亮光。 地下河!白山发现了地下河! 这些所有人都有救了,也许顺着那个缺口一路向上,会找到那踪迹不定的地下河。顺着河流一直走,定能找到出口。 这下,这群老弱病残的奴隶终于有地方可以去了。将他们送出地下城,是最稳妥的办法。 第180章 飞向光柳 他语言简单,讲话也颠三倒四没有逻辑,但燕君琰还是听懂了。 原来那日,白山跟着两人跳入流沙,却被流沙带到了另一个地方。 他分不清方向,找不到食物又迷了路,只能一股脑地在隧道里乱挖,饿了就吃点吃虫子和地鼠,渴了就嚼草根。 一路跌跌撞撞,不知吃了多少苦。 昨天,他不经意间挖通了暗河,差点被河水淹死,九死一生之间,他发现河底岩壁上有一道细缝,便用拳头硬生生将那条裂缝砸开,这才死里逃生,阴差阳错地来到了巨蛛洞。 这桩桩件件,传到燕君琰耳朵里,只剩下一件事情。 白山发现了地下河! 这下,这群老弱病残有地方可以去了。若能将他们送出地下城,燕君琰此番也没什么后顾之忧了。 他抽出匕首,替白山松了绑。 “给你个活命的机会。”他说到,“你还记得那河道的位置吗?” 白山点点头,又摇摇头,像个孩子一样,别扭地说到,“西幽狗,杀了妹妹,白山恨你!” 燕君琰轻嗤一声,他似乎是欠这对兄妹的,一个小麻烦精还不够,又来了个需要时时刻刻哄着的猛男宝宝。 他叹了口气,认命般地蹲下身,说到,“你妹妹好着呢,没事儿。” 白山一双灰暗的大眼睛顿时亮起,双手牢牢抓住燕君琰,问到,“妹妹,在哪儿?” 燕君琰挣开他的手,挑眉说到,“你带我的人找到地下河,我带你去找你妹。” 白山看着他,眼中透露出一丝怀疑。 这西幽狗狡猾的很呢,万一骗自己怎么办!妹妹就是被这人骗走的! 却见燕君琰好整以暇地坐在一边,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白山捂着脑袋想了想,坐直身子,说到,“白山找河,白山回来,接妹妹。” 意思是他只把人送到河道,之后还要回地下城找白杳杳。 “准了。” 燕君琰利落地收刀起身,一刻也不耽误,先带着一小队人爬上岩洞,顺着隧道走了没多久便找到了地下河的位置。 回来后,他重新绘制了一幅地图,让两个斥候带着大部队离开。自己则带着壮力们下到最底层,准备突袭光柳。 地下城的最底层并不是地底世界的最底层,因为那层之下似乎还有很大的空间,却被浓浓的黑色雾霭掩盖。 那黑雾像天空中翻滚的云雾,光柳枝杆埋在黑雾之下,不知还有多长。而黑雾中裹夹着一层刺鼻的腐臭味,火源接触到雾霭便迅速熄灭。 谨慎起见,燕君琰不打算带人穿越黑雾去寻找光柳的根茎了。他决定,就在这层砍断光柳。 这时,一直很安静的白山终于忍不住,拦下他,焦急问到,“妹妹呢?” 燕君琰正在调整护臂,听见这话,抬手指了一下光柳璀璨光辉的树冠,说到,“她在顶层。” “把这棵树毁了,你就能见到她了。” 又来? 刚刚明明说找到地下河就可以见妹妹了,现在又要砍树! 西幽狗,果然是在利用他! 白山气呼呼的,倔得像头气愤的公牛。 燕君琰不咸不淡地瞟了他一眼,后退几步抽刀助跑,一直跑到楼层边缘,突然一跃而起,整个人像只轻盈的燕子一样,迅速飞向光柳。 第181章 无法回应 靠近光柳后,燕君琰双手握刀举过头顶,借着惯性的力量,一刀钉进树干,重力拉着他下坠了几米,尖刀在粗糙的树干上割出一道狰狞的裂口,裂口中缓缓流出散淡绿色的荧光树汁。 他坠了几米,终于在快要接近黑雾的时候停下,腰上用力,跃上一边的岩石。 见他平稳落地,身后那帮奴隶也不再犹豫,紧随其后,一个接一个地跳向光柳。转眼间,粗壮的树干上便被划出无数条散发微光的裂口。 虽然大部分奴隶都安全跳上树干,但还是有那么一两个不走运的倒霉蛋,不慎坠入浓厚的黑雾中,瞬间就没了声音。 白山跑到楼层边,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些,忽听对面传来催促地喊声。 “白山,快跳啊,还愣着干嘛?” 只见那黑汉子挠了挠头,原地懵懵地转了几圈,终于咬咬牙,原地一跃而起飞向光柳,速度之快,像是有人对着那株光柳发射了一枚炮弹。 然而,就在他碰到树干的一瞬间,众人才发现,白山手中居然没有匕首。 “白山,小心啊!” “坏了,这娃儿要糟!” “白山,抓紧不要松手。” “白山!” ...... “白山?” 白杳杳瞪大眼睛,疑惑地问到,“什么叫白山来了?” 他不是在地上吗?怎么也到地下城了? “昂。”系统不以为然地说到,“他当时跟着你们一起跳进流沙了嘛。” “什么!” 白杳杳惊得原地蹦起,“他...他不要命了吗?” 连流沙都敢跳? 他...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啊?难道是为了救自己吗? 可算算时间,她和白山相识还不到一天的时间,陷入流沙的那一天,正是他俩结拜的第一天。 所谓结拜兄妹,也只是口头随便说了一句。 如此浅薄的约定和感情,竟然真的有人愿意为之付出生命吗? 白杳杳叹了口气,有些无力地瘫坐在地上。 “怎么啦?”系统问到。 白杳杳摇摇头,眉间微皱,叹了口气说到,“我被白山的这份情谊......” 她歪着头,思考了一下措辞,“感化了!” “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词。”系统嫌弃地吐槽。 却见白杳杳坐在地上,单手撑着脑袋,一脸的苦恼与哀愁。 无法回应的热烈感情,无论是亲情爱情还是友情,都会让人有些手足无措、压力满满。 但她真的很感动,也感受到了这异世界里,第一份真实的温暖与守护, “就冲他这一跳,等出去以后,我定要想办法把他的病治好。” 白杳杳捏紧小拳头,雄心壮志地说到,“他的痴病如果是后天造成的,那么我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能治好他!” “不过我还是有些担心。”她突然又沮丧起来。 “担心什么?”系统问到。 “你刚刚说,白山现在正跟着燕君琰一起对付明罡呢。”白杳杳皱眉,担忧地说到,“可是他这个人总是傻傻的,遇事还有些轴,喜欢和人正面硬刚。” “我担心他对阵明罡的正规军会吃亏。” “不然你附到他身上吧!”白杳杳眼睛一亮,说到,“帮我时时刻刻看着他点,让他不要一冲起来就不管不顾,必要的时候也能帮一帮燕君琰。” 毕竟白山那一身力气可不是盖的,比那什么劳什子铁虎厉害多了! 却听系统那边沉默片刻,幽幽开口。 “这我恐怕帮不了你。” 第182章 退避三舍 “啊?为什么啊!” 白杳杳眉间轻蹙,有些不开心地撅起小嘴。 这个小破统,连这点小忙都不愿意帮吗?看来这些天的友情与时光,终究是错付了! “不是我不愿意。”系统急忙解释到,“而是我做不到!” “白山身份太高,我...没有权限!” “啊?”白杳杳一愣,很久都没反应过来。 “什么叫身份太高,你没有权限?” 白杳杳记得系统以前说过,他不能附身这个世界的英雄豪杰,也不能影响或干涉这个世界的走向。 所以它说,自己没有附身白山的权限,是指...... 白山超强! “他居然这么厉害吗?”白杳杳瞪大双眼,满眼闪着亮晶晶的星光。 她是不是无意中抱到了一条大粗腿? “那那那,那我老哥有多厉害呐?” 白杳杳瞬间改口,一脸憨笑,“他肯定要比明罡厉害吧!” 系统却支支吾吾地不肯明说,“你...你别逼我,我不能剧透!” “不是吧你这个小破统。”白杳杳气得撅嘴,“我可是遇到任何八卦都会第一时间和你分享的啊!” 系统却急匆匆地转了话锋,说到,“你你你,你现在还是别操心别人了,多操心操心你自己吧! “我怎么了嘛?”不满系统故意转移话题,她的语气多少有些不愤。 “明罡败了,还是大败哦!”系统故弄玄虚地说到。 “这咋了嘛?”白杳杳不屑地翻了个白眼,“他会输,不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吗?他怎么可能赢过燕君琰呢。” 燕君琰可是活到最后的大反派!除了主角,他不会输给任何人! “呵呵。” 却听系统冷笑一声,“你先别高兴的太早,我告诉你,明罡来找你了!” 白杳杳:??? “拿着马鞭......” 白杳杳:!!! ...... 从巨蛛洞出来后,王炎那伙叛贼暂时消停了下来,不再有任何新动作,明罡得以休整片刻。 之后,他又带人将地下城翻了个底朝天,硬是没找到那群人。 “一群鼠辈,藏头露尾!”明罡气愤地捶腿。 一将领走到他身边,耐心劝解到,“大人莫急,当心气坏了身子。” 惹得明罡怒瞪那人一眼。 那将领有些畏惧地退后两步,却见城主大人并没有再责怪他,又大着胆子说了两句,“大人,王炎他们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而已,掀不起太大的风浪。” “您难道忘了,您手里不是还有一张制胜王牌吗?” 明罡转头看了他一眼,突然想到什么,冷笑一声,“回营!” 是啊,他手里确实有一张王牌,无论何种境地,只要他拿出这张王牌,他便能绝地反杀、反败为胜。 这对兄妹再厉害又如何呢?就算他们之前演戏装痴骗过了自己,可是只要这两人没有聚首,就都是不堪一击的货色。 既然他之前可以用王炎要挟白杏一制作解药,那么现在也可以用白杏一要挟王炎缴械投降。 明罡一脸阴沉,大步走向军营,抽出腰间马鞭扬手一甩。 马鞭抽在地上,发出“啪”的一声巨响,直叫整个军营的人都知道,城主大人此时暴怒,闲杂人等最好赶紧退避三舍,免得被无端波及。 第183章 人不行了 明罡浑身翻滚着爆裂的怒火,他抽打着马鞭,已然决定将白杳杳痛打一顿,然后绑在顶层示众。 他要让王炎知道,不过一个黄头竖子,没有任何和自己叫嚣的资本。 他的眼神越来越冷,怒气冲冲地走到一半,忽听前方大帐传来一阵喧嚣。 一片混乱中,有人大喊一声,“快来人啊,白神医上吊了!” 众人都是一愣,反应过来后,立刻拔腿跑向大帐。 只见帐中灯火通明,帐帘被高高卷起,刘医师的身影在帐中来回穿梭,还有很多小药童满面焦急地跑进跑出。 明罡心中直道不好,没想到这丫头竟然能做到如此地步。 她确实是个聪明的,想来她已然猜到自己会用她挟制王炎,所以才会选择上吊自杀一了百了,不给他任何能挟持王炎的机会。 明罡面色黑沉,快步走向营帐。只见帐门口挤着一堆士兵,大多数是来看热闹的,见城主大人黑着脸靠近,顿时做鸟兽四散,都跑得没影儿了。 明罡走进帐内,抬头一看,营帐的主梁上耷拉着一条白色的绸带,正随风飘飘荡荡。白杳杳躺在地上,面色苍白,纤细洁白的脖颈间有一道触目惊醒的青紫色伤痕。 两个小药童正用热水擦拭她的手脚,保证四肢末端的血液不要凝固,另有一个药童抱着她的脑袋给她掐人中,而刘文景手中拿着嗅烟,在她鼻下不停挥动。 “刘医师。”明罡沉声叫到,“情况如何?” 刘文景一脑门的汗,不知是急的还是吓得,他顾不上行礼,胡乱擦了擦头上的汗,说到,“大人,人怕是不行了。” “什么?”明罡瞪大眼睛,气得挥了挥手。 身边近侍一个箭步冲到刘文景跟前,拽着老医师的衣领,将人拖至明罡面前。 “刘医师,你知道白神医对地下城来说,有多重要吗?” 明罡负手而立,冷冷说到,“她不能死,老夫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也要把她救活。” 说着,又走进一步,语气中夹杂着浓浓的威胁之意,“她活你活,明白了吗?” 只见那刘老头吓得面色发白,全身抖得像筛子一样,口中话都说不清楚了,只能连连点头。 明罡轻咳一声,近侍松手撂下刘文景。 谁想那老头受此一吓,站都站不稳了,跪在白杳杳身边,不知在做什么。 明罡面无表情地坐在营帐内,浑身散发着浓浓的压迫感,所有仆从都屏息敛气,一点声音也不敢有。 好在刘文景顶住了这层威压,硬是将人从阎王爷那里抢了回来。 只听一声细弱的咳嗽,人终于醒了。 刘文景松了口气,整个人瘫倒在地。 明罡起身,走到白杳杳跟前看了一眼。这女孩依旧是奄奄一息的模样,生理性的泪水一滴一滴洒向地面,气若游丝,仿佛下一秒就要再次离去。 看这状态,应该不能再挨一鞭子了。 明罡眉头皱起,挥挥手,命人将白杳杳抬走。 “关进暗室,三日内,只给水不给粮。” 他冷冷下令,一群人面面相对,心想城主大人这是打算饿死白神医啊。 但谁都不敢多说一句。 第184章 谋杀亲统 白杳杳被两个近侍拖进暗室,明罡到底怕她真的死了,吩咐刘文景时刻照看着她。 哪知众人一走,原本半死不活的白杳杳瞬间生龙活虎起来,得意洋洋地对着刘文景说到,“怎么样,我的戏还不错吧?” “没有漏出一丝一毫的破绽,这就是所谓的意识流体验派!”她笑着锤了一下刘文景的肩膀。 却见那老头双目睁圆,一脸惊悚地看着她,“你...你...你!” 刘文景指着白杳杳,指尖都在颤抖,口中“你你你”了半天,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白杳杳一看刘老头这反应,心道糟了,这人居然是刘文景本人,不是系统。 “你居然是装的!” 刘文景大喊一声,吓得白杳杳一把捂住他的嘴,勉强扯出一个慈眉善目的亲切笑脸,说到,“刘...刘医师,我可以解释!” 刘老头一幅老弱病残的身子骨,根本挣脱不开白杳杳的控制,只能睁着一双浑浊的老眼,惊恐地瞪着白杳杳。 过了一秒,他眼中的惊恐之情渐渐消散,转而变成一种疑惑。 白杳杳见了,知道这回应该是系统了,松了口气,一把将人推开。 “你捂我嘴干嘛啊?”系统甩甩老胳膊老腿,说到,“莫不是要谋杀亲统?” 白杳杳无语地翻了他一眼,问到,“你刚刚干嘛去啦,怎么一转眼的功夫就不见了,害得我在刘文景面前全暴露了!” 系统眉头一皱,嫌弃地说到,“不会吧你,我就离开这么一小会儿的功夫,你就惹事啦?” “拜托啊大哥,你神出鬼没来无影去无踪的,我怎么知道什么时候是你,什么时候是刘老头啊。”白杳杳没好气地说到。 “算了算了,这都是小事,我一会把这段记忆抹掉就好了。” “但是......”系统神秘兮兮地说到,“你知道我刚刚干嘛去了吗?” 白杳杳瞪大眼睛,敏锐地嗅到一丝八卦的气息,“干嘛去了?” “我刚刚抽空去燕君琰那边看了看。”系统说到,“听了会儿故事,主要是说白山摧毁光柳的事儿,实在是太精彩了!” 原来那时,白山跳向光柳后,由于手上没有匕首,无法钉在在树干上,光柳枝杆又太粗,抱也抱不住,害得白山险些掉入黑雾。谁承想,千钧一发之间,白山居然顺着前人留下的刀口,硬生生把树干撕开了。 “这之后,白山直接钻到光柳树干中,将树给掏空了。”系统吐了口瓜子皮,神乎奇神地说到,“我告诉你,人家可是徒手,徒手掏空树干哦!” “不可能吧,徒手掏空树干,那还是人吗?”白杳杳却不信,边嗑瓜子边说到,“别又是你添油加醋乱说的吧。” 系统急了,“什么叫我乱说的?这是他们雪族的......” 话说一半,突然顿住,硬生生把后半句憋回肚中,却仍被白杳杳抓住话尾,“雪族?什么雪族?我老哥是雪族的?” “什么你哥你哥的,别乱叫!”系统嫌弃地打断她,“倒是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又转移话题。 白杳杳不满意地皱皱鼻子,说到,“什么怎么办?当然是在暗室吃了睡睡了吃,好好休息几天啦。” 第185章 因缘具足 系统一愣,不解地问到,“什么啊,意思后面的事儿你就撒手不管了?” 白杳杳耸耸肩,一脸无所谓,“还有什么需要我操心的吗?” 很多事情,无需直接操作,等待因缘具足即可。1 在那些步步惊心殚精竭虑的日子里,她早未雨绸缪,将该铺垫的一切都安排好了,所以现在才能悠哉悠哉地坐在这里,隔岸观火, 系统说,她这是万事具备只欠东风,燕君琰就是那阵东风。 只有她自己知道,所谓计谋,从来不能被动地等待东风,而是要主动出击,然后置身事外。 能做到全身而退,才是真正的本事。 而之后的一段日子里,燕君琰也仿佛彻底消失了,明罡等了他好几天,不见他有别的动静,便暂时将他搁置在一边。 只因现在地下城中,还有比王炎叛乱更加十万火急的大事。 地下城,现在可谓是一片水深火热了。 自从粮仓被毁后,五层之下的平民们,日子过得一天不如一天。 陷入黑暗的他们,终日抬头仰望着上五层的烛火。那些摇曳璀璨如霓虹一般的绚丽灯光,让他们越来越向往,也越来越焦躁。 解药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轮到他们这些平民呢?不是说白神医正在加班加点的制作解药吗? 药呢?怎么一颗也没见到! 明明上五层的达官显贵们都已经恢复正常生活了,而他们这些无权无势的平民,却还在无止境的等待。 等待解药,等待救济粮,等待神明的救赎。 刘文景依旧每天巡城,按时按点发放解毒汤,病患的死亡率已经大幅度下降了,但感染人数却越来越多,怎么都控制不住。 明罡妄图“放弃病患,预防感染”的策略,无法再继续实施下去了。 隔离点和医舍都住不下了,病人们的生活条件极度恶劣,而未感染的大本营的生活条件,也好不到哪儿去。 自从粮仓被炸后,他们的日常三餐变得极为粗简,已经连续几日不见荤腥了。 人们并不知道粮仓被毁,而进入大本营之前,官兵还收缴了每家每户的余粮,所以在民众的想象中,官府的粮食是绝对充裕的。 既然如此,为何克扣他们的餐食呢? 若只是如此也就罢了,最主要的是,人们每天生活在狭**仄的洞穴中,生活质量得不到保障,心理健康也令人堪忧。 光柳的覆灭让人们陷入惶恐不安之中,很多人认为这是地母神的惩罚,再加上终日活在无止境的黑暗里,人们的情绪越来越沮丧、越来越消极,甚至出现了集体自杀的恶性事件。 渐渐的,那些贵族楼层的灯火开始变得刺眼,希望也变成了怨恨。 为什么只有贵族得到了解药,难道他们这些平民不配被解救吗? 终于有一日,地下城再次爆发动乱。这次可不像之前那样,只是零星几点火星子,这次的暴乱终于如明罡所愿,成了不可阻挡的燎原之势。 暴乱的原因,除了以上这几点,还有一个最关键的问题。 白神医到底去哪儿了?白神医到底在干嘛? 第186章 水能煮粥 人们抓住刘文景,询问白神医何时才能制出解药?为何这批解药的制作时间居然这么久?难道给平民的解药,和给贵族吃的解药,不是同一种药物? 刘文景急忙解释到,“当然不是,解药肯定都是一样的。只是白神医这两天忙着呢,顾不上制作解药。” 他总不能说,解药已经死啦,而白神医被城主大人囚禁暗室了吧? 但在民众心中,只觉得还有什么事能比制作解药更重要呢? “哎呀,你们不要急啊,是北侯的小儿子得水痘了,白神医这两天,正给小世子治水痘呐!” 此时的刘文景不是本人,而是系统盗号上线,假装不经意地撒了个小谎,其实暗藏祸心,又给民众的怒火添了些烈油。 这才是暴乱最直接的导火索。 地下城闹得昏天暗地、鸡飞狗跳,而白杳杳却躲在暗室里享受短暂的“假期”。 明罡忙着处理地下城的一众琐事,根本腾不出时间来看她,又将所有能用的人手调往一线镇压处理动乱。 所以这几天,白杳杳基本处于一个没人管的放羊状态,天天吃了睡睡了吃,整个人都长胖了一圈。 这让明罡严重怀疑有人偷偷给她塞东西吃,看守换了一波又一波,一点用也没有。 白杳杳捏了捏自己圆滚滚的小肚皮,叹了口气,不能再这么胖下去了,她要开始减肥了! 主要还是怪系统! 系统商城里真是要什么有什么,居然连开封菜和金拱门都有。她天天窝在小角落里吃垃圾食品,什么辣条奶片小冰棍,汉堡披萨麻辣烫,吃完就瘫着看漫画。 明罡来找她的时候,她正乐呵呵地看《魔卡少女百变小樱桃》呢。整个人趴在地上,洁白纤长的小腿翘在空中,一晃一晃的。 “白小姐好兴致。” 一个阴冷的声音响起,白杳杳立马将漫画书换成了《诗歌三百首》。 明罡走进暗室,看到她手中拿着林妙笙的书,没说什么。 “看起来白小姐这几日过得不错。”明罡面无表情地说到,“竟比之前...珠圆玉润了不少。” 她真的要减肥了! “可白小姐过得惬意,有没有想过地下城的百姓,正生活在一片水深火热之中呢?” 她为什么要在意,又不是她的子民。 但白杳杳只敢弱弱地在心中吐槽,嘴上一个字也不敢乱说,谁让明罡手里拿着马鞭呢。 “老夫还是小看了白小姐。”明罡冷笑一声,一脸阴沉地看着她。 白杳杳也笑,说到,“明大人,此话何意?我这几日可被关在暗室里呢,你城中那些破事,与我无关。” “哦?”明罡说到,“与你无关,难道与你那位兄长...也没有关系吗?” “明大人,或许你应该在你自己身上找找原因。” 白杳杳扬起一个客气又虚假的笑容,“在我的家乡,有一句古话,叫做‘水能载舟,亦能煮粥’。” 嗝...中午的海鲜粥太好喝了,一时嘴快说错话了。 算了,就这样吧。 白杳杳继续说到,“这里说的水,就是那些你看不起的老百姓们。你得民心时,他们自然尊你敬你。但一旦失了民心,他们也能......” “瞬间吃了你。” 第187章 过河拆桥 明罡冷笑一声,说到,“白小姐家的古语,还真是......浅薄啊。” 你才浅薄,你全家都浅薄! 她说能吃人,就是能吃人,不信等着看吧。 白杳杳没好气地瞪了明罡一眼。 就听对方冷冷说到,“白小姐,你所说的民心,在老夫眼里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 白杳杳挑眉,听他继续说到,“民心?哼,民心能有军队和金钱重要?难道外敌来犯的时候,这些民心能代替军队守卫城池,还是能代替贵族给钱给粮呢?” “他们不过是一个个贪得无厌的无底洞罢了,永远在抱怨,永远在索取,永远不能满足。” “如此民心,要他们有什么用?” 白杳杳无所谓的耸耸肩,反正最后遭殃的又不是我。 明罡继续说到,“不过,老夫也与这些民心打了几十年的交道了,最是知道这是什么样的一种心。” “浅薄、愚昧,给点好处就能满足,这就是民众的心。” 是啊,这就是民众的心。 给点好处就能满足,是因为他们想要的很简单,不过就是“安稳”二字罢了。 世间不乏胸怀大志的英雄豪杰,他们一会儿要拯救世界,一会儿要决战苍穹。 可是芸芸众生哪有那么多雄心壮志,很多人只想平平淡淡安安稳稳地度过这一生。两间房屋几亩薄田,手里有余粮和存款,身边有相爱之人白头偕老,手捧热茶晒着太阳,笑看孩子健康地长大、成家立业,这就够了。 明明要求的很少,明明很好满足,却一次又一次的被辜负。 他们虽然渺小,却是构成这个世界最主要的一部分。没有工蜂的蜂后,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呢? 但白杳杳并没有反驳他,反正良言劝不回该死的鬼,算了吧。 “明大人。”白杳杳有些不耐烦地打断明罡,问到,“所以你此番来找我,到底是需要我做些什么呢?” 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她不信明罡今天来,就是来和她聊天的。 明罡冷笑一声,说到,“白小姐果然爽快。既然如此,老夫也和你不拐弯抹角的了。” “老夫需要一个人,来承担失去解药的后果。” 白杳杳一愣,不禁笑出声,一脸了然地看着他。 不愧是明罡,杀鸡取卵的事他做了,过河拆桥的行为他也擅长,这些事情已经不会让白杳杳感到惊讶了。 她现在反而好奇,还有什么事,是明罡做不出来的呢。 只见明罡继续说到,“明日,贵族们会开仓放粮、救济百姓,老夫要你在这个过程中,向众人透露,是你操作不当,误杀了解药。” 白杳杳冷笑一声,说到,“明大人,你这是要我死啊。” “是吗?”明罡却一声反问,“白小姐天生聪慧、神通广大,在暗室中无水无粮关了几天都饿不死,还能长胖一圈。” “既有如此神通,又怎么会死在暴民手中呢?” 说完,阴沉地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明大人!” 白杳杳叫住他,莞尔一笑,“可是明大人,现在你手里,已经没有任何能够要挟我的筹码了。”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乖乖听话?” 第188章 杳杳被打 明罡脚步一顿,转头望向白杳杳,花白眉头紧紧蹙起,细长眼眸半蓄精光半藏凶狠,标准的鹰视狼顾之相。浑身散发着浓浓的杀意,吓得白杳杳向后退了半步。 她咽咽口水,心中渐渐涌上一股强烈的危机感。 然而,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脸上突然一阵刺痛,只觉一股巨力将她掀翻。她倒在地上,听见背后响起“劈了啪啦”的鞭挞之声。 明罡一马鞭抽翻了白杳杳,又在她背上很抽了十几下,将少女光洁的后背抽得血肉模糊、皮开肉绽。 他喘着粗气收了马鞭,伸手,近侍立刻端上一碗盐水。 白杳杳趴在地上,转头愤恨地看着他,只见明罡面无表情,手一扬,将碗中盐水全部洒在白杳杳的伤口上。 “啊!”白杳杳疼得大叫一声,一拳捶在地上,整张脸都涨的通红。 见她如此,明罡终于解了心中气闷,收了马鞭,冷冷说到,“白小姐,对付你,还需要筹码吗?” “一根马鞭足矣。”说着,阴沉冷笑,转身离开。 明罡走后,守卫立刻锁上暗室大门。 白杳杳挣扎着起身,静等了一会儿,暗室的大门又响了。 刘文景来了。 自然是明罡的命令,毕竟白杳杳明天还要面对民众呢。 一来,不能让民众看到她身上的伤口,这样不利于城主府的形象。二来,需要确保她有足够的体力,明天能跟着贵族走完全程。 刘文景递给白杳杳一面镜子,看着脸上那道狰狞的伤口,她眉头直皱。老医师轻手轻脚地给她擦了些药膏,却疼得她呲牙咧嘴,结果又扯到伤口,更疼了。 “这会不会留疤啊?”白杳杳担忧地问到。 “用系统商城的药就不会哟。”系统上线。 白杳杳没犹豫,立刻兑换了一瓶特效药,敷在脸上,冰冰凉凉的超级舒服,比地下城的破药膏子有用多了。 “你说你这是何苦?”系统说到,“刚刚要不是我给你挡着,就那碗盐水,就能要你半条命。” 明罡扬鞭的时候,白杳杳就在脑中疯狂呼喊系统,好在系统来的比较及时,除了脸上那一鞭是实实在在地挨了一下,背上那十几鞭都让系统拦下来了。 白杳杳仔细地给自己抹药,心不在焉地说到,“我还不是为了维持人设不崩塌嘛。” “人设?你什么人设啊?”系统皱眉问到。 “就是前段时间,我费尽心思树立起来的蠢坏形象啊。”白杳杳不以为然的说到,“你说,一个幼稚急躁、却偏偏有点小聪明、特别容易骄傲自满的人,遇到刚刚那种情况,应该怎么反应?” “那肯定是还没吃过生活的毒打,所以嚣张跋扈无所畏惧啊。”白杳杳说到,“我要是突然识时务起来,就明罡那多疑的性格,明天肯定不让我出府了。” “唉,为了上趟街,还得挨顿打,我容易嘛我!” 说话的功夫,她已然将伤口包扎好了,用的是商城特制的乳胶纱布,简单精巧,还很贴合脸型,不用把自己包成木乃伊了。 至于背上那血糊糊的伤口,不过是系统的一点五毛特效罢了,根本没有伤口,自然不用包扎。 “那你明天怎么打算的?”系统问到。 “明天.....” 白杳杳想了想,突然笑到,“好久没见到咱们明大小姐了,明天就让我跟她一组吧。” 第189章 仙女下凡 翌日一早,上五层的贵族们府门大开,所有人都穿着简单朴素的衣裙,在家仆和府卫的保护下,来到平民区。 为了彰显诚意,贵族们没有乘坐轿马和升降梯,而是选择徒步行走。队伍人多势众声势浩大,走在那千万节悠长的台阶上,形成了一条光辉灿烂的火龙。 贵族使用的火把,都是用松油封过的火炬,火光明亮耀眼,还能防风。他们走过的地方,光明重回人间;他们一走,民众再次陷入黑暗,只能看着那昏黄衰败的小蜡烛,对影哀叹。 后来有人说起这段故事,笑说“权势”二字能掌天下万物,连那原本普照天下的光,最后也成了贵族的私有。 怪不得世人都说神仙好,唯有钱权忘不了。神仙再好又如何,来了这地下城,却连那上五层的贵族还不如哩。 且不说这帮贵族如何刺痛了民众脆弱又敏感的内心,此时的城主府内,可正上演着一出不容错过的好戏。 开仓放粮救济灾民,明罡也是要参加的。 本来是他和白杳杳一组,只是临出门的时候,明罡接到线报,说是在六十五层发现了王炎那伙叛军的线索,他立刻带兵去寻,随手将白杳杳交给了明碧君。 明碧君,明大小姐。几天不见,不知她的性子是不是还和以前一样,一点就炸,暴躁到愚蠢。 明碧君早就准备好了,站在院子里等白杳杳。 她穿了一身简约的白裙子,裙摆和袖口处绣着普通的光柳花絮,看起来平易近人,十分具有亲和力。但同时,又有些平凡不显眼。 她本来就没有那天生丽质、国色天香的容貌和气质,若不靠金玉堆砌,看起来实在普通,属于扔人堆里就找不到的那一类型。 总之,这衣服这派头,对于自小娇生惯养,穿惯了绫罗绸缎,带遍了金玉珠翠的明大小姐来说,确实太过简陋了,简直是死刑犯的囚衣。 她心中正不爽,忽见远处走来一位金光闪闪璀璨夺目的少女。 那女子头上一整套宝石镶金丝的头面,高耸的发髻显得她身份尊贵,不可随意亵玩;发髻下带着两朵鲜艳欲滴的神都牡丹,花开正盛,无时无刻不在吸引着众人的目光。 身上绫罗绸缎镶金带银,上好的洁白丝绸如同流淌的牛奶,星光闪耀;碧绿丝绦下缝这一排金币,走起路来叮叮当当响个不停,清脆悦耳十分好听;再看腰带上,璎珞珠玉制成的禁步格外华丽,似将天上的星月都摘下来戴在身上一般。 明碧君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衣裙,简直比城主夫人的庆典华服还要华丽耀眼。 而且,就算衣物如此夺目,却一点也不会宣兵夺主,反而将那穿衣的人承托的雍容华贵,仿佛九天仙女下凡一般,亮丽的让人移不开眼睛。 不止是她,连她身边服侍的一众丫鬟婆子小厮,都看呆了。 这人是谁?地下城何时有过此等绝色了? 明碧君定睛一看,突然脸色煞白,惊声叫到! “白杏一!” 她大叫一声,不可置信地说到,“白杏一你个贱丫头,你怎么穿成这个样子!” 第190章 接受邀请 明碧君顿时怒红双眼。 白杏一,怎么是她? 想到自己刚刚还羡慕她这身华丽的衣裙,觉得她美的像天上的仙女。一想到这,她顿时恶心地想挖掉自己的眼睛。 白杏一,就她也配! 不过是个比猪狗还低贱的地上女子,怎能穿得如此尊贵靓丽,而自己身为城主府的大小姐,地下城最尊贵的女人,却穿得如此普通简陋。 站在白杏一身边,自己竟被她承托的像个扫地丫鬟! 不,只怕连丫鬟都不如...... 白杏一的身边,居然还跟着四个绝美婢女。这阵势,居然比她一个正牌小姐的排场都大,她身边也只有两个丫鬟罢了。 最主要的是,那些婢女长得一个比一个水灵,穿的也是花红柳绿镶金带玉的。 细细看去,她们真是神仙妃子,自己则成了泥猪癞狗。 明碧君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起来。 都怪他爹,为何是个卑贱的龟奴呢?连累她的血脉也不高贵了。 明碧君越想越气,两条细眉瞬间立起来,气愤地骂到,“来人,把她给我扒了!” “放肆!” 一个婢女大喝一声,扬手给了明碧君一个耳光。 众人都愣住了。 明碧君直接被打倒在地,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那群人。 只见白杳杳头都不转一下,轻轻掩着嘴斜睨了她一眼,冷冰冰的眼神中充满了轻蔑与鄙夷,好像她不过是一只被人踩扁的臭虫而已。 明碧君愣了片刻,跳起来怒吼到,“你敢打我!你一个贱婢居然敢打我!” “来人,快来人!把这个贱婢给我拖下去杖毙。” “杖毙!!!” 她整个如同疯了一般大吼大叫,谁都劝不住她。 就见白杳杳轻叹一声,将那婢女护在身后,傲慢地说到,“我看你们谁敢动她,除非是不想要命了。” 明碧君眼睛一眯,冷笑一声,“白杏一,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你算个什么东西,就算你制出了解药又怎样,还以为你真的能骑在我头上吗?” 白杳杳轻笑一声,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一脸嘲弄。 “明小姐,你错了。”她笑到,“不是以为不以为的事情,而是我现在,已经骑到你头上了。” 众人不解,一脸迷惑地看着她。 就听白杳杳继续说到,“毕竟我将来,可是要继承地下城的哟。” 众人大惊,彼此对视一眼,不知该说什么好。 “你?”明碧君面色即疑惑又狰狞,“凭什么是你!你做梦呢吧!” 白杳杳却施施然地走到明碧君面前,脸上笑容突然变得冷冽无比。 “凭什么?”她阴沉地看着明碧君,说到,“就凭是明大人选择了我,而不是你这样一个一窍不通,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废物。” “你说什么?”明碧君愣住了。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白杏一可是个地上人啊,她根本没资格继承地下城! 但是...但是她之前确实听到过风声,说父亲真的很看好白杏一,还说若不是道不同不相为谋,他还想收白杏一为义女,由她继承地下城。 更何况,她还亲耳听父亲说到过,白氏兄妹,一个聪明伶俐,一个英勇善战,若能忠心于地下城,日后定能成为他的左膀右臂。 第191章 天生棋子 可是......可是白杏一不是一直想离开吗?她不是恨透了地下城,发誓绝对不会效忠明罡的吗? 怎么会这样? 骗人的,一定是骗人的! 就听一声轻慢娇笑,白杳杳掩嘴看着她,说到,“做人呢,就是要懂时务。既然离开地下城无望,我又何必敬酒不吃吃罚酒,死扛着不放呢?” “所以我想了想,便同意留下了,同时也劝我哥哥接受明大人的邀请,他也同意了。” “明大人一早带兵离开,你是知道的吧。”白杳杳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到,“那是去接我哥哥的。” “还有这身衣服。” 她十分骚包地转了一圈,“这身衣服,也是明大人特意赐给我喔。” “贱人!” 明碧君气得双眼通红,张牙舞爪地扑了过去,还未碰到人,便被丫鬟拦下。 四个丫鬟挡在白杳杳面前,组成一个人墙,明碧君在墙那边又蹦又跳,活像个跳梁小丑。 白杳杳看着她,得意一笑,轻轻挥了挥手,说到,“行了,明大小姐,我哪有时间和你在这废话,我还要穿着明大人特赐的裙子,去赈灾济粮呢。” 说完,欠欠儿地行了个礼,提裙缓步离开。 她故意走的很慢,在明碧君面前显摆够了,才闪身进入空间。 “怎么样怎么样?” 一进空间,她便立马脱掉那些浮夸的衣服,问到,“明碧君是什么反应?” “还能有什么反应?”系统说到,“气炸了呗!” “不过你这招真的能行吗?明碧君会按照咱们的计划走下去吗?” 白杳杳笑了笑,自信地说到,“当然,你就看着吧。” 今天的一切,自然都是白杳杳设计好的,什么继承地下城,什么亲赐的丫鬟和衣服,都是假的。 她也一点不怕被人揭穿,明罡最早也得今天晚上才会回来,那时她早脱身而退了,就算被明碧君发现这一切都是她编的,又能怎样呢? 而之所以费劲心思设计这一切,只是为了让明碧君嫉妒罢了。 “如此刚烈,又蠢又坏,正是天生的棋子。” 她已经脱掉那些浮夸的衣服和头饰,换上简单的粗衣,长发随便用一根青玉簪固定在头顶。 整个人朴素却不普通,天然一股大隐之人,世外高者的气质。 “可是,没人会这么笨吧。” 系统却没有那么自信,说到,“说实话,我觉得你刚刚表现得有些明显,明显是故意激怒她的,我觉得明碧君不会上当的。” 白杳杳没说什么,只是笑了笑,闪身出了空间。 所谓愚痴,并不是智商的低下,而是不能平静,不得解脱。 嫉妒为何会成为七宗罪之一呢?自然是因为她能带来无法原谅的严重后果。 白杳杳静静地走在路上,唇边始终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 而另一边,明碧君气得坐在地上,看着白杳杳金灿灿的身影越走越远,厉声尖叫。 是她的,这一切原本应该是她的! 怪不得父亲今天特意叮嘱所有人都要穿着粗衣去济粮,原来是为了突显这位新的少城主啊! 哼,她绝对不会让白杏一这么顺利的继承地下城的。 想在众人面前显眼?做梦! “来人!” 她直身,抹掉脸上的眼泪,说到,“扶我回去更衣。” 第192章 二十五层 地下城,第二十五层。 这里是平民居住的楼层。 基本上,从第二十一层向下,一直到第七十层,这些楼层里居住的全是平民阶层,人口数量庞大,其中鱼龙混杂,是三教九流之人的聚集地。 这些楼层的居民常常生活在巨大的焦虑中,他们中很多人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大多是一些平平无奇的庸碌之辈。 从第七十一层开始,一直到最底层,居住的就全是奴隶贫民等社会底层的劳苦人民了。 白杳杳和明碧君今日负责救济的楼层就是第二十五层,一个再平凡普通不过的楼层。 里面居住的居民基本都是地下城的中产阶级,手里有点小钱,日子踏实美满,对城主府的忠诚很高,极难被煽动引导。 无论白杳杳有任何鬼点子,在这一层都掀不起任何风浪,难为明罡如此费劲心思地挑选楼层了。 只是,精挑细选又如何呢?今天故事的主角可不是她,对她严防死守有什么用呢? 看着前方乌泱泱的人群,白杳杳冷笑一声,走出升降梯。 几乎是走出升降梯的一瞬间,白杳杳立刻被激愤的民众包围,众人讨伐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 “白神医,解药真的死了吗?” “解药怎么会死呢,你到底怎么操作的啊,怎么这么不小心?” “还说医者为人父母呢,那么小的孩子就这样被你杀了!你...你真是百死不足矣谢其罪!”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啊,没有解药了,我们这些人该怎么办啊!” “我不管,既然是你操作不当导致解药死亡,你就必须负责!” “对,必须让她对我们负责!” “今天你要么偿命,要么交出解药!你自己选吧!” 看来明罡已经将她的“罪证”公布出去了。 操作不当导致解药死亡?真是可笑! 那时,无论是在明罡的大帐内,还是在军营的演武场中,白杳杳一次又一次地劝解明罡不要急功近利,当心杀鸡取卵得不偿失。 可是最后的结果是什么,还不是因为明罡扛不住来自贵族的压力,几乎将林钰全身的鲜血抽干了才算完。 现在却成了她操作不当了? 不得不说,她又发现了明罡的一项新技能——颠倒黑白。 其实所有道理他都懂,什么杀鸡取卵无异于自取灭亡,明罡作为一城之主,这么浅显的道理他能不懂吗? 他之所以无所畏惧,是因为他早就想好用白杳杳当替罪羊了。 也就是说,早在白杳杳用解药之血算计他的时候,他也在打白杳杳的注意呢。 真是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尤其是被明罡这种老奸贼惦记,下场就是她倒在人群中,被愤怒的民众扯得东倒西歪,整个人都快被撕开了。 还好巨龙军眼疾手快,立刻上前将她从人群中解救出来。 被士兵从人堆里拎出来的时候,白杳杳整个人像一只被一群老母鸡啄掉半身毛的小兔子,狼狈中带着点搞笑,搞笑里又掺杂着一些无辜。 最主要的是,兔子急眼了。 这他喵的都是群什么人啊,拉拉扯扯的就算了,谁把她钱袋子和玉簪子顺走了! 不是中上富足家庭吗?咋这样啊! 第193章 我为医者 “安静!” 一片吵嚷中,白杳杳跳上发放粮食的高台,大声叫到,“都给老...都给我住手!” 没人听她说话,民众依然在和军队对冲,似乎铁了心要将白杳杳就地正法。 忽听“哐当”一声巨响,柔弱小白兔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一脚踹翻了米缸。 这下众人都愣住了,不约而同地停下争斗,抬头看看她,看看米缸,又抬头看着她。 “还能不能听我说话了!”白杳杳双手叉腰,大声说到。 众人:“听你个头!” 白杳杳:??? 好啊,好啊! 这卑贱的地上女子真是长本事了,操作不当误杀了解药不说,现在居然还把他们的救济粮踹翻了! 这还了得,这不就是想让他们死吗! 果然,地上人的心都是黑的! 民众反应过来,冲的更猛了。 白杳杳默默收回脚,尴尬又不失礼貌地笑了笑。 本来是想搞个大动静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的,谁想随便踢了个缸居然就是米缸! 这糟糕的运气也是没谁了。 白杳杳迅速调整战术,又从怀中摸出一个锦袋。 “住手!不要再打了!” “我这里还有解药!”她高举锦袋,大声说到,“都给我停下,不然...不然我将这些解药都吃了!!” 说着,抓了一把小药丸送到嘴边。 众人一听,立刻停止打斗,抬头紧张地望着她。 “白神医!口下留药!” “白神医,白神医你别激动,你千万别激动啊啊!我们就是...就是......” “我们就是闹着玩的!” 闹着玩?当她三岁小孩吗? “白神医,我们...我们没有针对您的意思,您别生气啊。” “是啊,白神医!我们也是一时糊涂了才动手的,给您道歉,我们错了,我们不该这么冲动!” 看着众人川剧变脸一般的喜怒转换,白杳杳不禁冷笑一声。 这就是解药的魅力吧。 不,确切的说,这应该是生命的魅力。 世间万物,在生命面前都是浮云,尤其是对一些人来说,只要能活下去,就算丢掉尊严和原则,也未尝不可。 白杳杳看着那些人诚恳又急切的目光,笑了笑,将解药放回锦袋。 如此一看,自己还真是替罪羊的最佳人选。 明罡早就算好了吧,整个地下城,无论谁认了“误杀解药”的罪名都会死,只有她不会。因为解药由她而生又由她而亡,自然能由她再生。 人们在乎的“解药”永远不是林钰的性命,只要白杳杳研制出新的解药,一个装解药之血的泥罐子,碎了就碎了。 她心中发凉,眼角余光却撇到一抹金影。 看来今天的女主角已经在候场了,那自己就先为她暖暖场子吧。 白杳杳清了清嗓子,说到,“大家放心,我不会对解药怎么样的。” “你们的心情我都理解,此次瘟疫来得如此凶猛,谁人不想要解药呢?而这个时候又得知失去解药的消息,心生愤怒,这都是人之常情,所以我不怪你们。” 白杳杳笑着说到,“当初知道小少爷的血是解药时,所有人都乐疯了,就连我也不例外。实话告诉你们,虽然我是个医者,但面对瘟疫,我也会害怕,也想退缩。” 第194章 迎难而上 “但是,这种危急的时刻,若是我们这些医者退了,谁又能顶上呢?” 白杳杳说着,叹了口气,“就像将士们在沙场上浴血奋战,此次瘟疫也是我们这些医者的战役,既然是战役,再苦再累,也不能当逃兵!” “就算知道此病凶险,就算知道一旦染病必死无疑,在没有任何防护的情况下,我们也不能退缩,必须迎难而上。” “所以,今天在这里,我不求大家对我,至少对这段日子一直坚持在一线的医者药童,多一些尊重和包容。” 此言恳切,振聋发聩,众人无不动容。 是啊,面对这场瘟疫,最累的就是这些医者了。他们每天不得不面对那些恐怖的黑血,还有病人凄惨的死状。 自己还能躲在大本营里逃避现实,但这些医者又能逃向哪里呢? 医者们每天承受的心理压力不知是普通人的几倍,可是谁曾听到过这些医者的一句抱怨呢? 尤其是白神医,全地下城的人都指望着她能制出解药拯救苍生,她身上的压力有多大不言而喻。 众人面面相觑,不再说话。 白杳杳继续说到,“当时,我无意中发现小少爷的血液是解药,你们都不知道我有多激动,心想这一切终于能结束了。” “为了研制出解药,我抽了小少爷很多的血。可是此病罕见,解药制作也繁杂,这中间我不知失败了多少次。” “但咱们的小少爷一次也没有抱怨过,反而还特别懂事的让我不要在意他,说他能挺过去的。” 说着,眼圈慢慢泛红,泪水也在眼眶中打转。 她希望能唤醒众人对林钰的愧疚和尊敬,虽然故事不像她说的那么夸张,但林钰也确确实实贡献了一袋血呢! “后来,我终于研制出了解药。” 白杳杳说到,“但解药的主要成分还是小少爷的鲜血。大家想一想,地下城有多少人,小少爷又有多少血呢?” “第一批解药,肯定是要给巨龙军的,毕竟军队日夜执勤换岗,也很危险。” 有了白杳杳之前的铺垫,众人对解药先给军队没有任何异议。 “后来又制作了一批,分给了上五层的贵族。”有关贵族的部分,白杳杳一笔带过。 但在众人眼里,有些事是越描越黑,你越遮掩就越证明有鬼。 果然,很多人开始抱怨了。 “小少爷不会就是因为过量抽血才死亡的吧。”有人问到。 白杳杳面色一白,有些慌乱地说到,“不是这样的,大家不要瞎猜。” “总之那些血,不是给那帮贵族,就是给你们这些医者了?” 白杳杳急忙摇头,“不是的,大家不要误会,其实我们这些医师,到现在也没吃到解药。” 说着,又挤出一丝尴尬的笑容,“当时制作完军队的解药,小少爷的状态确实不太好......” 后面的话,她没说下去,众人却听明白了。 看来小少爷的血确实是被贵族瓜分干净了。 这帮吸血虫一样的贵族,平时毫无底线剥削他们的钱粮和劳动力,趴在他们身上又是吸血又是吃肉,临了临了,居然还要剥削他们的解药! 这就是在要他们的命啊! 凭什么,凭什么普照万物的光成了贵族的私有,而原本属于所有人的解药,也被贵族霸占! 第195章 杳杳坠楼 凭什么他们就必须一辈子都趴在这些贵族的脚下,充当他们这些吸血虫的垫脚石? 凭什么他们要燃烧自己的身躯,却照亮了贵族奢靡放荡的生活? 凭什么,凭什么! 他们不要如此被猎取的生命! 短短几句话,立刻撩拨起民众对贵族的不满与怨恨。 然而,前面提到过,这层楼的居民是地下城最老实的一波人。他们不像上层的人有钱有权,可以任性妄为,他们也不像下层的奴隶孑然一身,舍得一身剐,敢将皇帝拉下马。 他们的一生,有太多的顾虑和不得已;他们放不下那些不高不下的地位,放不下那些从贵族牙缝里讨来的钱财;他们还想往上爬,又怕往下掉,所以他们一生都在割舍,都在妥协。 因此,此时此刻,这些人虽然气愤,却没有气到揭竿而起的地步。再加上白杳杳的下一句话,直接将众人心中这簇愤怒的小火苗浇熄了。 白杳杳笑着说到,“不过大家不要担心,虽然小少爷已经身故,但我还是研制出了解药。” 什么?解药,居然还有解药! 众人一听,顿时两眼放光,心中那点怒气早丢到爪洼国去了。 “这批解药采用的血液,是服用解药后产生抗体的鲜血。” 白杳杳笑着说到,“也就是说,大家吃的这批解药,其中的血液并不是来自于小少爷,而是来自那些已经服用解药的巨龙军和上五层的贵族们。” “但大家不用担心解药的效果,两批解药,效果都是一样的。” 白杳杳顿了顿,不经意间又强调了一遍,“因为他们的血和小少爷的解药之血,并无不同。” “所以大家,不用担心哦。” 众人听了,纷纷松了一口气。心中哪里还敢抱怨贵族,仔细想想还要偷着乐呢,毕竟这回儿,也轮到他们吸贵族的血了。 但贵族们听了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 什么,居然要用他们的血液制作解药吗? 凭什么?贵族之血绝不能被这些平民亵玩!他们不是已经开仓放粮做慈善了吗,这些平民居然还不满足,还想要他们的血了? 做梦! 用巨龙军的血不行吗? “总之,大家再等一段时间,最多三天,新一批的解药就可以投入使用了。” 白杳杳笑着说到,“今晚回去后,我定然会加班加点的制作解药的。” 她长得软绵,又笑的极具亲和力,故此迎得一众民心,所有人的怒火都被这春风一般的笑容吹熄了。 之前气愤是因为解药死了,他们以为自己只能等死,心中无望又不甘。而现在,白神医又告诉他们,她重新研制出了解药。 一瞬间,两极反转,绝望成希望,谁还会愤怒呢? 众人一片欢呼,发自心底地欢呼着白杳杳的名字。 “白神医!” “白小姐!” “白杏一!” “白杏一!我要你死!” 忽听一身凄厉的尖叫,一个金光闪闪的身影从众人面前一闪而过,直冲白神医奔去。 下一秒,只见白杳杳一脸吃惊地向后倒去,像一只失去翅膀的白蝴蝶,从二十五楼,一坠而下。 第196章 一份父爱 明碧君红着眼睛回到房间,命令丫鬟婆子在院子里跪着,她不要任何人服侍,自己翻箱倒柜地找衣裙。 “这件不行!这件也不行!” “不行不行不行!垃圾,统统都是垃圾!”她从衣柜中扯出一大堆绫罗绸缎,尖叫着将它们扔在地上。 而后,她突然全身脱力,“扑通”一声,跪在一地华丽的丝绸中,死死捂住双眼。 白杳杳的话在她脑中一遍又一遍的播发,她说,“你不过是一个愚蠢粗笨,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废物。” 废物? 不,不是的,她不是废物! 她想学的,那些谋算心计她也想学啊,可是从来没人教过她。 父亲找来的那些老师,只会教她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可是她不想学这些,她也想像父亲那样,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她也想像白杏一那样,纵横捭阖,谈笑间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可是她不会啊,她什么也不会! 她一窍不通,蠢笨愚昧不堪点化,所以父亲才要将地下城交给一个陌生人。 她不想承认,其实她是嫉妒白杏一的。 幼时,为了得到父亲的关注,她也学着看过那些晦涩难懂的兵书,哪里看得懂。抱着书去找父亲,却被骂不务正业,不学无术。 自此之后,她便不看那些书了,所学的一切都是在追随父亲的喜好,再加上林妙笙的这位名门贵女的影响,慢慢的,她如父亲所愿,成了一名“真正的”小姐。 可到头来,却发现父亲喜欢的,根本不是这种只知道吟诗作对、刺绣女红的小姐,而是像白杏一那样,杀伐决断、聪明机警的女子。 既然如此,当初又为何不准她学呢? 她也想做被父亲喜爱的孩子啊。 明碧君死死按着眼睛,快将自己按瞎。她不想哭,不想因为白杏一流眼泪。 娘亲走的早,继母林妙笙对她只是维持一层虚礼,从来不会真正的关心她,而父亲,更不会爱她。 他给她的锦衣玉食公主一般的生活,只是因为她是他明罡的女儿,所以穿着打扮必须是极品,不能给他丢人。 如此而已。 所有人都觉得她是金玉喂出来的千金大小姐,只有她自己知道,没有人爱她,诺大的地下城,十万男男女女,没有一个人真的在意她,爱她。 就算她的穿着打扮再华丽再耀眼,就算她不顾形象地大吼大叫,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自己身上,她却依然觉得空虚。 心脏的位置像是被人挖了一个大洞,风从这个心形的血洞中呼啸而过,冷得她时时刻刻都在哭泣。 慢慢的,她变成了一个披着贤良淑德贵女之皮的深渊恶鬼,她的心越来越扭曲,情绪越来越暴躁。 她想要的越来越多,她要所有人的眼睛里只有她,她要这地下城也属于她! 她曾听林妙笙说过一句地上的俗语,说“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长远”,可是父亲为她计什么了呢,若是有朝一日他身死沙场,自己便会立刻从天上掉进泥里。 他从来都没有为自己的未来计较过什么。 所以她想要地下城,只有将整个地下城赐予她,她才愿意相信父亲是真的爱自己的。 对她来说,地下城是有人爱她的证明,是她被挖走的那颗心。只有得到地下城,她心口的血洞才会被填满。 地下城,是明罡欠她的一份父爱。 第197章 点睛之笔 所以,她绝对不会把地下城让给白杏一。 一个卑贱的地上女子,也敢抢她的东西,做梦去吧! “来人。”她狠狠擦掉眼角的泪水,说到,“去把林妙笙的庆典礼服给我找来。” 仆人听了这话,不禁愣了片刻,又问了一遍,“小姐,您是要...林夫人的庆典礼服吗?” “啪——” 话音未落,脸上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 “你敢让我说第二遍?”她站在一堆绫罗彩绣中,眼神阴沉地像地狱恶鬼。 仆人立刻连滚带爬地跑远了。 城主之女要穿城主夫人的礼服,传出去不知会被人怎么编排呢。她好心提醒一句,居然挨了一巴掌,看来众人说的没错,这位明大小姐是个疯子。 没过多久,绚丽的礼服被送进明碧君的房间,明碧君面无表情地坐在桌前,双手轻轻拂过这件礼服。 细纱缠着金线,轻柔绚丽似万神图上的云霞;丝绸长裙光洁柔顺,水缎光泽柔得像月光;纯金制成的宝石发冠比光柳还要绚丽。 只有这件衣裙,可以和白杏一的裙子一战。 就算这件衣服是城主夫人的专属又如何,反正地下城现在也没有城主夫人了,她作为明罡唯一的孩子,就是这地下城最尊贵的女人。 所以这件衣服,她穿的起。 召来侍女重新梳妆打扮,当那牛奶般顺滑的丝绸接触到她的皮肤时,她长叹一口气,终于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 精细妆成,明碧君起身,在镜子前照了又照,眉头却还是没放下来。 “我的香囊太丑了,给我找个林妙笙的香囊来。” “小姐,林夫人绣的香囊都被那伙暴徒抢走了,一个找不到了。”一个小婢女畏惧地回到。 “废物!” 她顿时立起一双尖眼睛,揪着那小婢子的耳朵狠狠拧了一下,疼的那孩子“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你还敢在我面前哭,我看你这双眼睛是不想要了!” 明碧君涂满鲜红蔻丹的指甲狠狠戳在小婢子额头上,瞬间戳红了一片。 “小姐!找到一个香囊!” 一个大丫鬟急匆匆地跑进来,这是红玉之后,明碧君新买的贴身丫鬟,名叫香莲。 明碧君这才放过那小婢子,大丫鬟给了她一个眼神,小婢子立刻哭着跑掉了。 明碧君看着她,冷笑一声,“哼,香莲,你现在都敢在我眼皮子底下耍花招了。” 那大丫鬟立刻扬起一个讨好示弱的笑脸,说到,“小姐,我这不是怕那小婢子在这哭,惹您晦气嘛。” 明碧君冷冷瞪了她一眼,说到,“香囊呢?” 香莲双手捧上托盘,明碧君斜眼一瞟,盘中的香囊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丝绸香囊,更像是一颗镂空的金属圆球,圆球下坠着用珍珠和翡翠做成的流苏,十分华丽。 看到这个香囊,明碧君眼睛都亮了。 就是它,这就是此局的决胜之物! 明碧君拿起香囊,放在鼻子下轻轻一嗅,说不上来的味道,像是数十种花朵掺杂在一起制成的香料,但意外地好闻。 “小姐,这香料似乎是地上一个西方国家进贡给西幽王室的贡品,叫什么因薇地亚,名字奇怪的很,但味道很好闻,和小姐高贵的气质特别配呢。” 香莲不停拍着马屁,总算将明大小姐的心拍顺了。 明碧君十分满意,笑着看着镜子里金光艳艳的人儿。 这个香囊太美了,简直是绝佳的点睛之笔,有了它,她今晚将艳压地下城所有人。 第198章 民脂民膏 明碧君抱着必胜的决心,让十个小丫头扶着她的裙摆,一路声势浩荡,像是走了一条华丽的登基之路。 她盛装华服,招摇地行走在伤横累累残喘一息的地下城中,不知吸引了多少人的目光,那些人看她的眼神,有惊讶、有羡艳,有迷惑、更多的还是厌恶和仇恨。 城主府的大小姐,居然穿着庆典的衣服出来济粮? 她疯了吗?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在众人生活困顿、水生火热的情况下,在这个举城艰难、万众同悲的时刻,她穿着欢庆盛事的庆典华服穿街过市,难道是在庆祝吗? 庆祝瘟疫来袭,除了他们贵族,剩下的平民都要染病去死?原来在明大小姐眼中,瘟疫是一件值得庆贺的喜事吗? 民众眼中的愤恨越来越浓烈,连带着那些开仓放粮的贵族,也一起被仇视了。 明碧君浑然不觉,她整个人沉浸在诡异的兴奋中,浑身血液都在沸腾,脑中似有十队锣鼓齐鸣喧嚣。 她并不觉得嘈杂,这是她上阵杀敌前的战鼓,是发起冲锋的号角。锣鼓阵阵,直敲得她斗志昂扬,发誓一定要将白杏一置于死地。 她要比白杏一更引人瞩目,比白杏一更有气场和威严,还要...还要...... 她还要如何来着? 放粮...... 对了!放粮,今天是来放粮的! 她突然清醒过来。 天呐!她做了什么?今天是来下层做慈善的,她穿着庆典的礼服,是不是不太合适? 她开始心慌,一股浓浓地不安涌上心头。 不行不行,这样不对,还是回去换了吧,父亲说过今天的济粮十分重要,千万不能搞砸,她还是老老实实的听话吧。 一阵浓郁的花香钻进她的口鼻,脑中那暂时停歇的锣鼓再次敲响,一时间,她又回到了战场。 白杏一,我要你死! 这时,一堆好奇的孩子被她的衣裙吸引过来,一个调皮胆大的扬手去抓明碧君腰间的香囊。 明碧君眼神一凛,一巴掌打开那孩子的手。 香莲看见小姐发怒,一个箭步冲上前,揪着那小孩的衣领,照脸就是一下,口中厉声叫骂到,“瞎眼的猴孙儿,胡朝哪儿跑!” 那小孩还没明碧君一半高,被一巴掌掀翻在地,额头狠狠磕在地上,瞬间鲜血横流,昏迷不醒。 孩子的父母立刻跑上来,母亲把小孩抱在怀中,放声大哭;父亲拦住明碧君,严肃地问到,“明小姐,敢问犬子犯了什么错,您为何无缘无故地打人?” 上层的平民多是受过教育的,这些知识分子深受儒学影响,浑身多了一根莫名的风骨。 明碧君还未开口,香莲抢话说到,“无缘无故?你家小儿子差点弄脏我们小姐的衣裙,我告诉你,我们小姐这条裙子上的一根金线,都够你家吃一百年了!” “今天的事只一巴掌就能解决,你便回去烧高香去吧。” 此话一出,众人大惊。 这是城主小姐能说的话吗,什么叫一根金线够平民人家吃一百年? 这根金线如此昂贵,不知是吸了多少百姓的血汗钱才得以制作出来,再看她这一身纱衣,便是由成百上千的金线组成。 如此看来,他们城主府,不知吸了多少民脂民膏,敛尽百姓的血汗之财。 第199章 东夏点心 那位父亲冷笑一声,说到,“确实,城主府那泼天的富贵,吾等贫苦百姓只能望洋兴叹。” “只是不知道,既然城主府如此巨富,今日明大小姐出来济粮,又会捐献什么东西呢?” 什么东西?自然是你们普通人一辈子都吃不起的好东西。 明碧君扯起一个狰狞的笑,她虽然很想表现的大方得体,可是脑中熊熊战火烧得她有些不受控制。 她像喝醉了一般,摇摇晃晃地走了几步,大声说到,“我今天赏赐给你们的东西,都是你们这辈子都没见过的好东西!” 不,不是的!这是她心里的想法啊,怎么不受控制地说出来了? 周围一圈贵族简直没眼看,一个贵妇好心上来劝阻到,“明大小姐,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看您今天不然先回去休息吧,济粮的事情我们来做就行了。” 其他贵族也觉得明碧君此行不成体统,纷纷涌上前来,将她往回推,“是啊明小姐,你好像有点发烧,赶紧回去找个医师看一看吧。” 医师? 果然,这帮该死的贵族是白杏一的人! 怎么,就这么想把她赶回去,让白杏一大出风头? 做梦! 明碧君暴躁地推开那些贵族,吼到,“都给我滚开!少在这给我演戏,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心里在想什么!” “想扶持白杏一?哼,等着看吧,等我将来当上城主,你们今天一个个的,都得跪在我脚边求饶!” 几个贵族都愣住了,不可置信地看着明碧君,有些人看她的眼神已经变得无比阴冷。 他们心照不宣地散开,静静地看着明碧君作妖。 就见明碧君大手一挥,二十个丫鬟走上前来,每人手中都捧着一个漆红雕花的红盒子。盒子不大,若是装米的话也装不了多少。 再说,谁家拿雕花盒子装米的啊,这种精贵的盒子,不都是用来装金子的吗? 难道,明大小姐真的良心发现,给他们送金子来了!哈哈哈哈,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金子可比大米昂贵多了。 有那眼皮子浅的,已经开始兴奋的搓手,准备好抢钱了。 就见明碧君得意一笑,拍拍手,丫鬟打开红盒,向众人展示着盒中之物。 大家兴冲冲地探头望去,只见那盒子里装的并不是金子,而是一盘盘精细小巧的点心,酥皮的、雕花的、奶油的、红糖的。 各式各样,精巧繁杂。每个盒子里只装一盘,一盘上面也只有六七块点心。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不明就里地望向明碧君。 明碧君尽量亲切地笑着,说到,“大家请看,这是我今天捐献的点心。” “这些点心是正宗的东夏小点,每一盘从皮到陷全是精选。这一盘相思糕,里面的红豆馅,是我父亲花了重金,从东夏买来的八月红豆。再看这蛋奶羹,可是用满满一桶牛奶熬制出来的。” “一碗羹用一桶牛奶,奶味绝对醇厚,是不可多的的养颜盛品。”明碧君热情地向大家推荐。 然而,人群只是冷冷地看着她,无人说话。 突然,一个声音问到,“明小姐在家,经常吃这些东西吗?” 明碧君看着那群人,轻轻一笑,“是啊,这都是我日常吃的点心,我觉得味道不错,就带出来送给大家。” “也让大家尝尝我们城主府点心师傅的手艺。” 第200章 恼人花香 尝尝手艺?听听这还是人话吗! 他们这些人天天吃不饱穿不暖的,连烛火都十分稀缺。而城主府锦衣玉食的大小姐,一碗蛋羹就要浪费一桶牛奶! 用大火熬制一整天,制出的成品就只有巴掌大的一个小碗。有这功夫和精力,还不如将那桶牛奶扛过来,大家一人一瓢分着喝了。 再看看其他样式精巧的点心,他们现在有口饭吃就谢天谢地了,上层的贵族居然还有心思给点心雕花。 雕花有什么用?这些点心一口一个,根本不顶饱! 他们要的是粮食,是踏踏实实能饱腹的大米饭和面条,不是这些花里胡哨的点心! 什么开仓放粮?粮呢! 再看这些冷眼旁观的贵族,别看他们今日打扮的十分低调,可往日里,他们那些耀武扬威的样子可是深深印刻在众人脑海中的。 就算今日穿的再朴素再简单,那裙子到底还是丝绸做的,头上一根金玉簪子,依旧是普通人家一年的口粮。 这就是贵族啊,这就是趴在他们身上吸血的贵族啊! 讲究生活品质是吧,我让你讲究! 不知是谁先挥动的第一拳,总之很快,原本尽然有序的放粮现场瞬间乱成一团。 激愤的民众打翻了二十个红漆盒子,蛋奶羹从天而降,浇了明碧君一头。后来,有人甚至开始上手扯她身上的衣裙。 明碧君惊慌失措地呼救,却无人搭理她。四下望去,所有贵族都被平民围住群殴,军队有令在身,不得伤害平民,故此处处受限,施展不开。 混乱中,明碧君身上的庆典礼服被人暴力撕毁,腰间精巧别致的香囊也被人扯掉。她束手无策,眼睁睁地看着那香囊被人抛向半空,翡翠流苏在空中划出一条碧绿的弧线。 突然,“砰——”的一声,香囊在众人头顶炸开。 浓郁花香在这一层迅速传播,一瞬间,所有人的脸上都沾上了那奇怪的红色粉末。 而那巨大的爆炸声像是一声响亮的冲锋号角,众人接受到冲锋信号,瞬间丢掉思考和判断的能力,心中只剩下一腔按耐不住的怒火。 一片飘摇的红色粉末中,“战争”打响了。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却再一次逃之夭夭。 明碧君衣衫破碎,趴在地上,从众人脚下爬着逃走,一溜烟逃离了这一层。 这里是第二十一层。 明碧君身上此时已经没有一块完整的衣料了,除了勉强能遮住关键部位不至于走光,她白花花的大腿和白嫩的臂膀毫无遮挡地裸露在外。大片红色香料覆盖在她脖颈和胸前,被燥热的汗水打湿,像染了一身的鲜血。 她从未受过此等屈辱。 怎么会这样?这群人,难道疯了不成?她可是城主府的大小姐!是整个地下城最尊贵的女人! 他们怎么敢,怎么敢这么对她! 恼人的花香还在不停入侵她的大脑,明碧君烦躁的捂住双耳,却无法阻挡脑中嗡嗡作响的嘈杂声响。 此时,一股更剧烈的恨意喷涌而出,压下周围一众翻滚的怒火。 就算精神再混沌,她也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心中控制不住的想法。 她要白杏一死! 第201章 万丈深渊 一路跌跌撞撞地跑到第二十五层,沿途洒下一地香粉,迈下最后一级台阶,明碧君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所有人聚集在一起,正在欢庆着什么。 什么事情,让大家这么高兴? 仔细一听,那阵阵欢呼居然是白杏一的名字! 明碧君不可置信地望去,只见高台上,一个窈窕身影负手而立,飒飒风来,吹起她飘逸的长发和洁白的衣裙,绝世独立如风中仙女。 高台下围着一群心绪激昂的民众,他们看她的眼神,是感恩、是欣喜、是敬重、是无比的尊敬与崇拜! 不一样,为什么她们两人的遭遇完全不一样,甚至是天差地别的两种情况。 为什么白杏一就能迎得众人的欢迎和赞许,而她却被众人唾骂殴打,撕碎衣衫和尊严? 她明明...明明比这个地上女人要尊贵千百倍,为何她的结局却如此落寞可笑? 看着被众人围在高台上的女人,明碧君紧紧攥着拳头,断裂的指甲割破掌心,鲜血从指缝中一点点流出。 疼痛为她带来一瞬的清明,她看着白杏一一身简朴的白衣,突然反应过来。 怎么回事?她怎么穿成这个样子? 她不是...她不是穿着父亲特赐的礼服吗?她不是也穿着一条金光闪闪的裙子招摇过市吗!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朴素的粗衣了? 她什么时候换的衣服,什么时候! 所以只有自己是吗?只有她穿着那该死的礼服,走在民众的怒火中还洋洋自得浑然不觉,然后...然后落了个如此凄惨的下场。 这就凄惨了吗? 明碧君冷笑一声,抬头望去。她沿途走过的几层,不知为何都发生了暴动,这一切是因她而起吗? 若真是如此,她定会被父亲打死,扔进乱葬岗的! 一片猩红的雪花从天而降,飘飘摇摇落入她掌心,带着一股淡淡的花香。 明碧君认出这是自己佩戴的香料,从带上这颗精巧的香球开始,她的心绪和行为就开始不受控制,这才让她说了那些引战的话语,做出那些愚蠢的错事。 完了,完了!她这是被人算计了啊! 明碧君瘫倒在地,抬头望向高台。 只见高台上的女子也恰好望向她,脸上挂着甜美得体的笑容,娇艳欲滴的双唇一开一合,无声地送给她两个字。 “废物。” 废物?白杏一说她是废物! 她...她怎么敢! 一股怒火直窜头顶,在一片浓郁的花香中,明碧君气红了眼,不管不顾地冲向高台。 她尖叫着冲向白杳杳,猛地一推。 众目睽睽之下,刚刚还侃侃而谈,开心地和民众交流着解药制作计划的白神医,突然一脸惊恐地向后倒去。 她站在高台上,身后没有栏杆保护,掉下去就是悬崖万丈,迎接她的只有八十八层的尖锐石笋。 看着小姑娘消失在高台上,所有人都愣住了。直到一声凄惨的尖叫唤回众人的神思,他们才急忙涌到楼层边缘。 只见一身白衣的小姑娘迅速下落,先是头磕在三十层的升降梯上,直接血溅当场,后来,一路掉下去,胳膊腿全在掉落的途中磕断了,整个人软绵绵的,脆弱地像秋风中的一片残叶。 她的坠落引起了所有楼层的注意,每经过一层,就吸引一批人趴在栏杆上向下看。直到最后,在众目睽睽之中,她一头栽进乱葬岗的黑雾中,然后便是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轰——” 那响声长久地回荡在地下城中,众人一片寂静。 很久之后,终于有人问到,“刚刚是谁掉下去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 谁掉下去了?还能是谁! “是白神医啊!白神医被明碧君推下去了啊!” 地下城的解药,所有人的希望,被明碧君一胳膊推下了万丈深渊。 第202章 无能为力 白杳杳一路下坠,风在耳边呼啸而过,在众人惊讶又错愕的注视下,她轻轻一笑。 “距乱葬岗还有三十米,请宿主做好准备。”系统机械的预警声在耳边响起。 “二十米,请宿主准备进入空间。” 白杳杳紧张地闭起眼睛,深吸一口气,调动全身神经,准备进入空间。 “最后十米,十、九、八、七......” “三!二!一!” “轰——” 系统提前设置好的坠落音响应时响起,在这一片震耳欲聋的巨大轰鸣声中,本该进入空间的白杳杳却被一股外力掠走。 她惊讶地睁开眼睛,只能看到那刀斧般锋利的下颌,紧扣在她腰间的臂膀如钢铁一般坚硬,牢牢将她禁锢在一个宽广温暖的胸膛中,那凛冽又熟悉的戾气居然让人分外安心。 白杳杳嘴角扬了扬,反手抱住那人的腰。 只觉被人带着在空中跳跃了几下,终于平稳落地。 白杳杳刚想抬头,就被一双大掌死死按进怀中。那人的臂膀越收越紧,下巴抵着她的颈窝,湿热呼吸喷洒在耳畔。 “你疯了?”语气沉沉,带着浓浓的责怪和惊慌。 “燕君琰,松开些。”白杳杳嘟着嘴说到,“你弄疼我了。” 好不容易从那人怀中挣脱出来,一抬眼,却见到一双红彤彤的眼眶。 燕君琰...哭了? 白杳杳愣住,呆呆地看着他。 “这就是你说的最后一击?” 燕君琰语气严肃,神情也变得冷漠起来,“你的最后一击,就是从二十五层跳下来,然后葬身石笋?” “你疯了是不是!不想要命了是不是!” 他的语气越来越严肃,神情也越来越冷厉,看得白杳杳有些畏惧。 天知道燕君琰看到她从二十五层跳下来是什么样的心情。 白杳杳并没有将这个计划详细地告知燕君琰,所以那些断脖子断四肢的特效,不仅骗住了地灵人,还骗住了他。 那一刻,燕君琰只觉自己的心好像被人硬生生地撕开,鲜血混着眼泪流尽肚子。他恨自己没能长出一双翅膀,飞起来接住她。 看着小姑娘像一只断了翅膀的蝴蝶一样脆弱地下坠,他只觉又回到幼时,眼睁睁地看着他的女孩被人杀死在他面前,他却什么也做不了。 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让他想去死。 好在一切都是假的,是小家伙的障眼法。 可他还是怕,若今天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呢?若一切都是真的,他就只能束手无策,看着她在自己面前香消玉殒吗? 他突然头疼欲裂,按着太阳穴,双眼通红地盯着白杳杳。 不行,太弱了,他还是太弱了!一定要变强,强到无人能及,才能保护自己珍视的一切。 燕君琰抬起头,看着一脸委屈的小姑娘,没说话。 他的表情太严肃了,严肃到白杳杳有些不敢开口。 “你...你不用担心的,我都计划好了,等掉下黑雾的时候就闪进空间,不会有事的。” “怎么不会有事?” 燕君琰冷冷说到,“若是在坠落的途中不慎磕到脑袋昏过去了怎么办?若是方向判断失误,无意中落到更高的石笋上又怎么办?” “若是你来不及进空间,你知道自己是什么后果吗?” 第203章 众人重聚 “你会被......” 燕君琰说到一半,自己先想到那些可怕的后果,不忍继续说下去。 他缓了缓,说到,“不能因为有了保命符,就肆无忌惮的玩命,去做那些危险的事情。” “为什么?”白杳杳扬起一张小脸,委屈地看着他。 “因为......” 因为我会害怕,害怕你出事,害怕失去你 燕君琰顿了顿,没说什么,只一个暴栗弹在白杳杳脑壳上。这一下可是没留情面,就听“咚”的一声,少女光洁的额头瞬间红了一片。 白杳杳一愣,心中顿时委屈起来。 这一路走来,她是日日提心吊胆、担惊受怕。她也知道坠楼计划太过危险,若不是有系统保驾护航,她一定会死无葬身之地。 就因为这样,她才没告诉燕君琰,她怕他担心,也怕他不允许她如此冒险。 可她不怕冒险的,只要能顺利走出地下城,这点险又算什么呢。 她这么勇敢这么聪明,燕君琰居然不夸夸她,还凶她! 无论是眼神还是口气都凶巴巴的,讨厌死了! 这个男人一点也不懂她! 白杳杳心中越来越不忿,小嘴一窝,眼中瞬间涌上泪水,明明委屈巴巴的看着燕君琰,却又倔犟地不肯低头认错。 燕君琰低头一看,不禁笑出声。 白杳杳的眼神虽然可怜兮兮的,但她实在太狼狈了,头发乱糟糟的,小脸上糊的全是灰,配上那闪闪泪光,真是又可怜又无助。 像一只不小心栽进泥坑里,却不明白主人为什么又要给自己洗澡,只能躲在一边闷闷不乐的小狗勾。 燕君琰叹了口气,伸手将人揽进怀中。 “哭什么?”他无奈地笑了笑,“让别人看见还以为我欺负你呢。” 白杳杳哭得稀里哗啦,眼睛和鼻尖都红彤彤的,控制不住地开始打嗝,浑身一抽一抽着。 “你...你就是欺...欺负我!”她愤愤不平地说到,“再说...再说这里哪...哪有人...人啊!” “姐姐!” 话音刚落,一个喜悦的呼声传进耳中。 白杳杳转头望去,只见一个小男孩大叫着向她跑来,她定睛一看,是林钰! 林钰并没有死,一切都是一场戏罢了。至于林钰被抽干血的干尸样子,都是系统的五毛特效。 他一路小跑过来,如飞鸟投林般扑进白杳杳怀中,顿时放声大哭起来。 “姐姐!姐姐你终于下来了,我天天都在担心你啊!” 白杳杳鼻尖一酸,推开燕君琰,抱着林钰继续大哭。 “妹妹!” 又是一声大吼。 白杳杳再次转头,这次是一个高大健硕的身影,白杳杳有些陌生又很熟悉。 是白山。 他换了一身干净的袍子,打结的头发和胡子直接被燕君琰剃了,光秃秃的脑袋像个卤蛋。 白杳杳只见过他一面,记忆里他一头脏辫的狂野模样变成了一颗卤蛋,不是,一个光头,还稍微有些反应不过来。 就见白山快步跑过来,涕泪横流地看着白杳杳,十分悲痛地大吼一声,“妹妹啊!” 说着,一把抱住她和林钰,“哇”的一声哭起来。 白杳杳有点搞不清状况,但管他呢,先哭一顿再说。 三人抱头痛哭,一会儿姐姐一会儿妹妹的,燕君琰坐在一边,一脸黑线。 “王!” 先锋队的斥候也到了。 第204章 半段河道 “王!” 先锋部队也匆匆赶来,他们刚刚将剩余所有奴隶送出了地下城,又回来接应燕君琰。 看见坐在地上抱头痛哭的一大两小,几人迷惑地对视了一眼。 “这就是王在等的姑娘吗?”一人小声问到,“真是她一直在顶层接应我们吗?” “是啊,怎么不是。”一个大老粗说到,“你没看到王的眼神?柔的快化了,和俺看俺家婆娘的眼神一模一样,嘿嘿嘿。” 这人是个老婆奴,一说起他家娘子就没完没了,其他斥候赶紧出言打断他。 “这和王的眼神有啥关系?我咋觉得和平时看我们的眼神没啥区别?” 有个单身的憨憨说到,“而且,这姑娘看起来也不太聪明的样子,脸上全是眼泪和鼻涕,看着像个傻子。” “谁像傻子?” 一道阴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憨憨一转头,只见王正站在他身后,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其他人早已散开,站在周围,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混蛋模样。 那兵咽了咽口水,说到,“王...我说,我说我自己呢。” “我像个傻子,嘿嘿嘿。”说着憨憨一笑。 燕君琰挑眉看了他一眼,倒是不再刁难他了,但也不走,就站在憨憨身边,双手抱臂看着远处号啕大哭的三个人。 小兵不自觉就站成了笔挺的军姿,全身紧绷,大气也不敢喘。 过了一会儿,三人哭累了,终于停了下来。林钰将云珲拉了过来,笑着给白杳杳介绍到,“姐姐,你看!” 白杳杳歪头,看什么?看小帅哥吗? 还是两个小帅哥,一个天真可爱,一个冷峻帅气,站在一起就有一种让人上头的cp感。 打住,你这该死的腐女之魂! “姐姐,这就是我一直和你说起的,我的朋友小军。” 白杳杳蓦地睁大眼睛? 小军!小军不是鬼吗!居然是真人,还是燕君琰的兵。 白杳杳转头望向燕君琰,见对方点了点头,她才彻底接受这个事实。 “小军你好,我经常听阿钰提起你。”她也不多问,反正之后燕君琰也会告诉她事情的来龙去脉的。 就见那高冷的少年也冲她点了点头,说到,“谢谢你的药...姐,姐姐?” 他学着林钰叫了她一声姐姐。 看着云珲有些别扭的样子,白杳杳不禁轻轻一笑,说到,“我叫白杳杳,你们可以叫我杳杳。” 云珲点了点头,林钰却抱住白杳杳的胳膊不放手,软软地叫了声“姐姐”。 话音刚落,就被人拎着领子拽到一边。 燕君琰站回白杳杳身边,冷声说到,“行了,既然人齐了,就准备离开。” 什么姐姐妹妹的,还要磨叽到什么时候。该死的小兔崽子! 见燕君琰一脸阴沉,云珲默默带着林钰归队。 几人也不再耽搁,顺着隧道进入巨蛛洞。 白山打通的地下河道和地下城的一条通道是连通的,整个地下城只有这一条通道是通往地上世界的,也是地灵人去地上的唯一路径。 想要离开地下城,他们就必须要走这条通道。好在白山挖的那半段河道,巧妙地避开了地下城的看守范围,相当于是一条能避开高速收费站的隐蔽小路。 沿途也很安全,再加上地下城现在一片混乱,基本不会遇到什么地灵人的。 第205章 贵族之血 白杳杳跟着队伍进入巨蛛洞,在进洞的一瞬间,她又回望着悬崖之上的地下城。 高耸的百层城池,上五层的灯火摇摇欲坠,而那由火炬组成的耀眼巨龙,此时也被冲成一段一段的“破体残躯”。 她笑着对地下城挥了挥手。 别了,地下城。有生之年,望再也不见。 她的笑容渐渐冷了下来,敲敲太阳穴,幽幽开口。 “系统,启动最后一击。” ...... 白杳杳在众人的注视下坠入了乱葬岗,所有人都看到了,那姑娘在坠落的过程中磕到了升降梯,头都断了! 这个样子,还能活吗?必死无疑了! 众人只觉心都不再跳动了,只有平民知道他们刚刚失去了什么。 白神医,她是地下城唯一的希望了啊,只有她一个人知道如何制作解药,只有她一个人啊! 白神医,就是他们这些平民的命啊! 十万条生人性命,就这样被明碧君推下了万丈深渊。 “地下城的子民们。” 就在众人沉浸在悲痛中无法自拔的时候,他们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一道低沉的声音。 “你们当中有人杀害了神明的孩子、冒犯了神明的使者,从现在起,你们将被惩罚。” 那道声音突然出现,根本不知从何而起,似乎一直存在于众人的脑海中。所有人吓得僵在原地,女人惊声尖叫着,孩子放声痛哭,为这压迫的气氛带来几分恐惧。 “你们的罪孽永远不会被宽恕,等待你们的,只有永生永世的黑暗。” “既然你们驱赶了神的使者,如今,你们只能自救。” “唯有自救者,才能重回神的怀抱......” 那声音浑厚悠远,似从宇宙洪荒之始就存在着,带着震慑人心的力量,谁都无法在它面前,隐藏自己内心最阴暗的一面。 是神吗?是神! 这...这一定是地母的声音!是地母的指令! “你听到了吗?”有人弱弱开口询问身边的人。 “听...听到了,你也听到了是吗?” “我也听到了,大家应该都听到了。如此说来,这一定是神的指令。” 地母神说了,有人冒犯了神使,所以地下城被神明抛弃了,他们再也不会被地母庇护了。 神说,他们现在只能自救,这是什么意思? “你们有没有听过,林夫人的贴身婢女秋水姑娘,是怎么死的?”人群中突然冒出这么一句,不知是何人说的。 “不是被城主大人和他的亲卫军给......” “是啊,那时还没有解药呢,听说秋水吃了白神医给的药,从瘟疫中活了下来,他们便杀了秋水,喝血!” “天啊,怪不得瘟疫前期,那些军官没一个感染的。” “如果喝血有用的话,那么前段时间的那个谣言,八成是真的了!” “什么谣言?” “就是说,小少爷是神子啊!所以他的血是解药,那些贵族吃了神血做成的解药,不都痊愈了吗。” “我还听说,小少爷之前曾落在城主府的家仆手中,那些人都感染了瘟疫,结果喝了他的血,就没事了。” “所以说小少爷真的是神明的孩子对不对!” “可是,那个声音说让我们自救,什么意思啊,如何自救呢?” “你们都忘了不成?”一个阴沉的声音悠悠说到,“白神医说了,贵族和士兵的血,与小少爷的神血无异。” “也就是说,他们喝了小少爷的神血后,身体里的血,也能治愈瘟疫了?” 话及此处,所有平民彼此对视一眼,齐刷刷地看向那些正在放粮的贵族和巨龙军。 第206章 水淹城池 吃人了。 平民开始吃人了! 不知是从哪一层开始,总之骚乱就这样开始了。平民像丧尸一样涌向贵族和士兵,咬烂他们的脖子,撕开他们的动脉。 所有人都疯了,自动划分敌我,见到一个贵族或士兵就蜂拥而上。每个人都血糊糊的,地下城的秩序在这一刻被打破。 至于人性的底线,可能早在囚禁虐待地上人的时候,就消失了吧。 士兵护着贵族向上撤退,走到一半却遇到上一层暴动的民众,转眼便被围攻。 民众人多势众,他们捡起刀枪,再一次壮大了自己的力量,完全压制住了军队。他们的意愿非常简单,或者说他们只是一时愤慨,根本没有任何目标。 所有人心中只有一件事,攻占上五层,杀死所有的贵族,实现自救。 可平民终究不是丧尸,无法一口咬下就能将对方转变成自己的阵营。士兵们节节败退,终于对平民抽出了钢刀,而手无寸铁的民众就算再无畏再疯狂,还是无法抵抗训练有素的士兵。 眼看平民快要败下阵来,这时,水来了。 那条行踪不定的地下暗河,突然在雨季的前夕,毫无征兆地造访地下城。 河道被人特意修改过,暗河丢失了千年来奔腾的轨迹,转头涌入地下城。天山白雪融化而成的冰冷河水,如同一只气势恢弘的王者之师,带着千军万马的雷霆之势,迅速将地下城淹没。 这下,刀剑已经抵抗不了人们的求生欲了。 所有人都开始向顶层奔跑,在洪水面前,人为规定的身份地位全部无效,任你是贵族还是平民,统统淹没,不留情面。 转眼间,河水一路飙至上十层。 不知多少人在洪水中丧生,活下来的人还在向上奔跑,水却不会放过他们,几息之间,一切都被淹没。 埋藏在黑沙漠之下的神秘城池,自此成为一片汪洋。 ...... 早在秋水被杀,白杳杳就在心中计划好了一切。 既然一切都是从鲜血开始,就让一切也从鲜血结束吧。 从能够预防瘟疫的百毒丸开始,白杳杳便将这颗罪恶的种子埋进众人心中了。 为何巨龙士兵没有一个被感染,因为他们喝了秋水的解药之血。为何贵族也安然无恙,因为他们喝了林钰的血。 而之后,夺回城主府,点亮上五层贵族的灯火,这些也是白杳杳计划的一部分。 目的很简单,激起民怨,当怨念到达顶峰时,她的死便成了一根掉入沼气池的火柴,瞬间引爆一切。 此时的地下城,应该已经变成一副人食人的地狱绘卷了吧。 她还不知道,燕君琰在她之后,修改了河道。 “姐姐。”一个软软的呼声,“你在想什么?” 白杳杳杳回神,转头望去,林钰牵着她的手,正疑惑地望着自己。 “没什么,只是在想...在想太阳。”她的眼光不由自主地飘向队伍最前方的男人,坚实广阔的后背,挺拔高大的身材,真是让人安心的存在啊。 “太阳?”林钰小声嘟囔了一句,“可是姐姐,太阳会照瞎我的眼睛。” 地灵人之所以无法离开地下,就是因为他们的眼睛会被阳光灼瞎,这似乎是一个诅咒,所以千百年来,他们只能一直躲在地下,生活在无边的黑暗中。 第207章 劝人学医 白杳杳一愣,这倒是个问题,林钰长年待在地下,蓦然进入地上,他的眼睛肯定无法接受强烈的阳光。 她在系统商城里找了找,找到一条冰蚕丝织成的白色丝带。商品简介上虽然说的神乎其神,但她总结下来只有一句话,遮光。 这就是古代的墨镜! “等出去了,把这条丝带系在眼睛上,习惯阳光以后再摘。” 林钰结果丝带,小心翼翼地放进怀中,抬头对白杳杳笑了笑。 “姐姐,我还是有些紧张。”小手紧紧牵着白杳杳,手心都出汗了。 “怎么了?”白杳杳问到。 “虽然马上就能去地上了,我却有些害怕。”林钰抬起头,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不安地望向白杳杳。 白杳杳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这孩子是近乡情怯了。 她安慰到,“不要怕,地上世界很好玩的。你放心,无论什么事情,都有我护着你呢。” 为了缓解林钰的不安,白杳杳想了想,找了个话题,“等出去以后,你想干什么?要去找你父亲吗?” 林钰却摇摇头,“我不想离开姐姐,我想跟着姐姐学习医术,等长大了,再去找我爹。” 白杳杳掩唇轻笑,“你想学医?” 林钰点点头,“嗯,姐姐会教我吗?” 白杳杳歪头想了想,学医啊,很苦的,都不知道她五年本科读下来掉了多少头发呢。 劝人学医,天打雷劈! 不过,既然林钰对此感兴趣,也许让他以药草为起点,一点一点了解地上的世界呢。 白杳杳轻轻捏了捏林钰的小脸蛋,笑着说到,“当然,我不教你谁教......” “小心!” 话说一半,白杳杳突然被云珲一把推开,无数根柳条箭从天而降,还有一支,险险擦着她的脸颊飞过。 “敌袭!” 云珲挡在两人身前,大声喊到。 燕君琰已经带人冲到队伍后面,箭是从后方隧道射出的,看来是地下城里,有人跟上来了。 只见洞穴的阴影中,明罡出现了。 他全身湿淋淋的,花白的头发紧紧贴在额头上,苍老的面庞上全是水珠。他身后跟着一队士兵,少说有百十来人,也浑身湿透。 看来是从洪水里逃出来的。 明罡本来正在地六十层搜查王炎叛军,突然听到上方暴动的消息,而后,下几层的民众也莫名开始狂燥。 系统的那番话,贵族是听不到的,所以明罡根本不清楚这次暴乱的原因又是什么。 只见那些人就像疯了一样不管不顾地向前冲,抓住一个贵族就将人撕成碎片。 他一路镇压至第五十层,洪水来了。那是他无法抗衡的自然之力,他只好带着士兵从第五十层的通道撤离,为了阻止洪水进入通道,他还将入口堵住。 这下,地下城的所有人,都被他关在巨大的水牢中了。 燕君琰似乎早就料到明罡会如此做,原本他还想带人在出口处伏击,没想到如今在隧道中相遇了。 他与明罡之间,自有一番恩怨需要了解。 战斗一触即发,燕君琰这边,连斥候带白山一共八个人,对阵巨龙一百多精锐。 白杳杳抱着林钰躲在最后。 一百人?还不够燕君琰练手,让他玩吧。 就见他在人群中飞来飞去,像只灵巧的燕子,转眼间便解决了大半巨龙军。 突然,当他再一次从众人头顶飞过时,一双健硕的臂膀猛地拽住他的脚踝,将他拖进人群。 第208章 三拳解决 巨龙军以明罡为中心,成半圆站位。燕君琰原本是想飞跃至队伍后方,突袭被众人护住的明罡,谁料半路杀出个胖铁虎,将人拽进了包围圈。 所有军士的刀尖都对准上方,若燕君琰真的掉了下去,只怕会被戳成个筛子。 就在这时,只听一声怒吼,一个高大的身影冲进人群,几乎是靠着一身蛮力将众人撞开,随即一拳捣向铁虎的鼻子。 铁虎被锤得后退几步,而燕君琰则趁着这个空档,再次持刀袭向明罡。 铁虎被那人一拳打得七荤八素,眼前都出现了重影。只看那人身形健壮,身高都快接近洞顶了,健硕的臂膀如同铁桶一般大小,身上肌肉虬结突起,极具力量感。 晾他铁虎以一身腱子肉称霸地下城,今天见到这位光头壮汉,也不禁有了三分惧意。 “你,欺负我妹妹!” 光头壮汉面色不善地看着他,话不多说,冲上去就是一拳头。铁虎也不甘示弱,虽然他整体比壮汉小了一圈,但还是硬着头皮迎了上去。 