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平武道游戏》


 第1章大雍帝国

    大雍帝国，林州市第九中学，初三（七）班。
    “明之后，蛮夷入中原，地方巡抚都督拥兵自重，开始了数百年黑暗的各军阀割据时代……我朝太祖雍和陛下，天降伟人，结束黑暗动乱，再造黎明……”
    “下课。”
    拖堂了近半个小时的班主任王仁终于说出这句话。
    “起立！”
    “一切荣光归于伟大的雍和太祖皇帝陛下！”
    班长黎溪肃然起身，右手向右三十度高举，身板笔直，头颅高昂，朝黑板上方半丈高宽的头像行注目礼。
    头戴九旒冠冕的帝王英武威严地注视着下方三十余名稚嫩的学子。
    “一切荣光归于伟大的雍和太祖皇帝陛下！”
    尽管肚子呱呱乱叫，初三（七）班的三十多名少年都随着班长齐声说道，声音干脆利落，动作整齐划一，与班长相比也丝毫不差。
    这些稚嫩的少年眼中带着崇敬和狂热，都是发自内心。
    “去吃饭吧，明天就是你们进入游戏的日子，如现在这样的时光不多了。”王仁看着这些狂热的少年，心中不由一痛。
    国家力弱至此，男儿无能至此，连十五六岁的孩子也即将成为战士。
    “王老师再见！”
    他的话像是一个信号，三十多名学生呼啦啦地向食堂方向狂奔而去。
    热闹的教学楼已经空旷了不少，只有初三（七）班等几一小股人流，都是被老师拖堂了许久的班级。
    王信处在班级队伍后半段，除了面容清秀之外，所有的地方都普普通通，前世宅男的经历没有给他带来任何神童之类的名声。
    “信哥，你说王老头是不是有病，每次都拖这么久，食堂的红烧肉早就被人领完了！”身边瘦猴一样的徐勇对着王信抱怨道。
    “闭嘴！”王信连忙拉了他一下。
    已经来不及了，周围一圈同学对他怒目而视，有几个班里炼体成绩最好的人捏着了自己的拳头向他走来。
    “对不起！我错了！”徐勇立刻认怂：“我没有对王老师不敬的意思，只是咱们班已经三年没有吃到食堂的红烧肉了，我太想念了，对不起！”
    “哼！看在我们快要毕业进入游戏的份上，今天放过你一次。”
    看到徐勇认错，班里几个大大个子这才收手。
    班主任王仁在初三（七）班里受到所有人的尊敬，因为他把一个普通班带得比三个重点班还要厉害，在武学基础理论、基础格斗两个最重要的科目上都有人进入全校前十名的行列。
    这些成绩给予他们更高的起点，影响他们一生。
    “你这口无遮拦的臭毛病要改一改。”黎溪摇了摇头，朝王信问道：“明天进入游戏，你的志愿准备好了吗？虽然都是系统分配，但是学生个人的志愿还是有很大影响的。”
    他们三人是一个街区的，关系素来很好。
    相比王信和徐勇的普通，黎溪则十分耀眼，武道基础理论课程排名全校第三，已经达到小成的境界，在全市至少能排名前二十，成绩超过了许多大商人和权贵的子女。
    她肌肤如雪，脸蛋圆圆，两条马尾辫随着走动在臀部上一跳一跳的，不由自主地吸引着周围所有人的目光，是班里乃至学校大部分学生心中的女神。
    “志愿？还要等明天进入游戏前抽取天赋才能确定。”王信轻声道：“不过大致的方向还是有的，帝国军队，冒险者，最好是武道宗门。”
    “你想要往武力侧方向发展吗？这很危险。”
    “是，选择并不多。”
    黎溪默然，也不再劝了。
    即使是她，也不过堪堪能达到进入宗门的门槛而已，想要从事炼丹、炼器等待遇优厚又安全的行业同样是妄想。
    除了这些，就只有矿工、苦力、镖师、渔夫、农民等职业可以就职，安稳安全勉强能算得上，但是不会有更上一步的资源和机会，也就是谋生而已。
    对许多人来说这是生活的必然，但是对自己这位自小一起长大的朋友来说绝对是无法接受的。
    “徐勇，你呢？”她又问。
    “我妈说让我选农民，我徐家三代在游戏里林州城已经积攒下了十亩地，其中有一块黄级下品的灵地，再积攒一两代，遇到天资杰出的后人，也许能够凑出资源培养一位炼骨境甚至机会渺茫的先天武者，庇护壮大家族两百年。”
    徐勇的语气当中带有浓浓的不甘。
    这是一条经典的阶层提升道路，牺牲一代数代，去成就未来某一位后代的机会，这简直是反人类。
    可惜，掌握徐家积蓄的徐父徐母并不这么认为，他们自然也是爱子的，可徐勇本人的天赋并不高，强行投入武道之路，耗空家财只能导致悲剧。
    等吧，等徐勇到了他们这个年纪，年少的不甘和憧憬都会逝去，也会明白他们的苦心。
    来到食堂，果然密集的人潮已经开始向外散开，大多数学生已经吃完饭，正在排队清洗自己的餐具。
    徐勇一个箭步朝红烧肉的窗口冲去。
    王信两人则随便选了一个人少并且还有菜的窗口排队，很快就取到了自己的晚餐。
    红烧豆角，掺杂些许肉丝，还要两大碗米饭。
    王信不由自主咽了一口唾沫。
    肉食在平民当中是极为难得的，也就是在学校里才能吃到一餐，这是帝国皇室对广大学子的关爱。
    当然，只是给学子的，那些没有玩家资格的孩子不在此列，他们没有接受教育的资格。
    三人寻了一个位子坐下，徐勇一如既往的在红烧肉窗口没有收获。
    “如果刘瑗还在就好了。”嘴巴上带有米粒的徐勇忽然道：“她的天赋很好，初二又转学到了花园私立中学，如果能拉我们一把……哎哟！”
    黎溪狠狠地踢了他一脚，装作不在意地瞄了一眼王信。
    徐勇也会过神来，赶紧闭上嘴巴。
    “别，别用这种害怕伤害我的眼神看着我。”王信哭笑不得地说道：“我们的确曾经是男女朋友没错，但是早就分手了。”
    “如果能搭上她的关系，拉我们一把当然是最好的。”
    初中生的男女朋友，分分合合很正常，都是一时的情绪，谈不上什么爱不爱的。
    “我就说嘛。”徐勇放下心来，抹了抹嘴巴：“我知道老王你心里可能也有些难受，但是我们平民的面子不值钱，能换实惠才是真的。
    可惜刘瑗自从转学之后也没联系我们了，还顾念小时候交情的可能性不大。”
    黎溪又踢了他一脚。
    徐勇没有发出夸张的惨叫，呆呆地看着食堂门口的方向。
    哄哄闹闹的食堂在瞬间也都安静下来，从门口自动分出一条宽路，所有人如同徐勇一般震惊地看着来人。
    “刘瑗学姐，是基础剑术大成的刘瑗学姐？”
    “林州二中百年来第一天才的刘瑗学姐吗？我在学校光荣榜上看到过！”
    “校长说过，她未来必成先天，甚至更上！”
    沉寂了片刻，人群爆发出比原本更大的喧闹声，所有人都激动地看着眼前出现的少女。
    她个子不高，脸上还有一些雀斑，称不上是一个美女，但是在林州二中所有学生眼中无疑是超越所有校花的真正女神。
    更加重要的是，刘瑗还是普通平民家庭出身，没有权贵种种优厚资源名师培养，完全是通过自己努力取得如此优异成绩，是所有林州二中学生的偶像。
    “学弟学妹们好，同学们好。”刘瑗礼貌得体地向周围的学生亲切地打招呼，似乎很享受这种众星捧月的感觉。
    周围的学生更加激动了。
    “我上了。”
    徐勇眼中大亮，穿过密集的队伍向人群中心的刘瑗挤过去。
    王信和黎溪对视一眼，重新把目光放在自己的饭菜上，继续吃饭。
    “你不去吗？说不定她看在以往的交情上可能会给你一些照顾，让你以后遇到的危险少一些。”咀嚼几下，黎溪犹豫着说道，希望好友能够抓住机会。
    不得不承认，徐勇说的是对的，平民的面子不值钱。
    如果不是她的天赋还有一些，说不定也忍不住上前，去抓住那可能的一点点机会，哪怕觉得很丢人。
    “不必了。”