两人撞在一起,就是肌肉与肌肉的碰撞、力量和力量的比拼。 可铁虎完全不是白山的对手,他的招式被白山一个假动作晃开,迎面又吃了一拳。 这一拳直接将他打倒在地,整个人都爬不起来了。眼睛翻白,鼻梁整个被打断歪在一边,脸上的横肉似乎也不受控制了,稀瘫了一地。 白山走上前,一脚踩住铁虎的胸口,提起拳头对着眼眶又是一拳。 白杳杳似乎听到“咔嚓”一声,再看铁虎,只觉那人脑袋都不是个圆的了,急忙收回眼光。 谁能想到,这位以力量和肌肉在地下城威名远扬的铁虎将军,仅三拳就死在白山手下。想他当时在演武场,用拳头威胁白杳杳的凶恶样子,如今却成了一滩血水。 一百多名巨龙精锐已经全被伏诛,只剩明罡还在负隅顽抗,而他之所以还能坚持,是因为燕君琰不想早早结束。 燕君琰像抓老鼠的猫儿一样,先让老鼠跑几步,再一爪子勾回来,再跑几步,再一爪子扼住喉咙。 明罡被他打的晕头转向,身上不经意间已经全是血口,密密麻麻,如同被施以凌迟之刑。 白杳杳转头望了望,前方不远处已经能看到光亮了,他们马上就能回到地上了。将近一个月没见到阳光,她有些迫不及待地想出去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燕君琰。”她叫到。 此时,明罡单腿跪在地上,手里撑着剑,大口喘着粗气,燕君琰却连汗都不见一滴,站在他面前,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听到白杳杳的叫声,燕君琰转头看了她一眼,招手让人过来。 白杳杳走向明罡,看着那奄奄一息的老人,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 明罡是个很强大的对手,一度将她逼到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地步,如今看见他从高高的王座跌下泥潭,心中一阵唏嘘。 当然,她不会圣母地要求燕君琰放过这人,除非她脑子秀逗了。 她只是蹲下身,与明罡维持视线水平,开口说到。 “明大人,昔日你赠我三句箴言,如今还记得吗?” 第209章 还你三招 “那时你教给我三招,一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二是未雨绸缪,毋临渴而掘井,最后一招,若身陷囹圄便回到破局。” 白杳杳笑了笑,说到,“这三招,我已经完全学会,并能融会贯通了。” “可是明大人,地上世界的兵法计谋博大精深,今日我也换你三招。” 她直视着明罡充满血丝的漆红双眼,笑着开口,“第一招,扮猪吃虎。感谢你的自负与骄傲,让我有了一个心浮气躁年轻气盛的稚嫩形象。” “因为你的对我的轻敌,导致你根本不会深究我的每一步动作,所以我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在你眼皮底下走了这么远。” 她语气轻松,私在讲述一个有趣的故事一般,完全不顾明罡越来越阴冷的眼神。 “第二招,瞒天过海,将秘密计划隐藏在公开行动中。” 白杳杳说到,“你猜的没错,地下城的每一场暴动与异常。都与我有关,虽然你每次都能平息暴乱,可是藏在暴乱背后的真正目的,你却一次也不愿意去深究。因为民众的意愿,你根本不在意。” “之前我说过,民心能够吃人。那时你还笑我浅薄,现在应该知道,我并不是在和您开玩笑了吧。” 闻言,明罡突然暴起,向白杳杳冲了过来,“贼妇,一腔祸心!” 然而他还未接近白杳杳,便被斥候拦下。 白杳杳轻蔑一笑,起身整理衣摆,幽幽开口,“急什么,还有最后一招没还给你呢。” 她伸出一根葱白手指,笑到,“最后一招,隔岸观火,借刀杀人。明大人,你曾说过,对付我,只需一根马鞭足矣。” “今日这句话我还给你。”白杳杳笑眼盈盈,眼中幽光却冷,“对付你,我都不用出手。” “自然有人愿意接过我手中的刀,将你砍杀干净,而我,只用坐在一边,笑看你们内斗。” “这就是我还你的三招,只是现在看来,你之后,应该用不上了。” 白杳杳起身看着明罡,轻轻一笑。 “明大人,如何,礼尚往来,你可满意乎?” 明罡被两个斥候按着肩膀跪在地上,阴狠地瞪着白杳杳,若是眼神能杀人,恐怕她已经死了一万次。 很久后,明罡突然仰天大笑一番,复又低头长叹一声,眼中尽是释然之色,似乎已经接受了自己的失败。 “白小姐,你曾有一句话,令老夫映像深刻。”他叹了口气,幽幽说到。 白杳杳挑眉,“哦?是哪句话?” “那时你我谈判,你处于弱势却临危不惧,老夫夸你,智勇双全不输男子。”明罡闭着眼,似在回忆当时的情景,“你却说老夫错了,还说,是这世间许多男子,比不上你。” “今日一看,果真如此。”明罡笑叹到,“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今次,是老夫输了。” 说着,又看了眼白杳杳,突然大吼一声,挣脱斥候的压制,起身横刀一抹,自刎于众人面前。 所有人都是一愣,白杳杳却一脸镇定地看着他倒在地上,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 而两位斥候却吓得缩了缩脖子,畏惧地望向燕君琰。 只见燕君琰眼神虽冷,却又扬唇笑了笑。 虽然他很想挑断对方的手脚筋,将人扔回地下城,但他猜出了白杳杳心中所想。 她想给明罡一个体面的死法。 第210章 回到地上 燕君琰曾听白杳杳讲过明罡的故事。 说明罡原是一个花楼龟奴,后来参军入伍,靠着军功一路坐上城主的宝座。 这段经历让她十分佩服,要知道在身份等级如此森严的地下城,明罡能从一个奴隶变成一城之主,实属不易。 她尊重并欣赏这位强大的对手,感谢他在交锋的过程中一次一次逼自己成长。 虽然对方有许多做法令她不齿,但她还是要趁认,明罡实属一位枭雄霸主。所以,面对此等人物,给对方一个体面的死法,也算是她交的一点学费了。 白杳杳的想法,燕君琰都清楚,也愿意去纵容。 他早就知道,他家小姑娘和他不同,并不是阴狠毒辣之人,今次对待明罡的态度,也彰显了她心中大义。 你对我不仁,我不会对你不义,只会用计谋兵法,堂堂正正的打败你。 燕君琰看着白杳杳离开的背影,笑了笑。 这样干净纯洁的灵魂,他真的能拥有吗? 马上就要回到地上了,她会跟自己回西幽吗?而回去之后,他能从虎口中护住她吗? 燕君琰握紧弯刀,静立良久。 “王。”有斥候出言提醒他。 燕君琰回神,只见白杳杳已经拉着林钰和白山走远了,他挥了挥手,带着斥候跟上。 而他们离开不久,远处黑暗中,突然闪过一道黑影。 ...... 几人走了没多久便抵到出口。 看着洞外白茫茫的亮光,别说林钰,就连白杳杳都有些近乡情怯了。 在地下关了大半个月了,终于能离开了! 燕君琰率先爬上洞口,四处看了看,确认没有什么危险,伸手拉白杳杳上来。 一出洞,眼睛还稍微有些畏光,过了很久,白杳杳才适应了强烈的阳光。 睁开眼,终于回到五彩斑斓的世界,大片连绵不断的橙黄色沙丘映着湛蓝如洗的蓝天,耀眼金轮散发着源源不断的热量,驱走地下的阴冷和潮湿。 沙漠中干燥的风裹挟着沙砾吹打在皮肤上,微微刺痛,让她觉得,她是真的活着。 终于,终于离开了地下! 白杳杳张开怀抱,感受着阳光与风的轻抚。 突然,洞下传来一阵骚乱,一阵哭喊声中还夹杂着女人凄厉的笑声。 那笑声尖利似厉鬼,在热烈的阳光下,竟令白杳杳冒出一身的鸡皮疙瘩。 她急忙走到洞口,所有人都上来了,只剩林钰和云珲还在下面,燕君琰已经跳下洞穴,不知是什么情况。 而洞口处,竟扒着一个全身苍白的女人,她蓬头垢面,下巴到胸前血糊糊一片。一抬头,皮肤接触到炙热的阳光便开始冒烟,并发出一股恶臭味。 更可怕的是,她的眼睛也在冒烟,眼珠瞬间被阳光烤化,一些黑色白色的液体从眼眶中流出。 这场面令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退后一步。 白杳杳突然想到幼时看过的一则希腊神话,说琴神俄耳浦斯从地狱救回了自己的妻子,却在离开冥府大门的时候遭到鬼怪的阻挠,再一次失去了心爱的妻子。 白杳杳看到那个女人的瞬间,真的以为那时候一个不甘的冤魂,在阻止他们回到地上。 第211章 附身云珲 阳光融化了女人的眼珠,连同她扒着岩石的手臂也开始溃烂。女人终于松开手,掉入洞中。 “噗呲——” 一声利器刺入肉体的声音,随后,又传来一个男人的呼声。 “白杳杳!” 是燕君琰的声音, 白杳杳急忙向下望去,只见那女人已经被解决,而地上还躺一个血糊糊的人。 她仔细一看,居然是林钰。 林钰满身是血,胸口处插着一柄明晃晃的钢刀。 原来,林钰因为紧张,磨蹭到最后一个离开洞穴,云珲一直陪在他身边,鼓励安慰他。这时,两人身后突然窜出一个黑影,冲着林钰胸口就是一刀,之后被云珲一脚踹开。 两人出事,燕君琰立刻跳下洞穴。见那女人似被云珲踢出内伤,蜷缩在角落一动不动,他便先检查林钰的伤势,谁料那女人竟然挣扎着爬上洞口。 白杳杳知道,这女人是冲她来的。 因为,这人是明碧君。 故事倒带几卷。 明碧君将白杳杳推下悬崖后,立刻遭到众人围攻,她身上被咬烂好几处地方,还被几个奴隶拉入小角落轮番侮辱。 这之后,那些奴隶以为她死了,遂将她丢在一边。那些人离开后,明碧君幽幽睁开眼,挣扎着爬了起来。 谁想她居然在混乱中被挤倒第五十层,便顺着隧道逃了出来,后来体力不支,晕倒在黑暗的角落中。 之后,明罡和燕君琰的打斗吵醒了她,一睁眼便看到父亲自刎的画面。 那时,她心中所有都崩塌了。 自己被奴隶糟践了,地下城被毁了,父亲也自杀了。 她什么都没有了! 燕君琰一行人离开后,她便捡起明罡的刀,远远跟在他们身后。等所有人都爬出洞口后,她突然发现了林钰。 林钰,那个本该死了的解药,居然还活着! 那时,明碧君心中什么都明白了,原来白杏一这盘棋下得这么大。 可是白杏一已经离开了,她杀不了她了。 于是,她将一腔怒火都撒在了林钰身上,趁云珲向上爬的功夫,冲出来一刀结果了林钰。 杀了林钰后,她又想爬出地洞去杀白杳杳,却被阳光灼瞎眼睛,掉进地洞。 这次,云珲没有犹豫,快刀抹了她的脖子。 明碧君,那个娇生惯养却一直不快乐的明大小姐,最终在烈日的灼烧中,痛苦地死去。 ...... 白杳杳见状,直接跳下地洞。 林钰情况并不乐观,此时出气多近气少,胸口还“噗噗”向外冒血。 白杳杳顿时红了眼眶,本想带着林钰进空间治疗,却被燕君琰拦下。 抬头,几个斥侯都站在洞口,着急地询问者需不需要他们帮忙。 燕君琰不想白杳杳的能力这么快暴露在世人面前,虽然这几位斥候都是他的兵,但防人之心不可无,一切还是小心为上。白杳杳的能力太过显眼,之后可能会招来灭顶之灾。 白杳杳懂他的意思,只好呼唤系统,决定在洞中先急救,之后找机会再带林钰进空间。 系统应声而出,见到这幅血淋淋的画面也是倒吸一口冷气。四下望去,燕君琰它是附不了身的,那就只剩下一个云珲了。 它调动数据附在云珲身上,刚想张口说话,却惊悚地发现,它似乎控制不了这个孩子。 第212章 废城遗址 然而,失控的感觉一闪而过,下一秒,系统便能自如地控制云珲了。系统耸耸肩,没当回事,也许是数据延迟造成的吧。 就在此时,林钰突然失去意识。 白杳杳眉头紧锁,思考几秒,说到,“进行胸内按压。” “什么?”系统大惊,问到,“胸内按压?在这里?你确定吗!” 按理说,当病人失去意识时,应迅速按压心脏进行急救,但林钰情况特殊,他胸口插着刀,属于外放伤,进行心脏按压只会造成二次伤害,此时唯一能做的只有胸内按压。 也就是说需要在这里切开林钰胸腹,伸手接触他的心脏。 可是现在的环境...... 白杳杳冷冷问到,“那你还有别的方法吗?” 系统四处望了望,只能妥协。 白杳杳迅速换上手术服,又让燕君琰帮忙布置出一个无菌环境,持刀在洞底进行手术。 临下刀前,她还是深吸了一口气。 没关系的,白杳杳。 以前爷爷当军医的时候,比这恶劣的环境都能开胸,你没问题的。 睁开眼,整个人如同蜕变一般,镇定冷静,不见一丝慌乱。银亮手术刀切开皮肉,她伸手探入林钰胸腔。 系统紧张地站在一边。 没一会儿,林钰果然恢复了心跳,云珲默默看着这一切,双眼微睁。 “给氧。”白杳杳冷冷说到,“肾上腺素一毫克静推,再开放一条静脉通道。” 系统愣了一秒,立刻跟上她的节奏。 手术进行中,燕君琰站在透明隔菌布外,饶有趣味地盯着白杳杳。 他发现,小姑娘拿起手术刀后,浑身气场都发生了改变,似乎变了一个人。她冷静地发号施令,全神贯注于手术中,这副小模样,实在令人心动。 然而,他只顾看着白杳杳,全然无视了云珲的奇怪举动。 手术进行了两个小时,林钰福大命大,刀尖没有伤及心包和肺叶,虽然条件简陋,白杳杳还是顺利完成了手术。 众人小心翼翼地将林钰抬出洞穴,交给了力大无穷的白山。 白杳杳特意从商城里兑换了一颗术后修复药丸,能够加速林钰伤口恢复,就算路途颠簸也不怕啦。 手术结束后,系统便匆匆离开了。 这段时间,为了帮白杳杳离开地下城,它积攒了很多紧急事件未处理,等白杳杳踏进黑沙漠,也就是燕君琰的地盘后,它便迅速进入了失联模式。 这次就算天王老子来找它,它也得先帮隔壁某霸总追回跑路小娇妻了。 系统离开后,云珲呆愣了好久,白杳杳走到他面前挥了挥手。 “小军?”她有些担心地叫到。 云珲回神,冲着白杳杳点了点头,“白姑娘,怎么了?” 白杳杳想了想,问到,“你还记得刚刚发生了什么吗?” 云珲望着她,摇了摇头。 白杳杳松了口气,系统还算靠谱,离开前抹了云珲的记忆。 “没事了,我们快走吧。”她笑着说到。 做完手术后已经很晚了,天色微沉,太阳马上就要消失了。沙漠的夜晚是能冻死人的,所以众人必须在夜晚降临之前赶到落脚点。 在地下出口的不远处,有一处废城遗址,提前离开的奴隶们都在那里等侯着。 没人敢贸然离开,因为他们离西幽实在太远了,就算是最近的城池,都有十万八千里的路程,若是脱离大部队,绝对走不出去。 第213章 别的姑娘 一路紧赶慢赶,终于在天黑前赶到了废城遗址。 那是一片掩埋在黄沙中的废墟,很多房屋已经被黄沙吞没,只有少数矮墙勉强能避避风。 燕君琰将奴隶们分成十个小队,方便管理。夜色降临,以队为单位点起篝火,一时间,点点火光照亮了废墟。 虽然木柴很少,但这是众人离开地下城的第一个夜晚,足够的火源能安抚众人慌乱的情绪。 人们围着篝火,一直萦绕在心间的阴霾渐渐开始消散。低头是温暖的火光,抬头是清白的月亮。 月亮啊,以前从来没觉得月亮这么美过。 看得到月亮,逃离地下城的感觉才逐渐清晰起来。 众人的心终于落入肚中,不少人已经围着篝火进入梦乡。 而燕君琰却不能这么早休息,他带着斥候在周围巡逻了几圈,这才安心回来。 回到火堆边,白杳杳已经睡了,还是窝成一团,只不过这次身边还有一大一小两个团团,是白山和林钰。 燕君琰有些哭笑不得,难道睡姿还会传染吗? 他紧挨着白杳杳坐下,转了转脖子,有些疲惫地按着眉心。 所有人都以为逃出地下城就没事了,可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首先就是水的问题。奴隶们离开地下城之前虽然带了粮食和水,但坚持不了多久。他们人多,消耗也大,物资问题是最棘手的问题。 其次就是位置,燕君琰通过远处的天山确定了他们此时所在的位置,离王城非常非常远,大队人马脚程又慢,估计要走半个月才能到达最近的城池。 但他还能再等半个月吗? 自他陷入流沙后,不知西幽会乱成什么样子,那些贵族肯定会趁机造反。 一想到这里,他头更疼了。 他的亲姐姐孤身一人在王宫中,不知现在是何情况。 燕君琰眉头越皱越紧,眼前一堆琐事让他的心情也开始逐渐低落起来。 这时,腿边突然滚来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他低头一看,正对上一双灵动双眼,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映着火光,一眨一眨的。 “燕君琰,你怎么还不睡?”小姑娘甜甜的声音像一阵清风,吹开他心头阴霾。 “醒了?”燕君琰挑眉,一把将人捞起,“既然如此,陪我说说话。” “谁要陪你熬夜!”白杳杳冲他眦呀,“我困死了,我要睡觉。” “你也赶紧睡吧,不然会变秃头!” 燕君琰笑了笑,没说什么。 白杳杳看出燕君琰情绪不高,想了想,又裹着小毯子蹭到他身边。 “你有心事呀?”她问到。 燕君琰背靠矮墙,双手放在脑后,嘴里叼着根干草,散漫地“嗯”了一声。 “不会在想哪个姑娘吧?” 耳边传来一声坏笑,燕君琰懒懒掀开眼皮睨了她一眼,又“嗯”了一声。 白杳杳顿时语噎,不说话了。 好你个燕君琰,还真在想别的姑娘。 气死人了。 久久得不到回应,燕君琰转头看了看。只见小姑娘裹着毯子,只露出一张白嫩的小脸,正气鼓鼓地瞪着他。 燕君琰不禁扬起嘴角,问到,“我想别的姑娘,你生气干什么?” “谁生气啦!” 一声清脆嗓音划破安静夜空,不知惊醒多少人的美梦。 白杳杳赶紧捂住嘴,做贼心虚地四处看了看,就见燕君琰靠着墙,笑的特别欠揍。 第214章 你睡着啦 “你,你再笑!”白杳杳压低声音,举起拳头威胁他。 燕君琰轻咳一声,终于不笑了。他坐起身子,低声说到,“我在想我阿姐。” 白杳杳一愣,燕君琰的姐姐,那个惨死在东夏的西幽长公主? 说起来,燕君琰和女主的爱恨情仇就是因此而起,本是缔结友好姻亲的西幽公主,抵达东夏还不到一个月便无端惨死于东夏皇宫中。 燕君琰为了查明姐姐的死因,乔装进入东夏,遭男主暗杀身受重伤,后被女主所救。 自此情起,始终如一。 白杳杳一想到两人初遇的情节,不知为何突然有些郁闷。 男人都是大猪蹄子,太讨厌了!哼! 她将这股郁结之气撒在燕君琰身上,气呼呼地瞪了他一眼,裹着毯子躺下,背对着他。 燕君琰一脸懵圈。 啊?怎么了这是,怎么突然就生气了? 他也躺下,慢慢向白杳杳蹭过去,叫她名字没人理,遂伸手在她腰间一点。 白杳杳最怕别人碰她腰了,她腰上有超多痒痒肉。 就见白杳杳缩了一下,气愤地转过身。 一转身,她却突然愣住。燕君琰离她好近,近到两个人的鼻尖都要挨到一起了,属于燕君琰的凛冽气息几乎一瞬间将她包裹,让她有些无所适从。 脸上一热,白杳杳向后退了退。 “怎么我想我阿姐,你也生气?”燕君琰挑眉问到。 如此霸道? 正合他意。 “我才没生气。”白杳杳撅嘴嘟囔着。 燕君琰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小嘴撅的都能挂油瓶了,还说没生气?” 白杳杳立刻将嘴巴抿起来,如此孩子气的举动,又惹得燕君琰弯唇。 两人渐渐安静下来,气氛变得安逸又舒适。两人面对面卧着,燕君琰已经闭上眼,白杳杳却还睁着大眼睛看他。 “燕君琰。”她低声叫到,“你睡了吗?” 对方闷闷地“嗯”了一声。 白杳杳四处看了看,又向他那边挪了挪。 “燕君琰,你是不是在担心物资的问题啊?”白杳杳小声说到。 燕君琰睁开眼,低头望去,小姑娘都快挪进他怀中了。压低声音,还不时四处望望,担心被人听见悄悄话的小模样,真是可爱极了。 白杳杳继续说到,“其实,我可以提供水和粮......” 话未说完,便被燕君琰捂住嘴巴。 她眨眨眼,不解地看向他。 燕君琰定定地望着她,眼中尽是严肃之意,沉声说到,“从现在起,不准对我以外的任何人提起你的异能,听懂了吗?” 白杳杳歪了歪小脑袋,眨眨眼。 懂啦,快放开我! 燕君琰这才松开她,却大手一捞,顺势将人搂进怀里。 “行了,睡觉。” 白杳杳瞬间愣住。 睡...睡觉用这样睡吗?她的脸紧紧贴着燕君琰的胸膛,能清晰地听到他的心跳声。 这样是不是有点...有点... 她轻轻挣扎了一下,小声说到,“睡觉就睡觉,你干嘛搂着我呀。” “我冷。”燕君琰散漫说到。 “那我把我的毯子给你。” “不用,冻病了还要我照顾你。” “我是医生,不用你照顾。” “......” “燕君琰?和你说话呢,快放开我!” “......” “你睡着啦?那我走咯~” “没睡着,乖乖躺着!” “哦~” 第215章 溏心鸟蛋 翌日清晨,等白杳杳醒来时,燕君琰已经不在她身边了。 身边空荡荡的,风早将他的痕迹吹跑。篝火早已熄灭,冒出阵阵青烟。 她坐起来,抬头看着刚刚升起的太阳,有些迷糊地眨眨眼睛。干爽的风吹起她鬓边碎发,发丝轻拂在脸上,痒痒的。 白杳杳抓了抓小脸,裹着毯子伸了个懒腰。 逃出地下城的第一晚,她睡的好极了,甚至是她穿书以来睡得最好的一晚。 可能是因为终于离开了地下城,也可能是因为燕君琰的关系吧,谁知道呢。 “妹妹,你醒了?”白山走了过来。 白杳杳笑着和他打招呼,“嗯,睡醒了。你昨晚睡得怎么样呀?” 白山歪歪头,不知怎回答,犹豫片刻,说到,“白山,好!” 说着,伸出大拇指。 白杳杳被他憨厚的模样逗笑,即使白山现在行为有些痴傻,像个未开智的孩子,白杳杳却不嫌弃他,反而在考虑如何医治他的痴病。 “妹妹,吃。”白山从沙子下挖出两颗鸟蛋。 鸟蛋扔在刚刚熄灭的火坑里,埋着沙子闷一会儿,低温慢烤,就成了半熟的溏心蛋。 敲开蛋壳,奶白色的蛋白包裹着若隐若现的金色蛋黄。一口咬下去,浓郁的澄黄蛋心缓缓流淌,带着蛋类特有的咸香,在舌尖流连。再咬一口,蛋白弹牙蛋黄绵密,两种口感在口中碰撞,唤醒了沉睡的身体。 白杳杳两口吞掉一个鸟蛋,舔舔嘴巴,一脸满足。 这时,燕君琰带着水囊回来了,看着小姑娘沉醉的表情,不禁想笑。 不就是颗普通的蛋,至于这么夸张吗?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吃的是凤凰蛋呢。 这小家伙还真是好养活。 想了想,将自己手中的鸟蛋递给了白杳杳。 “还要吗?”他装作不经意地开口。 白杳杳看了他一眼,想接又不敢接,问到,“你不吃吗?” “我吃过了,这是余下的。” 白杳杳这才放心地接过鸟蛋,熟练的剥开蛋壳,刚送到嘴边,突然听见身后传来“咕~”的一声响动。 两人转头望去,只见白山坐在一边,双手捂着肚子,见他俩同时望着自己,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队里的物资本就不多,每人每天的食物都是定量的,其他人都不够吃,更别说高大的白山了。毕竟他的体型摆在那里,注定了他每天需要的食物要比别人多。 这段时间,白山肯定一直在挨饿吧。 白杳杳想了想,将鸡蛋递了过去。白山急忙摆手拒绝,“我不吃,妹妹吃。” “你吃,我还有呢!”白杳杳强硬地将鸟蛋塞进白山口中,说到,“你还要背阿钰呢,吃不饱没力气。” 随后,她四下看了看,又从商城里兑出几个巨无霸牛肉卷饼,悄悄塞给白山。 “哥,听话,找个地方把这些吃了,别被人发现了。” 白山眼睁睁地看着自家妹妹凭空变出很多食物来,惊得嘴巴都合不上了。妹妹果然是神女,还会法术呢,自己一定要保护好她,不能被有心之人发现了。 他听话地将食物藏进袍子里,找了个没人的地方,一口气全解决了。 长久挨饿的胃终于被填满,全身都充满了力量,白山拍拍肚子,舒心地叹了口气。 有妹妹在真好,跟着妹妹不会饿肚子。 突然,身后传来一道质问的声音,“你吃什么呢!” 第216章 偷吃证据 “你吃什么呢!”一个干瘦的男人站在白山背后,厉声质问到。 白山吓了一跳,急忙将嘴里食物咽下去,然后连连摆手,“没有,什么也没吃。” 干瘦男人一把抓住白山,不由分说地大叫起来,“快来人呐,有人偷吃!” 他明明看到这个汉子蹲在墙角吃东西,那味道闻起来,似乎还有肉呢! 肉啊,他可太想吃肉了! 自从被关在地下城,他就没吃过一顿好饭。虽然今早那些西幽兵给的鸟蛋也很美味,但份量实在太少了,一人就一颗鸟蛋,还要坚持到晚上。 这条件,比巨蛛洞还艰苦呢。 再看这汉子,不过是个从洞顶掉下来的毛野人,怎么就得了西幽王的青眼呢?他之前也讨好过这位年轻的王,谁料对方全然不将他放在眼里。 好歹自己也是东夏富甲一方的大人物,居然比不上一个傻子。 再看这傻子,既然能躲在角落吃肉,证明那帮当官的手里肯定还有余粮,却藏着掖着不分给他们。 简直太过分了! 男人二话不说,拉着白山走向人群,大喊到,“来人啊,这个傻子在偷吃!” 他今天怎么说也要让那帮当官的把余粮吐出来。 人群立马汇聚在一起,看着面红耳赤的白山,有人说到,“这不是那个毛野人吗?” 瘦男人立马搭腔,“是他,我刚刚看见他躲在角落偷吃。” “他们当官的多吃一点也没什么吧,人家毕竟比我们累一些。” “哪里累了,都是两条腿走路,我们不累吗?”干瘦男人恶狠狠地说到。 闻言,其他人都不吭声了。 这时,燕君琰带人走了过来,问到,“怎么回事?” 众人彼此对视一眼,都不说话。 那瘦高男人站出来,质问到,“西幽王,我怀疑你食物分配不均。” 他本不是西幽人,自然也不愿听从燕君琰的命令,等到了最近的城池,他就要赶紧离开西幽这个破地方。 燕君琰神情不变,冷冷说到,“如何不均?” 男人将白山推到人前,说到,“我刚看到这个傻子在偷吃肉!” 肉? 一听肉这个字,所有人眼睛都亮了。 有肉,真的有肉吗?他们这些人可好久都没吃过肉了。 要是这位大王手里真有肉,能不能给他们分一点,哪怕一口也好啊。 “你说谁是傻子呢?” 一道清亮女声吸引了众人的注意。人群中,白衣少女款款而至,走到瘦高男人面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冷笑着翻了个白眼。 再看白山,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看到白杳杳,立马慌乱地低下头,不敢看她。 白杳杳拉起白山的手,轻轻拍了拍,“没事,别怕。” 她转头看着那个男人,问到,“你说看见我哥哥偷吃,可有证据?” 那男人一愣,说,“我都看到了,还需要什么证据?” 白杳杳笑了笑,“看到?那我还看到你偷吃呢。” “你胡说什么?”男人有些慌乱,“我何时偷吃了。” “就刚刚啊。”白杳杳说到,“我刚才还看到你鬼鬼祟祟地靠近粮袋,不知拿了什么呢。” 男人听了,松了口气,“哼,我看你就是胡搅蛮缠。你要证据是吧,我给你证据!” 第217章 东夏商人 他一把拉开白山的袍子,只见袍子里还穿着一件雪白的中衣,胸口处沾了一些红褐色的酱汁。 确实是牛肉卷饼的肉汁。 男人面露得意,说到,“看,这就是证据!” 白山急忙捂住胸口,向白杳杳投去求救的眼神。 白杳杳上前一步,将高大的白山护在身后,说到,“我哥哥自幼得了痴病,每天要按时吃药,这些不过是不小心沾上的药汁罢了。” 说着,拿出一些褐色药丸,“就是这种药。” “这药丸遇热后会融化,可能是我哥哥嫌苦不肯吃,偷偷藏在怀中,后来融化了沾在衣服上的。” 白杳杳将药丸攥在手里,待药丸融化后,将药汁抹在那些褐色酱汁边上,一对比,两道痕迹确实是一模一样的。 看来真是药汁。 众人顿时没了兴趣,不知这瘦男人在闹什么,想肉想疯了吧。 “什么药汁,明明是肉汁!”男人面目狰狞地吼到。 怎么可能是药,他亲眼看见这汉子躲在墙角不知往嘴里塞什么东西呢。虽然他也没看清到底吃的是什么,但肯定不是药。 “总之你们就是藏着肉呢,快给我交出来。”男人吼到,“再说了,粮食都是大家的,凭什么要你们这些西幽兵看管!” “我们东夏人的粮食,我们自己做主!” 东夏与西幽之间向来不睦,连年征战导致两国子民也互相仇视,听这男人这么一说,队伍中有些人也开始蠢蠢欲动了。 见他不依不饶,甚至开始动摇燕君琰的管理,白杳杳眼睛一眯,冷声说到,“这位兄台,你可能还不清楚,我和我哥哥入地下城之前是食人族的。” “就算要吃肉,吃的也是人肉。” 话毕,她轻飘飘地望向人群,冰冷眼神似乎在说“今天吃哪个好呢?” 众人一惊,立马向后退了一步,默默低下头。 妈呀,食人族吗?这姑娘看着白白嫩嫩的,居然会食人。 那高瘦男人听了,也愣住了。 白杳杳走到他面前,笑着说到,“所以,你最好还是别招惹我俩,免得哪天月黑风高杀人夜,我和我哥哥实在饿得不行......” 说着,眼神看向那男人,后面的话已经不言而喻。 “你...你敢!” 男人有些畏惧,立刻对燕君琰说到,“西幽王,队伍里怎么能有食人族呢,谁知道他们藏着什么祸心,太危险了!” “我建议将这两个人踢出队伍,让他们自生自灭!” 闻言,白杳杳轻蔑的笑了一声。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不要脸啊,上一秒还说你们东夏人要自己做主,遇到困难又来找我们西幽的王。” “极致双标说的就是你这种人吧,厚颜无耻也要有个限度。” 白杳杳抱住白山的手臂,撒娇一般说到,“哥哥,你说这个人皮这么厚,肯定特别难吃吧,长得还这么猥琐,肉肯定是酸的。” 人群中传来几声轻笑,干瘦男人立刻凶狠地瞪过去。 “西幽王,我们是感激你将我们救出地下城,但这队伍中并不全是你们西幽人,还有南疆、北齐和我们东夏的商人。” 男人说到,“所以这个队伍应该民主治理,不能全权由你们西幽接管。” 第218章 天下四分 男人继续说到,“鄙人不才,家中亲长在东夏朝中位列三公。所以,我想我有资格代表东夏,向您提出抗议。” “若您不想引起两国纷争,就将这对兄妹踢出队伍!”他指着白杳杳和白山,厉声说道。 长久的宁静。 燕君琰一直没说话,这让那男人越来越心慌。他转头,只见燕君琰正冷冷地看着他,好像在看一个死人。 那男人顿时冒出一身冷汗,心想自己是不是太嚣张了,毕竟现在还在西幽的地界上呢。 就听燕君琰淡淡开口,“如此甚好。” 男人猛地抬头,两眼放光地看着燕君琰,“西幽王,此话当真。” 燕君琰点点头,让手下拿来粮袋。他从粮袋里拿出两份干粮交给白杳杳,白杳杳什么也没说,默默接下。 男人不禁挺起胸膛,看来他们东夏说话还是有分量的,西幽王竟如此听话,真将这对碍眼的兄妹踢出去了。 谁料燕君琰拿完两份,又拿了几份,分发给手下斥候。 瘦男人看着他,不解其意,“西幽王,这是何意?” 白杳杳蹦蹦跳跳地跑到燕君琰身边,笑着说道,“这你都看不出来吗?” “他是我的人!” 白杳杳一把抱住燕君琰的胳膊,好整以暇地看着那干瘦男人,“我要离开,他自然跟我一起离开。” 闻言,燕君琰唇角轻扬,算是默认她说的话。 “什么!”人群中立刻传来一片骚动。 一个奴隶急忙走到燕君琰脚边跪下,说到,“无上的太阳王,我们是您的子民啊,我们是西幽人,请您不要抛下我们!” 燕君琰拉他起来,对着人群说到,“西幽百姓出来,跟我们一起走。” 话落,立刻有一大批人向燕君琰走去。他们一走,队伍少了一大半人,显得有些势单力薄。 干瘦男人双唇紧抿,没想到西幽王居然打算将他们撇下。 哼,这就是西幽人,自私自利,心胸狭隘至极。 几个东夏人聚集在一起,拉着干瘦男人问到,“兄台,我们要不然也跟着一起走吧,毕竟黑沙漠是西幽的地界,没有西幽王,咱们出不去的。” “胡说!” 男人见自己不知何时成为了东夏这边的头领,有些飘飘然起来,“我也知道路,我带着你们走。” 通往最近城池的路就这么一条,都是两条腿赶路,他们一直跟在西幽王身后不就行了。 东夏人相互望了一眼,还是决定和自己的族人抱团。 燕君琰站在人群前,问到,“还有人要和我们一起走吗?” 北齐的商人自觉走了出来。 当今局势,天下四分,分别是西幽、南疆、北齐、东夏四个大国。周围还有些依附四大国的小国,暂且不提。 东夏势大,占据着江南和中原两处肥沃的土地,兵强粮足。西幽与北齐,一个地处沙漠,一个位于群山之中,两国一直是盟国,合作制约东夏。 所以这种情况下,北齐人也算是半个西幽子民了,自然要跟着燕君琰走。 剩下零星几个人,这边看看,那边瞧瞧,不知该去哪一边。 这些人,大多是南疆人。 第219章 寻找水源 南疆国隐藏在西南密林中,有自己独特的文化和习俗,特别排斥外人,是一个十分神秘的国度。 西南密林物产丰富,资源足以与东夏抗衡。但南疆人一心扎在他们奇怪的蛊虫文化中,不怎么参于大国之间的纷争,在书中算是第四国家。 此时这些南疆人就像他们的国家一样,保持中立,根本不参与这些人的争斗。 燕君琰也没时间等他们,发完干粮后就立刻启程。时间紧迫,他们需要在夜色降临之前找到一个合适的落脚点。 一群人在黄沙中徒步前行,深一脚浅一脚,每一步都走的很困难。而且他们这边人数多脚程慢,走了很久也没能甩开身后跟着的东夏小队。 白杳杳不时回头看着身后那群人,眼中尽是鄙夷。 燕君琰按住她不停乱转的小脑袋,沉声说到,“专心看路。” 白杳杳却有些蔫蔫的,走了很久,才小声说到,“对不起啊,是我给你添麻烦了。” 队伍如今闹成这样,都是因为她私下给白山食物,被人发现了。明明燕君琰提醒过她,让她不要在外人面前使用能力,可她不忍心看白山挨饿。 “与你何干。” 燕君琰抓着她的胳膊,带着她向前走,“就算没有你,到时候那些人迟早也会生事。若那时我们处境艰难,只怕今次也带不走这么多人。” 白杳杳眼中顿时一亮,“真的吗?” 燕君琰不怪她就好,其实她还悄悄往那些西幽士兵的水囊里加了些葡萄糖,以防他们体力透支,但她一直没敢说。 一行人走走停停,走了一天的时间,终于在翻过一座大沙丘后,发现了一片湖泊。 白杳杳激动地扑到湖中洗漱一番,她水嫩的小脸都要被风沙吹干裂了。 队伍在那里补给了饮用水,居然还在钓到了鱼。当晚,队伍愉快地吃上了烤鱼,白杳杳更是偷偷兑了些盐巴,煲了一大锅鱼汤。 他们这边其乐融融欢声笑语,身后的东夏小队却没有那么幸运了,他们没人会捕鱼,只能坐在远处嫉妒地盯着白杳杳的鱼汤。 当晚就有两个东夏人倒戈投向他们这边。 ...... 第二天,依旧是徒步行走。 燕君琰嘴上不说,但白杳杳知道他心中肯定十分焦急。 她牵着他宽大的手掌,说到,“燕君琰你放心,西幽不会有事的,你阿姐也不会有事的。” “等你回去,你依旧是西幽的王。” 毕竟在书中,燕君琰的王位一直很稳固,就算在后面的情节中他有些作死,西幽也无人觊觎他的王位。 燕君琰只当小姑娘在安慰她,和她玩笑了几句,没再提起这茬。 只是当天下午,他们就遇到了黑沙暴,损失了一些人不说,还丢失了很多粮食和水。沙暴过后,燕君琰下令清点物资,发现他们剩下的干粮和水最多只够支撑一天的时间。 身后的队伍就更惨了,人数至少少了一半,物资更是全都丢了。 晚上,篝火架起后,燕君琰决定带着斥候去附近寻找水源,尽力补救资源上的漏洞。 谁想燕君琰走后,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第220章 沙漠暗河 燕君琰走后,身后那帮东夏人穷途末路,竟趁众人熟睡后抢夺资源。 白杳杳一直没睡,发现动静后立刻叫嚷起来。燕君琰虽然带走了全部斥候,但留下白山坐镇,那群人再加一倍都不是白山的对手,他不过挥了几下拳头,就将那群人打个半死。 白杳杳在最后关头制止了白山,对于明罡那种人,她还能给个痛快和体面的死法,但对于这种居心叵测的小人,就这么死了岂不是太便宜他们了。 之前还想让自己和白山在沙漠里自生自灭,这么有趣的愿望,她自然要满足他们咯。 白杳杳搜刮了他们所有的物资,然后将人扔得老远,总之那帮人是不可能再跟着他们了。 但,意想不到的事情并不是小人偷袭,而是另外一件奇怪的事情。 你听说过人在沙漠中,却被水淹死的故事吗?白杳杳就险些被淹死,不是流沙,而是真正的水。 当天晚上,众人在几颗胡杨树下落脚。 按理说,有植物的地方肯定有水源才对。但这一片十分荒芜,根本见不到什么小河小湖之类的。故此,燕君琰才决定外出寻找水源。 他走后,白杳杳总觉得心慌,睡也睡不踏实,在地上翻来覆去很久,突然觉得背后一凉。 她起身摸了摸,发现背后的衣服已经湿透了。 白杳杳不禁蹙眉,自己在干沙子上躺着,背后怎会莫名其妙的湿了,难道地上有水吗? 她拿起毯子,发现毯子也湿了大半,而毯子下的沙土已经成了一滩湿泥。 白杳杳来了兴趣,好奇地蹲在地上挖了半天,竟真让她挖出不少泥水来。后来,那泥水越来越多,都开始往出冒了。 白杳杳一开始还以为自己挖了个泉眼,急忙拿沙土去盖,水却根本止不住,她这才发现不对劲。 沙漠的夜晚是十分危险的,不仅因为冻死人的气温、成群结队的沙漠狼,还有那神出鬼没的沙漠暗河。 白天,因为沙漠吓人的温度和蒸发量,这些暗河只能在沙漠之下流淌。一到晚上,气温骤降,空气中潮湿的水汽会渗入地下,汇入暗河之中,当水量到达一个临界点,河水便会冒上地面,瞬间变成一条汹涌的大河。 若是有那粗心的旅人不幸选中河道扎营,夜晚便会被来势汹汹的暗河淹死。 怪不得这几颗胡杨树长得这么好,原来是因为这条暗河。 地下传来“轰隆隆”的声响,白杳杳心道不好,立刻叫嚷起来。 “起来!快起来!” 她眼睁睁地看着所有篝火在一瞬间熄灭,着急地喊着,“快上树,水来了!” 众人被她一声大喊惊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听见的却是什么水来了。 开什么玩笑,这里可是沙漠,沙漠里怎么可能会有水。 但一转头,已经有那聪明的早窜树上去了,他们大多是沙漠深处的居民,知道沙漠暗河的事情。 其他人见状,这才真的相信白杳杳说的话。 可是转眼间,水就来了,如同千军万马向众人奔来,瞬间就带走几个人。 白杳杳眼疾手快地抱住一边的树干,这才没被水冲走。她想往上爬,却发现双腿已经陷入泥沙之中,根本拔不出来。 就在这时,一个汹涌的浪头打了过来。 第221章 侍女洛水 谁能想到,河水汹涌到都有吃人的浪涛了! 白杳杳瞬间被浪花打进水中,却没被冲走,因为她的双腿还陷在泥沙中。她挣扎着向上游去,发现水已经淹过头顶。 她在水中无望地挣扎着,肺中空气越来越少,眼睛被暗河泥沙刺得通红。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坚持不住,吐出一串泡泡,大量泥水瞬间灌进肺腔,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就在这时,一支粗壮的鳌肢刺破水面,一脚踩在白杳杳身边,那片泥沙瞬间散开。没有了沙土的桎梏,失去意识的白杳杳直接被浪涛卷走,却在一下秒,被一双宽大的手掌拉出水面。 “杳杳!” 那人焦急地喊着她的名字,双手不停按压她的腹部。 终于,白杳杳吐出一口泥水,皱眉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俊朗刚毅的脸,琥珀色眼眸中尽是担忧。 谁想白杳杳只清醒了一瞬,便再次晕了过去。 ...... 地下城。 河水渐渐退去,依附在悬崖上的百层城池重见天日,只是其间一片死寂,已经没有一个活人。 无数身穿白色长袍的男人悄无声息地行走在城内,雪白长袍在风中飘摇,双脚被袍子掩住,若不仔细看,还以为这帮人是飘在风中的。 领头的是一个头戴黑羊角冠的男人,乌黑长发像一匹绝佳的黑色绸缎,不扎不束,一直垂至脚踝。他身上那件雪白长袍与他人不同,由月白轻纱制成,轻柔如风洁白似雪,为他平添了三分仙气。 他面白如玉,狭长双眸中闪着危险幽暗的精光,鼻梁高挺,薄唇如三月桃瓣一般红润柔软。 这是一个极美的男人,只看一眼便会陷入美貌的漩涡中无法自拔,可这张艳丽画皮后又藏着什么样的灵魂,却不得而知。 男人径直走向地下城的水晶神殿,被暗河水濯洗过的神殿闪烁着璀璨的星光,男人站在地母像前虔诚地祭拜,月白长袍印着水晶光泽,浑然如一片冰冷的月,不染凡尘半分。 这时,一个白袍侍从行礼上前,说到,“大巫,发现幸存者了。” 月巫站在神像前,眼眸微阖,听见这话,突然睁开双眼,紧盯着神像下的祭台。 侍从见大巫如此,便安静地退到一边等待,他知道,大巫此时正在和地母神交谈。 半晌,月巫轻轻挥了挥手,白袍人便将那些幸存者带至神殿。大概百十来人,有巨龙军也有普通的地灵人。为首的是长须美髯的易秉将军,还有一个白面小生,正是明罡身边的近侍,他的私生子。 “大巫,人到齐了。” 月巫却摇摇头,说到,“还差一个。” 音色低沉悦耳,像一把上好的檀木古琴。 侍从闻言,转头望向易秉。 易秉将军面露疑惑,俯身谦卑地说到,“大巫,我们已经搜遍了地下城的每个角落,所有幸存者都在这里了。” 月巫仍摇头,指向神像下的祭台。 侍从会意,立刻带着两个人走到祭台边查看。没想到,还真在祭台里发现一个女人。 那女人衣衫完整,面色红润,却似陷入沉睡一般,怎么都叫不醒她。 大家好奇地打量着她,突然有人惊呼一声,“这不是林夫人的贴身侍女,洛水姑娘吗!” 第222章 洛水之死 洛水? 众人面露疑惑,又渐渐恢复清明。 对哦,林夫人身边有两位侍女,一个泼辣的秋水,还有一个温婉的洛水。这两人一静一动,是林夫人的左膀右臂。 自瘟疫爆发后,再无人见过这位洛水姑娘,而在众人的记忆中,不知为何也丢失了她的身影。 就像这个女人,被人刻意从众人脑海中抹去一般。 月巫饶有兴趣地看着洛水,走上前,修长如竹的手指轻轻划过洛水的脸颊,笑着说到,“原来如此。” 话落,他猛地捏住洛水的下巴,迫使她张开嘴。 一阵恶臭席卷而来,不多时,只见洛水脖颈间凸起一道长长的痕迹,似有什么东西正在她的皮肤下游走。 突然,两根长须从她口中探出,竟是一条一指粗的血红蜈蚣。蜈蚣慢悠悠地从洛水口中爬出,而后,如同火山爆发一般,无数条蜈蚣从她口中喷涌而出。 洛水的身体顿时干瘪下来,本来与正常人无异的躯体突然变成一具干尸,似乎被蜈蚣带走了全部血肉。而她脸上的表情,也变得狰狞扭曲。 众人惊叫着后退,却见那些蜈蚣纷纷朝着地母像爬去,消失在神像底座下。 所有人都大惊失色,只有月巫脸上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 易秉大着胆子问到,“大巫,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地母的诅咒吗?” 月巫点了点头,轻描淡写地说到,“她阻挠了圣女皈依地母。” 圣女?皈依?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众人一头雾水,不解地看着大巫。 月巫却不再解释,只问易秉,“所以,圣女此时在何处?” 易秉愣了愣,完全不明白大巫的意思,他想了想,斟酌着问到,“大巫说的圣女,难道是…白神医?” 月巫望向他,似乎对他口中的这位“白神医”十分感兴趣。 易秉松了口气,将白杳杳在地下城的一番作为,事无巨细全部告知月巫。 月巫脸上终于出现真实的笑意,显然已经确定了圣女的身份。只是当他听到白杳杳坠楼的消息后,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强大的压迫感在他身上爆裂开来,逼得众人退后一步。 他身后,一直隐藏在阴影中的巨大神像突然睁开眼睛,凄红巨眼在黑暗中亮起,无声地注视着众人。 那些白袍祭司见状,立刻匍匐跪在月巫脚下,口中高呼“地母万灵”。 而站在神像前的这个男人,此时仿佛是地母神的另一个分身,带着神明的威压,冷冷望向易秉。 易秉惊出一头冷汗,急忙跪下求饶,“大巫明鉴,是明城主的女儿将白神医推下去的,与吾等无关啊。” 月巫冷冷地看着他,不说话。 易秉面色惨白,那威压压得他喘不上气,豆大的汗珠“噼里啪啦”地打在地上,全身已被汗水浸湿。 明碧君真是害人不浅!居然杀了地母的圣女,害得他们这群人被大巫惩罚。 他心中叫苦不迭,主要他们也不知道白神医居然是地灵圣女,若知道她来头这么大,无论如何也不会苛待她的。 可是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人都已经死了! 易秉挣扎着想说些什么,却觉得呼吸一滞,喉咙里似堵着一团棉花,瞬间无法呼吸。 第223章 这不扯呢 易秉掐住自己的脖子,惊恐地望向月巫。 那人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仿佛他的死亡只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 不过几息之间,易秉便窒息而亡,脸涨得青紫,脖子也被自己抓得血肉模糊,死状可怖。 那些幸存者同他一样,死得凄惨,只有一个人活了下来。 明罡的私生子。 那人跪在一片尸骸中,惊恐地左右望望,根本不明白这些人为何会死,而他却好端端地活着。 月巫好奇地望向他,似乎看到些什么,眼中闪过一道熠熠光彩。 “她对你很感兴趣。” 月巫沉沉说到,只是他的声音已经变了,像是有人在借他的口讲话。 私生子连忙磕头求饶,口中高喊着,“地母饶命,地母饶命,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月巫缓缓走向他,手中明明没有利器,却割断私生子的一缕头发。 那发丝攥在月巫手中,渐渐冒出一缕青烟。月巫双眸忽地蒙上一层白膜,他抬头望向虚空,似在随着青烟寻找圣女的踪迹。 片刻后,他双眼微眨,眼中白膜退去,恐怖的威压也烟消云散,整个人脱力地向后退了两步,一旁的白袍祭司立马将他扶住。 一切恢复正常,而他身后,神像依旧藏在黑暗中,哪有什么凄红巨眼,仿佛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众人的幻觉。 月巫有些疲惫地按着眉心,缓了很久才说到。 “去西幽。” ...... 白杳杳不知睡了多久,只觉黑暗中突然冒出一双凄红巨眼死死盯着她,吓得她大叫一声,猛然惊醒。 醒来却发现自己躺在一座低矮的帐篷里,身下是柔软的羊皮毛毡,身上盖着暖和的羊毛毯子。帐篷中间燃着一个黄泥小火炉,上面煨着一小锅奶茶,正发出“咕噜咕噜”的响声。 这时,一个高大的身影低头打帘走进来,见她醒了,眼中划过欣喜之色。 “醒了?”燕君琰走到床边坐下,大手覆上她的额头。 白杳杳有些懵懵的,问到,“我睡了多久,这是哪里?” “你睡了三天。” “三天?” 白杳杳双目微睁,不过是溺水而已,怎么能睡三天时间。 燕君琰为她端来一碗奶茶,说起这三天的情况。 原来,自他将白杳杳从水中救上来后,白杳杳明明已经苏醒,却再一次陷入昏迷。这次昏迷后,她全身烧的滚烫,无论何种方式都无法退烧,迷迷糊糊间还不停说着些胡话。 “我说什么了?”白杳杳问到。 燕君琰给她喂了一勺奶茶,说到,“你在喊你的家人。” 家人? 白杳杳低下头,自爷爷去世后,她便没有家人了。 “你还提到一个小男孩。” 燕君琰温柔的语气突然急转直下,“你在找他,还问他什么时候来娶你。” “娶...娶我?”白杳杳瞪大眼睛,“不会吧,什么小男孩?” 这么豪恨,竟能让她做出逼婚的行为?看起来关系匪浅。 但她的记忆中完全没有这个男孩的身影。因为“医学天才”的头衔,她的童年一直被繁重的课业填满,基本没什么朋友,更别提什么“婚约”对象了。 这个小男孩,难道是哪个病人吗? 但除了林钰,她再没接触过其他未成年病患了呀。再说,她可能问林钰什么时候娶她吗? 这不扯呢! 第224章 回西幽吧 “你不记得了?”燕君琰问到。 白杳杳摇摇头,“我没什么朋友,这应该只是个梦吧。” 燕君琰语气凉凉,“梦里向人逼婚?” 白杳杳一阵语噎,气呼呼地看着他,“怎...怎么就逼婚了,不过问了一句嘛。” “再说了,我记忆里也完全没人能得对上你说的这个男孩,肯定是你听错了!” 燕君琰挑眉看了她一眼,伸手揩掉她嘴角的米粒。 “但这是哪里呀?”白杳杳又问到,“我们已经到西幽了吗?” 燕君琰摇摇头,“只是沙漠中的游猎部落,不过我们距最近的城池,就剩半天的路程了。” “半天?”白杳杳有些迷惑地看着燕君琰。“你之前不是说,最快也要半个月的时间才能走回去的吗?这才过了三天,怎么就剩半天的路程了?” 这速度,燕君琰是坐火箭了吗? 燕君琰笑了笑,指向帐篷外。 白杳杳顺着他指尖的方向望去,居然看到一只魔眼巨蛛。她吓了一跳,立刻抓住燕君琰的手。 “燕...燕君琰,巨蛛!” 隧道里的魔眼巨蛛实在给她造成太大的阴影了,导致她现在一看到蜘蛛,就算是米粒大小的小蜘蛛,她胸口都疼。 燕君琰反手握住她冰凉的小手,说到,“放心,这只巨蛛已经被驯化了,不会伤人。” 白杳杳眨巴眨巴眼睛,显然没明白他的意思。 时间倒回三天前。 燕君琰带着斥候去寻找水源,结果又碰见了流沙,千钧一发之间,沙土下突然传来轰隆隆的巨响,几十只巨蛛破沙而出,将众人救出流沙。 为首的就是那只全身漆黑的怪老头蛛,原来它已经认燕君琰为主,又怕燕君琰不带他回西幽,就带了一众“小弟”悄悄跟着燕君琰,一直以来,巨蛛都藏在沙土下行动,见到他落入流沙,这才冲出来救他。 有了巨蛛,众人终于不用徒步前行了,只不过沙漠温度太高,巨蛛只能昼伏夜出。就算如此,巨蛛也只用了三个晚上,就走完了众人十五天的路程。 眼下,已经离城池不远了,只等夜色降临,就可以继续赶路。 白杳杳这才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但她心中又涌上一股浓浓的不安。 “那西幽国内,现在是什么情况?”她问到。 “什么情况?”燕君琰散漫一笑,“本王已死,自然是新王登基了。” 他笑得邪肆,语气却冷,还带着浓浓的杀意。 白杳杳不禁皱眉。 这也太快了,自他们落入流沙到离开地下城,左右也不过一个月的时间,西幽居然就放弃寻找他,另择新王了。 按理说,若国王丧命,怎么着也要先守个国丧,再新君即位吧? 这就等不及了? “那,新王是谁?” 燕君琰闭上眼,漫不经心地说到,“一个废物,何足挂齿。” 一双柔若无骨的小手攀上他的护臂,燕君琰睁眼望去,只见小姑娘满眼担忧地看着他,神情恳切,不似作假。 他心中突然冒出一个荒谬的想法。 燕君琰轻咳一声,说到,“那人是我王弟,排行老九,年前刚封了库尔王。” 白杳杳眨眨眼睛,燕君琰这态度转变的也太快了吧,明明刚才还一幅不想说的样子呢。 就见燕君琰眉眼低垂,似有些为难地说到,“他背后势力很大,我不一定能与他抗衡。” “白杳杳,和我回西幽吧。” “帮我。” 第225章 我的王妃 燕君琰笑着看她,琥珀眼眸中闪烁着澄亮耀眼的日光,嘴角扬起一个张扬的弧度。 白杳杳眨巴眨巴眼睛。 “你要我...帮你?” 燕君琰笑了笑。 这是重点吗?重点不应该是和他回西幽吗? 他点了点头,说到,“西幽局势复杂,我刚即位不久,需要一个聪明伶俐的军师。” 闻言,白杳杳骄傲地挺起胸脯,有些得意地笑了。 燕君琰夸她聪明伶俐,嘿嘿嘿。 “既然你诚心诚意地邀请我了。”白杳杳故作高深地说到,“那我就大发慈悲地答应你吧。” 看着她这幅得瑟的小表情,燕君琰揉了揉她额前的碎发,一脸纵容的笑意。 ...... 是夜,天光黑沉,皓月当空,洁白月光照耀千里,夜空中群星闪耀,还能看到璀璨的银河。 白杳杳抬头看着星空,有些入迷。这样美的星空,在城市里很难见到,她还从未肉眼看到过银河呢。 一会儿功夫,燕君琰已经整顿好巨蛛队伍,拿着羊毛毡来接她。直接将人裹成一个粽子,抱到玄黑巨蛛上,白杳杳全程脚不沾地。 感受到几道若有若无的视线,白杳杳有些脸红,娇声嗔怪到,“我自己能走,不用你抱我。” 燕君琰却看着她,说到,“你躺了三天,确定腿上有力气。” 白杳杳伸手捶捶腿,好像是挺软的。 见她不再纠结,燕君琰也攀上巨蛛,轻轻抚摸巨蛛眼周的皮肤。那凶神恶煞的巨蛛立马变得软弱可欺,口中鳌牙抖动,十分享受。 “要试试吗?”燕君琰问到。 那巨蛛就像能听懂话似的,闻言,八只单眼滴溜溜地转向白杳杳,吓得她整个人埋进小毯子里,不敢露头。 “别吓她,她胆子小。”燕君琰拍拍巨蛛壳,笑着说到。 怪老头蛛明显有些失落,但很快打起精神。 随着燕君琰一声令下,巨蛛队伍启程,白杳杳只觉风在耳边呼啸而过,两边沙丘极速后退。 等习惯了巨蛛的速度,白杳杳探头看了看,六位斥候一人一只巨蛛,白山也自己驾着一只巨蛛,林钰已经醒了,和云珲同乘,剩下的奴隶们几人驾驶一只巨蛛,队伍后面还有很多没有驮人的巨蛛。 “别乱动。”燕君琰大手按住她的脑袋,“小心掉下去。” “不是有你呢嘛。”白杳杳随口说了一句。 有燕君琰在,她怎么可能掉下去呢。这是她心中最直接的想法,纯粹是觉得燕君琰厉害,没有一点旖旎的意思,却惹得燕君琰笑意连连。 巨蛛队伍一路疾行,终于在天蒙蒙亮的时候,看到了前方城池的灯火。 茫茫大漠中,黄土城池点着星星灯火,映着藏蓝色的夜空,传递着万家灯火的温暖与安稳。 燕君琰低头,在白杳杳耳边轻声说到,“欢迎来到西幽。” 我的王妃。 ...... 连绵沙漠,一个干瘦的男人满脸惊恐地向前爬去,他爬过的地方蜿蜒出一道曲折的血迹,鲜血迅速被黄沙吞没。他身后,几具尸体横七竖八地掩在黄沙中。 一群白衣祭司不紧不慢地跟着他,似在狩猎,又似在游玩。 终于,干瘦男人再也爬不动了,躺在黄沙中穿着粗气。白衣祭司们缓缓走至他身后,冷冷看着他。 “求求你们放过我,我舅爷是东夏高官,只要你们能放了我,我什么都能给你们。” 瘦男人连连求饶,“我知道的都已经说了,求求你们放了我吧!” 白衣祭司没有理会他的哀求,齐齐举刀又齐齐挥刀,一刀一刀割开他的肚皮。月巫站在众人身后,伸手在天空中轻轻一挥。 没一会儿,天边飞来几只秃鹫,围着开膛破肚的男人盘旋。 白衣祭司走出很远,依然能听到男人凄厉的惨叫。 月巫走在最前面,翻滚白袍卷起阵阵风沙,他口中反复念着一个名字。 “杳杳。” 他笑了笑,口中再次出现雌雄莫辨的声音。 “真是个好听的名字,我的杳杳。” 第226章 边关急报 西幽王城。 巍峨壮丽的纯白宫殿安静地伫立在繁星之下,浑圆穹顶映着洁白的满月,让这威严的王宫多了几分温婉。 风吹过高耸的王庭,掀起轻曼纱帘,带来沙漠最新的消息。 宫殿里,红色纱帘印着舞女曼妙的身姿,热烈欢快的卡木姆舞曲中夹杂着一两声不和谐的娇喘。 “库尔王,边关急报!” 侍从面红耳赤地跪在殿外,无言于殿内淫靡的气氛。 “进来。” 粗旷的声音响起,近侍掀开纱帘,走进宫殿。 异域舞娘退至两边,高座上瘫着一个相貌魁梧的赤膊男人,下巴留着浓密的络腮胡,油光满面的脸上全是横肉。 他身侧依偎着两个**的丰腴舞女,面色潮红,妩媚眼眸好奇地望向侍从。 侍从连忙低下头,说到,“库尔王,探子来报,在边关发现了燕君琰的踪迹。” “什么!” 库尔王燕达猛地站起来,满脸惊慌。 他粗鲁地推开舞女,快步走下高台,一把揪住侍从的衣领,问到,“谁?你说谁!” “王,是...是燕君琰,是太阳王燕君琰啊!” 燕达瞬间愣在原地。 燕君琰还活着?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他不是陷入流沙尸骨无存了吗,怎么可能还活着? 流沙,那可是流沙啊!就算他燕君琰本事再大,不可能连流沙都困不住他吧。 一定是看错了,他不相信! “王,是真的,太阳王真的回来了!”侍从哭丧着脸,从袖口掏出密函。 燕达一把抢过密函,一字一句看过去,脸色愈发苍白。 该死的,燕君琰真的死而复生了! 穆勒老将军将黑沙漠翻了个底朝天,连根头发丝儿都没找到。他这才放心大胆地发布了国丧,安心等待即位大典。 没想到人“死”了一个月,居然毫发无损地回来了,还在这么关键的日子回来。 要知道,明天可就是他的登基典礼了啊。整个西幽已经被拱手献上,他怎么可能轻易放弃? 燕达急躁地转了两圈,眼神渐渐阴沉下来。 “立刻派人把守各个城关。”燕达幽幽开口,“若有人胆敢‘冒充’先王,就地正法。” 侍从心中一惊,看来库尔王是下定决心要置太阳王于死地了,竟在各城关设下伏兵,准备截杀燕君琰。 自己是不是应该做点什么? 可是现在整个西幽国都被库尔王捏在手中,明天过后,他就是新的太阳王了,蚍蜉何以撼树,还是保命要紧啊。 想到这里,侍从不再挣扎,行礼退下。 舞女见人走了,又扭动着腰肢依附过来,嗲着嗓子说到,“王上,继续来玩嘛。” “玩什么玩,给我滚!” 燕达一脚将人踹开,女人们吓得花容失色,提着裙子逃了。 宫殿终于归于沉寂,夜风吹过,夹杂着一股腐烂的腥味,阴谋正在暗处悄然生长。 燕达坐在空荡荡的王宫里,后背一阵发凉。自他听到燕君琰回归的消息后,心中便越来越慌乱。 他不禁想起当时在沙虫部落,自己煽动那些食人族造反的事情。 那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对王兄有了嫉妒之心,天知道他向食人族递上匕首时,心中是何等的畅快与激动。 即使只有一次,他也体会到了报复的快感。 第227章 击杀软肋 而后,这株罪恶之花便在他心中无法控制地开花结果,一直到现在,他对权力的欲望越来越浓,可他的手段与能力却配不上他的野心。 他知道,自己根本没有能力与王兄抗衡。 如果他能放弃西幽,放弃这块到嘴的烫羊肉,也许他还能在王兄的庇佑下安稳的生活一辈子。 可是,自王兄陷入流沙后,他在权力的蜜罐中浸泡了一个月,已经无法再回归屈人之下的生活了。 燕达双眼凄红,脸上的表情越来越狰狞。 他要拼一把,明日过后,要么登顶,要么死! 艳红纱帘被风卷起,夜风呼啸着穿过王庭,引发一阵空洞的悲鸣。权力的手掌今夜又蒙住了谁的眼睛,蛊惑那人为它堕入深渊呢? “王上。” 一个娇媚的声音打破了死一般的寂静。 燕达抬头望去,只见是一宫装婢女,正款步姗姗走向自己,纤细腰肢如美女蛇一般一扭一扭的,媚态尽显。 她本是燕君琰身边的婢女,名唤珊娜,年方十七,生得颇有几分姿色,又识得几个字,心中便有一番丘壑经纬,卯足了劲要向上爬。 偏燕君琰不近女色,平时也总是一幅凶巴巴要吃人的样子,故她一直不得上前。 后来,燕君琰陷入流沙生死不明,燕达入主王城,珊娜便找了个机会服侍燕达。 这两个人,一个胸无城府眼皮子浅,一个刚好是那掩袖工谗狐媚惑主的货色,真是王八看绿豆,迅速就勾搭到一起去了。 珊娜是一心要做西幽王妃的,可燕达却没这个意思。说到底,他一是贪图人家的美貌,二是因为珊娜是燕君琰的婢女。 他自己生活不端最爱拈花惹草,自然也不信燕君琰没碰过身边服侍的婢女。故此有了些龌龊的心思,只觉睡了燕君琰的婢女,便像将人踩在脚下羞辱一般。 他对珊娜不过是玩弄的心思,再加上他此时烦躁郁闷,心中一团邪火没地撒,见珊娜自己往枪口上撞,便一巴掌甩在女人脸上,恶狠狠地说到,“不要脸的贱妇,这时过来,是来看本王的笑话吗?” 珊娜被他打翻在地,捂着脸哭到,“冤枉啊王上,奴婢是来为您献计的啊。” 燕达手下一顿,皱眉问到,“献计?什么计?” 珊娜连忙爬到他脚边,谄媚地说到,“王上,奴婢有一计,能帮您消灭燕君琰!” 消灭燕君琰?说得轻巧。 燕达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轻蔑开口,“你一个奴隶,能有什么办法?” 珊娜笑着说到,“王上说的是,您日理万机,做的都是些宏图伟业的大事。但我们这些小人物活着,自然也有些属于我们小人物的计谋。” 燕达来了兴趣,坐下慢慢听她讲。 珊娜膝行过去,跪坐在他身边,笑着说到,“王上,凡人身上一共两百零六块骨头,却不是每一根都坚硬无比的,只要是个人,总是有根软肋在身上的。” 那是人体最容易发生问题或遭受破坏的地方,软刀子砍不断硬骨头,何不挑最脆弱的地方下手? 燕达眉头皱起,“你说什么呢?” 珊娜在心中翻了个白眼。 真是个胸无点墨的莽夫,若不是看他马上能登上大位,她才懒得跟他浪费口舌。 第228章 救命之恩 面上却依旧笑嘻嘻的,“王上,我的意思是,一个人就算再强大,也是有致命的弱点在身上的。” “若是我们能找到先王殿下的软肋,并以此挟制他,那岂不是不费一兵一卒,便能将他置于死地了?” 燕达摸着下巴想了想,突然开怀大笑,“原来如此,最毒的还是你们妇人心啊。” 珊娜佯装羞涩地笑了笑,又听燕达说,“可是,我哪知道燕君琰有什么致命的弱点啊。” 在他心里,王兄是一个坚不可摧的恐怖对手,能亲手杀掉自己父母的人,能有什么软肋呢? 却看珊娜故作高深地笑了笑,趴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 燕达眼光一闪。 “你是说...长公主?” ...... 长月当空,黑云在夜空中翻滚,远处的天山在翻腾的云雾中依稀可辨。从雪山吹来的季风越过沙漠,裹夹着细小的沙砾来到洁白的宫殿中。 殿内灯火通明,层层纱曼后站着一个身穿黑裙的女人。她的长相虽然明艳动人,但连日来的疲惫与伤痛却让她看上去十分憔悴。 此时,她一手扶着石柱,一手捧着心口,蛾眉微蹙,眼中却落下喜悦的泪水。 “你说的是真的?”女人开口说到,嗓音有些沙哑,“我弟弟真的还活着?” “长公主,奴才不敢骗您。” 一个男人跪在女人面前,仔细一看,正是刚刚为燕达报信的侍从。 虽说王命不可违,但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后,他还是决定将这个消息告诉太阳王的亲姐姐,西幽长公主——燕知晴。 侍从继续说到,“刚刚库尔王收到一份急信,是边城守将的亲笔密函。密函上说在他们边关发现了王的踪迹,并且已经确认了消息的真伪。 “长公主,太阳王真的还活着。想来此时,他一定正披星戴月地往王城赶呢。”侍从拱手说着,语气激动。 燕知晴抹掉眼泪,终于欣慰地笑了起来,那笑容,明艳似阳光下熠熠生辉的红宝石。 “我就知道他不会死,这个混账羔子福大命大,不过是个流沙,怎么可能困住他!” 侍从听了,有些诧异的望向燕知晴。 印象里,这位长公主是十分端庄稳重规矩守礼的人,从未见她有过什么逾矩的举动。 今天居然说了句脏话,真是稀奇。 燕知晴的贴身侍女急忙上前,塞给侍从一锭金饼,“这件事我们已经知道了,你做的不错,等王上回宫,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古丽姐姐,我今天来报信,不是为了讨赏的。”侍从有些扭捏的说到,“我这么做,完全是为了报答王上的救命之恩。” 他本是沙漠游牧部落的居民,有一次遇到黑沙暴,整个部落的人都被埋了,是燕君琰带兵将人挖出来,救了他们一命。 虽说后来部落被燕君琰收服,部落居民都被迁进边关城池里居住。但所有人都不恨他,反而感谢他给了大家伙一个固定的居所和稳定的职业。 有了西幽王室的庇护,他们再也不用在沙漠中艰难地讨生活了。 因此,他对燕君琰一直怀着一颗感恩的心。 燕知晴虽然不清楚其中详细,却还是十分感激这个小侍从能冒着生命危险前来通风报信。 现在既然已经确定燕君琰还活着,她就必须为弟弟争取时间,无论如何,她都要阻止明日的登基大典。 “长公主,库尔王求见。” 第229章 不成体统 就在这时,燕达突然来访。 众人都是一惊,尤其是那通风报信的小侍从,吓得脚都软了,连忙磕头哀求到,“长公主救我。” 若是被燕达知道他居然将这么重要的情报泄漏给长公主,他肯定要被株连九族不可。 只见燕知晴眸光一冷,眼中英气尽显,镇定地说到,“古丽,将他带进内室。” 说话间,廊上已经传来脚步声,侍女急忙拽着小侍从进入内殿,留燕知晴一个人在长廊上。 “王姐!”一个粗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燕知晴眉头一皱,心中万分嫌弃。 谁是你王姐?老娘这辈子只有燕君琰一个弟弟。 “王姐,你怎么哭了?”说话间,燕达已经走到她身边,笑着问到。 他站的笔直,似乎在等燕知晴给他行礼,却见对方不咸不淡地瞟了他一眼,没动静。 “大胆!还不快给太阳王行礼。”一个侍卫粗鲁地向燕知晴吼着。 “行礼?”燕知晴眉头一皱,冷笑一声,“燕达,别忘了你还没登基呢,就敢妄称自己是太阳王了?” 只有登上大位的人,才配被万民称仰一声太阳王,这和东夏的“皇帝”称号是一样的。 燕达见她真的恼了,连忙一脚踹开侍卫,高声骂到,“狗东西,胡说什么,还不快滚。” 那侍卫挨了一脚,灰溜溜地退下了,燕达这才笑呵呵地给燕知晴赔罪,“王姐,下人不懂事,惹姐姐生气了,我代他向您赔罪。” 说这,扶肩一拜。 燕知晴侧身避开他这一拜,冷冷地说到,“库尔王还是按照规矩,喊我一声长公主吧,我只有一个弟弟,已经......” 她没再说下去,话锋一转又说到,“而且,你身位堂堂西幽库尔王,竟代替一个奴隶赔罪,如此自轻自贱降低身份,实在不成体统。” 闻言,燕达脸上一阵青白,这又是再指责自己不懂事没规矩了? 妈的,这女人到底什么意思? 什么叫她只有一个弟弟?自己和她虽然不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弟,但他也是父王的孩子,怎么就不能称她一声王姐了?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这女人不知给他多少脸色看了,不是嫌他没有文化不懂礼数,就是说他德不配位难继大统。 若不是有“长公主”这个头衔保着她,他早将这女人碎尸万断了,哪里还需如此忍气吞声,处处被羞辱被嫌弃。 燕达忍了忍,陪着笑脸说到,“王姐...长公主,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啊?” “库尔王也知道现在很晚了?”燕知晴冷冰冰地说到,“还好我没睡,若真睡了还要被你叫起来,岂不是活受罪。” 燕达有些忍无可忍,这女人今天怎么回事,怎么跟吃了枪药一样,这么暴躁?往常不都是温婉娴淑端庄大方的样子吗,难不成都是装的吗? 怒火冲心,他一把抓住燕知晴的手腕,威胁着说到,“燕知晴,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不过一个长公主,有什么可狂妄的? 之前他为了取得王室和贵族的支持,不得不装出一幅乖顺规矩的模样,这才对她处处尊敬忍让。 等明日他顺利登基,成了西幽权力最大的人,第一个要杀的就是这什么狗屁长公主。 第230章 难当大任 燕达下手狠厉,差点捏碎燕知晴的手腕。却见她眉头都不皱一下,依旧冷笑着。 “燕达,你敢对我不敬?” 她的语气很平缓,不带任何喜怒,这让燕达有些畏惧,也让他越来越恼火。 “对你不敬又如何,再过几个时辰,老子就是西幽的王。” 燕达恶狠狠地威胁到,“识相的就给老子安分一点,不然老子就把你扔到军营里去当军......” 话未说完,只觉胯下一阵剧痛直冲天灵盖,当下就疼得他瘫倒在地。 原是燕知晴一脚踹向他的要害,见他疼得跪倒,又抬脚一个侧踢,直接将人踢翻在地。 燕知晴是有些本领在身上的,毕竟她之前可是个能在马背上倒立的女汉子。 “你应该知道,只要我说一句话,你便做不成这西幽王。”她轻轻扭动手腕,冷漠地看着燕达。 这句话可不是在装腔作势地说大话,她是真有这个本事。 自燕君琰决定争夺王位后,她便开始活跃于贵族社交圈,从而为燕君琰拉拢了不少贵族和财阀的势力。 为了融入那些自持高贵典雅的贵族圈子,她不得不收敛自己张扬狂野的性子,硬生生将自己打磨成一个温婉贤淑的贵族淑女。 虽然燕君琰时常劝她不必如此,可她知道弟弟的登基之路走得有多艰辛。所以,就算自己帮不上他,也不能让有心之人拿自己的言行给王弟添堵。 毕竟两人曾有一段流落民间的经历。 因为这段经历,很多人在背后嘲笑姐弟俩行为粗野没教养,不配成为王者血脉。 姐弟俩都以为,等燕君琰当上西幽王以后,她就不用再这样拘束着自己了。没想到,登上王位后,真正的血雨腥风才正式拉开序幕。 所以,她一直没能释放真性情,这倒真让人觉得她是个温婉好欺负的性子了。 比如,现在这个跪在地上,却夹紧双腿的滑稽壮汉。 燕知晴缓缓走向他,掀开裙摆从大腿上抽出一把匕首,“你已经知道我弟弟活着了是不是?” 她浅浅一笑,那表情和发起疯来的燕君琰简直一模一样,“听说你还派兵去截杀他,你还真是长本事了啊你个蠢猪。” “既然如此,我现在便解决了你,好让我弟弟安全回来。” 说这,扬手就是一刀。 燕达见状,双手握住燕知晴的手腕,大叫一声,“来人,快来人护驾!” 闻言,宫殿内突然闯进一队兵马。 燕知晴眉眼一凛,“你敢带兵闯进的我宫殿。” 看来燕达是有备而来,就是要来抓她的。 燕达此时也恢复了一些力气,跳起来夺她的匕首,却被燕知晴一手漂亮的刀花逼得连连后退。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将这个女人给我抓住!”燕达捂着手臂上的伤口,气愤地叫嚷着。 燕知晴冷笑一声,“以多欺少,燕达啊燕达,就你这品性,果然难当大任。” 说这,一把夺过士兵手中的弯刀,灵活地穿梭在人群之中。 燕知晴明白燕达的心思,他是要用她的命去要挟燕君琰。若真如此,自己绝对不能拖累王弟,今日就算拼个你死我活,也要将燕达斩杀于此。 燕知晴心中已燃起七八分杀意,她不做纠缠,提刀冲向燕达。 “住手!” 就在这时,一个威严沉稳的声音打乱了众人的节奏。 第231章 她要谋反 “长公主和库尔王在王宫里大打出手,成何体统?” 另一队兵冲进宫殿,转眼便将所有人包围。 人群自动让出一条道路,一个高大威严的男人走了出来。 他大概四十多岁,脸上未见沧桑,只有岁月磨砺后的成熟与稳重,剑眉如刀,一双寒星眼眸中锐气难挡。 身穿深紫色绸缎绣服,发间腰间都带着烈日金饰,左手大拇指上带着一个血玉扳指,成色绝佳,外面都传是用千年血尸养出来的极品。 他看上去身居高位威风凛凛,浑身却又缠绕着一丝儒雅的书卷气息。 不,应该说是成熟男人特有的沉稳魅力。 “王叔!” 燕达见到他,立刻大叫着扑了过去,“王叔,长公主她要杀我!” 燕之渊剑眉微蹙,看着向他奔来的壮汉,抬脚离开。 他径直走向燕知晴,所到之处,士兵都默默放下武器。 “晴儿,可有受伤?”他淡淡开口,语气平稳,好像没什么特别的感情在里面。 “多谢王叔关心,我没事。”燕知晴扶肩行礼,默默退后一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燕之渊看了她一眼,转头望向军队,“带刀私闯内宫,斩。” 燕达顿时瞪大眼睛,刚要说什么,看到男人凌厉的眼神,瞬间噤声。而那些听他命令才闯进宫殿的士兵,却被无情地拖到宫外秘密处决了。 之后,众兵退去,殿内只剩叔侄三人,燕之渊自然而然地坐上高位,低头看着两人,不时转动几下手上的血玉扳指。 “因何动手?”他沉声问到。 “王叔。” “王叔!” 两道声音在殿内同时响起,燕知晴刚要开口,便被燕达蛮横地打断。 此时他已急得满头大汗,今天来找燕知晴,本是想把她骗出王宫,囚禁别处,以此来挟制燕君琰。 谁料风声泄漏,让她知道燕君琰还活着的消息。若是让她将这个消息告诉王叔,明日的登基大典,绝对无法顺利进行。 燕达心一横,咬牙说到,“王叔,长公主她...她要谋反!” 事到如今,他根本没有合适的借口来堵燕知晴的嘴了,只能将她的罪名往大了说,降低她的可信度。 这样接下来,就算她说燕君琰还没死,想来王叔也不会相信的。 闻言,燕之渊看了他一眼,又望向燕知晴。 燕知晴已经重新编好长发,一袭端庄得体的黑色长裙,这是为了祭奠燕君琰穿的,还未来得及换掉。 只见她行了一个扶肩礼,平静地说到,“王叔,太阳王没死,他回来了。” 闻言,燕之渊手下一顿,转动玉扳指的动作停了几秒,又开始慢慢转动。 “可有证据?”他问到。 燕知晴摇了摇头,她不能将小侍从供出来。 燕之渊见她一脸为难的神色,似乎猜到了些什么。 “燕达那里应该有证据。”燕知晴又补了一句。 “你胡说!” 燕达瞪大眼睛,上前一步,“王叔,先王已经落入流沙,都失踪一个月了,怎么可能生还呢?” “是长公主想谋反,故以此为借口阻止我登基啊。” 燕达言语恳切,双眼紧紧盯着燕之渊,“王叔,你一定要为侄儿做主啊!” 第232章 照常举行 “王叔,阿琰确实没死。” 燕知晴说到,“此刻,我们应该停止登基大典,去边关接他回来。” “你少在这里妖言惑众了!”燕达粗声打断她,“王叔明鉴,长公主就是想以此为借口,阻止我登......” 燕达不管不顾地大声叫骂,却在看到燕之渊冰冷的眼神后,默默噤声,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燕之渊坐在高座上,双目微阖,手中扳指转的飞快,不知在想什么。 大殿内一片寂静,只有风声回荡。 过了很久,燕之渊沉声说到,“登基大典明日照常举行。” 闻言,台下两个小辈都露出了震惊之色。 燕知晴震惊的点在于,燕之渊都不查证一下,便下令让登基大典继续进行,这不是他为人处事的风格。 以燕知晴对他的了解,若是事情有一丝疑点,他都会深究到底。 而燕达的震惊就很简单了,他没想到燕之渊居然会帮他。 他知道,王室的人都看不起他,觉得他是个粗野的莽夫,满当大任。更别说这位身居高位,连燕君琰都要忌惮三分的摄政王燕之渊了。 他都做好拼死一搏的准备了,结果王叔居然说典礼照常举行。 燕之渊...这是在帮他吗? 奇天下之大怪!给他整不会了。 看着呆愣在原地的两人,燕之渊淡淡开口,“库尔王,时辰不早,你赶紧回去准备吧。” “哦。”燕达疑惑地挠挠头,看了燕知晴一眼,一头雾水地离开了。 他走后,殿内再次陷入寂静。 燕之渊坐在高座上,一动不动地看着燕知晴,自始至终,燕知晴都没给过他一个眼神。 等调整好情绪,燕知晴再次抽刀离去,却被燕之渊拦下。 “别拦着我!”燕知晴冷冷看了他一眼,“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燕达登基的。” 燕之渊默了默,说到,“晴儿,你太冲动了。” “关于燕君琰的消息,我们尚不知道真伪,如此便取消登基大典,只会令民心不安。” 登基大典,决定一国之君的重要仪式,怎能说取消就取消,如同儿戏。 谁料燕知晴却冷笑一声,说到,“不知道真伪?王叔,这天下还有你不确定真伪的消息吗?” “若真如此,你的天机阁,只怕成了个摆设吧!” 她语气越来越激动,燕之渊眉头皱起,没说什么。 “你早知道阿琰还活着了吧。” 燕知晴执拗地抬着头,盯着男人的眼睛,冷冷开口,“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你不过是想选一个容易操控的傀儡罢了,所以才会推燕达上位。如果我没猜错,此时派去截杀阿琰的人里面,也有你的人吧?” “晴儿,我在你心中,便是这样的人吗?” 燕之渊无奈开口,向前一步,“你和阿琰,都是我养大的孩子,我还没有残忍到会对你俩动手的地步。” 这句话似戳中燕知晴心口的伤疤,她突然就红了眼睛,向后退了半步。 “养大的孩子?”燕知晴眼中含泪,突然莞尔一笑。 “王叔,既然你也清楚,你于我俩是养育之恩,那么以后,请你离我远一点。” 第233章 王族圣火 话毕,只留下一道俏丽的背影。 燕之渊没有再拦她,有些无奈地揉揉眉心。过了一会儿,他打了个响指,阴影中立刻飞下两名暗卫。 “跟着长公主。”燕之渊说到,“若她少了一根头发,尔等提头来见。” 暗卫对视一眼,下一秒,再次消失于阴影中。 燕之渊走出宫殿,抬头望去,天边已经浮现鱼肚白,他从袖口拿出密函,上面赫然写着,“王族圣火重燃,边城。” 琰,王族圣火。 燕之渊轻叹一声,用内力损毁了密函。 飘扬纸屑随风而去,一直被风卷进沙漠深处。 ...... 翌日一早,典礼照常举行。 巍峨宫殿矗立于艳阳之下,六十四根金碧辉煌的圆柱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百级白玉石阶上,铺着一寸万金的波斯地毯。金色的雄狮喷泉中流动着清澈的泉水,碧树白墙,一切干净的像水洗过一样,窈窕侍女身着洁白纱衣,立于宫殿两侧。 殿内,金色王座无声静立,那耀眼的光辉无时无刻不在宣扬它代表的无上权力。 王座的扶手是两只威猛的雄狮,雄狮的眼睛上镶嵌着两颗璀璨的红宝石。王座的靠背是大片金灿灿的烈日图腾,燕君琰即位后,特地将代表阳光的圆柱雕刻改成了尖锐的波浪纹饰。 一眼看过去,仿佛是一个被荆棘包围的王座。 燕达身穿绣满烈日金纹的王者长袍,仰头看着金色的王座。他到现在也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曾经离他最遥远的烈日王座,如今却唾手可得,这一切简直像在做梦。 他深吸几口气,突然疯一般地大笑起来。 从今天起,他就是整个西幽,最有权势的人了。 他要用牛奶装满庭院中的小溪,用葡萄酒代替喷泉里的泉水,他还要广纳后宫,最好像东夏的皇帝一样,收集三千佳丽。 日后,他每一餐都要有烤全羊和烤乳猪,一顿饭要喝八种不同的美酒,还要有美艳绝伦的舞女在殿内跳舞助兴。 他笑的越来越猖狂,动作太大,不小心扯开了胸前的伤口。 他顿时敛了笑,疼得整张脸都拧在一起。 燕知晴这个贱妇! 昨天他回宫后,居然还敢来行刺他。他竟不知她功夫这么好,自己完全不是她的对手,被刺伤胸腹,险些丧命。 后来,他叫来侍卫,这才从黑暗中冲出两个黑衣人,将她带走了。 燕达捂着胸口,呲牙咧嘴的骂了一句脏话。 “王,典礼要开始了,请您就位。”侍从上前,为他献上金色的丝帛。 这是登基典礼中最重要的一环,他需要放生一百只白鸽,将丝帛送上高空,献给最尊贵的太阳神。燕君琰即位时,用得是二十只凶猛的鹰隼。 哼,就他特殊,就他特立独行。显摆什么? 燕达心中突然有些不悦,阴着脸接过丝帛,又问到,“燕君琰抓到了没有?” 侍从摇摇头,“哪里都找不到他的踪迹,可能是藏起来了。” 藏?他这位王兄可不是会躲躲藏藏的人。 “增加一倍的兵力看守王城,若遇到燕君琰......”话说一半,他又改口,“不,但凡和燕君琰长得像的人,都要立刻斩杀。” 燕达攥紧金丝帛,冷冷说到,“宁可错杀三千,也不能放过一个。” 第234章 顺利即位 “遵命。”闻言,侍从行礼退下。 燕达又检查了一遍身上的衣物,调整好表情,笑着走出大殿。宫殿外站着一群盛装丽服的贵族,白玉台阶之下,则是王城里有些身份的百姓。 燕达站在台阶上,笑着和众人挥挥手。 礼乐起,他跟着庆典司仪的指挥祭神、叩拜、行礼、接印,之后,便是加冕仪式。 此仪式本来应该是由燕知晴这个长公主来主持的,因为在仪式中,需要由一个被神祝福过的王族贵女,为新王奉上王冠和权杖。但燕知晴此时不知人在何处,对外只说她太过悲痛重病不起,而这场加冕仪式,则由燕之渊主持。 燕之渊也挺好的,至少与长公主相比,摄政王的权力似乎更大一些。 在祭司的唱诵下,燕达带上沉重的黄金王冠,接过宝石权杖。这一步完成后,登基仪式便全部走完了,他接过了代表权力的权杖,此时,他就是西幽的新君,至高无上的太阳王。 顺利,一切都太顺利了! 燕君琰居然没有出来捣乱,亏他一直提心吊胆,结果什么事也没发生。 燕君琰,你来不及了,哈哈哈! 就算他这个时候回来也没用了,一切尘埃落定。如果他还想再登上王位,那就要弑君了。 这样罪大恶极的罪名,燕君琰担得起吗? 燕达的心终于落进肚子里,他头戴烈日金冠,手持宝石权杖,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出王殿。 殿外,众人跪下迎接他们的新王,粉色的花瓣在空中飘洒,庄严肃穆的礼乐变成了欢快热情的乐曲。 整个典礼的最后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终于要来了。 为神明献上金色丝帛。 若白鸽能带着丝帛飞远,证明太阳神接受了新君,定会降下福泽保佑西幽风调雨顺国泰民安。若飞到一半出了什么岔子,则代表这位新君不被神明接受,那么他的王位,肯定也坐不长。 不少人选择在这个时候捣乱,这也是为什么燕君琰会用鹰隼上天。因为他树敌太多,白鸽无法承受那血迹斑斑的丝帛,只有凶煞的隼可以。 燕达站在王殿前,四处看了看。防守的将领冲他挥挥手,表示周围没有任何异常,可以安全放飞白鸽。 他这才放心,走到鸽笼前,高举双臂震声高呼。 “崇高伟大的太阳神啊,请接受您的孩子燕达,成为西幽新的太阳王吧!” 说着,打开笼子。 洁白如雪的白鸽冲了出来,卖力挥动翅膀飞向高空,粉色花瓣映着白鸽洁白的羽毛,空气中飘扬着桃花清甜的香味,一切安宁又美好。 很好,依旧没有任何岔子。 燕达满意地笑了笑,释放最后十只白鸽。 这十只白鸽肩负着重大的责任,要将献给神的金丝帛带上蓝天。 在众人紧张关切的注视下,十只白鸽挥动翅膀飞向高空,丝帛用金线缠在它们细小的红爪子上,在阳光的照耀下,金帛好似散发着耀眼的神光,被白鸽带着飞过金色的王殿。 燕达心中无比忐忑,快啊,再快一点,只要能飞过宫殿的屋顶,一切就都结束了。 终于,万众瞩目下,白鸽飞向金色的屋顶。 第235章 王者归来 看着白鸽挥动翅膀飞上金灿灿的半圆穹顶,燕达心中松了口气。 这下一切都结束了,白鸽都飞到屋顶上了,飞出王宫也不过是眨眼的功夫。 他长长地舒了口气,仰天长笑一番。 就在此时,一大片诡异的阴影投向白玉石阶,看起来像是太阳被造型奇怪的云遮住了。可是,什么云长得这么规律,竟是一个边界清晰的圆。 燕达愣了愣,眼睁睁看着那圆“长”出几只尖锐的螯肢还有一对锋利的螯牙。 这...这不是云! 人群爆发惊恐的尖叫声,鲜血从天而降,一只白鸽的尸体“咚”的一声掉在燕达面前,瞬间摔成一滩肉泥。 燕达惊恐地向后退去,抬眼一望。 怪...怪物! 王宫屋顶上,趴着一只巨大的黑色怪物! 十只代表神使的白鸽不是被它一螯刺穿,就是被它锋利的螯牙咬成两半。染血金帛被怪物撕得稀巴烂,丝帛碎片“簌簌”落下,还带着染血的羽毛。 完了,一切都完了,他的丝帛居然被一只巨大的黑色蜘蛛撕成了碎片。 那蜘蛛和正殿的圆型穹顶一样大,趴在屋顶上,尖锐螯肢刺穿了屋顶。若白鸽是神的使者,那这只黑色的巨蛛就是魔鬼的化身。 众人四散奔逃,却发现王宫已经被巨蛛包围了,宫墙后不时冒出一对螯牙、来回飞舞的螯肢,还有些巨蛛已经踩破宫墙,爬了进来。 “燕达!”一声高呼唤醒了被吓傻的新君。 燕之渊快步走到他面前,怒吼着说到,“燕达,你还愣着干什么,快召集军队击杀巨蛛!” 燕达这才反应过来,“对,对,军队,我还有军队!” “燕君琰的西幽军呢!”燕之渊焦急地看着他。 燕君琰的西幽军各个以一敌百,全是精锐中的精锐。面对如此庞然巨物,只有西幽军能与之抗衡。 却见燕达面色苍白,“穆...穆勒老将军还在沙漠寻找燕君琰的踪迹。” 明明是被他困在沙漠里,不能回来。 “其他的呢!”燕之渊大吼一声,“难道穆勒将所有西幽军都带去黑沙漠了不成?” 燕达吞吞吐吐,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我...我让他们...让他们去...” “去哪儿了你快说啊!”沉稳如燕之渊,此时也恨不得给他一拳。 “我让他们去扫厕所了!” 燕达无法,只能硬着头皮吼到。 拜托,那可是燕君琰的军队,不把他们都遣散,难道留在身边等着他们来杀他吗。 闻言,燕之渊彻底不说话了,他冷冰冰地看着燕达,好像燕达已经死了一样。 燕达退后两步,畏惧地说到,“王叔息怒,我这就将他们都找回来。” 话落,只听宫殿上方传来一阵张扬放肆的笑声。 “燕之渊,你就找了这么一个废物来代替我?” 冰冷又嚣张狂妄的声音在众人头顶响起。 所有人抬头望去,只见那黑色巨蛛上还坐着一个飞扬俊美的男人,一身烈红战袍,衣领袖口处绣着张扬的烈日金纹,手里拿着一柄不知什么材质的紫色尖刀,刀光冷冽杀气森然。 他虽笑着,身上却散发着凛然锋利的杀气,愉悦眼波下暗藏锐利似鹰隼般的危险幽光,气势逼人。 凶猛可怖的巨大蜘蛛就这样乖乖地在他身下,似乎已经向他臣服。 那个人,正是燕君琰。 第236章 出卖灵魂 “燕君琰!” 燕达看着坐在巨蛛上的男人,惊讶地瞪大眼睛。 这人真的活下来了,不仅逃出了流沙,还收服了这么大一只恐怖的怪物! 他...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燕达看看巨蛛,又看看燕君琰。 “燕君琰!”燕达大吼一声,“你做了什么!这些蜘蛛是怎么回事!” 他这辈子都没见到这么大的蜘蛛! 如此恐怖的生物为何会乖乖臣服于燕君琰脚下,难道这人将灵魂出卖给了魔鬼不成? 定是如此! 燕达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不然沙漠之大荒芜人烟,这一个月的时间里,他是怎么活下来的? “你说武侯?”燕君琰笑着摸了摸巨蛛的眼睛,散漫轻笑,“啊,这是我的爱宠。” 巨蛛仿佛能听懂人话一般,燕君琰说完后,它便像只小狗一样,欢快地摇晃着尾部巨大的针锥,向燕君琰邀宠,口中鳌牙快速抖动,很是谄媚。 但这幅样子,在众人眼中就十分恐怖了。那尖锐的针锥肯定是用来杀人的吧,即使摇得再欢快,也看得人心惊胆战。 尤其是燕达,听见燕君琰将巨蛛收为宠物,便更加相信他已经堕落了, 但...这么一想,燕达又乐了。 所以祭神仪式被中断,并不是太阳神不愿意接受他,而是被燕君琰这个魔鬼刻意阻挠了。 如此说来,他便还是被神明祝福的新君。也许,自己登基为王,就是太阳神的特别旨意,是为了击杀神明的叛徒! 想到这里,他全身充满了力量,竟生出了替神出征的荒诞想法。 毕竟...不是所有人看到和房顶一样大的蜘蛛,都能像燕君琰一样淡定。 “燕君琰!” 燕达此时已经无所畏惧了,冲着房顶大声吼到,“你居然敢背叛太阳神,转而与恶魔为伍!” 话落,燕之渊皱眉看了他一眼,转头走了。 “那我今日,便代表太阳消灭你!”燕达大吼一声,情绪激昂。 若他真能杀了燕君琰,说不定还会被写进史诗中,成为充满传奇色彩的太阳王! 越想越觉得可以搏一把。 “孤的重甲军何在!”燕达手持弯刀,大吼一声。 这时,宫门大开,一队身穿银色亮甲的士军冲了进来,瞬间将整个王殿包围。 燕达看着银亮的军队,脸上露出得意的微笑。 所有人都觉得他蠢笨无脑,定然想不到他还留了后手吧。 重甲军,这是他入主王宫后亲编的一只军队,就是为了代替燕君琰的西幽军,每个士兵也是精挑细选的强大勇士,威力不输西幽军。 燕君琰就算再勇猛又如何,面对重甲兵也是插翅难逃。 燕达胸有成竹地笑了,从登上王位的那一刻起,他便不再畏惧这位被上天宠爱的王兄了。 大手一挥,无数弓箭对准屋顶,只等燕达一声令下,万箭齐发。 如此剑拔弩张之时,却听王殿上传来一声极其散漫的轻笑,仿佛在那人眼中,燕达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在过家家而已。 众人抬头望去,太阳已经升到王殿的正中间,却被庞大的巨蛛挡住,像日食一般,只露出一轮金色的光圈。 巨蛛腹部翘起,幽黑的巨蛛壳上亮起一只凄红的眼睛。 