    王信摇了摇头：“如果她念一起长大的交情，不会一年多不联系我们，强行巴结上前恐怕也没有多少作用，反而让人厌恶。”
    “的确。”
    黎溪点了点头，拍马屁巴结人也是需要手段的，如何迅速拉进关系，说话风趣又幽默，要放低姿态又不能一放到底……特别复杂，就凭好友这情商，的确很难做好，不是拉下身段就完了。
    王信细细地咀嚼，尤其是在遇到肉丝的时候，不放过任何一点肉丝在唾液和牙齿当中绽开的美味，尽可能地消化营养。
    父母在七岁那年卫国阵亡，这些年他很穷，出了学校连白米饭都吃不起，仅有的玉米糊还不够饱。
    十五岁的年纪，挣钱太难了，尤其是他无论前世还是现在都是一个普通的宅男。
    学校里的这一顿不能错过，必须吃到撑，吃不下为止。
    整个食堂的人都围过去了，包括许多工作人员，只剩下王信两人的细嚼慢咽，反倒是显得极为惹眼。
    “咦？”
    人群当中的刘瑗抬头向一片空白的座椅当中王信两人看去。
    周围的人不由得大为懊恼，自己怎么没有想到这种吸引刘瑗学姐注意的办法。

 第2章学校

    “信哥哥，好久不见，最近你过得怎么样？”刘瑗来到王信身边巧笑嫣然，一如一年前没有分手的时候。
    “还好，还好，班级名次提升了几个，不过自然是不如你的。”王信也不敢拿大，起身恭敬地说道。
    黎溪也是如此，礼貌问好，没有端坐在原地。
    虽然拉不下脸上去奉承，但是也不愿意得罪这位天才。
    “我们生分了许多……”
    刘瑗看着恭敬有礼的两人，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一片沉默。
    如果是社交娴熟的老油子这时便会打蛇随棍接过话头，不用几句就让气氛热络起来，交情蹭蹭往上涨。
    可惜王信不会，刘瑗自然也不愿意放下身段去迎合制造氛围。
    “媛儿，这是你昔日的好朋友？”
    这时，一名俊朗的富家少年上前一步，毫不避讳地揽住刘瑗的腰，蕴含侵略性的目光盯着王信两人，尤其是王信的眼睛。
    刘瑗眉头微皱，但没有说什么。
    这种带着敌意的目光让王信心头一跳，心中迅速浮起这个俊朗少年的信息。
    孙连星，林州市商会会长的第三子，是当之无愧的林州市权贵。
    看他这样子，是因为我过家家一样的刘瑗前男友身份起了敌意吗？
    帝制国家，权贵的敌意能让平民陷入生命危险当中！
    刘瑗看样子也没有帮自己化解的意思。
    “这位就是孙连星孙公子吧，您和刘瑗看起来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王信干巴巴地恭维道，没有丝毫要与他冲突的想法。
    实话实话，他与刘瑗的确没有什么深厚的男女之情，虽然说帝国居民普遍早熟，十五六岁娶妻生子的不在少数。
    分手也没有什么，如果自己有一天一飞冲天成为超级天才，恐怕也会把目光放在容貌和家世俱有的女子身上。
    人之常情，人之常情。
    “果然是平民。”
    孙连星嗤笑一声，顿时觉得无趣，心中某些想法也消散了。
    打脸一个低贱的平民，恐怕连其他的好友都会嘲笑自己，不会带来任何荣耀，反而平白失了身份。
    王信面色如常，头颅底下，而且还更加恭敬几分。
    这让周围的许多同学面露鄙夷之色，虽然换是他们来说不定还会更舔一些。
    吃过晚饭，王信三人慢悠悠的回家。
    这主要是照顾王信，他吃得太撑了，稍有一点剧烈运动都会导致呕吐。
    徐勇一脸喜色，显然收获不小，孙公子并不介意在未婚妻面前显示自己的大度和家财，对刘瑗真正的旧友很大方。
    当然，王信和黎溪这种，也别想人家主动贴上去给你好处。
    黎溪哼了一声：“不就是一个林州城储备管事吗？至于么？”
    “就是至于！”
    徐勇笑容一收，正色道：“有了这个孙氏商会储备管事的机会，我妈就不会逼我去种地，未来能过得好一些。”
    他又说道：“信哥，你的天赋比我强多了，我借你两枚元石，等你正式入武之后加倍还我，我现在是孙家储备管事，有额外的培养补贴。”
    这下，一直在路上冷嘲热讽的黎溪也沉默了。
    王信要走武力侧职业，高风险高回报，前期急缺元石开始武道之路。
    两枚元石是徐父徐母特意为徐勇准备的，让他更好地达到农民职业的就职标准，转职为一级农民。
    “好，先放你这里，等我真的缺元石就跟你拿。”王信点了点头，没有客气。
    王信的家是一栋漂亮的二层花园小楼，只是因为缺乏修缮，许多地方都已经破败不堪，布满了灰尘，只有他自己居住的一楼还算干净。
    当年父母为国战死，按理来说应该是有一笔丰厚的抚恤金的，足够王信得到足够的资源来成长。
    后来却没有。
    询问过衙门几次，得到诸如暂缓发放，程序缺口等几次敷衍一样的回复之后王信也就放弃了。
    周围像他一样的遗孤也有，都差不多，真正得到抚恤金的都是家里有路子的。
    关上门。
    王信的气势变了，原先的平平无奇瞬间变得锋利无比，如同把宝剑久藏于剑鞘，锋芒不受控制地溢出，令人莫名胆寒。
    这种锋锐的气息只是一闪而逝，迅速消失不见，一切都只是错觉。
    “明天，就是进入游戏的日子。”
    王信从门扉之后取出一把光滑的木剑，在平整的小院中央盘膝而坐，木剑平放于膝盖，眼前露出一道只有他能看到的光屏。
    姓名：王信
    职业：平民
    职业技能：无
    境界：凝血巅峰
    功法：无
    技能：武道基础理论（圆满），基础剑术（圆满）
    下一次悟道：0天8小时
    武道基础理论圆满！
    基础剑术圆满！
    凝血巅峰！
    如果让任何一个人知道王信此时的系统面板绝对会震惊不已，奉他为林州市千年一见的天才，刘瑗之流在他面前就如同尘埃一般，再没有任何光辉可言。
    如此成绩，已经能够去首都与各路天骄争锋！
    “可惜，只是理论上，帝国已经有数百年没有见到平民天骄出现了，皇室和勋贵不复开国之时的包容与大气。”
    王信默默地倾听着手中木剑传来的轻微剑鸣声，体内如铅汞一般沉重的血液在他地催动下快速聚集到胃部，以极高的效率消化在食堂过量摄取的食物。
    在天地元气断绝的现实世界，普通食物经过高效提纯，勉强能够提供炼体第一境所需的能量，拉近与从小服食灵药奠基的世家权贵子弟的距离。
    但这是极限了，必须进入游戏才能更进一步。
    咚咚！
    门外传来的敲门声让王信眉头一皱，淡漠的面容换成恭敬与拘谨，锋芒收敛于灵魂深处。
    简陋的木门吱呀一声开起，没有任何意外的是脸上带着少许雀斑的女子，腰间还是佩戴有一柄华丽的长剑，只是身侧没有了孙连星的跟随。
    “刘瑗小姐，您找我吗？”王信恭敬道，丝毫不因为自己与贵人小时候的交情而有所逾越。
    “信哥哥，你太生分了，太过分了啊！”
    刘瑗的声音软糯而甜腻，大眼睛炯炯有神地盯着王信，就像是在看自己最崇拜的大哥哥，和在食堂的时候完全不同。
    转换并不如何高明，但是刘瑗相信眼前的少年一定会轻易地陷入其中。
    “这……这……”王信果然变得木讷的样子，话都说不完整。
    刘瑗巧笑嫣然，心中升起看到狗屎的恶心感。
    她不是特意针对王信，而是讨厌这个地方，讨厌这里的所有人，讨厌门口臭气熏天的臭水沟，讨厌衣服破烂却必须缝缝补补遮掩的日子。
    如果有可能，在带着父母搬出贫民区进入贵族区之后她再也不想回到这个地方。
    与这里糟糕的一切相比，孙家是多么富丽堂皇，孙三公子是多么英俊温柔，世家朋友们是多么善良可亲，所有的平民都比不上她们的一根指头。