而燕君琰,正好站在那颗猩红眼珠中间,浑身杀气凛然,俊美却邪肆,似堕落的天神,正无情地注视着人间。 第237章 西幽主力 只见空中划过一道幽紫的刀光,燕君琰轻轻一跃,跳入人群中。一抹飞扬的红影在银亮铠甲之间穿梭跳跃,紫蛛尖刀在空中画出一道又一道凌厉的刀光。 远处金色宫殿的屋顶上,站在一个小巧的白色身影,手里拿着一柄镶满宝石的千里镜,正时刻关注着战局。 “白姑娘,情况如何!” 她身边围着几个面色焦急的西幽兵,身后坐着白山和林钰,一大一小两个人正在百无聊赖地玩着翻花绳。 众人身后,还趴着一个粉色的巨蛛,收起八只爪爪甜甜地睡着。 “哇,这个燕达好卑鄙啊,居然以多欺少!”白杳杳气愤地跺脚,“他私藏了一个军队,正围攻燕君琰呢。” “什么!” 几个西幽军立马气势汹汹的地站了起来,吓得粉色蛛蛛惊慌地抬起头,发现没有危险后,不解地看着这队斥候。 人类啊,真是喜欢一惊一乍的生物呢。 “不行,不能等了,我们必须要去支援王上!”一个年长的斥候大声说到,周围几个兵应声附和着。 “对,就算西幽军只剩我们七个了,也不能让王被人欺负!” 白杳杳顾不上说话,闭着一只眼睛,全神贯注地看着千里镜。镜头时刻追随那抹红影,所到之处,银甲纷纷倒地不起,毫无还手之力。 白杳杳看得一会儿笑一会咂嘴感叹,急得那群斥候直跺脚。 “白姑娘,你别光‘啧啧啧’啊,好歹给我们说说现在是什么情况。” “啊,现在...现在...”白杳杳心思全在燕君琰身上,哪顾得上直播战况。 这时,几人忽听她惊奇地“嗯”了一声,立马围过去。 “好像又有军队来了。”白杳杳说到。 “什么!这个库尔王手下居然有这么多兵吗?” 众人大惊失色,却见白杳杳神色有些奇怪。她将千里镜递给年长斥候,说到,“这两队兵似乎不是一伙的,这队兵穿着黑色的铠甲,从沙漠方向来的。” “这儿,这个方向。”她轻轻推动千里镜,给老斥候调整方向。 突然,老斥候兴奋地大叫一声,“是穆勒老将军!” 其他几个西幽兵瞬间围了上来,争着要看千里镜,看过的人脸上纷纷出现欣喜之色。 绵绵黄沙上,一队黑色的铁骑正从地平线处疾驶而来。队伍行驶的过程中,不时还有一些散兵从沙丘后翻出来,汇入大部队。 他们大多是被燕达逼走的西幽兵,不能留在王城,便三五成群的进入沙漠寻找燕君琰的踪迹。 而领头的将军,正是被困在沙漠的穆勒将军,他终于冲破燕达的围剿,带着大队人马赶回来了! 斥候向白杳杳行了个礼,说到,“白姑娘,西幽军主力已经回来,吾等要归队了!” 大部队已经归来,他们此时也不能在这儿干等着。 白杳杳点点头,虽然燕君琰走之前特意叮嘱几人留在她身边保护她的安全,但现在大部队已经回来了,似乎陷入危机的另有其人。 再说,她这里还有小粉蛛呢,谁敢来犯。 实在不行就带着白山和林钰进空间,总之她这里,安全的很。 第238章 弑君之罪 燕达站在台阶之上,不可置信地看着高台下的一切。 燕君琰居然以一己之力,消灭了七成重甲军。这一过程中,他一点伤都没受,如闲庭信步一般游走在重甲军之间。 他在玩! 而那只恐怖巨蛛,也没有下来帮忙的意思,只是悠哉悠哉地趴在屋顶上看热闹。 燕达面色阴沉,愤怒地对身边侍从说到,“立刻把王城周围的军队都调过来!” 他就不信了,就算燕君雅能以一敌百,难不成还能以一敌千、以一敌万! 侍从走了没多久,王宫大门再次被人暴力冲开,燕达面露喜色,守城军队这么快就来了吗? 抬眼一望,瞬间浑身僵硬。 来者居然穿着一身漆黑的狼面铠甲,那铁甲他再熟悉不过,是西幽军的铠甲。 燕达踉跄着后退一步。 怎么可能,西幽军不是已经...已经被他打散了吗? 自他入主西幽王宫后,便将燕君琰的西幽军全部遣散。除了穆勒老将军带着一小队兵在沙漠里找人,剩下的人,愿意回家的就驱逐回乡,不愿意走的就留在王宫扫厕所打杂,他还时常派人去敲打一下。 昨天他还亲自问过了,那帮对燕君琰忠心耿耿的士兵,一个个都乖乖地待在王宫里刷恭桶,没有任何异样。 而现在,被打成一盘散沙的西幽军居然又重新聚集在一起,威风凛凛而来,犹如神兵天降。 完了,本来胜算就不大,西幽军一来,胜败便成了定局。 燕达捂着脑袋,崩溃到想哭。 若是...若是现在他向王兄跪地求饶,应该还能活。 不,王兄不会放过他的,他死定了! 燕达赤目怒睁,突然阴沉地笑了一下。 既然如此,那么在死之前,他要狠狠给燕君琰添个堵! 想到这里,他便举起弯刀,怒吼一声冲向燕君琰。刀起刀落,连燕君琰一根头发丝儿都没碰到,反倒瞬间就被对方压制。 紫色尖刀横在燕达粗壮的脖颈间,燕君琰冷冷说到,“老九,你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我没有长进?” 燕达大吼一声,“燕君琰,我现在已经是西幽的太阳王了,不再是那个跟在你屁股后面要糖吃的跟屁虫了!” “你凭什么这么说我!我曾是众王子中离王位最远的那个,可是现在,我依旧能顺利登基,成为西幽的王!” 燕君琰冷冷开口,“那是因为其他王子已经被我杀了,只剩下一个你。” 燕达一噎,说不出话来。 确实如此,他的即位就是幸运捡漏,捡人吃剩下的而已。谁知捡到一半,正主却杀回来了。 燕达恶狠狠地看着他,说到,“无论如何,我已经是西幽的王了!” “是吗?”燕君琰轻轻一笑,“那当王的感觉如何?还是西幽历史上,在位时间最短的王。” 从燕达接过王杖到现在,连一个时辰都不到。 “你什么意思!”燕达疯了一样大吼,“所以你是打算杀了我是不是!” 燕君琰长眉微挑,没说什么。 却见燕达仰天大笑一声,“燕君琰,我早料到会是这样,你这个弑父杀母,残害手足的畜生!” 他狠狠啐了一口,“但是你杀不了我的!你根本不敢杀我!” 第239章 再次登基 他现在已经是西幽的王了,若是燕君琰杀了他再即位,那就是谋杀新君、篡位谋反,他的王位自然坐不安稳,天下人人得以诛之。 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禅让王位,这样,燕君琰才算是名正言顺、顺应天道。 可他偏不! 他就要狠狠恶心燕君琰,就要给他日后的王权添上一笔漆黑的暗影。 像是抓住了对方的命脉,燕达得意的笑着,“燕君琰,你敢弑君吗!你承担得起这个罪名吗!” 他笃定他不敢。 气愤突然安静下来,燕达一脸狞笑地望着燕君琰。 印象中一直高高在上的王兄,此时正静静地看着自己,眼波平静,连一点杀气也不愿浪费在自己身上。 下一秒,紫蛛尖刀忽然刺入燕达的胸口。 “扑哧——” 鲜血瞬间涌出,燕达不可置信地后退两步。 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燕君琰真的...弑君了。 就见那人一身是血,笑得轻狂,“我有何不敢?” “弑君?也不是第一次弑君谋反了。” 琥珀眼眸笑弯弯的,眼中却泛着冷光,“你也说了,我弑父杀兄。那么,我都敢弑父,为何不敢杀你?” 燕达瞪大眼睛。 这人疯了吗?居然敢承认杀了先王,他就不怕众人反他吗? 燕君琰却笑的越来越放肆,越来越疯,“我就是弑君,就是谋反,尔等能耐我何?” 说着,扬起手,屋顶巨蛛发出尖锐的长啸。 众人都沉默了,即使知道燕君琰谋反篡位,似乎他们也无法反抗他。 唯一能做的,就是乖乖听话,不要将大魔王逼成变态大魔王。 燕达也看明白了,这位王兄,天生就是个疯的,从小疯到大,一直没变。 “燕君琰!”燕达口吐鲜血,不甘心地说到,“燕君琰,就算你有巨蛛撑腰又怎样,可你已经变成了魔鬼的仆人,太阳神不会接受你的!” 他不甘心,他还没输,只要找到足够的污点,总会有人敢推燕君琰下神坛的。 闻言,燕君琰轻轻一笑,眼眸在血海中扫了一圈,突然转身离开。 他走到种满月季的花圃旁,轻轻摘下一朵染血的白月季。大手一抬,灵巧白鸽翩翩飞来,落在他弯曲的手指上。 那白鸽一点也不怕人,歪歪头,黑溜溜的圆眼睛静静地看着他。燕君琰将月季交给白鸽,小鸽子一口叼住花茎,展翅飞向高空。 在众人的注视下,白鸽带着浴血的白月季,飞离了尸山血海的金色王宫,渐渐消失在天边。 这下,众人再不敢说什么了。 这是燕君琰第二次登基,每一次都与常人不同。 第一次,他害怕有人使诈,用的是沙漠中最凶悍的隼。而这一次,他足够强大,强大到根本不怕有人会偷袭他,只用一只小巧的白鸽,将染血的花朵送给太阳神。 而太阳神再次接受了他,让他再次成为了西幽的王。 无人敢反对,无人敢不服。 燕君琰托着刀,走到燕达身边,刀尖对准他的喉咙,漫不经心地问到,“想问的都有了答案,想看的也得到了结果。” “那么现在,我能杀你了吗?” “燕君琰,我和你拼了!” “扑哧——” 割破的喉管喷出大量鲜血,燕达瞪着眼睛,死不瞑目。燕君琰冷冷看着他,随意抹掉脸上的血水。 尸横遍野中,他浑身浴血,走上王殿。 “太阳王万岁!” 身后,万人跪拜,齐声高呼,欢迎他们的王再次登顶。 而远处,金色的王宫之上,白裙小姑娘无奈地扶额。 燕君琰啊燕君琰,这恶毒暴君的反派形象,恐怕这辈子都扳不回来了! 第240章 任务开始(加更) 燕君琰归来的消息在西幽闹的沸沸扬扬,他浴血登基的事情很快被众人知晓。 说书的先生、流浪的游吟诗人,将他的故事传遍西幽的大街小巷。其中最为人津津乐道的,还是白鸽将血色月季送给神明的故事。 一时间,燕君琰的身份在魔鬼和神明之间反复横跳,而他这个当事人却完全不在乎这件事。 重回王位之后,他便投入了清剿叛军以及再寻地下城的一众琐事之中,白杳杳已经好几天没见到他的身影了。 登基大典结束后发生的事情,她到现在都有些迷迷糊糊的。 那天,燕君琰重新接过王杖和金冠后,便亲自带兵来接她,还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她抱下屋顶。之后,他简单地洗漱一番,带着她和燕知晴吃了个饭,便带兵离开了。 这些到也没什么让白杳杳迷糊的,主要还是燕君琰离开时,当着燕知晴和西幽军队的面,吻了她一下。 但是,只是一个简单的额头吻......还带着几句耳畔私语。 “之后几天我会很忙,你安心在王宫等我,有什么事情找我王姐就好。” 简简单单一句叮嘱而已。 但其他人又听不见,还以为是什么爱意誓言呢。 这下,王宫所有人都疯了,谣言漫天飞。大家都十分好奇,这个被太阳王从沙漠深处带回来的姑娘,到底是什么身份。 有人说她是沙漠部落的村姑,无意中救了燕君琰,两人日久生情。 还有人说,她是饲养巨蛛的魔女,而燕君琰也是故意落入流沙的。 因为巨蛛魔女会从掉入流沙的男人里挑选夫婿,太阳王长得这么英俊,当然会被魔女选中。 但是! 这一切只是太阳王的权宜之计而已,他最初的目的只是为了巨蛛。谁料巨蛛魔女对太阳王痴心绝对,一路纠缠他,这才跟着来到西幽。 诸如此类,还有很多。 而处于暴风眼的谣言女主角,此时正趴在喷泉边上,无聊地摆弄着池底的许愿银币。 白山和林钰都被燕君琰带走了,白山就不说什么了,他力气大,从军是最好的选择。 没想到林钰也要进军队,这倒让白杳杳有些震惊。 总之,王宫里就剩她一个人了,每天无聊到长毛。 清风吹过绿树白墙,空气中有一股甜橙花的香味。白杳杳百无聊赖地玩着水,和系统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巨蛛魔女的故事肯定是燕君琰的爱慕者编的,故意把我说成一个死缠烂打的形象!” “切!我对他才没兴趣呢!”白杳杳鼓着腮帮子,不服气地说到。 “是吗?” 系统略带怀疑地问到,“可我昨天还看到某人拉着长公主,燕君琰长燕君琰短的问个不停呢。” 白杳杳一噎,没想到系统这么早就回来了。 “对了,某人前天不还拿着燕君琰幼时带过的金镯子傻笑呢吗?”系统继续说到。 白杳杳一把抓住它,恶狠狠地说到,“不要以为你现在是只小猫咪,我就不敢对你怎么样了!” 系统:qaq喵~ 白杳杳:糟了,是猫咪陷阱! “你这是犯规!”白杳杳一面气呼呼的,一面又将波斯猫系统搂在怀中,爽快吸了个够。 直到把系统“吸”呆了,瘫倒在喷泉边上,一脸生无可恋。 白杳杳笑着捏捏它的小爪子,问到,“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我还以为你这次要离开很久呢。” 系统这才打起精神,说到,“我马上就要走了,这次回来是给你发布任务的。” “任务,什么任务?” 说到这里,系统突然正襟危坐,圆圆的猫眼中泛着一丝严肃,竟然有丝庄严的气质。 俨然一尊威严的喵喵神! “宿主,正式欢迎您来到书中世界。”系统严肃说到,“下面,发布第一个穿书任务。” “请宿主阻止燕知晴和亲,改变她惨死于东夏的悲惨命运。” 第241章 世代姻亲 终于要开始书中的正式情节了吗。 白杳杳不禁皱眉,回想原书的和亲剧情,那真是一番波折、跌宕起伏啊。 原书中写到,燕知晴和亲到东夏后,不出一个月便惨死于东夏皇宫中。东夏方给出的借口是她水土不服感染疟疾而亡,但她其实是无辜卷入东夏诸皇子的夺嫡纷争中,被人残忍杀害的。 说起来,燕知晴的死和原书的男女主角之间,还有一些扯不清的关系呢。 但这都是后话。 现在重要的是,燕知晴死后没多久,燕君琰这个贯穿全书的反派便正式登场了。也就是说,不久之后,燕君琰的生命就要开始被剧情影响了。 姐姐的死是他黑化的主要原因之一,也是他喜欢上原书女主的主要原因。 所以,无论如何,都要阻止燕知晴和亲。 “东夏的求娶使团大概什么时候到?”白杳杳问到。 “三个月后。”系统舔了舔毛爪子,“所以,你只剩三个月的时间了。” 说完,就见波斯猫稍微怔愣了一秒,回神后颇为冷漠地看了白杳杳一眼,高傲地迈着猫步离开了。 白杳杳知道,系统又走了。 她叹了口气,开始在花园里闲逛,顺便整理整理思绪。 阻止燕知晴和亲,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难。 只因这个姻亲约定,是东夏和西幽两国几朝几代传下来的悠久传统。 起因是很久以前,东夏和西幽之间打了一场长达几十年之久的世纪大战。这两个国家本就势均力敌,打起来难分胜负、没完没了,谁都不肯认输。 时间一长,劳命伤财,惹得百姓怨声载道,两个强国也被战争消耗了大量国力。 而在两个大国互相掐架对峙的时候,周边一众小国趁着这个空档,迅速发展了起来,这才有了今天的北齐和南疆两个大国。 两国国君一看,呀哈,这不行啊,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了! 两国便决定暂时握手言和,无限期休战,且喜结姻亲之好。两方各嫁了个公主,谁想这两对姻缘发展的都不错,一时给两国带来了不少互利共赢的合作。 两国国君也因此成了朋友,有一次喝高了,便互拍脑门决定,西幽和东夏要世代交好,永结姻亲。 因此,这个姻亲约定便这样世代流传了下来。 不过,老祖宗的亲谊却没能传下来。自这两位开国圣君相继离世后,新君之间又开始互相较劲,虽然明面上无法大张旗鼓地开战,可暗地里还是在经济和文化上互相制裁压制。 总之,这个姻亲不是那么好拒绝的,除非...... 除非在东夏使团抵达之前,先把燕知晴嫁了!这样,后面就可以随便选一个贵族之女嫁过去啦。 燕知晴好好的待在西幽,燕君琰便不会黑化,也不会遇到女主,就不会做出后面一系列蠢事了。 如此一想,帮燕知晴找对象,真是一件至关重要的大事啊! 白杳杳突然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又重了几分。 可是...... 自己才来西幽几天时间,人生地不熟的,到哪儿找男人去啊。而且,就算有合适的男人,自己贸然撮合燕知晴,也会惹人厌烦吧。 白杳杳烦闷地掐下一朵月季,放在鼻尖嗅了嗅。 看来首要任务,还是先和燕知晴搞好关系才是! “大胆!你是何人,竟敢毁坏神之花!” 第242章 雪云宫纱 白杳杳正烦闷地揪着花瓣,突然听到耳边传来一声尖利的呵斥声。 “你好大的胆子,连神花都敢摘,简直无法无天!” 转头望去,迎面飘来一股香风,一群衣着华丽的王族贵女款款向她走来。 为首的女孩一身红裙,身上带满宝石和金饰,长得有些微胖,正瞪着一双刁蛮的尖眼睛,怒气冲冲地看着自己。 她身边跟着一位温婉娴静的白裙女子,体态纤细轻盈,面容清丽淡雅,一双多情多愁的含泪双眸,端得是弱柳扶风,小鸟依人的做派。 余下一众贵族女子不多赘述。 白杳杳看着手中已经被薅秃的花杆,突然有些心虚。 她不会做错啥事了吧,这王宫规矩可真多啊! 她笑着解释到,“抱歉抱歉,我不知道这花不能......”不能摘。 说到一半,突然看到那些贵女手中都拿着几朵刚摘下来的鲜花,里面也有不少月季花。 她有些疑惑地看看她们,又看看自己手里的花,问到,“这花不能摘吗?” “当然不能!”红裙女子叫嚷到,“这可是王上献给太阳神的白月季,你竟敢随意摘取毁坏!” 献给神明的白月季? 白杳杳拿着光秃秃的花杆看了看,疑惑地说,“燕君琰摘得那朵花,不是已经被白鸽叼走了吗?” 话落,一众女子瞬间瞪大眼睛,尤其是为首的红裙女子,气得快跳起来了。 “你!你竟敢真呼王上名讳。”她大叫一声,“来人,还不将这贱人给我拉下去打死!” 众人都是一惊。 这位安绮郡主真是越来越放肆了,一言之失就要人性命,真是蛮不讲理。 可那又怎么样,人家有太阳王和长公主护着,想在宫里横着走都行,更别提处死一个冒犯君威的死丫头了。 人群后冒出一群婢女嬷嬷,气势汹汹地朝白杳杳走去。 “安姐姐,这似乎罚得有些重了。” 站在安绮身侧的白衣女子轻轻拉了一下她的手臂,小声劝到,“这位姑娘,似乎来头不小。” 夏云苏仔细观察过白杳杳身上的紫色纱裙,那可是王宫内制的雪云纱,纱轻丝薄,一寸万金,只有宫里的人能穿。 目下太阳王还没有娶亲生子,所以王宫里能穿雪云纱的只有王上和长公主两个人。 安绮再怎么得宠,王上却连条雪云纱做的手帕都没赏赐过,可眼前这位姑娘,居然穿了一整套的雪云宫裙。 由此可见,这位姑娘真的不是一般人。 只是,西幽所有宗室贵女她都认识,却从未见过这位姑娘啊。 除非她是...... 想到某种可能,夏云苏的脸色立马阴沉下来。 而安绮则抬手制止了婢女,转头问到,“你什么意思?她怎么就来头不小了?” 就见夏云苏趴在她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安绮听完她一番解释后,更加愤怒。 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人,居然得琰哥哥和知晴姐姐如此厚待。 难不成......她就是琰哥哥从沙漠里带回来的贱女人! 安绮瞬间火冒三丈,她上前一步,恶狠狠地瞪着白杳杳,说到,“你如何敢直呼王上名讳!” 白杳杳上下打量她一眼,突然头一歪,大眼睛眨巴眨巴,“我一直都是这么叫他的啊,他从来不生气。”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第243章 天天睡他 “诶呀,不会你们都不能这样叫他名字吧?” 白杳杳佯装惊讶地捂住嘴巴,不好意思地说到,“难道说,他只让我这样叫他吗?” 凭借女人的直觉,她清晰地感受到这位红裙女子对她的恶意了。 所以...... 不就是气人吗?这她可太会了。 果然,此话一出,直接将一众贵女气了个人仰马翻。 安绮双手紧紧捏着裙子,咬牙问到,“你到底是什么人!” 不等白杳杳回答,她又冷笑一声,说到,“哦,我知道了,你就是琰哥哥带回来的那个村姑吧!” 琰哥哥?叫得还真是亲密啊。 白杳杳忽然有些不爽,琰哥哥这个称呼,真是让她瞬间回到地下城,又遇到一个明碧君。 她眼睛滴溜一转,说到,“安小姐,你说话小心一些,我可不是什么村姑哦。” 安绮一愣,“你...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怎么知道的,刚刚那白衣女子叫她的时候,不小心听到了呗。 白杳杳笑了笑,直勾勾的看着她,不说话。 “她不会真的是魔女吧!” 不知是谁小声提了一句,一众贵女瞬间吓得向后退了一步。 “魔女,真的是魔女吗?” “肯定是啊,不然她怎么知道安绮郡主的名字呀?” “那些巨蛛就是她养的,也太恐怖了吧,正常姑娘谁养那玩意啊。” “听说,她还能看透凡人的内心呢。” “读心术?这不是妖法吗?” 白杳杳:嗯?事情好像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了。 “她不会就是用这种妖法,才让王上喜欢上她了吧。” “你胡说什么!” 一众贵女突然跳起来反驳说这话的姑娘,“明明是这个女人不要脸,一直纠缠我们王上。” 气势汹汹,吓得那姑娘直接掩面而泣,抽抽嗒嗒地弥补到,“我...我的意思是,她长得这么丑,王上肯定是被她用肮脏的法术迷住了,呜呜呜。” 众贵女这才放过她,转头望向白杳杳。 安绮大着胆子上前一步,“哼,你这个魔女,跟来西幽到底有何目的!” “目的?”白杳杳笑着看她,说到,“我不远千里来到西幽,自然是要和他喜结良缘呀。” 说着,还特意强调了一下喜结良缘四个字。 月季花丛后,一道高挑的身影听见此话,不禁扬起嘴角。 “你...你敢!”安绮气愤地冲过去,“你这个不要脸的贱女人,你以为琰哥哥看得上你吗!” “什么魔女,不过是恶魔的奴隶,还妄图勾引我们高贵的太阳王!” 好在众贵女将她拦了下来,不然两个人真要打起来,还不知谁输谁赢呢。 安绮气愤地甩开众人,恶狠狠地瞪着白杳杳,说到,“我劝你最好哪里来的回哪去,不然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白杳杳两手一摊,“不好意思,回不回去的我说了不算。” “毕竟我和他已经两情相悦,难舍难分了,就算我要走,他也不放我离开呀。” “你...你胡说!”安绮眼中已经泛起泪光。 “骗你干嘛?”她笑着说到,一步一步逼近安绮,“我俩手也牵了,还是这样,十指相扣哦。” 白杳杳两手握紧,十指交叉,挑衅地看着安绮,继续说到,“抱也抱了,亲也亲了,睡也......” 话说一半,她突然意识到不对,收回话头,“睡还没睡,不过等我俩成亲后,我天天睡他,换着花样的睡他。” “你能拿我怎么样?” 第244章 早有婚约 语出惊人,不死不休。 月季花丛后,一个黑衣男子低声笑到,“嗯...此女果然与众不同。” 闻言,他身边那抹烈红身影冷冷瞟了他一眼,那人瞬间闭嘴不敢再胡说。 另一边,安绮瞪着眼睛,似乎已经被气傻了。 西幽民风开放,但也没开放到能出说“天天睡他”这种豪言壮语出来。 她退后两步,指着白杳杳说不出话来。半晌后,她终于反应过来,尖叫到,“来人,还愣着干什么!把这个不知廉耻的贱人给我拖下去打死!” 一声令下,丫鬟婆子们却踌躇着不敢上前。 毕竟这位姑娘可是王上亲自带回来的,众人都传她可能是未来的王妃,这谁敢动手啊。 却听安绮气得跳脚,“愣着干什么,出了事我负责!你们别忘了,我可是王上亲封的郡主。” 众仆妇对视一眼,只好向白杳杳走去。 反正天塌下来,还有安绮郡主顶着呢。 “你不管管?”黑衣男人问到,“不怕心上人被欺负?” “不用管。”一个沉沉的声音,“杳杳刚好可以借此立一立威风。” 这帮婆子若真敢动手,不知会断几条胳膊几条腿。 眼看嬷嬷们就要动手打人了,夏云苏急忙拉住安绮,柔声劝到,“安姐姐别生气,当心气坏了身子。” 她当然不会这么好心地去救人,敢和她抢太阳王的人,打死就打死了。 但安绮做事太冲动了,这么大庭广众的,回头连累到她怎么办。 夏云苏咬着嘴唇,继续说到,“只是......这姑娘是王上心爱之人,若动了她,万一之后王上怪罪下来可怎么办?” 安绮一听更了不得了,一把推开夏云苏,说到,“她是王上心爱的人?” “我才是!我和琰哥哥早有婚约,我才是琰哥哥未来的王妃!” “放肆!”一声冰冷的呵斥。 众人一愣,就看月季花丛后冲出两个人。 一个身穿漆黑战袍,束着高马尾,一身肃杀,脸上却笑眯眯的,正是洛山王世子燕骐。而他身后,一身赤红绣金乌的男人,赫然是燕君琰。 安绮瞬间小脸一白,而白杳杳则小脸通红。 燕君琰怎么从花丛后出来了,不会一直躲在花丛后面偷听她们讲话吧! 想想自己刚刚说的那些话......白杳杳瞬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却见燕君琰大步走向自己,轻飘飘看了她一眼,转头望向准备抓人的仆妇,众丫鬟婆子瞬间吓得向后退去。 “白小姐是孤的救命恩人,谁敢对她不敬?”燕君琰站在白杳杳身前,沉声问到。 刚刚想要动手的嬷嬷婢女们瞬间跪倒在地,纷纷磕头告饶,“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啊!” “既然知道自己该死,便不要再让孤浪费口舌了。”他冷冷说到。 众仆妇听了,脚下一软,无力地瘫坐在地上。 王上这句话,是打算杀了他们给白小姐出气啊。 她们冤枉啊,若不是安绮郡主的命令,她们也不会对白小姐不敬啊, 对了,安绮郡主刚刚不是说,出了什么事她顶着吗? 有那反应快的,已经跑过去向安绮求情,“安绮郡主,救救奴婢啊,我们可都是按照您的命令行事的啊!” 却见这位贵女怔怔地看着燕君琰,眼中露出欣喜之色。 “琰哥哥,原来...原来她只是你的救命恩人。”她向前一步,说到,“你们之间没有别的关系了,是不是?” 第245章 两小无猜 安绮上前一步,眼神切切地看着面前高大俊美的男人。 “琰哥哥,你和这个女人只是普通朋友,是吗?” 燕君琰冷冷看了她一眼,“和你有关系?” “琰哥哥!”安绮顿时有些急了,泪眼汪汪地看着他。眼中似有一些委屈,还带着浓浓的迷恋。 这声琰哥哥叫的百转千回,令白杳杳十分不爽。 她躲在燕君琰身后,也阴阳怪气地叫了一声,“琰giegie~” 话音一落,男人转头看了她一眼,她立刻扬起一个甜甜的笑脸,一脸无辜。 燕君琰没说什么,但背在身后的大手却一把抓住白杳杳“泄愤”般戳他脊梁骨的葱白手指。白杳杳一愣,抽也抽不回来,便坏心眼地挠他的手心。 两人一来一往,她突然察觉到一道探究的目光,抬眼望去,正是那一身黑衣的洛山王世子。 他本来正笔挺地站在燕君琰身边,察觉到身后的动静,扭头看了看两人交缠在一起的手指,又笑眯眯地看了眼白杳杳。 白杳杳只觉他这笑别有深意,不好意思地轻咳一声,扭过头。 燕骐却觉得好玩,对这位身分不明来历不明的女子十分感兴趣。要知道,这可是他认识燕君琰这么长时间,第一次见他对一个女人如此上心。 小姑娘差点被婆子丫鬟欺负的时候他一点不着急,却在听到安绮说有婚约时急匆匆的冲了出来,一看就是怕心上人误会。 啧,看来他这位雷厉风行,天不怕地不怕的至交友人,马上就要变成个妻管严咯。 燕骐有些惋惜地叹了口气,回头继续听安绮哭诉。 “琰哥哥,你以前从来不会这样对我的!”安绮抱怨到,“你我从小一起长大,这么多年的情份,还比不上一个妖女吗?” 听见这话,白杳杳好奇地竖起耳朵。 原来是青梅竹马的关系啊,如此看来,燕君琰肯定会向着这位小青梅了。 却听一道冰冷的声音,“我与你什么情分?” 安绮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什么情份?自然是两小无猜、情比金坚的情份啊! 她父亲是西幽赫赫有名的定北大将军,为燕君琰镇守雪山边界,防止北境雪族入侵,十年如一日,从无二心。 母亲又是燕君琰的亲姨母,自燕君琰生母去世后,她不惧外界盛传的“弑母恶魔”谣言,主动承担起了燕君琰的养育之责,算是他第二个母亲。 而她自己,自出生开始,生命中的一切都是围着这位表哥转的。 嫁给表哥,是她一生都在追求的愿望。 这浓浓一腔的真挚感情,如今却被心上人质疑轻视,她还不如去死好了。 安绮愣了好久,终于反应过来,发疯一般冲白杳杳吼到,“是你!是你做的是不是!” 琰哥哥对向来她宽厚,连句重话都没说过,如今却因为一个外人,在众人面前下她脸面,肯定是被这个女人用妖法迷惑了。 白杳杳被吼得一头雾水,探头问了一句,“我干什么了我?” 眼见安绮红着眼睛就要冲上来,燕君琰伸手将这个不安分的小脑袋按回身后。 第246章 不谈恋爱 念在姨母的情面上,他无法对安绮下重手,别一不留神真让她抓到白杳杳了。 谁料小姑娘却莫名恼了,一把甩开他的手,双手抱在胸前,冷着一张小脸。 好像真的生气了。 燕君琰突然有些头疼,看来大婚一事最好立刻提上日程。 不过,眼下还是先解决某个难缠的麻烦才是。 看着被人拦下,却依旧张牙舞爪的安绮,燕君琰皱眉呵斥到,“够了!” “安绮,再闹下去,就跟着你爹去守雪山。” 安绮闻言,顿时安静下来,只怨念地看着燕君琰。 “再说,我何时与你有过婚约?”燕君琰又问到。 话落,刚刚还一脸冰冷的小姑娘突然抓了抓耳朵,悄悄上前一步。 安绮顿时面色一白,看着燕君琰,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琰哥哥,你...你不是答应过我母亲,要照顾我一辈子嘛。” 既然要照看一辈子,可不就是婚约? “这是托孤,不是婚约。”燕君琰冷漠地纠正她。 白杳杳耳朵动了动,敏锐地捕捉到一个关键信息,托孤? 若是掺杂了生死情谊的临终嘱托在里面,那真是比婚约还要重的承诺了。 心里顿时像是被堵了一团棉花,郁结之气闷在心口,快把她憋死了。 白杳杳拍拍胸口,默默劝自己。 不气不气,你在系统面前立了誓的,只谈积分,不谈感情。完成任务,攒够积分顺利回家,这才是你要考虑的事情。 不谈恋爱,逍遥自在。 什么世界上最好的燕君琰,见鬼去吧! 呸! 很快,这束吃味的小火苗还未来得及变成燎原大火,便被她迅速掐灭了。 燕君琰还不知白杳杳心中已经经历了一番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面无表情地下令,“安绮,禁足三个月,从此以后非诏不得入宫。” “表哥!” “刚刚所有动手的奴才,各领十鞭。”燕君琰冷冷望向众人,“回去好好教导郡主礼仪规矩,以后你们的命,全在她一言一行之间。” 说完,拉着白杳杳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一帮仆妇瞬间松了口气,忙感激涕淋地磕头谢恩。只有安绮不屈不挠地想要跟上去,却被一众奴婢拦下。 “你们敢拦我?还不滚!”安绮瞪着眼睛骂到,却无人放她离开。 “小姐!” 从小照顾安绮的奶嬷嬷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小姐,王上今日明显已经恼了,咱们就不要再去触霉头了。” “等过几日,过几日老奴再找长公主殿下求求情,她一定会向着您的。” “可是......” 安绮还要再说什么,却被打断。 “安姐姐。” 刚刚还缩在人群后面的夏云苏重新回到安绮身边,柔声劝到,“安姐姐,算了吧。王上现在满心满眼都是那个妖女,哪还听得进去别人的话。那女人厉害的很,咱们不是她的对手。” 说完,十分做作地叹了口气。 老嬷嬷将一切看在眼里,默默翻了她一个白眼。 安绮却根本没听出她话语中的挑拨,反而被激起一腔怒火,“满心满眼?你胡说什么!琰哥哥怎么会喜欢那种女人,这都是妖法,琰哥哥是被妖法迷惑了!” 第247章 给你出气 说着,似是想到什么,提起裙摆就要追过去。 “他一定还不知道那女人是魔女,所以才被迷惑了。” “我得去提醒他,我得去揭穿那女人的真面目!” “哎呦我的好小姐啊!”齐嬷嬷一把拉住她,恨铁不成钢地说到,“我的小姐,你怎么听风就是雨啊。” “小姐,咱们做事不能这么冲动,小心被别有用心之人挑唆。”她紧紧拉住安绮,说什么也不放人。 安绮迷茫地看她一眼,问到,“齐嬷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夏云苏早就知道这老货在说她呢,刚想找补两句,却被两个小丫头拦下,不得靠近。 就听那齐嬷嬷冷笑一声,阴阳怪气地说到,“我的傻姑娘,有人拿你当枪使呢,你还傻傻的不知道呢!” 说着,也不顾安绮反抗,强硬地将人带出宫。 领头的走了,剩下贵女互相看了看,也结伴离开了,只留夏初云一人在原地,尴尬不已。 她紧紧捏着裙子,指尖微微泛白,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呵,都看不起她是吧,连一个老奴婢都敢当众教训她了。 等着,总有一人她会飞上枝头变凤凰,到时候曾经欺辱过她的人,一个都别想跑! 她深吸一口气,望向燕君琰离开的方向,阴冷一笑。 ...... 白杳杳走的飞快,燕君琰诧异地看着她,突然就见小姑娘一把甩开他,头也不回地跑了。 燕君琰愣在原地,莫名其妙地挠挠头。 却听一声不正经的笑声从身后传来,转头一看,燕骐摇着扇子,笑眯眯地走向他。等走近了,什么话也不说,只是坏笑着看了他两秒,扇子一收,又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啧——” 忽听身后那人冷冰冰地笑了一声,燕骐脚下一转,非常从心地回到燕君琰身边。 “干嘛老是‘啧啧啧’的吓唬人!”他摊开扇子,有些委屈地说到。 燕君琰懒得理他,一把揪住燕骐的后衣领,踌躇片刻,问到,“她怎么了?” 闻言,燕骐眼睛瞪得老大。 不会吧不会吧,杀人如麻冷酷无情的大魔头,居然会问这么幼稚的问题? 还怎么了,人明显是吃醋了啊。 不过,他这位挚友打小不近女色,如今遇到感情上的事情,真成了个愣头愣脑的毛头小子了。 太有意思了,难得见他如此窘迫。 燕骐笑弯了眼睛,不正经地问到,“怎么,真上心了?” “想知道?西莱进贡的翡翠屏风借我玩两天。” “我看你像屏风。”燕君琰十分嫌弃地看了他一眼,一拳捶在他胸口,无情地走了。 ...... 另一边,白杳杳气呼呼地跑回满月宫。 这里是燕知晴的宫殿,只因当时燕君琰将她交给燕知晴后,便迅速出宫追杀燕达余党了,来不及为她安排宫殿。 燕知晴自然对弟弟第一次带回家的姑娘格外重视,本想把她安排到燕君琰寝宫的隔壁,可是念及人刚来,人生地不熟的,不如住在自己宫里方便。 眼见小姑娘像头生气的小牛犊子一样,红着脸跑了进来,燕知晴连忙把人叫住。 “白姑娘,怎么了这是?” 白杳杳一看是燕知晴,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长公主,我没事的。” “什么没事?一看就是被人气到了。”燕知晴拉起她的手,问到,“谁惹你不开心了,告诉姐姐,我给你出气!” “王姐!” 第248章 人命案子 正说着,只见燕君琰一身烈红绣袍,大步走向两人。 白杳杳急忙抽回手,冲燕知晴行了个礼,转身跑开。 燕君琰紧赶慢赶,却眼睁睁看着对方一句话也不说就跑没影了,再次疑惑地站在原地。 燕知晴两边看看,已然了解了许多。 “混账羔子,你是不是惹人家白姑娘生气了!”燕知晴不禁叉腰问到,看到往来的宫人,又默默放下手,规规矩矩地摆在腰前。 “没有啊。”燕君琰一头雾水地走进宫殿,探头向白杳杳的房间看了一眼。 门窗紧闭,谢绝见客。 他回到桌边坐下,皱着眉喝水,一口没喝上呢,玉杯就被燕知晴夺走。 只见王姐默默坐在他身边,挑眉无言地望着他,似乎在说,“还不老实交代!” 燕君琰食指划过眉毛,面上尴尬,“姐,我真的什么也没做。” 而且他也澄清了婚约的误会,还责罚了安绮,不应该还有什么问题了呀。 “还不快说。”燕知晴拍了一下桌子,“人家白姑娘性格这么好,从没和别人红过脸,你今天一回来,就把人气成这样。” “还不给我说清楚!”不然我怎么帮你呢,我的傻弟弟。 燕君琰一阵语噎,他这才离开几天,他姐姐就不是他姐姐了。 在燕知晴的严刑逼供下,燕君琰终于说出今天在花园里遇到的那一幕。 闻言,燕知晴气愤地拍了拍桌子。 “这个安绮,实在是太不象话了!”燕知晴说到,“早先看在姨母的面子上,对她多番忍让,反倒把她惯成个无法无天的样子。” 燕君琰懒洋洋地说到,“我记得,当初姨母还在的时候,她不是这个性子。” 说起这件事,燕知晴就有些恼火,“是啊,安绮原来多好的一个孩子,都是被定北候那个续弦给教坏了。” “以前我也只是觉得小姑娘家家的,性格刁蛮一些也不是毛病,现在居然发展到一言不合就要打死人的地步了。” 燕知晴说着,气愤地撂下玉杯。燕君琰顶着王姐满眼怒火,给自己到了一杯水。 “古丽!”刚要喝,却看燕知晴猛地站起来,“去给我查查,安绮这两年,手上有没有人命案子。” 燕君琰默默放下玉杯。 看来王姐今次是真的恼了。他家姐姐,发起火来六亲不认的,自己还是离远一点。 谁想还是被燕知晴无辜迁怒。 “还有你,做哥哥的,连小妹被养成这个样子都不知道!” “姐,我又不是她爹!”燕君琰皱眉,有些不耐烦地说到。 “不然从今天起,我们把安绮接进宫里算了,让她那个继母再养两年,以后怕是要嫁不出去了。” 燕君琰一脸阴沉。 就听燕知晴说到,“到时候,怕是要纠缠你一辈子。” 燕君琰:“可。” 迅速敲定,半点儿不带犹豫。 “可是,万一到时候两位小姐不对付,在宫里闹起来怎么办?”古丽站在一边,担心地问到。 “不会,你当白姑娘和她一样,是个胡搅蛮缠的人?”燕知晴说到,“再说,安绮这个毛病,也该找人好好治一治她。” 古丽闻言,不再说话。 燕君琰却往软垫上一躺,双手枕在脑后,不咸不淡地说到,“我明日要带杳杳出宫。” “至于安绮,你们自己想办法吧。” 第249章 再查好感 燕知晴听他如此说,笑着打趣,“这就开始护食了?好小子,也知道心疼人了。” 她知道,自家弟弟这是不想让心爱的姑娘卷进这摊子破事中。 算了,谁家孩子谁疼。安绮若没牵扯到人命官司,她就还愿意再给她一次机会。 想到这里,她笑着拽起燕君琰,说到,“也是,白姑娘来西幽这么长时间,都没出宫玩过。” “我给你说,女孩子很好哄的。你带她去街市上逛一圈,买一些胭脂水粉钗环之类的,自然就消气了。” 燕君琰懒懒“嗯”了一声,忽又反应过来,皱眉问到,“那些东西宫里不都有吗,王宫内供难道还比不上外面卖的吗?” 若真是如此,他回头可要好好和内务总管谈一谈了。 燕知晴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这肠子不会拐弯的傻弟弟,这个样子怎么可能追到白姑娘! “让你去你就去!”燕知晴又插起了腰,“别在这给老娘磨叽。” 一把拽起燕君琰,往白杳杳的寝宫推,“赶紧把我弟妹哄好,不然不许吃晚饭。” “姐......” “还!不!快!去!” ...... 在燕知晴的威逼利诱下,燕君琰终于来到白杳杳的寝殿门口。 其实刚刚那些话,白杳杳全都听到了,虽说赌气回到寝殿,但门一关,她就立刻趴在门缝上偷听。 这会儿见燕君琰马上就要推门而入了,着急往回跑,“咚”一声便撞在一根门柱上。 当即就疼的跪了下来。 燕君琰站在门外,就听里面一声巨响,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急忙踹开门。结果就看到小姑娘背对着他跪爬在地上,一手撑着地,一手捂着额头,口中“呜呜唧唧”的直哼。 他急忙跑过去,半跪在她面前扶了一把,满眼担心,“怎么了?” 小姑娘哼哼唧唧地抬起头,只见她脑门上红了一片,渐渐鼓起一个大包,两眼泪汪汪地看着他,哭成两只荷包蛋眼。 这模样,又狼狈又可怜,呆萌极了。 “哎呀,怎么了这是?”另一边,燕知晴听见响动,也匆匆跑过来。 看见白杳杳头上磕了个大包,急忙让侍女去拿药油。等古丽拿了药回来,白杳杳已经被燕君琰抱到床上去了,两个人面对面坐着,谁也不说话。 燕知晴眼观鼻鼻观心,给古丽使了个眼色,放下药油迅速离开,走之前还贴心地关上了寝殿的门。 一瞬间,人走楼空,只剩两个人面面相觑。 燕君琰轻咳一声,率先打破了沉默的气氛,他将活血化瘀的药油倒在手上搓热,温暖掌心覆上白杳杳脑门上快鼓成老寿星一样的大包。 “疼......” 小姑娘皱眉躲开,却被他一把抓回来,“不把淤血揉开会更疼。” 白杳杳这才乖乖听话,额间一片温热,她却依旧闷闷不乐地撅着一张小嘴。 说实话,她都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 虽然几次三番劝解自己,不要动心,一切以回家为主。可当知道燕君琰还有安绮这样一份甩也甩不开的责任时,她心里还是酸得不行。 而且...她不明白,燕君琰对她的态度明显发生了变化,两人之间有时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在。 可是燕君琰对她的好感,却依旧是零。 第250章 误会至今 这是前几天出地下城的时候,才从系统那里问到的结果。 刚好那时需要清算一下在地下城所得的积分,她就顺便问了一嘴,得到的答案却还是零。 这直接让白杳杳的心冷了半截,对燕君琰也再没有任何旖旎的情思了。 系统也很奇怪这个结果,还花了大半天时间仔细检查了一遍系统主机,一点儿问题也没有。而且,在其他穿书世界里,角色好感度数值都是正常的。 由此也可以证明,这个好感度是百分百真实的。 后来,系统还直接将燕君琰对她的好感页面直接公示给她看,确确实实是个零蛋。 所以,一切只是她的一厢情愿。 再不然,就是燕君琰发现了自己的奇特空间,想据为己有。难道真的像她担心的那样,燕君琰是因为她的特殊能力,才决定将她留在身边的吗?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燕君琰...并不喜欢她。 她叹了口气,若真是如此,那这个男人也太会演戏了吧。 燕君琰看着她脸上变幻莫测的小表情,越看越觉得有意思。 按开药油,还要轻轻把肿包揉开。刚一动手,就听小姑娘轻轻“哎呦”一声。 “知道疼了,下次就注意点。”他有些无奈地说到,手下却还是不自觉的轻了几分。 想他以前在军队给士兵上药时,都是下狠手的,揉得那些大男人“哇哇”乱叫。如今,面对一个白雪团子一样的小姑娘,真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急慌慌地做什么?就算发现你在偷听,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谁偷听了!”白杳杳立刻挥动小拳头反驳,“我只是......只是不小心才撞上去的。” 燕君琰很喜欢她闹脾气的模样,委屈又倔强,他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无奈一笑,“好,那是我偷听,行了吧。” “你本来就偷听。”白杳杳嘟囔到。 也不知道这人在月季花丛后听到多少,真是丢死人了。 燕君琰淡淡一笑,口中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我似乎听到有人说,要天天睡......” 话未说完,便被白杳杳一把捂住嘴巴。 “你...你不准说了!”白杳杳一张小脸涨的通红,“那些都是为了气安绮郡主说的话,不算数的。” 燕君琰眉眼一挑,小家伙想赖账? 却见她默默收回手,闷闷说到,“抱歉啦,惹你小青梅生气了。只是我当时也有些生气,才说了这些胡话。” “但那都不是我的本意。你放心,我不会赖着你的,等我在西幽的任...的事办完了,自然会离开。” 燕君琰手下一顿,皱眉看着她,“你这是什么意思?” 白杳杳没敢看他,只低着头继续说到,“我知道你对我没好感,拒绝的话在大鲵岩洞里你已经说过了,不用再说一次了。” “我什么时候......” 燕君琰有些恼火,却突然想到自己确实对小姑娘说过很过分的话,一阵语塞。 那时,他只是觉得自己不配被人爱,也不愿将这个姑娘卷进自己腥风血雨的生活中,才故意拒绝的。 没想到被她一直误会至今。 第251章 还生气吗 白杳杳继续说到,“燕君琰,我的空间能力你是知道的,就是一家随身医院而已,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你若是因为我的能力才对我如此,那等我离开之前,我会给你培养出一批厉害的医学人才的。” “白杳杳!”燕君琰几乎有些咬牙切齿。 她到底在说什么,难不成以为他是因为那奇怪的空间才留下她的? “燕君琰,我知道你姨母对你有恩,所以,你别罚安绮了。”白杳杳索性闷头把心里话都说了出来,“安绮嘴上虽说要把我打死,却也没真把我怎么样。” “算了吧。” 她若不打算在西幽长待,还是不要树敌太多。 安绮郡主有长公主庇护,父亲又是手握重兵的定北候,自己有什么本事和人家硬碰硬呢。 话落,迎接她的却是长久的宁静。 白杳杳抬头,正对上一双盛满怒火的眸子。燕君琰身上的戾气隐忍又克制,却还是让她感到有些害怕。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一到清俊的声音,“王,姑墨山那边有要事......” “滚!” 话未说完,突然被一声暴喝打断。 门外的流光吓得立马跪下,完全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 而屋内,白杳杳更是被吓得浑身一抖。她从未见过如此暴怒的燕君琰,似乎他身上的杀气都变成了一柄柄具有实体的利刃。 刀尖却不忍心对准她,反而杀向门外无辜的流光。 “流光!传孤之令!”燕君琰怒吼到,“安绮郡主以下犯上冒犯君威,贬为庶人,鞭刑五十逐出王城!” 什么! 流光瞪大眼睛,王怎么突然要责罚安绮郡主,还是如此狠厉的惩罚。 五十鞭,那岂不是要把安绮郡主活活打死! 流光跪在殿外,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急出一头汗。 白杳杳也是一愣,反应过来后立马抓住暴怒的男人,“燕君琰!你干什么!” 到底怎么了,怎么突然就成这样了。 若是自己刚说要离开的话惹怒了他,这怒气也该对着她来啊,为什么无辜牵扯别人。 却听男人轻声问她,“如此,还生气吗?” “什么?” 白杳杳一愣,被燕君琰拉进怀中紧紧拥住,那双坚实的臂膀简直快要把她钳碎。她疼得微微挣扎,却觉那臂膀越收越紧,紧到她无法呼吸。 “疼,燕君琰,放开我。” 那人却在她耳边轻语,“若还是不解气,我杀了她可好?” “只是定北候那边有些麻烦,给我十天时间,我削了他的兵权,让他埋骨天山,好不好?” 语气酥麻,似魅惑凡人的毒蛇,危险又让人沉迷。细听下去,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 白杳杳却怒了,“燕君琰,你发什么疯!” “安绮之母对你有养育之恩,定北候对你忠心耿耿,怎么了就要杀人灭口!”她推开他,气愤地说到,“你疯了是不是?” “疯?”燕君琰冷冷一笑,双眼紧紧盯着她,幽幽开口,“这就疯了?” 白杳杳被他盯得毛骨悚然,有些无奈,“燕君琰,你到底怎么了。” “白杳杳。”燕君琰走向她,“你说的没错,我就是疯子,我从小到大都是个疯子。” “怎么?吓到了?想跑” “只不过,现在才想跑,恐怕来不及了。” 他笑得越来越冷,突然将人拉进怀中,强硬地压住那双柔软的唇。 第252章 王室陵墓 流光跪在殿外瑟瑟发抖,燕知晴听到两人的争吵,也不放心地过来看看。 突然,殿门被人一脚踹开,就见一道烈红身影拽着个小巧的姑娘,气势汹汹的离开了。 燕君琰黑沉的表情吓得众人纷纷退去,流光欲哭无泪,问到,“长公主,那安绮郡主的贬斥之令,我到底是传还是不传啊?” 燕知晴忧心重重地看着两个人远去的背影,说到,“先缓一缓,等王上回来再说。” ...... 另一边,燕君琰强硬地将人拖上马背,挥臂振缰,绝影黑马如一道闪电般飞驰而去。驶出王宫,又驶出繁荣热闹的王城,一直向草原奔去。 一路呼啸飞驰,白杳杳缩在燕君琰怀中,小声抽泣着。 “燕君琰。”她轻声叫到。 “马背上别说话,小心咬了舌头。”对方轻飘飘撂下一句话,继续振缰驰骋。 白杳杳有些委屈,燕君琰对她又是发疯又是强吻,她真的快气死了。可是马儿跑得太快,她怕摔下去,只能紧紧抱住燕君琰的腰。 不知跑了多久,绝影终于停了下来。 那是一片辽阔的草原,一场春雨下过,嫩草便一个个冒出小尖,如雨后春笋般越长越高。满眼青翠中,还有几丝艳丽的色彩,是草原上无名盛开的小野花。 远处,一条蜿蜒的小溪平缓地在草原上流淌,溪水是冰凉的天山融雪,清澈却寒冷刺骨。 燕君琰将白杳杳抱下马,却没有直接放她下地,索性扛在肩上,大步向前走去。 白杳杳惊呼一声,急忙说到,“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春雨后的草原上全是泥潭。”燕君琰散漫说到,“你真要自己走?” 白杳杳小嘴一窝,不说话了。 跃过小溪走了没多久,燕君琰终于停下脚步,将白杳杳放下。眼前是一条巨大的裂沟,应该是上古时期地震后留下的大陆裂口。 白杳杳转头望向燕君琰,只见他闭着眼,虔诚地行了一个扶肩礼。 白杳杳疑惑地看着他,问到,“燕君琰,这是哪?” “墓葬沟。”对方说到,“是西幽的王室陵墓。” 白杳杳探头望去,果然在悬崖峭壁上,发现很多人为凿开的洞穴。 “我母妃就葬在这里。” 耳边传来幽幽一句,白杳杳愣了愣,也学着燕君琰的样子,行了一个扶肩礼。 燕君琰看着虔诚的小姑娘,嘴角微扬。 母妃,我带我心爱的姑娘来看你了。 “白杳杳,有关我的那些流言,你都知道多少?”他突然问到。 白杳杳歪歪头,“什么流言。” 燕君琰笑了笑,“杀父弑母,残害手足兄弟。” 白杳杳想了想,“即便如此,我想你一定有你的原因。”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听她这么说,燕君琰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然后散漫说到,“杀父弑兄,都是真的,不过为了一个王位而已。” 说完,他沉默了。 白杳杳看过去,他承认了一切,却没有承认杀母这一条。 不等她开口询问,燕君琰已经自顾自地说起来,“我母妃生我的时候,难产而死。” “那时宫中政变,我母妃大着肚子跑出王宫,结果动了胎气,却生不下来。” 他语气低沉,平静眼波下翻涌着巨大的悲痛,“临死前她刨腹取子,又将我放在母狼的尿泥中,后来,我被母狼叼走养育,她的尸体却被狼群分食。” 白杳杳听了,惊讶地睁大眼睛。 “没过多久,王宫的人便找到了我。” 他顿了顿,又说,“而那只养育我十几天的母狼,也死在他们刀下。” 第253章 小狗骗人 “后来,天神祭司突然做出预言,说我是天狼星转世,属大凶。” 燕君琰嘴边挂着一抹散漫又冷冽的笑,“这段预言出来后,一时流言四起。一传十十传百,渐渐的,在西幽百姓心中,我便成了一个弑母吃人的怪物。” 他像是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无奈地笑了一声,“其中有条流言,现在都成了民间著名的鬼故事,民间常夜晚来讲,专止小儿啼哭。” 看着白杳杳好奇又不敢问的小眼神,他笑着讲起这则故事。 “他们说我生来异相,手长钢甲,是我故意剖开母妃的肚子,又引来狼群吃了她。” 他的语气平和又悠长,仿佛他并不是这则怪谈的主角,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说书人。可白杳杳还是在他平静的眼波下看到悲痛和愤恨,以及长久以来,无端背负众多骂名的委屈。 她默默向他靠近了一些,小手轻轻攀上他的胳膊,聊做安慰。 燕君琰注意到她的小动作,笑了笑,继续讲,“他们还说,我生带天煞之气,不但能吸引凶残猛兽,还会吸引魔鬼和灾祸。以至于,我走到哪里,哪里就会遭殃。” 说到这里,他话头一顿,突然认真起来,摸着下巴思索良久,幽幽开口,“好像还真是。” 无论是沙漠中零星的小村庄,还是敌对的游牧大部落,只要他带兵前往,对方都会被他杀得片甲不留。 最近一个案例,则是全军覆没的地下城。 这么说来......他还真是走哪哪遭殃的命格啊。 “才不是呢!” 白杳杳看他有些较真钻牛角尖了,急忙打岔到,“都是些胡说八道吓唬人的屁话,怎能当真!” “就说最后一条,说你走到哪灾祸就会跟到哪,这纯粹就是胡扯。”白杳杳有些气愤。 “你还记不记得给长公主通风报信的那个小侍从,他就是你征讨过的部落居民。”她说到,“我听他说,他们部落的人都特别崇拜你呢。” “崇拜我?”燕君琰一脸狐疑,“他们难道是专门信奉魔鬼的异教徒?” “什么呀,人家是规规矩矩的太阳信徒。” 白杳杳被他奇怪的脑回路逗乐了,“人家崇拜你尊敬你,是因为你给了他们安稳富足的生活,让他们不用在沙漠中流浪了。” “不仅是他们部落,所有你征讨过的小部落,以及一些归顺的游牧部落,他们都很崇拜你的。” “在他们心里,你就是西幽最好的王!”她拍了拍燕君琰的肩膀,眼睛亮晶晶的。 燕君琰却二丈和尚摸不着头,他从未想过自己居然还能得到民心。 “你骗我。”他冷漠开口。 他可不是三岁小孩了,自己几斤几两,心里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 “小狗才骗你!”白杳杳急了,“是真的,你即位以后,手段虽冷酷铁血,但颁布的各项条例都是惠民利民的好政策呀。而且,只要你在西幽守着,外敌便不敢来犯,西幽百姓才能安居乐业。” “你以为百姓们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呀,不过就是四个字。” “安居乐业!” 白杳杳伸出四根葱白的手指,在燕君琰眼前挥了挥。 第254章 感情之分 “安居乐业?”燕君琰眼眸微垂,似在认真思考白杳杳说的这些话。 “还有哦,天狼星怎么就成煞星了?”白杳杳继续说到,“在三千年前的古埃及,天狼星可是埃及人的神星,是至高无上的大吉之星呢!” “古埃及?”燕君琰疑惑地眨眨眼睛,“这是什么地方,怎么从未听过。” “呃......这些都不重要!” 白杳杳急忙拉回话题,“重要的是,这些话只是有心之人故意说出来针对你、毁灭你的。” “所以,什么煞星灾祸的,通通不可信,你不要被这些胡说八道的歪理影响了!” 白杳杳气到叉腰,“再说了,他们算老几,凭什么他们说你是什么,你就是什么了!” “可那是天神大祭司说的。”一道委屈的声音。 “天神大祭司?”白杳杳眨眨眼,双手捧住燕君琰的脸,一字一句认真的说到,“他算个屁!” 凭什么他一句话就能决定一个人的一生?而且,能说出这种话,一看就是收黑心钱了! 一般真正的大师,算命批卦的话都是说一半藏一半的,因为人这一生的命运,随时都会变。 也许他算出你明日有血光之灾,结果今天你扶了一个老奶奶过马路,小小善举便化解了凶煞,那血光之灾,就不一定会出现啦。 说到底,人的命运,还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 白杳杳越想越生气,不禁脑补出幼年的燕君琰,小小一只,背负着众多骂名和莫须有的罪名,一个人缩在墙角掉眼泪的样子。 渐渐有些心疼,便更加生气了。整个人气鼓鼓的,像一只快要爆炸的河豚。抬眼就看到燕君琰琥珀色的眼眸里闪着熠熠星光,夹带笑意的目光落在她脸上。 “再说了,就算你真是个恶魔又怎样,咱也不能妄自菲薄。”白杳杳开始忽悠人,“我给你说,就你这种类型的,在我家乡可受欢迎了!” “受欢迎?”燕君琰来了兴趣,“如何受欢迎?” “我家乡的小说...就是话本子。”白杳杳说到,“我家乡的那些话本子呀,现在都不写那种正气凛然的主角了。现在的妹妹们,都喜欢暴君魔王大反派,越坏越喜欢!” “所以呀,你要是到我家乡,肯定会被妹妹们追着满街跑呢,哈哈哈。” 白杳杳满口跑火车,大咧咧的说着些胡话,只想让燕君琰开心一些。却不料对方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突然问到,“那你呢?” 语气认真且诚恳。 白杳杳几乎是下意识地回答,“我当然也很喜欢啦。” 但看到他眼中迅速上升的灼热温度,她反应过来,急忙说到,“但但但,不是那种喜欢!” 对纸片人的喜欢,和对心爱之人的喜欢......肯定是不一样的吧。 燕君琰眉头皱起,“喜欢就是喜欢,还分这种那种?” 白杳杳迷惑地抓了抓头发,她也有些搞不清。 要说穿书之前,她对燕君琰的喜欢只是对纸片人的喜欢。可穿书后,燕君琰不再是书中寥寥几句笔墨,不再是一个个正正方方的汉字,而是一个真实的、有血有肉的大活人。 那她对他的感情,到底是真实的爱情,还是纸片人式的热情呢? 第255章 诱捕小兔 她自己也一头雾水。 本来她在感情领域就是一个什么也不懂的小白,现在居然还要面对一个上升到哲学高度的情感问题。 在她看来,问她纸片人是不是真爱,无异与在问,今天的我和昨天的我,是不是同一个我! 啧,爱情这门学问,真的好难! 她有些焦躁地抓着头发,将一头精致的小辫子抓成鸡窝。燕君琰无奈地抓住她的手,轻声说到,“如果你想不清楚,我给你时间慢慢想可好。” 无论想多久都好,就是不准离开。 白杳杳点点头,现在也只能如此了。 “那...在我想清楚前,你不能再逼迫我,也不能再对我做过分的事情!”她突然说到。 燕君琰低头看她,笑得明知故问,“我做什么了?” “你!”你强吻我! 白杳杳小脸一红,没好意思说出口,“反正你要是再像今天那样,对我发脾气,还...还@#¥*我,我就对你不客气!” 强吻二字被她胡乱带过。 燕君琰眉眼一挑,没想到自己一时恼怒居然会带来这种严重的后果,往后还想浑水摸鱼搞点福利,怕是不容易了。 真是得不偿失! “我可是很厉害的!”白杳杳见他不说话,又挥着拳头威胁到。 “知道了。”燕君琰笑着捏了捏她的脸颊。 尖舌舔过嘴角的伤口,引起一阵刺痛。小姑娘的厉害他已经见识到了,虽说他强硬地吻上了那双梦寐以求的软唇,却在下一秒就被小尖牙咬破嘴角,肚子上还挨了一记闷肘。 真是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她就是只警惕的小兔子,如果猛得去抓,只会让人越跑越远。只能耐心引导加上慢慢引诱,当然,还要有一腔真挚的爱意,这才能让她放下戒心,乖乖到碗里来。 不是,到怀里来。 燕君琰笑了笑,向小姑娘张开怀抱。 白杳杳不明就里地看着他,问到,“这是干什么?” “时间不早了,回去吧,我抱你出草原。” “不要,我自己能走!”白杳杳扭头拒绝。 燕君琰点点头,无所谓地说到,“好吧,本来还想挤出点时间,带你去街市上逛......” 话未说完,怀中撞进一团软绵。 白杳杳缩进他怀中,仰头亮起一双星子般的眸子。明明一脸兴奋与期待,却还是故作高深地说到,“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哦。” 燕君琰嘴角扬起一抹得逞的坏笑,轻轻“嗯”了一声,将人横抱在怀中。 走出草原,策马飞驰许久,终于回到王城。 西幽领土虽然大部分是沙漠和戈壁,但仍有一大半区域是广阔的草原游牧地带和适宜耕种的河谷绿洲。水资源也很丰富,天山上融化的清澈雪水,藏在地下躲过炎热沙漠的炙烤,最终变成奔腾的大江大河。 西幽王城位于最富饶的河谷地带,交通便捷四通八达,是西幽最繁荣的城市,也是连接中原腹地和西方诸国的重要商都,各种迥异的民族文化碰撞到一起,让王城形成了一种别具一格又绚烂多彩的文化风格。 因此,在王城中,随处可见各式各样金发碧眼的外国人,是一个包容度极高的城市。 第256章 糖人杳杳 研究五行八卦的算命先生可以和通灵水晶球的西方女巫坐在一起嗑瓜子唠嗑;极具江南水乡特色的酒楼旁边就是烤馕抓饭羊肉串;温婉的秦淮女子水袖柔软,对面就是热烈豪放的异域舞娘,悠扬的沙漠舞曲配上性感的肚皮舞,引人频频驻足,另一边不甘示弱,立刻琵琶古筝加唢呐,一首百鸟朝凤拉回众人目光。 到处都是碰撞,到处都是融合,实在是有趣。 “吃糖人吗?” 燕君琰牵着白杳杳在街市上游玩,看到一个糖人摊子,突然想起前些天,王姐连夜给他科普的恋爱十大法则,其中一项就是情侣出街必备恩爱单品——甜蜜蜜的糖人。 “不吃,怪甜的。”白杳杳撇嘴决绝。 燕君琰:...... “你不爱吃甜的?”他有些疑惑,印象里这小家伙不挑食的呀。 “爱吃呀。”白杳杳解释到,“可是糖人哪里是吃的,那明明是用来看的。” “这是何意?” “你跟我来。” 她拉着燕君琰来到糖人摊前,礼貌问到,“老板,你这个工具,能借我用一下吗,我们想自己画。” 闻言,老板脸上露出为难之色,紧接着就收到一颗红宝石。 女孩旁边的男人一脸高冷,虽然什么也没说,但那咄咄逼人的目光似乎在说“让她玩!” 谁还能跟钱过不去呢! 老板立刻让出摊子,大致给白杳杳讲了讲各种工具要如何操作。谁想白杳杳基本都会,拿起糖包随便挥了两下,就画出一个可爱又奇怪的大头娃娃来。 一个画完,又画了一个,这才将糖人摊还给老板。 白杳杳拿着两个糖人,笑着向燕君琰展示,“你猜我画的是谁?” 燕君琰只看了两眼,就认出她画了一个自己,还画了一个他。 只是这种画法他从未见过,两个娃娃头很大,身子却很小。小脸都肉嘟嘟的,一双大眼睛占了一半面庞,看起来虽然奇怪,但很传神。 这是白杳杳画的q版杳杳和阿琰。 “这个是你,这个是我。”燕君琰笃定地回答,一颗心像是被泡在蜜罐子里,满满都是甜蜜。 “答对啦!”白杳杳眉眼弯弯,“奖励你一个q版杳杳。” 说着,将糖人递给他。 燕君琰拿着糖人看了又看,越看越喜欢。小小杳的眼睛里居然还有两颗小星星,头上戴着他刚刚给她买的蝴蝶金钗,可爱极了。 他瞬间明白,为什么小姑娘会说糖人是用来看的,不是用来吃的。 小小杳这么心疼,他舍不得吃。 抬眼就看到白杳杳一口咬掉小阿琰的半边脑袋。 燕君琰:......算了算了,自己挑的媳妇,再气也得宠着。 他一把夺过糖人小阿琰,眼中流露着一些心疼。但转念一想,杳杳把他“吃”掉了,突然又有些莫名的兴奋。 “好甜哦。”白杳杳没注意到他起伏不定的情绪,开开心心地嚼着糖人。 “是很甜。”燕君琰语气暗哑。 “嗯?你也吃啦?”白杳杳一眼望过去,却见小小杳还完完整整地呆在他手中。 “我没吃。” “那你怎么知道很甜。” 她只是随口问了一句,注意力迅速被远处的胸口碎大石吸引了,不等燕君琰回答,便兴冲冲地跑去看表演。 燕君琰什么也没说,看着小姑娘活蹦乱跳的背影,又垂眸看着手中可可爱爱的小杳杳,眸光愈发炙热。 一定很甜,我就是知道。 第257章 街头艺人 在燕君琰纠结糖人到底甜不甜的时候,白杳杳已经窜进人群中看胸口碎大石了。 一群外邦的街头艺人,各个体彪肉肥,看上去威猛高大,又是喷火又是杂耍,十分热闹。 谁料,等到了胸口碎大石的环节,却是个瘦弱的小女娃娃,单薄矮小面黄饥瘦,看上去就是长期营养不良遭受虐待的样子。 众人看到她干瘦的小身板,纷纷怀疑她到底能不能碎石,万一一锤再将人打折了怎么办? 却看那女孩很是自觉地躺到钉板上,两个壮汉合力抬起一块青石板,脖间青筋都爆起来了,不似作假。 一块沉重的青石板压上去,女孩面不改色,众人不禁咂叹。 这时,领头艺人敲锣打鼓一番,高声说到,“各位英雄好汉,小弟从外邦来,听闻人说波斯东面有一块人杰地灵风流富贵的风水宝地,名唤西幽。” “某慕名而来,果真是风流豪杰云集之处,美女佳人灿若繁星......” 一番高谈阔论,大致就是夸这西幽王城繁花似锦,当地居民男的都是英雄,女的都是佳人,将围观众人夸得天花乱坠,无不喜笑颜开,纷纷投掷赏钱。 打赏过后,进入正题,胸口碎大石终于开始了。 只见一壮汉举着千斤铁锤,怒吼一声砸在青石板上。瞬间,石板四分五裂,卖艺的姑娘却完好无损,一点事儿也没有,规规矩矩地站在一地碎片中鞠躬行礼。 可能是姑娘表现的太淡定了,当下便有人提出质疑。 有说那青石板其实是石膏的,还有说那千斤锤是空心的,甚至还说那钉板也是假的。 面对质疑,领头男人一笑而过根本不惧,反而邀请在场四五位热心观众上前检查,结果一切都是真的。 青石板重的要几人合力才能抬起来,千斤锤更是名不虚传,而那钉板也是货真价实的锋利铁钉,有那手贱的非要摸一摸,结果扎了一手血。 这下,所有观众都不说话了。 看来那姑娘确实有些真功夫傍身。 临头艺人趁着众人赞叹的功夫,乘热打铁又碎了一次,围观众人纷纷叫好,赏银铜板纷纷如落雨。 白杳杳却看出了其中门道。 那钉板确实是真的,但不会伤人,只要铁钉的密度达到一定程度,即使人躺上去,也毫发无伤。 而那青石板就更简单了,除了观众抬得那块是真的,其他全是假的。因为,第二次碎石的时候,那些人根本没抬那块真正的石板,而是选了另一块。 如此简单的戏法,一眼就被她看穿了。 只是那千斤锤,她确实不懂是怎么回事。 “燕君琰,你说那锤子是真的吗?”白杳杳悄悄问到。 对方摇摇头,低头在她耳边轻声开口,“你看刚刚抬千斤锤的那个观众,虽然穿着西幽的服饰,但长相却是外邦之相。” 原来是托啊,真没意思。 与此同时,领头男子和人群中的托儿开始一唱一和地演戏,给青石板加价,打赏满一两银子,加一块青石板,打赏满五两,再加一块。 众人抱着猎奇的心态,转眼就凑够五两影子的打赏。 第258章 金刚之体 领头人数了数篮子里的钱币,笑得合不拢嘴。他也是个“诚信”的人,拿了钱,自然要满足众人的恶趣味。 三块青石板压在女孩身上,那画面实在太过残忍,虽然知道是假的,可白杳杳还是很不舒服。 这帮艺人,不过是满足了众人欺凌弱小的扭曲心理罢了。 在众人的喝彩声中,三块青石板应声而碎,白杳杳看得有些无聊,转身欲走。 就在这时,领头艺人突然开始卖货了。 先是人群中有一托儿,高声问到,“这姑娘怎么这么厉害,三块青石板都能扛住,到底有什么秘法?” 围观群众插嘴到,“这是人家的看家本领,怎能轻易告诉你。” “是呀,看一乐呵就行了,较什么真啊。” 不较真,怎么骗钱。 就见那托儿撸起袖子,不服气地说到,“呸,我就不信这姑娘能承担三块青石板的重量,这里面一定有秘密。” 说着,一把抓住那瘦弱的女孩,恶狠狠地说到,“今天不说清楚,我就送你们去官府,告你们诈骗!” 周围观众看得皱眉,哪里来的莽汉,如此蛮不讲理,坏人生意。 那女孩直接被吓哭,口中呜呜咽咽地说到,“这位大哥,我没骗人,我真的没有骗人啊!” 一刚一柔泾渭分明,瞬间衬得那托儿蛮横无理,而这群街头艺人则成了老实本分、被人欺压的可怜人。 这样一吵嚷,又吸引了一大波行人驻足观看。 那领头艺人忙拉开两人,陪笑到,“这位看官,实在是没什么秘法在里头,我们都是老实本分的生意人,不敢耍花招骗人啊。” 那托儿仍在不依不饶的纠缠,周围观众看不过去,纷纷出口讨伐。 而领班则借势从怀中拿出一本武功秘籍,“一脸为难”地说到,“各位明鉴,我家姑娘之所以能胸口碎石,是因为她修炼了西域失传已久的绝密气功——巨蛛神功!” 白杳杳脚下一顿,和燕君琰对视一眼,又钻进人群。 此话一出,立刻吸引了所有百姓的注意。 要知道,他们伟大的太阳王,可就是驾着神蛛从天而降,重新登基成王的呀。 自燕君琰重新即位后,民间便跟风掀起了一股巨蛛热。借着太阳王的威风,那些凶猛的巨蛛一夜之间从怪物变成了守护神。 正所谓巨蛛护体,百毒不侵。 不少商家发现了其中的商机,再加把火这么一炒,巨蛛元素便迅速风靡王城。 男子的衣衫绣纹,护腰玉佩都变成了巨蛛纹饰;女子的钗环首饰便更加精巧了,镶满宝石的蜘蛛金簪、小巧精致的纯金蜘蛛坠子,就连人们身上佩戴的护身符,都从太阳金纹变成了魔眼巨蛛。 现阶段,无论什么东西,只要和巨蛛沾上边,绝对会火。 因此,一听到这本气功秘籍的名字里有“巨蛛”两个字,百姓们便十分感兴趣。 只听那领班继续说到,“练此功者,浑身如同巨蛛壳一般坚硬,刀枪不入。一般的拳头根本伤不了她分毫。” “此功练至第十重,便可以引罡气护体,从而获得入水不溺、入火不焚、闭气不绝、不食不饥等超凡入神的神奇效果” 第259章 巨蛛神功 眼见那人越说越离谱,人群中又站出一彪形大汉,高声叫嚷到,“你这巨蛛神功到底是真是假!” “当然是真的。”女孩仰头说到,“不信,你锤我一拳试试看!” 众人一听都乐了,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到主动讨打的。 那汉子听了,不禁捧腹大笑,“既然如此,那洒家就不客气了!” “诸位父老乡亲也给洒家做个见证,是这小女娃娃主动找打的,若真打出个好歹,可和洒家没关系。” 说着,他攥紧拳头,在空中挥舞了两下,整个人看起来孔武有力,不可小觑。 围观群众笑呵呵地应下,反正嘴上答应又不用负责,还能看场好戏,何乐而不为呢。 就见那汉子大吼一声,醋钵儿大小的拳头如巨石一般砸向瘦弱的女孩。这一拳使了八九分力气,若那姑娘真是个骗子,只怕会被当场打死。 人群中有那胆小的女子,已经转过头,不忍再看。 一拳捶下,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随后便是无比凄厉的惨叫。众人循声望去,惨叫声竟来自那壮汉。 比一头公牛还状的汉子,此时面色苍白一头冷汗,正捂着拳头哀嚎。刚刚还坚硬似岩石的拳头,竟软得像块豆腐。 “哎哟,瞧那手软的,怕不是把骨头都撞碎了吧!”不知是谁小声说了一句,引得众人连连称奇。 “不会真有此等厉害的武功吧。” “看来这姑娘是有真本事的,刚刚咱们不都看了嘛,那钉板还有石板,都是货真价实的呀。” “这也太厉害了,巨蛛神功果然名不虚传啊。” 在众人的称赞中,挑衅壮汉灰溜溜地离开了。而那瘦弱的女孩却得意洋洋地拍着胸脯,口中叫嚣到,“还有谁!” 四下鸦雀无声,岩石变馒头,这谁还敢上啊! 闻言,身边的男人动了动,白杳杳连忙拉住燕君琰,“你不会想去试吧?” 燕君琰挑眉,“我有那么蠢吗?一看就是假的,还用试?” “那你干嘛去?” “我去看看刚刚挑战的那人,你站在此地不要乱跑,我很快回来。” 说着,便迅速消失在小巷之中。 两人说话的功夫,这群骗子已经开始煽动众人哄抢秘籍了,一本泛黄的假秘籍居然被抬价到二十两纹银。 如此高价,白杳杳以为那领班肯定要借坡下驴,找个冤大头狠宰一顿,然后收摊跑路。 谁料那领班反将秘籍藏了起来,陪笑到,“诸位看官,此本秘籍乃是小人的传家宝,千金不卖的。” 此话一出,引得众人怨声载道。 领班急忙从箱子中拿出两大摞崭新的秘籍,“诸位莫急,真品不卖,小人这里还有拓印的新版呢!上面还有东夏武林盟主的红批注解,比原版更详细,也更适合普通百姓修炼。” “一本啊,只要九十九文钱!” 围观人群听了,纷纷掏钱抢购。 九十九个铜板对二十两纹银,这么划算的买卖,自然不能错过。 “诸位且慢!”谁料那领班大手一挥,又说到,“小的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多亏了大家的支持和捧场,今儿个才能在这里站稳脚跟。” “为了感谢大家伙的热情与支持,我决定给大家伙儿一个友情价。” 说着,似是犹豫许久,终于咬牙做出决定。 “一本秘籍......我豁出去了,只要三十五文!” 第260章 竞相争购 “不行啊,大哥!” 此话一出,立刻有人哭嚎着上来拦他。 “大哥,你这是在做亏本的买卖啊,我们这么多人还要吃饭,你怎么能一分钱都不挣呢!” 那胸口碎石的姑娘也坐地嚎啕大哭,“诶呀我的绝世神功啊,三十五文钱你就给我卖了呀。” 那演技虽然拙劣,但架不住百姓们没见过这样的招数,纷纷中招,真以为这些人一分钱都不赚,在做良心买卖。 众人心里又是感激,又有些占便宜的兴奋。 “住口!你们都不要说了。” 领班大声呵斥到,“某行走江湖,讲的就是一个义气,今天诸位哥哥姐姐给咱们捧场,某心怀感激,自然不能赚哥哥姐姐们的钱。” “就三十五文,不准再说了!” 真的三十五文!比九十九文的一半还要少啊! 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一样的优惠啊! 闻言,众人纷纷掏钱,也不管买的到底是个啥、需不需要,反正先把便宜占了再说。 而且,这汉子一看就是位真性情的江湖大侠,如此豪杰,肯定不是骗子! 领班又说到,“不过,某今日出门着急,只带了一百本。大家先到先得,不要犹豫啊。” “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一百本!看来这秘籍还挺抢手的,大家都抢,我抢不到岂不是吃亏了。 带着这样的想法,围观群众都准备好了钱,摩厉以须,就等开抢。 白杳杳却觉得,自己好像看了一场古代的直播带货,连饥饿营销的手段都一模一样。那领班口口声声的“哥哥姐姐”,在白杳杳听来,就变成了“老铁们,9块9包邮,你值得拥有!” 到底是为了李某琦无数次剁手的女人,白杳杳深谙其中套路。 不过,她还是想买一本秘籍看看。毕竟,想要将这些骗子绳之以法,首先需要有利的证据。 自信摸兜......没钱。 不怕,没钱,咱还有首饰。 可是王宫的首饰太精巧贵重了,一个金镯子换一本破秘籍,就算是为名除害,还是感觉很亏。 想了想,她决定找人换点零钱。 转头望向身边,刚好站着一位面善的年轻公子。看起来年纪不大,一身活泼灵动的黄衫,头发在太阳光下是闪闪发亮的金亚麻色,吴钩宝带轻裘美玉,看起来是个娇生惯养的富家公子。 白杳杳轻轻拽了下他的袖子,笑着说到,“这位公子,不知可否换点零钱?我用这个金镯子和你换。” 那位公子转头看了她一眼,一脸鄙视。 “又一个愚蠢的凡人。” 白杳杳:? 黄衫公子有些烦躁地甩开白杳杳,语气不善,“你这丫头,看不出这都是骗人的吗?竟还要借钱去买!真是蠢到无可救药!” “我没有借啊,我是想用这个镯子换......” 话未说完,便被这位公子打断。 只见他叹了口气,无端感慨到,“世人皆醉我独醒,小爷我独立于人潮之巅,实在是寂寞!” 白杳杳:地铁老爷爷看手机.jpg “算了,人虽蠢笨,长得还算漂亮。” 他突然扔给白杳杳一个钱袋,傲慢地说到,“小爷赏你的,拿去花吧。” 第261章 一派胡言 白杳杳看着手里金绣繁丽的钱袋,心情有些复杂。 这到底是哪位地主家的傻儿子,真是人傻钱多。 而这时,眼见众人都已经打开了钱袋,摩拳擦掌准备大抢购了,领班清清嗓子,不停挥舞着手中的小红旗。 “我数三个数,就开始抢啊!”他高声喊到。 “三!” “二!” “一......” “且慢!” 一个轻朗张扬的声音打断男人的倒计时,白杳杳转头一看,正是刚刚借她钱的黄衣公子。 所有人正一鼓作气准备开抢,谁料半路杀出个陈咬金,购物的热情瞬间熄灭了一大半。 那领班顿时黑了脸,看人的眼神都怨毒了几分。 “这位公子,请问你有什么事吗?”他语气不善地问到。 黄衫少年摇着扇子,大摇大摆走出人群,“小爷不才,幼时也练过一门功法,名叫金钟罩铁布衫!” “和你们这什么神功同理,也是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的护体神功。” 听他这么说,人群中渐渐议论开来。 “金钟罩?这我听说过,是东夏名门大派的气功呢。” “对对对,这金钟罩修的是内功,铁布衫修的是外功,内外兼修,十分厉害。” “听说要想攻破金钟罩,必须要用金刚石做的刀才行呢!” “金刚石?那可是世间最硬的东西啊。” “没想到金钟罩如此厉害,那这巨蛛神功,不会是抄袭人家金钟罩铁布衫吧!” “说起来,我更想学金钟罩呢,听起来更气派一些。” “可人家这功法只有拜师进门派才能学啊,咱们这些平头老百姓,放着安稳日子不过,谁要进门派受苦啊。” “是啊,买本巨蛛神功练着玩玩呗。” 眼见风向又被藏在人群中的托儿带偏,白杳杳装作不经意地说了句,“就怕是什么歪门邪道,练着练着再走火入魔了,那可就糟咯。” 话落,便感受到几道仇视的目光向她杀来。 白杳杳立刻从心地闭上嘴,不再多言。 偏那位张狂少年听到她的话,特意点名夸赞她,“对,这位姑娘说的不错!” “普通百姓在无人指导的情况下,最好不要贸然尝试什么武功,确实会走火入魔哦。”他摇着扇子,拽得不行,“尤其是这种听都没听过的功夫,轻则走火如魔,重则.....” “重则......” 他编不下去了,眼神望向白杳杳求救。 白杳杳在心中翻了个白眼,自己怎么莫名就被这少年拉上贼船了。 眼见众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白杳杳叹了口气,硬着头皮走到少年身边。 “重则...家破人亡,亡命天涯!” “对!”黄衣少年一把合住扇子,高声说到,“对,就是家破人亡!” 众人一听,吓得退后一步。本想学个武功强身健体保家护院的,怎么就到了家破人亡的地步了。 不学了不学了,谁爱学谁学去。 “你胡说什么!” 见众人萌生退意,那些街头艺人终于按耐不住了。这个时候他们要还看不出来这两人是来砸场子的,那这么多年的江湖,都白跑了。 “怎么叫胡说。” 白杳杳立刻出言反驳,“江湖上一直都有邪教,专门蛊惑人修炼邪功,以此来控制门徒的思想和自由。” 第262章 离家出走 听见这话,众人互相看了看,默默合起钱袋子,再不提抢购一事了。 还有那脑袋稍微清楚一些的,已经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巨蛛问世连一个月时间都不到,若真有巨蛛神功,那这门神功发展的时间并不长。 说不定,真是什么歪门邪道。 果然,贪小便宜吃大亏。多亏了两位少侠提点,不然,真就要被这伙儿外邦人骗的体无完肤了。 围观群众想通这一关节,纷纷摇头,准备离开。 领班看到这群待宰羔羊竟想走,脸顿时黑得跟锅底一样。 到嘴的鸭子飞了,这谁能忍。 “诸位留步!” 他大叫一声,转头恶狠狠地盯着两人,说到,“既然这位少侠声称练过金钟罩铁布衫,何不给大家伙也露一手,让我等见识见识。” “名门大派的功法,到底如何厉害!” 众人一听,停下离开的脚步,又纷纷回转而来。 “哼,这有何难?”黄衫少年傲慢询问,“你想我如何展示!” 就听领班冷笑一声,幽幽开口,“我们也不为难你,若公子能接下我三拳,我们便认输。” 听见这话,少年突然有些窘迫。 硬...硬挨三拳吗? 他哪儿练过什么金钟罩铁布衫啊,不过是随口一说吓唬人罢了。 最近看了些东夏传来的武侠小说,做梦都是些快意恩仇的潇洒江湖。看到这群骗子竟敢当街骗钱,他顿时热血上头,也打算像那些大侠一样,行侠仗义惩恶扬善,为民除害替天行道。 这才一时冲动跑了上来,至于后面要如何做,他一点儿头绪也没有。 而眼下,若是自己退缩了,不就让这帮骗子得逞了嘛。 不行,绝不退! 可是,自己虽然学过一些武功,但都是些纨绔公子间互相攀比的花拳绣腿,根本挡不住人家货真价实的三拳。 这可如何是好,若自己当时不那么冲动就好了。 真是悔不该当初! 就在他踌躇之际,突然听到一旁的小姑娘豪情壮志地说到,“行,没问题,我们和你比!谁怕谁呀!” 瞬间他就有些腿软,感情挨打的不是她! 他急忙拉住还在叫嚣的白杳杳,气急败坏地吼到,“你干什么,比什么比!” 白杳杳被他吼得有些愣住,一脸无辜,小心翼翼地开口,“啊,我说错什么了吗?” “我看你...挺有信心的呀!” “我!”少年语噎,“......诶呀,那都是我胡说的,我其实不行。” “不行?”白杳杳无语地翻了他一眼,也有些急了,“不行你跑上来逞什么能!我还以为你多厉害呢!” 闻言,少年面上一阵红一阵白,紧紧咬着唇不说话。 “我果然是个废物。” 过了一会儿,沉默许久的黄衫少年突然挫败地低下头,语气颓唐,“赵姨娘说得没错,我就是烂泥扶不上墙,离开父亲,我什么都不是。” 白杳杳:...... “算了,小爷今天豁出去了。” 少年深吸一口气,抬头看着凶神恶煞的领班,坚定说到,“不就是三拳吗,小爷挨你三拳就是!” “来,朝这儿打!” 他豪情万丈地指了指自己的胸膛,“今天小爷若是叫一声疼,就不是你爷爷薄景安!” 第263章 推理演绎 话落,就见那领班从怀中摸出一个铁指套,戴在拳头上。 薄景安:!!! 他顿时惊恐万分地退到白杳杳身边,紧张地捏住她的胳膊,掐得她生疼。 “姑娘救我。”他可怜巴巴地开口。 白杳杳冷漠地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 她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努力平复心中的怒火,白杳杳挣开薄景安颤抖的手,狠狠瞪了他一眼,“一会儿再和你算账。” 说着,她抬手制止领班的靠近,“且慢!” 领班冷笑一声,“等什么,莫不是怕了。” 就见白杳杳大手一挥,“胡说什么,你看我家少爷胸有成竹的样子,像是在害怕吗?” 众人看向强撑着的黄衫少年:......挺像的。 白杳杳却一脸不屑地看向领班,傲慢开口,“只是你这拳头到底有多厉害,也让我们见识见识。若是一般的野狐禅,我家少爷还不屑于一比呢!” “野狐禅?”领班瞬间怒了,“好啊,我就让你看看,什么是真功夫!” 说着,叫人抬上一块青石板。 “哎,等一等!” 白杳杳眼疾手快地阻止了那帮人耍诈抬石膏板,指了指真正的青石板,说到,“我看这块石板不错,你若是有种,就打这块!” 领班顿时气矮一节,“这位姑娘,这块那块的,有什么区别。” “没有,当然没区别。”白杳杳顺着他的话往下说,“既然没什么区别,怎么就不能打这块呢?” “莫不是,只有这块青石板是真的,其他都是假的吧。”她看向领班,笑得无辜又充满挑衅。 一旁围观的观众听见这话,小声议论起来。 眼见之前的把戏要被拆穿,领班只能硬着头皮接下这块石板。 在众人的注视下,他扎了个稳健的马步,深吸一口气,气沉丹田。酝酿多时后,他突然发力,一拳砸向青石板,那石板瞬间碎成粉末。 众人看得目瞪口呆,掌声雷动,一片叫好。 白杳杳也有些惊讶,但很快接受了这个现实。 也是,若没有点真本领傍身,怎么在江湖上混啊。 却见那少年脸色发青,脚下踉跄几步,口中哀哀,“我今天要死在这里了。” 白杳杳失笑,“放心,有我在,你死不了的。”她拍了拍少年的肩膀,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亮光。 看着她灵动善良的笑颜,薄景安面上突然飞红一片,呆呆地点了点头,不说话了。 白杳杳没注意到他的扭捏,看向卖艺小团体,拱手称赞到,“英雄功夫了得!在下佩服。” 却被对方无情拒绝。 胸口碎石的女孩得意不已,看着两人的目光也多了些鄙夷,“哼,现在说好话已经没用了,我哥哥的本事你们也见到了,这可是货真价实的罗汉拳!” “你们若是不敢比了,就跪下磕三个响头。如此,我们便考虑放过你们。” 白杳杳冷笑一声,这小丫头,年龄不大,语气不小。 自己早先还可怜她被这群骗子利用剥削,现在看起来,原来是臭鱼找烂虾,一臭臭一窝啊 “不好意思,我可不是在说好话。”她笑着望向干瘦女孩,冷声开口,“先礼后兵,是同台竞技的基本礼仪。” “这么基础的规则,你不会不知道吧。” ” 第264章 走火入魔 干瘦女孩一阵语噎。 若她真的不知道就算了,可她之前和哥哥跑过擂台,这个规矩她还真的清楚。 可那又怎样,只要上了擂台,那就只以输赢定英雄,整这么多花招做什么。 她冷哼一声,望向白杳杳,“呵,会耍嘴皮子有什么厉害的,有本事就和我哥哥比划比划。不然,我们是绝不会善罢甘休!” 薄景安听了,脸色青白相间。 都怪自己一时冲动,还连累了这位姑娘。 这帮可恶的骗子,真是欺人太甚!不然,他现在就回家继承家业算了,然后迅速打人杀过来,将这伙骗子一窝端了! 越想越觉得可行。 却见小姑娘一副成竹在胸的坚定模样,笑着说到,“比是肯定要比的,只是如何比,我说了算。” “你这是什么意思?”瘦丫头细眉紧蹙,“我们不都说好了,三拳定胜负吗?” “现在又临时变卦,真是可笑。” 此话一出,剩余的街头艺人迅速出言附和,“是啊,我看你们就是不敢比!” “对啊,还是尽快认输,不要耽误大家的时间了。” 面对众人的讥讽嘲笑,白杳杳面不改色地说到,“此言差矣!我之所以要改变比赛内容,是为了各位好啊。” “为我们好?”那群艺人很是不解。 就见白杳杳施施然开口,“西幽律律法第三卷第四章第五条,凡于闹市聚众斗殴者,罚银十两,杖五十。” 薄景安听了,疑惑地拉住白杳杳的胳膊,悄声耳语,“王城里还有这规矩呢?” 白杳杳一把打掉他的手,目不转睛地看着对方,笑容笃定。 “我们这是正规比武,如何成了闹市聚众斗殴了!” 领班有些急了,江湖上的事情就用江湖方式解决,何故要牵扯出官府! 年轻人,不讲武德! 却听一声轻笑,“正规?你们真的正规吗?” 白杳杳掩唇反问到,“尔等在此摆摊买艺,可曾知会过本街的捕快衙役?有没有卖艺许可证?可曾交过摊位费?” 这一连珠炮似的问题,直接将对方问懵了。 “所以,若不想将官府招来,便按照我说的方式比。”她就是吃准了对方这一点,以此要挟。 毕竟,就黄衫少年那小身板,真挨上三招罗汉拳,肯定完蛋。 听她如此说,领班刚刚嚣张的气势已减了一大半,白杳杳正好打中他的软肋,真是不服软不行。 他只好妥协,“好,就依你说的办!” “你说吧,如何比?” 白杳杳小手一挥,“就比你的看家本领。” 胸口碎大石! 此话一出,领班瞬间就明白白杳杳打的什么鬼主意了。 看来,这姑娘已经知道这些道具的秘密了,这是打算黑吃黑啊! 刚刚,她故意让自己打碎真的青石板,就是为了确保后面的比试中只能使用假的石膏板。而他们准备的那些石膏板子,就算是放条狗,狗都能表演胸口碎大石。 更别说那位外强中干的纨绔子弟了! 只要这位公子能成功完成胸口碎大石,众人就会相信他是真的会金钟罩铁布衫。而他们,虽然知道这其中机巧,却一句话也不能说,只能默默认栽。 第265章 以黑吃黑 他总不能当着所有人的面,拆穿自己的青石板千斤锤都是假的吧!当初兄弟们准备这些假道具,不知花费了多少心思在里头。 谁想今日,竟为他人做了嫁衣裳! 好丫头,平白长了张软弱可欺的脸,却能不声不响地让他们吃了个闷亏,实在是不好对付! 领班愁得焦头烂额,今日出门是没看黄历吗?竟遇到这么一个克星。 这丫头到底是什么来路,不会...是衙门的人吧! “领班,到底还比不比了?”白杳杳抢来薄景安的扇子,拿在手中大摇大摆地扇着,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领班见她如此,疑虑渐起,越想越不对劲。 他本就做贼心虚,又是一个多疑谨慎的人,此时,抱着一个确定的答案再去回顾刚才的种种蛛丝马迹,只觉哪哪都可疑。 尤其是白杳杳胡诌的那段西幽律法,真将他唬住了,既然对西幽律法如此熟稔,那肯定就是衙门的人了。 这位姑娘不会是想借着比武的由头,以此揭穿他们的骗术,将他们全都抓进大牢吧! 领班面色苍白,他身上还背着几条人命案子呢,无论如何都不能进公堂。 “不比了!” 他突然扬声说到,“这位姑娘,某认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某今日得见高人,区区雕虫小技怎敢在高人面前班门弄斧。” “小的眼拙,还望您高抬贵手,放我们一马。” 此话一出,众人都是一愣。 刚刚不还剑拔弩张不死不休的吗?怎么突然间就求饶认输了呢? “哥!你怎么了,和她比啊!”那瘦丫头没想到领班会突然认输,急的叫起来。 “她一看就是在虚张声势,有什么可怕的,你一掌就能把她打个半死,为什么要认输!” “你给我闭嘴!” 话音未落,领班一巴掌打在女孩嘴上,“赶紧给老子收拾东西去,再多说一个字,别怪我......” 剩下的话他虽然没说出口,瘦丫头却从他冰冷的眼神中读出了本意。 瞬间什么话也不敢说,只恶狠狠地瞪了白杳杳一眼,在众人的“吁”声,老老实实地收拾摊子。 白杳杳和薄景安互相对视一眼,彼此都能看出对方眼中的疑惑之情。 “哎,你干啥了,他们咋突然认输了?”薄景安趴在白杳杳耳边,悄声问到。 白杳杳一脸无辜的耸肩,她真的啥也没干啊。但是,看着这位傻纨绔满眼崇拜的望向自己,她心中还是挺得意的,鼻子都翘到天上去了。 “山人自有妙计,凡人何须多言!” 她摇摇扇子,故作高深地说着,惹得对方不服气地轻嗤一声。 危机解除,这位傻纨绔的嚣张劲儿又回来了。不过,这次行动前,他还是先征求了一下白杳杳的意见,俨然已经将她认成老大。 “哎,咱们真就这样放他们走了吗?”薄景安问到,“万一他们之后再流窜到其他地方作案怎么办?” “我局的,咱们就应该在这里揭开他们的真面目,然后将他们扔进大牢,为民除害,替天行道!” “你说呢,女侠。”说着,还用胳膊肘推了推她。 第266章 揭露骗局 白杳杳被这一声“女侠”叫得莫名其妙,嫌弃地瞪了他一眼。 “你说的没错,骗术最好要在大庭广众之前揭穿。” “但是,穷寇莫追。”她顿了顿,“刚刚那领班已经动了杀心了,如果我们贸然揭穿他们,肯定会惹祸上身。” 刚刚,她在班主的眼神中感受到了一股冷冰冰的寒意,那种阴鸷的眼神,她只在新闻报道的连环杀人犯的眼中看到过,还在殡仪馆种见惯尸体的敛仪师。 那种漠视生命,不顾一切的疯和冷,实在让人害怕。 “嘁,原来你是怕被打击报复啊!”薄景安夺回扇子,还以为这位姑娘是同道中人呢,没想到如此胆小。 “我当然怕了。”白杳杳幽幽开口,“哪像某人,天不怕地不怕的,就怕人家三招罗汉拳。” 薄景安一听,顿时蔫了,“我只是想像那些大侠一样,锄强扶弱劫富济贫而已。” 白杳杳无奈地看了他一眼,这小孩到底看得什么小说啊,被洗脑成这样,劫富济贫这种词都冒出来了。 她拍了拍少年的肩膀,耐心解释到,“我明白你是一片好心,可是你看看这周围围观的百姓,有老人还有小孩。” “如果到时候这些骗子被逼得狗急跳墙了,随便抓个人质,那你不是好心办坏事了嘛!” “他敢!”薄景安一扇子打在手掌,“就算现场有老人和小孩,可是还有很多男人啊,到时候大家齐心协力群起而攻之,他们这帮骗子哪里会是对手。” 白杳杳一声轻笑,“可是,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有颗勇敢无谓的侠义之心。” 话落,却见薄景安有些迷惑地看着她,似乎人生中第一次接触到这种观念。 白杳杳无奈扶额,这到底是哪位地主家的傻儿子跑出来了啊。 从小到大,他身边难道连一个坏人都没有吗?这种“所有人都会为了正义牺牲”的错觉到底是如何形成的啊! 白杳杳想了想,换了种说法,“不说别人,就说你吧。今天这种情况,你一个人连后招都没有,就冲出来替天行道了。” “你有没有想过,那三拳若真落在你身上,你会怎样?” “为了众人的利益牺牲,我死得光荣。”薄景安捏紧拳头,一身壮烈之气。 白杳杳气得猛掐人中。 还死得光荣,明明是被蠢死的吧!她恨不得把他天灵盖敲开,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 “哎呀,我真是不想和你说了,爱咋咋地吧。”白杳杳不再理他,双手抱在胸前,转头望向仍在收拾摊子的那群骗子。 见她如此,那少年涨红了脸,有些难堪地低下头,不时瞟她两眼。良久,又听他说到,“女侠,对不起,你再给我说说吧。” “我家里人都宠着我,从没人和我说过这些道理。” 他有些扭捏地扣着手,脸红得能滴出血来,“我...我都不懂。” 看得出来,他似乎真的被家里人教歪了。 白杳杳叹了口气,她又心软了。 想了想也不管人家听不听得懂,她开口说到,“公子,你知道吗,在我的家乡,有一种叫飞机的交通工具。当飞机遇到危险时,必须先自己带上氧气面罩,再去帮助其他人。” “也就是说,见义勇为的第一条,先保证自己的生命安全。” 第267章 新的生活 说着,她伸出一根葱白的手指,在少年眼前晃了晃,“像你今天这样,不管不顾地就冲上去揭穿人家的真面目,是很勇敢,但也很鲁莽。” “你有没有想过,万一这是一群穷凶极恶的暴徒,身边又没人能帮你脱困,你今天,是不是就交代在这里了?” 薄景安眉头皱起,显然不同意她的话,“可是,若人人都像你说得这样,只顾自己不顾别人。那世间就不会出现惩奸除恶的大侠了。” “人家大侠拔刀相助的时候,手里有刀,能保自己的命。”白杳杳反问,“你嘞!你有啥?” “我!”薄景安一阵语噎,他有一腔赤勇! 知道说出来肯定要被骂,他想了想,又换了种说法,“照你说的,难道弱小的人就不能见义勇为施以援手了吗?” “当然可以。”白杳杳说到,“只要有心,再弱小的人也能发挥出巨大的潜力,前提是选对方法。” “选对方法?”薄景安撇撇嘴,小声嘟囔到,“说的好听,竟是一些冠冕堂皇的大道理。” “嘀嘀咕咕说什么呢?”白杳杳轻轻推了推他的胳膊肘。 薄景安轻咳一声,说到,“那你说,今天这种情况,你会怎么做?” 白杳杳眨眨眼睛,理所当然地说到,“报官啊。” 这还用说吗,有问题找警...找捕快,这不是常识嘛。 却见薄景安瞪大眼睛,一脸鄙夷的说到,“报官!” 白杳杳点点头。 “这也太土了吧!”薄景安满眼嫌弃,“寻求官府算什么英雄豪杰,真刀真枪地杀出一条血路,那才是真的江湖!” 白杳杳:...... 彻底被他打败了,你说城门楼,他说小草头,根本不在一个频道上。 看着气急败坏的黄衣少年,仿佛看到现实世界中这个年纪的那些傻男生,天天上蹿下跳,浑身上下充满无处释放的精力和傻气 白杳杳无奈扶额,问到,“你平时到底看的啥小说啊。”咋能洗脑洗成这个样子呢? 也许是她的表情太过纳罕,薄景安抓抓脑袋,没底气地说到,“就是市面上流行的那些《天龙十八部》、《倚地屠凤记》、《天马流星剑》啥的。” 好家伙,看的全是盗版,可不把人给看傻了。 “对了,还有一本我特别喜欢,叫《潘金莲的幸福生活》。” “等会!”白杳杳一把抓住他,杏眼微睁,“这是武侠小说?” 确定是幸福生活,而不是......咳。 薄景安莫名其妙地看着她,说到,“你想什么呢,这当然是武侠小说。” “这本书现在可火了,各大书摊都能买到。内容大致是说,潘金莲被武二打死后又重生了,然后开始闯荡江湖的热血故事。” “蛇蝎美女大女主小说,很适合你这种傻姑娘去看,长长见识。”说着,欠揍地在她脑袋上撸了一把。 白杳杳无奈扶额,“如果我有罪,请让法律来制裁我,而不是派这样一个傻憨憨来折磨我!” “你别看不起这些白话小说。”薄景安有些不服气地说到,“我给你说,这个作者小说都会结合热点时事,看起来特有代入感。” “最新更新的一卷,都写到潘金莲大战魔眼巨蛛的情节了,十分精彩!” 第268章 一方石磨 “巨蛛?” 白杳杳眉头轻皱,西幽百姓对巨蛛的喜爱已经到了如此狂热的地步了吗? 不能理解。 “算了,不和你废话了。”白杳杳摆摆手,“你若真想知道什么是江湖,就去江湖中看看,坐井观天能看到些什么。” 薄景安悄悄“嘁”了一声,嘟囔到,“这还用你说。” 道理他都明白,正因如此,他才会选择离家出走,单枪匹马地闯荡江湖。结果才闯荡了半个时辰,就被一伙骗子阻拦了更远的征程。 再看那伙街头艺人,他们已经收拾好箱陇准备离开,围观的观众也散的差不多了。 领班遥望白杳杳一眼,眼中阴鸷,却还是行了个抱拳礼。而他身边的人,则目光不善地盯着白杳杳,似乎要将她活吃了一般。 白杳杳丝毫不惧,反而甜甜一笑,乖巧地冲他们挥挥手。 别想就这么轻松地离开,她早派人去报官了,巡捕应该很快就会过来。 见她居然跟没事人儿一样笑得开心,干瘦女孩狠狠剜了她一眼,心中愈发不忿。 明明是一样的年纪,为何有的人就能锦衣玉食金尊玉贵地享受生活,有的人却四处奔波地讨生活,连口饭都吃不饱。 干瘦女孩心中一片哀戚,如果能和那姑娘换一下,就好了。 就在这班艺人准备离开的时候,一道黑影突然从天而降,准确的说,是被人从房顶上扔了下来。 “轰”的一声巨响,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白杳杳循声望去,只见是刚刚被巨蛛神功震碎拳头的大汉。他鼻青脸肿地从房顶上滚下来,正好落在一摞石膏板上,瞬间将那些假石板压得四分五裂。 爱凑热闹的老百姓渐渐涌了上来,看着眼前的场景,交头接耳地议论着。 “哎,这不是刚刚挑战神功的汉子吗,他怎么从房顶上掉下来了。” “不知道啊,看那样子,好像是被人打了。” “哎,你看他的手,怎么好了。” “是啊,不是说他的骨头都被震碎了吗?” “还有那青石板,咋全都碎了!” “这还看不出来,一看就是托儿嘛。幸好刚刚没买那些秘籍,果然是骗钱的。” 众人议论纷纷,显然已经看穿那伙儿人的真面目。而那帮街头艺人,此时完全顾不上遮掩狼藉,全部围到大汉身边。 “老二,这是怎么回事!”领班扶起大汉焦急询问,“谁将你打成这个样子的!” 那汉子两个眼睛肿的像两颗核桃,已经睁不开了,只能勉强眯成一条小缝。他吐了口血,手指颤颤巍巍地向上指了指。 众人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 只见黑瓦屋顶上,一抹红影站在烈日强光中,令人不敢直视。 白杳杳一眼就认出了这抹熟悉的红,却不能在大庭广众下叫他的名字,只能原地蹦蹦跳跳地冲他挥手。 一片艳阳中,她似乎看到他唇角微微扬起。 “来者何人!”领班伸手遮住刺眼的阳光,咬牙切齿地问到。 闻言,那红影轻巧地飞下屋檐,终于在众人面前露出真面目,红衣烈烈如风,艳阳金纹在阳光下闪着张扬的金光。 第269章 路边捡的 看到那金光灿灿的烈日金纹,普通老百姓立马意识到此人身份不俗,毕竟在西幽,只有王室才可以使用烈日金纹。 领班却不晓得这其中厉害,只以为他是某个富庶人家的公子,再看他似乎与那姑娘很熟悉的样子,便下意识以为是那姑娘叫来的帮手。 本来被挡了财路就已经很不爽了,居然还敢打伤他们的人,还是和他一起杀人越货的兄弟。 真当他怕了这群当官的了?大不了就杀出一条血路,命案多了不压身。 本就是一伙亡命天涯的暴徒,真恼了便不管不顾起来。二话不说,直接一拳招呼上去。 拳飞至燕君琰面前,突然被他一把握住。领班咬牙挣脱,谁想对方力大无比,他竟挣不开。就听“咔嚓咔嚓”几声碎响,钻心巨痛从骨节蔓延至全身。 “啊!”领班大叫一声,捂住拳头退后几步。 再一伸手,只见原先厚如熊掌的强壮大手,此时已变成无骨鸡爪。 手骨居然被那个男人捏碎了。 领班疼得满头大汗,见此情况,那些街头艺人凶相毕露,抄起家伙杀向燕君琰。 燕君琰都懒得动手,随便挥了几掌,便将所有人拍到在地。不过一会儿功夫,那伙街头艺人几乎全军覆没,只剩一个干瘦女孩站在瘫倒的人群中,面色苍白,颤抖着跪下。 “英雄饶命,英雄饶命啊。”她不停告饶,说到,“英雄,我也是被他们拐来的良家女子啊,我和他们不是一伙的,绝对不是一伙儿的啊。” 燕君琰没有理她,只走到箱笼边上,拿出一本《巨蛛神功》翻了几页,越看神色越凝重。 这时,白杳杳也跑到他身边,踮脚探头望去。 洁白的书页上写着一种奇怪的功法,此功是真是假暂且不提,主要是那字里行间,居然都在宣扬一种新神——巨蛛神。 在此书的描写中,巨蛛神已经成为高出太阳神、主宰万物的存在了。而它宣扬的内容,也极具迷惑性和恐吓性,几乎是用“人性本恶”以及“赎罪转世”的理论在控制他人的思想。 虽说燕君琰对宗教的管制不算强势,但并不代表他会任由这种奇怪的诡教在百姓间传播。 邪教的危害实在太过恐怖,不防不行。 “大人!我们都是良民啊,实在是活不下去了,才出来卖艺赚钱的。”领班看出燕君琰不好惹,只能服软,“大人,难道卖艺也犯法吗?” 白杳杳一脚踩上千斤锤,“卖艺不犯法,但欺诈可就......” 本想将这空心的千斤锤踩瘪,谁料只踩出一个小坑坑,顿时威严大减,气得她话都说不清楚了。 转头望向身边的男人,燕君琰低眉看了她一眼,伸手揉了揉她额前的碎发,一脚将那千斤锤踩瘪了。 白杳杳这才舒心地开口,“卖艺不犯法,可诈骗却是重罪哦。我若没看错,你们这一场艺卖下来,至少赚了十两银子吧。” 十两银子,够判几年了。 领班一点不慌,仍有条不紊的微自己辩解,“姑娘,这如何是诈骗?卖艺背后的小把戏和变戏法的机关是一样的道理啊。” “若是用石膏板代替青石板就算诈骗,那桥洞底下变戏法的,岂不全是死罪了!” 第270章 罐中魔鬼 “卖艺和戏法,不都是逗大家一乐嘛,如何就成诈骗了。”领班跪在地上,虽然态度谦卑,语气中却透露着一丝阴毒与不甘。 白杳杳撇撇嘴,这人居然偷换概念,但明知他在狡辩,自己居然无法反驳。 这时,一本秘籍突然砸在领班脸上。燕君琰面无表情,冷冷问到,“这书是你写的?” 领班捡起秘籍看了看,又抬头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燕君琰的神色,想了想,说到,“是我自创的武功秘籍,有什么问题?” 话说一半,一柄紫色尖刀已经搭在他脖间。领班声音一颤,却依旧定定的望着燕君琰。 “你写的?”燕君琰轻蔑一笑,“你知道这本书讲了些什么么?” 男人紧抿双唇,一句话也不说。 “传扬邪教,凌迟处死。”燕君琰冷冷说到,“这罪名你担的起?” “不光是你,还有你身边这群人,也难逃一死。” 闻言,被打倒的那些人都惊恐地望向领班。 “大哥,不然我们......”一矮小男人趴在领班身边小声劝到,却被领班一个眼神逼退。 “你敢背叛巨蛛神?”领班咬牙瞪着他,似乎那人胆敢再说出一个字,他便能当场咬死他。 燕君琰冷眼看着一切,突然扔给矮子一颗价值连城的红宝石。 “这颗宝石够你在王城花一辈子了。”燕君琰幽幽开口,“另外给你安排一个新身份,后半生无忧。” “只要你说出此书真正的作者是谁。” 那矮子受宠若惊地握着宝石,抬头看看燕君琰,又畏惧地看了看领班。 在领班开口威胁他之前,燕君琰早将刀尖移到他唇边,“敢说一个字,便割了你的下巴。” 领班还是畏惧的,咽咽口水,不敢出声。 那矮子犹豫很久,终于下定决心,开口说到,“这秘籍是神牌庙后马......” 话未说完,他突然一噎,似喉咙里呛了什么东西一般,瞬间无法呼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见状,燕君琰立刻带着白杳杳向后退去。 就见那男人一脸惊恐地望着两人,突然开始干呕,而后,一个拳头大的蜘蛛猝不及防地从他嘴里冲出来,直奔白杳杳飞去。 “啊!”白杳杳吓得惊叫一声。 好在那蜘蛛被燕君琰一刀劈成两半,淡绿色的汁液撒了一地。 所有人都看了这诡异的一幕,众人大惊失色,纷纷向后退去。 这是怎么回事,人嘴里怎么能吐出蜘蛛呢! 这时,领班头子突然大笑着站起来,振臂高呼到,“巨蛛神显灵了!巨蛛神在惩罚叛徒!” 他十分激动,中间几度破音,仿佛要将喉咙撕裂一般。而百姓们被他这癫狂的模样吓到,都有些不知所措。 白杳杳急忙抓住燕君琰的手,说到,“燕君琰,不能让他在这里喊了,他会借机迷惑无辜百姓的。” 燕君琰自然也想到这一点,一脚将人踹倒,刀尖划过领班的嘴唇,狰狞血口从嘴角裂至耳根,十分恐怖。 男人疼得跌倒在地,捂着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此时,府衙巡捕终于来了。 看着鲜血淋漓的草台,捕头不禁眉头紧皱,他大步走向燕君琰,恶声恶气地问到,“何人在此闹事,反了天了。” “还不将武器放下,抱头蹲到一边去!” 第271章 虚扶之礼 他叫的嚣张,燕君琰却一个眼神也不愿分给他。 见他如此,捕头顿时怒上心头,哪里来的野小子,竟敢藐视官威! 他三日前刚被提拔成捕头,这几日收到不少恭维,一时无法自拔,见到有人敢如此无视他,瞬间怒了。 气愤抽刀,却见一紫裙小姑娘笑着冲自己挥了挥手,葱白手指指了指红衣男人发尾的金阳坠饰。 螺旋金纹精巧复杂,却彰显着与众不同的贵气与权力。 那捕头眨巴眨巴眼睛,终于意识到什么。他揉揉眼睛,再次确认一遍,只见红衣男人的领口衣摆,还有护腰护臂上,到处都是灿烂的太阳金纹。 烈日金纹配烈红战袍,不会是,不会是.......我的妈呀! 小捕头顿时腿软,扔刀跪趴在地上,带着哭腔大喊一声,“王......” 王上亲临,小人有眼不识泰山! 然而,后面一串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便被燕君琰冰冷的眼神冻住。 “你们两个,立刻将人群疏散。” 燕君琰指了指小捕头和其中一个年轻的捕快,冷漠下令。小捕头来的时候带了两个捕快,除了一个和他差不多大的,还有一个年老稳重的老捕快。 “你拿着我的令牌,去军塾调集一百城防军。”燕君琰将随身金令交给老捕快。 谁让来的三个巡捕中,就他看上去最靠谱呢。 三人得了命令,立刻分头行事。 老捕快一刻不敢耽误,拿着金令牌,两条短腿倒腾的跟风火轮似的,风一般跑向军塾。剩下两个小的,则迅速将围观百姓驱散。 只是,所有人都走了,却还有一个钉子户,死活不肯离开。 “你怎么回事你,首富公子又怎样。”捕头抽刀骂到,“常言道富贵不能移,我心里只有西幽律法,别想用金枪贿赂我!” 说着,眼睛还不时瞟向一旁的燕君琰。 不过,燕君琰正忙着询问其他街头艺人有关巨蛛神的事情,根本没注意到他这番做作的表现。 “放我过去,我和那个穿紫裙子的女侠是朋友!” 薄景安急得跳脚,以他刷书多年的经验来看,马上要有一件惊天大事要发生了。 腥风血雨的江湖,终于要来了! “朋友?”小捕头转身望了眼跟在太阳王身边的白杳杳,一脸狐疑地打量着薄景安,“那你说,那姑娘叫什么名儿?” “这......”薄景安抓抓脑袋,刚刚光顾着探讨江湖了,居然忘记问女侠的名字了。 见他答不上来,小捕头冷笑一声,抽刀威胁到,“贵人面前不宜见血,你赶紧给我哪来的滚哪去,不然我可对你不客气!” 薄景安哪肯善罢甘休,只能在这边又蹦又跳地呼喊,“女侠!女侠看看我啊!” 他的叫声终于引起两人的注意,白杳杳转头望去,只觉一颗咸蛋黄在面前跳来跳去,无奈扶额。 “你认识?”燕君琰问到。 “不认识。”白杳杳叹了口气,“路边捡的一个傻纨绔罢了。” 闻言,燕君琰伸手拂掉白杳杳脸颊上的碎发,轻声说到,“路边的垃圾不要随便捡。” “被缠上可就不好了。” 第272章 万锭金饼 “你说什么呢。”白杳杳笑着打了他一下,“不过他却是是个头脑不太灵光的熊孩子。” 闻言,燕君琰看了眼她,又转头看了看还在原地蹦哒的薄景安。 “让他过来吧。”白杳杳突然说到,“他一直在找江湖,不如让他见识见识真正的江湖有多可怕。” 燕君琰有些不高兴,还是冷冷“嗯”了一声。 白杳杳便冲小捕头招了招手,这才将薄景安放了进来。 “女侠!”他一来变兴冲冲地冲向白杳杳,“是不是有大事发生了?” 白杳杳却不接茬,只低声说到,“别说话,安静看着,不然就将你赶出去。” 薄景安立刻乖巧地闭上嘴,却接受到红衣男人一个凉飕飕的眼神。 这边,审问工作进行的很不顺利,自矮子口吐蜘蛛后,剩下一帮人打死都不说一个字,全被那只可怕的蜘蛛吓到了。 燕君琰只得到两个信息,神牌庙,一个姓马的人。 白杳杳依旧在翻着《巨蛛神功》,秀丽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她身边,一身淡黄的少年也探头看着书中的内容。 两人看同一本书,一不小心头就撞到一起去了。 燕君琰没说什么,手下却一不小心,误杀了一个。 死了一个,这群骗子各个怒目而视,却紧抿嘴唇,什么也不肯说。 燕君琰换了个套路,问到,“你们谁能给我讲讲巨蛛神?” 闻言,一个瘦小的身影颤颤巍巍地从人群后走了出来,“大人,我知道。” 这人正是那被拐卖的瘦丫头,她原名为妙菱,确实是良家子,她的父母就是被这群亡命之徒杀害的,只是那时她太小,什么也不记得,反而将这群杀父仇人认成了家人。 她一生吃过很多苦,这伙儿骗子为了达到吸引眼球的目的,故意不给她吃饭,把她饿得如一把骨头一样。因此,她常常在表演中饿晕过去,醒来后就是一顿毒打。 但她从来没想过要离开,离开这帮人,她还能去哪里呢? 可现在,她突然有了方向,她想来到这个男人身边。 她抬头望着燕君琰,尖挑眼眸中满是痴迷。 “大人,我知道巨蛛神的事情。” 她说到,“巨蛛神是西幽太阳王的守护神,您身份显赫,一定知道太阳王带领神蛛从天而降,夺回宝座的故事吧?” “其实,巨蛛是生活在沙漠中的生灵,它们天生能为人们带来好运和福泽,自太阳王将它们带回西幽后,巨蛛神便跟着太阳王来到西幽,庇佑西幽王城的百姓们安居乐业,幸福生活。” 燕君琰眉头一挑,撒谎撒到正主面前,真是一个有趣的事情。 妙菱继续说到,“大人,巨蛛神不是邪神,它是能满足一切愿望的真神。” 燕君琰看着干瘦的女孩,问到,“如此说来,你一定被它满足过愿望?” “不,巨蛛神只会帮人一次,所以我的愿望,到现在都还没有决定。” 早先,她是不想浪费这次机会,也不知道到底要许什么愿。 现在,她终于有了目标。 她想要一个交换的人生,她想和那个紫裙女孩,交换人生 第273章 一团头发 “大人,若您能给我一个安稳的生活,我愿意带您去神牌庙。”孙妙菱跪在燕君琰脚边,抬头仰望着他,眼中尽是痴迷。 “可以。”燕君琰冷声同意。 在邪教进一步扩散前,找到源头并摧毁制止,是解决邪教的最佳办法。 “燕...王炎,我也想去看看。”白杳杳跳到他身边,柔软小手攀上他的臂膀。 一直待在宫里实在太无聊了,白杳杳一时半会儿不想回去。 燕君琰却摇头,罕见地拒绝了她,“不行,会有危险。” “可是,我也想去看看,把巨蛛写成邪神的是什么样的人。”白杳杳撒娇一般摇着他的手臂,依旧被无情拒绝。 “等我抓到他后,你想怎么玩都可以,现在不行。” 燕君琰没有被小姑娘的娇声软语迷惑,冷静唤出暗卫,“乖乖回家等着我,嗯?” 白杳杳有些生气,嘟囔到,“你把我当成温室里娇养的小花了。” 看着小姑娘一脸气闷,燕君琰失笑,轻揉她额前的碎发,说到,“我知道你不是,只是邪教教徒都很极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他可不想小姑娘处于任何危险的情况中,既然跟了他,理应一生无忧无惧无惊无险。 当然,他也知道她不会甘心当一只懒懒的米虫。 “好吧。”白杳杳叹了口气,忽又想到什么,“那回宫之前,我能和薄公子去西街看皮影戏吗?” 说着,指了指身后一脸傻笑的黄衣少年。 燕君琰突然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不行!” “男人怎么可以说不行!” 这也不允许那也不允许,一点都不自由,白杳杳撅起小嘴,气愤地抱怨。 “你说什么?”燕君琰眉头皱起,一把将人扛到肩上。 “你再说一遍,谁不行?” “啊!” 突如起来的失重感让白杳杳紧紧抱住燕君琰,感受到几道惊异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脸,“我知道了,你快放我下来,我这就回去。” “这还差不多。”燕君琰挑眉笑了笑,一个口哨唤出藏在暗处的暗卫,“护送小姐回府。” 说着,将白杳杳交给暗卫。 白杳杳转头望了望,两名暗卫人高马大,手里拿着威武的弯刀,面上带着银色的孤狼面具,只遮住半边脸颊,浑身翻滚着一股冰冷的肃杀之气。 根本不可能溜走的。 她撇撇嘴,终于收心,“好吧好吧,那我回家了,你也要注意安全哦。” 说着,向燕君琰挥挥手。 这时,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孙妙菱突然上前,在白杳杳面前跪了下来。 “小姐,之前妙菱多有得罪,还望小姐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妙菱这次。” 突入其来的道歉,搞得白杳杳一头雾水。 “无妨,你起来吧。” 她本来也没将这个妙菱放在眼里,虚扶一把,全个礼数罢了。 谁料,可能以为白杳杳是真的要扶她,这不懂规矩的瘦丫头居然一把握住白杳杳的手,借力站了起来。 西幽没有束发的习俗,故此,白杳杳一头水滑的长发全披在肩头。在这一拉一扶的过程中,一根发丝从她肩头掉落,缠上孙妙菱的指尖。 第274章 昏睡三天 看着白杳杳远去的身影,燕君琰一脸笑意渐冷,转头望向孙妙菱。 “好了,你说吧,这本秘籍到底是怎么回事?” 孙妙菱说到,“这是神牌庙后街马大师写的,除了秘籍,他似乎还写过很多小说。” 燕君琰眼睛一眯,果然是隐藏在暗处偷偷传播。将邪教宗义融在话本秘籍中,无形中便会洗脑一大波民众。 其心险恶,绝不是图财害命这么简单,既然能把由头打到他这个西幽王身上,只怕会有更大的阴谋。 “除了他,你还见过其他什么人吗?” 孙妙菱摇摇头,“其实我也只见过马大师一面,基本都是我哥哥在与他联络。” 燕君琰听了,点头不语。 这个时候,军队也已经来了。领队的是穆勒将军的小儿子穆青,对燕君琰也是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燕君琰将情况告知穆青,两人合计了一下,决定先派出一小队斥候埋伏在神牌庙周围,打探虚实顺便驱散民众。 孙妙菱主动请缨,提出自己可以当诱饵,将马大师骗出家门,此举赢得不少好感。 就这样,一炷香的时间过去,燕君琰制定出了一个简洁的抓捕计划。 马道人本就不是什么危险的人物,平日里就靠写话本子勉强糊口,估计只是巨蛛教中一个小小的头目。 等到了神牌庙后街,马大师却不在家。 有人看到军队来的前一刻钟,这位马道人提了个葫芦,醉汹汹地去北街买酒。 燕君琰想了想,派出一队暗卫寻找马道人,看他除了买酒之外,还会不会和其他人接头。 他和穆青则直接进屋查看,看看这里除了《巨蛛神功》,还有什么宣传邪教的书籍。 那是一个破败的矮院,石头搭的围墙比燕君琰还要低一头,院门左边堆着些落满灰尘的杂物,就是些破旧的竹编箩筐、杂七杂八的刀剑、锄头之类的东西,还有一个石磨。 另一边有一个长方形的花坛,里面只有几根枯草。 院子空空荡荡的,可见这位马道人生活窘迫。 再进屋,推开摇摇晃晃的房门,迎面一股馊味扑来,众人皱眉回收,再细细看去,果然在桌子发现了几个馊了的窝窝头。 房间内一片杂乱,满地堆积着纸团和纸张,就连睡觉的小床上,都是墨水和废稿。 燕君琰拿起纸稿看了看,不禁皱眉。 这马道人写的书还真的挺多,什么《天龙十八部》、《倚地屠凤记》......诸如此类还有很多。 另有一本书稿,不同于其他废稿随意丢弃在地上,而是珍重爱惜地放在枕头底下。 燕君琰拿出来一看,《潘金莲的幸福生活》。 翻着看了两页,全是些茶余饭后供人消遣的适趣闲文。这些书虽然不是什么正经的治理之书,却流传甚广。 若真将邪教教义隐藏在其中,恐怕已经有很大一波人看过了。 除此之外,竟还有不少淫秽污臭的香艳笔墨,此种书籍在市面上流传,只会坏人子弟,欺人妻女。 燕君琰揉揉眉心,心想幸好没让白杳杳跟过来,不然全将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看进眼里去了。 而一片无序狼藉中,却有一面格格不入的黑帘,甚是引人瞩目。 燕君琰一把拉开黑帘,顿时蹙起剑眉。 第275章 一面水镜 黑帘之后是一大片干净整洁的空间,不见任何杂乱与无序,空气中还有一丝香灰的味道。 这片区域中什么也没有,只有一个供桌,上面铺着一方上好的水纹绣布,几盘广悦斋的点心,还有一些新鲜的水果,全是供品。 供品中间摆着一个镀金香炉,里面的燃香才烧了一半。而香炉后面,摆放着一尊精雕细琢的红木神像。 这是一尊散漫慵懒的神。 座下是凶猛的魔眼巨蛛,巨蛛神坐在蛛背上,姿态放松,不似一般佛像严肃,一条腿曲起,修长的臂膀随意搭在膝盖上,另一条腿沿着宝座边缘垂下,向芸芸众生伸出手。 它背后,无明业火滚滚燃烧,长发用玲珑宝塔束起,还有不少碎发随意披散在肩头,手中拿着一截柳枝,像一柄长鞭。 而它的手脚上,全是尖锐的长甲。 燕君琰上下打量着这尊神像,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一时想不起来,只能继续看下去。 神像两边还放着两座护法神,竟是两只凶猛的野兽。外形酷似巨蜥,全身布满如鳄鱼一般的尖刺。两只眼睛如蛇眼一般,布满怪异花纹的瞳孔中有一道犀利的竖瞳。 看到这里,燕君琰若还想不起来这尊神像的来历,那过去一个月便是白活了。 这是地下城的地母神! 可恶,燕君琰眉头一皱,这诡异的地母神怎么阴魂不散的,难道是换了种方式跟来西幽了吗? 就在这时,一直规矩老实的孙妙菱突然冲向神像,从袖口掏出匕首,竟自刎于神像面前。 看着她脖颈间喷涌而出的鲜血,所有人都愣住了。 只见她双手捂住喉间的伤口,鲜血从指缝间源源不断的流下,而她口中似乎有什么东西似的,一直不停重复着咀嚼的动作。 燕君琰最先反应过来,急忙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张开嘴。 而她口中,居然缠着一大团头发。那团头发像是会繁殖一般,越来越多,渐渐从她口中冒了出来。 这时,巨蛛神像突然爆发出一阵浓郁的黑烟,众人全被黑烟迷住眼睛,一时什么都看不清,只能模模糊糊看到几道人影。 “撤!”燕君琰大喊一声,捂着口鼻往出冲。 突然,一片黑烟中,他听到白杳杳微弱的呜咽声。 “燕君琰,你在哪啊。” 燕君琰一愣,顿时瞪大双眼,怎么回事!白杳杳怎么会在这里! 他乱了方寸,急忙大声呼喊到,“杳杳,我在这里,杳杳。” 这时,一个纤细的身影突然扑向他,燕君琰眉眼一凛,一把将人踹开,只身进入浓烟深处。 “杳杳,你在哪儿!” “杳杳。” 燕君琰被黑雾困在原地打转,他渐渐觉得有些不对劲。马道人的屋子总共才有多大,无论白杳杳藏在哪儿,他也该找到她了呀。 就在这时,浓烟渐渐散去,远处传来穆青焦急的呼喊声,还有一骚乱。 视线终于回归,燕君琰四下望去,只见自己还站在巨蛛神像之前,那神像似乎在看他,脸上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王!孙妙菱跑了!” 穆青急匆匆地冲了进来,拉回燕君琰的神思。他猛然回神,想到白杳杳还在这里。 冲出黑帘,果然在门边看到一抹淡紫色的身影。 第276章 空间失联 白白软软的小姑娘躺在地上,额头全是血迹,不省人事。 燕君琰一个箭步冲过去,急忙将人抱起,“杳杳,醒醒,杳杳!” 白杳杳面无血色,气息都有些弱了。 燕君琰只觉一颗心被人紧紧攥住,顾不上许多,他抱着白杳杳冲出院落,留下一众士兵,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 回到王宫,燕君琰立刻叫来宫医,连正在休假的首席黄医师都被他从家里薅回宫看诊。 白杳杳一直昏睡不醒,额上的伤口应该是在黑烟中撞到了脑袋。虽然流了很多血,但伤势并不严重,不知道为何无法醒来。 燕君琰站在一边,看宫医们焦头烂额的进进出出,一颗心仿佛被放进油锅中煎熬。 “到底怎么回事?”燕知晴拉着他坐下,轻声问到。 燕君琰抹了把脸,将两人出宫后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燕知晴。 从糖人一直讲到抓捕马道人。 可是,白杳杳为何会出现在马道人的家里,而那两个随身跟随的暗卫现在又在何处,燕君琰也说不清楚。 一切只能等她醒来,才能知晓其中因果。 哪知白杳杳这一晕,就晕了三天。 宫医连灌三天回魂汤,终于将人从阎罗王那里抢了回来。燕君琰听到消息,撂下一群商议朝事的重臣,风一般跑向满月宫。 一进宫殿,就见燕知晴皱眉坐在王座上,身边围着一群宫医,各个面色苍白。 见这情形,燕君琰只觉心中一凉。 “怎么回事,不是说人醒了吗?”难道又出事了? 见到燕君琰,那群宫医立马畏惧地低下头,谁也不敢说话。 燕君琰顿时急了,不管不顾地就要往里冲,却被燕知晴拦下。 “姐,为什么拦我,到底怎么了!”他眼圈都红了,站在寝殿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杳杳是不是......” 他不敢再想下去,真怕心中最坏的猜想会成为现实。 就见燕知晴紧紧抓着他的手,说到,“阿琰,你别急,杳杳没事,她已经醒了!” 燕君琰顿了顿,“那你们......” 那怎么这群宫医见了他,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一副做贼心虚命不久矣的模样。 就见燕知晴踌躇片刻,说到,“阿琰,杳杳她......” “她失忆了。” ...... 城隍破庙,料峭春风呼啸着从破败的庙宇中穿过,环堵萧然,墙垣朽败。无限凄凉中,墙角一堆枯草团突然动了动。 “好冷啊......”一声软绵绵的哼唧声从草堆中传出。 “嗯?我这是在哪儿?” 突然,枯草堆中冒出一颗小脑袋,一双黑乌乌的大眼睛望向四周,眼中全是疑惑。 “我怎么会在这啊。”小姑娘奋力爬出枯草堆,一脸疑惑。 她抓了抓脑袋,动作却突然顿住。 怎么回事,自己何时变得如此瘦弱了,这胳膊,简直像根火柴棍。 环顾四周,不知身处何处,寒风吹过,身上立刻爬上一层细小的鸡皮疙瘩。 她心中突然涌上一阵强烈的不安。 抱着胳膊跑出破庙,清白月光照亮她的面庞。 竟然是孙妙菱。 只是,不知哪里发生了变化,她变得有些不一样了。削瘦的脸颊上,一对尖翘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尽是灵动神采。 她眉头紧皱,双手揉着太阳穴,努力回想之前发生的事情。 可是脑中一片空白,她根本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以及自己如何来到的破庙。 “我......”孙妙菱坐在门槛上,闭眼沉思。 她不是跟着暗卫回宫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第277章 察觉异常 记忆中,两名凶神恶煞的暗卫一左一右护在她身边,所有人见了她都绕着走。 一路平安无事,快到宫门口的时候,看到有卖糖葫芦的小贩,她便想给燕知晴买一串糖葫芦回去。 因为她记得燕知晴说过,姐弟俩流落在民间的时候,曾为一根冰糖葫芦打过架。 谁想交钱的时候,突然有人惊了马,人群顿时一片骚乱。暗卫被慌乱的人流冲开,而她则被人推了一把,一脑袋撞在石阶上,当下就昏了过去。 按理说,她应该被人带回西幽王宫才对啊,怎么会独自在破庙中醒来。 她不会被拐卖了吧! “孙妙菱”大惊,立刻警醒起来。夜色正浓,四周只有风声,不见半个人影。 无论有没有人,她都要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 站在门口四下张望一圈,确定一切安全后她拔腿就跑,却在经过一个水缸时,猛地停下脚步。 水缸里蓄满陈年的雨水,平静无波不知岁月,借着青白月光,像一面清透的水镜。 “孙妙菱”有些不确定自己刚刚看到了什么,她满面惊愕地退至水缸边,再次低头望去。 等看清水中的人影,她顿时瞪大眼睛,吓得捂住嘴巴。 怎...怎么会这样,她的脸怎么...... 应是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她一把搅乱平静的水面,面色沉重地等待水面重回平静。 半晌,水镜再次凝成,水缸边瘦弱的姑娘颤抖着探头望去,看清镜中倒映的一切后,突然尖叫一声。 “啊!”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不停地搓着脸皮。 她怎么变成孙妙菱了,她是白杳杳啊。 白杳杳呆坐在地面,突然猛地敲了一下额头,她一定是被摔傻了,所以才会看到自己的脸变成了孙妙菱。 结果碰到额头破裂的伤口,疼的她呲牙。 伸手一看,满手是血。看来自她晕倒后没人管过她,任她在破庙里自生自灭。 白杳杳叹了口气。 算了,先进空间把伤口处理了吧,刚好空间里还有镜子,可以仔细看清楚。 闭眼联系空间...... 只有一片混沌。 她猛地睁开眼睛,眼中尽是不可置信,再次闭眼,眉头紧紧皱起。然而,过了很长时间,她依然坐在原地。 她和空间失联了。 白杳杳睁开眼睛,整个人都傻了。 试着呼叫系统,也没有任何回应。 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什么了? 为什么她变成了孙妙菱,还无缘无故来到一间破庙,空间和系统也失联了。 谁能告诉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会是传说中的...灵魂互换吧! 所以她换进孙妙菱的身体里了,那孙妙菱......不会换进她的身体里了吧。 白杳杳越想越害怕,急忙扯开衣领。低头望去,雪白的胸脯间,一道淡粉色的细长刀疤静静躺在胸口。 她这才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没有互换身体,她现在这副身体,还是自己的身体! 因为胸口的这条刀疤! 这条伤疤,是小时候一场车祸留下来的,但她对那场车祸一点印象都没有。爷爷则说,是她当时年纪太小又受了惊吓,所以才会忘记那场车祸。 可等她学医之后才发现,胸口的这条伤疤并不是车祸造成的撕裂伤,而是一道刀疤。 也就是说,她小时候,曾被人一刀插进胸口。 险些丧命。 第278章 何为空间 总之,这是一条莫名其妙的伤疤,却也能证明这是她的身体。 但是,为什么一夜之间她却瘦成一把骨头,身上穿着孙妙菱的衣服,连脸都变成孙妙菱的脸了。 她也想过可能是易容,但脸皮都快搓烂了也没发现哪里有不对劲。 她就这样无缘无故地变成了孙妙菱,那是不是证明,孙妙菱有可能也变成了她,跟着燕君琰回到了王宫? 白杳杳猛地站起来,心中“腾”地燃起一簇怒火。 该死的孙妙菱,敢碰她家反派,她非把她手剁了不可。 就算这个反派对她好感度是零,那也是她的! 是她的!! 不行,白杳杳捏起拳头,她得赶紧回王宫。万一孙妙菱用她的脸做什么坏事,那她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 另一边,西幽王宫。 顶着一张与白杳杳一模一样的脸,孙妙菱缓缓从绫罗软垫中坐起来。 抬起手,粗糙干瘦的胳膊变得纤细白嫩,像一截雪白的莲藕,光洁双腿如一双上好的玉筷。再摸摸脸颊,平滑得像一颗剥了壳的鸡蛋。 孙妙菱心中又喜又忧,还有些不可言说的嫉妒。 喜的是,她终于变成紫裙少女了,她将取代那女孩的一切,代替她享受锦衣玉食的生活和英俊潇洒的太阳王。 是的,她已经知道燕君琰的身份了。 在她晕倒的三天里,她的耳朵还能听见。所以她已经知道这里是西幽王宫,而那个一身红衣金纹的男人,就是她梦寐以求的太阳王! 如此阴差阳错,其实是缘分对吧,是她和太阳王之间纠缠的缘分! 但她还是有些担忧。 毕竟这副姣好的身体只是一场幻术,本质上,她还是那个干瘦的女孩。 不过没关系,她还有很长的时间,可以慢慢将以前亏下的营养一点点补回来。 之后,就算幻术消失,那时她可能早就爬上太阳王的床,成为她的女人了,最好还能怀个孩子。 如此一来,就算幻术消失,有王嗣傍身,众人也不能把她怎么样! 想到这里,她便不在担心了。 但嫉妒的情绪却像一道枷锁拴在心间,无论如何也挥之不去。 看看这副身体,白嫩光滑饱满,可想而知她之前生活得有多好。一定是被太阳王娇藏在深宫里,小心呵护着长大的吧。 凭什么! 凭什么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如此之大! 她的表情渐渐有些狰狞,为何上天如此不公,为何有的人生来就含着金汤勺,有的人却被弃如敝履。 太不公平了。 幸好她信奉了巨蛛神,这才有了一次重新洗牌的机会。 现在,她不在是那个孤苦伶仃的孤女,而是被太阳王捧在手心的明珠。 她无声笑着,脖颈间却传来撕裂的疼痛,那是她在神像前自刎留下的伤口。 若只从表面看的话,脖颈间一点伤痕都没有。但在那层薄薄的人皮下,伤口早已溃烂发脓,分分秒秒都在侵蚀着她。 孙妙菱摸了摸脖子,没关系,和一辈子的荣华富贵相比,这一时的疼痛又算得了什么呢。 就在这时,拱形宫门从外面推开,一道烈红身影大步流星地走向床榻。 第279章 规范言行 “杳杳,你醒了!”燕君雅满眼关切地走向床榻。 绫罗软垫之间,女孩有些呆愣地看着他。燕君琰心间一痛,沿着床榻坐下,“杳杳,你连我也不记得了吗?” 语气有些委屈,无论如何,他都不希望白杳杳忘了他。 就见女孩反应过来,猛地扑进他的怀抱。 “琰哥哥!”声音娇软,像一道如丝蒲草缠上了他。 燕君琰正要拥住女孩的手突然顿在空中,不知为何,他的身体本能地想要抗拒。 怎么会这样?这可是他的杳杳啊,西幽未来的王妃。 为何自己的身体会本能的反感。 “琰哥哥,你抱抱杳杳好吗,杳杳好害怕。”怀中的女孩微微抽泣着。 燕君琰眉头一皱,抓着肩膀将人推开,犀利眼眸一动不动地望着女孩洁白的面庞。 “杳杳?”他问到。 女孩眨眨眼睛,一脸疑惑地望着他。 “琰哥哥,是我呀,怎么了?” 燕君琰默不作声地看着她,指尖划过她的下颌线,似在找什么。 孙妙菱心中一阵紧张,不会这么快就被认出来了吧。 却见燕君琰收回手,眼中锐利渐消,语气也软了下来。 “杳杳,你怎么会在马道人的家里?我不是让暗卫送你回宫了吗?” 说起来,那两个暗卫至今下落不明。 女孩摇摇头,“我偷偷把他们甩掉了,因为我想去找你。” 燕君琰深深看了她一眼。 甩掉暗卫? 那些暗卫都是精锐中的精锐,高手中的高手,怎么可能被一个不会武功的小姑娘甩掉。 燕君琰想了想,又问到,“那你还记得在马道人家里,发生什么了吗?” 女孩一个劲儿的往他怀里钻,口中软糯,“琰哥哥,杳杳什么都不记得了,你不要再逼杳杳了。” “杳杳只记得你。”说着,抬头冲他眨了眨眼睛。 燕君琰眼神暗了几分,轻轻拍了拍女孩的肩膀,说到,“你醒了就好,我还有要事处理,先走了。” 孙妙菱却一把抓住燕君琰的衣摆,“琰哥哥,人家刚醒,你就不能陪陪我嘛。” 燕君琰面无表情表情地看着她,眼中都是探究,孙妙菱被这眼神吓到,默默收回手。 过了一会儿,他终于开口,“宫医说你情况还不稳定,你先好好休息,晚上我再来看你。” 说着,转身离开。 看着他无情的背影,孙妙菱撇撇嘴,看来这姑娘并没有想象中受宠啊。 “对了,杳杳。” 燕君琰突然去而复返,站在寝殿门口,漫不经心地问到,“我一会儿要进一趟空间。” 孙妙菱吓了一跳,抬头看向他。他离得很远,还站在一片阴影中,根本看不清他面上的表情,只有两只琥珀色的清亮眸子,在阴暗中泛着幽冷微光。 孙妙菱并不知道空间是什么,她想了想,给了一个含糊的答案,“哦,我知道了,你去吧。” “早去早回,我等你吃晚饭哦。”说着,笑嘻嘻地冲他挥挥手。 燕君琰静静站在门口,空气中的温度瞬间降至冰点,孙妙菱全身的汗毛都立起来了,她一度以为自己被发现了。 可是下一秒,燕君琰却点了点头,“嗯,我走了,你好好休息。” 第280章 红娘计划 看着他远去的身影,孙妙菱松了口气。 他刚刚的语气并没有什么异常,应该什么也没发现,但肯定也察觉到不对劲了。 到底是太阳王,不是那么好糊弄的。看来接下来,她必须打起一百二十分的精神去面对他了。 伸着脖子确定人彻底走了,孙妙菱一脑袋栽进软垫中。 “来人!”她高声喊到,“我饿了,传膳!” 没一会儿,一排仕女走进寝殿,一个接一个上前,献上无数道珍馐美食。新鲜的瓜果葡萄、酥酪奶茶、正餐是一只三个月的烤幼鹿,配上洁白精细的米饭,还有不远千里从东夏运来的海味。 孙妙菱看着一桌子美食,整个人都傻了。 从小到大,她从没见过这么丰盛的食物,还有米饭,她只吃过糙米和杂粮,从没吃过精米。 她捧着米饭看了好久,洁白的大米颗颗晶莹玉润,里面撒着几颗红艳艳的酸梅,盛在如鲜嫩春色的碧绿玉碗中,令人食指大动。 孙妙菱直接粗鲁地抓起一团米饭往嘴里塞,看到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自己,忙囫囵咽下,讪笑着拿起筷子。 她现在已经不是那个和狗抢食的孤女了,她是贵族,是西幽未来的王妃。她要一个优雅的贵女。 拿着筷子小口小口地吃着,看上去总算像那么回事了。 谁料吃到一半,一个蓝衣仕女突然送上两个巨大的烤红薯。 孙妙菱看到红薯就忍不住地反胃,之前没饭吃的时候,她顿顿都吃红薯,简直要吃吐了。 而现在,面对一桌子的山珍海味,她哪还有心思吃红薯啊。 “白姑娘,你怎么不吃红薯了?”蓝衣仕女突然问到。 孙妙菱愣了愣,“什么?” “您不是最爱吃红薯的吗?”蓝衣仕女笑着回答,“以前您每餐都要吃一个红薯呢。” 孙妙菱面上一白,这白杳杳有什么毛病啊,放着精贵食物不吃,居然爱吃红薯。 真是病的不轻。 但她不能突然做出有违常理的事情,只好笑着说到,“爱吃,怎么不爱吃。” 说着,剥开一个红薯吞了下去。 那红薯最是饱腹的食物,再加上孙妙菱常年吃不饱饭,胃本来就小,一个红薯下肚,瞬间吃不下任美食了。 孙妙菱看着被仕女收走的烤鹿肉和海鲜汤,眼睛都直了。 该死的白杳杳,喜欢什么不行,偏偏喜欢吃烤红薯。 她的美食啊,没吃几口就被撤了,这简直比割她的肉还疼啊。 算了,以后有的是时间,一天三顿饭呢,她还怕吃不上好的? 孙妙菱冷哼一声,又回床榻上躺着去了。 ...... 另一边,仕女端着餐盘走向王狮庭,燕君琰坐在被金色雄狮托起的王座上,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些餐盘。 “红薯她吃了?” 蓝衣仕女点点头,“是的王,白姑娘本来不想吃的。” “奴婢便按照您的吩咐,说这是她最喜欢的食物,她便吃了。” 闻言,燕君琰有些脱力地靠在王座上,轻轻捏着鼻梁,一脸疲惫。 过了很久,他突然开口,“既然她喜欢吃,以后顿顿都给她上烤红薯。” 说着,直起身子,双眼望向蓝衣仕女,冷冷开口,“繁姨,从现在起,你时刻跟在她身边。” “以孤乳母的身份,好好规范她的言行。” “切勿给孤,惹出什么乱子。” 第281章 易容妖术 蓝衣仕女应声退下,走得时候还在心中嘀咕。 王的心思真是越来越难琢磨了,明明前些天还因为担心白姑娘的伤势,整宿整宿地失眠,今日就突然翻脸不喜欢了。 还逼着人家吃了两个巨大的红薯,不怕把人家撑坏吗? 唉,其实她挺喜欢白姑娘的,为人谦和有礼,热情可爱。她从小看着王长大,从未见过王看谁的眼神,像看白姑娘一样深情。 而且,王和白姑娘在一起的时候,身上的煞气也没有了,这个人都是轻松愉悦的。 这明明是真爱啊。 难道两人吵架了? 繁姨想了想,决定当一次红娘。 王面皮薄,若两人真吵架了,他肯定不好意思道歉。既然如此,她便豁出这张老脸,给王制造一些英雄救美的机会。 比如......故意将白姑娘绊倒,引王去扶;再或者,让白姑娘在正午烈日下罚站,惹王心疼。 越想越觉得可行! 就这么办。 繁姨带着一众仕女退下,走在路上还想着如何“折磨”白姑娘,创造英雄救美的机会。 她们走后,燕君琰坐在金狮上发呆,他眉头紧皱,心中不时冒出许多怪异的想法。 他觉得他的杳杳不是杳杳了,是另外一个人。 因为杳杳从来不会像其他女孩一样叫他“琰哥哥”,也不会毫不羞赧地主动投怀送抱。 而且,她不记得空间了。 或者说,她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空间。 燕君琰无力地靠在王座上,眉头直跳。 他觉得他的杳杳被人掉包了,这个想法太荒诞了,荒诞到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不过,自从见识到沙漠下的地下城后,他突然觉得,就算是灵魂交换,也不是不能接受。 至于为何是灵魂交换,因为他特意摸过那人的下颌,没有发现任何易容的痕迹。 所以,到底是什么东西在杳杳的身体里?而自己逼她吃红薯的举动,会不会伤害杳杳的身体。 燕君琰坐在王座上,双手无奈地扶着额头,越想脑子越混乱。 突然,他起身,提刀离开王宫。 纵马飞驰,他再次回到神牌庙后街,马道人的家。 马道人在被捕时吞毒自杀,他的房子直接被西幽军封锁,里面供奉的巨蛛神像也被烧毁。 燕君琰推开门,依旧是一副破败颓唐的样子。 他走到黑帘后,从帘子上切下一片黑布猛在眼睛上。顿时,视野如同回到被黑烟笼罩的时候。 他闭眼凝思,回想当时的每一步动作。 那时,他冲到门口,听到白杳杳的呼声,于是站在原地,大声呼喊白杳杳的名字。 这个时候,他看到一道纤细的身影冲向他,被他一脚踹向门扉。而后,他又冲进屋中寻找白杳杳。 这边的记忆就有些模糊,燕君琰蒙着眼睛在屋中转了好几次。 总之,最后摘下黑布的时候,他都在供桌前。 燕君琰皱眉,转头望向门口。 当时,白杳杳就躺在门边,已经昏死过去,额头上的伤应该是撞在门框上造成的。 他突然顿了顿,不会是他将杳杳踢到门上的吧。 燕君琰一愣,有些迷惑地抓了抓头发。 所以,当时黑暗中冲向他的纤细身影,其实是杳杳? 不对,似乎哪里出了问题。 闭上眼,再次回溯。 第282章 一处漏洞 当时屋中只有他、穆青还有孙妙菱。 孙妙菱在神像前自尽后,黑烟爆发。那时,穆青站在他身后,离门最近,所以穆青是第一个冲出去的。 然后是自己。 但他刚迈过门槛,便听到了白杳杳的呼救声,然后看到她从屋内跑出来扑向自己,那时他没有认出她,便踹了一脚。 不,不对。 白杳杳为什么会在屋内? 他离开的时候,屋中只剩一具尸体了。 孙妙菱的尸体。 孙妙菱...... 燕君琰突然睁开双眼,原来如此! 他在黑暗中看到的纤细身影并不是白杳杳,而是孙妙菱,这也解释了他为什么没认出白杳杳还踹了她一脚。 因为他踹的那个人,根本不是杳杳,而是孙妙菱。 他怎么可能认不出杳杳呢。 而孙妙菱挨了他一脚,直接撞在门框上晕了过去,等黑烟消散后,她却变成了白杳杳的模样,还被自己带回王宫。 燕君琰扯下蒙眼黑布,眼神阴冷。 所以现在在王宫里的那个人,就是孙妙菱。并不是所谓的灵魂互换,而是易容妖术。 神像爆发的黑烟,应该是类似于迷魂散、幻形香一类的东西。 但是问题又来了。 为何当时穆青会看到孙妙菱逃跑,而王宫的人没有吸过黑烟,为何也会将孙妙菱看成白杳杳。 燕君琰神色黑沉,大步离开萧条的院落,策马前往军营。 ...... 西幽大营。 穆青和他老爹穆勒将军,正在整理巨蛛邪教的线索。 自马道人服毒自尽后,线索就断了,似乎一夜之间,巨蛛信徒都消失了。虽然市面上,巨蛛元素依然在流行且泛滥,但是邪教的踪影却无处可寻了。 如此结果,只有两个原因。 一个是这巨蛛教本就是马道人因贪财创立的邪教,他死了,邪教不成气候,自然就散了。 另一个,是这邪教背后势力强大,且十分警觉。一旦发现任何风吹草动便立刻撤离,不给他们留下任何线索。 待风平浪静后,再次卷土重来。 燕君琰还是偏向于第二种可能,毕竟那巨蛛神就是地母神,而且还有幻术妖法,不是一般邪教可比的。 如果这件事情牵扯到了地下城,那性质就更复杂了。 他必须赶紧找到白杳杳。 就是不知道此时,白杳杳是她自己的脸,还是变成了...孙妙菱。 “穆青,当日孙妙菱是如何逃跑的?”燕君琰问到。 穆青想了想,“王,我并没有看到孙妙菱逃跑,是将士们说的。” “当时所有将士都被黑烟迷住了,就看到一个女人扑向他们,口中还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后来,她将阻拦她的将士踹到,然后翻过墙头逃跑了。” 却见燕君琰摇了摇头,“但是孙妙菱在你我面前自刎了,不是吗?” “她已经死了,那么将士们看到的,到底是什么。” 燕君琰语气沉沉,他的声音沾上一层阴冷,听得穆青平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就在这时,穆勒老将军突然发话了,“王,这些将士们的话,有一处漏洞。” “什么漏洞。” 穆勒抚须说到,“既然他们被黑烟迷了眼睛,怎能看出那是一个女人?” “又如何清楚地知道,她是翻墙逃跑的。” 第283章 海捕文书 燕君琰眼中顿时杀意四起,“把所有看到孙妙菱逃跑的士兵叫过来。” 穆青知道王发怒了,立刻去叫人。 没一会儿,当日所有见过孙妙菱的士兵,都被带进地牢。 阴冷潮湿的牢房中,各式各样的刑具、面容严肃的穆勒将军、还有气势压人的太阳王,无一不让人崩溃。 很快,穆勒老将军就审出一个结果,这些士兵并没有真的看到孙妙菱,他们出现了集体记忆偏差。 集体记忆偏差,也叫曼德拉效应,指的是一群人对同一件事情,出现了错误的记忆。 比如,在很多人的记忆里,具体的“具”字应该只有两横,长大以后却突然变成了三横。在翻儿时的教科书时,上面也是三横。 再比如,一首家喻户晓的歌曲,歌词明明是“五十六个民族,五十六朵花”,什么时候变成了“五十六个星座,五十六朵花”了? 这种错乱的记忆,并不只发生在一个人身上,而是很多人,尤其是同时代的一批人,都会出现这种错乱。 这就是著名的曼德拉效应。 当日进入马道人家的士兵,他们都声称自己确实看到孙妙菱逃跑,也确实看到她踹倒了其中一个士兵。 但后来,他们在一次一次的确认中,开始对自己的记忆产生怀疑。 再之后,很多士兵终于想起当时的情景,他们确实看到一个士兵突然倒在地上,后来问他,他说是一个女人把她踹到的。 在混乱的情况中,很多士兵因为诡异黑雾导致心态紧张,这个时候若出现一个人反复描述一个场景,便会形成错误的记忆。 “那个声称自己被孙妙菱踹到的士兵呢?”燕君琰沉声问到。 穆青回答,“王,他叫王大农,今天调休了,不在军营。” “派人去找!”燕君琰几乎是咬牙切齿地下令。 如果他猜的没错,此人可能已经入了巨蛛教,成为邪教信徒,因此才会编造谎言。 而他调休的目的,应该是怕事情败露,故此以休假为借口,争取时间逃跑。 但他猜错了,王大农并没有逃跑,而是在家中自尽了。 穆青带人闯进他家,发现王大农先杀了自己八十岁的老母,然后上吊自杀了。 并不是畏罪自杀,而是将自己和母亲,献祭给了巨蛛神。 穆青在他家中发现了大量有关巨蛛邪教的书籍,以及在他上吊的白绫上,也发现了巨蛛的图腾。 听到这个消息,燕君琰直接坐不住了。 连军队中都出现了邪教信徒,证明此教已经在西幽大范围扩散了,若不及时制止,只怕会一发不可收拾。 他还记得白杳杳当时利用邪教搞垮了地下城,而此时西幽出现的邪教,是不是对她的一种报复。 他急的火烧眉毛,却被穆勒老将军强硬地留在军营。 “王,你的心乱了。”穆勒说到。 “此教也许是冲白姑娘来的,但在老夫看来,巨蛛邪教的主要目的,还是你。” 燕君琰眉头一皱,问到,“什么意思?” “王,别忘了,巨蛛可是你带进西幽的。” 穆勒语气幽幽,“而现在,已经有人为巨蛛自杀了。” 第284章 美艳女子 邪教的事情绝没有那么简单,一个处理不好,便会出现举国倾覆的情况。 燕君琰被穆勒老将军强硬地留在军营中处理邪教事宜,同时还叫来了燕之渊以及一些重要的王公大臣。 这下,燕君琰算是被这群老头困在军中了。 穆勒没什么坏心眼,他如此做自然有他的道理。 在他看来,谁年轻的时候没有为爱冲动过呢。而他作为王的支持者和长辈,有责任在王冲动的时候逼着他冷静。 毕竟燕君琰一时冲动的代价,可是整个西幽国。 燕君琰急得要窜房梁了,但这群老臣和他关系太好了,根本不怕他恼。一群老顽童,他越急他们越高兴。 要知道,平时燕君琰可没少折磨他们。 而燕君琰被老头子们拉进密室前,留下的唯一一句话就是,“找到孙妙菱。” 他不确定白杳杳会不会变成孙妙菱的模样,稳妥起见,还是先找到孙妙菱再说。 此事只能交给穆青去办。 问题是,穆青并不知道两人互换的事情,得到的命令也只有“找到孙妙菱”五个大字。 于是第二天,孙妙菱的海捕文书便贴满了西幽各个角落。 看着自己的通缉令,白杳杳简直就无语。 她包了个头巾,学着大食国的女人,将脸遮得严严实实的,再加上她现在的身体太过瘦小,混在人群中很难引起注意。 公告栏前围着一群百姓,穆青带人贴好通缉令,扬声说到,“大家注意了,此女罪大恶极,犯的是杀头的重罪。若有人敢包庇她,一经发现,以同罪处置。” “但若能提供有用的线索,也会得到丰厚的奖励,从黄金到宝石不等。还请大家踊跃提供线索,注意身边行迹可疑之人。” 听见这话,白杳杳这个形迹可疑之人立刻抓着头巾逃跑了,她躲进一个幽深的小巷,坐在小角落里缩成一团。 “咕~” 肚子饿了。 白杳杳揉了揉瘪瘪的肚皮,叹了口气。 情况有变,逼得她不得不东躲西藏。 本来她还想着干脆直接杀回王宫,但王宫守卫肯定不会让她进去的。私闯王宫,轻则挨一顿打,重则很有可能会被抓起来治罪。 后来,她便想通过府衙联系燕君琰,结果府衙四处张贴她的通缉令。 唉,她的命也太苦了。 不知道燕君琰有没有发现宫里那个白杳杳是假的。 若是发现了,也许自己被府衙抓住后,还能见到他。若是没发现,孙妙菱只不过是个小虾米而已,被抓后肯定连王的面都见不到,直接处死。 那她还有什么办法能见到燕君琰吗? 似乎没有了,诺大个西幽城,她一个熟人也没有,无处落脚,只能餐风宿露。 白杳杳再次叹了口气,抱着肩膀搓了搓。 西幽的春天还是挺冷的,深吸一口气,鼻腔和胸膛都是冷的,风在体内冲撞,内脏都冷得缩到一起。 她打了个寒颤,抬头看了眼昏暗的天空,将路边捡的披肩缠在身上,然后缩进一个小角落,沉沉睡去。 睡吧,希望明天一觉醒来,燕君琰就找到她啦。 第285章 当面讹人 翌日清晨,日光熹微,寸寸阳光透过罗绮窗纱,一点一点爬上白杳杳的脸颊。 刺眼亮光平白扰了好梦,白杳杳哼唧着在床上打了个滚,躲进厚密软垫中。 嗯?床、软垫? 她思绪还在梦乡神游,手却不自觉地抓了抓软垫。红绡丝帛,绸缎绫纱,手感丝滑软绵。 她突然惊醒,猛地从床上弹起来。 自己怎么睡到床上了?她明明记得昨天是在小巷中睡着的呀。 四下望去,一个充满异域风情的小房间,一片开阔,当中并无隔断。屋中立着四根石柱,上面雕刻着繁杂的花纹,拱形圆窗上贴着月白色罗绮窗纱。 房屋正中间放着一张水曲柳木长桌,下面铺着极具民族特色的花纹地毯,还有四个半新的坐垫。西面是几个高矮不一衣的玫瑰红木柜子,角落立着一扇屏风,里面是个梨花木浴桶。 屋内装修摆设简单家常,看起来不像是富贵人家,倒像是一间客栈的客房。 白杳杳疑惑地挠挠头发,低头看了眼身上的衣服。 被换了! 孙妙菱的衣服不见了,身上穿着一套干净的中衣。 白杳杳顿时惊恐抱头,不会吧,她被人捡走了! 这时,有人推门进来,白杳杳立刻蒙着被子躺下,假装还在睡觉。 空气中传来一丝若有若无的鸢尾花香,一阵“叮呤”脆响中,有人轻轻推了白杳杳两下。 “行了,既然醒了就别装睡了。” 那是一个低沉的女声,与其他女子或清脆或甜软的嗓音不同,这个声音很是醇厚,带着一丝迷离的曼丽与慵懒,像一壶美酒,越听越好听。 那人撂下一句话便转身离开。 等她走后,白杳杳掀开被子悄悄看了一眼,房屋的门还开着,门外不时传来热闹的声响,听起来像是间酒肆。 她小心翼翼地走到门边,想要探查一下周围环境。 结果刚走到屋中间,那清脆的铃铛声再次出现。不等白杳杳跑回床榻,那人已经进来了。 一个身穿紫色纱裙的美艳女子。 那紫色并不是轻浮的亮紫或暗沉的深紫,而是鸢尾花的紫,优雅中带着一丝神秘。裙摆与腰带上点缀着璀璨的金币,走起路来便是阵阵清脆悦耳的铃声。 她一头浓黑如墨的大长卷发,尽数披在身后;面庞白净如玉,鼻尖小巧,双唇饱满,最让人惊艳的还是那双上挑的眼睛,眼波流转,密密风情捕获人心妩媚却不轻浮。 身材高挑丰满,浑身散发着成熟女人的风韵。 她手里端着一个木托盘,上面放着小菜清粥,还有一个“滋滋”冒油的煎蛋。 看到白杳杳还要往床上躲,她无奈笑到,“别躲了,我都看见你了。” 可白杳杳还是倔强地躲在石柱后,透过层层纱帘观察她。 却见这女子直接走过来,抓着她按到桌边,“你终于醒了,我还以为你要死了呢。” “这是一些清粥,你刚醒,不宜吃太油腻的食物。” 白杳杳看看她,又看看桌上冒着热气的南瓜粥,问到,“我睡了多久。” 听着女人的话,似乎她又睡了很长时间。 却听那人爽朗说到,“没多久,就一晚上。” 第286章 一两银子 白杳杳一愣。 就一晚时间,怎么会让人以为她要死了,这不是正常的睡觉时间吗? 似是看出她心中疑问,美艳女子笑着说到,“虽然只有一晚上,但你睡的也太死了些。我和伙计们把你搬进房间,又给你换了衣服,折腾好一阵儿你居然都没醒,直到早上......” 白杳杳眨巴眨巴眼睛,这姐姐好像是个话唠。 但她看起来并不像坏人,热情爽朗又大方,很快就赢得了白杳杳的信任。 她叫迦娜,是春风渡酒肆的老板娘。昨晚白杳杳落脚的小角落,就是春风渡的后门。 其实昨天她一来,迦娜就发现她了,但是看她可怜,就没赶她走。 谁想半夜忽降大雨,迦娜以为她肯定会找个地方避雨,没想到打烊的时候,发现她还在缩在那个角落,全身冷的发抖,已经晕过去了。 迦娜便带人把她抬进屋,随便选了件客房给她睡。刚好春风渡旁边便是白氏药铺,迦娜本着救人救到底的原则,又掏钱请了医师给她看病。 好在她只是有点低烧,没什么大事,睡一觉就好了。 谁想白杳杳有睡懒觉的习惯,又淋了雨有点感冒,便一觉睡到正午。中间迦娜进来看了她几次,都没醒,吓得迦娜还以为她要死了。 白杳杳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谢谢迦娜姐姐,我就是睡得太沉了。” “我命大着呢,死不了的。”她笑着说到。 迦娜用纱巾抽了她一下,“谁管你死不死,别死我店里就行,还要做生意呢。” 纱巾软绵绵的,拂在脸上如香风吹过,一点也不疼。 白杳杳笑了笑,她心里其实挺感动的,萍水相逢还能施以援手,是不可多得的好人。 却看迦娜从腰间拿出一个迷你金算盘,“啪嗒啪嗒”拨起算珠,口中念念有词,“客房一晚...一钱银子,衣服...算她一钱,医药费看诊费.....三钱银子,算了,四钱吧。” 她就当着白杳杳的面算账,一点也不避讳,明晃晃地要讹钱。 就见她十根葱白手指在金算盘上敲来敲去,最后定了总价,“小姑娘,既然你叫我一声姐姐,我也不和你客气了。” “昨晚的房钱加上医疗费,还有些杂七杂八的费用,一共一两银子。你是现结呢还是走得时候一起结?” 白杳杳一时没反应过来,呆呆问了一句,“多少?” “一两。”迦娜笑得和善。 白杳杳瞬间瞪大眼睛,“一晚上一两银子,你这是黑店吧你!” 迦娜笑着锤了她一下,说到,“说什么呢,低调低调。” 白杳杳顿时语噎,低调是什么意思。开个黑店她还挺骄傲的? 二十两纹银是一个普通家庭一年的开销,所以一两银子还真是挺多的。尤其是她现在身无分文举步维艰,一两银子简直要逼死她。 果然,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好心人,会无缘无故地帮你。 白杳杳气急,拍桌子嚷到,“我...我要去报官!” 迦娜仍笑眯眯地看着她,从袖口拿出一张通缉令,“去吧,我陪你一起去,还能得十万贯黄金呢。” 看着通缉令上孙妙菱的脸,白杳杳从心地坐下。 可同时,她也意识到不对,“迦娜姐姐,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既然没有第一时间报官,证明她对她,别有所图。 第287章 地母反噬 “迦娜姐姐,你为何不报官抓我呢?” 白杳杳说到,“若是报官,你便能得到十万贯黄金。” 为何她放着黄金不取,偏偏要逼自己交出一两白银呢。 就见迦娜笑了笑,说到,“一两不过是个数字罢了,若我想,十文钱也能困住你。” “你有十文钱吗?”迦娜问到。 白杳杳摇头,她连半文钱都没有。 “可是为何要困住我?”白杳杳一脸疑惑,这女人不会和孙妙菱有仇吧。 却看迦娜安静地看着她,妩媚眼眸中流淌着冰冷的探究之意。 “你...”她有些犹豫,想了想说到,“你身上有我要找的人的味道。” 白杳杳眨眨眼,低头闻了闻自己的手腕,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味道,只有一丝干净的衣服上特有的皂荚味。 她想了想,摇头说到,“迦娜姐姐,说起来你可能不信,现在的我不是我,你要找的人,我应该不认识。” 毕竟她现在变成了孙妙菱,那么迦娜熟悉的气息,应该和孙妙菱有关。 却见迦娜倒了一碗清茶,伸手沾了些茶水撒向空中,未有半点水珠落下。 那些撒向空中的茶水,凭空消失了。 迦娜将沾水的手在眼前划过,沉声说到,“我的眼睛为秋水所洗,不为红尘所欺。” 说着,一双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白杳杳。 白杳杳望向她的眼睛,双眸相对之时,时间似乎停止了,两人周围的空气停止流动,阳光中细小的尘埃也不再飞舞。 白杳杳只觉全身出现一股无法抗拒的抽离感,余光向下望去,她的手似乎有一瞬间的恢复,从干瘦枯黄变回白嫩纤长。 只有一瞬间。 下一秒,就听到迦娜一声惨叫,撒向空中的茶水点点落下,发出一丝“呲”的声响,像冷水被火烤干的声音。 而迦娜则捂着眼睛,倒在地毯上大叫。 门外冲进几个男人,立刻将迦娜扶起来,只见迦娜一只眼睛完全充血,凄红一片,眼眶也肿了起来,想被人打了一拳。 “糟糕,是地母的反噬。”一个年长的伙计面露惧色,“快去请天山圣母。” 说完,一个小男孩拔腿跑出房间,剩下的伙计则将迦娜抱出房间,然后把白杳杳锁在房内。 从迦娜眼睛受伤到被人抬出房间,没有一个人和白杳杳说话,她也被当时的场景吓到了。 明碧君从地洞中爬出,结果眼珠被烤化的情景仿佛还是昨天的事情,因此,看到迦娜眼睛冒烟,还发出“呲”的声响,白杳杳当即就被吓到了。 迦娜难道是地灵人吗。 可是地灵人是不能在阳光下行走的啊? 而且,刚刚那个年长的老伙计还说了一句“地母反噬。” 白杳杳眉头皱起,无论这群人是什么身份,总之,他们和地灵人似乎有一些关系。 这个迦娜,身份并不只是春风渡老板娘这么简单,她似乎会某种法术,在她施法的一瞬间,白杳杳回归了原身。 但只持续了一秒。 也就是说,迦娜的能力不能对抗她身上的力量,而让迦娜受伤的力量,就是把她变成孙妙菱的力量。 白杳杳有些头疼,局面越来越混乱了,迦娜是什么人,自己变成孙妙菱是诅咒吗? 这间春风渡酒肆,又是什么地方。 第288章 世外之秘 白杳杳被关了很久,直到晚上,终于有人想起她了。 来人正是那位年长的老伙计,和迦娜相比,这个人不苟言笑,满身满脸都散发着严肃的气息。 “先自我介绍一下。”老伙计说到,“我叫严诉,是这间酒肆的帐房。” 白杳杳一听这名字,差点没忍住笑。 “有什么问题吗?”严诉严肃地看着白杳杳。 白杳杳摇摇头,轻咳一声说到,“没什么,只是觉得这个名字很适合你。” 严诉很不喜欢这种不明就里的情况,他希望一切都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敲敲桌面,冷声说到,“白小姐,请您严肃一点。” 白杳杳无奈扶额,“你能不能不要再......” 不要再说严肃这个词了。 话说一半,她突然反应过来,抬头望向严诉。 “你叫我什么?”白杳杳一脸震惊。 如果她没听错,刚刚这位帐房先生称呼她为白小姐吧。 “白小姐,你没有听错。”严诉说到,“我们已经知道你的身份了。” “迦娜是我族法力最高的巫女,她刚刚通过秋水洗眼窥探你身上的秘密,不料被地母反噬。” “等等等等。”白杳杳挥手打断他,“严先生,你能慢点说吗?” “迦娜姐姐被地母反噬,是因为我身上有地母的能量吗?” 严诉点点头,“你之所以会变成别人的样子,就是因为你中了地母的诅咒。” 地母? 白杳杳突然打了个冷颤,她突然想到,自己当时在地下城的水晶神殿里,差点被地母神蛊惑的事情。 为什么,地下城不是已经覆灭了吗,为何这个地母神还阴魂不散。 白杳杳有些头疼地按着眉心,“迦娜姐姐还好吗?” 严诉点点头,“右眼算是保住了,但暂时无法使用能力了。” “我来主要是告诉你,她虽然只窥探到一秒的真相,但还是看清楚了事情的本质。” “但你的体质...太过特殊,迦娜也看不透。”严诉皱眉说到,“若无法堪透你身上的机缘,便无法解除你身上的诅咒。” “所以,我们帮不了你了。” 白杳杳叹了口气,有些茫然地点了点头。 她本来也没想过他们能帮到自己,但迦娜姐姐有这个心,还是让她感动的。 严诉又说到,“不过,你这个诅咒,也不是不能解。” 白杳杳顿时瞪大眼睛,“如何解。” 严诉想了想,说到,“听闻,东夏镇国寺方丈空渺大师发力高强,能平世间一切邪祟,能堪世人前生今世。你不如,去找他看看。” 东夏的空渺大师,难道自己要前往东夏吗? 如果只有空渺大师能解决地母的诅咒,可能去东夏是唯一的办法,但是去东夏前,她还是想先和燕君琰相认。 但自己顶着一张孙妙菱的脸,如何与他相认呢? 这么一想,事情又陷入了死循环。 白杳杳无奈地挠头,直接将一头长发挠成鸡窝。 半晌后,她叹了口气,说到,“算了,既然如此,我就跑一趟东夏吧。” “只是,严先生,我现在身无分文,能不能借我一些上路的盘缠。” “不能。”严诉无情拒绝她。 被拒绝的白杳杳有点尴尬地笑了笑。 却听严诉继续说到,“空渺大师昨日刚到西幽,就在圣岐山上太阳神庙中。” “你不用去东夏了。” 第289章 空渺大师 (提示:前一章有更新) 白杳杳深吸一口气,平复心中怒气。 严诉继续说到,“迦娜的眼睛穿过地母幻术看到真正的你,同时,被地母反噬。” 白杳杳愣了愣,“迦娜的眼睛...没事吧。” 她不明白迦娜为什么要把自己困在春风渡,但直觉告诉她,迦娜对她没有恶意。 严诉点点头,“右眼算是抱住了。” 白杳杳松了口气。 “但她以后都无法窥探天机了。” “什么?”白杳杳大惊。 窥探天机应该是迦娜的能力之一吧,刚刚严诉也说了她是雪族最强大的巫女,居然因为自己丧失了窥探能力,她心里真的过意不去。 “有什么办法能补救吗?” 严诉摇摇头,望向白杳杳的眼神多了一丝探究,“地母反噬顶多让她受一点轻伤而已。” “真正让她失去能力的原因,是因为她看到了世外的秘密。” 严诉语气无波,眼中却闪烁着能洞察人心的幽光,看得白杳杳全身一僵。 “你这是什么意思。”白杳杳面上冷静,手心却完全汗湿。 世外的秘密,所以迦娜看出她是穿书而来的世外之人了?怪不得连她的名字都知道了。 如此说来,迦娜的能力还真是挺强的。 严诉却摇摇头,“白小姐放心,她只看到一些皮毛。但毕竟是天机,因此被天道惩罚了。” “窥探的能力,只怕无法恢复了。” 说着,叹了口气。 这是两人交谈这么久,她第一看到严诉如此外露的情绪。 深深的惋惜。 见此,白杳杳低下头,小声说到,“抱歉。” 严诉看向她,不解地问到,“这有什么好道歉的。” “因为她是看了我的......” “与你无关。”严诉打断她,“这是她的劫数。” 因为窥探的能力,迦娜一直有些肆意妄为。她没什么坏毛病,为人也爽朗大气,只一点,她喜欢窥探他人的命数。 须知命乃天定,族中长老屡次劝她不听,此次终于碰到一个硬茬,能保住右眼,已是天道仁慈了。 闻言,白杳杳也不再纠结此事,毕竟解除地母诅咒才是先阶段的重中之重。 “严先生,迦娜姐姐既然能看到我的本原,那她知不知道如何解咒呢?” 严诉微微点头,“这正是我次次来找你的目的。” “交换之术并不难解,只要知道双方的真实身份,便可解开其中机缘。” “但是......” 严诉顿了顿,说到,“你的体质太过特殊,迦娜无法堪透你身上的机缘,自然无法帮你解除诅咒。” 白杳杳愣了片刻,认命地叹了口气。 其实,能不能换回原来的样子,白杳杳并不担心。 此时她最担心的是,孙妙菱会不会顶着自己的脸,做出伤害燕君琰的事情。 察觉到她情绪低迷,严诉又说到,“这个诅咒,也不是全无解决之法。” 白杳杳:.....大哥,你能不能一次性把话说完! 情绪大起大落容易得高血压! 就听严诉继续说到,“迦娜看不透,自然有其他人能堪透。” “听闻,东夏镇国寺方丈空渺大师法力高强,能平世间一切邪祟,能堪世人前生今世。” “你不如,找他看看。” 第290章 雪族之王 空渺大师? 这不就是作者在原书中的分身嘛。一个空空渺渺,一个空渺大师,当时她看小说的时候就猜到两者之间的联系了。 空空渺渺常借空渺大师之口,完善一些人物命运,补充一切大背景啥的。 所以说空渺大师为啥厉害,因为他提前看了剧本! 如此说来,这位空渺大师倒真的值得一见。 但人远在天边,远水解不了近渴,她哪有时间跑去东夏再跑回来呢? 正是愁眉之际,就听严诉继续说到,“而且,这位大师昨日刚好来了西幽,就住在圣岐山上的朱雀神宫中。” “从王城到圣岐山不过半天的路程,你天一亮就出发,正午便能到达朱雀神宫,那时宣讲课刚好结束,正是空闲的时候。” 白杳杳眼睛锃亮,真是瞌睡来了有枕头! 空渺大师居然这个时候来西幽了,是不又提前看剧本了? “我们可以给你提供马车,但如何进入朱雀神宫,你得自己想办法了。” 严诉说到,“那里是王族重地,我们这些普通小老百姓,是没办法进去的。” 普通小老百姓?白杳杳可不信。 这春风渡绝不是一间酒肆这么简单,背后肯定隐藏着一个巨大秘密。 因此,他们所有看似好心的帮助,在白杳杳看来,都不得不谨慎谨慎再谨慎。 “我知道你再担心什么。”严诉说到,“所有帮助并不是免费的。” 白杳杳:“那算了,我没钱。” 严诉微微一笑,“我们并不收钱,那一两银子只是迦娜的恶作剧。” 不收钱,那她更不敢上了。 不要钱的买卖一般都会要命! 却听严诉淡淡开口,“我们需要你帮助我们,找到雪族之王。” ...... 翌日一早,在严诉的帮助下,白杳杳成功离开王城,驾车前往圣岐山。行至圣岐山脚下,已接近正午,正是太阳毒辣的时候。 而朱雀神宫在圣岐山之巅,只有一条曲折的小路通向山顶,必须徒步爬上去,似乎是神特意试探众生诚心的道路。 白杳杳站在山脚下向上望去,真是太长了,一眼望不到头。 这可能就是求神拜佛的一点小小的代价吧。她拍了拍腰上的羊皮水囊,里面是冰镇的绿豆汤,怀里揣着两个苹果,都是严诉害怕她中暑,特意准备的。 这个严诉,看起来冷冰冰的,心思却十分细腻,对每个人都很照顾,体贴入微。 拍了拍怀里的小苹果,白杳杳在心里喊了一声加油,开始爬楼。 随着她越爬越高,滚烫烈日也慢慢升至正空。强烈的阳光晒得人眼睛都疼,山林中一片寂静,连虫鸣都被这烈日炙烤得有些蔫巴。 白杳杳小脸红扑扑的,一头亮晶晶的汗珠。她找了块树荫暂时休息,捧着羊皮水囊小口小口的喝着。 空气也开始升温,见四周无人,她悄悄解开包脸的头巾,总算能喘口气了。 休息了一会儿,太阳越来越毒,白杳杳试探地将脚伸出树荫,立刻感受到灼热的温度。 她急忙收回小jiojio,看着太阳叹息。 “燕君琰,你既然是太阳王,就快点把太阳藏起来,我要被晒中暑啦!” 白杳杳闭着眼睛,指着太阳大叫。 回答她的只有一阵清风。 睁开眼,好家伙,刚刚那阵风带走了天空中仅有的几片云彩。 抬眼望去,太阳威武地在天空中巡视,拼了命地发光发热。 白杳杳叹了口气。 燕君琰,你果然不爱我! 第291章 冤家路窄 白杳杳叹了口气,认命走出树荫。 没办法,她必须赶在下午第一节宣讲课前到达朱雀神宫,可现在才爬了一半不到的路程,得抓紧时间了。 她撑着纱巾,勉强能遮个阳,一路走来,累得她气喘吁吁。打算再歇一歇的时候,突然在路边看到一抹亮黄身影。 不会是哪个爬山的人中暑晕倒了吧。 白杳杳急忙跑过去,费力将人翻过来一看,豁,冤家路窄! 居然是薄景安。 应该是中暑了,面无血色,嘴唇也有些发白,汗湿了额头,几缕发丝黏在脖间,看起来很是狼狈。 四周看了看,不见半个人影。难道他又离家出走了吗,身边怎么连个仆从也没有。 “薄景安,听得到我说话吗?”白杳杳拍了拍他的脸。 就听他迷迷糊糊地哼了一声,却不见任何苏醒的迹象。白杳杳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瓷瓶,里面是早上刚熬的藿香正气汤,味烈刺激,最是解暑。 她直接捏着鼻子给薄景安灌了进去。 一股刺鼻的藿香味迅速弥漫开来,薄景安被呛得猛咳几声,幽幽转醒。 泪水迷了眼睛,他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干瘦身影。 “你醒啦?” 欢快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薄景安挣扎着坐起来,擦掉眼中泪水,终于看清那干瘦身影的模样。 “啊!”他顿时嗷了一嗓子,整个人窜出好远。站在毒辣的日头下,指着白杳杳大喊,“孙妙菱!!” 白杳杳赶紧抬头看向四周,还好没人。 她摆手说到,“别喊了,我不是孙妙菱,我是白杳杳。” “啊?”薄景安一脸不相信,“你做什么白日梦,就你这幅样子,还想冒充人家白女侠?” 白杳杳挠挠头,这可真不好解释。 “薄景安,我没骗你,我真的是白杳杳,我是中了诅咒才变成孙妙菱的样子的。” 薄景安冷哼一声,满眼嫌弃地说到,“诅咒,我看你是得了臆症。” “你是不是羡慕人家白女侠羡慕疯了,开始以为自己是白女侠了?” “有病就去治,别在这缠着我。” 白杳杳心中十分复杂,虽然这话听起来是在骂她,但仔细想一想,又是再夸她。 她向薄景安走了几步,“薄小九,我到底怎么说你才能相信我呢?” 薄景安却一路后退,直退到山路的另一边。他指着路边一条大沟,一脸豪横地威胁到,“你别过来啊,再过来我就跳了!” 白杳杳:“跳,现在就跳,不跳我都看不起你!” 说着,又向他逼近一步。 薄景安:......这瞧不上他的感觉还挺熟悉的。 就见“孙妙菱”叹了口气,说到,“薄景安,你最喜欢的小说是《潘金莲的幸福生活》对不对?” 薄景安一愣,“你怎么知道。” “因为是你亲口告诉我的啊。”白杳杳说到,“还有我给你说的,江湖里的豪、傲、飒、义,这些话难道还不能证明我真的是白杳杳。” 薄景安显然被整懵了,抓抓脑袋,一脸迷惑地看着白杳杳,“你等会......” “我脑子都乱了!” 他大着胆子靠近白杳杳,从头到脚仔细打量了一遍。 “骗人,你就是孙妙菱!” 第292章 朱雀神宫 白杳杳一锤砸过去,总算把薄景安打听话了。 她这才发现薄景安是个只认拳头不认人的家伙。 两小只回到树荫下,白杳杳将这两天发生的事原原本本都告诉了他,薄景安这才搞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孙妙菱也太可怕了。”薄景安说到,“怎么能想出这么阴毒的计谋?” 白杳杳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呢,我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 好心被糟践,还无端引来一系列的祸事。 “那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做。”薄景安问到。 “我要去朱雀神宫找空渺大师。”她说到,“只有他能帮我解决这个诅咒了。” 薄景安眨眨眼睛,“真是巧了,我今天也是来找空渺大师的。” “你找他做什么?” 说到这里,薄景安神色有些难过,“我父亲病了,医生都说没救了,可我不信。” “所以,听说空渺大师来了西幽,我便想来试一试。” “哦,是什么病?”白杳杳挑眉问到。 也许她可以试着看一看,但现在空间和系统都失联了,她也不敢打包票能治好,只能先问一问病情如何。 薄景安却不说话,一脸阴郁,“唉,说来话长了。总之我们还是先去找空渺大师吧。” 见他不愿意说,白杳杳也不逼他,两人起身继续爬山。 “不过,你今天出门又没带仆从吗?”白杳杳擦擦汗,问到。 薄景安一愣,突然一副恍然的表情,“对哦,我还有仆从呢。” 白杳杳:...... 薄景安抓抓头发,不好意思地说到,“我嫌他们脚程太慢,就自己先上来了,他们应该在后面慢慢走着呢。” 白杳杳微微挑眉,她这一路爬上来可没见到任何仆从。 只怕是这些下人欺负薄景安良善好说话,早早离开了。今日若不是她碰巧遇到,薄景安还不知道会晕到什么时候呢。 再加上他屡次离家出走无人管,白杳杳摇头一笑,看来这傻纨绔身边,也不是很太平啊。 白杳杳转头看他,薄景安依旧是一副天真烂漫的模样。 她没说什么,别人的家事,最好不要贸然插手。 有人作伴,走起路来轻松不少,两小只很快爬上山顶。 圣岐山颠,赤红朱雀神宫巍峨壮丽,连绵几十里不断。隔着围墙一望,里面厅殿楼阁,峥嵘轩宇十分气派。 两小只站在高耸入云的朱雀神塔前,抬头向上望去。 “这朱雀神宫也太气派了吧。”白杳杳说到。 薄景安连连点头,“是啊,这朱雀神宫比太阳神庙还要厉害呢。” 白杳杳却有些迷惑,“说起来,朱雀神宫里供奉的到底是什么神呢?” “当然是是朱雀神啊。” 朱雀神?但西游国不是只信奉太阳神的吗,为何会出现一个朱雀神? “其实也不能说是神,而是神兽。” 薄景安说到,“这段历史都要追溯到一千年以前了,我也不太清楚。” “总之除了西幽有朱雀神宫,东夏、北齐还有南疆,似乎也有相对应的青龙神宫、白虎神宫、和玄武神宫。” 白杳杳更感兴趣了,“这些神宫主要是干什么用的啊。” “当然是镇压了。” 薄景安说到,“听老一辈的人说,四大神宫主要是镇压地狱的。” 第293章 头戴青纱 镇压地狱? 天上人间,黄泉碧落,各司其职无有逾矩,为何要镇压? 看着白杳杳一脸迷惑的表情,薄景安收拢扇子,说到,“四大神宫的故事,在西幽是家喻户晓的神话传说。” “但你也知道的,传说传说,不知道流传了多久,其中细节早就流失了。” “所以你也别纠结其中道理缘由了,都是故事。” 薄景安说着,摇摇扇子走到宫门口。 朱雀神宫正门气势磅礴,朱红大门上排列着九九八十一颗黄金门钉,门环是朱雀朝阳团纹,雕刻精细,映着骄阳金光闪闪,栩栩如生十分好看。 因是王族神宫,门口站着一排金甲守兵,气势威严不可小觑。 薄景安从怀中掏出一张烫金拜帖,递给领头将领,说到,“在下薄景安,奉薄氏家主之命,特来拜见空渺大师,烦请将军通传则个。” “薄家?”将领接过帖子看了看,“可是西幽首富薄家?” “正是。”薄景安点点头,奉上一锭雪花纹银。 那将领轻咳一声,收了银子,对薄景安的态度也客气不少,“与你同来的,可有一位姓白的姑娘?” 薄景安瞪大眼睛,转头望向白杳杳。 白杳杳早用纱巾遮住了脸,只能看到一双尖翘的眼睛。她急忙跑过去,“我就是!只是,您怎么知道我姓白?” 将领上下打量她一眼,命人打开角门放行,“空渺大师预见的,说姑娘今日会登门拜访,可不来了。” 今日一早,空渺大师身边的小和尚来便来传话,说今天会有一位头戴青色纱巾的白姑娘前来拜访,守军不用盘查,直接放人进来即可。 将领对此嗤之以鼻,每天有无数人想来拜见空渺大师,一句“头戴青纱”的描述太过笼统。 万一今日有两个包青纱巾的姑娘呢?再或者,是个包白纱巾的青姑娘,那他放不放人? 没想到,往日熙熙攘攘的朱雀神宫,今日居然一个访客也没有。他在这执了半日的勤,终于遇到第一波访客。 而且和空渺大师的预言一模一样,是位包青纱的白姑娘。 薄景安转头一看,白杳杳头上戴的,可不就是一方水青色的纱巾。 如此说来,这位空渺大师果然神通。 白杳杳也惊到了,这纱巾是她早上出门时随手拿的一条,上面还有迦娜的鸢尾花香呢。 她心中赞叹,面上却不露分毫,只点了点头,走进角门。 薄景安乐呵呵地跟在她身后,本以为需要耗费一番波折,才能见到空渺大师,谁想竟如此容易。 然而,他刚走到角门前,就被守军拦下了,“空渺大师只说让白姑娘一人进去。薄公子,对不住了。” 说着,将银两扔还薄景安。 薄景安一愣,急忙抓住白杳杳,“将军,我们俩是一起的!白女侠,你快帮我说说。” “是的将军,他是我朋友。”白杳杳说到,“我们是一起来的。” 那将领却死活不让,“空渺大师说了,只见白姑娘一人,其他人一概不见。” 这下两小只都有些为难,薄景安面露颓色,叹了口气,“难道我父亲真的没救了吗?” 白杳杳急忙安慰到,“薄小九你别急,你的问题,我会帮你问空渺大师的。” 毕竟他是作者啊,随便写两笔,就能更改一个人的命运。 第294章 吾在此间 薄景安无法,只好在宫外等着。 不知此去多久,白杳杳特地将羊皮水囊留给他,“放心,你父亲的病,我一定会帮你问的。” 薄景安点点头,目送白杳杳离开。 进入朱雀神宫,迎面吹来一阵凉风。 宫内佳木茏葱,奇花闪灼,一带清流从花木深处,曲折泻于石隙之下。清溪泻雪,石磴穿云,风中都带着一丝凉爽的水汽。 走在树荫密布的石子小径上,林间不时传来几声清和婉转的鸟鸣,被烈日炙烤的烦躁心情也渐渐平和下来。 路两边飞楼插空,雕甍绣槛,红墙隐于树杪之间,琉璃玉瓦璀璨闪耀。 走过一处曲径通幽处,便是豁然开朗的露天平台。站在台上眺望,遥山叠翠,远水澄亮,令人心胸开阔。 台中摆着一个汉白玉案几,案上一鼎金兽香炉,檀香袅袅,案边红泥小火炉上,碧绿春茶在清澈雨水中翻滚。 案前,一位年轻的僧人背对着白杳杳打坐,似与遥山横林融为一体,浑身散发着庄严虔诚的气息。 白杳杳一时不知该不该过去,怕会打扰到他打坐清修。 却见他已转头望来,见到白杳杳,还笑着招手让座。 白杳杳有些拘谨地走到案边,双手合十行礼,“空渺大师好。” 