    但是她不得不来。
    大约半年前，她一直自傲无比的剑术天赋不知为何完全消失了，大成的剑术再也无法精进一步。
    不止如此，不仅是剑术，其它的刀法，锻体功法，甚至孙家提前给她弄到的炼肉境功法都像是鬼画符，再也无法理解分毫，就像是突然之间变成了九中那些庸碌无能的贱民一样！
    就像是某种一直得到的东西，积攒的底蕴经过半年之后消耗殆尽一样。
    所有的灵性，所有的天赋，似乎一夜之间消失得一干二净！
    这让刘瑗惊慌失措，惊恐不安。
    她瞒住这个秘密，不告诉任何人，转而更加频繁的进出孙家藏书阁，还通过孙家的关系大量阅读各个世家收藏的武道典籍，在外界营造了一个嗜武如命的形象，反而更加受到孙家的重视。
    终于，在最近她找到一个可能的解决办法。
    那就是，有些天才的诞生可能依托于某些地方的特殊条件，正所谓山川地势蕴人杰，这种人杰一旦离开了原先的地方所有的天资可能会消失得一干二净。
    “信哥哥，不请我进去坐坐？”刘瑗微笑道。
    “哦，哦，请，快请……”王信拉开了大门，手忙脚乱地将客人迎进院子里。
    “这里的一切都还没变呢，信哥哥你还是像以前一样懒。”刘瑗扫视了周围一圈，果然除了一个房间之外所有的地方都布满灰尘。
    以往都是她打扫的，不过现在自然是不可能，这种又穷又懒，还有各种妄想的男人活该一辈子在底层。
    “信哥哥，来教我练剑吧，就像以前一样。”刘瑗不愿意在这里多待，含笑着拔出手中长剑。
    “这多不好意思，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水平。”王信羞赫地摆了摆手。
    “来吧。”
    刘瑗却不愿意再多说，拔剑直刺，化为一点寒光点向王信的胸口，剑光凝练，全身气血凝于剑尖，是当之无愧的大成基础剑术。
    基础剑术不算什么，但是这个年纪，这种成就，代表着强大的天赋，光明的未来。
    “啊！”
    王信被这种剑光吓了一跳，手慢脚乱地应对，倒也勉强跟得上刻意放缓的剑术，剑刃交击之间叮当作响。
    刘瑗心中却是失望无比。
    还是那样的破绽百出，毫无灵性可言，自己以前交给他的所有剑术技巧一点都没有学会。
    同样，自己也一如既往的没有任何收获。
    叮！
    刘瑗一剑震退木剑，由于心中失望加恐惧力度稍不注意变大了许多，将王信连人带剑砸到墙壁上，浑身肌肉剧痛，嘴角露出鲜血。
    “抱歉，信哥哥，我出手重了，这是给你的补偿。”刘瑗丢一瓶碧绿色的丹药，头也不回地向门外走去。
    “没，没事……”
    王信咳着血，面带笑容的连声解释，但已经看不见刘瑗的背影了。
    踉跄着关闭大门，他稍显佝偻的身体慢慢恢复挺直，面色平淡地看着自己手中的凝血丹。
    是凝血境上好的丹药，能够加快凝血境的修炼，在现实世界尤其珍贵。
    “一位天骄不着痕迹的悉心指导，就用这瓶丹药做报酬吧，从此两清。”

 第3章抽取天赋

    清晨，鸟鸣声此起彼伏，庭院缺少打理的鲜花在枯枝落叶当中倔强地开放。
    王信今日没有练剑，盘膝坐在地上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今天是抽取游戏天赋以及进入游戏的日子，时间是十一点，许多同学会整晚通宵狂欢，发泄三年初中的巨大压力，现在大部分还睡在被窝里面。
    只是，王信已经完全习惯这样的生活，无意改变。
    凝血境巅峰的血液在体内涌动循环，从心脏出发，进入四肢，进入每一处血管之内，如同一座座满载物资的火车一样不断释放出身体所需的能量，同时精炼自身，使得血如银汞。
    后者在他进入凝血境巅峰之后再也感受不到了。
    “但我能感觉，还不是极限，根基还不完美，因为缺少了更高阶段的功法。”
    王信在心中默默道。
    他本身所带的悟道金手指也不是万能的，不能无中生有，必须依赖原先的知识才能悟出东西。
    也许能，但是就不知道要耗费多少时光了。
    炼体三境凝血、炼肉、炼骨看似武道最基础的东西，但是每一步每一个技巧无不是古代整个世界的武道先贤付出无数灵感，无数血的牺牲才探索出来的。
    个人如果无法站在先贤巨人的肩膀上，武道也就无从谈起。
    砰砰砰！
    “信哥，信哥，起床了！”门外徐勇的声音依然活力十足。
    “来啦！”
    三人穿过低矮的棚户区和无处不在的臭水沟生活垃圾向学校走去。
    “刘瑗昨天来找你们了吗？”黎溪有些迷惑不解道；“昨天她来我家了，说了一些奇怪的话，我们比试了一场，不愧是大成基础剑术，完全不是对手。”
    话到最后满是佩服和羡慕。
    “也来我家了，不过没有跟我比试，人家看不上。”
    “一样。”
    王信随口回答，目光掠过自己生活了十多年的地方。
    绝大部分都是茅草和树木搭建的低矮棚屋，屋顶已经风化变黑，墙壁破洞时不时出现。
    成人和八岁以上的人现在都是在冒着黑烟的工厂里，这里很少看见，偶尔路过一个也都是皮肤病态的苍白，眼神麻木。
    不时有六七岁的大孩子带着三四岁的孩子在路边打闹，看向他们三人的目光满是羡慕，畏惧地低下头，不敢直视。
    即使王信这种在校外都吃不饱的玩家也是他们和他们父母仰望的存在，自小父母的严厉教育让他们不敢稍有逾越，上下等级严苛地刻录在六七岁孩子单薄瘦弱的身体里。
    “真看不出，这个星球上的人在核战前也是发达的现代文明社会。”
    王信收回自己的目光。
    今天的林州九中初三以下暂时放假，来往的都是憧憬当中带着不安的少年少女，黎溪的到来吸引了很多目光，许多羞怯的男孩时不时望向这里，王信两人差点被一道道嫉妒的孤光淹没。
    初三（七）班，学生们坐姿整齐，针落可闻。
    “游戏初始天赋由两大方面决定，一、玩家个人在游戏前针对性的锻炼；二、运气。我在这里祝同学们前程似锦，未来先天可期，享寿命二百载。”
    班主任王仁用鼓舞期盼的目光扫视下方，不落下任何一个同学：“下面，开始激活天赋。”
    嗡！
    他点开系统面板，一座由白色光点凝成的云台出现在讲台上。
    “第一个，百历，站到云台中央。”
    一名忐忑不安的塌鼻梁少年站到云台上，丝丝缕缕的蓝色光点渗入他的身体内。
    片刻之后，一道剪刀虚影出现在他的头顶，背景是白色。
    塌鼻梁少年沮丧无比。
    “剪刀类天赋，白色品质，建议从事裁缝类生活职业，如果属性突出，也有少数可能往偏门武器战斗职业方向发展，具体如何建议与父母商量后决定。”班主任王仁大声宣布。
    “下一个，罗英。”
    “铁锅天赋，白色品质，建议厨师生活职业……”
    “下一个，钱小兵”
    “长刀天赋，绿色品质，建议战斗类职业，如果属性不突出，并且官府允许的话，建议从事天赋要求较低的生活类职业。”
    一名神色纠结的小胖子从云台上走下来。
    周围的同学也不觉得羡慕，反而满是同情。
    尽管人人都希望自己能成为大侠，但是真真落到自己头上大多还是害怕。
    战斗职业回报快，上限高，许多城主之类的大人物都是战斗职业出身，可惜死亡率太高。
    城外太危险了。
    “下一个”
    ……
    “下一个，黎溪。”
    话落音，所有人的目光都向王信三人这里看来。
    黎溪朝老师微微鞠躬，走上云台，白色光点涌入她的身体里面。
    班主任王仁面露期待之色。