空渺笑容亲和,“白施主不必多礼,请坐。” 说着,为白杳杳添上一杯凉水内新湃的茶。茶水清凉,茶香四溢,白杳杳捧着茶杯,小小喝了一口,五官顿时皱在一起。 “好苦的茶。”她皱眉放下茶杯。 空渺笑了笑,“万般皆苦,不止是茶。” 白杳杳歪头看他一眼,又捧着茶碗喝了一口。 “这茶真甜。”说完,转头望向空渺。 倒不是她故意找茬,她只是好奇,这次空渺大师又会说什么。 空渺依然是一脸温和的笑,“机缘已到,苦自成甜。” 白杳杳眨巴眨巴眼睛,放下茶杯,双手合十到,“空渺大师,想来您已经知晓我为何而来了。” 既然他都可以预见自己今日的穿着,自然也会知晓她所求之事。 果然,空渺点了点头,“白施主是为诅咒而来。” 白杳杳松了口气,看来诅咒解除有望。 却听空渺说到,“只需白施主回答贫僧两个问题,诅咒自可解除。” 白杳杳一愣,回答问题就能解除诅咒,这也太夸张了。如此说来,这两个问题肯定不好回答。 白杳杳想了想,说到,“空渺大师,问题若是有关佛法,我恐怕答不上来。” 空渺摇摇头,“只是两个简单的问题。” 白杳杳眨眨眼,认命地叹了口气。 现在恐慌也没什么用,还是先听问题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一切都有办法的。 “那您问吧。” 空渺笑了笑,说到,“第一个问题,你为何而来?” 白杳杳一愣,这问题刚刚不是说过吗?空渺大师自己都说出了答案,她是为了诅咒来的呀。 不对,事情一定没这么简单。 白杳杳想了想,说到,“空渺大师,同样的问题,您会如何回答呢。” 一遍服侍的小和尚抬头看了她一眼,这么明目张胆地抄答案? 知道她在耍小聪明,空渺也不恼,只笑着反问。 “吾本就在此间,何来“来去”一说?” 第295章 吾来杀你 白杳杳瞬间明白这个问题的性质。 这里的“来”并没有规定具体场景,结合当下,自然会想到来西幽、来朱雀神宫。 却不想空渺暗藏玄机,这里的“来”,应对的是书中世界。 白杳杳想了想,说到,“因为一个意外,被人强制带来。” 可不就是因为一则差评,才被系统拉进书中的嘛。 空渺摇摇头,这不是他要的答案。 白杳杳眨眨眼睛,皱眉沉思了一番,说到,“我来这里,是...为了救一个人。” 这也是她此番穿书的目的,更改燕君琰万箭穿心的结局。 谁料空渺依旧摇头。 这下白杳杳迷惑了,她穿书还能为了什么,无非就是上面提到的两个理由啊。 见她答不上来,空渺说到,“看来这个问题的答案,施主还未参透。” 白杳杳点点头,或许是吧。 空渺又说,“既如此,我便问你第二个问题。” “你为何而来。” 白杳杳直接无语,这两个问题有什么区别吗? 不,还是有的。因为“来”的情景依旧没有规定,所以这个问题仍有无限可能。 白杳杳想了想,继续刚刚的说辞,“那空渺大师为何而来呢。” 就见空渺放下茶杯,抬头一动不动的望向白杳杳。 “吾来杀你。” 话落,白杳杳突然感到心脏收紧,一阵剧烈的疼痛从心脏蔓延至四肢百骸,直接疼得她栽倒在地,捂着胸口打滚。 茶里有毒! 她死死咬着嘴唇,挣扎着爬起来,不解地望向空渺。 他依旧是那番平和慈悲的神情,却说出令人胆寒的话语。 “吾此番来西幽,就是来取你性命的。” “你本不属于这个世界,还妄图更改天道命运,罪无可恕。” 是啊,作者怎么会允许自己书中的结局被无端修改呢,既然出现异常变数,自然要无情抹杀。 白杳杳气愤地说到,“又不是我自己愿意来的,是有人硬拖我来的。” “你滥杀无辜,不怕堕入无间吗!” 闻言,空渺双眼一眯,冷冷开口,“既如此,贫僧送你回去。” 白杳杳却一愣,咬着唇不说话了。 得知可以回去的瞬间,她脑海中突然浮现燕君琰的面容,她清楚地感受到自己对回去的抗拒。 她不想回去,她想留下来。 疼痛越来越剧烈,好像要将她这颗心挖出来一样。 白杳杳疼得大喊,“你没有权利杀我,你不过是书中的角色,而我是书外的大活人,你杀不了我。” 空渺突然叹了口气,“痴儿,竟还未悟。” 他安静地坐在案几前,轻抿苦茶,淡淡开口,“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即使是本书,也是真正的世界。” “此间在落笔的瞬间,就已成真。” “你看看这四周,春日雨夏蝉鸣,秋风起飞雪轻,这难道不是一个真正的世界?”1 “你所尝到的苦,感受到的疼,都是真的。”空渺放下茶碗,“故爱恨嗔痴,也是真的。” 茶碗落在白玉桌面,发出轻轻一声脆响。 所有疼痛在刹那间消失,白杳杳顿时无力地瘫倒在地,大口喘气。 过了一会,她爬起来,突然发现双手变回原来的模样,她愣了愣,望向茶碗。 清浅茶水中,她的脸却依旧是孙妙菱的脸。 第296章 一颗蛋黄 面容虽然未变,但皮肤雪白,脸颊饱满,比之前干瘦的模样健康了不少。 看来,身体上的诅咒已经解除,只剩脸了。 她摸了摸脸,疑惑地望向空渺。 空渺单手立于面前,微微低头,“贫僧这里已无施主的机缘,剩下的诅咒,还需施主自己去解。” 说着,为她添满茶盏。 白杳杳刚刚经过一番折腾,已经累得口干舌燥,端起茶碗一饮而尽。 她不信空渺会杀她第二次。 谁想,刚刚还十分苦涩的茶水变了味道,冷冽中带着一丝清甜。 白杳杳看着茶碗,又看向已遁入冥想的空渺,小声开口。 “机缘既至,苦自成甜。” 闻言,垂眸清修的空渺突然扬起一抹清浅笑容。 ...... 出了朱雀神宫,白杳杳仍然一脸迷惑。 空渺的话,她好像懂了,又没完全懂。他们这些大师不都是如此吗,说话藏一半露一半,让人自己去琢磨。 至于诅咒为何没有完全解除,应该是因为她没回答上那两个问题。 为何而来? 白杳杳叹了口气,所以自己到底为何穿书啊! 愁眉苦脸的走出角门,整个人像霜打了的茄子一般。 这时,一颗蛋黄突然飞奔至她面前,“白女侠,你终于出来了!” 是薄景安,一身亮黄纱衣和蛋黄的颜色一模一样,好在他不胖,不然真成颗蛋黄了。 “白女侠,怎么样,你帮我问了吗?” 白杳杳一愣,惨了,她把这茬给忘了。主要当时情况太复杂,从鬼门关走了一趟,很多事都顾不上问了。 一看她的表情,薄景安就猜到她没问。 没想到,他不上房也不揭瓦,只是默默松开她,一言不发地走开。 他走到一颗百年老树旁,一拳砸下去,大树纹丝未动,他的手却瞬间鲜血淋漓。 白杳杳急忙跑过去,用纱巾包住他的手,小声说到,“对不起啊,我真的忘记了。” 薄景安没怪她,只闷闷说到,“我知道,我没生你气,我只是在气自己无用。” “唉,我果然是个废物。” 他抬头,一手捂住双眼,泪水从指缝间缓缓落下。 平日里只见他一副没心没肺的傻乐模样,今次突然看到他的眼泪,白杳杳顿时愣住,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她叹了口气,一把拽住薄景安,坚定说到,“薄小九,带我去看看你父亲吧。” 好歹她也正经学了十几年医,不能因为没有系统和空间的帮助,就不敢看病了吧。 虽然手术之类的是做不成了,可她还有中医的望闻问切。 “你放心,我自幼学习医术,见过的病症也没有一万也有九千了。”她拍了拍薄景安的肩膀,轻声说到,“你父亲的病,也许我见过呢。” 没见到病人之前,她不敢打保票说自己一定能治好,但只要确诊,她就会竭尽全力去医治。 薄景安揉揉眼睛,勉强扯出一个笑脸,“白女侠,我没事。” “你不用安慰我,我父亲的病我再清楚不过了,此番上山就是没办法的办法,我也没想强求。” “谁安慰你了!” 白杳杳拽着他下山,“无论如何,先看了再说!” 第297章 有口难言 “白女侠,你等一等!” 薄景安一把甩开白杳杳,面露难色,“非是我不相信女侠的医术,实在是家父的病...有口难言。” 白杳杳眨巴眨巴眼睛,不解地望向他。 从两人在半山腰偶遇一直到现在,薄景安对其父亲的病只字不提,只说病危,却不言明具体症状。 这不是一般病人家属应有的反应。若是家中真有人病重,遇到懂医的人都会提上一嘴,希望能寻得解救之法。 但薄景安却十分反常,就连交代白杳杳求助空渺,都只含糊其辞地说了些“家父性命堪忧,望大师指点一二”的说辞。 到底是什么病,已经到了威胁生命的地步,却依然难以开口。 白杳杳第一反应就是花柳,若真是如此,那确实不好开口。尤其是儿子为老子求医,求得还是个小丫头片子,实在尴尬。 想到这种可能,白杳杳便不再强求了。 就见薄景安叹了口气,沿着石阶坐下,闷头不语。白杳杳想了想,挨着他坐下,递给他一个羊皮水囊。 薄景安瞥了一眼,没接,“不用了,你留给我的绿豆汤,我还没喝完呢。” 白杳杳摇摇水囊,“这不是给你的,是给你家老爷子的。” 薄景安不解地望向她,“给我爹的?” 白杳杳点点头。 这是离开前,空渺身边的小和尚送来的。说是圣岐山山路陡峭,上山容易下山难,再加上日头毒辣,空渺怕她中暑,特意取的一碗供茶。 供茶即是供过神灵的茶水,喝了能积攒功德,消灾免难寓意吉祥。 虽然只是一个带着风俗意味的说法,但正是薄景安此时所需。他今日之所以上山拜访空渺,求的就是神助。 果然,薄景安两眼放光地盯着水囊,咽了咽口水,“这是供过朱雀神兽的茶水?” 白杳杳点点头,“应该是。” “算了,这是空渺大师给你的,我怎么能要。”薄景安一脸肉疼地拒绝了。 虽然他真的很想要,但是供过神兽的茶水千金难求,太过贵重,无功不受禄,还是算了。 “没事啊,于我不过是一碗茶水罢了。”白杳杳说到,“但与你则是一个......” 心里安慰。 白杳杳自是不信一碗茶水就能治病救人,但说出来也是泼人冷水,何故惹人厌烦呢。 听她如此说,薄景安才郑重地接过水囊,一直走到山下,他都双手抱着水囊护在胸前。 下了山,已至夕阳时分。 严诉派了马车来接白杳杳,薄景安那边却一个侍从也没来,真不像个大家子弟。 于是,白杳杳帮人帮到底,顺道将他带回王城。 马车到了春风渡门口,白杳杳跳下车,问到,“薄小九,要不要吃个晚饭再走?” 薄景安掀起车帘,笑着拒绝,“若是平时,我一定不会拒绝,只是今日我实在没胃口。” 他只想赶紧将供茶带回去。 “小白,大恩不言谢,明日我再来春风渡寻你。” 白杳杳无奈一笑,这算什么大恩,却见他已放下车帘,驾车离去。 严诉早在门口等候,看到白杳杳同薄景安一同回来,什么也没说。 等到马车消失在街角,他突然问到,“那位可是首富薄家之子,薄景安?” 第298章 打工还钱 白杳杳点点头,“严先生认识?” “听说过而已。” 白杳杳笑了笑,走进春风渡,“到底是首富的公子,感觉整个王城,没人不认识他。” 严诉听了,却微微摇头,“倒不是因为他的家世地位,而是近日王城中,发生的一件稀罕事。” 白杳杳顿时嗅到一丝八卦的气息,“稀罕事,有多稀罕?” “算账!” 严诉正要说,只听店内一声高呼,他略带歉意地向白杳杳点了点头,走向柜台。 此时正是饭点,春风渡里十分热闹,连一张空桌子都没有,谈笑声中推杯换盏,酒肉香味弥漫。 小二端着酒菜来回穿梭,严诉站在柜台拨拉算盘,后厨热火朝天,香气四溢。 迦娜也在,她什么都不用做,只游走于酒客之间,这桌添壶酒,那桌加个菜,热情明艳的笑容为酒肆增添了一抹亮色。 春风渡生意这么红火,有一半原因是因为她这个美艳的老板娘。 目下望去,只有白杳杳一个闲人,她左右望望,有些不知所措。 迦娜正在和一个油嘴滑舌的酒客周旋,看见她,立马抛下那人,笑着走向白杳杳。 “你可算回来了。”她笑到,“我还以为你欠债不还,连夜跑路了呢。” 说着,拉着白杳杳的手转了一圈,上下打量着,“没变啊,诅咒没解吗?” 她依旧是一身紫色纱衣,轻纱勾勒出玲珑曼妙的身姿,右眼的伤已经好了,虽有些血丝,却不影响见人。 一头黑发松松盘在头顶,脖间散落几缕发丝,洁白耳垂上戴着一副成色极佳的翡翠坠子,整个人看起来干练又妩媚。 这长相与气质,实在是白杳杳的菜。 “发什么呆,问你话呢。”迦娜笑着在她面前打了个响指,将小花痴唤醒。 白杳杳这才反应过来,拉起袖子展示已经变回来的手臂,“解是解了,但只解了一半。” “剩下一半诅咒,还需我自己去解。” 闻言,迦娜哼了一声,“看来那空渺大师,也没传说中那么厉害嘛。” “不过现在这张脸,看起来顺眼多了。”她在白杳杳脸上掐了一把,“肉乎乎的,总算不那么尖酸刻薄了。” 白杳杳听了,立马捂住脸蛋,“啊?我脸很肉吗?” 迦娜点点头,看到白杳杳一脸沮丧,掩唇一笑,“肉肉的多好啊,多可爱。” 而且,她现在和通缉令上的孙妙菱一点儿也不像了。 虽然眉眼还能依稀看到些孙妙菱的影子,但气质上有了明显的变化,再加上那一脸饱满的胶原蛋白,任谁都想不到,她就是西幽王天涯海角追捕的通缉犯。 “行了,现在正忙呢,具体的晚上再说。”迦娜从小二手中接过托盘,“这段时间,你就在店里给我打工还钱吧。” 说着,将托盘交给了白杳杳,“这是三号桌点的手抓肉,快点送去,别让客人等急了。” 话落,这只花枝招展的紫蝴蝶,重新飞回花丛中。 白杳杳端着托盘,一脸蒙圈。 她怎么就成春风渡的杂役了,什么打工还钱,那一两银子明明是迦娜讹她的呀! 而且......三号桌在哪啊! 第299章 薄老爷子 好在迦娜还算靠谱,找了个小二带她。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白杳杳就记住了所有桌号,连点菜都能胜任一二了。 毕竟她也是个在急诊待过的医生,饭点的酒肆茶馆,节奏快得和急诊差不多,工作又简单,很容易上手。 而且,晚间的酒肆,简直是一个大型的信息集合地。 茶余饭后的闲谈、推杯换盏时的吹嘘、还有默默碰杯时的只言片语,穿梭于食客之间,不知不觉中便听到不少八卦。 正如严诉所说,目下王城中,有一件家喻户晓的稀罕事。故事的主角便是薄景安的父亲,薄家家主薄擎。 薄擎年轻时喜好风流,未娶正妻便接二连三地纳姨娘小妾进门。那些姨娘也争气,一连给他生了八个孩子。 谁料这些孩子,活不到五岁便夭折了,一个也没留下。直到娶了薄景安的生母王氏进门做正妻,薄家香火才算延续下去。 薄擎与妻子王氏伉俪情深,还为她遣散府中所有姬妾,一心一意地过正经日子。 谁想薄景安五岁时,贪玩掉进荷塘,险些淹死。薄擎求神拜佛总算将他救活,第二天,王氏却一病死了。 自那时起,薄家便传言,是薄景安命硬,阴差不敢收他,便收了其母王氏。 薄擎虽然嘴上不信,但每逢王氏祭日,都会大作法事,以求亡灵安息。 一个月前,薄家家仆突然听到鬼魂夜泣,有女夜访自称王氏。 家仆眼睁睁看到这个女人半夜走进薄擎的卧房,一夜不曾离去,第二天一早去看,房中却只有薄擎一人。等到了晚上,此女再次出现,夜宿薄擎寝室。 一连七日,夜夜不断。 到了第八天夜里,子时梆子刚响了一声,忽听薄景屋内传来一声惨叫。 家仆急忙推门去看,却发现薄擎一脸惊恐地坐在地上,腹部大如面盆,竟和快要临盆的孕肚一般大。 家仆急忙去请郎中,问诊结果却让人大惊失色。 薄擎,怀孕了! 一个男人,居然怀孕了...... 这事儿说出来谁都不信,薄家也不信啊,便请了全王城的郎中来诊,结果都一样,薄大老爷怀孕了。 这下王城可热闹了,有人说薄擎得了疑难杂症、有人说他喝了女儿国的河水...... 还有人说,薄擎肚子里怀的,是鬼胎。 而薄老爷就跟疯了一样,不管不顾地要留下这个孩子,谁劝都没用。 听说就这两日,就要临盆了。 白杳杳听到这话,直接吓得打翻了酒壶。 薄景安的父亲...怀孕了! 怪不得他近日在山上死活也不肯说出病症,殊不知这消息早在王城传开了。 她不敢想象薄景安会是什么样的心情,这件事情,感觉不是一杯供茶能解决的。 而且,男人怀孕,这怎么可能!男女身体构造不同,男的怀孕,怀在哪呢? 难不成像雄性海马一样,直接将孩子怀进育儿袋中? 不可能,这其中肯定有古怪。 不知道薄景安现在怎么样了,家里出了这样的事,就她那单纯的性子,肯定很害怕吧。 如此想着,白杳杳便越来越担心他。 这时,耳边突然响起严诉的声音,“咦?我刚好像看到薄公子进花楼了。” 第300章 爬窗花楼 “薄景安进青楼了。”严诉突然说到。 春风渡斜对角就是一家青楼,柜台的位置刚好正对着青楼大门,严诉站在这里算账,对面什么情况看得清清楚楚。 白杳杳一愣,立马跑向柜台,“严先生,你看到什么了?” 薄景安进青楼?不会吧,都这个时候了他还有心情逛窑子。 “真是薄景安?”白杳杳焦急追问,“他真进青楼了?” 见白杳杳如此焦急,严诉急忙说到,“白姑娘莫急,他不是主动去的,似乎是被人架着进去的。” “你什么意思?”白杳杳眉头一皱。 “他好像醉了,被两个小厮从马车上架进青楼的。”严诉说到,“总之,他应该是神志不清的样子。” 闻言,白杳杳站在门口张望,果然看到一辆马车远去的背影。 白杳杳心中突然涌上一阵不安,她一把抓住严诉,说到,“严先生,你陪我去看看。” 话落,二话不说便拽着严诉冲向青楼。 “白姑娘,等一下。”严诉及时制止了她,“你现在进去能看到什么,捉奸见双,你现在进去,只会打草惊蛇。” 他还以为白杳杳和薄景安是一对儿,不然人家首富公子逛个青楼,她急什么。 白杳杳确实急,但她急得点在于,她觉得薄景安可能是被算计了。 从他不畏酷暑也要上圣岐山拜见空渺,到最后如获珍宝地抱着羊皮水囊,能看得出他他父亲很重视。 所以,他绝对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进青楼。 尤其还是他父亲...快要临盆的时候。 白杳杳抓抓头发,一脸为难地说到,“严先生,这件事一句两句说不清楚,总之,您先带我进去找找吧,我怕他出事。” 严诉皱眉望向她,想了想,说到,“好吧,不过,我们不能走正门。” “为何?”白杳杳不解。 严诉叹了口气,“迦娜和对面青楼老鸨吵过几次架,还打过几次架......” 因为迦娜的相貌,很多人都走到青楼门口了,又掉头进春风渡了。而且,春风渡的酒菜味道上佳,不少去青楼的客人会外带这里的餐食进去,从而大大降低了青楼的收入。 青楼老鸨为此几次来找茬,迦娜又不是那忍让的主,当街大吵过几次,还半夜偷偷爬窗把人家青楼给砸了。 “所以,正门一定进不去。”严诉无奈地按着眉心。 “啊?那我们怎么办!”白杳杳焦急地跺脚,“不然我自己去吧,我是新面孔,他们不认识我的。” “不行。”严诉言辞拒绝,想了想,说到,“我们爬窗进去。” “就是上次迦娜爬窗砸楼的窗子?”白杳杳问到。 严诉点点头,带着白杳杳绕到后街漆黑的小巷中,然后抓着她的衣领一跃而上,直接飞上青楼二楼。 那是一个没点灯的小房间,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隔壁房间传来舞女轻浮的笑声和男人醉醺醺的歌声,严诉难得红了脸,面上一份尴尬。 白杳杳四处望了望,说到,“严先生,现在怎么办,不然我装成舞女的样子,出去看看吧。” 第301章 女装严诉 “这......” 严诉面露难色,似乎做了好一番心理斗争,才点头说到,“好吧,就按你说的办。” 闻言,白杳杳摸黑找到衣柜。 这间屋子应该是姑娘们的卧房,衣柜里有好几套衣服。她随便换了一套舞衣,走出屏风,突然看到屋中间站着一个女人。 身材高挑,湖绿色轻纱舞裙,一头长发随意披在身后,看起来有些凌乱。 白杳杳吓了一跳,差点喊出来,却听那女子开口说到,“白姑娘别慌,是我!” 白杳杳一愣,仔细望去......居然是一身女装的严诉。 外邦女子骨架较大,严诉又是个文弱书生,因此,穿上异域舞裙,居然一点违和感也没有。 白杳杳上下打量着严诉,强忍笑意,“严先生,你这是......” 严诉面上微红,浑身不自在地站在原地,手都不知道往哪放。 “白姑娘,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严某必须陪着你。” 人是他带进来的,自然也要把人全须全尾地带出去,毕竟她身上还肩负着寻王重担。 白杳杳笑了笑,“如此甚好,只是你现在这个样子,一出门就要被认出来了。” 严诉低头看了看,衣服很合身,并没有什么破绽啊。 就见白杳杳扯了一段纱幔,捏成团递给他,“那个...你把这两个纱团塞进衣服里吧。” 严诉立刻就懂了,脸涨得通红,一脸尴尬地接过纱团,塞进胸衣。 白杳杳背过身,忍笑忍到肚子疼。等严诉调整好假胸,她又替他化了妆,蒙上一层面纱,这才一点破绽也没有了。 再加上严诉面白如玉,身量又高挑,看上去竟是个十足的美人。 准备好一切,两人离开房间,顺利混进酒客舞女之中。 花楼一共三层,第一层全是散座,中间是一方圆形舞台。白杳杳倚着栏杆望了一圈,没看到薄景安的身影。 想来,以薄景安的身份地位,也不会坐普通散桌的,肯定是二楼雅座,或是三楼的包厢。 花楼第二层,全是用屏风隔开的雅座,宽敞舒适,是观赏歌舞的绝佳位置。这层也好找人,因为都是开放空间。 谁料两人跑了一圈,依旧没找到薄景安。 如此看来,他肯定在第三层的包厢里了。 也是,若真如严诉所说,他在不省人事的状态下被人抬进花楼的,那么,那些人肯定不会把放进半开放的雅座,而是要抬进全封闭的包厢。这样,就不会有人注意到他的异常。 而且,在包厢里出了什么事,说都说不清楚。 两人合计一通,都觉得他肯定在三楼。 但三楼可就麻烦了,要一间一间去找,就像在ktv乱闯包房一样,谁知道打开门后,会出现什么样的场景? 而且,花楼实乃销金窟,能在花楼坐包厢的人非富即贵,这种人可不是好糊弄的。 搜寻一时陷入困境。 白杳杳想了想,突然灵机一动,“严先生,我想到能光明正大进包厢的身份了。” “什么身份?” “绿漪?” 一粗一细两道声音同时响起,粗的那声自然是严诉,细的那声却不是白杳杳。 而是花楼老鸨。 第302章 花魁严诉 早在两人在二楼搜寻的时候,花楼老鸨就注意到了他俩。 看到楼上一闪而过的绿色舞裙,老鸨疑惑地说到,“绿漪?她今日不是休假外出吗,怎么还在楼里?” 越想越不对劲儿,跟上二楼。 等到了二楼,却又不见她身影,神出鬼没的,不知又跑去哪了。 因这绿漪以前手脚不干净,偷过花楼的东西。老鸨见“她”鬼鬼祟祟的,以为“她”老毛病又犯了,便带着几个龟公找上三楼。 拐过楼梯口,果然就见“她”一身水绿色长裙,正站在墙边和人说话。另一个人被“她”挡得严严实实的,看不清样貌。 老鸨当即大喝一声,“绿漪,你在干什么!” 两人都是一惊,严诉转头望去,只见老鸨带了一帮人,正一脸怒气地冲上来。 来不及多想,他一把将白杳杳推进手边的包厢,自己则从三楼一跃而下。 “啊!”老鸨吓得大叫一声。 这绿漪,脾气也太烈了!不过是抓到“她”偷东西而已,何至于跳楼。 她急忙跑到栏杆边,探头望去,却没看到绿漪血渐花楼的画面,只见一道绿影,飘飘然降落在舞台中间。 恰时丝乐起,一群舞女走上舞台,严诉就这样被困在舞台中间。 所有人都被他从天而降的画面惊艳了。 他如此轻盈,又如此梦幻地飞在空中,风吹起水绿色的裙摆,如吹皱一池春水。 众人只看到一双雪白长腿从空中划过,然后,舞台上便出现了一位蒙面美人。高挑的身姿、洁白的皮肤、丰满的胸部,还有那藏在面纱下半遮半掩的俏丽容颜。 果然,若影若现才是最勾人心魂的。 所有人都以为严诉跳楼是舞娘独出心裁的出场方式,因此连连叫好。一时间,金玉珠宝纷纷扔上舞台。 看着众人炙热的目光,严诉愣在原地,却被伴舞带着跳了起来。 “绿漪姐姐,你在台上发呆毁了表演,回头妈妈要鞭打我们的。” 看着伴舞哀求的目光,严诉只好跟着跳了起来。 而被她挤下去的主舞,则气得在舞台下大骂,却被老鸨一把拽走。 花楼老鸨才不在乎谁抢了谁的舞台,她只在乎赚不赚钱。见“绿漪”因这一跃惊艳花楼,故也不再纠结“她”鬼祟的行为,只笑呵呵地捡钱。 顺便,还拍卖了“绿漪姑娘”的今夜。 严诉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卖了,他不忍别人因他的失误受罚,又无法在短时间内学会西域舞蹈,只能以桃花枝为剑,在舞台上跳起剑舞。 锦衣玉貌,矫若游龙,一曲桃花剑舞,名动王城。 今晚,所有人都为身着绿裙、手持桃花的严诉先生所倾倒,而后惹出的一系列麻烦,都是后话了。 再说白杳杳,被严诉推进一间厢房,直接在地上打了个滚,滚到正在演奏的乐姬中间。 丝乐骤停,屏风后传来一声不满地啧叹,随后便是一阵环佩轻响。 白杳杳抬头望去,是一清丽温婉的东夏女子,也是这花楼的姑娘,名叫楚楚。 她一身水蓝色襦裙,清新淡雅,浑身散发着娴静的书卷气息,站在妩媚奔放的西幽乐姬中,如一汪宁静的湖泊,温柔动人。 第303章 洛山世子 楚楚看着趴在地上的白杳杳,疑惑地皱起眉头。 这姑娘如此面生,应该不是楼里的姑娘,可她身上却穿着花楼的衣服,难道…是新来的姑娘。 “你可是新来的姑娘?”楚楚问到。 白杳杳正不知该如何解释,听她如此问,便顺杆往下爬,哭着解释到,“姐姐,我确实是新来的,不懂规矩,还望姐姐别怪罪。” 她声音里带着哭腔,跪在地上缩成一团,浑身都在颤抖。 见她一副被吓坏的模样,楚楚不忍责怪,开口说到,“下次小心点儿,再冒冒失失的,让花妈妈知道了,可有一顿好打。” 说着,眼神示意她离开。 白杳杳松了口气,连忙爬起来。 刚打开门,就听屏风后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让她进来。” 白杳杳一愣,转头望向楚楚。 楚楚也愣了愣,微微叹了口气,说到,“跟我来吧。” 白杳杳一脸不情愿,死死抓着门把手,“姐姐,我不懂规矩,进去以后万一冲撞了贵人,就不好了。” 楚楚温柔一笑,拉住她的手,柔声安慰,“别怕,你跟在我身后就行,里头那位大人是好人,不会为难你的。” 白杳杳急的直跺脚,都打算夺门而出了。 这时,屏风后再传一声,“哪里来的小丫头片子,这么大的架子,还要本世子亲自出来请你?” 这声已染了七八分怒意,白杳杳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走进去。 屏风后,一黑衣男子坐在案几前对月自饮,一头高耸的马尾辫,发尾坠着几个柳叶银镖。 白杳杳觉得他有些面熟,却不记得在哪儿见过他。 此人正是燕君琰的发小,洛山王世子燕骐。只是,两人初见的时候,她正和燕君琰闹别扭呢,自然没注意到这位世子爷。 而燕骐此时也醉了七八分,醉眼朦胧,什么都看不清。 白杳杳躲在楚楚姑娘身后,低头缩成一只鹌鹑,尽可能地降低存在感,那人却好死不死偏要找她麻烦。 “新来的那个,给我倒酒。” 白杳杳心中哀嚎一声,抬头望向楚楚,见她轻轻点头,只好不情不愿地蹭过去。 而楚楚仍站在原地不动,像一个被罚站的学生。 白杳杳叹了口气,乖乖给燕骐倒酒,谁料他得寸进尺,又要求到,“喂我喝。” 白杳杳:? 半天不见动静,燕骐一脸不耐烦,从怀中掏出一锭金饼扔在桌上,醉醺醺地问到,“够不够?” 白杳杳看着金饼,有些纠结。 说起来,她现在身无分文又被通缉,确实急需用钱。可喂人喝酒这种事,她确实做不来。 正在纠结之际,忽听“叮叮”几声乱响,燕骐又扔了七八块金饼。 白杳杳:那……你要是这么大方,我就不客气了。 她笑嘻嘻地收了金饼,端起酒杯想了想,一把捏开燕骐的下巴,将酒灌了进去。 手法粗暴,差点把人呛死。 燕骐红着脸一顿猛咳,跳起来大声吼到,“放肆,你疯了!” 白杳杳一脸无辜,医院里不听话的小孩吃药,都是这样灌的呀。 她转头望向楚楚,就见楚楚冲她微微皱眉,挥手示意她不要妄动。 这会儿功夫,燕骐也缓了过来,他低头望向跪在地上的小姑娘,皱眉说到。 “抬起头来!” 第304章 花楼失火 白杳杳心中有些紧张,但还是乖乖抬头。 她现在的样子和通缉令上的画像完全不像,而且,自己在春风渡端了一晚上的盘子,都没被人认出来,不可能被一个醉醺醺的纨绔认出来吧。 然而...... 命运有时就是这么奇怪,你越害怕什么,就越会发生什么。 就见燕骐瞬间瞪大眼睛,大声一声,“孙妙菱!” 普通人认不出不代表他认不出,他执掌西幽刑法,看人不像普通人只看表面,而是根据骨相看人。 再加上白杳杳灌他的那杯酒,他之所以能认出孙妙菱这张脸,说起来还是那杯酒的功劳。 因那一呛,直接将醉意驱散了七八分,故一眼就认出了孙妙菱。 白杳杳一惊,没想到此人如此厉害。来不及多想,一杯酒泼在燕骐眼睛上,转头就跑。 燕骐也有些轻敌,故来不及躲闪,一杯酒全进了眼中,疼得他站都站不稳。 楚楚跑过来查看情况,见燕骐双目赤红,急忙唤人,“快,打盆清水来。” 燕骐哪里顾得上洗眼睛,大声说到,“快叫人把那姑娘抓住,那是逃犯!” 说着,推开楚楚追了出去。 不过一会儿功夫,白杳杳已经不见踪影。燕骐眼睛一眯,如此短的时间里就不见了,肯定躲进其他包厢了。 他一把抓住闻声赶来的老鸨,冷声说到,“叫人封锁三楼,谁都不许离开。” 花楼老鸨一愣,笑着说到,“世子爷,这是何故,奴家还要做生意呢。” 燕骐皱眉看了她一眼,掏出刑狱司令牌,“花妈妈,非要让我搬出刑狱司才管用吗?” 见燕骐动真格的,老鸨只好叫人堵楼。 谁料这时,楼下雅座又出事了,“绿漪”把人给打了。 早在“绿漪”舞剑的时候,老鸨就将他今晚的时间卖给一位富商。一曲舞完,侍女直接将“绿漪”送进雅间。 富商的心思显而易见,但“绿漪”可不是好欺负的,直接将富商两只毛手毛脚的猪蹄子掰断。 这下可惹了大麻烦。 富商的随从一拥而上,却不是“绿漪”的对手,因此,花楼龟公都去帮忙了,再无人能去堵楼。 老鸨也顾不上燕骐的命令,急忙去查看情况。 燕骐无法,他今日出门没带仆从,为了避免嫌犯逃跑,他发送了一柄信号箭,急唤燕君琰。 可事情远没有他想得那么顺利,他刚发完传令箭,花楼便着火了。 滚滚浓烟从一间包厢里传出,并伴随着一个女孩惊恐的大叫,“着火啦,着火啦!” 黑烟瞬间弥漫开来,所有人都尖叫着往外跑。 三楼包厢里的客人都跑了出来,燕骐被人流挤跑,只能无奈地看着“孙妙菱”从着火的房间跑出来,再次消失在视线中。 这场大火就是“孙妙菱”的调虎离山之计! 此女果然歹毒,为了逃跑不惜放火害人,如此蛇蝎心肠,断不能容她继续祸害百姓。 可他不知道的是,这一切只是白杳杳的障眼法罢了。 放火的事情她当然不能做,但不代表她不会放烟,再点燃屋中所有灯烛堆放于门口,浓烟掩着烛光,便会造成失火的假象。 第305章 军队盘查 待浓烟席卷花楼,人们争相出逃,便可一眼看出哪些包厢有人,哪些包厢无人了。 此时三楼,便有两间包厢的门依旧是紧闭的。一间空房,另一间正是薄景安所在的房间。 薄景安昏睡不醒,看起来应该是被迷晕了。白杳杳试着抬了一下,没想到薄景安看着苗条,实际上还挺沉。 就在一筹莫展之际,严诉来了,他依旧是一身绿舞裙,脸上的妆全花了。 “严先生!”白杳杳惊喜地叫到。 她还以为严诉顾不上管她了呢,毕竟她放烟的时候,楼下的情况也不容乐观。 不过,幸亏她放了一把“假”火,人群慌乱之际,严诉才得以脱身。 “白姑娘,闲话后叙,我们得赶紧离开了。”严诉说到,“你是不是被人认出来了?我看到一支军队正在往这边赶。” 白杳杳一愣,巡防兵居然来得如此之快。 话不多说,严诉立刻带着两小只翻窗离开,从暗巷绕回春风渡。 摸黑回到房间,两人都松了口气。这时,客房灯烛突然被人点亮,迦娜坐在案几前,笑眯眯地看着两个人。 “严...严诉!”看到舞女装扮的账房先生,迦娜瞪大眼睛,然后一阵爆笑。 严诉脸上有些挂不住,轻咳一声,面颊微红。 “阿诉,我竟从未发现,你还有如此风华绝代的一面。”她掩唇笑着,忽又想到什么,问到,“今晚在花楼跳舞的姑娘,不会是你吧!” 白杳杳眨眨眼睛,“迦娜姐姐怎么知道的。” “我怎么不知道。” 就见迦娜轻哼一声,“今晚店里的客人,都被那一舞剑器动四方的‘绿漪’姑娘抢走了。谁承想,竟然是自家人抢了自家人的生意。” 闻言,严诉一脸严肃地说到,“掌柜的放心,我会想办法把今晚的损失,全部补上。” 说着,行礼告退。 她走后,迦娜不开心地“嘁”了一声,“玩笑也听不出来,木头一个。” 白杳杳歪头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 迦娜却没打算放过她,看了眼被扔在地上的薄景安,摇摇扇子,“说说吧,干什么去了。” 见她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驾驶,白杳杳只好将大闹花楼的事和盘托出。 谁想迦娜听了,不但不怨他们行事鲁莽,反而还大笑着拍拍手,称赞到,“好丫头,真是替我出了口恶气。” “我早想把那花楼烧了的,一直没有机会。没想到,今儿个居然让你这个小丫头办成了。” 白杳杳急忙摆摆手,“我没有放火,只是一把湿烟。” “放烟也行,放烟也过瘾。不过......”她顿了顿,“你俩的衣服,拿回来没有?” 白杳杳一愣,糟了,走的匆忙,把这事儿给忘了。 两人原本的衣服还在花楼里呢,若是被府衙发现,定会顺藤摸瓜,找来春风渡的。 见她一脸懊恼,迦娜就知道这两人的尾巴没藏好,气得用扇子敲了她一下,“没这个本事还出去做贼,真是气死我了。” “回头官兵查过来,我可不管你俩死活。” 似乎是乌鸦嘴属性传染,话音刚落,楼下大门突然“哐哐”作响。 “开门,西幽军盘查!” 第306章 无助小兔 两人都是一惊。 迦娜立刻打开床板,将两小只藏了进去。 “迦娜姐姐,躲在这里能行吗?” 白杳杳有些不安,军队搜查都很彻底的,藏在床板下,肯定很快会被发现, “放心。”迦娜说到,“一会儿若有官家的人闯进来,你就拉这条绳,拉完以后抱住头,小心别摔傻了。” 摔傻?白杳杳愣住,“这...是条密道吗?” 迦娜点点头。 “那我们会被送到哪里呀?” 迦娜眨眨眼,“厨房啊。” 白杳杳顿时噎住,都有一条把客人从床上送到厨房的暗道了,还说不是黑店! 迦娜却不再解释,压下床板,急忙下楼开门去了。 ...... 燕君琰被那帮老臣缠了整整两天,几乎是昼夜不息地制定出清剿邪教的计划,他们才放他离开。 前脚刚离开军营,后脚就收到燕骐的传令箭,一炷香的功夫不到,他就从城南赶到城北。 燕骐都被惊到了,不过是个邪教女逃犯,至于这么兴师动众的吗? “怎么回事?”燕君琰提刀下马,一把捉住燕骐,“找到人了是不是。” 燕骐尴尬一笑,“找是找到了,只是......” “只是?”燕君琰冷冷地看着他,似乎要把他看出个窟窿来。 他的眼神太过恐怖,吓得燕骐躲在穆青身后,才敢开口,“只是人跑了。” “燕御风!” 一声冷喝,吓得燕骐哆嗦一下。王都叫他的表字了,看来事情很严重。 “王,不过是个逃犯,至于生这么大的气吗?”燕骐嘟囔到,“跑了再抓不就行了。” “逃犯?”燕君琰眉头一皱,他不过闭关两日,杳杳怎么就成逃犯了。 四下望去,果然见到周围都张贴着通缉告示。他顿时明白了什么,无奈扶额。 “穆青,海捕文书是你签发的?”他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 见到这个笑容,燕骐默默退后两步,穆青却认真地点点头,一脸骄傲。 “王上放心,我已将海捕文书贴满西幽的大街小巷,连东夏和北齐都送去了!” “就差南疆了,但我想,这女囚应该不会逃往南疆,南缰风...啊!” 话未说完,肚子上突然挨了燕君琰一记闷拳。他不解地望向燕君琰,却见人已经抬脚进了花楼。 穆青一头雾水,又委屈巴巴地望向燕骐,“我做错什么了?” 燕骐同情地看着他,无措摊手。 两人都摸不清楚燕君琰在想什么,只能乖乖跟着进入花楼。 花楼大厅扣押着所有酒客和姑娘,本来一片怨声载道,见燕君琰进来,众人顿时安静如鸡,低头大气也不敢喘。 冷眸扫过花楼上下三层,燕君琰心里越来越着急。 杳杳怎么会进花楼,是不是被坏人拐进来的。现在又跑到哪里去了,是不是又被吓跑了。 想象中,小姑娘像只受惊的小兔子一样东躲西藏,而他的西幽军则变成穷凶极恶的野兽,四处围捕弱小无助的小兔。 不行,不能想,一想就心疼。 他怨念地瞪了眼穆青,冷冷开口,“你最后看到她是在哪儿?” 穆青一头雾水,燕骐反应过来是在问他,连忙说到,“三楼包厢。” 他迅速将今晚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话落,却觉气温瞬间降至冰点。 抬眼一看,燕君琰眼神幽幽,像藏在黑暗中的凶狠孤狼。 “你让她喂你喝酒?” 第307章 在逃女囚 一瞬间的求生欲让燕骐改口,“没有,绝对没有!” 燕君琰挑眉看他。 燕骐从心说到,“我...我当时喝醉了嘛。而且她也没喂我啊,反而泼了我一眼睛酒水。” “你看,现在还红着呢,你看看嘛~” 燕君琰皱眉推开黏在自己身上的男人,冷声到,“你活该。” 燕骐立马不乐意了,“你为了一个逃犯凶我!” 他和燕君琰从小光屁股长大,不知替燕君琰背了多少黑锅,现在居然比不上一个在逃女囚! “还有我......”穆青默默开口。 两人怨念十足地站在燕君琰面前,又凶又怂。 燕君琰冷笑一声,“那不是逃犯,是我的王妃。” “你等会!” 闻言,燕骐瞪大眼睛,“你看上孙妙菱了?!” 要不是对方是太阳王,燕骐都要爆粗口了。什么眼光啊这是,放着软萌的神医姑娘不喜欢,反而喜欢邪教信徒。 王的口味真是越发刁钻了。 穆青默默点头附和。 “你说什么呢。”燕君琰皱眉说到,“你今天看到的姑娘,其实是白杳杳。” 他将自己的推测大致说了一遍,两人这才恍然大悟。 燕骐顿时后怕地拍拍胸口,“白姑娘这杯酒,泼的妙啊!” 还好方才白姑娘泼了他一脸酒,不然今天,舌头都要被燕君琰拔了。 燕君琰瞟了他一眼,没说话。 穆青也反应过来,迅速派人撤去所有海捕文书。 说话的功夫,士兵们已将花楼搜查完毕,没找到人,却找到两件衣服。 结合燕骐所述,燕君琰很快便猜到所谓“绿漪”,乃他人假扮。再看一男一女两套常服,他总算松了口气。 杳杳应该没有被卖进花楼,只是假扮舞女而已。只是,她为何要扮成舞女,而这套男装,又是谁的? 燕君琰紧紧捏着那套男装,眉头越来越紧。 面对危险,陪在她身边的人却不是他,而是别的男人。 这让他又喜又忧。喜的是,她不是一个人在外奔波,身边应该有人在保护她。忧得是,保护她的人,应该是他才对。 “王!” 穆青突然发现了什么,“王,这套男装上,有一股...香料的味道。” 燕君琰眉头一皱,低头细闻。 罗勒叶、柠檬、香茅、南姜......是食物的味道,还有一丝清醇的酒香,似乎是竹叶青。 燕君琰一脸了然,将衣服扔给燕骐。 “你闻闻。” 燕骐接过衣服,轻轻一嗅,“这味道好熟悉!好像是...是......” 他皱眉想了很久,硬是想不起来。 “是春风渡的烤兔子。”燕君琰说到。 “对!就是春风渡的秘制烤兔!”燕骐大喜,“好久没吃他家烤兔了,不然我们......我的意思是,这人要么刚在春风渡吃过饭,要么就是春风渡的伙计。” 在燕君琰“友善”的注视下,燕骐一肚子食欲瞬间消散,从心地改了口。 吃什么吃! 烤兔子哪有白姑娘重要,自己也没白姑娘重要。 呜呜呜,枯了! 燕君琰看着他这位至交好友,无奈笑了一声。 “你说的也有道理。”他突然说到,“确实好久没吃他家烤兔了。” 第308章 审问伙计 西幽士兵蛮横地敲开春风渡的大门。 见一帮士兵闯进来,店里的伙计们都吓得缩到一边。 三人驾轻就熟地选了张桌子坐下,燕骐问到,“你家今日怎么这么早就关门了?” 可疑的很。 伙计颤颤巍巍地端上餐具,笑着说到,“今天客人少,都去对面花楼看剑舞了,掌柜的便决定早早打烊。” 燕骐又问,“那你家掌柜呢?” 正说着,只听一声轻笑,“不知贵客来,有失远迎。” 抬眼一看,迦娜从楼上施施然走下来,紫裙翩跹,“几位好久没来了,今天依旧是老几样吗?” 燕骐点点头。 他们兄弟三人是春风渡的老主顾了,燕君琰喜欢他家的竹叶青,穆青喜欢他家的烤兔和手抓肉,燕骐喜欢他家的老板娘。 只是喜欢皮囊,像他喜欢楚楚一样,不过是欣赏美人,不及爱慕。 老板娘迦娜招招手,伙计们立刻下去准备菜肴。 她从柜台里拿出一瓶上好的竹叶青,笑着给三人倒酒,之后,又熟稔地坐在唯一的空位上。 这也是长久以来的习惯了,这兄弟三人一来喝酒,常喝到很晚。迦娜知道燕骐的世子身份,不好得罪,便放所有伙计去休息,自己陪在一边服侍。 故几人关系也算不错。 “世子殿下,今日来吃兔子,怎么还带了这么多兵来?”迦娜笑着问到,“小店可没有这么多兔子供诸位爷享用。” 她只知道燕骐和穆青的身份,至于燕君琰...... 燕骐笑着接过酒盏,说到,“掌柜的,我们今天不光是来吃兔子的。” 说着,将两件衣服扔在桌上。 其实,三人带兵闯进春风渡的时候,迦娜就知事情败露了。故此时,心中虽然紧张,面上却不显分毫,只拿起衣服仔细看了看。 “你别说这衣服你不认识。”顾怜美人,燕骐好心提醒到。 迦娜明白他的意思,若没有十足的把握,他们不会找来春风渡的。 “我认识,这是我家账房的衣服。”迦娜说到,“但这件女衫,却是不知。” “账房?”燕骐想了想,“可是那位不苟言笑的严秀才?” “正是。” “叫他过来。”燕君琰沉声说到。 见气氛不对,迦娜笑了笑,“几位,怎么了这是,可是我家账房犯了什么事。” “嘘。”燕骐伸手示意她不要多言,“掌柜的,事关重大,你不要多问,叫人即可。” 迦娜只好点点头,刚要走,燕君琰却叫住她。 “掌柜的,你留在这里。”他转头望向穆青,“穆青,把店里所有的伙计都带过来。” 闻言,迦娜紧紧捏住手帕。 好大的阵仗,这帮西幽狗到底要干什么?白姑娘可一定要躲好啊,千万不要出什么意外才好。 很快,店铺所有伙计都被带至正厅。 严诉只披着一件外袍,看起来像是被人从床上叫醒一般。燕君琰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转头望向燕骐。 燕骐心灵神会,开始审问。 “严先生,这么早就睡了?” 严诉点头。 “哦~”燕骐笑了笑,又问,“那今晚酒肆打烊后,你都做了什么?” 严诉镇定地说到,“打烊后我看了会儿书,沐浴了半个时辰,便睡了。” “沐浴?” 燕骐笑了笑,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沐浴半个时辰,你的手却如此平滑,一点褶皱都没有。” “可见你在撒谎!” 第309章 食色性也 一声大喝,严诉退后两步,惊惶失色。 迦娜轻掩口鼻佯装震惊,一双秋水眼眸却平静无波。 严秀才遇事向来冷静老成,是真正的“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之人。此番这副惊慌失措的惶恐模样,应是故作姿态。 且看他还有何后手。 就听燕骐冷笑一声,说到,“严先生,为何撒谎?” 严诉紧紧捏着衣摆,面色发白,“我...我......” 见他吞吞吐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燕骐拍了拍他的肩膀,“既然没在沐浴,你在干嘛?” 严诉刚要开口,便被燕骐打断,“严先生,想好了再说。” 一时鸦雀无声,迦娜和众伙计都紧张地盯着严诉,燕君琰与穆青端起酒盏,轻轻一碰。 “我......”片刻宁静后,严诉说到,“我去了花楼。” 话落,他瞬间被无数道目光锁定,这些目光中有探究、有震惊,还有疑惑。 迦娜捏紧手绢,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严诉到底打的什么主意,怎能供认不讳?难道他是想反其道而行之? “去花楼干什么了?”穆青撂下酒盏,拍桌问到。 就见严诉一张清俊面庞涨得通红,额头上也浮出一层薄汗。“去花楼...还能干什么?” 当然是找姑娘了! 此话一出,伙计们一片哗然。 他们太震惊了。 严先生居然逛窑子!冰清玉洁如天山雪莲的严诉先生,多少雪族少女的梦中情人,居然逛花楼找窑姐! 绝对不可能! 穆青也是一愣,印象中,这人就是一个读死书的穷酸秀才,整天“之乎者也”挂在嘴边,居然喜好逛青楼,真是大开眼界。 燕君琰却觉得蹊跷,问到,“你去花楼找姑娘?” 严诉有些破罐子破摔,“是,我是去花楼消遣了,又如何。” “饮食男女,食色性也,我有这个需求,有什么问题吗?” 燕君琰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单手敲着桌面,“既如此,为何你的衣服会在花楼。” 衣服在花楼,人却回到了店里,肯定是因为乔装打扮后来不及换回来,又忘了毁尸灭迹。 却见严秀才眼眶都红了,咬牙说到,“花楼突然失火,逃命都来不及,哪里顾得上衣服。” 燕君琰眉眼一挑,“然后呢?” “然后我就回来了,回来时酒肆大门已经关了,是掌柜的给我开的门。” 燕君琰转头望向迦娜,对方叹了口气,点点头。 也就是说,他是光着屁股跑回来的,还让掌柜的给他开门。 伙计们再次震惊,齐刷刷地望向迦娜,又被迦娜凶巴巴地瞪了回去。 严先生光屁股! 冰清玉洁如天山雪莲的严诉先生,多少雪族少女的梦中情人,居然光着屁股从花楼里跑出来,还在街上狂奔逃命! 咔嚓,脆弱的少男少女之心,碎了一地。 这种感觉怎么说呢,就像亲眼看到白天鹅一头栽进牛粪里,就算之后白天鹅洗白了,却还是有股牛粪味。 后世俗称......塌房。 店内一片寂静,只有严诉愤恨地喘着粗气,“如此,你满意了!” 他大声吼着,甚至打算一头撞死在柜台上。 燕骐急忙去劝,燕君琰坐在案几前,默默喝酒。几个暗卫突然从房梁上跳下来,冲燕君琰摇头。 搜过了,白姑娘确实不在店里。 燕君琰眉头皱起,撂下酒碗,一言不发地离开了春风渡。 第310章 两颗黑炭 他一走,燕骐和穆青也跟着离开。 月光下,燕君琰的背影有些落寞,穆燕二人勾肩搭背地走在他身后。 走着走着,燕骐突然叹了口气,“以后,怕是再也吃不到春风渡的烤兔子咯。” 都把人家账房先生逼得要自杀了,谁还好意思再登门。 穆青也惋惜的点头,想了想,问到,“刚才严秀才说的话,都是真的?” 燕骐恨铁不成钢地拍了他一下,“你爹可是西幽最恐怖的审问官,他一身辨别真假窥探人心的本领,你怎么一点儿没学着?” “严秀才当然在说谎,不过他说的话真假参半,这是最不好辨别的。” “而且,他不惜臭了名声也要掩盖真相,再审下去也是白费精力。” ...... “为了保护一个来历不明的小丫头片子,至于如此吗?” 燕君琰带兵离开后,迦娜便驱散看热闹的伙计,打了盆温水,给严诉擦脸。 他刚刚又滚又爬,额头上还磕青了一块。 严诉接过毛巾,恢复了不苟言笑的模样,“只要我在意之人清楚事情原委,其他人如何看我,我并不在意。” 闻言,迦娜一愣,“什么?” 就见严诉一脸正气地说到,“再者,白姑娘身上有雪王的线索,保护她就是保护雪王。” 迦娜一噎,这撩人而不自知的死直男! 她叹了口气,说到,“只不过是一丝气息罢了,缥缈虚无,如何找呢?” “有气息就证明她和雪王接触过,一个个排查下来,总会找到的。” 雪族先祖被西幽王室赶进天山后,王族血脉便遗失了。一直以来,多少雪族先辈前赴后继,冒死跑出雪山,就是为了寻回王族之血。 百年时间过去,他们才找到一丝微弱的气息。因此,就算拼上全族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只是不知道,这是第几代雪王,对地心还有没有震慑的能力。 一切都是未知,前路迷茫。 想到这里,两人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 “当务之急,还是先帮白姑娘化解诅咒。”严诉皱眉思量到,“只有她回归原位,我们才能找到雪王。” 迦娜却笑,“你错了,当务之急,是把这个白姑娘,从壁炉里捞出来。” 严诉一愣,也无奈地笑了。 至于白杳杳为什么会在壁炉里...... 暗卫进入客房的时候悄无声息,白杳杳根本没发现有人进来了,幸好迦娜留了一手,只要有人抬起床板,密道都会打开。 就这样,白杳杳和薄景安一路从密道掉进了烟囱,等迦娜将他俩从炉灰里扒出来的时候,两个白白净净的公子小姐,已经变成了两块小黑炭。 “人都走了吗?”黑杳杳问到。 “走了,不走怎么敢来接你。”迦娜笑着拉人出来,又张罗着给两人烧水洗澡。 薄景安还晕着,自然交给严诉。他中了足量的蒙汗药,只怕要一觉睡到大天亮。 等处理完两颗小黑炭,三人重新聚首。 看着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薄景安,严诉抿了口茶,说到,“白姑娘,薄家水太深了,最好还是不要插手。” 白杳杳一愣,没说什么。 她不会主动插手,除非...... 第311章 供茶风波 翌日清晨,王城内出了一件大事。 白杳杳被叫醒的时候,还一脸迷瞪。昨夜一顿闹腾,她只睡了一两个时辰。 “白姑娘,大事不好了。”迦娜踹门闯入,直接把人从被子里薅起来,“薄公子跑了。” 白杳杳皱眉,跑就跑了,急什么。 “没事,他应该是回家了。” “正是因此才急呢。”迦娜囫囵将衣服给她穿上,焦急说到,“薄擎死了。” “你说什么!” 西幽首富薄擎,于昨晚诞下一名男婴,后难产而死。 今日一早,薄家发悼文告示,大摆丧仪,城中名门大族皆登门吊唁。一时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 若说之前,众人对薄擎怀孕一事还只当个笑话,今早过后,便信了九分。 薄景安此时回家,不知会闹出怎样一番风雨。 白杳杳急忙套好衣服,赶往薄家。 马车行至街口便被堵住,白杳杳打帘望去,只见前方停着一长串马车。 薄家乃名门大户,人情往来甚多,轿马不绝,便将长街堵住了,很多前来祭奠的人不得不徒步前往。 行至薄府门口,又是乌泱泱一群人,却不是来吊唁的,而是来看热闹的。 只见薄景安跪在大门口,满面泪水,身上穿着严诉的衣服,看来连门都没进去。 大门前站着一群身穿素服的男人,领头的是薄景安的二叔,薄擎的弟弟薄义。 他身边站着二婶柳氏,身后是一众手持棍棒的家丁。都是一码素白麻衣,白茫茫一片。 “你个孽畜,竟还敢回来!” “二叔,我只求见我父亲一面。”薄景安跪在地上,抬头看着薄义,一脸悲戚。 “呸,你个弑父的混账,还好意思叫我大哥父亲,他没有你这样的儿子,我也没有你这样狼心狗肺的侄子!” 白杳杳混在人堆里,眉眼一挑。 弑父?有意思了。 薄景安一愣,不解问到,“弑父?二叔这是何意!” “你还好意思问我?”薄义冷笑一声,扔下一个羊皮水囊,“我问你,这里面是什么?” 薄景安拿起水囊看了看,正是昨天白杳杳交给他的供茶。 “这是我从空渺大师那里求的供茶啊。”供过朱雀神兽的茶水,可消灾避难祈福积德。 却看薄义冷笑一声,“空渺大师的供茶?” “那空渺大师乃东夏佛家大能,位高权重功德无量,凡人何以得见?” “且朱雀神宫又是王族重地,你区区黄口竖子,随便上趟圣岐山,竟能讨得一碗供茶,说来谁信!” 薄义上前一步,“薄景安,我再给你个机会,这水囊里到底是什么!” “若你肯说实话,看在叔侄情分上,我可饶你牢狱之灾。” 薄景安眉头紧皱,“二叔,这就是空渺大师的供茶啊!” “你还不说实话!” 薄义大怒,“你可知,你父亲就是死于此茶!” 闻言,众人都是一愣。 白杳杳眉头皱起,空渺的供茶如何牵扯其中了?薄擎还因此而死,这怎么可能! 她敢以空渺的性命起誓,茶水绝对没问题,除非入薄府后,有人动过手脚。 “不可能!”薄景安大叫一声,“茶水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这茶是我亲自和空渺大师求的,就中途怕出问题,所以从朱雀神宫到父亲的书房,我一路护在胸前,没有任何人接触过。” “这茶绝对没问题!” 第312章 巨额遗产 听他如此说,薄义冷笑一声,“若旁人都没动过这个水囊,那凶手就只有你了!” “夫人,告诉这个孽障,水囊里到底是什么!” 闻言,柳氏缓步上前,轻声说到,“诸位,水囊里装的,是堕胎药。” 众人哗然。 “药性极猛,且量多药浓。”柳氏继续说到,“胎儿被此药一催,强行脱离母体。幸好孩子已经足月,侥幸活了下来。” “可大哥却......” 说着,掩面轻泣。 “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薄义吼到,“那可是你父亲和你亲弟弟,你居然能下此毒手,差点一尸两命,其心可诛,人神共愤!” 气急攻心,他脚下踉跄一步,掩面悲嚎起来,“畜牲啊!真是畜牲!我们薄家是造了什么孽啊,养出你这么个畜牲” “老爷,当心气坏了身子。” 柳氏急忙扶住他,柔声说到,“老爷,我相信景安不是那心肠恶毒的孩子。” “也许他只是接受不了突然多了个弟弟,一时鬼迷心窍,才......” “有什么接受不了的?” 薄义甩开她,指着薄景安骂到,“我看他就是怕弟弟会和他抢家产,这才动了杀心!” 白杳杳挑眉,终于说到正题了吗? 家产,说来说去,还是为了这份泼天的富贵罢了。果然,有巨额遗产的地方,就有纷争。 “薄景安,我告诉你,大哥临死前留下遗书,我们薄家千万家产,都与你无关!” 薄义拿出一封书信,大声念到,“吾子薄氏景安,弑父杀弟,罪大恶极。故将其逐出薄氏家谱,此生不得踏入薄家半步!” “吾死后,所有遗产交由小儿子薄景琦继承,待其成年之前,皆由吾弟薄义帮忙打理。” 说着,向围观人群展开书信,“此书乃我大哥薄擎亲笔书写,如有不信,可着官府来查证字迹真伪!” 这个时候,薄景安终于明白了。原来和蔼可亲的二叔竟藏着这样一份心思,他以前怎么从未察觉呢? 他跪在地上,无声冷笑,眼泪都哭干了,再哭下去,只剩泣血鸣冤。 “二叔。”他语气平静,“若你想要薄氏的产业,你可以和我说,何至于此?” 他本就无心家产,也无心与任何人争抢。 “不要叫我二叔!”薄义吼道,“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 薄景安看着他冷笑,突然怒吼着冲了过去。 “我和你拼了!” 薄义急忙拉着柳氏向后退去,“看看,这是又要来杀我了。” “来人,给我打!” 家丁冲了上来,薄景安迅速和他们缠斗在一起。他虽有些本事,但都是些花拳绣腿,再加上寡不敌众,很快败下阵来。 眼见一腕粗木棍冲着他后脑勺打去,空中突然飞下一人,替薄景安挡住此棍,将家丁踹飞。 薄家众人一愣,仔细一看,一蓝衣长袍的玉面书生,看起来文文弱弱的,眨眼间便将一众家丁放到。 是严诉。 这时,人群中突然响起一阵清脆的掌声,一蒙面少女施施然上前,指着薄义大笑。 “天下竟还有如此不要脸的人,杀人父亲夺人家产,还倒打一耙污人清白。” “我今日,真是开了眼了。” 第313章 朱雀金牌 薄景安抬头一看,居然是白杳杳。 他急忙将人拉至身后,“小白,你来做什么!” 白杳杳现在还是通缉犯呢,行事还不低调谨慎点,不怕被抓? 这也是为什么他迟迟不肯说出供茶出自白杳杳之手的原因,他怕连累她。 白杳杳轻拍他的肩膀,一副成竹在胸的表情,“放心,交给我吧。” 说着,大步走上前,冲薄义说到,“你就是薄义?” 薄义与柳氏互看一眼,皱眉上前,“你是何人,竟敢在我薄家门前喧哗闹事。” “我?”白杳杳笑了笑,“我是薄公子的朋友。” “朋友?”薄义冷笑一声,“果然是一丘之貉,放肆无礼,不成体统。” 白杳杳无所谓地耸肩,“随你怎么说。” “我来只是想告诉你,导致薄擎老爷身死的那杯供茶,是我给薄景安的。” 闻言,薄景安瞪大眼睛,急忙拉她衣袖。 白杳杳这是干什么,现在那碗供茶已被污蔑成罪证了,她不赶紧撇清自己,还傻傻地凑上来,不怕被当成帮凶吗? 果然,薄义大笑一声,看向薄景安,“看来你还有帮凶啊!” 薄景安眉头皱起,刚想反驳,却被白杳杳拦下。 “薄二爷慎言。” 白杳杳高声说到,“你若说我是真凶,就等于在说空渺大师是真凶。” “因为此茶是空渺大师赠与我,我又转赠给薄小九的。” 薄义冷笑一声,“小毛丫头,也敢随意攀附佛教尊者。来人,把她给我......” 他正说着,就见蒙面少女突然举起一块金牌,剩下的话,便硬生生咽回肚中。 只因这姑娘手中的金牌不是普通金牌,而是朱雀神宫的令牌。天下只此一块,被西幽王赠与空渺大师,以表尊敬。 故见此牌者,如见空渺大师本人。 薄义一愣,皱眉问到,“你哪来的朱雀金牌?” 他上下打量白杳杳一眼,普通的小丫头片子,衣着首饰皆为下品,肯定不是权贵人家。 既不是权贵之家,那这金牌...只怕是伪造的。 “你敢伪造朱雀金牌,这可是掉脑袋的大罪!”他想都没想便嚷嚷起来。 白杳杳笑了笑,转头望向人群,“在场的各位大人,可有人愿为我作证?” 因这一场大闹,不少上门吊丧的尊客被堵在门口,其中不乏位高权重者,自然能辨金牌真伪。 “姑娘,可否让老夫看看?” 人群中走出一位头发花白的精瘦老者,身板挺拔,精神矍铄,虽一身儒雅的书卷气息,眼中却精光暗蕴,一看就不是寻常老翁。 白杳杳礼貌问好,将金牌交给他。就见那老者仔细看了两眼,突然眼冒金光,“确实是朱雀金牌!” 说着,就要下拜,却被白杳杳一把扶住,“老人家快起,折煞小女了。” 老翁笑着看了她两眼,转头望向薄义,“薄二爷。” “宣平侯!” 薄义急忙弯腰行礼,一路小跑过来,“不知侯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万望赎罪。” 老翁抬手制止他的寒暄,说到,“薄二爷,这牌子我看了,确实是真正的朱雀金牌。” “是是是,既有侯爷作证,那定然是真金牌无误。”薄义诚惶诚恐地向老翁拜了三拜,笑着请人进府。 宣平侯却摆手拒绝,“无妨,先将这段官司断完吧。” 说着,将金牌还给白杳杳,又做了个“请”的手势,退回人群。 第314章 因果反噬 见此情景,薄义脸上稍微有些不好看,但还是笑着应下。 薄景安却将白杳杳拽到一旁,悄悄问到,“你哪儿来的朱雀金牌?” “空渺大师给的。”白杳杳眨巴眨巴眼睛。 昨日离开前,空渺大师曾赠予她三个锦囊妙计,还标注了打开的具体时辰。 今早醒来,正是开启第一个锦囊的时间。 打开锦囊,就见朱雀金牌和一张纸条。纸条的大致内容就是,供茶即是白杳杳的机缘,让她由此开始调查,自能寻得诅咒解除之法。 所以,薄家这摊子破事,于情于理,她都得插手了。 来的路上她就在想,若自己当时不将羊皮水囊给薄景安,会不会就没有之后这些事了? 但供茶已给,再纠结这些也没什么意思,可能就是冥冥中的指引吧。 她拍拍薄景安的肩膀,说到,“你放心,他们既然敢拿供茶做文章,空渺大师不会不管的。” 薄景安叹了口气,点点头。 两小只转头望向薄义,再次并肩作战。 “薄二爷。”白杳杳扬了扬手中的金牌,笑着问到,“现在,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薄义面露尴尬,那羊皮水囊里竟然真的是供茶。薄景安这小子,什么时候攀上如此高枝了? 想了想,他悄悄给柳氏递了个眼色。 柳氏急忙走过来,笑着缓和到,“如此说来,真是我们错怪景安了。” “景安,别怪你叔父绝情,毕竟你父亲因此茶而死,水囊又是你拿来的,难免会怀疑到你。” “只是,既然这水囊你一直带在身上,不曾离开。那这堕胎药......” 言下之意,还是在说薄景安有下毒的嫌疑。 白杳杳是空渺使者,不能妄议。但她将水囊交给薄景安后,薄景安依旧可以偷偷把供茶换成堕胎药。 闻言,白杳杳突然对薄景安说到,“跪下。” 薄景安:啊? 白杳杳眉头一扬,“跪下。” 薄景安不明就里,还是乖乖跪下了。 “薄景安,你敢发誓你绝对没有下过堕胎药吗?” 薄义眉头一皱,“人命案子,怎能如此儿戏?若起誓赌咒有用,还要府衙干什么。” 白杳杳一笑,“薄二爷别急,这并不是普通的起誓,而是对着朱雀金牌起誓。” “你放心,空渺大师会听见的。” 薄义一噎,不再说什么。 就见薄景安一手覆上金牌,大声说到,“我薄景安对朱雀神兽起誓,若我将供茶换成堕胎药,便叫我立刻暴毙。死后脚上生烂疮,走不成黄泉路,再不能投胎转世,生生世世困于此间。” 他说的掷地有声,光明磊落,没有半分畏惧。 发完誓,白杳杳扶他起来,转头望向薄义。 薄义刚要上前起誓,却被白杳杳躲过,转而望向柳氏,“刘夫人,你敢起誓吗?” 柳氏一愣,“什么?” 就见白杳杳笑了笑,“刘夫人,您已有了三个月的身孕了吧?” 她虽不修妇科,但在学习中医的时候,还是多少了解了一些怀孕的知识。 故此,柳氏虽瘦弱不显肚子,但白杳杳还是通过她的面色、舌苔还有走路的姿势,判断出她已有三个月的身孕。 柳氏急忙护住小腹,警惕地望着白杳杳,“你要做什么?” 白杳杳笑了笑,“刘夫人,你敢发誓吗?若水囊里真的是堕胎药,或者说,薄擎真是因为堕胎而死。” “你必遭因果反噬。” 第315章 稚子何辜 柳氏惊慌失色,护着肚子退后一步。 “你也太恶毒了。”她说到,“竟让我用孩子起誓,稚子何辜!” 白杳杳面色平静,不紧不慢地说到,“我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我知道,你绝对不敢发誓。” “是啊,稚子何辜。”白杳杳逼近她,“那无端惨死的薄擎不无辜吗?被污蔑弑父的薄景安不无辜吗?” “我...我......”柳氏连连后退,面色苍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口口声声稚子无辜,可你呢,你是清白的吗,你是无辜的吗?” 白杳杳高举朱雀金牌,一步步逼向柳氏。金牌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仿佛能照亮世界所有黑暗与不平。 “你怀着身孕,竟然将佛祖供茶换成堕胎药致人身死。你还敢说你无辜,你还敢说稚子何辜!” “啊!不是我,不是我换的!” 柳氏尖叫一声,跌倒在地,“不是堕胎药,根本就没有什么堕胎药,大哥不是因为堕胎药死的!” 她紧紧护着肚子,“不是我做的,因果反噬也反噬不到我的孩子身上,和我没关系。” 到底是妇道人家,又因怀孕心绪不宁,被白杳杳激了两句,便迅速露馅了。 见此情景,薄义急忙捂住柳氏的嘴,“夫人身体不适,快扶夫人下去休息。” 两个小丫鬟跑上来,将柳氏拉了下去。 白杳杳一个眼神,薄景安与严诉立刻堵住薄府大门。 薄义一愣,大声喝到,“你这是做什么!内子身体若有半点闪失,我定不会善罢甘休。” 白杳杳丝毫不惧,“无妨,但凡她身体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来找我,我学医的。” “而且,刚刚柳夫人言行之间,透露了薄擎老爷死因的线索,还需她配合府尹的调查才是。” “你!”薄义大怒,“你那是巧言逼供,如何能算证据。” “自然不算证据。”人群中突然响起一个洪亮的声音,“但作为破案线索,绰绰有余了。” 转头望去,又是一精神抖擞的老爷子,一身硬朗的行伍之气,气势压人。 “哟,老家伙!”老爷子笑着冲宣平侯招招手,“你怎么也来了?” 宣平侯翻了他一眼,一脸“生人勿近”的冷漠表情。 “洛山王!” 薄义一声高呼,也顾不上柳氏了,急忙跑到两位老者面前,“家兄之丧,竟劳王爷亲临,萌生辈何以克当!” 看他颤颤巍巍的样子,就差跪下了。 洛山王转头看了他一眼,“你就是薄擎那小子的弟弟,薄义?” 薄义点点头,心中苦不堪言。他家兄长怎么认识这么多大人物,一个宣平侯就够麻烦的了,又来了个执掌刑狱的洛山王。 只怕要出事。 就见洛山王大掌一挥,“无需多礼,薄擎在世时与老夫交好,来送送他。” “不过,老夫怎么听见,薄擎老弟的死,似有蹊跷?” 薄义大惊,急忙说到,“不不不,没有蹊跷,都是...都是误会。” 洛山王眉头一皱,“人命官司怎能如此草率,听那小姑娘说你夫人似乎清楚其中内情。” “那就劳烦她跟我们走一趟吧。” 第316章 证据确凿 “王爷!这......” 薄义急出一头汗,“王爷,内子怀有身孕,恐不便折腾。” 闻言,洛山王沉吟片刻,“那我叫两个女狱司来。” “王爷,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薄义进退两难。 洛山王却不管那么多,找了两个手下,“你俩陪柳夫人下去休息,守在门外防止有人串供就行,不得无礼冲撞了人家。” “听懂没有!” “是!” 两个侍从大喝一声,吓得柳氏腿都软了。 白杳杳则递给她一个药丸,柳氏低头看了看,没敢接。 “这是什么?” “安胎药。”白杳杳说到,“无论你信不信,稚子无辜。” 说着,将药丸交给洛山王的侍卫。 给她药,是看在新生命的份上,把药交给洛山王侍卫,则是怕她借机生事。 柳氏走后,白杳杳谢过洛山王和宣平侯,又转头看向薄义。 “薄二爷,目下看来,薄公子与薄老爷的死似乎无关,他是否有资格,继续留在薄家,继承遗产?” 在宣平侯和洛山王的注视下,薄义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只憋屈地点了点头。 “是我错怪景安了。”薄义说到,“相信兄长泉下有知,也能瞑目。” 薄景安则一句话也不说,执拗地昂着头,眼眶通红。 薄义轻咳一声,“误会既然已经解释清楚,大家进府吧。”说着,向人群拜了一拜,“耽误各位大人的时间了,快快请进。” “等一下。”白杳杳却叫住众人。 薄义向前一步,忍无可忍地说到,“又是何事?” 白杳杳笑了笑,“不是什么大事,但还是现在说清楚的好,免得之后有人故意借题发挥。” 说着,指了指薄义身边的两个小厮,“这两个人昨晚要杀薄景安。” 话落,众人大惊。 叔叔身边的小厮居然要杀侄子,如此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啊。 薄义急忙说到,“这是什么话,姑娘怎能空口无凭坏人清白!” 他只是想将薄景安扔在花楼里,败坏他的名声而已。父亲难产身死,儿子却在花楼里逍遥快活,传出去,又是一宗大罪。 但怎么到这姑娘口中,就变成了杀人了。 这罪名他可担不起! 白杳杳却不慌不忙地拿出一件血衣,正是薄景安昨日穿的鹅黄薄衫,被炉灰染的脏兮兮的,上面还有不少裂口和血迹,看起来惨不忍睹。 洛山王一眼就看出那些裂口和血迹是后来加上去的,刚要说话,就听一旁的宣平侯突然咳了一声。 他默默收声,且看小姑娘又耍什么花招。 看到血衣,两个小厮都惊呆了,急忙矢口否认。白杳杳又扔下一个钱袋,上面绣着一个“强”字,正是其中一个小厮的名字。 有些人,做坏事都做不利落,总要留个尾巴让人去抓。比如小厮们不慎遗落的钱袋。 ......还有自己落在花楼的衣服。 见到钱袋,两个小厮都吓坏了,血衣加钱袋,那可是确凿罪证啊。 他们急忙说到,“小人冤枉啊,是少爷昨日想去花楼享乐,硬逼小人去的啊。” “将少爷送进花楼我俩就回来了,后面发生了什么,我们真的不知道。” 言下之意,所谓刺杀,有可能是进花楼之后发生的。 第317章 为老不尊 薄景安一听,顿时急了。 “我昨晚吃完饭,早早就睡下了,何时要去花楼了!”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一早醒来他睡在外面,还全身酸疼,脑袋上也撞了个大包。 “少爷,您就别狡辩了。”小厮一脸无辜地说到,“您没去花楼,今早怎么从外面回来的。” 薄景安一愣,挠挠头。 对啊,怎么回事啊这是。 白杳杳眼神示意他不要说话,看向那两个小厮,冷笑一声,“昨晚花楼失火停业,你们进的哪个花楼!” “说谎都说不利落,还杀人呢。” 两个小厮一愣,花楼失火了?不可能啊,他俩将薄景安扛进去的时候,花楼正常营业的啊。 却听周围有人附和,“仙月楼昨晚确实失火停业了,后来还来了好大的官儿,直接把仙月楼封了,老鸨子还被抓进去了。” “真的假的?”洛山王叹到,“哎哟,可惜啊。” “听闻昨日仙月楼出了个舞剑的花魁,那剑舞跳得一绝啊,老夫还想去看看来着。” 白杳杳:??? 严诉:...... 宣平侯:为老不尊! 白杳杳急忙拉回话题,“就算薄景安想去花楼,带得也是他自己的小厮啊,怎么可能和长辈的小厮出去鬼混?” 此话一出,两个小厮立刻不说话了,总不能说薄景安身边的小厮都被他们欺负走了吧。 薄景安人傻钱多,对下人大方宽和。他们便联合起来将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小厮撵走,自己轮流侍奉,骗吃骗喝。 白杳杳笑着看他们,突然拉下脸大喝一声,“下仆犯上,妄图杀主,该当何罪!” “死罪!”洛山王接了一声。 两个小厮吓得屁滚尿流,立刻从实招供,“冤枉啊大人,小人真的没想杀少爷啊,是...是......” 转头望了望薄义漆黑阴冷的脸,小厮认命地闭了闭眼,一巴掌打在自己脸上。 “是小人欠了花楼老鸨一笔银子换不上,便将少爷迷晕了送进去。想着等少爷醒了,便让老鸨敲诈少爷一笔银子,然后我与老鸨平分。” “不合理。”严诉突然说到,“必是背后有人指使。” “不不不,没人指使,都是小人一时鬼迷心窍啊。”说着,扑倒薄义脚边,“二爷,二爷我错了,求您救救小人啊。” 薄义一脚踢开他,恶狠狠地说到,“刁奴害主,打断双腿送到庄子上去。” 说着,上来几个家丁,将两个小厮拖了下去。 薄义面色黑沉,挤出一丝笑容,“让王爷和侯爷见笑了。” 宣平侯没说话,闭着眼不看他。洛山王则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既然如此,便管好你家下人的嘴,别在外面乱传胡说。” “若之后我听到什么‘薄老爷身死的时候,薄少爷还在外喝花酒’之类的话。” 他笑着指了指薄义,后面的话不言而喻。 薄义连连点头,待两位大人进府后,他松了口气,擦掉额上冷汗。 两小只还站在门外,薄义转头瞪了薄景安一眼,然后恶狠狠地盯着白杳杳,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 薄景安将白杳杳护在身后,冷冷开口,“二叔,这是我最后一次这样称呼你。” “你放心,此事没完,我一定会查出我父亲的死因。” “而薄氏的产业,你一分钱也拿不到。” 第318章 夜探薄府 闹剧收场,众人终于得进灵堂祭拜。 薄景安换上一身孝服,跪在薄老爷灵前,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这三个响头里,承载了太多尚未说出口的心事与遗憾。 白杳杳站在他身后,只能看见黑棺中,薄老爷隆起的肚子尖。 似乎真是孕肚,难道薄老爷确是因为难产而死? 可是男子怀孕,从古至今从未听闻,这种死法,她不能接受。 待轮到她进香,虔诚地拜了三拜,本想借着上香的功夫查看薄老爷的尸体,谁料刚向前一步,便被薄府管家挡住。 管家笑呵呵地接过白杳杳手中的香,代她插进香炉。这似乎是大家族的规矩,连敬香也要让下人代劳。 白杳杳再不甘心,也只能另寻他法。 祭奠过后,另有宗族内帮着照料的夫人请白杳杳到后院用饭,被她婉拒。她此番来薄府,并不是为了这口丧席。 她的机缘被薄老爷喝进肚中了,因此,必须想办法检查薄擎的尸体。 但时间紧迫,薄家本想停灵七日后下葬,却因刑狱司干预,明日就要将尸体送进司衙查验。 尸体若真被送进刑狱司,可就轮不到她插手了。 白杳杳想了想,决定先回春风渡,再做打算。薄景安因肩负摔丧驾灵之任,之后几天时间内必然忙得团团转。 而且,她也不好向薄景安开口,说要检查她父亲的尸体。 回到春风渡,她囫囵吃了几口晚饭,便早早躺下了。 严诉则将今日之事大致给迦娜说了一遍,迦娜也只叹一声薄景安命苦,不再多提,依旧忙着招呼客人。 等到亥时闭店打烊,众伙计都睡下了,严诉的房门再次被白杳杳敲开。 “你要夜探薄府?”严诉皱眉,眼神里充满了不赞同。 “我必须得去看一看。”白杳杳说到,“无论是男子怀孕,还是薄老爷难产而亡,这中间有太多奇怪的地方了。” “所以,我想赶在明早刑狱司交接此案前,检查一遍薄老爷的尸体。如此一来,无论此事会朝何种方向发展,我都心中有数。” 严诉沉吟片刻,说到,“此言有理,只是,为何找我?” “因为严先生轻功一流。”白杳杳狡黠一笑,“既然要夜探薄府,自然不能大咧咧地走进去了。” 严诉一愣,无奈叹到,“你又要爬窗?” ...... 薄府。 时至子时,人困马乏,除了灵堂还点着长明灯,其余各处早已熄灯歇下。 薄景安一身素服,正蔫嗒嗒地跪在灵前烧纸钱。 明早父亲就要被送进刑狱司了,等进了司衙,一切都会真相大白。所以今晚,他要寸步不离地守着父亲,以免有人故意毁灭证据。 想到父亲尚在的日子,他整日游手好闲只知道玩乐,虽然明白将来要担负起薄家的重担,但只觉父亲还在,天就塌不下来。 谁料变故横生,打得他猝不及防,昏头转向之时只想躲在父亲的羽翼下,蓦然回首,却发现父亲已经不在了。 白杳杳临走前,给他分析了时局利弊,她建议他去春风渡暂住一段时间,否则一人待在薄府,势单力薄恐有人加害。 他拒绝了。 二叔还有什么阴谋诡计,直管冲他来好了。只今天一晚,他一定要守住父亲的灵。 绝对不退。 第319章 灵堂失火 子夜,守夜仆人送来简单的夜宵,一碗红豆馅的汤圆,还有半个咸鸭蛋。 薄景安看了一眼,没吃。 “你去提个恭桶来,我想方便一下。”薄景安说到。 “是。” 仆人看看他,又看看宵夜,应声退下。临走前,他又回头看了一眼,见薄景安端起汤圆吃了一口,这才放心地离开。 过了一会儿,他两手空空地回来,薄景安已晕死在灵前,汤圆洒了一地。 那人试探着踢了薄景安一脚,见人一动不动,他松了口气,又走到灵前,探头往棺材里瞧了瞧。 薄老爷的脸藏在阴影里,什么也看不见,只能看到一个高耸的肚子。 仆人皱眉啐了一口,“晦气。” 说着,一把推倒烛台,转身跑了。 烛火落在洁白的罗绫上,火舌迅速窜上房梁,梁上挂满白幡,眨眼间便被大火吞没。 一时火光冲天,烧得天空大亮。 薄景安孤零零地躺在一片烈焰中,而薄家众人,则各个睡得深沉,谁都没发现这场熊熊烈火,任它烧了一整夜。 第二天一早,刑狱司前来提尸,却发现灵堂被一把火烧没了,薄义搂着柳氏坐在焦黑废墟前放声大哭。 “景安啊,我的好侄子啊,你死得好惨啊。” 提刑使眉头一皱,大声问到,“这是怎么回事?” 薄义擦擦眼泪,颤颤巍巍地行了个礼,悲痛欲绝到,“大人,纸钱的火星被风吹到白绫上,引起了大火。守夜的奴才贪杯醉倒了,故没来得及扑救,直烧了一夜。” “可有伤亡。” 提及此处,薄义再次掩面悲嚎,“昨夜小侄执意要在灵堂守夜,没想到中途睡着了,便被活活烧死了。” “我兄长的尸体,也被...也被烧成灰了呀。” 提刑使一愣,皱眉望向焦炭废墟,挥挥手,一群小兵立刻跑向废墟,开始清理残骸。 薄义夫妇见此,对视一眼,得意偷笑。 想查薄擎的死因?做梦! 尸体都被烧成一把黑灰了,还能查出什么。连带那碍事的混账,也被大火烧死了。 薄家的千万家产,最终还是他们的。 就在两人洋洋得意之时,废墟里突然传来一声高呼。 “提刑使,废墟里没有发现任何尸体!” ...... 春风渡今日闭店歇业。 店内,薄景安坐在一桌账本前,头都快裂开了,“这也太难了,父亲之前到底是如何打理这些账目的啊。” 他挠挠头,顶着两个大黑眼圈走出客房。 一楼大厅,白杳杳正拉着迦娜说话。 “在店里做我没什么意见。”迦娜说到,“不过你要开人父亲的肚子,是不是得先和薄公子打个招呼?” “打什么招呼?”薄景安闻声走下来,望向白杳杳。 就见白杳杳有些无措地站在原地,双唇紧抿,迦娜推了她一下,这才犹豫着开口。 “薄小九,我...令尊......” 她吞吞吐吐说不清楚,薄景安却大手一挥,说到,“你不用说了。” “你想做什么便做,不用和我打招呼。” “只要能救回我父亲的命,切开我的肚子都可以。” 第320章 他还活着 薄义夫妇怎么也没想到,灵堂废墟里居然没有尸体。 不应该啊,守夜仆人明明确定薄景安被迷晕了才点的火,怎么可能没有尸体呢。 “提刑官大人,是不是都烧成灰了?”柳氏掩着口鼻,泪眼汪汪地说到。 提刑使冷冷看了他们一眼,没说话,直接带人离开。 剩下薄义和柳氏两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只怕让那小子跑了。”薄义愤恨扼腕,“不行,咱们得赶紧将一众房契地契交接了,这才踏实。” 没有尸体没关系,薄景安逃跑了也没关系。趁他生死未卜,赶紧将一众店面铺子划到自己名下,之后就算他回来了,一切终成定局,他也无能为力。 薄义心里打着如意算盘,急匆匆冲到薄擎的书房。 推开门,屋内一片狼藉,所有箱柜都被人打开,文书凭卷不翼而飞。 没有文书,所有东西就与他无关。 他瞪大眼睛,踉跄着后退一步,扶住门框怒吼一声。 “薄景安!” ...... “薄景安,你确定能接受?”白杳杳不放心地确认一遍,“这可是活生生切开腹部,再对身体脏器动刀子。” 薄景安点点头,“只要能救活他,什么办法都可以。” 时间回溯,回到昨晚。 早在仆人送夜宵之前,严诉就带着白杳杳来到灵堂。 白杳杳向他说明来意,希望能检查一下薄老爷的尸体,薄景安自然不会拒绝。 某种程度上说,白杳杳算是他的恩人。 谁知白杳杳只探头看了一眼,便捂嘴惊叫到,“薄老爷还活着!” 薄景安一个猛子跳起来,不可置信地看着白杳杳,“你说什么!” 活着?他爹还活着! 转头望去,只见人躺在棺内,面色青白,浑身僵硬冰凉,怎么看都不像还活着的样子。 薄景安疑惑地望向白杳杳,不知她究竟何意。 白杳杳解释不清,只一口咬定,薄老爷绝对还活着。就在这时,守夜仆人送来夜宵,薄景安借口出恭将人打发走。 仆人走后,白杳杳提议将薄老爷带回春风渡,她还发现夜宵里有蒙汗药。三人商议一番,决定将计就计,来一招瞒天过海。 毕竟就眼下的局势来看,薄家家产其实是个烫手山芋。薄擎一死,各方势力虎视眈眈,守不住的财富,便是催命符。 不如将这财富先送到薄二爷手里,替他们挡一挡。但一应文书契约,该拿走的还是要拿走。 三人商议好一切,仆人也恰好回来,薄景安便佯装晕倒,之后诸事不再赘述。 等仆人离开后,严诉用轻功将两小只还有薄擎带离灵堂,顺手将所有文书带走。 三人一路紧赶慢赶,终于安全回到春风渡。 目下来看,春风渡居然是整个王城最安全的地方。 迦娜虽然震惊白杳杳带回一具“尸体”,但什么也没说,酒肆里的伙计也都是雪族人,自然不会泄漏消息。 安顿好一切,白杳杳开始检查薄擎的脉象。 从脉象以及外表上看,他就是一个已经死得透透的死人,可当白杳杳翻起他的眼皮时,众人却看到一双惊恐乱转的眼珠。 第321章 假死状态 在医术不发达的时期,经常会发生各种假死谜案,常有人在下葬后重新活过来。 运气好的能被守墓人救活,不过大多数人还是会在死而复生后,又活活闷死在棺内。这也是为什么老人讲究停灵三天,一来是寄表哀思,二来就是防止这种假死情况。 至于薄擎,他的假死情况又有不同,他的身体已经死了,但是他的大脑还活着。 白杳杳之所以发现他还活着,就是因为他的眼睛还在动。 这种情况看上去和植物人很像,可植物人的身体是热的,有心跳也有呼吸。 薄擎却不同。 他的假死状态,更像是昆虫在受到外界刺激时,出现的假死状态,浑身肌肉紧绷,四肢蜷缩在一起。 薄擎蜷缩的情况没有那么明显,只是微微曲着腿,手指和脚趾紧紧攥在一起。 众人又是热水擦拭又是按摩肌肉,就是无法唤醒他沉睡的四肢。 白杳杳想了想,决定去隔壁白氏医馆借一副银针。 迦娜主动要求帮忙,原因是隔壁医馆突然来了一个俊俏公子,风光霁月,如谪仙一般。 等她取回银针,白杳杳施了几针,薄擎终于“活”过来了。 穴位在银针的刺激下重新跳动,血液再次流动,僵硬的身体终于渐渐放松。 只是他依旧无法动弹,从一个假死人,变成一个植物人。 不过,就算是植物人,也比死了好。 薄景安当即扑倒薄擎身边大哭一场,惹得在场所有人都有些泪目。大哭过后痛定思痛,他决定向薄义宣战。 “我顺手将二叔的账册偷出来了。”薄景安说到,“从账册出手,一定能找到将他置于死定的线索!” 他雄心满满,却在看了一夜账本后打起了退堂鼓。 他...不会看账册。 堂堂西幽首富之子居然不会看账本,传出去谁信! 但他就是不会,故一夜无眠,却是无功而返。 “你要是真想学,就让严诉教你。”迦娜笑着说到。 恰在此时,严诉从楼上下来,对上薄景安一副求知若渴的星星眼,他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掌柜的,我今日轮休。”他淡淡开口,“而且教学生这种事,算加班。” “得另外加钱。” ...... 于是,薄景安便被严秀才提溜着学账本去了。 白杳杳得了他的首肯,便开始准备手术要用的一系列东西。 是的,手术。 薄擎脉搏回归正常后,白杳杳曾给他把过一次脉,居然真的是孕脉。 既是孕脉,难道流言都是真的? 薄擎也许是传闻中的阴阳人,即雌雄同体的双性人。若真是如此,传闻便能解释通了。 但当她已一个孕妇的标准去衡量薄擎的时候,却发现薄擎的肚子不会动。 从他肚子的大小判断,胎儿已经足月,但没有任何胎动迹象。 除非这孩子...是死胎。 白杳杳想了想,再次推敲其中细节,终于发现不合理的地方。 孕期。 薄擎的孕期居然只有一个月,从“王氏”夜访到现在,也就一个月多一点。就算薄擎是阴阳人,那也得怀胎十月才正常。 当一切都开始反常的时候,就相信真理,只有真理不会欺骗你。 于是,白杳杳选择摒弃已知的脉象和胎象,再次从头推理。 这次她发现,薄擎之症,似是癌症。 第322章 巫母奶奶 薄擎怀孕后,他的身体开始急速消瘦,有传言说这是腹中鬼胎在消耗他的元气。 他身躯枯瘦如柴,腹部却高高隆起。首先可以排除是普通肥胖导致的大腹便便。再抛开脉象,单从表象上看的话,薄擎的孕肚有可能是恶性肿瘤腹腔转移,或癌性腹腔积液造成的。 有了这个猜想,白杳杳立马找到薄景安,询问薄擎的饮食规律与近期异常,立刻有了新发现。 白杳杳发现自他有孕后,经常恶心欲呕,食纳不振,这些都是孕初期的表现。但除此之外,他还总是脘腹胀痛,动不动就拉肚子,后来,甚至出现了便血的症状。 如此,即使没有x光那些现代仪器,白杳杳也基本可以断定薄擎患了肠癌。但他的脉象为何为孕脉,以及为何到目前为止,他依旧是植物人状态,都尚不可知。 以薄擎的情况,估计也活不了几天了,是冒险开刀,还是放任发展,等找回系统再进行稳妥的治疗? 夜深忧虑,白杳杳又查看了一次薄擎的状态。离开的时候,突然听见隔壁客房传来一声大叫。 薄景安又在一惊一乍! 跑过去一看,才发现他居然被一只蜘蛛吓住了。不过这只蜘蛛是够大的,有拳头大小,别说薄景安了,白杳杳看着也害怕。 他的叫声很快引来迦娜和严诉,推开门,看到案几上趴着一个大蜘蛛,两人都是一愣。 “酒肆里怎么会有蜘蛛?”迦娜眉头皱起,“严诉,你去查一查。” 见她如此紧张,白杳杳有些不解,“为何如此在意,不过是一只蜘蛛,赶走就好了。” 如此大张旗鼓,还要特意去查,不甚合理。 却看迦娜摇摇头,“你有所不知,这只蜘蛛出现,才是最大的不合理。” 酒肆里有一位吉祥物一样的老奶奶,就是为迦娜治疗地母反噬的雪山巫母。她本身就是一个老毒物,有她坐镇,只怕这条街上都不会出现毒虫毒蛇。因此,店里突然爬出一个大蜘蛛,实在是奇怪。 过了一会儿,严诉回来了,怀里还抱着一个大瓷罐子。 “巫母一切安好,没什么事。”他说到。 迦娜皱眉不解,“这就奇了,巫母既然在,这小毒物怎敢跑来送死。” 说着,就见她冲着蜘蛛吹了口气,那蜘蛛立刻缩成一团,像死了一样。 白杳杳和薄景安都愣住了,“迦娜姐姐,这又是什么法术,吹口气就能杀死一只蜘蛛?” 这得多大的口气啊! 却见迦娜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这不是常识嘛,蜘蛛就是这样啊,一旦外界有刺激就会立刻假死。” 边说边将蜘蛛抓在手里,“你看,它的腿儿都是蜷缩在一起的,若真的死了就伸开了。” 白杳杳一愣,“你说什么?” 迦娜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我说这蜘蛛是假死避难的。” 说着,将蜘蛛扔进瓷罐子里,“巫母今晚有口福了,这么大一只毒蜘蛛,够她消化一阵了。” 薄景安:......这位巫母奶奶,真的是人吗? 他五官都皱在一起,悄悄拽了拽白杳杳的衣角,小声说到,“这里真的是一间酒肆吗?” 怎么什么人都有啊。 第323章 还有一只 白杳杳却根本顾不上理他,抓起迦娜就往薄擎的房间跑。 “哎,我手上有毒!”迦娜急忙避开抓过蜘蛛的手,严诉和薄景安不明就里,互相对视一眼,跟了上去。 等到了薄擎的房间,又发现一只蜘蛛,与刚刚那只一模一样,拳头大小,背部全是黑灰相间的花纹,腿上全是鬃毛。 这只蜘蛛正打算翻窗逃跑,被逮了个正着,迦娜一个箭步上去,吹一口气,那蜘蛛便蜷成一团儿不动了。 “又是一只,奇了怪了。”迦娜徒手抓起蜘蛛,疑惑地嘟囔着。 白杳杳凑过去,仔细看了一眼,小声问到,“迦娜姐姐,你觉得这蜘蛛的假死模样,像不像薄擎刚被送来时的模样?” 白杳杳还记得,薄擎刚被救回春风渡的时候,就是四肢微屈,但手指和脚趾都紧紧蜷在一起,再加上他干瘦的四肢和圆鼓鼓的肚子,俨然就是一只假死的人形蜘蛛。 想到这种可能,白杳杳立马推着众人离开客房。 “等一下,还有一只!”薄景安突然尖叫一声。 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只见薄擎的被子里,又爬出一只蜘蛛。 四人对视一眼,都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严诉,快去叫巫母奶奶。”迦娜说到,“她今晚终于能饱食一顿了。”说着,紧紧关上客房的门窗。 薄景安和白杳杳早退至门外,白杳杳转头望了一眼,薄景安一脸苍白,紧紧咬着嘴唇,拳头也捏紧了。 他一定很害怕,自己的父亲突然和毒蜘蛛扯上关系,是个人都会害怕。 白杳杳轻轻抓住他的手,掰开手指,掌心已经烙下四个鲜红的指甲印。 此时,任何言语安慰都略显单薄,白杳杳索性不再说话,陪他等在一边。 雪山巫母很快到了,她是一个满头银发的可爱奶奶,矮矮胖胖的,总是一脸和蔼的微笑,像小姑娘一样爱穿粉红色。 别说,银发陪上鲜嫩的粉色,到还挺好看的。只是谁能想到,这样一个粉嫩嫩的小老太太,居然是个老毒物。 “巫母奶奶,您来了。”迦娜恭谨地行了个礼。 “听说店里出现了大蜘蛛?”巫母奶奶说到。 迦娜点点头,将瓷罐子递给她。打开盖子,已经有一个蜘蛛活了,巫母奶奶直接上手去抓,那蜘蛛被她抓在手里,缩成一团一动也不敢动。 巫母奶奶笑着看它,突然把它一口活吞了。隔得很远,还是能听见蜘蛛爆浆的声音。 白杳杳:......果然,穿的越粉,下手越狠。 她别过头不敢再看,再看下去,粉嫩小老太太的形象就要坍塌了。 巫母奶奶生吞了蜘蛛,优雅地用袖口擦擦嘴角,“我听阿诉说,里面那人有可能和这些蜘蛛有关系?” 迦娜点点头,打开门请人进去。 “薄公子,你留在这里吧。”她拦住往里冲的薄景安,轻声说道,“严诉,你陪着他。” “为什么不让我进?”薄景安顿时急了,“里面躺着的是我父亲!” 迦娜依旧不退,“我怕那场面,你会接受不了。” 第324章 寄生蜘蛛 在迦娜的强烈要求下,薄景安被留在门外,白杳杳则以医师身份陪在里头。 薄景安浑身绷着一股劲,死死盯着门缝,似乎想将房门看穿。 就听里面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然后就是白杳杳的尖叫声和迦娜略显兴奋的呼声。 “抓到了!” “又抓到一只!” “还有一只!” 薄景安越听越崩溃,等屋里安静下来后,他已经无力瘫倒在地上。 房门打开,白杳杳冲出来就是一顿干呕,迦娜牵着巫母奶奶走出来。 巫母奶奶擦擦嘴角,和蔼笑着,“都处理干净了,嗝。” 薄景安:......打饱嗝就过分了吧。 他顾不上那么多,冲进客房。只见房中一片安好,只是父亲的被褥有些凌乱。他急忙跑到薄擎身边细细检查一番,然后替他掖好被子。 “刚刚到底怎么了?”薄景安叹了口气,难掩疲惫之情。 白杳杳安静地坐在一边,很久后,她说到,“你父亲肚子变小了,发现了吗?” 薄景安一愣,急忙掀开被子。果然,薄擎的孕肚至少下去三分之二,却还是稍微有些鼓胀。 结合刚刚巫母奶奶的饱嗝和爬进他房间的蜘蛛,他突然有一种不好的猜想。 也许那些蜘蛛,是从父亲肚子里爬出来的。 薄景安踉跄一步,不可置信地看着白杳杳,什么也不说。白杳杳也安静地回望他,两人无声地交流着。 片刻后,薄景安一屁股坐在地上,抱着头呢喃,“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都是假的,这都是梦。” 若不是梦,蜘蛛怎会寄生在人腹中呢?如果不是阴差阳错地来到春风渡,遇到毒蛛害怕的巫母奶奶,父亲要怀着这些蜘蛛到什么时候? 越想越害怕,肌肉开始不受控制的抽搐。 “薄景安!”眼见他就要崩溃,白杳杳一把抓住他,“薄小九,不要想还没有发生的事情!” “去想已经发生的事。”白杳杳看着他,语气严肃,“振作起来,去查你父亲因何至此!” 薄景安已经濒临崩溃,得赶紧转移他的注意力,不然他非疯了不可。 此话一出,如天降雷音,瞬间点醒薄景安,他一个猛子站起来,“一定是二叔!” 管他是谁,只要能让他有点事儿做,不至于瞎想就行。 白杳杳点点头,“也许是。” 薄景安深吸几口气,憋住眼泪,“我立刻去查他的账本,一定有线索再里头。” “我去查,我得赶紧去查。”他急不可耐地冲出房门,又生生刹住,转头望向白杳杳。 “小白,把我爹肚子抛开吧。”他突然说到,“我怕里面...还有。” 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人走了,白杳杳无力地坐在椅子上,呆呆地看着空荡荡的门口。 刚刚经历的事情,绝对是她这辈子经历过的最恐怖最魔幻的事情。 小时候看恐怖故事,说百鬼夜行里有一种蜘蛛,会悄悄爬进人的肚子里产卵,等小蜘蛛们孵出来以后,便会吃掉寄生体的内脏,然后破体而出。 没想到有朝一日,这鬼故事竟然成了现实。 第325章 白衣男子 因为吐出那些蜘蛛,薄擎的肚子一夜之间就小了大半,四肢也能开始活动了。 白杳杳再探其脉,发现薄擎的脉搏终于恢复了正常,舌红苔黄腻,脉濡数,确为肠癌。 她想了想,列了个单子,上面全是手术需要的药物和工具。 是的,她决定冒险开腹。一来,是需要切除肿瘤。二来,她想看看被蜘蛛寄生过后的腹腔,会出现什么变化。 没有技术仪器支持,便像当年爷爷做战地医生一样,凭借经验和技术,进行一场原始的“剖肚清肠”。 此举虽然冒险,但成功了,薄擎便能活久一些,等找回空间以后,再进行一次完整的手术治疗,便没问题了。 确定薄擎状态良好后,白杳杳决定明早就动手术。 和迦娜说了自己的所有需求,迦娜没反对,还专门腾出一间屋子给她做手术室。白杳杳负责消毒,尽全力接近无菌标准。迦娜负责给她采购药品和工具,顺便在手术中帮着打打下手。 一切布置就绪,春风渡却迎来一位不速之客。 就在白杳杳收拾手术室的时候,隔壁白氏药铺来人了。那是一个年轻的男人,一身白衣,风光霁月如谪仙一般。 “何人如此大胆,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行此刳破断截之术?”那男人一进来,便冷冷呵斥到。 白杳杳眨眨眼睛,看看他,又看看一脸讪笑的迦娜,瞬间明白了些什么。 “怎么回事啊?”她将迦娜拉到一旁,悄悄问到,“我不是说这些药品器材要分开买嘛,怎么还是被人发现了?” 早在迦娜采买之前她就叮嘱过,所有药材和工具要分开采买,毕竟开胸剖腹在此时是大逆不道之举,万一被发现可是要掉脑袋的。 迦娜苦着脸,“我就是分开买的,但不知为何,还是被这位小郎君发现了。” 白杳杳皱眉,“那他想干什么,要钱还是要命,居然敢闹到店里来?” 莫不是想趁此敲诈一笔,只是看那人清隽的模样,不像是会勒索别人的人。 迦娜看了那人一眼,趴在白杳杳耳边,轻声耳语。 “什么!”白杳杳一惊,“他要和我一起做手术?” 话落,她不可置信地望向白衣男子,男子也注意到她,附身行礼。 “居然是你要开腹?”他有些惊讶,“看你年纪才刚刚及笄,竟懂开破之术?” 白杳杳上下打量他一眼,说到,“你看起来年纪也不大。” 白衣男子笑了笑,说到,“在下自幼便学习医术,我师父不似寻常医者一般迂腐,反而精通刳破断截之术,故在下对此术也是略知一二。” “幼时多拿牲畜练手,但进入俗世后纷扰颇多,一直不得实操。今日听闻姑娘这里有人可以切,在下喜不自胜,故出此下策,望姑娘海涵。” 看来他真挺喜欢做手术的,冷冰冰一个人,谈起开膛破肚便“叭叭叭”说个不停。 白杳杳想了想,说到,“但你从未在人身上动过刀,我不是很相信你。” 男子轻轻一笑,“我在尸体上练过手。” 闻言,迦娜眉头一皱,默默拉开距离。 这两个人什么情况啊,一个白衣如雪,一个天真无害,嘴里却在讨论要如何把人开膛破肚。 这是什么该死的...反差萌啊! 第326章 月氏无期 第326章月氏无期 两人交谈一番,大多是白杳杳问男子答,算是一场面试。 面试结果,男子合格。只是嘴皮子功夫厉害,不知道实操如何。 “还未请教公子姓名。”白杳杳问到。 白衣男子笑了笑,行了一礼,“在下月无期。” “月无期?”迦娜在一边,细细琢磨,“一个杳杳,一个无期,听起来还蛮搭的。” 她这番低语自然没被两人听见,白杳杳上下打量月无期一眼,转头问到,“月这个姓氏,倒是少见。” 迦娜解释到,“西幽临近外邦,各种姓氏都有,不足为奇。” 白杳杳点点头,再看月公子,相貌出众气质脱尘,不似寻常俗物,如此超凡脱俗之人,只是个小小医师,明珠蒙尘了。 “月先生,先和我上楼看看病人吧。”白杳杳邀请到。 月无期客气回礼,“姑娘先请。” 两人进至薄擎房间,白杳杳一言不发,任月无期检查。片晌过后,月无期有了诊断。 “此人应是肠瘤之症。”肠瘤,即为肠癌。 白杳杳眉眼一挑,问到,“先生怎么看出来的?” 月巫说到,“积聚之症,积于有形,聚于无形。结者固定不移,痛有定处,聚者聚散无常,痛无定处。” 积聚之症,乃是中医里对癌症肿瘤的称呼。 现实世界中,华夏先祖早在几千年前便发现癌症,并形成了一套完整证治体系,古人对于癌症的治疗方法有很多,如针灸、熏蒸、外敷、内服。 月无期继续说到,“内有所结,气归之,卫气留之,不得反,津液久留,合而为肠瘤。久者数岁乃成,以手按之柔,诊为肠瘤。”1 他一番“之乎者也”直接将迦娜绕了出去,白杳杳也不感兴趣,问到,“病至几期,如何医治?” 月无期想了想,“正虚瘀结,已至中末期。久病至中虚失运,气血衰少,可用八珍汤合化积丸治疗。” 也就是传统的内服医治。 白杳杳摇头,“太保守了,我不喜欢。” 月无期笑了笑,“那便破腹,行剖肚清肠之术。” 白杳杳满意一笑。 其实华夏医术并不像众人眼中所看到的那般孱弱,只知内服调理。 早在东汉三国时期,神医华佗已能利用酒和麻沸散进行剖肚清肠的外科手术,乃当今所有外科医生的鼻祖。而后,隋代巢元方断肠可接,明代王肯堂落耳再植、华夏外科手术的历史和经验,早于世界许久。 只是后来,渐渐落寞了。 “破腹是可以破,只是不确定肿瘤的位置、大小,很难下刀。”白杳杳皱眉说到。 就见月无期在薄擎腹间按了按,一会儿功夫便确定了肿瘤的位置和大小。 白杳杳眨眨眼,惊讶地望向他。月无期也很惊讶,“姑娘既懂破腹之术,为何不知如何内探病灶?” 白杳杳轻咳一声,有些汗颜。太过依赖科技,把老祖宗传下来的本领都忘了。 月无期继续说到,“白姑娘,该问的该看的,都问完看完了,何时可以手术呢?” “随时可以开始,等正午吧,光线最好。” “只你我二人?”月无期又问。 白杳杳看着他,笑着眨了眨眼睛,“当然不止。” “还需一位重量级嘉宾。” ? ?1:出自《灵枢·刺节真邪》 ? ???? (本章完) 第327章 南疆蛔蛛 第327章南疆蛔蛛 这位重量级嘉宾就是巫母奶奶。 虽然薄擎的肚子小了很多,但白杳杳实在不确定他腹中还有没有蜘蛛,便拉来巫母奶奶坐镇。 时至正午,日光大亮,在简陋的无菌房中,白杳杳开始手术。 她主刀,月无期和迦娜做副手。手术用具全是月无期的,是他师父传承下来的工具,样样精工细做,虽不能媲美现代手术道具,却已超出这个时代很多了。 银亮薄刀划开肚皮,一道鲜红的血痕。 “白姑娘小小年纪,竟有如此精湛的刀法,月某佩服。”月无期说到。 白杳杳手下不停,声音淡漠,“月公子,我做手术的时候,不喜欢听见声音。” 如此直接,十分不给面子。 月无期语噎,白姑娘拿起刀后仿佛变了一个人,不似之前那般亲和好接触,只剩下冷冰冰的严谨和认真。 月无期勾唇一笑,这小姑娘,到底有些傲气在的。 翻开肚皮,腹内五脏尽现于眼前。白杳杳手下一顿,突然退后几步,这在她往常的手术中,是绝对不可能出现的动作。 “怎么了?”见她神色不对,迦娜急忙问到,“难道薄擎肚子里还有蜘蛛。” 却见一直温雅如玉的月无期此时也变了脸色,眼中尽是严肃和震惊。 “月公子,这种情况你可曾预见?”白杳杳皱眉说到。 月无期摇头,“这些...应该不是胀瘤。” 迦娜奇异与两人的反应,好奇地探头去看。薄擎肚子里到底有什么,竟让两人大惊失色。 一眼望去,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薄擎的五脏六腑上,全沾着密密麻麻的细小虫卵,肠胃已完全被覆盖,肺叶被侵蚀,就连心脏上都有零星几点白卵。 白杳杳眉头紧皱,这种情况真是她万万没想到的。在大自然,昆虫之间经常会出现寄生一说,但寄生宿主仅限于昆虫,能在人身上寄生的屈指可数。 “巫母奶奶,还需请您一助。”白杳杳说到。 隔菌纱帘被打开,雪山巫母披上白杳杳自制的无菌服,进入手术室。 她只看了一眼,就认出是何寄生。 “竟然是...蛔蛛!”巫母奶奶有些惊讶,“此种虫卵我只在南疆秘境中见过,怎会出现在西幽!” 为追寻王族血脉,巫母年轻时曾误闯南疆秘境,结果被南疆人当成细作抓住,制成毒人,这也是她为何能百毒不侵的原因。 “南疆?”白杳杳皱眉,“巫母奶奶,您的意思是,薄老爷这是中蛊了?” 巫母奶奶点点头,“此卵乃南疆蛔蛛之卵,是南疆极其阴毒的巫蛊之术。” 蛔蛛蛔蛛,蛛如其名,自是像蛔虫一样寄生于人体肠道中的寄生虫。 由口入腹,落于肠胃,然后寄生。在五脏六腑上全部产卵后,母蛛离体,虫卵开始和五脏抢夺养份生长。慢慢的,人会因五官衰竭而死,等到人死之日,虫卵也孵化成小蜘蛛,咬开肚皮,弃尸而去。 看薄擎的寄生情况,应该还未被完全寄生。多亏白杳杳将其带入春风渡,蛔蛛畏惧巫母奶奶,放弃寄生离体逃命,薄擎这才保下半条残命。 只是现在,应该如何清理虫卵? (本章完) 第328章 以毒攻毒 第328章以毒攻毒 “无妨,上面的直接刮下来即可。”巫母奶奶说到。 蛔蛛仓皇逃离,除肠胃以外的其他器官,蛛卵尚未深扎,只轻轻一刮,便可清理。但肠胃上的蛛卵时间已久,已与肠道结为一体,恐难清理。 但白杳杳却发现,薄擎肠道上的蛛卵,大多已经枯坏而死,轻轻一碰,便可自动脱落。 白杳杳拿起那些枯皮虫卵,突然明白了些什么。 照理说,虫卵寄生于五脏之上,与之抢夺养分生长,而薄擎患有癌症,虫卵在抢夺养分的时候也吸收了不少癌细胞,如此,还未孵化,便被癌症杀死了。 白杳杳看着肠上肿块,苦笑不得。 这算什么,以毒攻毒,一物降一物?没想到最要命的癌症,居然救了薄擎一命。 也多亏了这肿瘤,虫卵清理起来十分容易,上半腑脏的虫卵用生理盐水洗净,下半腑脏的虫卵因肿瘤浸润转移,大多坏死。 有各别顽强存活的,也被白杳杳细心的解决了。不过虫卵数量过多,也着实耗费了一番功夫。 清理完虫卵还要再清肿瘤,一场手术做下来,竟直接到了第二天早上。 缝合之前,白杳杳又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任何遗漏的虫卵后,才放心缝合。 此番手术,薄擎消耗巨大,尚在危险期,一时半会儿醒不了。 他为何会中南疆毒蛊,又因何中蛊,尚不得而知。 而那些清理下来的虫卵,一离开人体便迅速枯萎死去,白杳杳本想拿来研究,结果计划也泡汤了。 手术结束后,白杳杳到头大睡了一天,第二天夜里醒来,发现自己的面容又变了。 此时的她一半像孙妙菱,一半像白杳杳,但混在一起,就谁也不像。 她摸了摸脸,心中渐安。 应该是救治了薄擎的缘故,诅咒解开了一部分。看来真如空渺所说,供茶即是机缘。 薄老爷喝了供茶,便成了她的机缘,如今保下薄老爷的性命,诅咒却未完全解除,难道她还要帮薄景安夺回家产,这段机缘才能善结? 而且,现在这张脸,更方便行事了。 虽然街上的通缉令不知为何全都撤了,但通缉奖赏太高,很多人早已将孙妙菱的脸烂熟于心,这几天时间,已经有好几拨人来春风渡打探了。 此时自己容貌改变,便可夺过哪些探究的目光,光明正大地行走在阳光下了。 她心满意足地拍拍脸,走出客房。 果然,连迦娜都未在第一时间认出她。 “这也太神奇了。”迦娜说到,“我还以为是某个小贼偷了你的衣服穿呢。” “是呀。”白杳杳撑了个懒腰,“这下终于不用窝在酒肆里面,可以出去玩啦。” 迦娜笑着嗔怪到,“早先你顶着孙妙菱那张脸的时候,也没见你有多安分。” 白杳杳嘻嘻一笑,确实,什么都阻止不了她搞事情的心。 “那个月先生回去了吗?”白杳杳问到。 “没呢,还在薄擎房间里呢。”迦娜解释到,“昨儿你睡得早,月无期给我说,想负责薄擎后续的治疗。” 白杳杳眨眨眼睛,“他怎么对薄擎这么感兴趣?” (本章完) 第329章 拜师收徒 第329章拜师收徒 癌症的后续治疗最是繁杂的,很多人躲都躲不掉,月无期居然还往上冲,真是勇气可嘉。 “说是想观察记录一下,人在开腹后会出现哪些情况。”迦娜一边给她准备餐食,一边传话。 “倒是好学。”白杳杳咬了口包子,脸颊塞得满满的,像一只仓鼠。 既然他有这个心,之后一系列善后就都交给他吧,若能培养成自己的副手,到真是个不错的选择。 这位月先生对外科手术十分感兴趣,不会暴露她私自开腹的事情。人又很好学,学东西也快,昨天的手术操作,很多他看一眼就学会了。 回头查一查,家世清白的话可以培养一下,留在自己身边,以后很多事情就都好办了。 白杳杳心中打着如意算盘,开开心心地喝下一碗粥。 就在这时,月无期突然冲出房门,大叫一声,“白姑娘,病人出事了!” 白杳杳眼神一凛,撂下饭碗,三步并作两步跑上楼。只见薄擎躺在榻上,面色青白,呼吸微不可查。 “怎么回事?”白杳杳急忙上去探脉。 月无期说到,“我一直在一遍写病册子,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不行了。” “都怪我,若是我及时看顾着,也不会出现这种情况。”语气焦急,眼神中全是浓浓的自责。 “你不用自责,他还没到不行的地步。” 白杳杳说着,直接跨坐在薄擎身上,进行心脏按压,“月无期,过来探脉!” 简洁明了的指令,临危不惧,再次令月无期刮目相待。月无期急忙跑到薄擎身边搭脉。 而白杳杳则一直在做心脏按压,一刻不停,额头上也累出一层细汗。 “有脉搏了!” 良久后,薄擎心跳终于复苏,月无期大叫一声,伸手接住无力瘫倒的白杳杳。 “白姑娘,你没事吧!” “没事。”白杳杳摆摆手,“太久不运动了,身子太弱了,才做了20分钟的心脏按压,就给我累的够呛。” 月无期一愣,问到,“何为分钟?何为心脏...按压?” 看他歪着头,一脸真心求教的模样,白杳杳微微一笑。 “月先生,你想不想学外科手术?”她问到。 “当然,月某师承尊师,学得破腹之术虽不入世人青眼,却也是救人性命的正经医术。”月无期激动说到。 白杳杳仔细打量他一眼,“既然如此,你跟着我学吧,我缺个助手。” 月无期眼神一亮,“白姑娘愿意教我?” 看昨天白杳杳手术中的态度,还以为自己为人不喜,手术完成后,他几次想找白杳杳谈论拜师学习一事,谁想白杳杳却睡了一天。 想来手术消耗极大,他也不好打扰,故写了一份详细的病例手札,至希望白杳杳能看在自己勤勉的份上,收他为徒,倾囊解惑。 “师父!”月无期拱手说到。 白杳杳眨眨眼,被这么大一个清俊郎君叫师父,还真有点不习惯。 “不用行礼。”白杳杳说到,“你就叫我的名字就好。” “我叫白杳杳,以后有什么问题,随时可以来找我。” (本章完) 第330章 巨款小庙 第330章巨款小庙 “我除了手术稍微好一些,其他常识尚不如你。所以,是你我互相学习。”白杳杳笑着说到。 在没有现代仪器的帮助下,白杳杳在“望闻问切”方面不如月无期,现如今,金手指因地母诅咒失效,两个人搭档即是互补互助。 有了月无期的助力,之后也不用太依赖于系统,何乐而不为呢。 “不过月先生,你今日不用去药铺当值吗?”白杳杳问到。 月无期摇头,“与药铺掌柜告了假,我想将病人在术后出现的种种反应记录下来,方便日后翻阅。” 白杳杳笑了笑,“月先生真是认真,那薄老爷就交给你了。有什么问题喊我就好,我就在店里。” “不过,也要注意身体,别病人还没醒,你再累到了。” 月无期轻轻一笑,“多谢白姑娘关心。” 这时,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喧闹。两人出门一看,是薄景安咋咋呼呼地回来了,后面跟着一脸冷漠的严诉。 “累死小爷了。” 一回来,薄景安便一屁股坐在桌前,举起茶壶猛灌了一口,“今天可是把小爷的腿都跑断了。” “全程都是我拖着你。”严诉冷冷说到。 昨日,两人查看薄义的账本,发现好几笔有问题的怪账,今日便去查证。薄景安娇生惯养,查了一半就累的气喘吁吁,后半段路程,基本都赖在严诉身上。 薄景安轻哼一声,“还不是因为你走的太快了,我追不上!” 严诉轻功一流,薄景安确实跟不上他的脚步。 “行了,坐下来缓缓。”迦娜招呼伙计给两人备饭,“跑了一天,查出什么了?” 薄景安耸肩,“什么也没查出来,光瞎跑了。” 薄景安没发现,可不代表严诉也什么都没发现。 只见严诉轻抿清茶,慢条斯理的说到,“薄义的这几笔怪帐种类繁杂,从书局到赌坊,皆有涉及。” “但所有店铺都是幌子,这些钱最后汇聚成一笔巨款,流向一个不知名的小庙。” 薄景安一愣,“你怎么发现的?” 严诉淡淡开口,“因为我有脑子。” “那我怎么没发现啊。”薄景安一脸不开心。 明明是两人一起外出探查,进的同一家店铺,问的同一个伙计,怎么自己一无所获,严诉却能发现线索、整理汇聚,得到一个账目外的信息? “我说你为什么非要去那间破庙呢,原来是发现了不妥之处。”薄景安有些不服气,“那你怎么不告诉我啊!” 严诉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还不是怕薄景安太过冲动打草惊蛇。薄义对那小庙如此上心,千方百计将它藏在重重伪装之后。所以,那里肯定有重要线索。 “严先生,那小庙可有不妥之处?”白杳杳问到。 谈及此处,严诉微微皱眉,“无任何不妥。” 无任何不妥,便是最大的不妥。 如果只是一间普通的寺庙,薄义想捐功德做慈善,明面上给钱就好了,为何要将这笔钱藏于众多店铺的账面里,悄悄转给神牌庙? 白杳杳也想到问题所在,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薄义在避嫌,他不想让人发现他和庙的关系。 (本章完) 第331章 小九有孕 第331章小九有孕 白杳杳想了想,问到,“那庙叫什么名字?” “神牌庙。”严诉说到。 “神牌庙!”白杳杳大惊。 她记得邪教秘籍的作者就住在神牌庙附近,而现在,薄义又和神牌庙扯上了关系,是不是可以证明,薄义也和巨蛛邪教有关系? 白杳杳想了想,问到,“薄小九,你父亲之前去过神牌庙吗?” 薄景安嘴里塞了一堆点心,含糊不清地说到,“不基道,偶常年泥家出酒。” 白杳杳嫌弃地瞪了他一眼,“说正事呢,你吃啥呢你!” 薄景安从油纸包里拿出一块点心递给白杳杳,“你吃吗,都是供过神的点心。” 神牌庙底下有间点心铺,里面卖的点心都是供过神像的点心,功效和供茶差不多,就是所谓的“消除业障积累功德”。故很多去神牌庙祭拜的人,离开时都会带上一两包点心回家。 “哎哟薄公子。”迦娜笑着说到,“你吃这么多点心,一会儿还吃得下饭吗?” 薄景安摇摇头,“我不吃饭了,吃这些就行。” 看他一副狼吞虎咽地模样,白杳杳恨铁不成钢地点了点他的脑袋,“薄小九你长点心吧。” 供过邪神的点心也敢吃。 虽然白杳杳还没去过神牌庙,但她早将神牌庙定义为邪教寺庙了。 “行了,不和你们说了。”薄景安拼命咽下点心,“我看看我爹去。”说着,一路奔上二楼。 白杳杳看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 “严先生,明天我们再去一趟神牌庙吧。”她说到,“一定会有发现的。” “我正有此意。”严诉点点头,“今天时间匆忙,未能好好搜查。” 迦娜看了两人一眼,深深叹了口气,“得,看来春风渡明日,又不能营业了。” 账房天生天天旷工逃班,这生意没法做啦! ...... 两人约好明日一早前往神牌庙,谁想第二天起来,薄景安出事了。 他躺在床榻上,干呕了一夜,整个人像虚脱了一般,脸色蜡黄嘴唇发白。白杳杳给他诊脉,脸色越来越难看。 “薄景安,你怀孕了。” “噗!”薄景安吓得吐出一口清茶,“你说什么呢,小爷我还是个黄花大闺...大老爷们呢!” 白杳杳笑了笑,都这样了还能打趣逗闷,看来没什么大问题。 “你什么时候开始干呕的?”白杳杳问到。 “就昨天晚上。”薄景安恢复了虚弱的模样,“食欲不振也是昨天晚上。” 白杳杳瞪了他一眼,“你昨天吃了那么多点心,要是还饿,那才有问题呢。” 薄景安撇撇嘴,不说话了。 “现在怎么办?”迦娜问到,“薄公子不会和他爹一样,也被下蛊了吧。” 薄擎之所以会假怀孕,就是因为中了南疆蛔蛛,蛔蛛在他体内生长产卵,让他的肚子越来越大,还改变了他的脉象,就像真怀孕一样。 好在他本来患有肠癌,让白杳杳诊断出来,做了手术,这才发现那些虫卵并及时清理掉。 现在想来,薄擎的蛊虫应该是薄义下的,因为想争夺家产。那么,他既然能给薄擎下蛊,肯定也会给薄景安下肚。 因为只有薄景安死了,这笔巨额家产才能落在他手里。 (本章完) 第332章 再出孕例 第332章再出孕例 只是,为何薄擎一个月前便出现了症状,薄景安今早才出现呢。 难道是因为薄擎年老体弱,而薄景安身体强壮? 那更不应该了,按照寄生原则来说,寄生体身体越健康,寄生虫长得越好,薄景安应该更早出现症状才对。 那么...他是最近被下蛊的?什么时候?薄擎的葬礼,还是他是被传染的? 白杳杳眉头紧皱,有些担心。 “小白,我肚子不会也有那些大蜘蛛吧。”薄景安惴惴不安地问到,一想到那毛茸茸的蜘蛛在自己肚中产卵,他就一阵干呕。 白杳杳看着他扁平的小腹,摇摇头,“应该没有,你还没显怀呢。” “你!”薄景安瞪大眼睛,气得说不出话。 显怀是什么奇奇怪怪的词,他可是个大老爷们! 白杳杳故意逗他,就是不想让他胡思乱想。而且,之前薄擎吐出来的蜘蛛,各个都有拳头大,如果它们现在在薄景安的肚子里,那他的肚子怎么说都要鼓起来了,不可能还是平的? 难道说...这些蜘蛛还没孵化? 很有可能,若这些蛔蛛一开始就有拳头大小,根本无法在神不知鬼不觉中下蛊。 至少薄景安这个憨憨完全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中的蛊。 但是这个蛊,该如何解呢?开刀取出来吗? 就在她冥思苦想之时,月无期来了。 他回药铺看诊了,薄擎交给迦娜照顾。现在过来,不知所为何事。 “杳杳姑娘。”月无期行了个礼,说到,“铺子里来了个奇怪的客人,你能不能帮我去看看。” 白杳杳一愣,“什么病,连月先生都诊不出来吗?” 月无期点点头,眉头轻皱,“我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病人是男子,却是孕脉。” 此话一出,白杳杳立刻站了起来,“你说什么?” 又是男人怀孕?怎么可能! 薄擎之所以怀孕,是因为薄义给他下了南疆蛔蛛蛊,按理说受害者应该只有薄擎和薄景安两人,怎么可能还有外人受害? “病人可是薄府的人?”白杳杳问到。 月无期摇摇头,“并不是薄家的人,只是一个粮油店老板。” “带我去看看。”白杳杳眉头一立,急忙跑去白氏药铺。 进了铺子见到病人,白杳杳探了探脉,果然是孕脉。她心下不安,便细细盘问起来。 那病人四十多岁,鳏居在家,社会关系简单,不会有人用下蛊这种阴毒的法子害他。 那么,他的孕脉又如何解释呢? “大夫,我这病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病人担心地问到。 “大叔,你干呕,食欲不振的情况持续多久了?”白杳杳问到。 “就前两天,从神牌庙回来以后就这样了。”病人说到。 “神牌庙?”白杳杳一愣,“那您在神牌庙,都做了什么?” 病人疑惑地抓抓脑袋,“就是普通的求签拜神,走的时候,买了些供过的点心。” 点心! 昨天薄景安也吃了神牌庙的点心,今天就中蛊了。 白杳杳急忙问到,“那您是吃完点心就出现症状了吗?” 病人点点头,“我中午吃完,下午就开始恶心干呕了,我怀疑是他家点心不干净,还跑去和点心铺的掌柜对峙。” “掌柜的怎么说?”白杳杳问到。 (本章完) 第333章 巴豆毒药 第333章巴豆毒药 “还能怎么说,当然是拒不承认了。” 一说起这茬,病人气就不打一处来,“他说别人吃了都没事,就我出事了,可见不是他家点心的问题。” “还说那些点心是供过神的点心,我随便乱说话,要被神诅咒的。” 病人苦着一张脸,“当时我还不相信,没想到干吐了两天。看来,我是真被诅咒了。” 白杳杳急忙劝到,“不是的,并不是诅咒,只是春天来了,肠胃容易过敏,给您开两幅健胃的药。” 说着,开了一副药房,月无期打开一看,里面居然有巴豆。 他看了白杳杳一眼,没说什么,自去抓药。 “大叔,这个药可能会有点拉肚子,不要担心,都是正常的。”白杳杳说到,“你喝完如果还有症状,一定要再回来复诊,记住了吗?” 病人点点头,拿了药包离开了。 他走后,月无期安静地望着白杳杳,似乎在等她的解释。 “那个...月先生,这件事一句两句讲不清楚,我回头和你解释。”白杳杳笑着说到,“麻烦你按照刚刚的方子再抓一副药。” 月无期没再多问,依样给她抓了一副。 白杳杳笑着接过药,问到,“今天还来照顾薄老爷吗?” 月无期点点头。 “那等你今天晚上过来,我再和你解释。”说着,笑着挥挥手,跑出药房。 看着那活泼的背影,月无期微微扬起唇角。 ...... 薄景安喝了药,拉得昏天暗地,整个人更加虚脱了,出来面黄唇白,连眼睛都佝偻进去了。 “这什么药啊,拉死我了。”薄景安扶着墙,腿都软了。 “就是普通清热解毒的药啊。”白杳杳说到,“就是加了一味巴豆。” “什么!”薄景安瞪大眼睛,一头栽到再床,“白杳杳,我招你惹你了我!” 白杳杳只看着他,不说话。 若蛔蛛真是通过食物进入体内的,那么肯定得先扎根于胃,待孵化后再开始产卵。因为胃里填满了蛛卵,定然没胃口吃东西,而身体处于自保,排斥这些无法消化的蛛卵,便出现干呕的情况。 至于为何是孕脉,也许是蛛卵为了保护,更改了脉象。 那么,既然在胃里,就先试试能不能排出来,如果不行,再想办法。 于事,薄景安就这样拉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薄景安果然胃口大开,喝了一碗清粥,还吃了一个咸鸭蛋。 但脉象依旧未变,一直到晚上,他都没再吃一口饭。白杳杳担心他身体吃不消,强迫他吃了些东西,结果全吐出来了。 看来,巴豆无用,那些虫卵仍占据着他的胃。 一时陷入僵局,难不成真的要刨腹? 晚上,月无期来了,白杳杳按照约定,将所有事讲给他听。听到薄景安可能被寄生了,月无期倒是想到一个办法。 “下毒?!” 薄景安瞪大眼睛,“白杳杳,我与你远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为何要如此对我!” “别演了。”白杳杳锤了他一拳,“办法是月先生想的,自然是以毒攻毒。” 蛛卵之所以无法排出体外,肯定深扎于胃中,只靠肠胃的消化和蠕动是无法将其排出体外的。 不如将其毒死,就像蛛卵死于肿瘤一样,也许它们就会自动脱落了。 (本章完) 第334章 惊险试药 第334章惊险试药 此话一出,立刻引起薄景安的强烈反抗,“小爷才不要当试验品。” “那就把‘孩子’生下来。”白杳杳面无表情地说到,“名字我都给你想好了,就叫薄小蛛。” “你!你才是猪,你全家都是猪!”薄景安炸毛。 白杳杳没空安抚他,直接从袖口掏出一个瓷瓶,说到,“呐,这是月先生特意为你调制的杀虫剂。” “杀虫剂!” 薄景安一脸惊悚地看着小瓷瓶,听这名字便觉得恐怖,更别提喝了。 他惊恐嚷到,“月无期,你一个医师居然敢制毒,传出去后谁还敢找你看病!” 月无期笑了笑,谦和开口,“善为医者自善用毒。薄公子不用担心,待杀死你腹中蛔蛛后,喝下此解药便可回还。” 说着,从怀中掏出另一个小瓷瓶。 他从不调制必死的毒药,凡经他手的毒药,必有解法。 见大局已定,此毒是非喝不可了。薄景安吓得紧紧捂住嘴,誓死抵抗。 “好了薄景安,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了。” 白杳杳一把搂住薄景安的脖子,笑嘻嘻地说到,“今天你就算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话落,二话不说捏开他的下巴,将药灌进去。 “咳咳咳!”薄景安被呛得一顿猛咳,苍白面颊上浮出一层淡薄的红晕。 等顺过气,薄景安咂咂嘴,惊讶地发现这毒药并不如他想象的那般恐怖,味甜,带着一股淡淡的桂花味。 “还挺好喝的。”薄景安舔舔嘴角,没心没肺地说到。 下一秒,他突然四肢抽搐,翻白眼吐白沫,手抽得更鸡爪疯一样,直接晕了过去。 月无期及时给他灌下解药,人躺了一夜,第二天才缓缓清醒。 “我还...活着?”薄景安躺在床上,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到。 白杳杳点头,一脸严肃。 薄景安松了口,视线向下,突然看到自己渐渐隆起地小腹。 “啊!” 他吓得一个鲤鱼打挺翻起来,“怎么回事,我肚子怎么越来越大了!难道蛔蛛没被毒死?” 白杳杳依旧点头。 薄景安喝下杀虫剂后,毒性立刻发作,昏厥抽搐不省人事。白杳杳与月无期担心他的安危,很快给他喂下解药,但这一会儿功夫,根本伤不了蛔蛛的根基。 投毒杀蛛,人死蛛才死。 “这蛔蛛也太邪门了些。”白杳杳皱眉说到,“难道它们一点弱点都没有?” 软的不行硬的也不行,难道蛔蛛一旦扎根体内,就只能束手无策地等着它孵化吗? 薄景安惊慌地抓住白杳杳的衣袖,口中哀哀,“小白救我!” “拿我试药吧,我愿意当试验品,只要能把这些该死的蜘蛛从我肚子里赶出去,做什么都行。” 一想到有一窝蜘蛛卵正在胃里生根发芽,薄景安就惹不住地恶心。 白杳杳却摇头,说到,“你现在身子太过虚弱,已经不能再随便折腾了。” “那怎么办,不能就这样任由它们在我肚子里下蛋产卵吧!”薄景安一脸焦急。 “薄小九,你先别急。” 白杳杳安慰到,“放心,我一定会救你的。我和严诉决定明早再去一趟神牌庙,也许在那里能找到解救之法。” 一直找不到解决蛔蛛的办法,就只能从根源上下手了。也许只有下蛊之人,才知道如何解蛊。 (本章完) 第335章 繁荣小庙 第335章繁荣小庙 第二天一早,白杳杳便和严诉来到神牌庙。 那是一间极小的庙宇,被重新翻修一遍,朱漆绿影鲜艳亮丽,一片崭新。庙里信徒众多,来来往往络绎不绝,故此,庙内总是一片烟雾缭绕、香火繁盛的样子。 白杳杳却想不通,这些人是如何发现神牌庙的? 神牌庙不过是一座隐藏在市井中的无名小庙,名声不大,闻者稀少,怎会一夜之间便从门可罗雀,变成现在这样一番热闹繁荣的景象? 因为薄义的有意推动? 可是投资翻新神牌庙的成本格外昂贵,薄义作为一个精于算计的商人来说,无利不起早,肯定不会做亏本的买卖。 那它到底神奇在哪里,引得众人趋之若鹜,还引得薄义心甘情愿一掷千金? 四下望去,庙中所有人的表情都是满足喜悦的,不少人是前来还愿的香客。 看来,这所小庙之所以这么鼎盛,肯定和愿望有关。 白杳杳和严诉决定进主庙一探究竟。 一进主庙,迎面便是一个金光闪闪的神像,梁上彩绣高挂,遮住神像仙颜。虽然看不清脸,但从外形就能断定,这不过是一个普通的神像而已。 四下探查一番,毫无头绪。 两人只好离开主庙,却在走到门口的时候,被一个小道童拦下。 “哥哥姐姐,买点许愿香囊吧,祈福消灾的。” 小道童看起来只有六七岁的样子,长得白白胖胖十分惹人喜爱。他手里拿着一个樱粉绣金的香囊,对白杳杳说到,“姐姐,这是桃花香囊,佩戴以后可以招桃花的。” 看着他小大人的模样,白杳杳不禁失笑,接过香囊看了看。那香囊制作简陋,看起来像路边三元店里的义乌小商品,但因其打着求福祈愿的名号,价格又不贵,人们拜完神,常会随手带两个回去,全当一个心里安慰。 “哥哥,这个金色的给你。”小道童将一个金色绣锦鲤的香囊递给严诉,“这个是招财的,你一定会需要的。” 严诉面无表情地望向小道童,淡漠开口,“子不语怪力乱神,我只信圣人。” “这里也有祈求学业有成的香囊呀。”小道童挑出一个蓝色的水纹香囊递给他,“学业香囊,佩戴之后定能金榜题名。” 严诉想了想,点点头,“那来一个。” 说着,拿出银两,还顺便将白杳杳的桃花香囊一起买了。小玩意而已,白杳杳便随手挂在腰带上。 两人又在庙中探查了一番,却没发现半点儿异常,看起来,这里似乎就是一间普普通通的神庙而已。 “我们不能在外围打转了。” 白杳杳皱眉说到,“严先生,咱们去信徒们居住的地方看一看吧。” 严诉点点头,“我正有此意。” 表面的欣欣向荣一定只是迷惑人的障眼法,想要揭露神牌庙的真面目,还是要去它腐烂的内里探查。 两人避开众人的视线,拐进主庙后的小树林。 树林后便是教徒们居住的地方,院门锁着,还专门挂了‘香客勿进’的木牌。 (本章完) 第336章 细缝相遇 第336章细缝相遇 越是不让进的地方,白杳杳就越想要进去看看。 门锁着也无妨,自有严诉轻功带她翻墙。然而,就在两人趴在墙头准备翻进去的时候,院中突然出现一个女子的声音。 “他身边护卫森严,为人又警醒,我如何敢动手?” 而后,一个粗旷的男人声音,“现在只有你能接近他,你不动手谁动手?” “无论如何,明晚月落前都要取他性命,若误了月巫大人的大计,你便等死吧!” 女子语气幽怨,“谁说只有我能接近他?我虽在宫中,却日日被那些老奴逼着站规矩学礼仪,根本腾不出时间做别的。” “这些都是借口!” 男人粗暴地打断她,“总之,若你不能完成刺杀,月巫便会派更得力的人进宫替换你。” “毕竟这西幽王妃的位置,不知有多少人眼红。” 进宫,西幽王妃? 白杳杳一愣,这两个人难道是西幽王宫的人?他们要干什么?听这话的意思,像是要刺杀某位重要人物! 听见“换人”的威胁,女子态度顿时软了下来,她低头说到,“我知道了,明晚月落前,我一定会让他喝下忘忧散的。” “这还差不多!” 男人语气轻蔑,“行了,忘忧散我昨日放在你房间里了,自己去拿。我现在还要去送月巫大人的密册,你快点回宫,别被人发现了。” 女子点点头,两人分开而行。 白杳杳和严诉互相对视了一眼,迅速作出计划,白杳杳去搜查女子的房间,而严诉则去追踪那份月巫密册。 两人约定黄昏时在庙外的柳树前碰面,之后便匆匆分别。 白杳杳藏在墙头等了一会儿,见那女子离开,她便悄悄摸入房间。其实,从二人刚刚的对话中,白杳杳对这女子的身份,已经有了一些猜测。 进入屋中,上下翻找一番,她在床榻下发现两封密信,收件人只写了菱角二字。 见此,白杳杳便更加肯定这个女子的身份,就是和自己交换的孙妙菱! 她面露鄙夷,欲打开密信细读,谁料孙妙菱居然去而复返,白杳杳一惊,四下望去,只有床榻与书柜之间的一条狭窄细缝能藏人。 她顾不得许多,立刻闪身躲进去,却在下一秒,被一道凛冽的杀气包围。 狭缝里居然还有人! 她差点惊呼出声,却被那人一把捂住口鼻,险些喘不过气来。 抬眼望去,只见是一个银面侍卫,一身修身黑衣劲装,带着一个银色的弯月面具,遮住全脸,不得见其真容,只能看到一双淬满冰爽的眼眸。 白杳杳顿时屏住呼吸,看着样子,这人应该也是偷偷潜入房间的。 此时,孙妙菱已经回到房间,在翻箱倒柜地寻找什么东西。白杳杳和黑衣人躲在狭小的隙缝中,不得不紧紧贴在一起,难免有些肌肤相亲的举动。 与柔软的白杳杳不同,那黑衣男人一身肌肉,如铜墙铁壁般坚硬。一刚一柔碰撞在一起,令紧张的气氛渐渐微妙起来。 男人湿热的呼吸洒在白杳杳额前,她有些不自在,紧紧闭起眼睛,只希望孙妙菱能赶紧离开,自己好逃出这令人窒息的牢笼。 (本章完) 第337章 再探铺面 第337章再探铺面 可孙妙菱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在屋中翻找一番后,又坐在案几前开始写信。 白杳杳崩着一身的劲儿,体力渐渐不支,刚想找个地方靠一下,抬眼却对上一双充满杀意的眼睛,暗中蕴光只表达了一个意思,若她敢妄动,下一秒便会身首异处。 白杳杳气闷闷地转过头,看着墙面发呆。那男人也颇为冷漠,一手撑着墙,一手背在身后,尽力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两个人谁都看不上谁,狭小空间里,原本有些旖旎的气氛渐渐变得有些争锋相对。 好在孙妙菱没有耽搁太久,写完书信后便立刻离开了。 两人都松了口气。 男子率先离开细缝,出去后还颇为嫌弃地拍了拍衣服,好像被占便宜的是他,而不是白杳杳这个娇娇软软的小姑娘。 白杳杳顿时被气笑了,对着那男人的背影悄悄打了几个空气拳,却被那人突然转身抓了个正着。 小拳头尴尬地立在半空,白杳杳轻咳一声,十分不自然地挥了挥手。 “有蚊子。”她心虚地自言自语。 男人没说什么,只冷冷地说到,“信呢?” 白杳杳一愣,“什么信。” 见她装傻充愣,男人二话不说直接拔刀,银亮刀光闪过,面前的小姑娘立刻乖乖拿出书信。 “这位大哥,有话好好说嘛。”白杳杳一脸从心的微笑,“一言不合就拔刀威胁女孩子,可会找不到女朋友的哦。” 男人冷冷瞟了她一眼,伸手夺信。 铺开信笺,白杳杳挪着小碎步蹭过去,探头一看,只扫到一些零散的信息,信笺便被男人收回怀中。 白杳杳眉头一皱,不服气地说到,“这位仁兄,这信好歹是我找到的,怎么说我也有知情权吧。” 然而,那人根本没将她放在眼里,话未说完,便飞窗而出,瞬间不见踪影。 白杳杳这辈子没被人如此无试过,当即愣在原地,气得笑了几声,却无可奈何,只能气呼呼地离开。 信笺上的内容她没有看全,但扫到“供点斋”几个字,想来应该是神牌庙下的点心铺子。想了想,她只身前往点心铺子。 铺子就在庙门口不远处,出门就能看见,很好找。只是,等白杳杳赶到的时候,恰好赶上铺子关门。 白杳杳眉头一皱,觉得有些蹊跷。此时正是日头正盛,人来人往的时候,店家不好好做生意,关门干什么? 她上前一步,一把拉住门拴,笑着和伙计说到,“小二,今日怎么这么早就关门了?我还想带点点心回去呢!” 那人却转头瞪了她一眼,眼中写满不耐烦,高声嚷到,“滚滚滚,没看见老子要关门了吗,赶紧走!” 白杳杳眉眼一挑,这人不是老板,也不是店铺的伙计。或者说,正常开门做生意的店家,谁会有如此恶劣的态度。 除非是打算关门跑路,再不做生意了。 想到这里,白杳杳心中一紧,绝不能让他们就这么跑了。 她紧紧握住门拴,顿时哭丧起一张脸,“老板,求求你了,我哥哥生了重病,快不行了。临死前就想吃一口你家的点心,你行行好,卖我一包点心吧!” 那人眉头皱起,狠狠推开白杳杳,“你个难缠的小丫头片子,让你走你就走,哪这么多废话。” ? ?我回来了,明天起恢复更新,一天4更。26号会爆更一万,把前面欠的给大家补上! ? ???? (本章完) 第338章 花言巧语 第338章花言巧语 说话间,他总是不自觉地往屋里瞅,面色有些焦急。 “小姑娘,听人劝吃饱饭,赶紧回家,听见没有。”男人压低声音威胁到。 白杳杳眼睛一转,心下已有了定论。看来这人做不了主,真正管事的在屋里头。而且,这人话中有话,一直在劝她离开。 她想了想,势单力薄不易正面硬刚,还是先撤吧。 下一秒,屋中传来一道张扬的女声,“让她进来。” 门口的男人一愣,微微叹了口气,侧身让行,再看白杳杳的眼神中,多了一丝怜悯。 白杳杳心下已知不好,却还是决定进去一探究竟。 怎么说呢,来都来了...... 一进门,只见屋中一片昏暗,温度有些不合时宜的阴冷。只有白杳杳站的门口有一小片亮光,余下整个铺子都被阴影笼罩。 一个束着高马尾的红衣女子,翘着二郎腿坐着柜台上,吊儿郎当不着正形。她左右两边各站着一排身穿黑衣,腰系苍松环绦的男人,各个人高马大,面容严肃。 屋内一片狼籍,笔墨纸砚、账本算珠散落在地,砖地上还有一大块喷溅的墨迹。铺子中间,蹲着一个穿绸缎的、两个穿粗布的,看起来像是点心铺子的老板和伙计。 铺子老板鼻青脸肿,被打成个猪头,口中“哎呦”不断,剩下两个伙计抱头蹲在一边,安静如鸡。 这场面,怎么看都像是黑社会在强收保护费。 白杳杳暗暗叹了一口气,真是什么“好事”都能被她赶上。 “小妹妹,来买点心?” 红衣女子率先开口打破寂静,白杳杳的大脑飞速运转。想了想,她脚下一软,直接瘫坐在地,眼中蓄满泪水,可怜巴巴地点头。 “美人姐姐,我哥哥快病死了,我只是想买些神前供点,希望能冲一冲煞气。” “我不是故意闯进来的,求美人姐姐饶了我吧。”边说边擦眼泪,俨然一副被吓破了胆的小鸡仔模样。 而她那声“美人姐姐”,大大取悦了红衣女子,她豪爽的笑了笑,说到,“真是个嘴甜的小滑头。” “不过,这里的点心可不能给你哥冲煞。”女子继续说到,“只怕他吃了,还会不得安宁,无法解脱。” 白杳杳一愣,不解地问到,“美人姐姐,这是什么意思?” 红衣女子笑了笑,“没什么,瞎说而已。” 她挥挥手,说到,“看你是个无辜的,本该放了你。只是......”口中一顿,突然转了话锋,“只是你看似无辜,实际上却是这家店铺真正的掌柜!” 白杳杳:??? 女子冷笑一声,指着鼻青脸肿的掌柜的说到,“这人都交代了,未时大掌柜会来查账!你午时七刻进店,差一刻到未时,大掌柜不是你还能是谁!” 白杳杳愣了愣,行,大致清楚这位姐的脑回路了,是个傻的。 女子继续骂到,“小小年纪,看起来人畜无害,实际上包藏祸心。一口一个姐姐,花言巧语巧言令色,就是想趁机开溜!” “就这点小把戏,还敢在老娘面前现眼!”女子跳下柜台,大喝到,“来人,带回帮中。” “老娘今天不让你脱层皮,我就不是你尤七姑奶奶!” (本章完) 第339章 亲亲我我 第339章亲亲我我 白杳杳来不及说话,就被黑帮打手干脆利落地套上头套押走。 她身材娇小,被人拎着后衣领拽了一路,然后扔上一辆马车。马车上应该还有其他人,她恰好落入那人怀中。 视线被剥夺后,其余感官便瞬间敏锐起来,白杳杳很快察觉到一丝熟悉的感觉。 那人身上有一股好闻的冷香,若有若无,不仔细闻肯定无法察觉。宽广的胸膛和坚硬有力的臂膀,再往上,是凸起的喉结,棱角分明的下颌线。 手脚被牢牢绑住,小脑袋一路蹭上去,头套已经卷至鼻尖,薄唇不经意碰到那人的喉结,引起他一阵战栗。 “你还要闻到什么时候?”一道冰冷却熟悉的声音。 白杳杳心中一阵悸动,焦急问到,“你是谁?” 心底有个答案呼之欲出,却在下一秒被打手粗暴打断,“说什么呢,老实点!” 说着,蛮恨地将两人分开。为了防止他们继续交头接耳,打手直接坐在车里,之后的时间,白杳杳再无机会接触那人。 她心中焦急万分,却又疑点重重。 这个人会是燕君琰吗?可若是他,怎么会被几个不入流的黑帮打手绑住?难道他被人暗害,武功尽失? 肯定是了,毕竟之前在墙头上还听见孙妙菱要给他下药! 白杳杳一颗心仿佛被放在油锅上慢慢煎熬,只求能快些到地方,好让她摘下头套确认一二。 很快,马车停了,白杳杳依旧像个小鸡仔一样被人拽了一路,然后被扔进牢房。 等了一会儿不见动静,她小心翼翼地用膝盖蹭掉头套,这才看清自己所在的地方。一间普通的私牢,没什么特别之处。牢房内空无一人,那人没和她关在一起。 白杳杳叹了口气,避免节外生枝,又将头套带了回去。 果然,她前脚刚带好头套,下一秒,黑帮打手就过来了。又被拽着拐了几个弯,然后进入一间漆黑的密室。 “头套摘了。” 尤七娘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头套被人粗暴拽掉,白杳杳像颗被狂风摧残的小树苗一样晃了晃。 待双眼适应烛光后,白杳杳睁开眼,发现自己在一间审讯室一样的地方。 红衣尤七娘坐在虎皮高坐上,依旧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一旁的木柱上绑着一个黑衣男人,正闭目养神,手脚虽然被铁链束缚,却一副无所谓的悠闲表情。 白杳杳上下打量一番,认出他正是那没礼貌的银面侍卫,此时摘了面具,只是一张大众脸,没什么特别。 她收回目光,撇撇嘴。 就这人刚刚在神牌庙时,那副“谁都别招惹爷,爷要独自美丽”的臭屁态度,她还以为会是个绝世大帅哥呢。 现在看起来也就那么回事嘛。 “你这侍卫还挺厉害的。” 尤七娘突然说到,“在哪买的暗卫,审了一个时辰,什么都不说。是条汉子,我喜欢。” 白杳杳眨眨眼睛,不解问到,“什么叫我的侍卫?” “你还想装到什么时候!”尤七娘摔着鞭子站起来,“我的人都看到你俩在马车上亲亲我我的,还想抵赖!” (本章完) 第340章 据理力争 第340章据理力争 亲亲我我? 白杳杳一愣,转头望去。 难道这人就是刚刚马车上的人?不...不会吧,她还以是燕君琰呢! 白杳杳有些羞恼地闭了闭眼,什么啊,她居然将一个陌生人认成燕君琰,还在人家身上蹭来蹭去,简直没脸! 就在她低头懊恼的时候,那人也瞟了她一眼,眼神中充满探究,却始终缄口不言。 白杳杳叹了口气,理顺心情。 现在不是想燕君琰的时候,还是先想想怎么应付这位暴脾气的尤七娘吧。 “姐姐,你真的错怪我了。”白杳杳说到,“我只是去点心铺子里买些点心而已,不是什么幕后大掌柜,你抓错人了。” 尤七娘冷笑一声,“进了我青龙帮的地牢还敢撒谎,你们这一主一仆,还真有默契啊。” 青龙帮,西幽王城有名的黑帮。业务涉及黑市赌坊,还有信息交易买卖,势力浩大不容小觑,帮主正是尤七娘。 她身边常跟着一位轻候先生,是青龙帮的军师,总管帮内大小事宜。众人暗地里常说,这位轻候先生才是青龙帮真正的老大。 按理说,一般审问诸事应由轻候先生处理,此番不知为何无故缺席,竟交给这位混世女魔王审问。 那还不将地牢闹个天翻地覆! 就听尤七娘冷笑一声,一鞭抽在地上,“来人,把这个小丫头也给我绑到柱子上。我倒要看看,她能扛几鞭子!” 话落,几个壮汉应声而动,向白杳杳走去。 白杳杳急忙向后退去,说到,“姐姐,你真抓错人了!我不是大掌柜,反而是你们帮里有人是内鬼!” 尤七娘眉头一皱,“你什么意思?” 白杳杳说到,“姐姐,我进门买点心的时候,门口接应的,可是你们青龙帮的人?” 尤七娘点点头,“当然,那可是自家兄弟,有什么问题?” “当然有问题。”白杳杳解释到,“因为我进门时,他话里话外都在让我快走。” 若是普通的黑帮闹事,这人出于善心,不忍一个无知少女误闯店铺遂劝她离开,倒是情有可原。 但既然要抓幕后大掌柜,此时无论上门之人是谁,都要列为嫌疑人。这个时候,他大发善心劝人快走,要么是个糊涂的善人,要么就是内鬼在打暗号。 现在还不清楚点心铺和黑帮之间到底有何恩怨,但以那位帮众的表现来看,此人应该和点心斋有关系,但又不认识点心斋幕后的大掌柜。 或者说,没人知道谁是点心斋的幕后老板。 白杳杳将此分析讲给尤七姐听,对方想了想,疑惑说到,“这倒是,那人平时最喜调戏民女,怎会突然善心大发劝人离开。” 白杳杳松了口气,继续说到,“其二,我若真是点心斋的大掌柜,看到门口接应的人不是原店铺的伙计,我是不是应该先退至一边观察,而不是贸然上前询问。” “而我,不但上前问了,还在内鬼暗示快走后依然要硬闯,这更能证明我的清白!因为我根本不知道这家店的事情,只是一个单纯的顾客而已!” 白杳杳据理力争,尤七姐低头不语,身边的木柱上,却传来一声轻笑。 白杳杳转头望去,只见那人依旧闭目养神,嘴角却微微扬起,残留一丝笑意。 (本章完) 第341章 轻候先生 第341章轻候先生 “如此说来,真是我错怪你了。” 尤七娘收了鞭子,拍了拍白杳杳的肩膀,“对不住了妹子,我心中焦急,一时乱了方寸,错将你抓来了。” 而且,因这一闹,只怕那真正的幕后大掌柜早收到风声逃跑了,之后再想抓,更是难上加难。 尤七娘垂头丧气地坐下,扶额长叹,“这下怎么办,难道轻候...没救了吗?” 闻言白杳杳心中一动,小声问到,“这位轻候先生,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尤七娘抬起头,无力笑笑,“一淌子浑水,小丫头就别参与了。” 白杳杳撇撇嘴,可恶,又被小瞧了! “既然都解释清楚了,我着人送你出帮吧。” 尤七娘起身,勉强撑起一个微笑,“今次之事都是我的错,我欠你个人情。日后若你遇到什么困难,便去广财赌坊找我。” 她眼中疲累难挡,显然已无多余精力再应付他人了。白杳杳点点头,不再多说。 “对了妹子。”尤七娘突然说到,“那家点心以后别买了,吃了会出事。” “出事?会出什么事?” 白杳杳站在原地,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尤七娘,“是男子怀孕吗?” 对方明显一怔,高声问到,“你怎么知道!” 见此,白杳杳心中了然,那位轻候先生,只怕也出现了蛔蛛寄生的情况。 青龙帮这种大型黑帮,在江湖上有些地位,收保护费这种不入流的小事自然不屑去做。既如此,又为何针对一家小小的点心铺呢? 能让一个帮主亲自出面的事情,必是危及本帮的大事。比如,军师先生生命垂危。 白杳杳想了想,说到,“尤姐姐,不瞒你说,其实我哥哥也怀孕了,就是吃了他家的点心才会如此。所以,我今天是特意来调查的。” 不想碰到了青龙帮抓人,她被误抓至此。 “你...你家人也出现了男子怀...怀孕的情况?”尤七娘有些难移启齿。 清风明月般温雅的军师先生居然怀孕了,还是自己酒后失态强迫先生一夜风流后怀上的。这种事情,她怎么好意思说出口。 白杳杳点点头,“尤姐姐放心,其实那并不是怀孕,只是中蛊了。” “这是一种南疆的蛔蛛蛊,由口入体,寄生脏腑,会造成男子怀孕的假象。” 尤七娘一愣,“原来如此。” 有点小失落是怎么回事...... “我猜,轻候先生肯定是吃了那家供点后,才出现的妊娠反应吧?” 白杳杳说到,“我哥哥也是吃了他家点心后才发病的。因此,我怀疑他家将蛊虫下在点心里,以此扩散寄生。” 至于为何如此,应该是邪教的恶毒谋划。但有关巨蛛教一事,她还不打算告诉尤七娘。 “蛊虫?点心?原来如此。”尤七娘坐在虎皮高坐上,眉头皱起。 轻候确实是食用了供点才出事的,而且...不止他一人。 他从神牌庙带回很多点心,又分给帮众,那群人吃后都出现了怀孕症状。故此,尤七娘便迅速锁定了这批点心,这才闹到点心斋去。 而分食点心那几日,因她一直躲着轻候先生不在帮内,侥幸逃过一劫。 (本章完) 第342章 移交官府 第342章移交官府 “尤姐姐,先带我去看看轻候先生吧。”白杳杳说到,“小女子不才,略通些医术,兴许能缓解一二。” 目前,虽尚不知如何解蛊,但青龙帮人多,病例样本便多,多中取一,定然能找到解决办法。 尤七娘想了想,说到,“也罢,便死马当成活马医吧。” 因薄家老爷怀孕身死,现如今,城中所有医师对男子怀孕一事都不敢贸然插手,能有一个懂医的姑娘帮衬一二,聊胜于无。 只要不把人治死,随她去试。 “还未请教妹妹芳名,我如此将你掳来,家中可要知会一声?”尤七娘问到。 白杳杳眨眨眼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一想到青龙帮内有这么多病例可以研究,她便有些痴了,连报平安这茬都顾不上了,还好尤七娘提醒。 “姐姐,我姓白,叫我杏一就好。”白杳杳笑着说到,“我目前暂住在城墙下的春风渡酒肆,烦请您帮我带个话,叫月无期先生前来助我。” 话落,身后木柱上突然传来一阵锁链掉落的声音,转头望去,只见那银面侍卫不知何时已经将枷锁打开,大步向两人走去。 尤七娘一个闪身,挥鞭挡在白杳杳身前,与此同时,无数黑衣绿腰带的青龙帮众也围了上来,形成一道坚实的人墙。 “你如何解开锁链的!”尤七娘立眉喝到,“既有如此本事,又为何假装被我们擒住?” “说!你有何目的,为何潜入我青龙帮!” 男人散满地转动手腕,目光越过红衣尤七娘,望向她身后的女孩。七娘太高,将小姑娘挡得严严实实,她垫着脚,才堪堪露出半个脑袋,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自己。 男人笑了笑,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你何时又多了个哥哥?” 众人都是一愣,尤七娘转头望向白杳杳,小姑娘立刻惊慌地摇摇手,“尤姐姐,我真不认识他!” 顶着一张相貌参半的脸,既不像她自己,也不像孙妙菱,她不信这王城中还有人认识她。 这人一上来就和自己打招呼,定是居心叵测! 听她如此说,男人面色冷了几分,双唇紧抿没有说话,只从怀中掏出一块金牌,冷眼望着众人。 帮众接过金牌交给尤七娘,对方看了看金牌,狐疑地打量着男人,“居然是衙门的人?” 尤七娘眉头皱起,“我们青龙帮与府衙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不知官爷今天因何而来?” “我不是被你们绑来的吗?”男人冷冷说到。 尤七娘一脸恍然,急忙招呼手下,“快给官爷松绑,哦哦哦,已经解开了。” “那什么,这位官爷实在对不住,都是误会。”尤七娘尴尬地挠挠头,笑到,“还请官爷移步正厅,喝杯赔罪茶。” 就算他们青龙帮在王城内势力浩大,终究是民,自然不愿与官府为敌。 男人摆摆手,“无须客套,直接切入正题吧。” “我此番受命于朝廷,彻查男子怀孕一事。从现在起,青龙帮交由官府掌管,直至查清事情真相!” ? ?因为现在燕君琰易容了,白杳杳不敢认他,但很快会让两人相认的。 ? ???? (本章完) 第343章 免贵姓白 第343章免贵姓白 此话一出,众人大惊,就算迟钝如尤七娘,也听出了话中的意思。 在事情查清楚之前,将青龙帮交至朝廷管理,名为调查怪事,实际是掌控处理青龙帮。等事情结束之后,还有没有青龙帮,可不太好说呢。 尤七娘立刻冷了下来,他们青龙帮不愿与朝廷为敌,不代表不能与朝廷为敌,至少在王城内,他们还是有些势力在的。 “移交青龙帮?”尤七娘冷笑一声,“想都别想!” 说着,扬手就是一鞭。 “住手!”千钧一发之时,门外突然传来制止之声,是一个温文尔雅的男声。 下一秒,一个帮众推着轮椅走了进来,轮椅上坐着一位白衣修竹的年轻男子,相貌清俊,气质脱俗,浑然一副温润如玉的儒雅气质。双腿被毯子盖住,但白杳杳还是看出,他只有一条腿。 这应该就是青龙帮的军师,轻候先生。 “七娘,住手。”他面色无常,淡淡开口。 霸道张扬如尤七娘,见到他也乖顺的像只绵羊,默默收了鞭子,站在轮椅后面。 “这位官爷贵姓?”轻候抬眼,微笑问到。 男人想了想,说到,“免贵,姓白。” 白杳杳一愣,这姓氏怎么看都是现想的吧!不知是何居心,非要和自己一个姓,这不明显想让尤七娘误会他俩的关系吗? 果然,尤七娘再次转头望她,白杳杳欲哭无泪,皱巴着一张小脸直摇头。 “白先生。”轻候行了一个扶肩礼,说到,“身上不方便,恕不能行全礼。” 男人不甚在意,轻轻抬手算是免礼。 “轻候先生放心,我对青龙帮并不在意。”白先生说到,“我此番只有一个目的,查清男子怀孕一事。” “之所以提出由府衙接管青龙帮,是以为先生无法主事,怕帮众内混杂别有用心之人。” 男人直接表明自己的态度,这份直接倒是让轻候刮目相看。 白杳杳却微微挑眉,这番话不就是在说尤七娘管不好青龙帮吗?当着人家帮主的面就这么嚣张,哪个衙门的啊? 转头望去,尤七娘却不甚在意,似乎已经习惯了。 白杳杳没说话,继续当大佬们的背景板。 谁想那人却便要找茬,“那位白姑娘,刚刚听闻你略通医术,不如现在便为轻候先生诊脉?” 白杳杳一愣,下意识说到,“在这里吗?” 男人挑眉,“怎么,诊脉还要分环境吗?” 这话敌意不小,感觉是故意找事。 白杳杳翻了个白眼,“诊就诊。”谁怕谁啊。 她走到轻候先生身边,路过时故意狠狠扛了男人一下,将人推开,“让开些,你挡着我诊脉了!” 语气有些冲,男人却没说什么,只是轻轻一笑,让出空间。 白杳杳搬了个凳子,闭眼静心诊脉,一时寂静无声。良久后,白杳杳开口,“确实是喜脉,但不用担心,这只是蛔蛛为了自保制造的假象。” 她将蛔蛛寄生一事告知众人,众人听了,都倒吸一口凉气。 一想到蜘蛛在腹中孵化产卵,众人不自觉便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没中蛊的人也开始觉得肚子里痒痒的,好像有无数只蜘蛛在上下乱窜。 (本章完) 第344章 你管我呢 第344章你管我呢 白杳杳又问了几个问题,突然说到,“白先生,不知道方不方便掀开毯子,让我摸一下你的肚子。” “不行!” “不行!” 一男一女两道声音在室内响起,一个是尤七娘,还有一个竟然是那白姓男人。 尤七娘不同意尚能理解,毕竟她与轻候先生似乎彼此爱慕,但那烦唧唧的臭男人也出言制止,倒是耐人寻味。 白杳杳转头望去,语气不善,“这位白先生,请你不要干扰我看诊!” “看诊就看诊,为何要肌肤相亲?”男人冷冷说到。 白杳杳瞪大眼睛,“你说什么呢,这是正常的望闻问切!” 怎么到他嘴里就成了肌肤相亲了,还隔着层衣服呢好不好! 哦~原来如此!这男人一定是想挑拨她和尤七娘的关系,然后阻止她为其他帮众看诊,调查蛔蛛寄生一事。 想及此处,白杳杳立马解释到,“尤姐姐你别误会,这是看诊的正常步骤,我只有摸了才知道蛔蛛在腹中的状态。” “不止是轻候先生,众多帮众也是如此。”她又补了一句。 尤七娘轻咳一声,扭头说到,“摸就摸呗,和我解释什么。” 轻候面色如常,一点情绪也没有。 白姓男人却急了,“你一个姑娘家,还未过门便摸别的男人,你......” “医者不分男女!” 话未说完便被白杳杳打断,“医生眼里只有病患,病患也无男女之分,你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男人还要再说什么,又被白杳杳打断,“再说了,你怎知我没婚配嫁人,我早嫁了好吗!我相公都不管我这些,你个丑八怪,凭什么在这多嘴!” 白杳杳和人吵架,从来不讲逻辑和道理,只有一个真谛,把人气死。 此话一出,男人周身空气瞬间降至冰点,“你嫁谁了?” 没头没脑的问题,白杳杳瞥他一眼,说到,“你管我呢。” 本仙女的事情,你这个妖怪少管! “白......!”男人咬牙切齿,怒气冲冲地走向小姑娘。 白杳杳见情况不对,立刻窜到尤七娘身后,软声装柔弱,“姐姐救我,这人好可怕!” 尤七娘有些搞不清状况,杏一姑娘真的不认识这位白先生吗?可她怎么感觉两人在...打情骂俏呢? “姐姐,你听我说。”白杳杳压低声音,伏在尤七娘耳边说到,“姐姐,他肯定是个坏人,他就是不想轻候先生痊愈,所以一直在挑拨我们的关系。” “你信不信,他一会儿估计要说我医术不精,让你们把我赶走。”她挑眉,“可我之前治愈过一例蛔蛛寄生,现下王城中,无人比我更有经验。” “你医治过此症?”尤七娘惊讶问到。 白杳杳点点头,向她递了个“静观其变”的眼神。 果然,男人开口说到,“轻候先生,此女性格跳脱,为人单纯,不适合参与此事。” “男子怀孕一事已经引起朝廷的重视,背后牵扯极大,计划筹谋需慎之又慎,不应牵连无辜百姓。” 闻言,白杳杳一愣,这人居然没拿她医术说事?按理说,她年纪小没经验,揪着这点攻击,定能将她哑口无言、无法反驳呀。 想了想,她觉得这男的是个傻的。 轻候先生却很认同男人的观点,他点头说到,“说的没错,既然涉及南疆毒蛊,背后势力必定复杂危险。” 白杳杳一个柔弱普通的小姑娘,怎能被牵扯其中? ? ?燕君琰有些生气白杳杳没认出他,所以故意不表明身份,结果被白杳杳针对了。 ? 燕君琰:媳妇,我...... ? 白杳杳:谁是你媳妇!你就是别有用心居心叵测人面兽心!你就是想挑拨我和青龙帮的关系!说,你是不是巨蛛教的人!(拿出解剖刀...... ? ???? (本章完) 第345章 接触传染 第345章接触传染 以貌取人实在是太可恶了! 凭什么长着一张白白软软的脸就要被小瞧,凭什么女生就该远离危险,就没有能力面对洪流与激涛! 白杳杳气鼓鼓地瞪着白姓男人,从怀中掏出朱雀金令,“不好意思,我此番是代表空渺大师前来调查此事的,即使是朝廷的人,也无权管束我!” 看到那金闪闪的朱雀腰牌,众人皆是一愣。白姓男人长眉微挑,接过令牌仔细观察一番,确认是货真价实的朱雀金牌后,脸上表情变幻莫测,不知在想什么。 有了令牌,众人自然无法要求白杳杳离开。在尤七娘的带领下,她来到轻候先生的卧房,在那里为轻候诊病。 轻候中蛊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小腹微鼓,看起来像四五个月的孕肚。 后来,白杳杳又一一看过怀孕的青龙帮众,惊讶地发现,同一时间吃下的点心,孕肚大小却不同,有的人腹中蛔蛛已经快要成型,有的人却才开始出现妊娠反应。 蛔蛛在人体内的生长规律模糊不清,很多猜想无法证实,而之前尝试的巴豆和毒药的解法,也都以失败告终。 若是继续采取温和平稳的手段,只会陷入僵局,止步不前。 时局不利,挥刀破局。虽然手中只有一柄薄薄的手术刀,依旧能划破迷雾,寻回正途。 决定冒险开刀后,白杳杳将心中所想直言相告。尤七娘和轻候先生自然十分震惊,白姓男人却一反常态,表示支持。 既然已经无力阻止她摸别的男人的肚子了,何不放手让她去闯,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 他的支持反而令白杳杳有些诧异,到现在为止,她都摸不清男人的底细,这人看起来奇奇怪怪的。虽然顶着一张陌生的容貌,行为举止却给她一种奇怪的熟悉感。 也许是易容?只是现实世界中,她从未见过可以以假乱真的易容术,一点破绽和瑕疵都没有的易容,有些超出她的认知范围。 她其实有很多问题想要与对方落实,但一波接一波的怪事让她不得不将此事推后。 因为月无期来了,同时带来一则重要信息。 城中出现大量男子怀孕的病例,蛔蛛寄生已经扩散,初步判断,此症应该会传染。 “传染?”白杳杳一脸不解,毒蛊居然还能传染?如何传染?飞沫,血液还是接触即会感染? 她想不通,入口寄生的蛊虫,如何能感染他人? “这只是我的一个推测。”月无期说到,“你还记得昨日那位病人吗?他是一个粮油店老板,今天接诊的病人里,一半都是他的顾客。”‘ 若只是在店中购物就能被传染,则证明传染途径不是血液传播。那么便是飞沫传播,或者是接触传播。 “我真的不明白。”白杳杳有些烦躁,“这种情况已经超过我的知识范畴了。” 一颗虫卵,从口至胃,寄生产卵,如何能飞沫传染他人?难道像细菌一样附着在物体表面,之后不慎入口,以此感染? 白杳杳头都大了,如果是接触感染,那传染速度根本无法控制。 (本章完) 第346章 全部推翻 第346章全部推翻 “我不信是接触传染。”白杳杳斩钉截铁地否定,就算这世界带有一些奇幻色彩,但基本的常识规律应该不会改变,不然世界观早崩塌了。 她迅速找到白姓男人,和他商量了一下对策。 第一,暂时将青龙帮内的怀孕男子隔离,并由白先生组织人手询问排查病患之前的行动轨迹,务必要找出除点心以外其他的可疑感染源。 第二,妥善安置民间出现怀孕的男子病患,居家隔离,府衙不能对病患强制胁迫,以免发生矛盾。 第三,隐瞒蛔蛛寄生的真相,暂时说是一种换季性的肠胃炎,不会致死,很好解决,要让百姓相信府衙有能力帮助他们。这样以来,一旦出现感染症状,百姓们不会偷偷藏起来,而是主动寻求朝廷帮助。如此,便能有效地控制住感染。 这三点想法都是白杳杳自己的意见。 她说完后,桌上众人都是一片寂静。屋中没有外人,只有白姓男人,轻候先生以及月无期,听完白杳杳的一番陈述,三人缄默思考,心思各异。 月无期对白杳杳再次改观,以前以为她只是一个精通外科手术的神奇女子,今日这番言谈,又让他感受到白杳杳严谨的逻辑和旷阔的眼界,实非池中物。 这三点意见,虽然略显稚嫩,却涵盖了所有要点,白姓男子在精简添加后,立刻吩咐手下人去办,而白杳杳则同月无期一起进了手术室。 依旧是略简陋的环境,试验体是一批被高额赏金诱惑的帮众,“身孕”月份各不相同。 两人按照“孕期”长短,三天时间研究了十几例病患,有的已经出现脏腑寄生,切开肚子突然跑出好几只大蜘蛛,有的蛔蛛还在胃中孵化,这种比较好处理,直接将虫卵连根拔起就好。 这三天手术后,白杳杳已经可以通过脉象断定病人腹中蛔蛛的大小了。活捉的蜘蛛交给巫母奶奶研究,虽然很怕她将不听话的蛔蛛吃了,但在毒物研究方面,只能依靠她。 而三天时间内,白姓男人那里也发现了新的线索,另有一条线索来自春风渡。两条线索同时出现,带来更大范围的感染病例。 首先是春风渡,一整个酒肆的人都被感染了,就连迦娜,也出现了怀孕的情况。 白杳杳之前一直疑惑,为什么蛔蛛只寄生于男子体内,后来才想明白,女子诊出孕脉后不会引起太大的注意,很多人都以为是正常怀孕。 直到前几天,一名未婚少女被诊出未婚先孕,她的家族一怒之下将其沉潭淹死,而后,越来越多的未婚少女出现孕脉,人们这才察觉不对,可无辜逝去的生命却再也无法挽回了。 好在府衙已经对外解释是换季造成的肠胃炎,没有引起太大的慌乱,社会依然有条不紊地运行着。 但这一发现却让白杳杳推翻了之前所有的推断,毒蛊并不是下在点心里的。因为出现了很多人未食用点心却患病的情况,比如春风渡酒肆,再比如,青龙帮的众帮众。 在白姓男人的调查中,白杳杳发现很多帮众早在食用供点之前,就出现了妊娠反应。 (本章完) 第347章 衣冠不整 第347章衣冠不整 如此一来,线索又断了。 蛔蛛既然不是由点心传播的,那它们是如何进入人体的?同时,虽然手术是最好的解决方法,但感染人数众多,手术摘除虫卵虽有成效却耗时费力。 毕竟整个西幽,能做手术的人,只有白杳杳和月无期两个人。 情况一时陷入僵局,无法确定蛊虫来源就无法防范,也无法从根源入手研究解蛊方法。思来想去,白杳杳决定再筛查一遍青龙帮众的病例病史。 点灯来到客房,白姓男人也在,白杳杳轻扣房门,礼貌地问到,“白先生,我可以进来吗?” 门在下一秒被打开,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白杳杳却惊叫一声,红着脸转身。 “你...你把衣服穿好!”白杳杳双手捂脸,指缝间露出绯红的肌肤。 男人轻笑一声,慢悠悠地系好衣带。他散漫地披着件黑色丝绸中衣,衣襟大敞,露出广阔的胸膛和线条分明的腹肌,发丝飘出氤氲水汽,显然刚沐浴完。 白杳杳红着脸,眼睛死死闭着,心里骂了他一万遍。 这人到底在干什么,明明听到她的声音,还穿成这样来开门,太放荡了! “登徒子!”白杳杳羞愤大骂,说着,扭头就走。 男人一把拉住她的手臂,轻声说到,“白姑娘见谅,以为你有急事要说,便顾不得衣着,冒犯了。” 白杳杳满脸通红,转头瞥了他一眼,见他衣服已穿戴整齐,这才勉为其难地进了客房。 “白先生,我来只是想再看一下青龙帮众文卷。” 白姓男人问到,“可是觉得哪里不对?” 白杳杳点点头,“是觉得不对,又不知哪里不对,便想再看看,也许能从卷宗中找出问题呢。” 男人想了想,说到,“卷宗数目庞大,不如你说一个大致方向,我与你一起找。” 白杳杳却有些为难,孤男寡女三更半夜,独处一室不太好吧。 似是看出她的孤寂,男人起身打开门窗,又若无其事地回到桌前,白杳杳不好意思地笑笑,展开文卷将自己藏了起来。 男人含笑看她,伸手压下问卷,问到,“所以,你到底想从什么角度筛查?” 白杳杳其实也没有很明确的方向,但她直觉此事应该和神牌庙有关系,说不上来为什么,就是对神牌庙有一种莫名的反感。 男人听了,从卷宗中抽出几卷文案,说到,“去神牌庙的人并不多,只有几个人而已。” 青龙帮里,大多数帮众还是信奉古老的太阳神,对这个突然冒头的小破庙并不敢兴趣。 看着寥寥无几的卷宗,白杳杳突然对自己的判断产生怀疑,全青龙帮二百个人,和神牌庙有关系的只有八个人,其中还有一个轻候先生。 如此稀少的案例,似乎直接推翻了白杳杳的论证。 “不过...”白姓男人突然说到,“这八个人却都有一个共同特点。” “是什么?” “所有感染的帮众,分别与其中七人是室友。”男人解释到。 “室友?”白杳杳眉头皱起,“难道真是感染?” 男人不置可否,只继续说到,“这八个人,都在神牌庙中买过香囊。” (本章完) 第348章 温柔的吻 第348章温柔的吻 “香囊?”白杳杳愣住,解下腰间的香囊问到,“是这种香囊吗?” 男人目光一凛,猛地抓住她的手腕,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你怎会有这个香囊!”他语气有些焦急。 白杳杳的心渐渐凉了下来,挣扎着抽回手,为自己搭脉。 良久的寂静,男人比她还紧张,大气也不敢喘,生怕呼吸重了会影响她似的。 过了许久,白杳杳叹了口气,认命般笑笑,“我中了。” 她的脉象也成孕脉了,如此看来,香囊还真是蛊虫传播的潜在途径之一。 香囊,原来是通过嗅觉传播蛊虫。 鼻腔吸进虫卵,虫卵由咽喉向下,选择人体营养最盛的器官——肠胃。眼耳鼻喉自成一体,她以前还看过一个搞笑视频,说有人吃面呛到,面条从鼻孔里喷出来。 总之,是她太过视短,总以为虫卵是肉眼可见的大小,没想到南疆蛊虫发展到这种级别,只用呼吸就可以下蛊,太夸张了些。 白杳杳叹了口气,抬眼望去,突然一愣。白姓男人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眼眶有些微红。 这人居然为自己流泪吗?何至于此...... 白杳杳有些不解,却无心纠结他的反常。蛔蛛寄生目前没有解决办法,一想到自己肠胃中有十几颗蜘蛛虫卵正在孵化,她就不寒而栗。 小姑娘面色发白,紧咬着下唇,男人一言不发,身上杀意尽显,提刀便往出走。 白杳杳急忙拦住他,“你干什么去?” “杀人。”简短有力的回答。 白杳杳一把抓住他,焦急吼到,“这是做什么,难道想打草惊蛇吗?” 神牌庙背后的势力尚未浮出水面,这人此时去大杀四方,还不将所有线索一齐斩断? 白杳杳继续说到,“白先生,我本就是医者,中蛊对我来说也许是件好事。” 与普通病人相比,医者能更直观地察觉到自己身体的变化,也会用更专业的术语表达出自己的感受,这些线索都是至关重要的切入点,比研究普通病人更有效准确。 “你想以身试药?”男人眼眶通红,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白杳杳点点头,苦笑一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男人无声注视着她,眼中情绪翻涌如夜色中的大海,他静默许久,突然捧住她的脸颊,低声说到,“不怕,我陪你。” 话落,他低头,轻轻吻住女孩柔软的双唇。 杳杳不怕,你吃药我陪你一起吃,你疼我陪你一起疼。你若入地狱,我便提前下去,帮你扫清所有妖魔鬼怪。 所以,你不要怕,想做什么就去做,我永远与你同行。 温柔的亲吻,似桃瓣落入春水,清浅绵长。白杳杳先是一愣,惊讶地眨眨眼,突然莞尔一笑,笑中有泪。 傻子。 长久以来漂泊的心突然在此刻安定,她闭上眼,双手攀上男人的脖子,加深这个吻。对方显然一愣,却在片刻后反攻,瞬间将她包裹在缠绵的温热中。 直到两人都气喘吁吁,才恋恋不舍地放开彼此,白杳杳脸颊微红,羞赧地避开男人如火的眼神。 (本章完) 第349章 不同的路 第349章不同的路 她轻咳一声,嘟囔到,“傻瓜。” “什么?”男人低头,大手不停摩擦着她光滑的脸蛋,语气中还缠着一丝缱绻。 白杳杳面颊绯红似云霞,小声说到,“你现在应该远离我,免得被我传染。” 男人眉头皱起,有些任性地拒绝,“我不要,我要守着你。” 白杳杳心中一软,笑着捏他的脸,“你是我的谁啊,凭什么守着我?” 男人一愣,紧紧抱住她,说到,“你还不知道我是谁?我可是第一时间就认出你了,小没良心的。” 白杳杳低头轻笑,推开他,走至桌边坐下,“你是谁?这问题真是奇怪,” “你难道不是神牌庙里,那个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银面侍卫吗,白先生?” 男人面色一窘,走到她身边坐下,有些幽怨地看着她。之所以拒人于千里之外,还不是因为以为她是别的女人,故而不愿接触。 小姑娘捏着他的把柄,让他无可奈何。 “杳杳,这段时间在外面,可有吃苦?”他低声问到。 “还好。”白杳杳撑着下巴,将近日之事悉数讲给他听,“认识了很多新朋友,他们都对我很好。虽然因为通缉令,躲藏了一阵,但不是很苦。” 男人眉头皱起,眼中心疼愈显。 “我一直在找你。”男人叹了口气,“春风渡我也去过,却没找到你。” “我当时还以为你要抓我嘛。”白杳杳笑着说到,“而且,我也不确定你有没有发现宫里那个人是假的。” “你如此不信任我?”男人的表情有些受伤,“我第一时间便发现了,只是一直不能动她。” “为何?”白杳杳问到。 “宫人都以为她是你,我若动她,你回宫后如何自处?” 肺腑之言,句句为她考虑,白杳杳低头笑了笑。 “燕君琰。”她终于改口,说的话却不那么动听,“燕君琰,你还是走吧。” “什么?”对方眉头皱起,一脸不悦。 “蛔蛛之毒暂时无解,你身为西幽君主,身负重任,绝对不能被感染。”白杳杳低下头,小声说到。 她当然不想燕君琰离开,只有待在他身边,她才心安。 可是,万一燕君琰被自己传染了呢? 若是被天下人知道,西幽王也怀孕了,往后百年,西幽在众国面前,都抬不起头。 “我并不在乎这些。”燕君琰说到,他只想陪着她。 “傻瓜。”白杳杳摸了摸他的头发,轻声说到,“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你我的身份放在这里,就注定要走不同的路。” “我是医生,以身试药是我应该做的。” 而燕君琰,作为一国柱君,稳定民心、寻找线索、打击真凶,这些是他应尽的责任。 其实,只要目的地相同,就算分开,也是同行。 男人不情愿地皱皱眉,还要说什么,却被白杳杳制止。她找了一块干净的白布,蒙住燕君琰的口鼻。 “燕君琰,去做你该做的吧。”白杳杳笑着说到,“就像在地下城那样,各司其职,一定会成功的。” “杳杳。”燕君琰无奈地叹气,却明白小姑娘身上的重任。 拯救西幽,也许只有她一个人能做到。 (本章完) 第350章 锦囊妙计 第350章锦囊妙计 而他能做的,就是为她扫清一切障碍,保障她的研究能够顺利进行。 白杳杳笑了笑,收起所有香囊,再看他一眼,离开房间。 燕君琰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紧紧攥紧拳头。 两人再度分开,燕君琰迅速通知各大府衙隔离群众,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收缴香囊,供白杳杳研究。 白杳杳则与众人分离,独自研究香囊成分。缺少现代仪器令她的研究有些被动,只能通过一些基础的化学反应进行推断。 同时,月巫也在不停调试毒药。他们采取的办法依旧是传统的以毒攻毒,故几天时间下来,白杳杳几乎尝试了上百种毒药,渐渐形容憔悴,如槁木一般虚弱无力。 她拒绝见燕君琰,但燕君琰坚持不懈地来看她,两人每天隔着一张窗纸说话。燕君琰听着白杳杳越来越沙哑的嗓音,几度泪目。白杳杳却只是笑,她才发现燕君琰原来这么爱哭。 除了笑来表示自己很好,她无力多说,只听着燕君琰每日闲话,便觉得生活还算有盼头。 总之,试药的日子过得有些凄苦,好在每天晚上,燕君琰都站在窗外陪她入睡,白杳杳这才坚持下来。 巫母奶奶那边倒是给出了一个好消息,蛔蛛成蛛与普通毒虫毒蛇一样,害怕雄黄酒,这对很多蛔蛛已经成型的病患来说是一件好事,起码可以通过雄黄将毒蛛逼出来。 但蛛卵如何消灭,依旧没有进展。 十日过后,是开启空渺大师锦囊的日子。白杳杳在月光下开启第二个锦囊,里面有一个白色的小药丸,还有一张纸条。 空渺在锦囊中说到,既然蛔蛛与南疆有关,自然要去南疆解决。 只是西幽大漠茫茫,与南疆相距甚远,只怕白杳杳还未走到南疆,蜘蛛就要破体而出。 白杳杳将锦囊从窗缝递给燕君琰,月色将他的影子投在窗纸上,白杳杳一手撑着小脑袋,一手在窗纸上描绘影子的轮廓。 “也许...不用去南疆。”窗外的男人突然说到。 描绘影子的手指一抖,白杳杳问到,“为何?” 燕君琰没说什么,只是突然伸出手指,对上窗纸另一边的手指。感受到指尖传来压迫感,一丝温热透过窗纸缠上指尖,白杳杳脸颊微红,默默收回手。 “你好好说话。”她红着脸说到。 窗外的人轻轻一笑,回归正题。 “还记得你去花楼救人时,遇到燕骐的事情吗?”燕君琰问到。 白杳杳点点头,“记得,当时还喷了他一眼睛的酒,不知他眼睛有没有受伤。” 燕君琰沉默片刻,说到,“我们不是在说他。” 白杳杳一愣,“啊,不是你先问我记不记得洛山王世子燕骐吗?” 燕君琰叹了口气,说到,“那日还有一个花楼女子在场,还记得吗?” 白杳杳想了想,“记得,她叫楚楚,当时还为我挡酒来着。” “对,就是她。”燕君琰说到,“她就是南疆人。” “什么?”白杳杳瞪大眼睛,“我一直以为她是东夏人!” (本章完) 第351章 一身反骨 第351章一身反骨 她对楚楚姑娘映像很深,在全是热情性感的胡姬花楼中,楚楚姑娘一身温柔恬静的湖蓝色东夏长裙格外亮眼。 而且她的名字听起来也十分具有江南水乡的烟雨质感,楚楚可怜、楚楚动人。 怎么看,她都是一个纯纯的东夏女子,没想到居然是南疆人。 “她确实是南疆女子。”燕君琰说到,“只是后来与一东夏男人私奔至东夏,最后却被卖入西幽青楼。” 南疆人善于用蛊,因此国境内的南疆人就算藏的再深,府衙也全有备案,以防万一。 白杳杳一阵唏嘘,也是个可怜的女人,看来女子还是不能轻易将自己托付于他人。 依靠自己才是永远不会倾倒的靠山。 “南疆毒蛊向来传女不传男,因此,她对南疆毒蛊定然十分了解。”燕君琰继续说到,“只是......” “只是什么?” “早在你确定蛔蛛是南疆毒蛊后,我便找人寻过她,她却什么也不肯说。”燕君琰解释到,“南疆人向来阴毒,我们的士兵也不敢与他们过多纠缠。” 要不说南疆人归属感极强,特别排外呢,因为他们在其他国家就被各种针对。 南疆人阴毒这种刻板印象,导致其他国家的人根本不敢与南疆人接触交往,这让很多流落在外的南疆人尝尽了人间冷暖,也对其他国家的人越来越仇视。 而对外界的误解导致南疆人越来越不愿意离开密林,他们的思想眼界也渐渐固步封化,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至于这些流落在外的南疆人,大多数是流亡逃难出来的,他们这辈子也无法再回南疆,只能隐姓埋名地生活在其他国家。 即使流落他乡,这些南疆人依然格外喜欢抱团排外,一个南疆人出事了,这片区域的其他南疆人不管认不认识,总要替他出上一口恶气。 这种不分青红皂白护短的行为,令南疆人风评几度被害,但同时也保护他们不被欺负。 一小波聚集起来的南疆人,若较起真来,还真是挺棘手的,好在南疆人生来不爱惹事,才能被各国执政者忍了这么久。 “你觉得,南疆会和巨蛛邪教有关吗?”白杳杳问到。 “不一定。”燕君琰摇摇头,“总之,我明日再去花楼找一次楚楚,无论如何,也要让她交出蛔蛛解药。” “也许她真的不知道呢。”白杳杳说到,“明天带上我吧。” 燕君琰皱皱眉,“花楼那种地方,你倒是格外喜欢。” 自燕君琰查封春风渡对面那家花楼后,楚楚便被别家花楼重金请去,他们都以为她是东夏人,而客人见惯了热情奔放的西幽舞姬,突然看到温文尔雅的东夏女子,常常眼前一亮,图个新鲜。 “你说什么呐。”白杳杳不开心地反驳,“我去花楼哪次不是正是!” 一次是为了救遭人陷害的薄景安,而今次,则是为天下人寻解药的。 燕君琰叹了口气,“知道了,那明天早上,我来接你?” 白杳杳笑着点点头,这段时间,燕君琰已经摸清楚她的套路了。很多事情只要白杳杳决定要做,就算他反对,白杳杳也会想尽一切办法去做。 天生一身反骨,谁说都没用。 (本章完) 第352章 误食药丸 第352章误食药丸 “不过,空渺大师的锦囊里还有一颗小小的药丸。” 白杳杳轻嗅药丸,一股淡淡的药香。 “会不会是解药?”燕君琰说到。 “有可能!”白杳杳睁大眼睛,一口便将药丸吞了,味道有些发酸发甘,包含当归、川芎、白芍药、茯苓等药材。 都是普通的药材,混合在一起也没什么特别,怎么可能是解药? 低头望去,白杳杳的肚子已经渐渐凸起,看起来像一个怀孕四五个月的孕妇,只是身材过分瘦弱了,原本肉嘟嘟的小脸蛋已经瘦出尖俏的下巴,看起来成熟了不少。 药丸下肚,没有任何反应。 “这药不会是空渺让我研究的吧。”白杳杳突然有些心虚,“结果我将这药吃了。” “唔...”燕君琰也没想到白杳杳吃的这么快,只能胡乱安慰到,“别瞎想,药就是让人来吃的。” 白杳杳咂咂嘴,“就算不是给我吃的也不怕,我大致能尝出这药丸用了哪些药材。” 她大致将药方复制下来,只是还有两味药不是很确定,之后再试也是一样的。 夜已深,燕君琰中在窗外催促她快睡,明日两人还要去找楚楚。白杳杳却睡不着,她还没准备好见燕君琰。 她靠在窗户,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窗柩,“燕君琰,你明天若是被我吓到了怎么办?” “我现在变得可丑了。” 干瘦的身体可以用宽大的衣服遮住,可是疲倦的神色和发黄的面容又如何遮掩呢? 燕君琰靠着窗户,轻笑到,“这可糟了,本来也没多漂亮。” 白杳杳一噎,立刻撅起小嘴,“燕君琰!” 这个臭男人,居然敢挑剔她的容貌,“也是,我确实没安绮郡主艳丽,也没迦娜妖娆,哼,那你还天天扒我窗户干什么,还不离我远一点,小心我把丑传染给你!” 燕君琰在外面笑的开心,说到,“这我到不介意,我时常为我的样貌感到苦恼,就想变丑一些。” “你!”白杳杳气结,就没见过这么自恋的男人。她猛敲窗沿,气急败坏地说到,“你少自恋了,你最丑了,你是天底下最丑的丑八怪!” 说完又后悔了,像一个小学鸡在吵架,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了。 却听窗外的人说到,“如此说来,你我到正相配。” “呸。”白杳杳做了个鬼脸,“我天生丽质独自美丽,才不要和你相配。” 燕君琰笑到,“傻丫头,那你还担心什么。既然天生丽质,就不要在乎一时的美丑。” 白杳杳撇撇嘴,根本没有感受到被安慰。但她一点也不紧张了,本来还在忧愁明日如何遮掩住自己憔悴的面容,现在一想,还不如画个鬼脸把燕君琰吓死好了。 气呼呼地睡去,第二日起来,却还是违心地遮住面容。 燕君琰早在门口等她,等她出去,却发现自己的遮掩根本是多此一举,因为燕君琰眼睛上蒙着一层黑布,什么也看不见。 “这是干什么?”白杳杳扯下纱巾,好奇地问到,“你还看的见吗?” (本章完) 第353章 再见楚楚 第353章再见楚楚 燕君琰摇摇头,“我知道你不想我看见,我便不看了。” 他虽然不懂白杳杳那些奇奇怪怪的坚持,却还是想尊重她,不看就不看了,他相信终有一天,小姑娘愿意将脆弱难堪的一面毫无保留地展示给他。 他不愿意逼她,也愿意等她。 白杳杳有些感动,扯下面纱,“不必如此为我考虑。倒是你,看不见影响行动吗?” 燕君琰张扬一笑,“无碍,即使不能视物,我的五感依旧异于常人。” 白杳杳一脸无语地看着他,又开始得瑟了! 似乎被燕君琰的自信感染,她也渐渐放松下来,却听对方低声问到,“杳杳,我可以摸摸你吗?” 白杳杳:......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燕君琰并未察觉不妥,伸出手停在半空,似乎在等白杳杳做决定。她想了想,将小脸放在他手上。 大手微微一颤,轻轻摩擦着她的脸颊。 “瘦了很多。”燕君琰沉声说到,“下巴都尖了。” “瘦点好,省得减肥了。”白杳杳这才明白他打的什么主意,忙后退两步。 脸上还算好的,身上已经瘦的不能看,万一被燕君琰摸出来,不知道又要如何发疯。 “总之我们快走吧。” 她笑着岔开话题,燕君琰心领神会不再多问,嘴角却紧紧绷着,始终不见笑颜。 等到了烟月楼,燕君琰亮出官府令牌,敞然无阻地进入花楼。 白天的花楼十分寂静,不如晚上热闹。