    黎溪是他最好的学生，应该能觉醒蓝色天赋，就是不知道是浅蓝还是深蓝，如果是深蓝，应该能取得全校前三的成绩。
    萦绕在黎溪周围的光点缓缓流出，向她的头顶汇聚，白点越聚越多，很快转换成绿色，速度没有任何停滞地转化为浅蓝色，深蓝色。
    最后，极其艰难地出现一丝淡紫色。
    所有的光点变化消失，最后出现一口小剑模样的图标。
    全场突然一静，随后声如雷鸣。
    “紫色？紫色天赋！”
    “先天有望，先天有望啊！”
    所有人不敢相信地看着黎溪头顶的小剑，蓝色当中带着一丝淡紫色，毫无疑问地可以划分为紫色天赋，虽然紫色太少，未来只是有一些可能成为先天武者。
    可那是先天武者啊！
    享受二百载，任何一个先天武者都能够自动得到帝国勋爵爵位，成为真正的贵族！
    孙氏商会虽然以财富闻名林州府，可以出入侯爵府邸，往来无白丁，但真正的身份也只是一个商人而已，论政治地位远不如一个勋爵，说不准什么时候家族就败落了。
    “紫色剑类天赋！一定要选择剑方向战斗职业，黎溪，你有可能成为我们初三（七）有史以来最强的人！”
    班主任王仁激动得脸色发红。
    “老师，我知道了。”黎溪压抑住内心的喜悦，再一鞠躬走下讲台。
    迎面而来的是同学们敬若女神的目光，差距太大，连以往的爱慕之心此刻都不敢生出。
    “下一个，徐勇。”
    “绿色锄头天赋，建议农民职业。”
    班主任王仁简单地说道，脸上带着痴傻的笑容，目光放空，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美事去了。
    “下一个，周军”
    ……
    “下一个，王信。”
    再等五六人之后，王信应声走上讲台。
    除了黎溪和徐勇投来鼓励的目光之外没有人过多注意他，依然沉浸在紫色天赋带来的震惊当中，不少人只是觉得他有点眼熟，想不起名字来。
    淡淡的白光涌入体内，微微有凉意。
    漫天的白光突然一顿。
    如同发生了什么化学反应一般，浓重如雾的白光从王信体内涌出，疯狂向他头顶之上飞去，磅礴的白色光点向外散发，将班主任王仁从痴傻状态当中清醒过来。
    “如此巨量的白光，这……”
    王仁惊骇地看着云台上这个自己从未过多注意的清秀少年。
    几乎是在毫秒之间，白光变化成绿光，绿光变化成浅蓝色，速度竟然丝毫未有改变，依然在剧烈而迅速的变化当中。
    喧哗的教室再次安静起来，所有人都不敢相信地看着云台上的巨大变化。
    王信表情平静，他隐约之间感受到涉及到自己灵魂的东西在某种力量的牵引下正在发生有序的改变。
    所有人惊异地看着王信的头顶。
    突然，在浅蓝色即将再次变化的时候，所有的光点都凝固下来。
    轰！
    如镜面一般，所有的变化意象破碎四溅，一面纯黑色的石碑从云台当中浮现，占据了王信的头顶，系统特有的机械合成声响起。
    “强制征召：万岛阴阳混沌大阵林州府区域浮游岛凝聚完毕，征召玩家为二百岛主候选者之一。”
    纯黑石碑缓缓消散，惊恐不安的情绪迅速在教室内弥漫。
    “林州府浮游岛凝聚完毕了吗？为什么是我们这一届？”
    “岛主争夺是世家权贵的专属，可途中大量死亡的却是我们平民玩家啊！”
    “不，不，必死的只有岛主候选者，我们可以向最强的世家岛主候选者投降，这是个接近他们的好机会。”
    再也没有人顾忌课堂秩序，乱哄哄地吵闹起来，每个人都在拼命地为自己打算。
    任何历史及格的人都清楚正发生在林州府的事情。
    万岛阴阳混沌大阵是游戏古代时期由数十位游戏历史上惊天动地的大人物根据系统指引，经历无数牺牲才成功搭建的大阵，从此以后玩家在玄武界有了立足之地，再也不担心土著超级强者的斩首，如同老鼠一样四处躲藏。
    万岛阴阳混沌大阵如果不发生大战，每隔二十多年就会凝聚出一座全新的岛屿，引发一处区域内所有人的争夺。
    每一次争夺都会带来腥风血雨，大量平民玩家甚至世家子弟死亡，令人闻之色变。
    班主任王仁心中同样担忧，勉强道：“是危机也是机会，不要太过于惊慌，继续测试。”
    “下一个，崔强。”
    一名高高壮壮，脸上带有凶厉之色的少年起身向台上走去。
    周围的同学讨论声小了一些。
    崔强的哥哥是林州城凶名赫赫的断刀佣兵团的团长，在现实林州市里面也是断刀帮帮主，大量涉黑，无人敢得罪。
    光点凝聚，化为一把浅蓝色的弯刀。
    “蓝色品质刀类天赋，崔同学你可以往刀战士方向发……”班主任王仁的话语卡主。
    一面黑色石碑从云台下涌出，遮蔽了浅蓝色弯刀。
    崔强面色一变，深呼一口气，但还能保持镇定。
    “岛主候选人。”班主任王仁面色复杂地看着崔强和王信：“听说你的哥哥是断刀崔武，多多依靠他，听从他的建议。”
    “是，老师。”崔强眼中露出杀气，走下台。
    王仁又看了一眼王信，嘴唇蠕动，没有说什么。
    崔强有断刀佣兵团为助力，未尝不可成为岛主或者附属于世家强者的从属岛主，但王信……
    “下一个，吴因。”
    ……
    天赋抽取很快就结束了。
    “明天之前你们将强制进入游戏，也可提前。”班主任王仁郑重抱拳行礼道：“祝大家武运昌隆！下课。”
    “起立！”
    “一切荣光归于伟大的雍和太祖皇帝陛下！”
    同学们急匆匆地走出教室，迫切地想要回家跟家人商量，王信则被班主任叫走。
    一间空教室内。
    “你的天赋是什么……不，不用跟我说。”王仁看着面前三年来一直平平无奇的学生，本能地想要点烟又放下，“你想要活下来，日后成长为惊天动地的强者，唯一的一条路在皇室那里。”
    “皇室？”王信不解道，他怎么可能接触皇室。
    “是的，皇室。”王仁道：“世家贵族以血脉亲缘关系为基础，一般的天才还好，他们不介意收为下属，可如果太超出，威胁到他们的地位……很危险，这你也许知道。”
    “皇室则不太一样，这几百年来皇室渐渐式微，所以加大了对平民天才的吸收力度，虽然不是那么容易，但还是有几分可能的。”
    “你注意下这方面的机会。”
    王信默然良久，点了点头：“多谢老师，我记住了。”
    告别两个好友回到家里面之后，王信立刻进入游戏，避免随着领地石碑出现之后可能到来的麻烦。
    林州一中，这里是世家权贵们的专属中学，被外界称之为花园中学。
    大片玫瑰花盛开的花圃里，一名觉醒领地石碑的孙家旁系面带喜色的走下云台，引起了一些议论，但很快平静下来。
    他们有足够的渠道事先知道游戏里林州府新生浮游岛的事情，并且事先做了充足的针对性培养训练。
    “下一个，刘瑗。”据说曾冲击先天，失败后侥幸不死的大胡子老师念到。
    因为区区一个旁系弟子觉醒领地石碑，接下来必然会成为家族重点培养对象而脸色不好看的孙连星立刻振作起来，期待地看着自己身边的未婚妻。
    刘瑗一如往常那样寡言少语，点了点头，步履平稳地向云台走去。
    “孙家的运气真好，竟然在烂泥堆一样的贱民里发现了一枚珍宝，更上一层也指日可待。”
    “可惜，我家那时也得到了消息，就是出手晚了一步。”
    “哼，不过是一个贱民而已，孙家居然与之结亲，真乃我林州之耻……”
    周围的同学议论纷纷，各种都有。
    孙连星听了其中一句，脸色也有些不好看。
    刘瑗姿色平平，气质也没什么突出，家族安排自己这个第三子与其联姻他心中也是有怨气的。
    不过，自小受到的家族教导让他迅速将这种怨气清除，看向刘瑗的目光又变得款款深情。
    不管心中如何想，班级里的所有人都死死地盯着刘瑗头顶上的白色光点，许多阴暗的算计在酝酿。
    如果此女天赋太过于突出，就算付出再大的代价也不得不……否则，孙家实力就会暴涨，成为破坏平衡的因素。
    白色光点聚集，越来越浓，越来越浓，很快突破了绿色，从浅绿色朝深绿色迅速蔓延。
    然后，没了。
    先是定格在深绿色上，偶然变成蓝色，又迅速倒退回深绿色，最后稳定在深绿色上，一把小剑凝聚成型。
    大胡子老师愕然。
    全场都是一静，而后喧哗声大起。
    “就这，就这？绿色，绿色？”
    “哈哈哈，孙家真是慧眼识珠啊！哈哈哈！”
    “这是哪个家族的手笔？”
    有人毫不客气地大声嘲笑，讥讽地目光向孙连星聚集，就像是在看一个小丑。
    刘瑗脸色变得煞白，如同晴天霹雳一般，不复以往高冷，激动道：“这不可能，周老师，我有大成基础剑术！测试出现错误了，我要重新测试！”
    然而，往日里待她和蔼欣赏，丝毫不因为她出身而有丝毫看轻的周老师目光尽是冰冷，冷漠道：“下一个。”
    “不，求求你，周老师，请您让我再测试一次！”刘瑗心中恐惧，苦苦地哀求：“您以前说过的，我是个天才，将来必成先天，请您再给我一次机会！”
    大胡子老师眉头一皱，用警告的目光看了她一眼，右手掌带起风声，将她推下云台。
    刘瑗心中不知怎么一寒，想再次上前纠缠的脚步就此顿住。
    她在周老师的眼里看到的目光不带有一丝温情，就像是平日里她十分推崇模仿的权贵看贱民的目光，高高在上，像是在看蝼蚁。
    一旦有所逾越，甚至可能会被当场击杀！
    “下一个。”大胡子老师再次重复道。
    “周老师，看在我孙家的面子上，可否再测一次。”孙连星缓缓起身，脸色难看至极。
    “孙同学，你不懂，这不是测试。”大胡子老师是完全不同一种态度，耐心道：“这是系统根据玩家条件抽取的天赋，是一种固定的结果。”
    “如果要改变，需要传说中的高权限天材地宝才可以，这不是我们林州府世家乃至州里世家能够得到的东西。”
    刘瑗面色更白一分。
    “这个结果……”孙连星表情冷静，缓缓道：“那么，这一次抽取结果是因为运气原因吗？并非天资不够，日后还有机会崛起。”
    “不是如此。”
    周老师厌恶地看着刘瑗，就像是在看一堆说谎的垃圾：“天赋云团变化剧烈，高度不稳定，这是外力注入的表现。”
    “这个贱民本身资质平平，最多白级天赋，之所以出现如此变化应该是小时候吞食了某些天才地宝，或者得到了强者的一二指点等，都有可能。”
    “不，你胡说！”
    刘瑗歇斯底里，尖声道：“我没有吞食什么天才地宝，更没有强者指点，这些都是我的天赋，我的努力！系统一定是出错了！是你在陷害我！”
    “扰乱课堂，出去反省一下。”
    大胡子老师微微挥手，周围出现警卫将她带了出去。
    “连星，连星，救我，你说过你是爱我的！”刘瑗剧烈挣扎不得，朝孙连星哀求道，不在是以往高冷天才的人设。
    孙连星迎着周围讥讽嘲笑的目光坐下，没有再看她一眼。

 第4章海岛

    碧波翻滚的茫茫大海上，一座一平方公里左右的微型小岛降临，而后一道白光也随之落下。
    姓名：王信
    职业：剑道领主（残）
    技能：掌控，站在系统承认的领土上时，剑的攻击力提升5%。（攻击力=力量+速度+未知）
    境界：凝血境巅峰
    天赋：橙色传说级，养剑术，能以气血、真气等物蕴养剑器，使剑器得到快速成长，剑器能反哺主人，还可消耗蕴养的能量发出强大一击。
    功法：无
    技能：武道基础理论（圆满），基础剑术（圆满）
    悟道剩余时间：0天0小时
    微型村庄村长：1平方公里大小，获得5%的天地元气修炼速度加成，在微型海岛内时战斗力获得微小幅度加成，可以召唤10名村庄守卫。
    一个小时后受选海岛玩家将降临。
    “叮！任务1：成为海岛领主已经完成。（领取奖励。）”
    “领取。”
    王信轻点系统面板，隐约之间见到两件东西飞出。
    “50元石”
    “黄级下品功法锻元功。”
    叮！
    “大雍帝国公会网络请求临时接入，是否允许？”
    “只是公会吗？”王信嘴角露出一丝低沉的笑意：
    “允许。”
    看现实世界的样子，还以为游戏是大雍皇室和贵族家开的呢。
    一道威严的男声响起。
    “槐木岛海战遗孤，特赐奖励提升二级。”
    随着低沉男声的话语落音，王信背包里的奖励发生了变化，五十元石变成了二百元石，黄级下品锻元功模糊消失不见，转而出现新的系统提示。
    “二级提升权限加成中……请稍后……您可以选择一部黄级上品功法。”
    系统面板上浮现出一大片功法图标，还有简单的介绍。
    “黄级上品猛虎劲，修炼大成之后一举一动皆有异种猛虎之力，力大无穷。”
    “鲸息吐气决，气血绵长如丝，百折不回。”
    “锐金功……”
    王信看着这些功法默默思量。
    “最好是水系亲和功法。”
    功法图标瞬间少了大半。
    “特性为注重根基的。”
    功法图标再次去了大半，只剩下十余部功法，王信的目光放在第一部功法上。
    “黄级上品《冰蚕劲》（残），纳百川之水，凝为玄冰，复又消融，再凝为冰，往复不止。修炼成功后获得寒冰系亲和，一招一式之间有寒气溢散，无声无息冻结敌人。
    每一转修炼到后天真气巅峰境界后必须进行散功，往复三次，直到气血真元纯净无暇，大幅度提升突破瓶颈概率。
    备注：游戏历一二七年雍和、乾元、卫里等玩家团体联合所创，而后废弃的道路，三次散功重修后威力无穷，超越一般黄级至品功法，上限为先天巅峰，后路已经断绝。”
    黄级上品功法？
    这一行字深深地吸引着王信的目光。
    凝血、炼肉、炼骨三境合称炼体境，炼体境只能修炼黄级功法，不同品级的黄级功法有明确的阶级划分。
    平民费尽千辛万苦只能得到黄级下品的功法，这方面世家贵族甚至皇室都有着默契。
    郡级世家子弟能修炼黄级中品，州级世家子弟能修炼黄级上品功法。
    至于黄级至品功法，
    在开国的时候只有皇室才能修炼，任何逾越的世家子弟形同谋反！
    当然，随着某些世家的崛起，与皇室分庭抗礼，这种规定也出现了漏洞，但黄级至品功法依然是最顶级权贵的专属物。
    任何人，哪怕是普通世家子弟胆敢修习，也都会招来可怕的灾难，家族上下死绝也只在瞬间。
    之所以如此严厉，这是因为那些权贵知道武道根基的重要性，黄级至品功法一定程度上意味着未来顶级强者的可能。
    武道顶级强者，一言一念可以改变整个国家，宗法无用，贵族无用，皇族威严也无用，能限制他的只有他自己。
    “我选《冰蚕劲》。”
    王信没有丝毫犹豫地将手指点九根寒冰尖刺的图标上，连再往下翻一页的欲望都没有。
    嗡！
    王信大脑内似乎起了一阵沉闷的轰鸣声，眼前发黑，大量的信息涌入他的脑海内。
    经脉知识，气血知识，如何凝练气血，如何锻造经脉，如何散功重修，如何去亲和寒冰，如何将气血积蓄到极限之后化生为后天真气……
    等等，等等，无所不包，事无巨细，而且都是用最普通的白话文书写的，蕴含有大量详尽的数据和方法，绝对没有任何之乎者也的文言文吊书带，也绝没有什么‘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之类故弄玄虚的话语。
    就像是高数和物理一样，懂就是懂，理解就是理解，不理解就是不理解。
    “嘶~，这就是初代玩家团体的智慧和胸襟吗？”