这个时辰,姑娘们都还睡着,只有楚楚起来了。 因她是清倌,卖艺不卖身,作息不像其他姑娘那般颠倒。两人到达时,她刚好洗漱停当,随时都能见客。 见到燕君琰,楚楚眉头微蹙,“王大人,我说过很多次了,我不知何为蛔蛛。” 燕君琰之前找过楚楚两次,都是为了蛔蛛寄生一事,每次都是易容的装束,故她并不知道燕君琰的真实身份,只知道是府衙的人。 燕君琰面色不善,已经打算来硬的了。只要能找到蛔蛛的解药,他不怕得罪整个南疆。 白杳杳急忙按住他,扯下面纱,“楚楚姑娘,你还记得我吗?” 楚楚上下打量她一眼,眼中迷惑不解。 “楚楚姑娘,你还记不记得当日在花楼,有个女子酒喷洛山王世子?”白杳杳提醒到。 楚楚一愣,终于想起,惊讶地说到,“你怎么变成这幅模样了?” 昔日见她时,她还顶着一张孙妙菱的脸,虽不甚眼里,却小家碧玉清秀可人,可如今,却如槁木死灰,瘦弱不堪。 白杳杳有些尴尬地带上面纱,“楚楚姑娘,我被蛔蛛寄生了,性命垂危,故成了这幅模样。” 楚楚听闻,有些同期地叹了口气,却还是摇摇头,“我帮不了你。” “当日在花楼我帮过你一次,你却骗了我。因为你,我家花楼被封,我被转卖至此。故你我之间,是你欠我。” “我没有义务,也无法帮你。” 说着,起身送客。 白杳杳拦住她,说到,“楚楚姑娘,既然是我欠你,我便还上这个人情,何如?” (本章完) 第354章 千金月芎 第354章千金月芎 楚楚看着她,摇摇头,“还?你如今自身难保,又如何帮我?” “我虽朝不保夕,但看家本领尚未丢失。”白杳杳笑着说,“若我没猜错,你之所以一直在花楼谋生,是因为要救人吧?” 以楚楚的资质,几年风月,足够她攒出赎身钱了。她却一直待在花楼中,被几番转卖,看尽世态炎凉。而且,就算她没有赎身钱,以她在南疆传承的密术,想离开燕柳之地也是易如反掌,她却迟迟不肯离开。 只有一种可能,离开花楼后,她无法再有高昂月俸。 是什么样的销金窟,让她一个花楼头牌都无法承担,不得不放弃自由,继续委身以色侍人呢? 是药。 她身上沾染着一些淡淡的月芎味道,是一味很珍惜的草药,白杳杳一闻便闻出来了。 好的月芎,一株可抵万金。 可面观楚楚,她并没有什么不治之症,那么这药材,便是给他人买的。 何人对她如此重要? 无需查清,只知道此人为楚楚珍视即可。 楚楚有些怔愣,但很快反应过来,说到,“我不知你在说什么,我并不需要救什么人,你们还是离开吧。” 难得一见的避嫌态度,什么会让一个花楼偷拍如此忌讳呢? 难道是男人?不会吧,根据楚楚的经历,她因轻信男人才被卖至花楼为娼,应该不会再对男人如此掏心掏肺了。 那就是......孩子。 花楼姑娘的孩子,大多会被老鸨收养,女孩便培养成花魁,男孩惨一些,只能做下贱的龟公。而花楼是一个只为盈利的冷血之地,绝不会容忍一个不健康的孩子浪费花楼的粮食。 那么这个孩子,便是楚楚偷偷藏起来的。 白杳杳想了想,走进楚楚,压低声音说到,“月芎昂贵,不能持久,何不换其他药材呢?” 此话一出,楚楚立刻明白秘密已经暴露,她看了眼身后的婢女,说到,“给几位贵客换上好的雨前龙井。” 婢女走后,楚楚面色发白,看着白杳杳欲言又止。 “即使你会医术,我却无法帮你,因为我真的不知道如何解蛔蛛蛊。”楚楚实言相告,“蛔蛛蛊通常是南疆资历颇深的老族长才能学习的古术,像我这样年纪的女子,只能学习一些中下等的毒蛊。” 白杳杳摇摇头,说到,“无妨,你不用紧张。就像你说的,是我欠你一个人情。” 楚楚低下头,不再说话。 白杳杳将心中计划大致告诉燕君琰,商量过后,燕君琰离开花楼,留白杳杳一人。 “楚楚姑娘,敢问这位病患和你...是什么关系?”白杳杳问到。 楚楚叹了口气,掩面不语,白杳杳也不逼她,安静等着。过了一会儿,楚楚轻泣开口,“是我女儿。” 白杳杳挑眉,果然如此。 楚楚因为孩子不得不留在花楼中赚钱,而孩子的病无论是在现实世界还是书中世界,都是无法攻克的严重慢性病。 月芎一药,在现实世界中几乎已经灭绝,白杳杳只是在一本古书上看过,古人常用月芎治疗糖尿病。 (本章完) 第355章 婉儿吃糖 第355章婉儿吃糖 两人又在厢房中交谈了片刻,楚楚向老鸨告了假,带着白杳杳前往自己在王城中的私宅。 那是一处背靠池塘的二层小宅子,风景优美,环境清幽。自带一个不大的院子,院子里架着一个葡萄架,在春日的阳光下,已经结出嫩芽,翠绿一片十分好看。 院中有几名婢女正在洒扫,一个垂髫女孩坐在秋千上笑着。 楚楚看到女孩,眼神一下变得十分温柔。 “婉儿。”她轻声唤到。 秋千上的女孩看到她,立刻欢呼着跑过来,“母亲!” 小小一只入飞鸟投林,一下扑入楚楚怀中,“母亲,你终于来看我啦。” 楚楚笑着给她擦汗,柔声说到,“这几日是有些忙,我不在的这几天,你有没有乖乖吃药?” 女孩点点的头,乖乖说到,“婉儿天天都有按时吃药,只是药药太苦了,婉儿不喜欢。” 楚楚刮了刮她的小鼻子,语气宠溺,“明明让丫鬟们给你准备了解苦的梅糖,你不吃吗?” 梅糖?白杳杳长眉一挑,看来楚楚母女还不知道糖尿病到底是什么。 “夫人,您是不知道,小姐贪嘴,竟悄悄将所有梅糖吃完了。奴婢还没来得及去买,小姐就来告状了。”小丫鬟笑着说到,惹得女孩焦急地去捂她的嘴。 “小红不准说,不准告诉母亲。” 看着那小胳膊小腿蹦蹦跳跳地去捂丫鬟的嘴,其他人都忍不住笑了,只有白杳杳笑不出来。 一个糖尿病患者,偷吃了一罐梅糖,她只觉恐怖。 此时也至早午饭点,楚楚便吩咐丫鬟摆饭,既然把人请到家里,怎么也该尽到地主之谊。 白杳杳也不推辞,刚好她想看一下婉儿的日常饮食。 这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婉儿的日常三餐居然都是大荤大油,精米白面,各种高糖原食物。 白杳杳当即吃不下饭,无奈说到,“都别吃了,楚楚姑娘,我问一句,你真的知道你家女儿是什么病吗?” 楚楚一愣,脸色有些不好看,“小红,将小姐带下去。” 这姑娘怎么回事,怎么能在孩子面前说她得了绝症呢。 “为何要避着小姐,此症若本人都不当回事,自然不能治愈。”白杳杳摇头说到,“无论是梅糖还是早午餐,你们做的每一步,都是在加快她的死亡。” 她说的太直白,吓得婉儿躲进婢子怀中,抬头问到,“小红姐姐,这个姐姐是说我快要死了吗?” “白姑娘!”楚楚当即拉下脸,“请你来是因为你能治愈小女的病症,不是让你危言耸听的。” 白杳杳叹了口气,抬头望向楚楚,“楚楚姑娘,冒犯了。”说着,走向婉儿。 婉儿有些害怕,一个劲地往丫鬟身后躲,丫鬟也够护主,张开胳膊横挡在婉儿面前。 “不准你靠近我家小姐!” 白杳杳没理她,只蹲下身,保持和婉儿视线平行,然后从怀中掏出一块黄糖,笑着说到,“婉儿,吃糖吗?” 小家伙眼睛立刻亮闪闪的,也不怕人了,跳着跑过来。 “吃,婉儿要吃糖糖!” (本章完) 第356章 吓哭小孩 第356章吓哭小孩 “可是婉儿吃了糖糖,就再也见不当母亲了。”白杳杳突然收回糖,低声说道,“如此,婉儿还要吃糖吗?” 小姑娘眨眨眼睛,不懂她的意思,“为什么婉儿吃糖就见不到娘亲了。” 事实上,每次她想见娘亲,便悄悄吃完罐子里的梅糖,糖没了,娘亲就会带着糖糖回家。 “因为糖里有小虫子,小虫子吃婉儿的肉肉,肉肉吃完了,婉儿就见不到娘亲了。”无法给小孩子解释医学原理,只能先吓住她,让她以后再也不敢吃糖。 小团子果然被吓住了,“哇”的一声哭起来。 这倒让白杳杳有些措手不及,她不知道怎么哄孩子。就见楚楚带着一群婢女气势汹汹地向她冲来,白杳杳一咬牙,继续说到,“大白米饭和各种点心里也有小虫虫,会吃婉儿的肉肉,等婉儿的肉肉被虫子吃完了,婉儿就再也见不到娘亲了,婉儿就...唔唔唔。” 她尽力把小团子吓住,可惜话未说完,便被一群丫鬟捂住嘴。小红抱着大哭不止的婉儿离开,楚楚则瞠目欲裂,咬牙看着白杳杳,怒吼到,“我不过是不知解蛊,你便如此恶毒,竟要对一个幼儿动手吗?” “你有什么事冲我来,为何要吓唬我的孩子!” 白杳杳被她摇的快散架了,只能晕晕乎乎地说到,“我是在救她!” “我若真的心怀不轨,为何只把她吓哭?”白杳杳叫到,“那是因为我不想让她吃那些东西,她吃了会死!” 她闭眼吼到,终于唤回楚楚一丝心智。 “放开她。”楚楚说到,“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白杳杳松了一口气,说到,“楚楚姑娘,在回答你的问题之前,我想先问一下,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女儿得了什么病?” 楚楚皱眉说到,“是消渴症。” 消渴症是古代对糖尿病的说法。 白杳杳点点头,说到,“确是如此,在我的家乡,消渴症还有一个别名,叫糖尿病。” “糖...尿病?”楚楚疑惑问到,“难道此症与糖有关?” “可以这么理解。”白杳杳揉揉太阳穴,刚刚被楚楚摇得太猛,导致她现在还是晕的。 缓了缓,大致将糖尿病的原理及预防给楚楚讲清楚,对方这才恍然大悟,连忙扶起白杳杳,进正厅让座看茶。 “至于精米白面,他们虽然不是糖,但是在摄入后会转换成糖吸收...总之就是**米白面会让血糖上身。” 看着楚楚越来越迷茫的表情,白杳杳只好放弃专业原理,只着重讲解各种食物的利与弊。 楚楚这才听明白,不好意思地给白杳杳赔礼道歉,“白姑娘,刚刚是我莽撞了。” “无妨。”白杳杳笑了笑,但还是在心底里震撼楚楚的泼辣,看来平时再柔弱的人,一旦触碰逆鳞,也会爆发强大的力量啊。 “对了楚楚姑娘。”白杳杳突然问到,“我想问一下,现在月芎是不是已经没什么效果了?” 白杳杳虽然没有搭脉,但从婉儿日常饮食上还是推断出,现在药物效果应该已经开始减弱。 ? ?大无语事件!!!居然不小心粘贴错了前文的修改章节,才发现,已经更正。 ? ???? (本章完) 第357章 两碗汤药 第357章两碗汤药 果然,楚楚频频点头,说到,“确实如此,就算熬一晚浓浓的月芎,婉儿的病依旧不见好。” 一般发展到这种阶段,只怕要开始打胰岛素了。 但婉儿还这么小,尽量还是在药物和饮食上控制吧,若楚楚相信她,等她寻回空间,自然也能为她提供胰岛素了。 “白姑娘。”见白杳杳深思不语,楚楚突然有些慌了,“白姑娘,难道婉儿的病已经无药可治了吗?” 为何一株前进的月芎都不再奇效了。 见她开始胡思乱想,白杳杳急忙说到,“楚楚姑娘请放心,婉儿姑娘还有救。饮食方面就按照我刚刚说的去吃,一定要多吃粗粮和蔬菜,平时注意运动,控制体型。” “虽然婉儿现在肉嘟嘟的看起来很可爱,但肥胖对糖尿病来说是致命伤,一定要注意防范。” 楚楚紧紧捏着手绢,连连点头。 “那药物方面呢?难道还有比月芎更有效的药吗?” 白杳杳却沉吟片刻,说到,“婉儿的药很快就来,要等。” “等?等谁?”楚楚不解问到。 正说着,一道黑影突然翻墙进入,吓得楚楚大叫一声。一院子都是婢女,也不会武功防身,通通跑到楚楚身后。 白杳杳无奈扶额,快步走上去,“怎么不敲门啊,人家都把你当强盗了。” 来人正是燕君琰,他将手中药包递给白杳杳,懒洋洋说到,“懒得敲门。” 白杳杳:...... 她白他一眼,拿着药包走进正厅。楚楚此时也认出来人,忙行礼说到,“原来是王大人。” 燕君琰冷冷“嗯”了一声,转身跳上院中大树。 杳杳说了,他在会影响楚楚袒露心声,那他就离远一点好了。 燕君琰带来的骚动很快平息,白杳杳将两副药交给婢女,详细嘱咐如何煎制,接下来便静等药出锅。 这两副药就是昨天白杳杳写的那张药方,是根据空渺给的药丸扒出的详细方子,因有两位药拿不准,便先煎出来,再试功效。 其实,当她问到楚楚身上的月芎味道时,她就明白那药丸不是蛔蛛的解药了,是婉儿的解药。 可惜被她一口吞了。 不过,也多亏她吃了,这才能详细扒出药丸的配方,毕竟糖尿病的治疗,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想到这里,白杳杳有些迷茫了。空渺装锦囊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她会误食药丸呢?还是他早知道自己会吃掉药丸扒出药方,便故意不给药方,好让她自己慢慢思考药方? 白杳杳叹了口气,想不通。老神仙的心思真难猜。 时至傍晚,两副药煎好。 白杳杳继续试药,毕竟要给孩子吃,她需先试试药性浓烈,再做调整。第一晚,没什么问题,只是药量需再减一半,如此才能给孩子喝。 看来她很幸运,第一碗就是正确的空渺配方。 那第二碗呢? 第二碗药有一味药材不同,是一种带毒的草药,叫怀珠,市面上很少见,不过配方中的川芝则有效地中和它的毒素。 一药之差便会熬出天差地别地两种汤药,一碗已经确定是能够控制血糖的汤药,那另一碗呢? 白杳杳想了想,无所谓地喝了一口,两碗药究竟有何不同,试一试不就知道了嘛。 (本章完) 第358章 脉象正常 第358章脉象正常 怀珠味苦,微酸,性寒,归脾胃经。 当初白杳杳写下这味药材的时候也很诧异,总觉得这味药材和消渴症没有太大的关系,为何空渺会在药丸中加入这味药材。 她一直以为是自己品错药了,现在才知道不是。 第二碗药汤只喝了一口,腹中立刻传来一阵剧烈的绞痛,痛感直冲天灵盖,白杳杳控制不住地摔了碗,疼的倒在地上。 “杳杳!”燕君琰听见声音便冲了进来,摘掉眼上蒙着的纱布,他终于看清小姑娘现在的样子。 浑身枯瘦,原本肉嘟嘟的脸颊凹陷入骨,下巴尖得能戳人。衣服空荡荡滴挂在身上,像偷穿大人衣服的孩子。 面色发白,额头布满细密的汗珠。 “疼死我了!” 白杳杳捂着肚子,来回打滚。燕君琰一把将她揽入怀中,焦急问到,“杳杳,怎么了!” 小姑娘在他怀中苦苦挣扎,仿佛那疼痛要从体内爆出。 “杳杳!”燕君琰一把抱住她,冷声吼到,“来人,把全王城的医师都给我找来!” 黑暗中“嗵嗵”跳下几个暗卫,接到指令后便立刻离开小院,四散于夜色之中。 这时,忽听哇的一声,白杳杳吐出一大口黑血。燕君琰一愣,眼眶立刻红了。他从背后紧紧抱着她,什么也做不了。 过了好一会儿,直吐了七八口血,白杳杳终于晕了过去。 等她醒来,发现自己衣着整洁地躺在青龙帮的客房内,窗外天光大亮,日光投在雕花窗框上,映出一片细碎的光影。 她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只觉恍如隔世一般。记忆中,最后一幕是她试药后狂吐不止,最后晕了过去。 她轻轻探脉,脉象略浮,气血虚亏,因是吐血影响的。 看起来没什么大毛病,白杳杳松了口气,看来以后还是不能随便试药,不过小小尝了一口,差点要了小命儿。 不对,等一下! 她眉头皱起,再次探脉,脉象虽浮,却和缓有力,是正常人的脉象。白杳杳一愣,突然掀起衣服。 肚子...平了! 她的肚皮平坦一片,一点儿怀孕的迹象也没有了。以前微胖的时候还有些嘟嘟的肉肉,现在却平坦纤细,她轻轻摸了摸,腹中空空,有些干瘪。 蛔蛛呢?她不是被蛔蛛寄生了吗? 难道是那味药?第二碗药就是蛔蛛蛊的解药! 白杳杳惊喜地叫了一声,门突然被打开,一个高大的男人闯了进来。 是燕君琰,他本在门外商谈解药一事,忽听白杳杳一声尖叫,立刻走了进来。一进门,就看到小姑娘坐在床上,中衣掀起一半,露出盈盈一握的小腰。 见到他进门,白杳杳再次惊叫一声,立刻放下衣服,用被子将自己裹成一个蚕宝宝。 “你怎么突然就进来了!”白杳杳气呼呼地说到。 燕君琰走至床边坐下,说到,“我还以为出什么事了。倒是你,醒了也不说一声。” 白杳杳撇撇嘴,她确实有些得意忘形。 “燕君琰,我的蛔蛛蛊解了!”她激动地分享刚刚发现的成果,却见对方一脸平静。 “早知道了,你昏迷那天我们就发现了。” ? ?怀珠为杜撰草药 ? ???? (本章完) 第359章 没有拒绝 第359章没有拒绝 早在白杳杳昏迷那晚,燕君琰火急火燎地把人带回青龙帮,月无期第一时间就发现蛔蛛蛊已解。 只是白杳杳之前频繁试毒,身体本就虚亏,又吐了几大口鲜血,便支撑不住晕了过去,没什么大事。 “我晕了多久?”白杳杳问到。 “一天。” “那蛔蛛蛊的解药解出来了吗?” 燕君琰摇摇头,“我将药方交给那位月医师了,他仍在配药。” 整张方子中只有几味药是有用的,但到底是哪几味药材对蛔蛛有效,还得一一组合着去试。 白杳杳皱皱鼻子,“月无期平时挺机灵的一个人呀,居然还未发现其中的秘密。” 燕君琰挑眉看她,“你对他还挺了解?” 白杳杳不明就里地看着他,说到,“因为药方并不复杂,很容易就能解出来呀。” 她坐起来,说到,“我心里有一个大概的方子,我说你记,先写出来,后面再慢慢调配。” 燕君琰点点头,从书柜中拿出笔墨。 “槟榔一两半,木香一两,芜荑三两,雷丸三两,炒枳实一两半,炒青皮一两半,泽泻一两半,鹤虱二两,史君三两。”1 燕君琰一一记下,白杳杳继续说到,“上为末,炼蜜为丸。每服三钱,芸香怀珠汤送下。另煎一碗八珍汤,水一盏半,加川芝五片,半夏人参二两,大枣一枚,煎至七分,去滓。” “嗯......就先这些吧。”白杳杳说到,“还是先煎一碗,由我来试。” “不行。”燕君琰眉头皱起,“你不能再试!” 白杳杳的身体极度亏虚,试药凶猛,他不能再让白杳杳冒险。 “燕君琰,你让我试吧。” 白杳杳拉着他的手,撒娇一般说到,“经我调试的配方,不会再出现吐血的状况了,我调的是很温和的打虫汤。” “再说,我也得再喝一碗,确定我体内的虫子有没有打干净呀。” 白杳杳抱着他的胳膊,抬头看他,大眼睛眨巴眨巴,一脸恳求。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征求燕君琰的同意......但她下意识就这么做了。 燕君琰无奈叹气,微阖双目,白杳杳说的有道理,之前只是误食,体内虫蛊有没有打干净谁都无法确定。 他想了想,终于松口,“试完药,我们便回宫。” “这怎么可以!”白杳杳瞪大眼睛,“蛔蛛蛊虽然解了,可是神牌庙背后的邪教势力还没有理清呀。” 燕君琰低眸看她,语气不容反驳,“你现在的身子无法继续奔波,剩下的事情,我来做。” 他不想小姑娘吃太多的苦,只想将她藏在宫中,把那些丢掉的肉肉都养回来。 白杳杳嘟起嘴,知道燕君琰决心已定,只能暂时作罢。 自有仆人去煎药,燕君琰赖在白杳杳房间,逼着她吃了不少补汤。一会儿又要试药,抓紧时间补一补,聊胜于无。 “我实在喝不下了!”白杳杳拼死拒绝最后一碗鸡汤,“我肚子都鼓起来了,一会儿喝不下药了。” “再喝一口,乖。”燕君琰倔强地举着勺子,像一个追着孩子喂饭的老父亲。 白杳杳紧紧抿着嘴巴,誓死不从。 燕君琰挑眉,“真的不喝?” “不喝,我要撑死了!” 燕君琰笑了笑,放下汤碗,“既然如此,我便问你一个问题。”这问题困了他好几天了,一直没能解惑。 “什么?”白杳杳防备地看着他,总觉得这人不会这么轻易妥协。 就见燕君琰慢慢靠近,琥珀眼眸一动不动地望着她,轻声问到,“你我相认后的那次亲吻,你为什么没有拒绝?” ? ?1:打虫丸,出自《医略六书》卷二十三。主治虫臌,脉缓滑者。 ? ???? (本章完) 第360章 海底之月 第360章海底之月 白杳杳愣住,这算什么问题! 她的脸迅速涨红,一点点向后挪去,“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燕君琰不急不慢地逼进,一手撑住床头,将人困在一片狭小角落中。 “你明明知道。”他说到,“那日你我相认,我未经你同意便吻了你,你为什么不推开我。” 还抱住他的脖子,这是不是可以证明,她心中有他。 他越靠越近,就见小姑娘一脸不知所措,脸颊绯红,在他的连环逼问下,她眼中也渐渐泛起无措的泪光。 “我...我......”白杳杳羞赧呢喃,她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对感情很保守的她不知该如何回应,总觉得告知心中感情是一件很难为情的事情。 一时便急哭了。 心理学上讲,眼泪是示弱的表现,是内心希望对方怜悯与同情。 白杳杳眨巴眨巴眼睛,盈盈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不要问我了。”娇娇软软一声推拒。 燕君琰静静看着她,轻轻一笑,“好,不问你也可以,把最后这点鸡汤喝完。” 这下白杳杳不再扭捏,端起汤碗“咕咚咕咚”一饮而尽,喝完后又觉得自己被套路了,气鼓鼓地盯着燕君琰。 对方一点愧疚也没有,仿佛并没有做错事。 “你真是太坏了。”白杳杳说到,“我不想理你了!”说着,卷着被子滚到床角,缩成一团,任燕君琰怎么说也不动弹。 燕君琰看着小小一团,嘴角扬起,伸手将人捞回怀中,直接连被子抱起来。 “刚吃完饭不能躺着,当心积食。”他抱着小姑娘走出房门,“上好的鸡汤,一定要全吸收了才好。” 白杳杳一声轻呼,急忙说到,“我自己走!” 她可不想被青龙帮众看到自己裹成一个团子,还被人抱着散步的样子。 跳下燕君琰的怀抱,白杳杳瞬间觉得有些冷,下一秒,一件薄衫披在她身上。 虽然已是暮春时节,但白杳杳身子骨实在太虚,还是觉得夜色有些微冷。好在燕君琰想得很周到,早就备好衣服。 白杳杳开心于他的体贴,之前那些怨恼全丢到天边。 月色正好,清白月光洒在鹅卵石上,一条蜿蜒的石子路渐渐融于静谧的夜色。 两人无声并排行走,只觉岁月安静又美好。 白杳杳走着走着,突然轻轻一笑。 就现在这样挺好的,有些感情是骗不了人的。她能感受到燕君琰的真心,至于所谓的好感度,就当是系统的失误吧。她不想再去纠结好感度到底是真是假,就算这一切都是假的,是燕君琰演的一出好戏,那她就认栽,没什么大不了。 此时此刻,她不想再纠结海面之下究竟是绚丽多姿的珊瑚礁还是冰冷黑暗的海沟,她只想爱海。所以,她也不想再纠结会不会被辜负,会不会被欺骗,她只想...爱他。 “笑什么?”燕君琰转头望她,嘴角也跟着微扬。 白杳杳摇头,“没什么,只是觉得...觉得月色很美。” 她轻轻挽住燕君琰的手臂,羞赧地低下头,望夜色为她遮掩绯红的双颊。燕君琰微微一愣,垂眸看她,女孩一身白衣,如同海底温柔的月。 再抬头,夜空中满月盈亮,清光皎皎,照亮少女小心躲藏的微醺心事。 (本章完) 第361章 染血手帕 第361章染血手帕 两人缓缓走会客房,却见房中燃着灯烛,不知谁在。 一进屋,原来是月无期。药已经熬好,他特意端过来,也好记录此次试药的结果,若解药配调失败,白杳杳有什么想法,他也好第一时间修改。 “你醒了,看起来气色不错。”月无期站在灯火中,笑着说到。 白杳杳摸摸脸,“我气色很好吗?” 月无期点点头,“比昨日回来好多了。” 昨日她被抱回来,整张脸都发青了,月无期还以为她撑不过去了。相比较之下,现在的状态确实不错。 白杳杳打了个小嗝,看来西幽王宫的药膳真的不错。 这时,燕君琰也走了进来,看到月无期在,随意点头问礼,然后大马金刀地蹬坐在椅子上。 月无期则完整地行了个礼,他才不像燕君琰那般猖狂,人家是个文雅的先生。 白杳杳瞪了眼燕君琰,感觉像是自家顽劣的傻儿子遇到隔壁的三好优等生。 傻儿子跳上去拽拽地和人家说,“hey,bro!” 优等生则乖乖回了个,“小燕同学好,今天天气不错,你吃了吗?” 看着燕君琰一副散漫嚣张地模样,白杳杳转过头,噫!自家傻孩子,除了宠着没别的办法。 “杳杳姑娘,药已经煎好,现在喝吗?”月无期问到。 白杳杳点点头,“现在喝吧。” 她坐在桌前,桌上放着一个拇指托盘,里面装着一颗小药丸,两碗药汤。 先就着芸香怀珠汤服下打虫丸,这一步是服毒解蛊,白杳杳已经确定怀珠毒可解蛔蛛毒。 但怀珠草本身也含有剧毒,因此,要等虫卵全部被杀死后,再喝川芝八珍汤解怀珠毒。川芝解怀珠毒,八珍汤提气补血,能及时补回亏损。 一碗怀珠汤下肚,白杳杳又开始腹痛,还伴随着一阵反胃恶心。 见她表情不对,月无期立刻递上痰盂,白杳杳再次哇哇大吐,几乎将胃中所有东西都吐了出来。 这次她能清晰地感觉到,有些圆圆的东西从口中吐出,是一些没请干净的虫卵。 过了一会儿,腹中绞痛渐渐消失,白杳杳漱了口,突然流出两行鼻血。 月无期眼疾手快,立刻拿出手帕捂着她的鼻子。 怀珠毒杀完蛔蛛,开始影响白杳杳的身体了。还好提前备了川芝解毒,白杳杳急忙喝下八珍汤,及时解毒。 过了一会儿,鼻血不再流了,白杳杳看着手帕上的血迹,有些不好意思。 “月先生,这个手帕我洗干净以后再还给你吧。” 月无期笑了笑,“无妨,一块帕子而已,不用麻烦杳杳姑娘了。” 闻言,燕君琰眼睛一眯,不能在不该吃醋的时候吃醋,这他是明白的,所以刚刚月无期用自己的手帕替白杳杳止血,燕君琰并没有插手。 他只能安静坐在一边,不去打扰试药。 可是现在,那帕子既然已经沾上杳杳的血,便无法再随便给人。 燕君琰不动神色地说到,“杳杳,回头重新买一块,还给月先生吧。” “我也是这么想的。”白杳杳点点头,帕子上沾了血,确实不好再还给月无期了。 而且手帕再古代本就有着特殊的含义,她不想造成误会。 至于新帕子,就让燕君琰去操心吧。 (本章完) 第362章 研究人体 第362章研究人体 月无期没说什么,只点点头,默默收了药碗。 “药方还需要调整吗?”他问到,“如果这个方子能用,大家都能得救。” 白杳杳想了想,说到,“没什么需要调整了,这个药方刚刚好。” 月无期点点头,“那我将药方交给轻候先生,让他们去扩散。” “不用麻烦他们了。”白杳杳笑着说到,“既然已经找到解药,就交给府衙吧,官府做的一定比民间更正规高效一些。” 月无期笑了笑,将药方还给白杳杳,“还是杳杳姑娘想的周全。” 燕君琰微微皱眉,这声“杳杳姑娘”让他十分不爽。 白杳杳接过药方,看了月无期一眼,没说什么。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敏感,她觉得月先生有些不开心。 月无期面色如常,收好药碗,打了个招呼便离开房间。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白杳杳好像看到一丝落寞。 她不解地眨眨眼睛,自言自语到,“月先生...是有什么心事吗?看起来很寂寞啊。” 话未说完,她被人强硬地拥入怀中。 “你挺在意他。”燕君琰低声说到,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的陈述。 白杳杳被迫坐在他腿上,有些不好意思,“我是在意月先生,但不是那种在意。他人挺好的......” 在燕君琰怨念的目光中,她默默转了话头,“......我只是觉得他做副手很称职,” 毕竟在这个时代,没有系统协助,月无期真的算一个优秀的助手。 “杳杳。”燕君琰拉回她的思绪,小声说到,“我也想学。” “嗯?”白杳杳低头看他,一脸不解。 燕君琰转过头,眼神飘忽不定,耳尖微微泛红,“我突然觉得医术挺有意思的,咳,你教我吧。” 他捏紧拳头,心中坚定。他不想再有束手无策的无力感了,从看着白杳杳吐血昏迷,到今日她和月无期交流探讨,他不想再什么都不懂地坐在一旁。 白杳杳看着他,轻轻一笑,“真想学?” 燕君琰点点头。 “行,笔墨伺候。”她跳出燕君琰的怀抱,像个小老师一样坐在桌前。等燕君琰拿来笔墨,她洋洋洒洒写下一页的书名,笑着交给燕君琰。 “呐,这些都是入门书籍,等你看完了再来找我要第二份书单。” 想学医?先把头读秃再说! 燕君琰:...... 看着手中满满一页书名,燕君琰笑不出来,他皱眉无措的模样让白杳杳忍俊不禁。 却听燕君琰疑惑地问到,“人体...结构?这是何书?” “就是研究人身体上的每一寸皮肤,每一条血管,每一个穴位。”白杳杳解释到,“只有详细了解人体构造,才能开始学习医理。” “原来如此。”燕君琰沉吟片刻,将书单放入怀中,突然抱起白杳杳走向床榻。 白杳杳一愣,“干什么?” “研究人体。” “啊!燕君琰你个臭流氓!!” “啪——” ...... 翌日清晨,白杳杳一行人告别了青龙帮,返回春风渡。燕君琰久违地带上了面具,不为遮掩面容,只为挡住脸上的巴掌印。 ? ?我回来了。 ? 首先和大家道个歉,拖更了两天。前两天在办离职,和公司扯皮,整个人身心俱疲,实在没精力更文。 ? 事情虽然还没有解决,但之后一段时间我就赋闲在家了,除了码字也没别的事可干。 ? 苦笑.jpg ? 好啦,不传播负能量了。总之就是,之后肯定能保证稳定更新了,也会保证章节质量! ?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哒! ? ???? (本章完) 第363章 下落不明 第363章下落不明 昨天晚上......当然什么也没有发生! 燕君琰只是逗一逗白杳杳,就被一个巴掌打开。虽然小姑娘今早特意跑来示弱道歉,但他还是无法原谅。 她居然想用一个苹果了事,他不接受! 等回到春风渡,白杳杳又忙碌起来,根本顾不上他,燕君琰因此更加幽怨了。 薄景安喝了药已经脱离危险,薄擎却迟迟未醒。白杳杳探脉检查,未发现脉象有任何异常。 到底是怎么回事,人为何迟迟不醒,她不会把人整成植物人了吧...... 心中有些不安,她决定去药铺找月无期商量,却被告知月先生请了探亲假,最近几日都不在店中。 白杳杳叹了口气,只好先回来。一回来,便对上一双焦急不安的大眼睛。 “小白,我爹到底什么时候能醒?”薄景安问到。 “呃......”白杳杳抓抓头发,“应该快了。” 要是系统在就好了,她就能带薄擎进空间,好好检查问题出在哪里。 只是......系统到底要失联到什么时候啊!不能因为她被人掉包,就认不出来她了吧! 白杳杳越想越不对劲,按理来说,系统应该是寄宿在她脑海中的,那么,就算换了脸,也不应该跟丢啊。 现在既然丢了,难道说......系统跑到孙妙菱哪里去了! 白杳杳眨巴眨巴眼睛,摇头否定这个想法。 小破统虽然弱鸡,但还没弱到这个地步,它毕竟是超脱这个世界的存在,地母的诅咒应该对它无效。 那它跑哪里去了! 白杳杳叹了口气,和薄景安一起去找迦娜。 除了昏睡不醒的薄擎,失联的空间和系统,眼下又发生一件棘手的麻烦事。 严诉失踪了。 那日神牌庙分别后,白杳杳被带入青龙帮,严诉则去追踪那份“月巫的名单”,至此一去不回。 迦娜几次做法追踪严肃的踪迹,都被地母的法术挡了回来,眼下不知是什么情况。春风渡闭店数日,所有雪族伙计都出去寻找严诉。 “迦娜姐,我知道这句话不好听,但我们还是要考虑一下,严诉先生会不会......” 白杳杳犹豫着说出心中所想。她在青龙帮待了半个月之久,这期间严诉音信全无,很有可能已经...... 迦娜却坚定地摇摇头,“他绝对没死!” 白杳杳一愣,就听迦娜继续说到,“他的魂灯还未熄灭,依旧在指引我们去寻找他。可是...可是......” 迦娜越说越激动,最后直接泣不成声,趴在巫母奶奶怀中失声大哭。 严诉还活着,并且一直通过魂灯传递线索,只是,每次迦娜做法去寻,都被地母打退。 她已经不能再施法,如果她强行突破地母限制,只怕会被再次反噬。 可是,严诉的魂灯越来越暗,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 “白丫头,你再详细给我说一遍,当日在神牌庙,你们都发生了什么。”巫母奶奶严肃问到。 白杳杳皱眉回想,将当日发生之事全部告知。 巫母奶奶听了,沉默不语,只皱着眉头,不知在想什么。 白杳杳心中却越来越紧张,巨蛛邪教肯定和地母有关。早先迦娜探查白杳杳身上的诅咒被地母反噬,现在,严诉的踪迹又被地母隐藏。 (本章完) 第364章 雪山之战 第364章雪山之战 这个地母到底要做什么!是来报复的吗,报复她覆灭了地下城? 既然地母是冲她来的,那么严诉先生,以及那些被蛔蛛寄生的无辜百姓,都是被她牵连。 想到这里,白杳杳无奈地闭了闭眼。若严诉先生真的因为自己丧命,只怕她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白丫头,你别多想。” 巫母奶奶看出白杳杳心中所虑,出言安慰到,“我不知道你和地灵人之间有过什么恩怨,但严诉出事与你无关。” “因为他是雪族人,所以地灵人不会轻易放过他。” 雪族和地灵? 白杳杳好奇地望向巫母奶奶,却听薄景安倒抽一口凉气,“你们...居然是雪族人!” 薄景安惊恐地望向迦娜和巫母奶奶,拉着白杳杳向后一步。 “小白,你...你带着我爹离开,我来拖住他们。”他挡在白杳杳身前,紧紧捏着拳头,身体却微微颤抖。 白杳杳一头雾水,“薄小九,你干嘛呢?” “来不及解释了,你快走!”薄景安吼到。 白杳杳看看薄景安,又看看巫母奶奶和迦娜,不明就里地站在门口,进退两难。 迦娜起身,气愤地瞪着薄景安,语气不善,“薄景安,你真是没脑子的纨绔!你仔细想想,若我们真想害你,还会让你在春风渡住这么长时间吗?” “你为了报仇,拉着严诉看了几天的账本,他可有过一次抱怨?你在春风渡白吃白喝这么久,我有没有对你说过一句冷话?你父亲身中蛔蛛蛊,是巫母奶奶逼退了他体内的蛔蛛!” “事到如今,你居然觉得我们会害你!就凭你也配,我呸!” 她越说越激动,最后还是巫母奶奶按住了她。 “埋怨孩子做什么,他们这代人都是听着雪山之战长大的,自然仇视我们。”巫母奶奶叹了口气,无奈说到。 迦娜这才罢休,气呼呼地坐在一边,一言不发。 薄景安被她骂醒,尴尬地摸了摸头发,“迦娜姐,对不起。我只是太害怕雪族了,真的对不起。” 惧怕雪族,是每个西幽人的本能反应。 从小到大,所有大人都会给孩子讲雪族的故事。故事里,雪族是雪山上吃人的魔鬼。长大后,他们变成史书上攻掠城池,无恶不作的恐怖敌人。 是的,恐怖。 对西幽人来说,雪族是噩梦是诅咒,是无法超越的强大敌人。 他们真的很强,强到只剩一人,也能覆灭整只军队。他们不是凡人,是雪山的孩子,他们像恐怖的雪山一般,吞噬冰冻着一切。 西幽人和雪族人之间有着长达百年之久的世纪大战,最后,西幽王室拼死将雪族赶回雪山,百姓们才得以安宁度日。 至今,西幽仍然派重兵看守雪山边界,防止雪族来犯。 了解雪族和西幽的恩怨后,白杳杳劝走了薄景安。那傻小子走之前依然不停地道歉,迦娜却始终不愿理他。 薄景安走后,气氛有一丝尴尬。 巫母奶奶率先打破沉寂,对白杳杳说到,“白丫头,独叫你留下,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 (本章完) 第365章 神秘雪灵 第365章神秘雪灵 “我在你身上看到了地母的身影。” 巫母奶奶语气幽幽,吓了白杳杳一激灵。 “什么叫地母的身影?”白杳杳问到。 难道是地母附身于她?不要吧,怪恐怖的。 巫母奶奶说到,“你曾去过地灵人的城市,是不是?” 白杳杳一怔,巫母奶奶似乎对地灵人很熟悉,不光是她,迦娜和严诉也对地灵人的存在见怪不怪。 白杳杳有些犹豫,不知该不该将地下城的经历告知对方。 似是察觉到她的犹疑,巫母奶奶缓缓讲起雪族和地灵的历史。 “世人都称我们是雪族人,但我们真正的名字,是雪灵。” “薄小子刚刚说,雪灵和西幽是世仇。他错了,在我们雪灵人的眼中,无论西幽还是东夏,不过是些平凡弱小的凡人,根本没有资格与我们为敌。” 白杳杳愣了愣,问到,“雪灵人...是神吗?” 巫母奶奶摇摇头,“我们不是神,但是神的孩子。虽然这样说很自大,但雪灵与地灵都是高出凡人存在的,我们的体质、寿命与能力,凡人永远无法触及。” 但他们还是无法像真正的神那样超脱生老病死,始终在红尘与轮回中苦苦挣扎。 白杳杳想了想,这便是高等级人类说? 一种迷信的说法,即在人类起源进化的过程中,曾有高等级人类为人点化开智,人类因此才从动物变成如今具有高等智慧的人。 耸耸肩,听巫母奶奶继续说。 “我们雪族与地灵人之间才是世仇,是长达千年之久的仇恨。这仇恨将一直延续下去,永远没有化解的一天,除非一族彻底灭亡。但只要我们彼此还有一个族人存活在世,都会不死不休地投入战斗。这是刻在我们血脉里的仇恨,是天敌。” “地灵人...是雪灵人打入地下的,他们的神,也就是地母神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误,被雪灵神封入了地下。地母神被封印后,地灵人畏惧阳光,无法在地面生活,只能移居地下。” “但地母被封印之前,曾施下一道诅咒和一道预言。她诅咒雪灵人会在时间长河中流失灵力,沦为普通的凡人。” “因为这道诅咒,雪灵人的血脉渐渐丧失,我们无法镇压地母,只能退居雪山,看守地心。” 地心?白杳杳瞪大眼睛,她似乎听严诉先生说起过。那时,严诉先生很排斥她打听地心的事情,现在才明白是何原因。 “而地灵人,他们不甘世世代代生活在地下,便妄图夺回地心,只要有地心,地母便会复活,再回凡间。” 白杳杳顿了顿,故事的走向越来越奇幻了,以前看这本书的时候她也没发现这是个奇幻的世界啊。 巫母奶奶继续说到,“但...地灵人永远也猜不到,为了阻止地母复活,雪灵神以生命为代价,将地心分成四份,散落在东西南北四个角落。” “雪灵人与其他修行大能一直守护着地心,防止地母复苏。” “但,我们一直没发现,其实地母,还有一个女儿。” (本章完) 第366章 女主青汀 第366章女主青汀 白杳杳眨眨眼睛,“这女儿不会是我吧......” “不是。” 迦娜斩钉截铁地回答,白杳杳松了口气。 “我们已经找到她了。” 白杳杳挑眉,一脸好奇,“我能问问是谁吗?” 巫母奶奶看她一眼,说到,“同你一样,也是一位世外之人。” “噗!”白杳杳喷出一口茶,惊讶大叫,“另一个世外之人?” 如果她没猜错,地母的女儿就是原书女主。原女主青汀穿越时空,而且身负晨星预言,更有空渺大师金口玉言,言之“晨星入世,得之者得天下”。 但是......这不是原书的剧情啊喂!! 原书故事线不是一个普通的穿越故事吗?世界观也没有这么奇幻,怎么现在,什么神啊高等级人类啥的,都出来了! 这不是我看的那本书!我一定穿错世界了...... 白杳杳尴尬地笑着,试探问到,“这位地母之女,现在不会在东夏吧?” 巫母奶奶诧异地望向她,“你如何知道?” “因为我看了剧本......”白杳杳无奈叹气。 迦娜一愣,“何为剧本?” “没什么。”白杳杳摇摇头,“地母的女儿和地心之间,有什么关系吗?” 巫母奶奶点点头,“以血脉献祭地心,便可复活地母。” 白杳杳眨眨眼睛,“献祭?”是她想象的那种献祭吗?要命的那种? “地母之女身上所有的鲜血,一分为四,浇灌于地心中,地母方可复活。”迦娜解释到。 淦......原来明罡喜欢抽血的恶趣味来自于他们的神。 早先她还有些羡慕原女主,书中各种帅哥为她神魂颠倒,又有空渺预言加持,简直是天之骄女。 自己却是个普普通通的打工仔,因为一条恶评来赎罪。都是穿越,却是天差地别的两种待遇。 “那你们打算怎么做?”白杳杳问到,既然已经找到了地母之女,为了防止地心复活,只怕会...... “我们会杀了她。”迦娜淡淡开口。 好家伙,这就是女主曲折多舛的命运吗,突然一点儿也不羡慕了。 当个咸鱼挺好的其实...... “那...你们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白杳杳问到。 巫母奶奶和迦娜对视一眼,目光灼灼地看向她。 “雪灵神以生命撕开地心后,留下一道预言,她的魂魄会在地母之女现身时重新转世,回到这个世界,带领雪灵继续抵抗地母。” 白杳杳:......我已经不想听了。 “如果我们没猜错,你就是雪灵神的转世。” 白杳杳:哒咩!!! “你一降世,便找到了雪灵的王族血脉,这不是偶然,是血脉的吸引。”巫母奶奶渐渐泪目,语气激动。 连同迦娜也崇敬地看着她,仿佛她下一秒就要美少女变身,突然成为一个仙气飘飘的天神。 “我真的觉得你们搞错了......”白杳杳皱眉说到,“我绝对不是雪灵神转世,真的。” 她只是不小心穿书的卑微打工族罢了,现实世界里,她有家人有朋友,而这个世界,只是一本书。 她以一个读者的身份进入这个世界,注定是局外人。 ...... 圣岐山上,悠远钟声回荡在寂静夜空。空渺于天台上煮茶打坐,夜雾弥漫在树林之间,如同一道暗沉的纱幔。 面对千山茂林,他轻抿一口苦茶,微微叹息。 “痴儿,竟还未悟。” ? ?地灵和雪灵都以为女主是他们的人,那...你们觉得杳杳到底是哪一边的呢? ? ???? (本章完) 第367章 夜探神庙 第367章夜探神庙 对于自己有可能是雪灵神转世这件事情,白杳杳并不想深究,她不想把剧情搞得这么复杂,坚定地选择走吃喝玩乐剧本。 所谓地灵人和雪灵人的恩怨,她也不想插手,现在只想赶紧找到系统,换回自己的脸。 夜半时分,白杳杳坐在桌前看薄擎的病例。月无期帮了大忙,薄擎术后出现的种种反应都有详细的记录。 白杳杳通过病例判断,薄擎并没有变成植物人,她和月无期的手术没有任何问题。之所以薄擎现在仍在沉睡,只有一个可能,他身上的蛊虫依然未解。 突然风起,吹开窗扇,一个黑影跳进屋内,是燕君琰。 白天的时候,燕君琰与白杳杳暂时分别,回军营布置解蛊的相关事宜。 眼下,王城内所有中蛊的百姓基本全拿到解药,神牌庙也被查封,巨蛛邪教妄图通过蛔蛛蛊控制西幽的计划失败。 但,邪教势力一日未清,类似的事情还会不断发生。 “燕君琰,我还想去神牌庙看看。” “现在?” 白杳杳点点头,很多见不得光的事情,兴许只有在夜晚才会浮出水面。 燕君琰没说什么,一手环住她的腰,两人静悄悄地飞出酒肆。 “等一下。”白杳杳突然说到,“还要再带一个人。” ...... 白杳杳站在小巷中等待,很快,燕君琰提溜着薄景安出现在巷口。傻纨绔在睡梦中被燕君琰叫醒,衣服都来不急穿,整个人都是懵的。 “这么晚了,我们要去哪啊?”薄景安疑惑地问到。 “神牌庙。” 薄景安瞪大眼睛,“大半夜的,去一个被查封的神庙干什么?” “就是半夜去才好玩呢。”白杳杳嘻嘻一笑,牵着燕君琰向前走。 “不是,你们等等我呀!”薄景安慌忙穿好衣服,小跑跟上两人。 看着白杳杳和一个陌生男人牵手,薄景安趴在她耳边,小声问到,“白姐,这就换人了?” 白杳杳眉头一皱,“你说啥呢?” 薄景安悄悄瞟了燕君琰一眼,摇摇头,“这个比不上之前那个。” “哪里比不上?” 燕君琰走在白杳杳身边,眼神若有若无地飘在薄景安身上。就听傻纨绔说到,“这个没之前那个好看,看起来也没之前那个有钱,不过气势上...还是原来那个更胜一筹。” 白杳杳眨眨眼睛,掩唇轻笑,“那你知道原来那个是谁吗?” “谁啊?” “西幽太阳王哦!” “......你在想屁吃。”薄景安一脸无语,“以前没觉得你是这种异想天开的人啊。” 白杳杳和善一笑,“什么意思,难道我配不上太阳王吗?” 薄景安太熟悉这笑容了,这时要挨锤的警告。他急忙跑到燕君琰身边,严肃说到,“这位兄台,你也不管管她?现在就当街打人,以后还不无法无天了。” “薄小九!” 下一秒,燕君琰突然抱着白杳杳飞向半空,轻轻一跃,翻过神牌庙的高墙,留薄景安一人在墙外,目瞪口呆。 “不是...那我怎么进去啊?”薄景安不高兴地说到,“没人管我我可回去了啊!” (本章完) 第368章 相亲见面 第368章相亲见面 等了很久,里面全无动静。 薄景安觉得不太对,找了个狗洞钻了进去。庙内一片黑暗,只有青白月光隐约照亮前路,白杳杳和王炎不知去向。 夜风吹过,草木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动,薄景安咽了咽口水,转身就跑,却怎么也找不到进来时的狗洞。 墙面完整无缺,连个坑都没有。 那他是怎么进来的? 正纳闷时,身后突然传来薄擎的声音,“磨蹭什么,还不快跟上!” 转头望去,薄擎站在远处等他,身后还跟着一群拿祭品的小厮。 “一天到晚没个正形,今日可是来给你母亲上香的,怎么也不当回事!” 薄景安这才反应过来,今日是母亲的忌日,父亲请了庙里的师父为母亲作法积福。 他跑回薄擎身边,低着头一句话也不敢说。 薄擎见他乖顺,这才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行人缓缓走向大殿。 ...... 燕君琰抱着白杳杳跳进神牌庙,庙中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点燃火折子,微弱的火光勉强照亮洞穴的模样。 “先别点灯。”白杳杳说到,“前面好像有光。”说着,吹灭火折子。 顺着白杳杳所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一丝微弱的白光,两人搀扶着走进光源,一道曲折迂回的隧道出现在两人面前。 这是一个钟乳石隧道,下方怪石嶙峋,根本无法下脚,上方挂满亮晶晶的“珠帘”,散发着微弱的白光。 这其实是鬼面蜘蛛的蛛丝,一旦沾上便会被牢牢粘住,变成蜘蛛的猎物。 “燕君琰,它们追过来了!” 身后的洞穴中穿来大鲵“啪嗒啪嗒”的脚步声,白杳杳面露惊慌,催促他赶紧进入隧道。 “不能进去。”燕君琰拦住她,“隧道里更加危险。” “那怎么办?”白杳杳满面泪痕,“我们要被那群大鲵吃掉了吗?” “别怕,有我在。”燕君琰将她护在身后,抽刀对准漆黑的洞穴。大鲵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腥臊的风扑面而来,借着微弱的白光,一大团缠绕的巨型大鲵迅速靠进两人。 ...... 懂轻功就是好,几米高的墙面只需轻轻一跃。白杳杳被燕君琰带着,十分轻松地翻过神庙高墙。 下跳的时候,燕君琰低沉的呼吸在她耳边响起,“抱紧,要跳了。” 她点点头,紧紧抱住他的腰,瞬间失重,只听风在耳边呼啸。她似乎下坠了很长时间,长到她怀疑不是在跳墙,而是在跳崖。 “杳杳,醒醒,要迟到了。” 爷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白杳杳迷迷糊糊睁开眼,见小老头已经拉开窗帘。 晨曦洒进房间,春风带着一丝料峭钻进温暖的被窝。 白杳杳伸了个懒腰,又缩进被子。 “快起来,这么大人了还赖床。” 白杳杳笑嘻嘻地耍赖,“爷爷,我刚刚梦见自己坠崖了。你不是说,梦见跳崖坠楼都是在长个子嘛。我还小呢,还在长个子,当然可以赖床啦。” 小老头手中拿着一个保湿喷雾,站在床边威胁到,“别耍赖,再不起床,爷爷就要喷你了!” “相亲可是件大事,哪有第一次见面就迟到的,快点起来!” (本章完) 第369章 过去的梦 第369章过去的梦 腥臊的风裹挟着阴冷的水汽飞速袭来,鲵团缠绕在一起,如同一个巨大的肉球。 “杳杳,后退。”燕君琰眉眼凌厉,一刀斩断飞扑而来的巨鲵。滑腻的鲵血溅了一身,浓厚的血腥味掩盖了他的气息,疯狂的大鲵瞬间接纳他为同类。 燕君琰冲进鲵团,如入无人之境,所到之处斩杀一片大鲵。 很快,毫无还手之力的大鲵被斩杀干净,燕君琰浑身浴血,撑着刀连连喘气。 这时,洞穴深处突然传来一阵强烈的震动,漆黑洞顶闪烁着幽蓝的魔眼。那些魔眼越闪越快,一只紫色的巨蛛缓缓出现在隧道口。 它全身散发令人难以忍受的恶臭,这味道不仅是常年累积的血腥味,更是巨蛛独有的麻醉气息。 不过一个分神,燕君琰不慎吸入毒气,瞬间无法动弹。 眼见巨蛛越来越近,尖锐的鳌肢如利剑刺向燕君琰。突然,黑暗中扑出一个幼小的身影,义无反顾地挡在燕君琰身前。 那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一身海军水手服,圆头小黑皮鞋,还扎着两只弯弯翘翘的羊角小辫,发尾系着可爱的胡萝卜发卡。 是那个幼年时一直陪在他身边,谁都看不见的小女孩! 鳌肢瞬间刺穿女孩的身体,她像一片飘摇的落叶,缓缓落入燕君琰怀中。 “小...小阿飞,快...快跑!”女孩断断续续地说着,泪水像断线的珠子,一颗颗砸在燕君琰手上。她胸前插着一柄尖锐的匕首,鲜血染红深蓝色的百褶小裙子。 “不,不要!”燕君琰紧紧抱着他,平日里的冷静与嚣张消失无踪,眼中尽是满满的慌张与绝望。 “不要死,求你。”他轻抚女孩白嫩的脸庞,死死咬着下唇。 这时,余光闪过一片血色。抬起头,白杳杳一脸冷漠地站在他面前,她手里握着的匕首,就是刺死小姑娘的那把刀。 她低头望着他,眼神冰冷,似乎死去的女孩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猫小狗,而下一步,她要取他的命。 “你杀了她。”燕君琰跪在地上,痛苦地望向白杳杳,“为什么...为什么是你?” 原来是他心爱的姑娘,杀了一直陪在他身边的小女孩。 “怎么...会是你?”燕君琰挣扎着站起来,一步步走向白杳杳。 白杳杳冷漠地看着他,轻蔑地扬起嘴角,“对,就是我,是我杀了她。” 话落,燕君琰挥刀对准她纤细的脖颈,眼中却全是痛苦与挣扎之色。 白杳杳上前一步,语气森森,“怎么,要杀了我吗?你不是爱我吗,现在却为了别人杀我?” 燕君琰手下一顿,白杳杳轻笑一声,又说,“为何犹豫?又不想杀我了?” “燕君琰,你要怎么办呢?”她冷冷笑着,“我和她之间,你该如何选择?” 白杳杳步步紧逼,燕君琰虽举着刀,痛苦的眼神却出卖了他,他无法对白杳杳下手,即使知道是她杀了那孩子。 “阿飞,为何...不替我报仇?”女孩悲伤的声音传入耳中。 低头望去,一身水手服的女童已经变成一个身穿青色东夏儒裙的女人,她胸口洇血,愤恨地望着燕君琰。 (本章完) 第370章 现在的梦 第370章现在的梦 “阿飞...你喜欢上了别的女子?”青衣女子悲伤地说到,“你...你负了我。” 燕君琰愣住,沉默不语。青衣女子和白杳杳并列站在他面前,齐声说到,“燕君琰,做出你的选择。” “我们之间,你会选谁?” ...... “爹,今年为何在这种小破庙里祭拜母亲?”薄景安略微嫌弃地看着神牌庙大殿,“这庙以前听都没听说过,靠谱吗?” 薄擎没理他,只燃了三炷香,虔诚地献给神像。 薄景安上下打量了一眼神像,那是一尊坐在巨大蜘蛛上的神,看起来散漫不羁,长发用玲珑宝塔束起,还有不少碎发随意披散在肩头。 神像两边还放着两座护法神,竟是两只凶猛的野兽。外形酷似巨蜥,全身布满如鳄鱼一般的尖刺。 薄景安微微皱眉,这神像莫名令人不舒服。 薄擎一脸平常,跪在神像前磕了三个响头,双手合十,默默许愿。薄景安有些无聊,便偷偷跑了出去。 寺庙香火旺盛,人来人往,庙里的小道童奶声奶气地吆喝着许愿香囊,他走过去,随意拿起一个掂了掂。 “这香囊干什么用的?”薄景安问到。 “祈愿消灾,心诚则灵。”道童说到,“福主有何愿望?贫道可以帮你挑个香囊。” 薄景安敲了敲小道童的脑袋,“屁大点的小破孩,少贫道贫道的。” “说真的,这香囊灵吗?” 道童抱住脑袋,委屈巴巴地说到,“都说了,心诚则灵。” 薄景安想了想,跑回大殿。薄擎依旧跪在哪里,口中念念有词,不知在说些什么。 “爹。”薄景安轻轻拽了拽他的袖子,小声说到,“爹,你有什么愿望吗?” 闻言,薄擎掀开眼皮瞥了他一眼,说到,“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您就告诉我吧。” 薄擎叹了口气,“我的愿望......我自然是希望你健康平安,好好读书。” 一听“读书”两个字,薄景安就头大,他抱怨到,“爹,我不想读书,只想闯荡江湖!” 薄擎闭上眼,不想理他。 薄景安百无聊赖地陪着他爹跪了一会儿,实在跪不住了,又问,“爹,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啊?” 薄擎顿了顿,说到,“我不回去了。” “你不回去了?为什么!”薄景安瞪大眼睛,“你要出家吗?” 薄擎摇摇头,“我要在这里等你娘。” “娘?”薄景安蹲在薄擎身边,小声说到,“爹,娘已经去世很久了。” 薄擎闭上眼,淡淡说到,“所以,我向神许了愿,希望再见她一面。” “小九,你走吧,不要管我。”薄擎说到,“我要在这里等你娘,等见到她了,我再离开。” 薄景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那你还回来吗?” 薄擎微愣,转头望向薄景安,“傻小子。” 他叹了口气,将薄景安推出大殿,“走吧,别管我了。顺着这条路一直走,就能找到你的同伴们了。” “爹......”不知为何,一股浓浓的悲痛涌上薄景安心头,他突然觉得,此次分别,可能是彼此最后一面。 “爹,我不走了!我在这陪着你,我们一起等娘。” (本章完) 第371章 未来的梦 第371章未来的梦 “胡闹!”薄擎怒了,一把推倒薄景安,“你怎么这么不听话!” 薄景安愣住,紧紧抱住薄擎的腿,大声哭到,“爹,要走一起走!你若不回去,我一个人在那边,又有什么意思!” “逆子!”薄擎突然吐出一口鲜血,他回头看了眼神像,原本一动不动的神像突然冲父子俩伸出手,手臂如长蛇般困住薄擎,另一只手则飞速伸向薄景安。 “小九!快走!”薄擎一脚踢开薄景安,用尽全力扑向神像另一只手。 “爹!” 薄景安翻了个跟头,滚出大殿。他慌忙起身,却发现薄擎已经被举至空中,神像之手像两条巨蟒,将他死死缠住。 薄擎再次吐血,低头望向薄景安,眼中尽是心疼与不舍。他嘴唇微张,无声说着什么。 薄景安愣愣地看着他,突然起身,擦干眼泪掉头就跑。 ...... “为什么突然给我安排相亲啊!” 白杳杳不满地撅嘴,“我每天忙得要死,哪有时间谈恋爱。” “就是因为你每天都很忙,爷爷才要给你操心啊。”小老头理智气壮地说到,“我要是再不给你操心着,只怕你真的要打一辈子光棍了。” “那又怎么了,我就想一辈子不结婚,永远陪在爷爷身边。”白杳杳笑嘻嘻地说到。 “滚一边去,我有广场舞的小老太太们陪,你别来烦我。”小老头十分无情地喷了她两下。 冰凉的喷雾洒在脸上,顿时清醒不少。 “哇,我知道啦,别喷了,我这就去收拾!”白杳杳被迫离开温暖的被窝,将来之不易的休息日浪费在相亲这种无聊琐事上。 她对此事本就勉强,连妆也没画,随便挑了件衣服便出门了。 提前到达约定的餐厅,白杳杳点了一杯咖啡,无聊地刷着微博。突然,地面剧烈晃动起来,所有人尖叫着往出跑。 “地震了!” 白杳杳跟着人群跑到空旷的广场,地震很快过去,打开手机,大地震的消息迅速刷屏。 白杳杳刚想着给爷爷打个电话,医院的电话却先一步打来。 “白医生,临市突发地震,灾区伤员将送往我院接受治疗,请立刻回医院待命。” 白杳杳一愣,想都没想,直接开车冲回医院。 大量伤员涌入医院,白杳杳忙到头打后脚跟,连轴拽了两天,终于能休息一会儿,打开手机,居然有一个相信对象的未接来电。 白杳杳挠挠头,选择无视。 很快,医院开始组织救援医疗队前往灾区,白杳杳报名参加,谁想医疗队在中途遇到余震,整队人被埋进塌方中。 白杳杳在黑暗中苦苦求生,突然听到有人喊她名字,下一秒,一双大手将她拉出泥土。 擦掉脸上泥土,白杳杳终于看清眼前的人,挺拔高大,琥珀色的眸子在雨中闪闪发亮。 白杳杳一愣,这不是她的相亲对象吗?居然是本次救援特别行动队的队长。 威风凛凛的特种冰叔叔! “燕...燕君琰?”她眨眨眼睛,试探着问到。对方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继续救人。 (本章完) 第372章 打破梦境 第372章打破梦境 万幸救援队及时赶到,医疗队没有出现伤亡,连设备都完好无损。 只是,灾区在震后出现了不知名的瘟疫,白杳杳还没来得及和相亲对象打个招呼,就被拉进隔离区。 不知名的瘟疫,传染性极强。此次进隔离区,不知什么时候能出来,所有医护人员几乎将命交了出去。 白杳杳站在隔离区门前,心中虽有惧怕,却明白绝不能退。 “白杳杳。”一道低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转头望去,她身后不远处,站着那个威风凛凛的相亲对象。他静静地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我等你出来。”他说到。 白杳杳看着他,轻轻一笑,“好。” 身后有人等你回家,人生便有了盼头。白杳杳义无反顾地踏进隔离区,心中再无惧怕。 瘟疫来势汹汹,病人伤口高度感染,不再愈合。白杳杳抱着病例本,和一群医生站在病床前。 “杳杳,你说,这是什么病?”爷爷指着伤口,转头看她。 白杳杳一愣,这种情况,真的好像上学时被突击检查哦。 她上前检查一番,眉头渐紧,“病人伤口肿胀,神情不安、口唇皮肤苍白、脉快。伤口内有浆液血性渗出液,触诊有捻发音,严重感染。应该是......” “是什么?”小老头追问。 “是气性坏疽。” 小老头点点头,“那该如何治疗?” “气性坏疽一旦发生,应及时隔离伤员,避免交叉感染。清床引流,抗生素,高压氧治疗,必要时需要截肢以增强病人的存活率。” “若抗生素不起作用,又怎么办?”小老头又问。 “抗生素无效,则是出现耐药菌株感染,应尽快进行耐药菌培养,寻找合适的抗生素。” 话落,小老头满意地点点头,“很好,所有知识你都牢牢记在脑中,将来遇到类似的问题,爷爷也不担心了。” 白杳杳愣了愣,疑惑地看着爷爷,却见小老头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一股巨力拉着她后退,灵魂仿佛要与整个世界脱离。 这时,病床上的感染病患突然睁开眼睛,一把抱住她,大声哭喊到,“医生,医生你要去哪?救救我,救救我啊!” 所有同事与病人瞬间烟消云散,只留白杳杳一个人被困在黑暗中,那病人死死抱着她不放手,一心要将她拖入地狱。 “不要,我不要截肢,救我!”病人高喊到,“你不是医生吗?你救救我,救救我啊!” 白杳杳尖叫起来,不停挣扎,那人却越抱越紧。黑暗如实质一般冲向她,很快将她淹没。 “白杳杳!醒醒!” 恍惚中,薄景安的呼声在耳边响起,白杳杳猛地睁开眼睛,终于回到现实。 “这是...哪里?”她挣扎着坐起来,迷茫地望向四周。 “白杳杳,这是神牌庙啊!”薄景安说到。 “神牌庙?”她仍然有些迷惑,她不是在灾区抢救伤员吗,怎么又回到书中了? 脑袋像针扎一样疼,记忆支离破碎,一片一片切割着大脑。 “小白,你不记得了?”薄景安说到,“你,我,还有那个黑衣大哥,我们仨一起来探神牌庙的呀!” (本章完) 第373章 无法抉择 第373章无法抉择 白杳杳一愣,终于想起来了。 她和燕君琰翻墙进入神牌庙,在下坠的时候她突然回到了现代。不,应该说,她以为她回到了现代,实际上都是幻象。 “燕君琰呢?” 心中一惊,四下望去,只见燕君琰就躺在离她不远的花丛中,依旧带着易容,神色痛苦。 “燕君琰,醒醒!”她轻拍燕君琰的脸颊,焦急不已。对方眉头紧皱,毫无反应,显然深陷痛苦的梦魇。 “怎么回事?为什么他醒不来?”白杳杳使劲摇晃着薄景安,心乱成一团。 “别摇了姐姐,我快吐了!”薄景安挣开白杳杳,叹了口气,“我来试试吧。” 他轻轻拍了拍燕君琰,欲言又止,“......对了,他叫啥来着?” “燕君琰。” “......谁?”薄景安瞪大眼睛,这不是...西幽王的名讳吗? “对,不要怀疑,他就是西幽的太阳王燕君琰,快点叫醒他!”白杳杳没工夫和他解释太多,不知燕君琰陷入怎样的梦魇中,她第一次看到他如此脆弱的模样。 薄景安咽了口口水。这......他不敢叫啊,这可是太阳王的名讳。 但是......如果他不叫,小白会锤死他的吧。 想了想,薄景安硬着头皮拍了拍燕君琰,“燕...燕君琰,醒醒,醒...啊!” 只一声,燕君琰突然睁开眼睛,一把掐住薄景安的脖子,双眼通红,似乎有些丧失心智。 “燕君琰!”白杳杳惊呼一声,急忙抓住他的手臂,“没事了没事了,你已经醒了!” 闻言,燕君琰有一瞬的迷茫,看到白杳杳后,眼神微怔,渐渐恢复清明。他松开手,刻意躲开白杳杳关切的目光,轻咳一声,问到,“发生什么了?” 白杳杳眨眨眼睛,跪在一边,什么也没说。 “我们都中了幻术了!”薄景安解释到,“我不知道你们看到了什么,但我见到我爹了。” 他大致将幻境中看到的一切告知两人,“我可能知道我爹为什么醒不了了,他被那尊神像困在幻境中了。” 是薄擎拼死相护,送薄景安出幻境。父爱的加持令薄景安最先苏醒,同时拥有了对抗幻术的力量,这才能叫醒同样深陷幻境中的两人。 “我看到我回到现实...呃,回到我家乡,哪里在大地震后发生了瘟疫。”白杳杳说到,“后来我被病人纠缠,还好你把我叫醒了。” 现在想一想,那个病人应该想将她永远留在幻境中吧。他有没有可能,就是操控幻境的神像化成的? “那燕...王上...呃,大哥,你做什么梦了?”薄景安问到。 燕君琰看了他一眼,沉吟片刻,说到,“我梦到,我要在两个重要的人中间,做选择。” “那你选了谁?”白杳杳突然问到。 燕君琰顿了顿,低声说到,“我无法选择,所以一直被困。” 闻言,白杳杳的心突然“咯噔”一下,莫名涌上一阵慌乱。 她也不确定燕君琰所说的“两个重要的人”中有没有她,她觉得是有的,幻境中,燕君琰无法在她和另一个人之间做选择。 所以苏醒后,他不敢正视自己的眼睛。 那个人,会是原书女主——青汀吗? (本章完) 第374章 掀开红布 第374章掀开红布 白杳杳没再追问下去,燕君琰也一副不想深谈的表情,两人谁都没有再开口。 “无论如何,我一定要将我爹救出来!”薄景安突然说到,“他为了让我离开幻境,被神像缠住了。” “神像...对了,说不定打破神牌庙的神像,薄老爷就能苏醒了。”白杳杳说到。 如果从医学的角度上无法解释薄擎的昏迷,那么就从故事的最开始,鬼女夜访下手吧。 薄擎老爷这件事,一开始就带着些诡异的气氛。 三人商定后,决定前往神牌庙主殿一探究竟,燕君琰切下衣角,蒙在白杳杳脸上。 正面相对,白杳杳再次抬眼注视着他的眼睛,燕君琰垂眸避开,虽然两个人离得很近,但又很远。 薄景安皱眉瞧着两人之间奇奇怪怪的气氛,自己解了腰带蒙在脸上。 很快到了主殿,木门紧闭,门上贴着两张交叉的封条。奇怪的是,三人刚靠近,封条便自动脱落,木门自己打开,在空荡的黑夜中,发出“吱呀——”一声怪响。 燕君琰一把抓住白杳杳,低声说到,“跟在我身边,不要乱跑。” 白杳杳愣了愣,就听薄景安说到,“放心吧燕大哥,我绝对不会乱跑的!” 白杳杳:......你为什么也躲到我家小燕子身后! 殿门大开,放眼望去只有一片黑暗。主殿的黑暗如同漆黑的棉絮,填满每一寸空间。 看着空洞的大门,白杳杳突然觉得它其实是怪物张开的血盆大口,伪装成一扇门,引诱人主动进入它的腹中。 燕君琰点起火折子,勉强照亮一小块空间。白杳杳和薄景安像两个跟屁虫,畏畏缩缩地跟在他身后进入神殿。 “嗵——” 三人进入神殿后,门立刻关上。薄景安吓得大叫一声,转身拽门,已经锁死了。 他顿时一脸惊慌,剩下两人倒是十分淡定。燕君琰点亮神像前供奉的烛台,黑暗终于消散。有了光,白杳杳胆子大了很多,不安分地上看看下看看,一刻不停。 “你不怕?”燕君琰突然问到。 白杳杳摇摇头,“在地下城经历过一次,免疫了。” 燕君琰想了想,应该是清理城主府的时候,白杳杳被家奴装鬼吓过一次。 “你觉得这次还是人为的?”他问到。 白杳杳摇摇头,“我也不确定,但一定有解决办法。”说着,望向被红布盖住的神像。 “这个神像......”薄景安疑惑地皱起眉头,“我在幻境中看到的神像,没有被盖住。” “那就掀了。”燕君琰说着,用刀鞘掀开红布一角,“你俩退后。” “燕君琰......”白杳杳有些担心地叫到,“小心。” 燕君琰看了看她,轻轻点头, 恰时一阵阴风吹过,燕君琰扯下巨大的红布,布角突然被风扬起,竟有一丝遮天蔽日的气势。 白杳杳紧张地退后一步。 地下城水晶神殿内被地母神蛊惑的事情还历历在目,若是掀开红布后,众人再被神像蛊惑,又有谁能来救他们呢? 眼见巨大红布如海浪般扑向三人,燕君琰眉眼一凛,利落挥刀,红布一分为二,了无生机地落在地面。 而红布后,居然空无一物。 (本章完) 第375章 泥胎复活 第375章泥胎复活 “神...神像呢!”薄景安问到。 三人都愣住,若红布之下没有神像,那红布是如何立起来的? 就在这时,背后吹过一阵阴风。只听“扑哧——”一声,一柄尖刀从背后刺入白杳杳胸膛。 她低头看着自己胸前半截刀尖,还有迅速洇红一片的衣裳,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杳杳!” “小白!” 两个男人立刻围到白杳杳身边,再抬头,只见门口漂浮着一尊神像,镀金绣裱一层层脱落,露出狰狞可怖的泥胎。 “神像...居然动了!”薄景安不可置信地说到。 难怪掀开红布后空无一物,那神像很可能在掀开红布的一瞬间飞到三人身后,偷袭了白杳杳。 只是,为何是白杳杳? “给我...圣女的血!”泥胎嘶吼着,再次冲向白杳杳。 薄景安一声尖叫,转头求助燕君琰,却见对方整个人愣住,浑身僵硬地抱着白杳杳,眼中全是恐慌。 再一次发生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他心爱的姑娘,被杀死在他面前。 “杳杳。”他轻声叫到。 女孩缓缓睁开眼睛,轻轻一笑,“燕...燕君...琰,别...别管我,快...快走!” 燕君琰一愣,为什么她也这么说,她与她说了相同的话,要他快跑。 幼时,他对生死无能为力,只能看着他的女孩死在自己面前。如今,他有了能力,却依然无法保护自己心爱之人。 她们都让他快走,他如何能走。 “铛”的一声脆响,薄景安举起刀鞘挡住了泥胎的攻击。 “大哥,燕大哥,王上!!!”薄景安滋哇乱叫,鼓足勇气奋力一挡已经是他的极限,若燕君琰还沉溺于惊讶与悲痛中,那他们就要一起死在这里了。 这时,泥胎再次举刀,口中不断嘶吼到,“圣女...血...给我...圣女的血!” 泥胎尖啸一声,冲向三人。就在薄景安决定拼死一当的时候,一道红影从他身边飞出,紫色刀光一闪,泥胎裂成两半。 “解决了!”薄景安激动大叫,欣喜的表情却突然凝固在脸上。 一分为二的泥胎竟再次拼接到一起,复原了。 燕君琰眉头一紧,转头望向薄景安,“照顾好她。” 说着,提刀冲了上去。 神神鬼鬼,他一直不信,神像复活杀人,砍杀后有能复原继续活动,这一切绝对不是真的。 他们三人,很有可能又陷入了幻术。如果这一切都是幻术,那么只要击杀幻术的主体,也就是神像,幻境即破。 只是...... 手起刀落,泥胎被四分五裂,却在下一秒再次愈合。来回几次,似乎它可以永远再生,根本无法击杀。 燕君琰看着浑身是血的白杳杳,杀气凌然,“可恶。” 他再次凌空而起,这一击对准泥胎的脑袋。斩首后再次横劈,泥胎的脑袋像西瓜一样被劈开。 如此,一定斩杀了吧。 就听泥胎怪笑一声,再次愈合。 “怎么...怎么会这样!”薄景安跪在白杳杳身边,不可置信地看着再次复原的泥胎。 泥胎根本没有一点儿招式,只是拿着刀乱挥罢了,它根本不是燕君琰的对手。 可它一次次被斩杀,一次次复原,无穷尽。 在这样下去,强悍如燕君琰,也有体力不支的时候。 (本章完) 第376章 操控幻境 第376章操控幻境 怎么办,到底怎么办! “薄...薄小九。” 就在薄景安焦头烂额之际,耳边传来一声微弱的呼声,是白杳杳。 白杳杳睁开眼,断断续续地说到,“薄小九,扶我...扶我起来。” 薄景安一愣,立马按住她,“小白,你不要命了?” 她胸口的刀伤还在流血,这个时候乱动,只是加速死亡罢了。 白杳杳笑了笑,是啊,被一刀贯穿胸肺,她一定会死。只是,泥胎就是泥胎,即使是地母神的分身,也不过是个没常识的学渣! 泥胎那一刀刺破了她的腔静脉,而后泥胎抽刀,胸腔压力释放,伤口大出血,以出血量判断,五到十分钟内她应该出现重度失血性休克,但直到现在,她还醒着。 白杳杳笑了笑,漏洞百出的幻境,还敢在她面前现眼? 甩开薄景安的搀扶,她挣扎着站起来,胸口刀伤瞬间复原,连同身上的血迹也一干二净。 泥胎阴毒地看着白杳杳,这个女人,居然解开了地母的幻境。 燕君琰也愣住了,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卸下心中负担,更加猛烈的进攻泥胎。 泥胎不甘示弱,再次被燕君琰劈成两半后,直接分裂成了两个泥胎。 “不要脸,以多欺少!”薄景安愤恨骂到。 白杳杳也皱起眉头,泥胎因燕君琰的全力攻击开始进化了,这个幻境,遇强则强,看起来是在和泥胎斗争,其实是在和自己战斗。 如果幻境所见只是被地母操控的错误视觉,那么,身处幻境之人,能否反过来操控幻境。 白杳杳闭上眼,全神贯注地去感受周围的磁场,摒弃一切杂念,静心沉淀于黑暗中。 不是说她是雪灵神转世吗,那就让她见识见识雪灵神的力量吧! “雪灵神,请让我操控这个幻境吧!” 白杳杳十分中二地大吼一声,充满期待地睁开眼...... 啥也没发生。 燕君琰还因为她这一喊,分神被泥胎刺中右肩。他闷一声,突然发现自己的右手竟然无法动弹了。 “就这点本事?”燕君琰轻笑一声,换左手持刀。 这时,泥胎再次分裂,新生泥胎悄无声息地潜至燕君琰身后,举刀偷袭。 燕君琰浑然不觉,眼见刀尖刺向他后背,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利箭飞驰而来,泥胎瞬间四分五裂。 燕君琰转头望去,是白杳杳。她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弓箭,被她击中的泥胎无法再复原,散落在地面,成为一抔黄土。 白杳杳喘着粗气,紧紧抓着弓箭。 她成功了!当她看到燕君琰腹背受敌命悬一线时,她只有一个强烈的愿望,帮助燕君琰。 这时,她手中凭空出现了一柄弓箭。 强烈的愿望代表人类最强大的心智,那一刻,她想帮助燕君琰的心打破了地母的幻境,幻化出一把弓箭。 白杳杳的愿望依附在弓箭上,被她打破的泥胎无法再自愈,这份心智换一种说法,便是白杳杳本身具有的灵力。 她深吸一口气,再次拉弓,将泥胎所有分身消灭,最后一箭,对准泥胎的本体。 燕君琰心领神会,将泥胎逼至白杳杳面前。 “杳杳,放箭!” ? ?白杳杳:雪灵神,请赐予我力量,让我变身成为马猴烧酒吧! ? 雪灵神:没这个能力,勿扰。 ? (马猴烧酒是日语魔法少女的音译。) ? ???? (本章完) 第377章 寻找神像 第377章寻找神像 利箭破风而来,一箭爆头。 泥胎尖叫一声,在不甘与怨念中烟消云散。 地母的残魂借着灰尘的掩饰悄然离去,它不明白,即使自己被封印,也是高于人类的神,为何会被尚是人类的白杳杳消灭。 这其实是世界的平衡机制。 按系统的话说,所有世界都不允许有碾压式的能力存在,相互对立的两方必须势均力敌。 就比如地母神,它虽然是常人无法对抗的存在,但当它和人类对抗的时候,它只能是被封印的状态。它的法力灵力几乎为零,只能鬼鬼祟祟地藏在暗处,制造一些神神鬼鬼的幻境,扰人心志罢了。 而它摆脱封印后,人类便不再是它的敌人,换成势均力敌的雪灵神与之对抗。 总而言之,世界不会允许无敌存在。地母神再厉害,总有雪灵神去制约它,强大如阿喀琉斯,也有一双脆弱的后脚跟。 消灭泥胎后,幻境解除,燕君琰的手臂也恢复了。 “没事吧?”燕君琰抓着白杳杳,反复确认了好几遍,这才相信刚刚的伤口只是幻象。 他轻轻拥住白杳杳,心中有千言万语,却如鲠在喉。 “两位......先别高兴的太早。”薄景安打断两人,说到,“大殿的门还是打不开。” “一脚踹开!”白杳杳说,“你只管大力,剩下的交给奇迹。” 薄景安皱皱鼻子,“你说啥呢。” 虽然听不懂,但他还是走到门前,一脚踹过去。虽然是纨绔子弟的花拳绣腿,但燕大哥刚刚经历一场恶战,踹门这种小事,还是交给他吧。 也该让他表现表现不是吗。 一脚踹过去,殿门纹丝未动,反而是薄景安抱着脚哀嚎一声。 见此,燕君琰沉吟片刻,说到,“看来幻境还未解除。” 白杳杳点点头,“刚刚那尊泥胎应该不是神像本体,真正的神像,肯定还藏在殿内。” “分头找?”燕君琰说到。 “好。” 看着两人默契地寻找神像,薄景安眨巴眨巴眼睛。 不是,没人管他了?他刚刚是听了白杳杳的话才去踹门的啊。他气呼呼地坐在地上,无声抗议。 只是...白杳杳和燕君琰太过专注于寻找神像,没人发现生闷气的薄景安。他自己气了一会,默默爬起来,加入寻找。 “这神殿总共就这么大点儿,上下都找过了,哪有神像啊!” 将神殿翻了个底朝天,一无所获,薄景安气喘吁吁地躺在地上,抱怨到,“这个邪神也太狡猾了,到底藏哪里了,不会埋到地下了吧?” 闻言,白杳杳还真的试着撬了撬地砖,撬不开。可见,幻境的范围仅限于神殿范围,神像就藏在目所能及的某个角落。 “薄景安,你再给我说说,你在梦中看到的神像长什么样。”白杳杳说到。 “就是一个坐在巨蛛上的神,披发带冠,有两尊像鳄鱼一样的护法神。” “与我在马道人的家中见到的神像一样。”燕君琰说到。 白杳杳没见过巨蛛神像,但根据描述猜想,这尊神像和地下城水晶神殿内的地母象应该是一模一样的,只不过宝座变成了蜘蛛。 (本章完) 第378章 被困幻境 第378章被困幻境 如此有特点的神像,无论放在哪里都会引人注意,没道理到现在都找不到。 难道...神像为了保护自己,也化型了?它可能变成了神殿中任意一个事物,头上的线香,桌上的香炉,地上的蒲团。 任何东西,都有可能是神像。 “那就将屋中一切都打碎。”燕君琰说到。 薄景安点头附和,“有道理。” 说着,两人将店内一应陈设砸了个稀巴烂。殿门却还是没开,幻境仍在。 “这家伙邪性了吧。”薄景安说到,“该不会整座神殿就是神像吧,我们在神像的肚子里。” “好脑洞。”白杳杳说到,“很有这个可能。” 但是,如果神殿就是神像,那他们便出不去了,因为殿内的门窗以及地板都牢不可破,根本无法破坏。 “你脑子才有洞。”薄景安气呼呼地说到。 白杳杳没心情和他争执,一遍又一遍地推算各种可能。 从头开始,他们到达神殿,封条自动脱落,三人进入大殿,门突然锁死。揭开红布,神像突然绕到背后刺杀白杳杳。而后,燕君琰与之战斗,白杳杳反控幻境得到弓箭,解决神像。 弓箭解决了神像,幻境却仍未解开。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进入神殿,掀开红布,神像绕背...... 白天探查神牌庙的时候,神像就藏在红布下,掀开红布后,神像却突然在众人背后出现,谁都没有看清楚,神像是如何绕到三人身后的。 “燕君琰,当时揭开红布,下面什么也没有对吗?”白杳杳问到。 燕君琰点点头。 当时他们都以为红布下盖着神像,但掀开红布后,里面却空无一物,这个时候,神像突然出现在背后。 不对,既然空无一物,红布怎会出现神像的轮廓。 燕君琰瞬间想到什么,转头望向白杳杳,显然对方也想到这点。 西方的鬼故事中,幽灵常常身披白色的床单,但当人扯掉床单后,却发现之后空无一物。 是幽灵逃跑了,还是人根本看不见幽灵? “神像就在这里。”白杳杳看着供桌之上,那里空无一物,即使用手去触碰,碰到的也只是空气。 看着燕君琰和白杳杳一动不动的盯着空气,薄景安疑惑地问到,“哪有神像,我怎么没看到。” 白杳杳笑了笑,“因为是皇帝的神像,只有世界上最聪明的人才能看到哦!” 薄景安挠挠头,转头望向燕君琰。燕君琰撇了他一眼,点点头,“确实有神像。” 薄景安大惊,不会吧,真的只有他看不到!他备受打击地后退两部步,靠着门怀疑人生。 这时,燕君琰抽出紫蛛长刀,对准摆放神像的位置,“我先试一试。” 白杳杳点头,就见他对着空气用力一劈,霎时风起,然后归于寂静。 什么也没砍到,劈了一堆空气! 白杳杳疑惑地咬着指甲,难道又猜错了? 情况再次陷入僵局。 月入正空,圣岐山上响起三声悠远的钟声。白杳杳耳朵动了动,问到,“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没有啊。”薄景安一脸疑惑,他什么也没听到。 “是朱雀神宫的钟声,天快亮了。”燕君琰说到。 (本章完) 第379章 破局成功 第379章破局成功 钟声响起,开启空渺的第三个锦囊。 里面装着一根珠钗。 “这是......”白杳杳眨眨眼睛,“这是迦娜的发钗。” 这空渺,真是神了! 开启第二个锦囊时,里面装的药丸虽然不是蛔蛛蛊的解药,但空渺似乎连白杳杳会试药扒药方都算到了。 她当时写了两张药方,一张是正确的消渴症药方,还有一个是错误的药方。错误药方中,白杳杳写错的味药,居然就是解决蛔蛛蛊的关键。 他怎么会算到,白杳杳一定会写错那味药呢? 而第三个锦囊里的钗环,昨天还看到迦娜戴在头上呢,今天就跑到她的锦囊里了! 这个空渺,到底怎么做到的? 白杳杳摇摇头,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现在的重点应该是,迦娜的珠钗为什么会出现? 按照之前的情况,锦囊里的东西一定是破局的关键之物。那么,此时破除幻境的关键,应该是迦娜身后代表的雪族。 是了,雪灵与地灵一直是水火不容的对立方,雪灵人即使灵力消退,依旧能镇守地心与地灵人。 那么,迦娜作为雪灵巫女,定能解除地母的幻境。 “所以我们要等迦娜的救援吗?”白杳杳问到。 燕君琰想了想,“不,若是空渺施以援手,不会让我们陷入如此被动的局面。” 等待救援是最坏的局面,因为你永远不会知道,救援到底什么时候来。 白杳杳点点头,看来此局和迦娜无关。她看着珠钗,眉头皱起。空渺的第三个锦囊,真的将她难住了。 “这是什么?”燕君琰突然说到。 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白杳杳突然发现一个亮点出现在空气中,它凭空出现,无依无靠,像是漂浮在空气中一般。 白杳杳对着亮点吹了口气,亮点纹丝不动。 “看起来,像是个反射光点。”白杳杳说着,突然灵光一闪,“我们是不是要用钗环去砸这个亮点?” “也许。”燕君琰点点头,“试试吧。” 白杳杳深吸一口气,握着珠钗,奋力向亮点刺去。 “咔嚓——” 忽听一道瓷器碎裂之声,面前的空气似乎被她刺破了! “小心!” 空气开始变色,一片片剥落,燕君琰抱着白杳杳离开,再回头,神像终于出现。 “哐——” 神殿大门开启,背靠它睡觉的薄景安一个跟头栽了出去。 白杳杳松了口气,神像果然就在原地,只是隐形了。 不,隐形一词不太妥当,因为众人无法触碰到它。或许,用结界形容更恰当吧。 迦娜的钗环带着雪灵巫女的力量,冲破了结界,打碎了神像。幻境解除,他们终于能离开神殿了。 只是,那凭空出现的亮点到底是什么? “那里有个人。”燕君琰突然说到。 白杳杳抬头望去,只见一片镀金碎片中,躺着一个伤横累累的男人。 “严诉先生!” 白杳杳惊讶不已,她认得那人穿的衣服,她与严诉分别那天,严诉就穿着这身青衫,只是现在已被血染红。 严诉居然一直被关在地母神像中,如此强大的结界,难怪迦娜怎么也找不到他。 刚刚那个亮点,应该就是严诉给他们的提示。 ? ?空渺:作者让我做到,我就能做到...... ? ???? (本章完) 第380章 迷途羔羊 第380章迷途羔羊 “严诉先生!”白杳杳叫到,“醒醒!” “来不及了,神殿似乎要塌了。”看着摇摇欲坠的神殿,燕君琰背起严诉,带着白杳杳跑了出去。 神殿在几人离开的下一秒崩塌,众人安然无恙。 “唔...咳咳。”这时,严诉幽幽转醒,“白...白姑娘?我...这是...在哪?” 他衣衫褴褛,身上布满狰狞的伤口,好几处伤口深可见骨。 “严先生,这里是神牌庙。”白杳杳说到,“我们在地母神像中发现了你。” 严诉恍然一瞬,记忆渐渐恢复清明。 当日与白杳杳分别后,他一路追踪“月巫的名单”,终于在下桥村成功窃取名册,不想被月巫当场抓住。 地母附身月巫,将他封印在神像中。严诉的灵力无法与地母抗衡,只能用最笨的方式,一点点砸开神像。 破晓之时,白杳杳看到的那束光点,正是严诉感受到迦娜的气息,特意发出的求救信号。 如今,白杳杳一行人砸毁了神牌庙大殿,又意外救出了严诉,几人不敢耽搁,快马加鞭赶回春风渡。 离开神牌庙的时候,白杳杳感受到一道视线,正躲在暗处悄悄注视着她。 转过身,看着一地废墟,白杳杳莫名打了个冷颤。 “怎么了?”燕君琰来到她身边,关切问到。 “无事。”白杳杳摇摇头,“我们快走吧。” 众人离去后,断壁残垣中,一道风悄然溜走。 ...... 下桥村,西幽王城边的一个小村落。 原本安逸热闹的小村庄此时一片死寂,空气中弥漫着来自地下的阴郁瘴气,远远看去,这个村落仿佛被人遗弃的乱葬岗。 风盘旋在村落上空,缓缓降落,落在一个白衣男人手中。 “月巫大人!” 一个瞎眼祭司跪在白衣男人面前,毕恭毕敬地说到,“大巫,他们毁坏了护法神的分身,神牌庙已经失去了生产蛔蛛的能力。而且,圣女大人也找到了破解蛔蛛蛊的办法,形势对我们不利啊。” 月巫背对着祭司,静静看着手中盘旋的风,没有说话。 “大巫,小人有一事不明。白杳杳不是地灵圣女吗?为何一直与我们作对?” 话落,白衣男人突然转头瞥了他一眼,眼神冰冷犀利,吓得瞎眼祭司瞬间闭上嘴。 “圣女尚未皈依地母。”月巫说到,“现在,她只是一个迷路的孩子。” “不要再让我听到任何质疑圣女的话语,否则......” 他手中的风突然变成一道隐形的利箭,瞬间割破祭司的左眼。 “啊!”瞎眼祭司大叫一声,痛苦地捂着眼睛。而他完好无损的右眼上,覆盖着一层半透明的白色薄膜。 因为剧烈的疼痛,他无法再控制薄膜,露出一只布满诡异花纹,如蜥蜴一般的眼珠,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滋滋”的响声。 “大巫,小人知错了,求大巫赎罪!”祭司跪在地上,不停磕头求饶。 月巫摇摇手指,收回风。 祭司松了口气,左眼剧痛渐渐消失,他匍伏在地上,恭敬地问到,“那...大巫,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月巫没有回答,他抬头看着面前巨大的地母神像,虔诚地低下头。 而地母神之上,一片光明无法触及的黑暗中,倒挂着无数村民的尸体,每个人的腹部都高高隆起,像一个已经撑到极限的气球。 (本章完) 第381章 叛徒燕骐 第381章叛徒燕骐 巨蛛邪教进行到现在,邪教组织在西幽王室的管控下已经销声匿迹,寄生蛔蛛也有了解药,邪教的发源地神牌庙更是覆灭。 众人回到春风渡后,惊喜地发现,一直昏睡的薄擎页苏醒了。白杳杳打破了地母的结界,薄擎的灵魂得以回归。 如此看来,似乎一切都解决了。 但是,整件事情的幕后操控者还隐藏在黑暗中。地灵人在地上为非作歹,中间定然有地上人牵线搭桥,这个人是谁,是在朝野还是在民间? 这一切,在月巫的名册上便可以找到答案。只是,严诉虽然窃取了名册,还没来得及看便被月巫抓住。 “其实,我看到了一个名字。”严诉说到。 “是谁?”众人不约而同地望向他。 “那个人,就是洛山王世子,燕骐。” “什么?”白杳杳瞪大眼睛,猛地站起来,拍桌子说到,“这绝对不可能!” 边说边控制不住地瞄燕君琰,对方面色如常,仍然淡定地扮演银面侍卫的角色。 严诉摇摇头,“是真的,我只粗略扫了一眼,整整一页都是洛山王与王世子的内容。” 白杳杳眉头紧皱,燕骐是燕君琰最好的朋友,也是他最信任的人,得知自己被最信任的人背叛,他会多难过,白杳杳不敢想。 “这个月巫,到底是什么人?”燕君琰突然问到。 “月巫是地母神最信赖的大祭司,地灵人尊称他为大巫,听说,是一个如谪仙一般俊美的男人。” 巫母奶奶说到,“他很好地继承了地母的所有灵力,心灵可与地母沟通,身体也是地母的载体。地母虽然被封印,但它的部分灵力可以通过附身月巫施展。” 迦娜点点头,接话到,“听闻他已经来到地上,此次的邪教毒蛊事件就是他策划的。我们必须杀死月巫,否则,蛔蛛蛊还会卷土重来,西幽将永无宁日。” 白杳杳眨眨眼睛,转头看了燕君琰一眼,他闭眼沉思,没有接话。 巫母奶奶却摇摇头,“月巫实力之强,就凭你们几个,根本不可能伤他半分。就算在我鼎盛之时,也无法与之一战。” “他是实力强大的对手,我们目前能做的,只能暂时将他封印,赶回地下。” “可是,我们连他在哪里,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如何封印他呢?”白杳杳问到。 “不用刻意去寻找他,等时机到了,他自然会出现。”燕君琰沉声说到。 话落,屋中一片寂静,大家都沉默不语。所有人心中明白,很快将引来一场大战。 小会结束后,白杳杳拉着燕君琰回到自己的房间。 “燕君琰,我们是不是该回宫了?” 两人相认后,燕君琰多次表示要带白杳杳回宫,但因为白杳杳的诅咒尚未解除,燕君琰在宫外也有事要做,只能暂住于春风渡。 如今,正是需要燕君琰的时候。只是,燕君琰近几日却对回宫闭口不谈,不知何故。 “杳杳,我们暂时无法回宫。”燕君琰说到。 “为何?” 燕君琰看着她,沉默不语,只拉着她的手,轻轻放在自己脸上。皮肤相亲的一瞬间,白杳杳心中突然一阵战栗。 (本章完) 第382章 意料之外 第382章意料之外 “什么时候?”她眼眶迅速变红,泪水在眼中打转,“你什么时候中的诅咒?” 燕君琰的身份,也被换了。 “别着急,换身份这件事是我主动的。”燕君琰笑着擦去她的眼泪,“之前,在察觉到你与孙妙菱身份互换后,我便一直在寻找解决之法。” 后来,燕君琰发现宫人中也混入了邪教徒,他们似乎想通过交换燕君琰的身份来控制王室。 “我们在神牌庙相遇时,你就被换了吗?”白杳杳问到。 燕君琰摇摇头,“是在青龙帮的时候,那时我们以为蛔蛛蛊会传染,我去安排隔离一事,中途被换了。似乎对方很怕让我知道交换的人是谁,所以我现在依然是易容后的脸。” 白杳杳点点头,“我就说你这张易容怎么越来越真实了。那现在怎么办呢?越是这种时候,我们越是要揭穿宫里那个假的你呀,万一那人顶着你的脸做坏事怎么办呢?” “放心,宫里那个人,燕骐一直盯着。”燕君琰笑了笑,“这些人也就精通怪力乱神之事,政治方面,他们想得太简单了。” “他们以为我离开王室后便失去了所有能力,实际上,我在宫里才是处处受限,无数双眼睛盯着,一举一动都被各方势力牵制。” 白杳杳轻轻一笑,“还不是你平时表现的太过独裁霸道,导致外人都以为西幽是你一人说了算的,他们才会把注意打到你头上。” “他们以为,控制了你就能控制整个西幽。” 燕君琰轻轻挑眉,“某种程度上说,西幽确实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 “我真正的势力全藏在宫外,所以,宫里那个假的我,不足为惧。” “那燕骐也是你安排的棋子吗?”