    两行鲜血从王信的鼻子流下，滴答落在地面，而他却浑然不觉，双目放空，全部的精神都放到了大脑内庞大的知识海洋里。
    凝血篇，懂了大半，但还需要细细琢磨；炼肉篇，懂一点，大部分只能靠猜测；炼骨篇和后天真气篇完全不懂。
    黄级上品功法和普通的黄级功法根本不是一个东西，其旨在为未来的顶级强者锻造根基，拥有大量超纲的东西。
    就是把它放在一般天才的面前他也丝毫看不懂，无法修习。
    就算是天骄，也需要在长辈的敦敦教导下才能理解融会贯通。
    “我有把握能在五年内理解完毕，但却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王信自言自语，点开了自己每月都拥有的一次机会。
    悟道！
    刹那间，原本大量无法理解的文字和数据融入王信的心田，甚至依稀看到了一些人影在激烈的争论，针锋相对，唾沫星子横飞，期间不乏打架斗殴。
    最后，所有的分歧暂时消弭，凝成了一本等人高的大部头书籍。
    在激烈争论的人群当中，有一个不起眼的人影，与王信每天行礼膜拜的威严人像依稀有些相似。
    王信缓缓睁开双眼，其中蕴含着别样的光芒。
    嗡！
    他的整个身体微微一震，心脏如同高速运动的水泵疯狂涌动，铅汞一样沉重的鲜血在复杂技巧地超控下流向四肢，流向各大经脉，最后……流向大脑、发梢、指甲等以前从来没有锻炼过的地方。
    这些凝血境严格限制管制的高等级知识，现在被他融汇贯通。
    道道乌黑腥臭的细微血点从王信的皮肤、眼角和耳边等地方流出，让他的身体变得如同胎儿一样完美无瑕。
    “凝血境……我走到极限了。”
    一股明悟从王信心中生出，体内铅汞一样的鲜血按照《冰蚕劲》的功法路线高速运转，越来越快，渐渐生出一滴生于血却完全不是血的特殊能量。
    气血之力！
    它们一滴滴的生出，快速向身体的各处血肉流去，进行炼体第二阶段的修炼。
    时间不知不觉地流逝，很快一个小时过去。
    十道光出现在王信周围，化为十个身穿麻布衣，手持长枪的武士，他们等了片刻，没有收到王信的命令之后朝他抱了抱拳，以他为中心持枪警戒。
    四周光影流转，一间间屋舍开始成型。
    王信身后出现了村长小屋，左边出现了铁匠铺，右边是杂货铺，然后平静下来。
    下一刻，二百道白光从天而降，化为百位玩家的身影，有男有女，有学生有成人，全部是三十岁以下的人。
    “这就是183号微型海岛吗？”
    “好小。”
    “朱红哥，您也分到了这里？”
    短暂的适应后，玩家们开始互相攀关系，拉帮结派，很快就分出了数个圈子，还有一大群零散的玩家，后者占据一半左右。
    分出的圈子主要有三个，分别是帮派圈，商会圈，各个学校的学生圈，都暂时团结在威望最高的人周围攀谈着，尤其是重点收集183号岛主王信的资料。
    此外，真正有门路的人可以通过自己的聊天系统得到组织事先收集好的情报，或者临时收集也可。
    很快，通过恰好分到这里的第九中初三（七）班同学王小兵，大部分人知道了王信的详细情报。
    “浅蓝色天赋，普通平民出身，怎么说？”朱红松开小胖子钱小兵的衣领，面上露出贪婪之色，对面前一位矮个精悍男人问道。
    他是林州府小帮派野狼帮红棍出身，已经有炼肉境后期的实力，一手镔铁棍使得精熟，在林州城黑道上也有点小名气。
    运气也很好，一同来到187号小岛的野狼帮兄弟有五个，再加上周围听到名头自动聚拢过来的一些其他帮会混混，竟一下子拉拢了二十余人，堪称187号小岛第一势力。
    钱小兵不安地低着头，不敢看他，也不敢看王信所在的方向。
    “人家毕竟是领主，手下也是有十个炼肉初期护卫的。”矮个精悍男子为难道。
    “姚平，你他妈放屁，跟老子装傻！”朱红眼中露出不易察觉的冷光，笑骂到：“这样吧，要是把这小子卖给了那些权贵领主，卖给你们姚氏商会也行，收益你三我七，如何？”
    姚平还在犹豫。
    朱红用眼神朝身边一人微微示意，周围二十余大汉慢慢地围拢过来，面带煞气地将姚平等十余人包围起来。
    学生圈那边没有什么动静，零零散散的一百多玩家畏惧地看着这边。
    气氛越来越冰冷，隐隐有杀机弥漫。
    这个游戏，死一次可就是会真的死的。
    姚平被逼无奈，勉强一笑：“既然朱兄看得起我，自然是恭敬不如从命。”
    “好！不愧是姚兄！”朱红大笑地将手搭在姚平肩膀上，不一会儿两人就开始称兄道弟。
    三十余大汉在两人地带领下向村长屋走去，一大群玩家跟在后面看热闹。
    察觉到有人靠近，王信缓缓地睁开双眼。
    他单手提起手中光滑的木剑，平静地看着杀气腾腾靠近的三十余人。
    十名炼肉境初期的村护卫似乎感受到了敌意，长枪紧握，警惕地看着前来的玩家。
    “领主，我等有事求见！”
    没有任何敌意，朱红单膝跪地行礼，朝王信恭敬道。
    “何事”
    “有关领地规划，以及人员安排等重大事项。”
    “进来。”
    十名警戒的持枪护卫让开道路，分列两侧。
    “这……”
    朱红狂喜，不敢相信，想不到随便一试就能有如此巨大的收获！
    傻子年年有，今年到我家！
    几乎是在持枪村卫让开道路的一瞬间他便化作黑影突进到王信面前，身边的二十余名帮会兄弟团团包围，既盯着王信，也盯着姚平等人。
    动作满了一步的姚平等人露出懊恼之色。
    王信淡淡地看着他们，再次道：“何事？”
    “何事？哈哈哈！”
    朱红彻底放下心来，哈哈大笑：“也没多少事情，我老朱不会杀你的，你只要控制187号小岛飘往我发给你的这个坐标就行了，周家可是开出了大价钱的！”
    “也不用担心周家会反悔，人家可是贵族，最是讲究吃相。”
    周围的混混也是满面红光，彻底相信天上是能够掉馅饼的。
    “对了。”朱红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指着姚平等十几人道：“指挥你的村卫，配合我的人把这几个碍眼的人杀了。”
    “你敢！我乃姚氏商会的人！”姚平等人面色大变，齐齐拔刀。
    “我说了，周家是贵族，周大公子更是讲究人，会帮我们摆平这些麻烦的。”朱红冷笑道：“而且，你姚氏商会不过是一个小商会而已，吓唬谁呢？”
    姚平等人越发惊怒。
    “给我杀！”朱红一声令下。
    二十余位帮会大汉同时一动，就要跟在村卫后面开打。
    可村卫一动不动，静如石雕，毫无表情的脸就像是在嘲笑什么。
    于是这些自诩义薄云天，勇猛无畏的混混也停了下来，看着朱红。
    “……好！果然是十五岁的娃娃，不知天高地厚，是我太着急了。”朱红面色涨得通红，复又平静下来，寒声道：
    “我会一点点地砍断你的手脚，再治好，然后你会听话的。”
    朱红抽出背后的铁棍，一言不发地向王信的右肩砸去，空气被破开发出猎猎的风声。
    “杀！”
    于此同时，姚平大吼一声，朝面前的帮会混混杀去，口中大喝道：“王同学，快跟我拼死一战……”
    他身体一顿，瞳孔蓦然放大。
    铁棍来到头顶之时，王信表情平静，只是简单地拔剑，上前直刺。
    没有什么复杂的动作，只有圆满级基础剑术，粗通程度的黄级上品《冰蚕劲》，以及凝血极限突破到炼肉中期的境界，还有职业技能增幅而已而已。
    所以快！
    超乎朱红想象的快！
    只见木剑划过一条笔直的线条，在镔铁棍快要触及肩膀上的时候轻轻刺入朱红血浆快速涌动的喉管里面，再刺穿。
    咔嚓！