白杳杳问到。 燕君琰摇摇头,“燕骐的名字会出现在名册上,确实在我意料之外,只是,我绝对不相信他会背叛。” 燕君琰眉头微微皱起,眼中全是担忧,“事实上,我与燕骐前几天便失联了,所以,我现在不敢轻举妄动,怕他出事。” 他这一生,真正相信的人没有几个,燕骐是其中之一。 众人都说他为了王位丧尽天良,残害手足。可实际上,他会为了他认定的人放弃王位。当初不择手段也要登基为王,就是为了获得更强的实力去保护生命中屈指可数的几位挚友家人。 对他而言,有些人,永远比王位重要。 白杳杳轻轻抚平他紧皱的眉头,低声说到,“燕君琰,休息一会儿吧,你最近太累了。” 燕君琰握住她的手,亲吻她白嫩的手心,嗓音暗哑,“你陪我睡。” 白杳杳脸颊微红,但看着燕君琰眼下乌青,还是乖乖躺下。 “杳杳,有件事...我一直在想如何与你说。”燕君琰说到,“进入神牌庙的时候,我们都陷入了幻境。” 白杳杳点点头,“嗯,那时我看到你的神情十分痛苦,不知道你到底做了什么样的噩梦。” 闻言,燕君琰紧紧抱住她。 “那个梦,比噩梦还要可怕。” (本章完) 第383章 心有纠结 第383章心有纠结 从幻境中苏醒后,他依然长时间的失神,情绪无法缓和。 他无比痛恨制造幻境的地母,竟敢让他看见那么残酷的幻境。清醒后,他的思绪也一直被幻境影响。 他不止一次在想,若真是杳杳杀了他的女孩,他要怎么做。若之后幻境成真,他必须在杳杳与女孩中选择,他该选谁。 “杳杳,你骂我吧,因为我无法选择。”燕君琰低声说到,“你和她对我来说,都十分重要。” “母妃死后,我被父王接回王宫,那段时间是我人生中最黑暗的时光,幸好有她在。而后,她又因为救我而死,对那个孩子,我永远有一份责任。” 白杳杳没说话,只轻轻点了点头。 “幻境中,地母一直在逼我选择,可是我根本没法选择,如果一定要我杀了你才能离开幻境,那我宁愿永远陷在幻境中。” “那时,幻境告诉我是你杀了她,我心中痛苦万分,却还在担心你会离开我。那个时候我才真正明白,你与我而言,是比责任还要重要的存在。” 白杳杳愣了愣,抬头看他。燕君琰闭着眼睛,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杳杳,邪教的事解决后,我们成亲吧。”燕君琰紧紧拥住她,湿热的呼吸洒在她耳畔,“当我彻底明确自己的心意后,我不想再等了。” “嫁给我,做我的王妃,可好?” 霎时,万籁俱静,只有燕君琰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回响,心脏“砰砰”跳动,与他的呼吸交缠在一起,命运的红线仿佛在此时被爱神系成心上的千千结。只要她说一声“好”,瓜瓞绵绵,尔昌尔炽,月下情笺再添一笔良缘佳话。 白杳杳却迟迟没有回应,燕君琰眼神微凉,低头看她,却见小姑娘不知何时已经沉沉睡去,眉头轻皱,含含糊糊地叫着他的名字。 燕君琰无奈苦笑,轻轻吻了吻她的嘴角,“睡吧,我在你身边。” 这段时间,白杳杳也很幸苦。 他拥着她陷入沉睡,呼吸变得平稳绵长。这时,怀中的小姑娘缓缓睁开眼睛,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中尽是纠结之色。 ...... 第二天一早,燕君琰还在睡,白杳杳悄悄爬起来,在清晨的街道上散步。 心绪杂乱,连连叹气,走了一会儿,突然在早点摊前看到一身白衣的月无期。在一片雾气腾腾的烟火气中,他一身白衣,不然红尘半分,飘然如遗世谪仙。 “月先生!”白杳杳笑着跑向他,“你回来了?” 月无期看到她也很惊讶,“杳杳姑娘,你怎么在这里?”往常这个时候,白杳杳肯定在睡懒觉。 似乎看出月无期心中所想,白杳杳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睡不着,起来走一走。” 月无期轻轻一笑,“吃早饭了吗。” 白杳杳摇头。 “一起吃早饭吧,他家的糖油饼很好吃。” 两人坐在简陋的小摊上,白杳杳的心不在焉,月无期都看在眼中。 “杳杳姑娘,你似乎有心事?” 白杳杳一愣,摇摇头,“没什么。对了,薄擎姥爷醒了!” 月无期瞪大眼睛,欣喜又遗憾,“真的吗?什么时候醒的,你怎么做到的?唉,没想到我休假几日,居然错过了这么重要的时刻。” (本章完) 第384章 早餐之争 第384章早餐之争 “说来惭愧,薄擎老爷的病情已经完全不属于医学范畴了。”白杳杳挠挠头,尴尬地说到。 “唉,这个世界有太多我不明白的东西。”她撑着下巴,无声叹气。 月无期笑了笑,递给她一只糖油饼,“遵从本心就好。” 接过糖油饼,白杳杳小小尝了一口,外皮的酥脆和软糯面饼互相碰撞,蜂蜜和砂糖的甜味洗去一身疲倦。 她眨眨眼睛,惊讶地说到,“这糖油饼好好吃哦。”说着,又点了几份早餐,打算带回去与大家分享。 结账的时候,白杳杳尴尬地发现自己没带钱袋,月无期自然地付了钱,没有任何怨言。 “钱我回去就还你。”白杳杳不好意思地说到。 月无期摇摇头,“你我之间无需如此客气。” 说的也是,他俩不是师徒和主副手的关系嘛。白杳杳想了想,不再纠结。 两人说说笑笑地回到春风渡,众人也都起来了,看到热气腾腾的胡辣汤和糖油饼,所有人都围了上来。 “哇,是街角那家糖油饼吗?”迦娜开心地说到,“我特别喜欢吃他家,只是总起不来去买。” “今早终于能换换口味,不用再吃谢厨子的白粥馒头了。”另一个伙计说到。 春风渡的厨子谢不动叼着个糖油饼,气呼呼地翻了众人一眼。 这时,燕君琰也从楼上下来,看着一桌子香喷喷的食物,再看看并肩而站的白杳杳和月无期,没说话。 “小白,今天遇到什么高兴事了,平时那么抠门的一个人,居然会请我们吃早餐。”薄景安一手端着胡辣汤,一手拿着糖油饼,吃的毫无形象。 白杳杳眉头一跳,“我哪里抠了,那是因为我之前没钱嘛!今天不一样啦,我请客,但是是月先生出的钱,嘿嘿。” 薄景安撇撇嘴,心想着,你没钱,那我燕大哥还没钱吗?人家可是西幽王。 悄悄瞄了眼燕君琰,只见对方面色如常,却在听完白杳杳那番话后,默默放下手中的糖油饼。 “我去调查燕骐的事情,先走了。”他撂下一句话,离开桌子。 众人都未察觉异常,走就走呗,还说一声干嘛,大家又不熟。 迦娜咬着油饼,十分不走心地客套了两句,“去吧去吧,需不需要带个帮手?” 燕君琰没搭话,径直离开酒肆。没人在意,大家都在抢桌上的早餐。 “别抢别抢,没见过世面的一群人。”迦娜眼疾手快地夺下最后一块糖油饼,问到,“杳杳,你要不要再吃一个?” 无人回应,她奇怪地从食物中抬起头,哪里还找得到白杳杳的身影。 月无期站在人群之外,冲她礼貌地点点头,走向薄擎的房间。 ...... 白杳杳一言不发地跟在燕君琰身后,虽然他看起来没什么反常的地方,但白杳杳还是觉得他身上似乎飘着浓黑的怨气。 两人无言走到街角,看到早先那家卖糖油饼的小店,燕君琰突然顿住脚步。 “哟,客官,您来晚了,今天的油饼已经卖完了。”摊主正在收拾摊子,见燕君琰一动不动地站在摊前,还以为他是来买早餐的。 燕君琰冷冷看着他,突然从怀中掏出一块红宝石。 “今天起,你就是王宫御厨。” (本章完) 第385章 同事关系 第385章同事关系 “拿着这颗宝石去御膳局,自有人会安排你进宫。”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留下白杳杳和早餐摊主两人愣在原地,面面相觑。 白杳杳追上燕君琰,问到,“干嘛突然招个厨子进宫啊。” 西幽王宫已经有很多厨子了,西幽菜、东夏菜、南疆菜还有北齐菜的厨子应有尽有。还有点心师傅、烧烤师傅、火锅师傅和冰饮师傅。 尤其是白杳杳进宫后,因为她喜欢吃辣,燕君琰还特意从蜀地聘了几个厨子。 现在又招个早点师傅进宫,多少有点奢靡了。 “怕什么,又不是养不起。”燕君琰随口说到。 街上人流攒动,白杳杳微微挑眉,将燕君琰拖进一条小巷。 “你怎么啦,感觉你在生气!”白杳杳开门见山到。 燕君琰顿了顿,转头不看她,“我没有。” “胡说,你都对我不好了!”白杳杳鼓起腮帮子,气呼呼地看着他。 燕君琰一愣,“我对你还不好?”虽然招那厨子进宫,多少有些赌气的成分在里头,但他还是考虑了白杳杳的喜好。 她不是喜欢吃那家的糖油饼吗,就算花别的男人的钱也要吃,那他就将那厨子招进宫呗,有什么大不了的。 白杳杳牵起他的手,一脸明知故问的笑,“你吃醋啦?” 燕君琰眼神闪烁,低低“嗯”了一声。 从第一次见月无期,他就开始不舒服,无论是两人默契无间地试药调药方,还是今早一起有说有笑地从外面回来。 只要看到白杳杳和那个道貌岸然的男人在一起,他心里就像堵着团棉花一样,上不来气。 白杳杳没想到他这么坦诚,眨巴眨巴眼睛,突然笑了。 “我和月先生只是...嗯...同好?”她想了想,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词形容她和月无期的关系。 “难得在这里见到一个支持开胸做手术的人,我当他是同事而已。”白杳杳说到,“我们之间从来只聊医术,私人生活一点都不触及。” 见姑娘一脸认真地解释,燕君琰心情好了许多,却听小姑娘继续说到,“再说了,你都有一个无法逃避的责任在,我还不能有个知音同好了。” 酸溜溜的一句话,听得燕君琰眼皮直跳。他一手撑着墙,将白杳杳逼到狭小的角落,低声说到,“伶牙俐齿到是一点儿没退步。” 白杳杳仰着头,满脸的不服气,“本来就是嘛。” 更何况,他的那份“责任”还死了,活着都还好说,一牵扯到生死,可不就成心尖永远怀念的朱砂痣和白月光了。 燕君琰抬起她的下巴,静静看着她,突然低头,轻轻含住那双“叽叽喳喳”唇。 呼吸交缠,一汪春水化在柔软春风中。 尽情品尝完少女柔嫩的双唇,燕君琰心情大好,什么月无期、薄景安之流,都抛诸脑后。 他不介意了,可不代表白杳杳也不介意。小姑娘仰着头,含泪春眸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小声说到,“还要。” 燕君琰挑眉,从未想过白杳杳还有如此主动的一天。他低头送上薄唇,迎接他的却不是绵绵春情,而是小狼崽子一般奶凶的一口。 白杳杳气呼呼地咬住燕君琰的嘴唇,看他吃痛皱眉,这才心满意足地放开他。 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本章完) 第386章 再谈蛔蛛 第386章再谈蛔蛛 白杳杳一溜烟跑到热闹的街市上,转身看着藏在黑暗小巷中的燕君琰。 他轻揩嘴角,眼神炙热地望着白杳杳,好像刚刚那一瞬间的疼痛激发了他骨子里的血性和贪婪。 白杳杳看得心惊肉跳,连跑带颠地跑远了。 只是,还未跑出几步,便被燕君琰抓住腰带,重新拖回小巷。等两人再出来的时候,一个哭哭唧唧,一个心满意足。 “燕君琰,我再也不要理你了。”白杳杳捂着嘴巴,气呼呼地说到。 对方挑眉一笑,低声哄到,“是我错了。”下次还敢。 白杳杳瞪他一眼,羞赧地揭过这章,“那我们现在去哪?” “去洛山王府看看。”燕君琰望着王城西边,目光幽冷,“失联这么长时间,总要有个说法。” ...... 春风渡酒肆,薄擎在薄景安的搀扶下慢慢走着,他睡了很久,肌肉四肢都有些无力,看起来干瘦虚弱,全无当年的英姿。 “薄老爷,你睡了太久,若身体有什么不适应,不要硬撑。”月无期跟在一边,细心嘱咐到。 “多谢月大夫。”薄擎扶肩一拜,“听景安说,是你和白大夫救了我的性命,在下感激不尽,待之后返回家中,定然奉上黄金百锭,以报救命之恩。” 月无期还礼,说到,“薄老爷客气了,治病救人,本就是医者天职。” “只是,月某很好奇,您沉睡的这段时间里,可有意识?”月无期问到,“听杳杳姑娘说,您的沉睡和神牌庙的神像有关,这又是怎么回事?” 一连串问题,问得薄擎父子两人面面相觑。月无期意识到自己的失礼,连忙扶肩说到,“抱歉,是我太唐突了。薄公子应该知道,一牵扯到医术,我总会失态。” 薄景安咧嘴笑了笑,“这有啥的,你也是爱医成痴。爹,你就和月先生讲讲在幻境中的事吧。” 闻言,薄擎转头看了月无期一眼,只见对方双眼灼灼,眼中满满的求知欲。 他沉吟片刻,找了个树荫坐下,闭目沉思。就在薄景安和月无期两人都以为他会说出什么惊天大秘密的时候,薄擎睁开眼,淡淡说到,“我忘了。” 薄景安与月无期都是一噎,薄擎继续说到,“刚醒来的时候还稍微有些印象,现在完全不记得了。只知道是在神牌庙中,其他的都忘了。” 月无期叹了口气,“原来如此,是在可惜。” 薄擎看着月无期,笑着问到,“月大夫为何对幻境之事如此感兴趣?”幻境与医术可没什么关系。 月无期笑了笑,说到,“只因白姑娘曾说,打破那奇怪的幻境后,您便醒了,我一直觉得这幻境可能和蛔蛛蛊有关。” “说起来,月某一直在研究蛔蛛蛊与神智心灵之间的关系,对此颇为感兴趣,冲撞了薄老爷,实在抱歉。” 薄擎上下看了月无期一眼,这个人,还真是一说道医术,话就多了起来啊。 “月大夫的意思是,蛔蛛蛊还能控制寄生体的意识?”薄景安突然捕捉到了月无期话中的重点,连忙追问到。 月无期摇摇头,“只是在下的猜测,并未证实。” (本章完) 第387章 进入王府 第387章进入王府 白杳杳与燕君琰走到洛山王府。 王府大门紧闭,不见一个小厮门客往来,街上行人如常,并无不妥。燕君琰不着急进去,带着白杳杳坐在路边茶摊喝茶。 “我们不进去吗?”白杳杳问到。 燕君琰摇摇头,“不急,且等等。”说着,轻抿一口茶水,眉头紧皱,当下撂下茶碗,再不碰一下。 白杳杳掩嘴轻笑,这个燕君琰,到底是挑食的。 两人坐在茶摊前,白杳杳百无聊赖地看着洛山王府。大门虽紧闭无人,围墙内却是亭台楼阁、峥荣轩峻的景象,花园草木葳蕤、茂盛润泽,一看便是王权鼎盛之家。 一直到傍晚点灯时分,大门终于打开,两个小家丁神色紧张地摸出来,点亮门前两盏大灯笼,又迅速窜了进去。 这时,茶摊老板也要收摊回家了,燕君琰便带着白杳杳离开。 “不等了吗?”白杳杳歪头问到。 燕君琰看着一片漆黑的洛山王府,沉沉说到,“已经等到了。” 白杳杳不明所以,就见燕君琰带着她绕到王府后门。后门也亮着一站灯笼,凄黄的灯光在越来越昏暗的街道上,仿佛一盏渐渐沉溺于深海中的孤魂。 白杳杳终于察觉不对,小声说到,“这个洛山王府,实在是...太奇怪了。” 燕君琰挑眉看她,“如何奇怪,说说看。” “这么大的一个府宅,为何不点灯呢?”她终于明白哪里出了问题,诺大一个王府,夜中灯火必然是辉煌璀璨一片,此时却只能看到前门后门几盏孤零零的灯笼。 “府内黑暗,证明府里无人。”白杳杳说到,“可偏偏有家丁出来点灯,门前的灯笼又证明,家里还是有人在的。” “可既然有人,为何府宅内一片黑暗呢?” 这怪异之处白天自然无法察觉,只有晚上才能发现不同。白杳杳这才明白,原来燕君琰所说的等,是在等太阳落山。 燕君琰满意地摸了摸白杳杳的脑袋,说到,“要进去看看吗?” 白杳杳愣住,犹豫地说,“现在啊?” 燕君琰嚣张一笑,似乎在说,“不是现在,还能是什么时候?” 白杳杳咽了咽口水,一把抱紧燕君琰,咬牙说到,“算了,来都来了!” 来都来了,都不容易。 燕君琰轻轻一笑,从后腰抽出一把解腕尖刀,正是和紫蛛长刀配对的那把匕首,白杳杳不在宫中,燕君琰便一直替她收着。 白杳杳接过匕首,看着燕君琰,紧张地问到,“燕君琰,我们又要面临和魔眼巨蛛一样的情况了吗?” 当时在地下城,燕君琰也给了她一把匕首,最后,两人虽然杀死魔眼巨蛛,却伤亡惨重。 燕君琰看着她,不解地说到,“只是给你一把匕首,怎么想这么多?” 今时不同往日,若真的很危险,他把白杳杳送回春风渡不就行了。 白杳杳也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地轻咳一声,“好了好了,咱们快走吧。” 燕君琰笑了笑,抱着白杳杳翻过王府围墙。 落地后一片黑暗,好在月色清朗,视线适应后,隐约能看清府中幻境。 ? ?春风渡名厨谢不动,给大家奉上一道春风渡名菜,谢的头秃! ? ???? (本章完) 第388章 王府内乱 第388章王府内乱 漆黑的屋檐与高塔在深蓝色的天幕下仿佛压抑许久的猛兽,在暗中蛰伏已久。 诺大的王府,竟一个丫鬟仆人也没有,周围寂静一片,连风声与虫鸣也小心隐匿在阴影中。 两人抹黑走到王府正厅,高门紧闭,风吹过缝隙时,发出呜呜咽咽的怪异声响,仿佛这座宅院是“死”的一般。 绕过正厅,燕君琰轻车熟路地走向燕骐的院落,路过的庭院稀乱嘈杂,似乎很久没人打扫过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白杳杳问到,“近几日,洛山王和王世子可有上朝?” 燕君琰摇摇头,“前几日洛山王便告了病假,之后,我的人也联系不上他们。” “直到昨日,严诉说在月巫的名单上发现了燕骐的名字,我才隐约觉得不对。” 燕君琰摸着下巴,眉头紧皱。 早在他离宫时,便将宫中一切托付给燕骐,就算洛山王抱病在家,燕骐也不会撂下宫中一切不管。 唯一的可能便是,是燕骐出了问题,又不能被外界知晓。所以,洛山王便以养病为借口离开朝野,寻找或是照顾燕骐。 谈话间,两人已经走到燕骐的院落门口,这里似乎经历过一场浩劫,门窗凌乱,花丛与地面布满血迹。 见此情形,白杳杳心中一紧。 “燕骐世子遭遇了行刺?”白杳杳问到。 燕君琰不语,细细检查门窗上的裂口,面色渐沉。再进屋,只见屋中布满黑色的遮光布,似乎有人刻意将整个房间包裹住,禁止一丝光线进入。但后来,却被人全部撕烂,条条缕缕挂在门窗上,萧条破败。 “这些布料断裂的地方,似乎不是被锐器割断的。”白杳杳仔细检查了黑布的裂口,得出这一结论。 布料断裂口参差不齐,还有很多线絮,看起来像是被大力撕扯破坏,而不是整齐的刀口。 这时,燕君琰又在床榻附近发现了手腕粗的铁链,上面布满血迹。他紧紧握着锁链,目光幽沉。 燕骐肯定出事了,在他的房间内发现锁链,除了锁他,白杳杳想不到任何可能。 不过,从现场情况看,燕骐最后应该冲破了锁链,成功逃脱。 “洛山王府内出现了叛徒?”白杳杳问到。 很可能是王府内乱,洛山王一家被乱贼控制。之后,燕骐成功逃脱,带着老王爷和王妃离开王府,但府内的仆人却全被乱贼杀害。 但,若真是如此残忍的灭门惨案,为何至今还未被朝廷知晓。 “不然就是朝廷已经知晓,却暗中压了下来。”白杳杳推测到。 燕君琰看着锁链,沉吟许久,“再去其他房间看看。” 两人又摸到洛山王与王妃的房间,与燕骐的院子一样,门窗上裹满黑布,只是,屋内的黑布尚且完整,且屋中一应摆设整齐干净,没有发生过打斗。 连续几间院落搜寻下来,两人发现洛山王府的每一间屋子都被黑布裹的严严实实的。除了燕骐的院子有明显的损坏,王府其余地方都完好无损,只是缺乏打理,看起来有些凌乱。 再者,两人在好几间房屋中,发现了生活痕迹。也就是说,最近几日,仍有人在王府中生活。 (本章完) 第389章 军中谣言 第389章军中谣言 “既然有人生活,为何深夜却不见一人?”白杳杳疑惑地说到。 夜幕降临后,这些人,去了哪里? 燕君琰皱着眉头想了想,突然抱起白杳杳,飞上屋顶。王府正厅是真整个王府最高的建筑,站在正厅屋顶,府中全貌一览无余。 俯瞰之下,夜色中的王府除了诡异的寂静,别无异常。时常有风呼啸而过,速度极快。 前景迷茫,两人坐在屋顶上,再次梳理之前的线索。 “其实最奇怪的就是,王府里到底有没有人住。”白杳杳说到。 “人肯定是有的。” 无论是点灯时分出现的家丁,还是屋中无法抹去的生活痕迹,都证明王府内,直到现在都是有人在的。 “我很在意那些黑布。”燕君琰说到。 那些黑布都是遮光布,王府里的人为什么要在所有房间里挂上遮光布,他们在害怕什么,是光吗? 想了想,燕君琰突然从怀中掏出火折子。 “试试看?”他转头看向白杳杳。 白杳杳点点头,线索已经推不下去了,只能破局尝试寻找更多的线索。 燕君琰站在屋顶上,高举手中的火折子。在漆黑死寂地王府中,这点星星之火仿佛一道炸眼的信号弹,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黑暗中,什么东西在迅速靠近,在那东西靠近的瞬间,一道利箭飞驰而至,瞬间射灭燕君琰手中的火折子。 而后,伴随着一声撕裂的吼叫,一道黑影从两人头顶越过。燕君琰抱着白杳杳飞速滚下屋顶,下一秒,漫天箭雨飞向屋顶,那黑影怪叫着离开。 两人落到地面后,立刻被重重包围,还来不及呼喊,那群人便将两人拖走。 燕君琰眼神示意白杳杳不要慌张,直到两人被拖到一个漆黑的小房间,终于有人点亮火烛。 昏暗微弱的烛光下,包围他们的人竟是身穿狼面黑甲的西幽军,各个蓬头垢面,白杳杳一瞬间以为自己到了战场前线。 “来着何人,竟敢夜闯洛山王府!”一个兵头子凶神恶煞地问到。 燕君琰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兵头子微微一愣,立刻跪下。这是太阳王的烈日金牌,能够号召天下所有西幽军士,与虎符一般,西幽军也是只认牌子不认人。 这时,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年迈的洛山王出现。他花白的头发微微凌乱,面色肃穆,身上的金甲沾染着一些血迹。 洛山王上下打量两人一眼,突然单膝下跪,说到,“王,您终于来了。” 众军士都是一愣,却没有太诧异,军中早有谣言,此时宫中的太阳王是假的。 没想到,谣言居然是真的,王真的离开了西幽王宫。 “不必行如此大礼,快起。”燕君琰一把扶起洛山王,两人互相拍了拍肩膀,似有许多话语在无言中交流。 “洛山王。”白杳杳乖乖行了个礼。 洛山王这才注意到她,相认又不敢认的样子,“这位姑娘,我似乎在哪里见过。” 白杳杳笑了笑,说到,“王爷,您不记得我了?我就是当日在薄府门前大闹的那个女孩呀。” (本章完) 第390章 重重死牢 第390章重重死牢 “原来是你。”洛山王惊讶到,“为何你的容貌与当日大为不同。” 白杳杳笑了笑,“出了些变故。” 洛山王又望向燕君琰,焦急问到,“难道真如传言所说,王的脸......” 话未说完,便被燕君琰挥手打断,“府内到底出了什么事,燕骐呢?”他不愿在人前讨论这件事。 闻言,洛山王面露悲伤,看向燕君琰,问到,“王上,您与犬子最后一次联系,是什么时候?” “三天前。”燕君琰说到,“他问我借了一队西幽军,看来就是现在屋里这群。” 洛山王点点头,又问,“那时,犬子可曾说过为何借兵?” 燕君琰说到,“他似乎提到过,洛山王府被邪教的人盯上了。” “果然......”洛山王身影微晃,后退两步。 燕君琰面露不解,就听一旁的兵头子说到,“王上,自始至终,我们都未见到洛山王世子,但收到他的密令,要求我们务必保护洛山王的安全。” “保护洛山王的安全?”白杳杳皱眉说到,“洛山王府坐落于王宫下,是整个王城最安全的地方,街道防守是普通街道的五倍。” 这种情况下,燕骐居然又调了一只正规军保护王府,他到底遭受了怎样的威胁? 而王府中的西幽军如此狼狈,似是经历了许久苦战,府外的守成军却一点动静也没有。 似乎这诺大的洛山王府,与世隔绝了。 “这都是我要求的。”洛山王说到,“王上,是我不想让王府的消息传出去,故没有惊动外界。” “我想...这也是燕骐的愿望。” 闻言,燕君琰紧紧皱起眉头,眼中也出现一丝担忧,“燕骐到底出了什么事?” 府内的西幽军到底在保护谁,又在和谁作战? “王上。”洛山王再次下跪,抬头看着燕君琰,悲痛说到,“刚刚袭击你们的那道黑影,就是燕骐。” “什么!”白杳杳惊讶地问到,燕君琰也是一脸不可置信。 洛山王大致讲述了事情经过,原来,早在燕骐向燕君琰借兵时,他就察觉到了自己的异常。思维虽然有自主意识,但四肢却常出现不受控的情况。 他一度怀疑自己也出现了蛔蛛蛊寄生的情况,喝了解药后却未好转。 于是,他调来精兵保护父母的安全,同时将自己囚禁于卧房中,不见任何人。直到前天晚上,他终于丧失所有理智,开始无差别攻击。 后来,人们发现,丧失理智的燕骐对光线十分敏感,即使一点儿微弱的光线也会刺激他发狂。白天的时候他尤为兴奋,战斗力也抵达顶峰,到了夜晚,他虽然也会疲倦,却还是会被光源刺激,不受控制地冲向光源,撕毁一切。 因此,王府里的人白天便躲在布满黑布的房间,晚上尝试抓捕燕骐。但因为夜间无法点灯的缘故,他们根本找不到燕骐藏在哪里。 他们也曾用火源吸引,却负伤惨重。 好在燕骐早有预见,问燕君琰借了西幽军。对洛山王来说,西幽军并不仅是保护他们不受燕骐攻击的,同时也是在保护燕骐发疯的消息不被外界知晓。 (本章完) 第391章 抓捕燕骐 第391章抓捕燕骐 一旦洛山王世子发疯的信息被曝光,那么燕君琰将彻底失去西幽王宫的控制权。 想来燕骐在发疯前也想到这一点,故派重兵将王府层层围住,确保自己绝对无法逃离这个他自己设下的死牢。 燕君琰一拳捶在桌子上,他低着头,长发遮住半张脸,只能看到紧抿的嘴唇。 “点火,我来抓他。”燕君琰突然说到。 无论如何,他不能放任燕骐在府中游荡,他必须要抓住燕骐,是死是活,总要有个交代。 “杳杳,燕骐这种情况,你......”你有办法治疗吗? 他有些不敢再问,怕听到否定的答案。白杳杳心里也没底,但此时,她最明白燕君琰想要的不是真实的答案,而是一份心安。 “只要你能抓到他,我就一定能治好他。”白杳杳握紧燕君琰的手臂,希望将自己的坚定传给他。 燕君琰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提刀走出房间。 “燕君琰,等一下。”白杳杳突然叫住他,递给他一个小药瓶,“这是麻沸散,也许用得上。” 燕君琰结果药瓶,轻轻点了点头,他们之间无需言谢。 随后,燕君琰带兵前去抓捕燕骐,白杳杳则被带去女眷那里。 王府女眷都藏在最安全的房间,那里裹着层层黑布,一丝月光也无法进入。屋里只点着一盏灯烛,维持一点模糊的视线。 白杳杳在这里见到了洛山王妃,虽然年过半百又身处险境,却不失优雅与稳重,女眷在她的管理下有条不紊,齐心协力维持后勤保障。 她在这里,是绝对安全的。 另一边,燕君琰与洛山王几番商议,决定制作陷阱抓捕燕骐。先点亮火源吸引燕骐,而后用飞网困住他。 其实很早之前,洛山王就试过此招,但燕骐处于失控状态,很容易便撕破了飞网,逃之夭夭。而这次,有白杳杳的麻沸散在,应该能够将燕骐麻翻。 布置好一切,燕君琰埋伏在树上,利用燃烧箭点亮地坑里的木柴。瞬间火光大亮,藏在暗处的风被惊醒,尖叫着冲向火堆。 下一秒,飞网从天而降,伴随着漫天的麻沸散,如猛兽一般凶狠的燕骐被困在网中。 一切顺利的让人不敢相信。 下一秒,燕骐再次突破飞网,感受到人的气息,他比之前更加暴躁,尖啸着冲向树上的燕君琰。 燕君琰眉头微皱,麻沸散没有用吗? 烟雾与白色药粉缓缓散去,燕君琰终于看清燕骐此时的模样。 双眼通红,额头脖颈青筋暴起,身上的衣服早被凌乱树枝刮烂,露出异常突兀的肌肉,他的肌肉好像在兴奋。 是的,用兴奋一词形容人的肌肉很怪异,但燕骐给他的感觉就是如。,他的肌肉在兴奋,在渴望着鲜血和撕裂,可他的眼神确实迷茫空洞的。 躲过迎面一爪,燕君琰灵活闪到燕骐身侧,一拳打向燕骐的脸。 “燕骐,醒醒!” 这一拳没有任何效果,实际上,早在这一拳之前,燕骐就因为麻沸散晕过去了,他的意识是迷糊的,身躯却是清醒的。 似乎有人在操控者他的四肢,做出一个又一个违背他意志的举动。 (本章完) 第392章 两方战局 第392章两方战局 丧失意识的燕骐几乎是靠着蛮劲横冲直撞,他丝毫不惧刀剑,无所谓会不会受伤,他只有一个目的,要眼前的人死。 他身上的蛮力似乎被放大十倍,再加上燕君琰不忍伤他,处处受限,渐渐处于下风。 此战与幻境中的泥胎一般,都是消耗体力的持久战,不同的是,泥胎只是幻想,而燕骐是真实地想要燕君琰的命。 几个回合下来,燕君琰节节败退,身上也多处负伤。 这时,一只飞箭袭向燕骐,燕君琰眼神一凛,拔刀砍断箭羽。 “放肆!”他大吼一声,“谁放的箭!” 转头望去,竟是洛山王,他神情悲痛,眼中却闪着坚定的光,他决心牺牲燕骐。 连王上也无法制服的燕骐,若不慎逃出王府,只会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所以,他便想大义灭亲,将燕骐斩杀于此。 难道他的心不痛吗?射出这箭,他的心比在场所有人都痛,这是他的儿子啊! 洛山王眼含热泪,再次拉弓。 “洛山王!住手!”燕君琰大吼到,“把燕骐交给我,我一定把他完整地带回来。”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话未说完,洛山王再射一箭,燕君琰眼疾手快地砍断箭矢。 这时,令人诧异的情况出现了,紫蛛尖刀划过半空,居然吓得燕骐连连后退。 燕骐害怕紫蛛刀? 不,应该是操控他四肢的家伙,害怕紫蛛! ...... 白杳杳和众女眷藏在柴室,洛山王妃跪坐在地上,手里拿着一串翡翠念珠,闭眸念经。她身后,众女眷以她为中心散开,大家都安安静静地跪坐在洛山王妃周围,有的在念佛号,有的在求太阳神。 越是艰难的时候,信仰越会减轻她们的焦虑,让她们更加镇定。 这时,一位年轻的命妇突然晕倒,全身抽搐起来。 白杳杳迅速去查看,却见那妇人以极其扭曲的姿势站起来,一把扭断身旁女眷的脖子。 众人大惊失色,尖叫着跑到洛山王妃身后。 洛山王妃面色凝重,看着发疯的妇人,眼中尽是担忧与不解。 “赵氏,你在做什么!”王妃大喊到。 赵氏无动于衷,只站在阴影中,一动不动地看着女人们。 “王妃,赵氏她现在,和世子爷好像啊。”有人小声说到。 洛山王妃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望向妇人,果然,那妇人的状态和燕骐一模一样,失智发疯,狂躁暴虐。 女人们尖叫着后退,直到退无可退,便缩在墙角瑟瑟发抖。 这时,白杳杳起身站在众人身前。放眼望去,这里能略作抵抗的,只有她了。 一定有办法将这妇人叫醒的。 “赵姐姐,你能听见我说话吗?”白杳杳摆出标准的格斗姿势,双眼紧紧盯着妇人。 赵氏没有任何反应,但女人的尖叫声让她越来越狂躁。突然,她尖啸一声,冲向白杳杳。 白杳杳闪身躲过,在两者交锋的间隙抓住妇人的胳膊猛地一拉,瞬间将她整条胳膊卸下。 然而,那妇人就像不知痛一样,再次尖叫着冲向白杳杳。 更令白杳杳震惊的是,那妇人脱臼的胳膊居然还能用! (本章完) 第393章 惧怕巨蛛 第393章惧怕巨蛛 震惊之下,白杳杳躲闪不及,硬生生挨了妇人一拳。这一拳也令她无比震憾,这妇人的力量绝对不是普通人会有的力量。 仿佛挨了一记铁锤,白杳杳后退几步,专心应付起来。 几次交锋中,她再次卸掉妇人另一只胳膊,仍然如之前一样,关节明明分离,双臂却能高高举起,袭击白杳杳。 白杳杳终于明白,这女人的四肢被控制了。 这时,墙角的女人堆里再次响起尖叫,又是一个被控制的女人。 一时腹背受敌,就在白杳杳劝大家一起拿起武器对抗的时候,越来越多女人被控制。她们开始无差别攻击,顿时血染柴房,一片狼籍。 “洛山王妃!” 白杳杳挤进人群,见洛山王妃被几个心腹牢牢护在身后。她松了口气,燕君琰在为燕骐奋战,那么,她也要尽力保护王妃的安全。 “得罪了。”白杳杳看着那些被控制的女人,掏出紫蛛匕首。 ...... 燕骐被紫蛛尖刀逼得连连后退,燕君琰步步紧逼,一刀背打在燕骐腹部,就见燕骐突然倒地抽搐,口吐白沫。 他皮肤下鼓起一个肿包,燕君琰对准刀尖,那肿包东躲西藏,终于被逼出体外。 燕骐干呕一声,吐出一只拳头大的蛔蛛。此时,他的四肢还在微弱抽搐,燕君琰一刀杀死蛔蛛,燕骐终于得以平静。 “骐儿!”洛山王大叫一声,跪在燕骐身边。 “放心,他还活着。”燕君琰气喘吁吁地说到。燕骐的身体还是温暖的,脉搏虽然微弱,但仍在顽强地跳动。 洛山王松了口气,紧紧抱住燕骐,老泪纵横。 就在这时,柴室突然传来一声尖叫。燕君琰眉眼一凛,迅速提刀冲向柴室。 一脚踹开柴室大门,只见白杳杳和洛山王妃被一群发疯妇人控制。好在白杳杳拿着紫蛛匕首,那些女人不敢靠近。 燕君琰用刚刚的方式,一个个逼出蛔蛛,成功救出白杳杳与王妃。 “燕君琰,留个活的!” 眼看燕君琰就要解决最后一只蛔蛛,白杳杳出言提醒,燕君琰及时收刀,将最后一只蛔蛛收进瓷坛。 祸害洛山王府的罪魁祸首终于现出原形,没想到又是蛔蛛。自研制出解药后,白杳杳一度以为蛔蛛一事已经解决。 没想到,蛔蛛也在进化,他们从简单的寄生啃食内脏,发展到寄生于人体肌理中,并以此操控人类。 除了寄生于四肢的小蜘蛛,还有一个类似于头领的大蜘蛛寄生在脑部。只要大蜘蛛不死,寄生在人体内的小蜘蛛依然可以操控人体。 最后一只蛔蛛恰好是最先发疯的赵氏的,白杳杳通过实验发现,一旦大蜘蛛死亡,小蜘蛛也会紧跟着死亡,随后通过血液循环排出体外。 如此看来,此次蛔蛛虽然进化的更恐怖了,处理起来也更方便了。只用解决寄生在大脑中的大蜘蛛即可。 但问题就是,如何解决大蜘蛛?以及,为何这些蛔蛛这么惧怕紫蛛尖刀,它们难道害怕巨蛛吗? 一切尚未明朗,虽然白杳杳很想回巨蛛洞一探究竟,但此时的西幽王宫,还掌握在别人手中。 (本章完) 第394章 风雨飘摇 第394章风雨飘摇 “原来,除了掌控权利,他们真实的目的竟是想夺取巨蛛。”燕君琰说到。 就算他们已经发现攻克蛔蛛的重要武器,但在无人证实燕君琰身份的情况下,他绝对无法动用巨蛛。 而燕君琰的心腹燕骐,一旦他被蛔蛛完全寄生,做出任何伤害王室或平民的事情,王宫便可以以燕骐背叛为借口,剔除他的权利。 没有了燕骐的连通,燕君琰便完全失去对西幽王宫的掌控。到时候,任何假王发出的消息,燕君琰都要为之背锅。 不过,唯一令燕君琰安慰的是,宫中的假王和假杳杳居然宣布订婚了,但随之而来的,便是以婚宴为由增加的赋税及纳贡。 白杳杳与燕君琰依然选择暂时隐藏,同时,洛山王府也放出假消息,称燕骐下落不明,请求王室颁布寻人告示。 局面顿时乱成一团,各方势力都趁势掺合一脚,王城局势日益动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氛围,让不少老百姓选择逃离王城避难。 同时,薄家家产之争也引起了众人的注意,很多交易藏在薄擎与薄义的争斗下悄然进行。 但,薄擎的回归并不仅仅是一桩怪事奇谭,很多人通过薄擎才知道,原来前段时间肆虐的换季肠胃炎,居然是蛔蛛寄生。 蛔蛛,一种来自南疆的蛊虫,怎么会出现在西幽王城里? 难道......和太阳王从沙漠带来的那群巨蛛有关? “我看有可能,那些巨蛛各个长得比房子还大,身上带点寄生虫也是正常的。” 茶余饭后,无所事事的人们开始聚在一起聊天。 “听说,太阳王新娶的那个白王妃,也是从沙漠深处来的。” “这我知道,听说那女人是巨蛛魔女,专门和什么毒蛛啊,毒蛇之类的打交道。” “哎呦,真是晦气啊,太阳王怎么会娶这么恶毒的女人啊。” 白杳杳和燕君琰坐在茶摊,听着众人侃侃而谈,相视一笑。 “对了,前段时间得那个肠胃炎的人挺多的,其实就是什么蛔蛛寄生。你们知不知道蛔蛛寄生的后果是什么?” “什么啊!” “听说初期时,被寄生的人的内脏都会被蜘蛛吃掉,最后爆体而死!”一个身材干瘦,面带半块青斑的男人说到。 “初期?”有人听出不对,扬声问到,“啥叫初期啊,意思这玩意还有后手?” 青斑人意识到自己说错话,摆摆手,悄无声息地退出茶摊。白杳杳与燕君琰互换一个眼神,也离开茶摊,紧紧跟上。 他们走后,众人的话题一转再转,不知为何,突然转到白氏药铺那位风清月朗的月医师身上。 “还好白氏药铺的月医师成功研制出解药,咱们才得救了。” “是啊,月医师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成就,实在是令人刮目相看。” “不知道那位月医师可否婚配,我们家可有三个待嫁的女儿呢。” “哼,别做梦了,就你家那几个闺女,人月医师肯定看不上!” 众人哄堂大笑,被嘲笑的妇人羞愤离场。 这时,又有人问了,“不过这个月医师是哪里人呀?怎么以前从未听说过他呢。” “他师父不是白氏药铺抓药的黄药师嘛。” “不知道别瞎说。”一老头打断众人的推测,“我的布庄和白氏药铺做了十几年邻居,从未听过他家有位姓黄的抓药师父。” (本章完) 第395章 路走窄了 第395章路走窄了 离开茶摊后,白杳杳与燕君琰跟着青斑男人走了很久。 两人并不打算太早露面,虽然这个男人能说出“寄生初期”之类的话,但他看起来只是一个造谣生事的小喽啰。 跟着他走了很久,青斑男人似乎察觉到有人在跟着他,绕了几圈后,终于走到目的地。 这个地方,正是神牌庙后门。 自白杳杳与燕君琰打破神像后,神牌庙被地灵人放弃,空寂已久。这个时候,什么人会选择以神牌庙为据点,制造谣言呢? 只见一个身穿黑袍的男人从废墟中走了出来,斗篷遮着他的脸,认不出是谁。 “情况如何?”男人随手扔了两个钱,冷冷问到。 青斑男人点头哈笑,谄媚地笑着,“二爷放心,一切都办妥了,现在王城里关于蛔蛛寄生的谣言漫天都是。” “所有人都很害怕,等宫里那位有所察觉,也无力挽回了。” 宫里那位,指的是那位假的燕君琰吗?看起来,这人似乎还不知道交换的事情,还以为宫里那位假王和他们是对立面呢。 “你说,他们为什么要传播蛔蛛的消息?” 白杳杳不解地问到,“第一代蛔蛛寄生已经有了解药,第二代我们也找出了致命弱点。现在恐慌有多大,到时候功劳就有多大。” 燕君琰摇摇头,“听那些人的意思,应该是要将蛔蛛蛊与巨蛛联系到一起,同时,你也被造谣成传播蛔蛛的魔女。” 最后,他们一定会通过散播谣言,用恐惧与愤怒来撼动燕君琰的统治。 只不过,宫里那位的一举一动都有人牵制,地灵人想通过假王,将燕君琰打造成一个荒淫无度的暴君,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一个国家的兴衰与覆灭,从来不是一个人说了算的。 “其实,这个剧本我有些熟悉。”白杳杳突然说到,“我现在就是林妙笙的角色吧,只不过这群人,比瘟疫更可怕。” 燕君琰看着她,轻轻揉了揉她额间碎发,低声说到,“放心,你就是你,不会是第二个谁。” 白杳杳看着她,轻轻一笑。 两人继续听下去,就见黑衣男人点点头,又扔了两个钱,“现在,要传点儿新故事了。” 青斑男人乐呵呵地接了钱,弯腰问到,“这次又要说什么故事?” 男人摸了摸下巴,阴冷一笑,“宫里那位...剖腹弑母的故事,你还记得吗?” 闻言,燕君琰全身一僵,眼中顿时冒出翻滚的浓黑杀气。 “将那些爆体而死的案例,和破腹杀母的故事结合在一起。此次,我们一定要一拳锤死他,让他再无回旋余地。” 青斑男人掂着手中银子,笑嘻嘻地说到,“这您放心,我一定将此事传得......” 话未说完,只觉亮光一闪,青斑男人突然愣住,脖颈间出现一道极细的红痕。 黑袍男人面露不解,推了推他,“怎么了,怎么说一半不说了?” 随着他推搡的动作,青斑男人的头突然偏向一边,大量鲜血喷涌而出,脑袋早不知滚向何方。 黑袍男人被喷了一脸血,他惊叫着退后。 再抬眼,一片血红中,站着一个面带银色面具,杀气腾腾的男人。 (本章完) 第396章 一人所为 第396章一人所为 “什么人!”黑袍男人大声喊到,“知道我是谁......” 话未说完,直接被一拳打飞。燕君琰没想取他性命,扔了刀,赤手空拳地和他打。那黑牌男人一点武功也没有,只挨了一拳,就有些吃不消。 他瘫倒在地上,燕君琰上前,一脚踩在男人胸前,单手摘掉男人脸上的兜帽。 白杳杳坐在墙头,探头望去,居然是薄家二老爷薄义。 “巨蛛教就这点本事,连你这种废物都能当头目?”燕君琰冷冷笑着,紧跟者又是一拳,每一拳都用了十足的力,直将薄义的脑袋打得有些变形。 “燕君琰。”白杳杳小声提醒他,他这才住手。 薄义倒在地上,已然分不出东西,眼前血糊糊的一片。燕君琰抓起他的衣领,问到,“说,你上头是谁?” 薄义摇摇头,断断续续说到,“没...没人。” 燕君琰长眉一挑,对着薄义右手就是一刀,直接将薄义的手钉在地面。 “我再问一遍,你上面,到底是谁?” 薄义疼得大叫,五官扭在一起,“好汉饶命,真的没人,我已经离开巨蛛教了。” “哦?”燕君琰冷冷笑着,“这么说,破腹杀母的谣言是你一人所为?” 他面色一沉,当即扬刀挥向薄义的脖颈。 “不不不!好汉饶命,我说我说!”薄义叫到,那刀在空中转弯,插进男人左手。 薄义大叫一声,又在燕君琰冰冷的眼神中生生忍住,“我的上线,是神牌庙的点心斋,就是他介绍我入的巨蛛教。” “一直以来,我都在为巨蛛教提供资金,可是前不久,我突然发现点心斋被人砸了,掌柜的不知所踪,再没人和我联系了。” 白杳杳撇撇嘴,看来薄义是被骗了钱财,又被抛弃。也是,以他的智商,不太可能成为巨蛛教的核心成员。 “好汉,我也是受害人啊,他们许诺我的一切都没有做到,还骗走了我所有的积蓄啊”薄义说到。 “后来我想着,也许我闹出点动静,巨蛛教的人会再联系我,所以我才想到在外面散步谣言的。” 这些事竟然是薄义一人所为,那白杳杳和燕君琰这两天的暗访,完全是浪费时间。 白杳杳跳下矮墙,走到男人面前,“我问你,上个月十号,你是不是要去点心斋和老板见面?” 薄义点点头,“是的,可等我过去,发现店铺被青龙帮的人砸了。” 白杳杳轻轻拽了燕君琰一下,悄声说到,“就是你我相遇那天,点心斋的老板被尤七娘抓走了,只是后来,我们发现蛔蛛蛊藏在香囊中,尤七娘便将那些人放了。” 燕君琰点点头,继续问薄义,“之后你们可有见面?” “再没见过,点心斋被砸后,再没人联系我了。” “那你因何加入巨蛛教?他们许诺你什么?”白杳杳问到。 薄义有些犹豫,迫于燕君琰的杀气,只好老实交代,“他们许诺我整个薄家。” “所以,薄擎是你杀的?” “我没有杀他!”薄义急忙否认,“我只是...我只是把他骗到了神牌庙而已。” “我知道兄长对亡妻王氏一直念念不忘,便借口邀他去神牌庙做功德,之后发生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本章完) 第397章 一刀两断 第397章一刀两断 “那坊间所传,鬼魂夜访,又是怎么一回事?”白杳杳问到。 “这我真的不知道了,家里开始闹鬼的时候,我也很害怕!”薄义痛哭流涕,跪在地上各种求饶。 “你不知道?”这时,巷口传来一道浑厚的声音,“这一切,难道不是你搞的鬼吗?” 转身望去,竟然是薄擎带着薄家宗老前来。 薄擎养了一段时间,终于胖了一些,但看起来还是有些虚弱。 他此次叫来合族宗长,自然是为了将薄义除名族谱,一路追到这里,没想到正撞上燕君琰在线打人。 宗长们见到薄义被打成猪头,心里还是有些不高兴的。就算他犯错了,也是薄家的人,自有薄家家法去处置。薄家在王城内势力之大,就连太阳王也要礼让三分,这对男女是什么人,居然这么不给他们面子。 打狗也要看主人的! 却见薄擎十分谦卑地低头行礼,想来薄景安已经将燕君琰的身份告知于他了。 “兄长!”薄义看到薄擎和宗族长老,如同见到救星,一路膝行过去,想要求助。 燕君琰才不管什么首富还是第二富,当着人家宗族的面,一脚将人踹倒,低声说着,“我不想听见任何人求情。” 就算容貌换了,他身上逼人的王者气势不会丢失,此时他怒火正旺,身上的压迫感更加吓人。 薄擎连忙说到,“大人,此等狼心狗肺之人自然无人求情,只是,可否让草民...哦,让在下再与他说几句话?” 燕君琰上下打量他一眼,轻轻挥了挥手。 薄擎得了许可,走到薄义面前,说到,“薄义,你是我的亲弟弟,却为了几个臭钱,和邪教勾结,要我性命!” 听到他说“几个臭钱”时,白杳杳微微挑眉,大哥,那可是富可敌国的财产啊,到您嘴里就成几个臭钱了! 她突然明白撒某宁在采访首富时的心情了。 薄擎继续说到,“薄义,你骗我去神牌庙,在邪神面前许下愿望。” “之后,我便日日见到亡妻的鬼魂,她向我哭诉自己无法超生,要我找一副至亲骨肉的身躯附身。” “你知道吗?她当时选的是你!”薄擎说到,“可你是我亲弟弟啊,我怎能让你被寄生。所以,我便用我的血肉供养她,希望她能在我身上托生。” “可是没想到啊,这居然是你的计谋,你从一开始就知道一切是假的,调换了我的茶水,令我意识混乱,又找人装鬼欺骗我。” “若不是产生幻觉,我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地被蛔蛛寄生!” 白杳杳挑眉,她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重点。 薄擎继续说到,“你笃定我一定会为了救你答应女鬼的托生要求,所以,就连女鬼说要借你的身躯托生,都是你提前商量好的说辞。” 说着说着,他眼睛开始泛红,“薄擎薄义,世人都笑我们的名字是薄情寡义,没想到,我是假薄擎,你是真寡义!” “今天,当着合族宗老的面,我与你一刀两断,这世间,再无薄氏兄弟!” 话落,一直跪在地上的薄义突然挣扎着站起来,看着薄擎,冷冷笑着。 (本章完) 第398章 虫卵炸弹 第398章虫卵炸弹 “断吧。”薄义说到,“我早想断了。” 他的气质和刚刚那个唯唯诺诺的他完全不同,眼神突然凌厉起来,长久以来,藏在废物外表下的真实自我终于展现。 “你以为,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那几个臭钱?”薄义冷笑着说到。 白杳杳:又来了,不要给我! “我要的是什么!你从来不在乎!”薄义大叫到,“我早想和你断绝关系了,我不要再站在你的光环下,我要所有人看见我!” 成长中无数个记忆犹新的重大时刻,他站在黑暗的角落看着光彩动人的哥哥,无声呐喊。 有人吗,有没有人啊!有人能看到他吗,他也在这里啊! 薄义缓缓走向薄擎,笑着说到,“不过,也多亏了你,我才能出人头地。” 话落,突然转身扑向燕君琰。 “哈哈哈,我找到你了!”薄义狰狞地笑着,“你知道吗?巨蛛教所有信徒都在找你!” 他一步步逼近燕君琰,“到底是西幽至高无上的太阳王啊,就是聪明,换个脸躲在民间,害我们找了好久!” 燕君琰双手抱胸,眼中尽是嘲讽,“所以你想通过弑君扬名?” 话落,一旁看戏的宗老们大惊失色,原来他们在心里暗骂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居然是太阳王!怪不得骄傲如薄擎,也会对一个竖子如此谦卑。 想到这里,宗老们都不淡定了。 薄义小儿刚刚说什么?他要弑君!天呐,这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啊! 一帮老头连忙走上前,激动地说到,“畜生,还不退下!” 就算要弑君,也不能背着薄姓弑! “断绝关系,现在就断!”老头们气得吹胡子瞪眼,完全没意识到此时紧张的气氛。 “别吵了!”白杳杳大叫一声,皱眉瞪着他们,“快退后,这里很危险。” 危险,不阻止薄义他薄家才真正的危险呢。 却见薄义突然胖了好几圈,刚刚还一副悠哉猖狂的燕君琰此时也皱起眉头,格外认真地对待“废物”薄义。 薄义像个气球一样迅速肿胀变大,直到身上衣物被撑裂,肚皮被撑到半透明,无数发着荧光的虫卵在他腹中快速繁衍分裂。 若将蛔蛛虫卵比喻成病毒,现在的薄义就是一个大型的病毒培养皿。一旦他爆裂,周围所有人都会被寄生。 燕君琰刚要后退,就听薄义说到,“你敢再动一步,我便立刻自爆!” 燕君琰一顿,刹住脚步,“让其他人走。”他冷冷说到。 薄义笑着点头,“可以,我只对你感兴趣。” 白杳杳心中涌上一股浓浓的不安,薄义的目标只有一个,燕君琰。 不能让这些人成为燕君琰的累赘,“薄老爷,快带老头们离开!”白杳杳大声说到。 被叫老头子的族老们此时也顾不上计较白杳杳的无礼,各个健步如飞,迅速消失在小巷中。 “杳杳,走。”燕君琰紧紧盯着不断膨胀的薄义,严正以待。 白杳杳却摇头,开什么玩笑,她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离开。 “快走,不要让我分心。”燕君琰说到,“薄擎,若你还想继续当首富,马上把白杳杳给我带走。” (本章完) 第399章 救命之恩 第399章救命之恩 薄擎面露不忍,深深行了一礼,命令家丁抓着白杳杳离开。 “不要!不要我不走!放开我!”白杳杳用尽全力挣扎,撕心裂肺的哭声回荡在小巷。 薄义咧开嘴,低声笑着,“王上对那位姑娘,很是上心。” 燕君琰杀气顿起,“你敢打她的主意,我便将你挫骨扬灰。” 薄义摇摇头,声带因为肿胀被挤压,声音听起来格外怪异,“我是好言相劝啊王上,你对那姑娘的一腔痴情,只怕是错付了。” “神牌庙看到的幻境,你都忘了吗?”薄义尖细地笑着,“那是地母在点化你呢。” “点化什么?杳杳杀了那女孩?”燕君琰冷笑一声,“那又如何?” 薄义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堂堂西幽王居然看的这么表面吗?那幻境并不只是揭露过去,更揭露了未来。” “未来,你们会是敌人。”薄义咧开嘴,阴森地看着燕君琰。 燕君琰顿时大怒,一拳锤向薄义。薄义踉跄两步,燕君琰趁势一个飞腿踹在他肚子上,却像踩在蹦床上一样被弹开。 这时,已经膨胀到极限的薄义一把抓住燕君琰的脚踝,大笑着说到,“接受吧,这就是你的命运,死在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卒手下!” 下一秒,只听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 “砰——” 薄义炸裂,他的身体如泄气的气球,迅速干瘪下来。虫卵与腹水溅了燕君琰一身,巨大的冲击力将他震飞。 失去意识前,他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死去的薄义被蛔蛛操控,断断续续地说到。 “太...阳王,地...母给你...准备了礼...物。” ...... 白杳杳被抓出小巷,紧接着就是一声响彻王城的巨响。 所有人都被这声巨响吓到,她趁人不注意,甩开家丁往回跑,又被薄擎抓住。 “放开我!”她大声哭喊着,“混蛋,放开我!” 薄擎一把抓住她胡乱挥打的手,说到,“白姑娘,冷静一点听我说!” “白姑娘,我去。”薄擎突然说到,“白姑娘,你对薄某有救命之恩,对犬子也多番照顾,我们薄家欠你太多。” “所以,让我进去找王吧!” 白杳杳一愣,很快否定了他,“我救你,不是让你再去送死。” 那里肯定已经布满虫卵,谁进去都会被寄生,燕君琰是她的人,理应她去,无需无辜的人牺牲。 薄擎急忙说到,“白姑娘,我不会死的,现在,只有我能进去。” “为何?”白杳杳不解地问到。 薄擎摇摇头,“待我救出王上,你自然知晓原因。”说着,扶肩一拜,抱着两坛酒,走进小巷。 白杳杳看着他远去的身影,擦干眼泪。 她知道现在不是哭的时候,拿着朱雀金牌找到最近的府衙,封锁整条街道。好在神牌庙被封禁后,周围被清空,无人伤亡。 她又借来一辆马车,交代府衙如何善后,之后,一直等在巷口。 过了很久,小巷深处飘起浓烟,阴影中渐渐走出两个人,薄擎扶着着燕君琰出现在众人面前。 有白杳杳叮嘱在先,无人上前。 所有人看着一老一少扶着一个昏迷的男人上了马车,离开王城。 (本章完) 第400章 蛊人药人 第400章蛊人药人 薄擎在城外有一间避世木屋,远离市井,周围鲜有人迹,是隔离的最佳去处。 在离开前小巷前,薄擎点燃了爆炸区域,大致清理了薄义爆炸后出现的虫卵,剩下的还需府衙进行地毯式的消杀。 白杳杳临走前也强调了事情的严重性,要求府衙一定要重视,朱雀金牌还是有用的,府衙子不敢怠慢。至于他们能不能做到完全清理,已经不是白杳杳杳操心的事情了。 燕君琰被爆炸冲击波击晕,至今未醒,白杳杳探了他的脉息,暂无异常。体外的虫卵虽然被清理,但不知体内有没有残留,若有残留又是第几代虫卵。 是第一代啃食内脏的低核寄生虫?还是进化后,可以操控肌肉躯体的二代寄生虫? 无论是第几代蛔蛛,都有解决办法,就怕再次进化。 至于薄擎,他身上的秘密太多了,为什么只有他能进入布满虫卵的小巷,他不怕被寄生吗? 安顿好燕君琰,白杳杳和薄擎坐在门口聊天。 “白小姐肯定有很多问题想问。”薄擎笑着说到。 白杳杳点点头,明明有一肚子的疑问,真正要开口时,又不知该问些什么。 薄擎见她有些犹豫,便自顾自地说起来,“白小姐可知世上有一种人,名叫蛊人?” 白杳杳摇头,皱眉说到,“蛊人?我知道一位老奶奶,是最强药人。天下毒物都害怕她,您腹中的蛔蛛就是被她逼出来的。” “你说的是春风渡酒肆的那位婆婆?”薄擎说到,“她确实是百年难遇的绝佳药人。” “只是,药人和蛊人还是有区别的。” 药人是被扔进毒虫中淬炼的人,他们被毒虫毒蛇啃咬,最终扛过毒蛊活下来,体内同时产生了抗体和毒素,这就是药人。 而蛊人,顾名思义,就是淬炼毒虫毒蛇的容器。他们体质特殊,像患有杂食癖的人一样,拥有一副可以消化宇宙的肠胃。 南疆重金求蛊人,因为在蛊人体内炼化的毒虫,不但是世间最毒,还吸收了蛊人的血液,生命力也会极其顽强,是不可多的的上上绝蛊。 而蛊人,虽然身体被用来养蛊,却不会出现任何损伤,蛊虫依赖他们的血肉而活。 换一种说法,蛊人是蛊虫的“母亲”。 薄擎薄义最初不过是两个在市井上讨生活的穷小子,如何成为西幽第一富豪?他们的本钱又是从哪里来的? 自然是早年间,薄擎出卖身体养蛊,换来一笔巨额本金,从此发家致富,成为西幽首富。 “那时年轻,又养了个弟弟,每天都觉得饿,吃不饱。”薄擎遥想当年,扬起一抹沧桑的笑,“后来,听说有蛊人这么个买卖,也是年轻气盛,就去了。” “那简直是我这辈子,最不想记起的回忆。”薄擎说着,声音开始颤抖,“你没法想象培育蛊人的地方有多恐怖。” “很多和我一样的年轻人被南疆骗过去,硬往嘴里塞蛇和虫子,很多人被毒死、被虫子从里面开膛破肚而死,各种恐怖的死法,如人间地狱。” “那时我便后悔了,想要离开,没想到那么寸,我居然就是那百年难遇的蛊人。” (本章完) 第401章 何处归途 第401章何处归途 “我被扔进蛊池,那里面全是毒虫和毒蛇。我一进去,那些虫子便争先恐后地往我身体里钻,嘴巴、耳朵、鼻子、肚脐,还有......” “任何能进入体内的洞口,都涌进大量虫蛇,身体快要被撑爆的感觉,我一辈子也无法忘记。” 薄擎眉头紧皱,神色痛苦,他继续说到,“我能感觉我的身体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斗兽场,蛇虫鼠蚁在我体内厮杀。有时我会干呕,吐出来的全是虫蛇死尸。” 薄擎无法继续说下去,一想到当时的情景,他还是想干呕,“我愿意用我所有财富,去换一个没有蛊人经历的人生。” “所以...您不会被虫卵寄生?”白杳杳心生敬佩,连称呼都改了。 薄擎点点头,笑着说到,“那些虫卵在我体内无法存活的,孩子,我可是世上最强的毒虫淬炼器。” 这也是为什么地灵人一开始就盯上了他,千方百计将初始蛔蛛投进他体内淬炼,就是为了得到最强寄生蛔蛛。 只是,薄擎因患有恶性肿瘤,导致地灵人费劲心思养育的蛔蛛死伤大半,最后全被白杳杳全部剿灭。 那个肿瘤,到底是夺取薄擎生命的死神,还是蛊人为蛔蛛们设置的最终关卡呢? “不过,我们并没有抓到所有在您体内孵化的蛔蛛。”白杳杳说到。 薄擎点点头,“这我早感觉到了,前几天,我家有个家丁行迹鬼祟,我在他身上闻到了我的味道。” “你的...味道?”白杳杳眨眨眼睛。 “是啊,我能认出所有被我淬炼的毒蛊。”薄擎笑着说到,“你知道从我体内出来的,最厉害的一只蛊虫,现在在哪里吗?” 白杳杳瞪大眼睛,好奇地望着他。 就见薄擎张了张嘴,突然说到,“保密,等这件事结束后,我再告诉你,哈哈哈。” 白杳杳一愣,无奈地叹了口气,就当薄擎老爷是童心未泯吧。 他虽长得威严,却有一股浑然天成的亲和力,想来薄景安身上那股傻劲儿,就是继承于薄擎吧。 “孩子,你与王上都无需为此事担心。”薄擎突然说到,“之前蛔蛛肆虐,是因为我还没醒,如今我醒了,蛔蛛的事情,自然有我解决。” “说句奇怪的话,毕竟是从我体内出去的虫子,我理应解决。” 白杳杳眨眨眼睛,“您有消灭蛔蛛的好办法吗?” “哈哈哈,当然有了。”薄擎笑着说到,“吾死,吾子子孙孙同死。” “您说什么?”白杳杳有些不敢相信她听到的话,又问了一遍。 这也是在吓她吧,薄擎老爷,就喜欢开玩笑。 薄擎仰天大笑一番,拍了拍大腿,起身进屋,“不说了,你记住就好。” 走进门口,他脚步一顿,低声说到,“我死后,小九就摆脱姑娘和王上了。” 话落,他的身影融进昏暗的阴影中,消失无踪。 白杳杳没有回头,怔怔地看着面前“沙沙”作响的树林,风吹过茂盛的树冠,树叶彼此拍打,仿佛在进行一场欢送。 白色的不知名小花随风离开树冠,不知归途何处。 (本章完) 第402章 贪官奸臣 第402章贪官奸臣 燕君琰当晚便醒了,身体无任何不适。 城内也没有出现一例蛔蛛寄生的案例,看来那帮衙役的消杀工作做的不错。 世界再次安静下来,燕君琰和白杳杳却明白,这是最后的宁静,是暴风雨前的寂静。 “燕君琰,我有一个东西落在宫里了,我必须要将它拿回来。”趁着双方休生养息的空档,白杳杳决定回宫寻回系统。 决战就在眼前,大战之前定要大补。 她不知道这个世界会如何发展故事线,燕君琰的戏份会让他成功度过这次劫难。但她此次战斗,不再是为了燕君琰,而是那些新朋友。 为了寻回王族血脉,前赴后继入世的雪族人、做好赴死准备的薄擎老爷、温柔的月先生、傻乎乎的薄小九...... 这些人的性命与剧情无关,便会出现无限可能。 他们可能会死,也可能会幸免。白杳杳要做的,就是将幸免于难的几率扩大。 “想好了?”燕君琰问到。 白杳杳点点头,“非回不可。” 燕君琰没说什么,也是时候揭露宫里那两位假鸳鸯的人皮面具了。 告别薄擎后,两人当晚便乔装进入王宫。一路顺利,白杳杳预想的那些刺激的排查情节都没有出现。 “王宫的守卫这么松懈吗?”白杳杳问到,“咱们两个就这样进来了?” 燕君琰换上禁军服饰,不以为然地说到,“就算我离开,这里也还是我说了算。” 白杳杳挑眉,嘟囔到,“自大狂。” 燕骐苏醒后,再次和王宫取得了联系,王宫的控制权重回燕君琰手中,但宫中依然暗流涌动,未知的危险悄悄蛰伏在黑暗中等待两人靠近。 按照两人的计划,白杳杳先去花园偶遇燕知晴。 不过,等她到花园的时候,居然遇见了那位亦正亦邪的王叔——燕之渊。 自燕君琰重新即位后,她就再没见过燕之渊。 听宫里人说,燕君琰明里暗里对燕之渊的势力进行疯狂的打压追剿,燕之渊交了两座铁矿,两人之间的斗争才算缓和。 他是西幽最大的贪官,是众所周知的奸臣。即使如此,也无法撼动他在西幽的地位。 就像燕君琰两次弑君,依然岿然不动稳坐王位,无人能及。 这一对叔侄,就是大写的“狂妄”。 白杳杳十分意外,燕之渊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回宫?乘虚而入吗?这似乎是他能做出来的事情。 她立马退到路边,低头行礼。 燕之渊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没说什么,转身离开。走了两步,又折返回来,说到,“长公主今晚不会来花园,你直接去满月宫吧。” 说完,甩袖离开。 白杳杳愣在原地,燕知晴为什么不来花园了? 不是都说好了嘛,两人在花园碰头,演一出长公主救小宫女的戏码,然后白杳杳便可以名正言顺地跟在燕知晴身边了。 现在突然变卦,她是信还是不信呢? 就在她踌躇之际,古丽匆匆忙忙跑来,看见白杳杳还有些犹豫着不敢上前。 “古丽姐姐。”白杳杳小声叫到。 古丽这才确定她的身份,急忙拉着她躲进花丛。 (本章完) 第403章 一场闲谈 第403章一场闲谈 “白姑娘,真的是你。” 躲进花丛后,古丽仔细观察着白杳杳,看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古丽有些哽咽。 “白姑娘,怎么变成这幅样子了。在宫外受了不少苦吧?” 白杳杳摇头,笑着说到,“我很好,在宫外认识了很多新朋友。你们呢,一切都好吗?” 古丽擦擦眼泪,“我们能有什么事,那帮奸人就算再猖狂,也不敢动长公主。” 白杳杳眨眨眼睛,“你们都知道哪些事情呀?” 换脸、蛔蛛寄生和地灵报复,最近发生了太多事情,她不确定燕知晴知道多少,怕自己一不小心说漏嘴。 “基本都知道,你和王上离开王宫,王宫里那俩是假的。”古丽说到,“这群什么地灵人,也太猖狂了,我们西幽的王与王妃,也是他们能亵渎伪装的?” 白杳杳:倒也没到王妃那个地步。 “我给你说,我当时一眼就认出来了,那个假杳杳,粗俗无礼,一点儿都不像你。”古丽抓着她的胳膊,气愤地说着,“长公主也一下就认出来了,不过王叮嘱过我们不要打草惊蛇,所以我们一直在忍她。” “现在你回来就太好了,我们什么时候能揭穿她的真面目啊。” 白杳杳歪歪脑袋,“古丽姐姐,你们是被她欺负了吗?” 古丽可不是会诉苦抱怨的人,她在宫中这么长时间,从未听她说过谁的坏话。孙妙菱能被古丽记恨上,看来真的做了不少坏事。 古丽一愣,眼神躲闪,“没有,长公主怎么可能被欺负。” “但是......”白杳杳试探着问到,“一般这些话后面肯定会接一句但是。” “但是!”古丽一把抓住白杳杳,声泪俱下到,“他们居然夺了长公主协理后宫之权,把她孤立了。我们满月宫,原来是整个王宫最热闹的地方。” “现在...现在简直成了冷宫。” 白杳杳皱眉,“那个孙妙菱都做什么了!” 古丽擦擦眼泪,叹气到,“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伎俩,后宫那些肮脏的手段,克扣奉例吃食、撬走底下的小宫女、派人监视长公主、栽赃陷害......” “唉,总之是各种找事,还好有摄政王护着我们。” “摄政王?”白杳杳问到,“可是那位王叔大人,燕之渊?” “自然。”古丽点点头,“长公主刚被夺权的那天,摄政王就连夜从封地赶回王城,进宫给我们公主撑腰。” 也亏燕之渊平时和燕君琰不对付,手中有自己的势力,不然真不一定能护住燕知晴。 “我还以为他是乘虚而入呢。”白杳杳不好意思地说到。 “没事儿,很多人都这样以为,毕竟摄政王确实对王位有想法。”古丽解释到,“但是他这辈子都不会篡位的。” “为什么!” “因为他对我们公主发过誓呀,只要我们公主活着,他就会护着他们姐弟,永不篡位。” 白杳杳微微挑眉。 燕之渊虽然不会篡位当真正的太阳王,但是可以暗中培养势力,做第二个太阳王啊。 毕竟他现在就是这么做的。 “但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啊,他不会对长公主......”白杳杳突然发现了重点。 古丽一愣,连忙摆手,“这话可不能乱说。” “摄政王对我们公主,只有养育之情。” (本章完) 第404章 铁桶满月 第404章铁桶满月 早年间姐弟俩流落民间时,是摄政王燕之渊在帮衬抚养,因此,姐弟两与他的关系很复杂,即是敌人又是亲人。 “摄政王回宫后,一直在和假王抗衡,护长公主周全。”古丽说到,“今日就是他把长公主困在满月宫的。” 白杳杳和燕君琰回宫的事情只有燕知晴一人知道,为了让白杳杳名正言顺地进入满月宫,燕君琰设计了一出“落难宫女投靠明主”的戏码。 然而,这番看似不经意的安排却让燕之渊起了疑心,还以为是假王那边的人要对燕知晴不利,故今晚来到花园的人成了燕之渊。 白杳杳还不知道,就在她和燕之渊碰面的那一瞬间,花园里藏了几十名精锐暗卫,但凡燕之渊蠢一点没能认出她,她刚刚就没了。 “那现在长公主没来,我又要以什么理由进入满月宫呢?”白杳杳问到。 “没事,你和我走就好。既然摄政王已经知道王上和你回宫,他自然会帮忙善后。”古丽说到。 “总之,我们先回满月宫。” 两人踏着月色往回走,银色月光照拂在湿漉漉的石板路上,映射出如潮水般氤氲的光芒。 两人越走越快,白杳杳总觉的有无数双眼睛在暗处窥视着她,直到回到满月宫,这种感觉才渐渐消失。 按照古丽的话说,因为摄政王的守护,现在,满月宫就是全王宫最安全的地方。 燕知晴早站在殿门口等她们,远远瞧见人影,立刻跑过去迎接。白杳杳还未来得及行礼,就被燕知晴拥入怀中。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燕知晴欣慰地说着。 白杳杳怔愣一瞬,心中涌上一股暖流。 “长公主放心,一切安好。”她笑着说到。 燕知晴拉着她进入大殿,古丽左右看看,关上殿门。不多时,门纱后亮起昏黄温暖的烛光,成为这黑暗的王宫中唯一一处光明。 夜深人静,夜鸦扑扇翅膀,大叫着飞过满月宫。 突然,一道石子袭来,直接将夜鸦打死。尸体掉在满月宫的围墙外,两个黑衣人轻车熟路地消毒点火,一套消杀流程流畅快速,看来经常这么做。 不多时,很多小火点从夜鸦腹中爬出,没走几步便被烧成一摊黑灰。 这不是普通的夜鸦,而是被蛔蛛寄生的夜鸦。 “西边那两个假货还不消停呢。”一个黑衣不耐烦地说到,“这段时间,光这种被寄生的乌鸦就不知道杀了多少了,更别说被寄生的耗子,毒蛇,还有那些小飞虫。” “这操蛋的任务什么时候能结束啊,我快成专业灭鼠灭虫的了。” “少废话,嫌命长啊?”另一个黑衣人低声说到,“既然摄政王要求一个苍蝇也不能进满月宫,就真的不能有一只苍蝇飞进去。” “这话不是夸张,是具体的命令,听懂了吗。” 黑衣人摆摆手,“明白明白,天天说,耳朵都长茧子了。” 说着,两个男人纵身一跃,重新隐藏于黑暗中。月色一晃而过,诺大的满月宫附近,竟藏着上百名暗卫。 (本章完) 第405章 寻找系统 第405章寻找系统 “杳杳,在外面受苦了。”燕知晴抓着她的手,心疼地说到。 “没受什么苦。”白杳杳有些不好意思,“倒是长公主,被那些小人欺负了。” 燕知晴笑了笑,无所谓地说到,“那假货手段还是太嫩,这都不算什么,我经历过更惨的。” “好了,闲话不多说。听阿琰说,你们这次回来,是要找一个很重要的东西?”燕知晴问到。 白杳杳点点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她要找的东西没有实体,或者说根本就不是个东西,而是一段意志,一份数据,一条电磁波。 可是现在,这份意志和她失联了,除了她,没人能找到这它。 白杳杳眉头紧皱,突然想到什么,问到,“对了,长公主,你们有没有在宫里遇见过一只...会说话的猫。” 会说话的猫! 燕知晴和古丽都瞪大眼睛,有些反应不过来。 “会说话的猫?是后宫马戏团养的那些动物吗?”燕之晴问到。 白杳杳眨眨眼睛,好家伙,西幽后宫还有马戏团呢,她都没见过。 她摆摆手,说到,“就是一只普通的波斯猫,唉,算了,应该没人见过。” 这要真的遇到一只会说话的猫,王宫还不得闹翻天啊。 “好像还真有这么回事。”古丽突然说到,“就西宫里那个假货,冒充白姑娘的那个,我听她身边的婢女说,有一天半夜,那女的突然说遇见鬼了,猫会说话。” 白杳杳激动地点点头,看来系统也在找她,失联后附身王宫猫咪,认样子找到“白杳杳”,却发现对方是个假货。 “古丽姐姐,之后可还有这只猫的消息。” 古丽有些惊讶,“之后再未听那假货说过了,我们都以为是个噩梦罢了。” “今天再听白姑娘要找会说话的猫,难不成......她看到的是真的不成?” 白杳杳叹了口气,摇摇头。 若系统也联系不上自己,找来王宫又发现她被调换了,它会怎么做? 总之,系统肯定在找她,却被某种力量暂时屏蔽了。一定有什么办法,能让两人重新建立联系。 到底要如何寻回系统呢? 难道...要去找孙妙菱才能找到系统吗? “我得去见孙秒菱一面。”白杳杳突然说到。 她于孙妙菱并不是身体交换,所以,接受系统的大脑还是自己大脑。那么,导致她和系统失联的原因,很有可能是两人被地母屏蔽。 没信号,断网了! 以小破统的智商,应该不会贸然离宫寻找,肯定会先明察暗访一番,然后留在宫中等她。 那么,她一定会继续留在孙妙菱身边,因为只要她回宫,就一定会去见孙妙菱。 燕知晴和古丽都不同意这个决定。 “不行,这太危险了。”燕知晴说到,“孙妙菱现在一手遮天,你若是离开满月宫,没人能护你。” 白杳杳始终坚持,“长公主,那个东西对我来说很重要,没有它,这场仗我们会打得很艰难。” “我此次回宫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寻找它。” 她不要做那个被别人保护的人,此次回宫,由她来保护大家。 (本章完) 第406章 必须善后 第406章必须善后 见她去意已决,燕知晴只好妥协,“既然如此,我陪你一起去。” “这怎么能行。”白杳杳立刻拒绝,“长公主,他们换了网上,换了我,下一个肯定要换你了,所以你绝不能离开满月宫。” “那怎么办,你现在的身份只是一个小宫女,而孙妙菱缺失西幽的准王妃。”燕知晴说到,“她现在,一根指头就能碾死你。” 这倒是真的,初见时,白杳杳是宫中娇养的王室贵女,孙妙菱是被拐卖的街头艺人。 现在,身份互换,善意与恶意会交换吗? “既然如此,我便不能以宫女的身份去见她。”白杳杳捏着下巴,闭目沉思。 突然,她想到一个好身份,“也许摄政王的身份可以借我一用。” 两军交战,最危险的不是那些正面交锋的明敌,而是潜伏的卧底。敌人的身份有时也会是很好的保护色。 白杳杳走进院子,拍了拍手,“各位守夜幸苦了,我这里有一封密信要交给摄政王,不知哪位能帮忙传递一下。” 话落,院中一片寂静,无人应答。 白杳杳却知道周围一定有人,若是无人,夏夜中怎么可能没有虫鸣与夜枭的叫声。 这时,背后吹过一阵阴风,白杳杳手中的信突然被人拿走。一转身,是一个蒙面暗卫,右眼上有一道伤疤。 送完信,白杳杳又和燕知晴聊了一会儿,这才歇下。 第二天一早,白杳杳醒来便发现屋中多了一套侍卫服饰,还有一块摄政王府的“渊”字令牌。 白杳杳一脸疑惑,拿着衣服找到古丽,“古丽姐姐,这衣服是你给我准备的吗?” 古丽看了看,摇摇头,“不是我,昨日你睡下后,我和长公主也很快睡了。” 既然不是古丽准备的,那只能是燕之渊送来的。想到昨天半夜趁他熟睡之际,突然有人潜入她的房间放下这套衣服,白杳杳就有些后怕。 还好燕之渊不是敌人。 她换上这套服饰,尺寸刚刚好,女式劲装,精简干练,再扎个简单的高马尾,描一道剑眉,看起来还真点女侍卫的意思了。 收拾好,白杳杳走出寝殿,发现院子里站着一队侍卫,都是摄政王府侍卫的打扮,领头那人正是昨完取信的男人。 看来这是一队精锐暗卫。 “白姑娘,主上命我们来协助您。”刀疤男说到。 白杳杳点点头,留一队武力高强的暗卫在身边,确实心里踏实一些。 “摄政王有没有什么话要交代我?”白杳杳问到。 刀疤男摇摇头,“主上只说让我们跟着您。” 白杳杳挑眉,“那我若惹出什么乱子,他会帮我善后吗?” “属下不知。”男人说到。 白杳杳无所谓地摇摇头,“既然穿了摄政王府侍卫的衣服,他不善后也得善后了。” 说着,小手一挥,带着人马,浩浩荡荡地杀向西宫。 ...... 西幽王宫,西宫。 精致豪华的宫殿中,纱幔飘摇,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甜腻的花香。司制局的掌事嬷嬷带着一排宫女跪在殿中,所有人都紧张地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本章完) 第407章 暴虐肥婆 第407章暴虐肥婆 熏香袅袅,纱帘蔓蔓,绣满大片牡丹花的绸缎屏风后,传来“哼哼哧哧”的喘气声。 “轻点!”一个女人气喘吁吁的说着,“诶呦,疼!” 宫女们互相对视一眼,低头不语。 突然,屏风后传来“啪”的一声脆响,一个小宫女跌出屏风,脸颊一侧高高肿起,红彤彤一片。 “废物,穿个衣服都穿不好,要你干什么!”一道尖利的骂声从屏风后传来。 小宫女跪在地上不停磕头,满口求饶,又被几个老婆子拖走。很快,小宫女的哭声戛然而止,宫殿内再次恢复寂静。 司制局的掌事嬷嬷深吸一口气,紧紧捏着袖口,一头冷汗。 这时,一个宫女走出到她面前,小声说到,“刘尚宫,王妃唤你进去。” 刘嬷嬷一愣,立刻站起来,小步蹭过去。 屏风后站着一排宫女,她们围着一个肥硕的女人,正费劲地帮她勒出腰身。 “刘尚宫,这就是你给我做的册封礼服?”胖女人斜睨了刘嬷嬷一眼,冷冷问到。 刘嬷嬷急忙跪下,说到,“王妃恕罪,这衣服是严格按照您的尺码制作的。” “我的尺码?”胖女人笑着看她,突然掀翻桌子,“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本宫胖了!穿不进去一个月前定制的衣服了!” “不不不,王妃息怒,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刘嬷嬷连忙磕头认错。 胖女人瞪了她一眼,走出屏风。 一排宫女拥着她来到正殿,无数宫人奉上珍馐美食,山珍海味应有尽有。胖女人岔腿坐在餐桌前,抓起一个羊腿,毫无形象地啃着,直吃了一嘴油。 刘尚宫被胖女人的贴身宫女拽到正殿,她大着胆子上前,为胖女人斟酒布菜。 女人看了她一眼,满意地笑着,“刘尚宫,那你说说我这衣服,为什么小了啊?” 刘嬷嬷一愣,为难地说到,“因为...因为......” “因为尺码小了,对吗?”胖女人笑到,“那当时是谁给本宫量的尺寸,站出来。” 话落,一个小宫女畏畏缩缩地爬到桌前,叩头说到,“启禀王妃,是我量的。” 胖女人没有说话,继续狼吞虎咽。等吃饱了,她拍拍肚子,看着干瘦的小宫女,冷笑到,“原来是你啊。那你说,本宫穿不下这册封礼服,是你当时的尺码量错了,还是本宫胖了?” 小宫女一愣,不知如何回答,抬头望向刘嬷嬷。刘嬷嬷看着她,轻轻摇了摇头。 小宫女咽了口口水,试探着说到,“是......是奴婢量...量错了。” “你说的对!”胖女人拍着桌子,哈哈大笑,“是你们的尺码量错了,不是本宫胖了,哈哈哈哈。” 正笑着,突然又阴了脸,“该死的奴才!” 她一脸阴狠,眼神中充满了恶毒与厌恶,“连量个尺码都做不好,还能干些什么!” “来人,把这个够奴才拉下去,砍掉她的贱爪子!” 众人大惊,小宫女连连叩首,哭喊到,“王妃饶命,王妃饶命啊!奴婢冤枉,不是奴婢的错啊!” 胖女人站起来,冷冷看着哭嚎的小宫女,“不是你的错?那便是本宫的错了?” “你是说,是本宫胖了,才穿不下拿衣服是不是!” (本章完) 第408章 擅闯宫殿 第408章擅闯宫殿 “不不不,王妃殿下,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小宫女哭喊着说到,“请殿下恕罪!” 似乎意识到无论说什么都会被新王妃惩罚,小宫女不在辩解,只不停地叩首求饶,希望自己谦卑的态度能得到王妃的怜悯。 可她越卑微,对方的气焰就越嚣张。 胖女人觉得,砍掉无辜女孩的双手似乎还不解气,又下令砍掉双脚,丢到猪圈里做彘。 所有人心中即气愤又畏惧,他们不懂,“白姑娘”为什么要为难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白姑娘”为什么性格大变,从原来亲善可爱的女孩,变成一个满身肥肉的恶妇。 可所有的不满只敢在心中发泄,宫人们低着头,谁也不敢多说一句。眼见小宫女就要被拉走砍断双脚,一伙侍卫突然闯进宫殿,不由分说便开始在宫殿内翻找。 领头的是一个身材苗条,面容姣好的女子,贴身劲装威风干练,还带着一面精致小巧的银色面具。 是摄政王的暗卫! 摄政王与王上虽然不睦,但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今天居然敢肆无忌惮地搜查新王妃的宫殿,这是要撕破脸的节奏吗? 就见那位女头领看着新王妃,一脸震惊。 白杳杳进西宫前可是做了好一番心里建设,即将要见到一个顶着自己的脸作恶多端的女人,她一定要克制,不能冲上去打人。 她想过无数种两人再见的场景,却没有一个符合现在的样子。 孙妙菱...怎么胖成这个样子啊! 是的,这个变态残暴的新王妃就是孙妙菱。原先瘦得像豆芽菜一样的小女孩,现在光下巴就有三层,像《疯狂动物城》里的胖胖豹警官,还没人家可爱。 随着白杳杳在宫外披荆斩棘,渡过难关,孙妙菱的面容也一点点恢复,现在她和白杳杳都处于“五官混搭”阶段,长相奇怪就不说了,眼睛还快要被横肉挤没,细长一条,看起来尖酸蛮横。 想到她顶着这样一张脸,利用自己的名义在宫中兴风作浪,白杳杳一脸震惊渐渐碎裂。 一定要揭穿孙妙菱的真面目,她做的那些龌龊肮脏之事,白杳杳可不会背锅。 “放肆,你们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敢擅闯本宫的宫殿!”孙妙菱立眉尖叫,移动肥硕身躯,抛向着冲向白杳杳。 她讨厌苗条的女人,交换之前,她讨厌那些单纯善良的贵女,现在,她讨厌苗条的身材。 她越没有什么,就越讨厌什么。 所以,面对身材纤细苗条又凹凸有致的暗卫头领,孙妙菱心中的恶念如溃烂的伤口,源源不断地涌出恶臭。 白杳杳敏捷躲开,孙妙菱欧了个空,转头恶狠狠地瞪着白杳杳。 “贱人,敢带人搜查我的宫殿!”孙妙菱说到,“我看你们是活腻了是吧!” 白杳杳笑了笑,微微作礼,“王妃,满月宫丢了一件很重要的东西,我们受摄政王之命,前来搜查。” “你是说我的宫里有人是贼?”孙妙菱气势汹汹地逼近,“是不是在我宫里抓到一个贼,还要将我也诬陷成贼主?” “摄政王这就要和我撕破脸了?” (本章完) 第409章 初次交锋 第409章初次交锋 孙妙菱冷冷笑着,她将这队暗卫视为摄政王开战的信号,遂拿出十二分的精力,要好好收拾收拾这队暗卫。 他们与摄政王的权力斗争必不可免,她若能在良方初次交锋中拿个开门红,一定能得到丰厚的奖励。 却看女头领挥挥手,笑着说到,“王妃多心了,你哪有那么重要啊。”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让燕之渊算计? 孙妙菱一愣,这是变着花儿地骂她不知好歹? 她张牙舞爪地嘶吼着,“你个贱人,来人,把这群暗卫给本宫拖下去!全部处死,全部!” 她的尖叫并没有引起暗卫队的注意,到底是燕之渊手下的精锐,根本看不上孙妙菱这种外强中干、色厉内荏的小角色。 白杳杳双手抱臂以静制动,她越安静,就显得孙妙菱越疯癫。 “王妃,你要杀我们,是代表王上和我们摄政王宣战了吗?”白杳杳静静地看着她,扬起一抹嘲讽的笑容。 她确定孙妙菱不敢轻举妄动,越是敌对,越是相互掣肘。这也是为什么,她会选择向燕之渊求助。 果然,孙妙菱尖利的叫骂硬生生憋回嗓子眼。 虽然迟早要处理那个燕之渊,但他们这边还没有准备好。燕之渊比燕君琰更难对付,她不能轻举妄动,破坏月巫大人整盘计划。 想到那个风光霁月却冷血无情的男人,孙妙菱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冷颤。 她阴狠地瞪着白杳杳,不知又在打什么鬼主意。过了片刻,她拿出王妃的腔调,冷笑着说到,“摄政王派你们这些肮脏的暗卫搜查本宫的宫殿,难道不是他挑衅在先?” 白杳杳礼貌地回答,“王妃殿下小题大做了,就是丢了个东西,来问一句,哪里就上升到挑衅,搜查的地步了。” “不至于,不至于!” 她笑容和善,态度却强势,看上去洋洋乎乎不着调,实际上每一句话都在试探孙妙菱的雷点。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白杳杳油滑的态度让孙妙菱又窝火又憋屈。她想了想,压下火,笑着问到,“摄政王到底丢了什么东西,很重要吗?” 白杳杳摆摆手,依旧客套地回答,“我们也不知道是什么,只知道叫‘系统’。” “系统?”孙妙菱皱眉,“这是何物?” 从未听过,难道是摄政王那边的秘密武器?看这大张旗鼓的架势,肯定对燕之渊十分重要。 孙妙菱上下看了眼白杳杳,摇摇头,“你这东西,我听都没听过,肯定不在我宫里。” 她以为这女头领还要再纠缠一番,已经做好应对的准备,谁想对方干脆利落地答到,“既如此,吾等便不打扰王妃了。” 说着,做了个请的手势,“惊扰王妃贵驾,给您赔罪。” 白杳杳伸出手,打算将孙妙菱扶回王座。 孙妙菱将这一举动视为赔礼讨好,满意地哼了一声,白如猪蹄的手想也不想就搭在白杳杳手上。 皮肤接触,身体相连......却没有任何异常。 白杳杳以为通过身体触碰能感受到系统,却没有感受到任何提示。 看来,系统不在孙妙菱周围。 (本章完) 第410章 半真半假 第410章半真半假 既然系统不在孙妙菱那里,那还装什么! 白杳杳微微挑眉,一把甩开孙妙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孙妙菱被她晾在半路,目瞪口呆地看着扬长而去的暗卫。 这算什么,是故意羞辱她吗? 让她以为对方是真心想赔礼道歉,结果走了一半却把她甩开。道歉道的如此随心所以,就是不把她这个准王妃放在眼里! 孙妙菱气得峨眉倒竖,一双尖眼睛红得仿佛要喷火。 她刚想把人叫回来狠狠收拾一顿,一开口,喉间突然传来一阵剧痛。这疼痛剥夺了她全身的力气,她脚下一软,跌坐在宫殿中央。 宫女们对此见怪不怪,这是王妃的老毛病了,她常常嗓子疼。 大家私下议论,一定是她平时总爱大喊大叫,这才导致嗓子烂了,都是报应!只有孙妙菱自己知道,那道自刎时留下的伤口,还未愈合。 几个小宫女使出吃奶的劲才将那一滩肥肉扶起来,孙妙菱捂着脖子,甩开所有人,十分狼狈地逃回寝殿。 “谁都不准进来,不然本宫挖了他的眼睛!” 关上寝殿大门,孙妙菱扑到铜镜前,看着镜中陌生又熟悉的面庞,紧紧咬着嘴唇。 她伸手,小心翼翼搓着脖子。突然,一块皮卷了起来,像手上的倒刺,孙妙菱捏着那块皮轻轻一拉,瞬间掀开一大块喉咙上的皮肤。 刺鼻恶臭扑面而来,即使孙妙菱天天都能闻见这个味道,还是忍不住地干呕。 这味道就是伤口腐烂的恶臭味。 她藏在白杳杳的外皮下,脖间伤口得不到治疗,腐烂化脓,散发出像尸体一样的恶臭。 她不得不用浓烈的香粉掩盖住喉咙的味道。心怀怨恨的宫人们将她损成低俗没品的暴发户、这辈子没用过香粉的下等人、熏死人不偿命、行走的香炉。 等等污言秽语,令她十分郁闷,有时还会觉得很委屈。她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要这样泼脏水造谣,可能这就是身处这个位置,不得不面对的嫉妒之情吧。 所以,众人传得越难听,她反而越高兴。 有人嫉妒她才会出现这些污言秽语,她享受被人嫉妒的感觉,这让她觉得自己高人一等,用那些人没有的东西折磨着他们。 只是,最近伤口溃烂的越来越厉害了,有时她一开口,嘴里都是腐败的臭气。 宫人传得更热闹了,有说她不注意个人卫生才口臭的、还有说她骂人太多导致嘴巴臭的、更有甚者,说她吃尸体。 这些留言不足为惧,但有一条谣言,令她十分介意。 她的容貌与性情变化太大,宫中传出真正的白杳杳已经死了,现在的准王妃其实是借尸还魂。 她浑身散发恶臭,因为她已经死了,每天吃的食物也腐烂在胃里无法消化。 谣言下隐藏着真相,半真半假的谎话最令人心慌。 她在意的态度和强制的干涉手段引起宫人们的不满,谣言非但没有遏制,反而传得越来越夸张。 现在,宫里很多人都信了这条留言,认为孙妙菱就是假的,真正的白杳杳,早就香消玉殒,成为一抹孤魂。 (本章完) 第411章 依旧失联 第411章依旧失联 这则谣言看上去歪打误撞,是白杳杳踩了狗屎运。 可白杳杳却只知道,这中间肯定有人推波助澜,不然如此离谱的谣言,不可能在宫规森严的王宫里,大肆传播。 没有在孙妙菱那里找到系统,白杳杳便带着人在宫中演了出戏。这下所有人都知道摄政王燕之渊的“系统”丢了。 那“系统”对燕之渊很重要,侍卫都杀到准王妃宫中去找了,就差冒犯君威,搜查太阳王的王狮庭了。 只是,这“系统”到底是人是物,众人一概不知,这些猜想为“系统”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也在假王那里埋下一颗种子。 摄政王手里,有一个名为“系统”的绝密武器。假王对此深信不疑,立刻派人悄悄传信与月巫,对燕之渊的制约,无形中更严密了一层。 制约加重会对燕之渊产生什么影响,白杳杳并不在意,她坐在满月宫的玉石台阶上,望眼欲穿地盯着朱红宫门。 她给的提示如此明显,若系统真的在宫中等她,一定知道她回来了。可是,她等了两个晚上,依旧不见系统联系她。 夜风孤寂,明月躺在厚密的黑云中,月色蒙上一层阴霾。 风中夹杂着夜枭奇怪的叫声,一只夜鸦穿过云层,出现在满月宫上方,它的目标似乎是呆坐在庭院中的白杳杳。 眼见夜鸦直冲白杳杳飞去,一道利箭穿空而来,射穿夜鸦。夜鸦惨叫一声,坠落在满月宫之外。 依旧是那两个黑衣暗卫,快速熟练地清扫了夜鸦尸体。 “奇怪,这只乌鸦没有被寄生。”年轻暗卫拿着乌鸦尸体,仔细检查着。 年长的老暗卫拍了拍他,“宁可错杀一万,不能放过一千。长公主若真的被蛔蛛寄生了,咱有一百颗脑袋都不够砍的。” 小暗卫缩了缩脖子,立马将夜鸦烧成一堆灰。 滚滚火焰中,夜鸦圆溜溜的黑眼珠一动不动地望着满月宫大门,似在无声呐喊。 ...... “你的东西还没有找到?”燕知晴坐在葡萄架下,和白杳杳随意闲聊。 白杳杳叹了口气,闷闷到,“还没有找到,它似乎被什么控制住了,无法与我相见。” 这些天,白杳杳给系统找了无数理由,就像给不会包信息的渣男找借口一样,可是最后,女孩总会渐渐明确渣男的真面目,而白杳杳也隐隐觉得,这次她可能真的找不到系统了。 “被着急。”燕知晴安慰到,“我听你说,你要找的那东西,对之后的战局十分重要,没有它不行。” 白杳杳点点头。 “别妄自菲薄。”燕知晴笑到,“你那么厉害的小家伙,怎么会拘泥这些外在的东西。” “无论何时何地,身处战场的人都是自己,不是吗?”燕知晴看着白杳杳的眼睛,轻声说到,“只有自己,才是决胜战局的重要法宝。” 白杳杳轻轻皱眉,他知道要相信自己,可是,她就是因为相信自己了解自己,才知道之后的对决中,没有系统的帮助,她真的无法取得胜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