    这柄伴随王信数年的木剑在高度凝聚的力量之下应声而断，暴裂为无数木屑四溅。
    即将把王信肩膀打烂的镔铁棍突然失去力量，被轻松躲过。
    “……嗬嗬……我……”
    朱红脸上满是惊骇之色，又变成哀求。
    但身体里的生命力已经迅速流逝，大捧鲜血顺着他破烂的喉咙流下，将地面打湿。
    “他杀了大哥！”
    “弄死这个杂种！”
    突逢大变，大部分人惊慌呆滞，只有靠朱红最近的三名混混目光迅速充血，大吼着向王信砍来，悍勇无比。
    “以下犯上，死罪。”
    王信淡淡道，脚步轻挪，躲过从耳边划过的刀劈，从肩膀上穿过的长剑，左手并成剑指将面前惊慌的凝血境巅峰武者心脏刺穿，手中长剑无力落下。
    落入王信的手中，随手一撩，精准刺入使刀武者的喉咙。
    长剑在手的他气势变得越发锋锐。
    众人只见眼前一花，人影穿过，两名野狼帮凝血境巅峰武者就无力地摔倒在地面，只剩下最强的炼肉境初期武者站在王信对面，两股战战兢兢，突然起来的血勇和怒火如同被一蓬凉水浇灭。
    “阁下，大人，我愿意投降，我是炼肉境武者，很有用……”他嘴唇颤抖着说道。
    一道冰冷的剑光从他刚刚抬起的长剑上穿过，刺入他的喉咙，穿透而过。
    “我说过，以下犯上者死。”
    王信淡淡道，拔出染血长剑，目光在周围所有人身上一一掠过。
    第一次杀人，他心中有轻微的呕吐欲望，但是忍住了。
    姚平等人心中大寒，和周围十余名残存下来的混混齐齐单膝跪下：“领主大人，我等知罪！”
    受此影响，剩下自小接受严格等级制度教育的玩家也都此起彼伏的单膝下跪，放眼望去，四周再也没有一个站立之人。

 第5章善良的我

    王信立于单膝下跪的众人之间，十名持枪护卫在他两侧排开，高大雄壮，金属长枪森寒刺眼，竟似乎有威严的气息向外散发。
    这种众人俯首，高高在上的感觉没有让他感觉到什么享受，反而有一种不知从何处而来的陌生心酸，险些落下泪来。
    “这不是我的家……我的家乡人人平等，虽然辛苦，但人人都能安居乐业，军队是我们的子弟兵，为了人民的命令而战。”
    “那些皇帝、国王、贵族毁了这颗美丽的星球，让她变得丝毫没有核战之前的样子。”
    穿越十五年积攒的情绪在此刻不受控制地释放，让他的眼睛蒙上了一层水雾。
    所幸，众人匍匐在地，没有人看见。
    淡红的气血之力涌出，瞬间清除了王信眼中的水雾，浑身的气势再度变得冰冷而锋锐。
    他在十名持枪村卫地护卫下一步步前进，沿途之人纷纷挪动着膝盖让开道路，头不敢抬高丝毫。
    “姚先生，”
    王信来到姚平面前，阻止了他的让路：“抬起头，站起来。”
    声音平静，没有任何情绪起伏。
    姚平身体一颤，站起来抱拳恭敬道：“领主大人，此前我在那朱红的逼迫下被做出此事，还望您恕罪。”
    靠近王信身边，他才感受到朱红那时的惊恐无力，一股淡淡的寒意笼罩住了他的全身，仿佛动一下就会瞬间失去生命。
    林州什么时候出了这等凶神？家族的情报是干什么吃的！
    “我是个善良而大度的人。”
    王信淡淡道：“朱红带领人以下犯上，他死了事情就完了，我不会追究附从和被蛊惑之人。”
    周围的帮会混混心中一松，连忙叩首谢恩。
    姚平却是一慌。
    “但首脑，不管何等原因，却都需要付出足够惊醒后来者的代价，让他们下一次生出类似想法的时候必须仔细思量后果。”
    “你明白吗？”
    王信将手中长剑扔到姚平面前，剑尖深入地面近半，剑柄嗡嗡抖动。
    他出身低微，没有任何势力，必须要用毫不留情的铁血和杀戮在短时间内树立威严，从而调动这支团队的力量，为他守卫这座岛屿，为这个星球的人民奋斗出一丝曙光。
    看到近在咫尺的王信手中空空，周围的十余人立刻起了一些骚动，但很快平复下去，肌肉紧绷，用余光死死地盯着姚平。
    姚平几乎是本能地握紧手中的长刀，浑身肌肉如同上满了发条的机器一样准备瞬间发动。
    但最终，他想起来不弱于他，先手攻击却被瞬间刺穿喉咙的朱红。
    “属下知错！”
    姚平咬了咬牙，一把丢掉腰间的长刀，拔起放在自己身前的长剑放在心脏附近，剑尖微微颤抖。
    “父亲！”
    无视身后之人悲愤的大吼声，姚平对准自己心脏边缘狠狠地一刺！
    剑尖穿透而出。
    却没有伤到任何器官，只是单纯的穿胸而过。
    身体踉跄着倒下，姚平勉强单膝跪地，颤抖着将再次染血的长剑双手递给王信：“属下多谢领主大人赐剑。”
    ‘真是聪明，竟然活了下来，有震慑效果，没有丢命也没有失去一臂。’
    王信微微皱眉，接过长剑，挥了挥手：“下去好好休息，接下来守卫岛屿还要多多仰仗姚兄弟。”
    “不敢，属下职责所在。”
    姚平被身后两人扶起，手忙脚乱地喂了两枚丹药。
    四周的玩家头颅低得更低了。
    至少在面对强大敌人或者强大世家权贵领主之前，他们应该不会质疑王信的权威。
    或者说，在出现更强的世家领主之后，他们会爆发更加剧烈的背叛，面前这个看似最老实忠诚的姚平必将是领头人之一。
    但无所谓了，现在就好。
    “我欲组建岛卫队，二十人为一小队，设小队长一名，有谁愿意自荐？”王信口中问道，眼睛却看向了十几名炼肉境武者。
    “属下愿意效犬马之劳。”姚平毫不迟疑。
    剩下的炼肉境武者却都是迟疑，头低下，不敢看王信的眼睛。
    在他们心中，王信虽然实力强，但是却绝无可能击败世家领主，成为最后的胜利者，所以不愿意与他有太多的密切联系。
    世家领主，有家族的全力支持，要人有人，要高手有高手，甚至还有人不远千里去给他们送微型岛屿吞噬，普通人不能比。
    “看来大家有所顾虑。”
    王信一笑，也没有生气：“我必然击败所有人，成为最后的胜利，但的确是有微小的可能成为失败者。”
    反了吧。
    有人暗中撇撇嘴，面上自然还是恭敬的样子。
    “如果我在微弱的可能下战败，是一个统率二十人的小队长更能得到胜利者看重呢，还是一个普通小兵更能得人看重？”
    所有炼肉境武者眼前一亮。
    “属下愿效犬马之劳！”
    “领主大人，属下曾修习过练兵之道！”
    “领主大人……”
    王信对于踊跃报名者也毫不吝啬，分别封他们为第二小队到第九小队队长。
    最后四人是差不多同一时间报名的。
    “你们以木制兵器战斗一场，胜者为第十小队队长。”王信随手一指一处空地和附近的几颗树木。
    “是，领主大人！”
    四人抱拳离去，用手中兵器削木制作各自的兵器，乒乒乓乓地打了起来。
    在王信和众人的注视下很快分出了结果。
    出乎众人意料，是一个健壮的少年取得了胜利，不过十六七岁的模样，初中生的年纪而已。
    “拜见领主大人。”他来到王信面前抱拳行礼。
    “你的名字？”王信的面色稍微郑重了一些，这是一个有天赋和潜力的人。
    “属下马阔，游戏里林州城出生，父亲是一代玩家，所以也被系统认定为玩家。”
    “原来如此，我任命你为187号岛屿岛卫队第十小队队长。”
    王信恍然大悟，林州城，是游戏里的林州城，是一座系统城市，所谓一代玩家就是像王信他们这样的拥有现实身体的玩家。
    “属下必不会负领主大人所托。”马阔郑重抱拳行礼。
    “你三人可选一队为副队长，地位高于普通士兵，但是必须服从队长的命令，明白吗？”王信目光略带警告地看着剩下的三人。
    “是，属下遵命！”三人抱拳离去。
    其中一人是姚家的年轻人，自然是跟着姚平的第一小队，还有一人选择马阔，另外一人跟着第二小队，他认识第二小队队长。
    “剩下的士兵，五分钟内自由选择小队，五分钟后强制分配。”王信再度命令道。
    “是，领主大人！”
    很快，男男女女的玩家开始开始自动分组。
    不出所料，帮会玩家选择一名有名声的小帮会头目，学生玩家多选择马阔，商会玩家和姚家之人都选姚平的第一小队。
    还有第二小队，因为第二小队队长蓝玲是女性的缘故，大多数女性玩家选择了第二小队，直到满人了才换选择。
    “拜见领主大人。”
    五分钟后，十支勉强有点样子的玩家小队出现在王信面前，在各自小队长地带领下齐齐抱拳行礼。
    王信微微点头。
    既然是玩家，即使是平民也都是接受过侧重军事的基本教育的，不管是在游戏里出身还是在游戏外面出生。
    做到基本的队伍整齐不难，难的是真正的战场厮杀。
    “第二小队队长出列。”
    “是，领主大人。”
    一位英姿飒爽的女性上前一步，她身材很高，模样算不上漂亮，称得上虎背熊腰，武器是常见的军队制式武器长枪。
    “你说过你会练兵？”王信问道。
    “是，属下出身林州城，曾担任城防军伍长一职，粗通军队基础训练概要。”
    “行，我任命你为中队教官，全权负责岛卫队训练，其他人必须全力配合，务必在短时间内让岛卫队成型，拥有基本的战斗力。”
    “是！”
    十人齐齐抱拳行礼。
    王信在心中一叹。
    刚才他本想说如果练兵练得好，会奖赏多少云云，恩威并施。
    然而，这才想到，他什么也没有，饭都勉强吃饱。
    “最后一件事。”
    收回内心复杂的想法，王信缓缓道：“我要组建亲卫队，入选条件不看实力，必须蓝色天赋以上，或者自证潜力也可。”
    “待遇为全员小队长待遇，以及我个人武道的指点，还有我掌握的武道传承也可给出一部分。”
    不少人暗中撇撇嘴，有点不屑。
    “我可以明确地跟诸位说，我修炼的功法乃是黄级上品功法，此时生死存亡之际，也不吝啬给出。”
    黄级上品？
    所有人呼吸一滞，呼吸急促，都快要疯狂了。
    平民耗费大量代价才能得到黄级下品功法，普通世家弟子黄级中品，只有上层世家子弟修炼的才是黄级上品！
    他们不怀疑王信有没有黄级上品功法，同境界他杀炼肉中期朱红如杀一狗，说是没有也没人信。
    但下一刻，想到条件之后，绝大部分人眼睛中的光芒都暗淡下来。
    蓝色天赋，或者自证同等潜力，这太难了。
    “属下愿效犬马之劳！”
    在王信的注视下只有两人出列。
    一人正是第十小队队长马阔，与黄级上品功法和一位强者的指点相比，这个官职就不算什么了。
    一位是一位娇小的女子，娃娃脸，看起来很可爱，腰间佩戴一把短剑。
    “领，领主大人，我是林点点，是林州三中初三（一）班第一名，我的天赋是深蓝品质。”林点点有些结巴地说道，境界与没有得到功法的王信一样，凝血巅峰。
    “属下马阔，林州城二中初三（三）班第一名，入炼肉功法为黄级下品《百叠浪》。”马阔紧接着道。
    两人头上分别浮现出一刀一剑，都是深蓝的颜色。
    “入队，第十小队队长由副队长接任，军事训练即刻开始。”王信指了指自己身后，两人连忙跟上。
    “是。”
    在蓝玲地带领下十个小队开始加强战阵厮杀的能力，多是队伍配合方面，同时攻同时守，讲究百人如一人这些，王信也不太懂。
    看了一会儿，王信带两人离得远一些。
    “马阔，林点点，朝我攻击，全力。”王信道。
    林点点犹豫不止，马阔却双目一亮，双手高举长刀朝王信劈过来，浑身肌肉鼓胀，气血奔涌，如同生死厮杀一般。
    王信随手拔出长剑点在长刀中下段的一点，平平无奇，却瞬间将冲过来的马阔点退一步，浑身如遭雷殛，停顿了半秒之久。
    全身高速运转的气血在精巧外力的作用下被生生阻断。
    “大人神武！”
    马阔眼睛更加明亮了，双手提大刀对王信猛劈，后退了又再来，越劈越兴奋。
    林点点也看出了什么，连忙抽出短剑加入围攻。
    她如同一只翠鸟一般，从不正面打，时机往往选在马阔长刀猛劈的同时或者是稍后一点的时间里悄无声息地刺出，对准身体各大要害，又极其隐蔽。
    王信还是和原来那样剑直刺，这次多了斜斩，将林点点的长剑斩开，同样将她震退一步。
    数十招后，林点点两人只看到眼前一亮，一道剑光挥出，将她们斩退三步之远，体内气血震动不休，许久才回复过来。
    “属下多谢大人指点。”马阔两人同时行礼，心中激动，显然都有所收获。
    “马阔，你的刀术势大力沉，问题在于刀招之间转换不灵活，这种不灵活反应到整体上让你的力量出现了降低，纠正方法为……”
    “林点点，你的剑招灵活倒是够了，力量的凝聚不够，所以不够快不够锋利，你向这方面发展，此外，你们的肌肉和气血运用存在如下问题……”
    王信将两人剑法和刀法各自存在的问题一一点出，同时又将自己的理解给出，每一个字都直切要害，通俗易懂，让两人立刻陷入大有所悟的状态，呆愣愣地站在原地。

 第6章养剑术

    王信也没有催促二人，取出出腰间的铁剑默默地观察。
    剑长一米三十四厘米，宽四厘米，通体铁褐色，隐约可见金属扭曲的纹路，剑柄部分有一个小手指头大小的‘齐’字。
    一柄很粗糙，很普通的铁剑，随随便便就能找到千百把，和他原来的主人一样，没有什么奇特的地方。
    “养剑，养剑术。”王信低语，将自己目光放在属性面板养剑术的橙色字体上。
    橙色词条，代表史诗级天赋，几乎已经处于人类的极限天赋，最后的红色神话级天赋只有上天钟爱之人，传说中的气运之子才能拥有，不是努力就能得到的。
    【养剑术：能以气血、真气等物蕴养剑器，使剑器得到快速成长，剑器能反哺主人，还可消耗蕴养的能量发出强大一击。】
    细微的气血之力从王信手中涌入这柄铁剑，瞬间让他多出一种肢体相连的感觉。
    不，不只是肢体相连，而是超越肢体，通往灵魂，达到莫测魔幻的程度。
    王信感觉自己的意识进入到了一个钢铁颗粒组成的庞大宇宙，每一颗钢铁颗粒就是一个星球，在引力的作用下以缓慢的速度运动着，形成一个个星系。
    有的钢铁星系星球众多，密密麻麻，团成一团，有的稀疏无比，搜寻许久才发现一颗微小的钢铁星球，还有许多地方充满了一道道贯穿无数星系的庞大荒芜带，没有任何一颗钢铁星球存在。
    一股莫名的感觉浮现，让王信心中多了许多信息。
    “十万两千二百七十六颗。”
    “不是铁原子，没那么少，那是什么？”
    此刻，一条红色的长河突兀地出现在钢铁颗粒宇宙之中，迅速向四面八方扩散，如同一滴墨汁进入了清水之后，将周围的一切染红。
    滋滋~
    片刻之间，一片红色波浪将第一颗钢铁星球吞没，仿佛王水一般，整颗钢铁星球上出现沸腾的滋滋声，大量黑红色的青烟冒起。
    过了不知道多久，反正在意识里是相当长的一段时间，薄了一层的红色波浪向更远处蔓延。
    王信看向发生了巨大变化的钢铁星球。
    原来斑驳的红褐色变成纯色的青黑，整个星球宛如单质一体，更多出了一股他说不出来的熟悉亲切气息。
    红色长河继续向前，继续向周围扩散，每碰到一颗钢铁星球就像是嗅到血腥的鲨鱼群一样迅速扑上去，过一会儿，又满足地离开，浑然不顾自己身体缺少了一大块。
    慢慢地，红色长河所化的波浪在反复地消耗中变得越来越少，颜色越来越淡，最后彻底消失不见。
    十九颗青黑的钢铁星球熠熠生辉。
    一股虚弱的感觉传来，大脑仿佛针扎一样的刺痛，王信的意识消失在这片钢铁宇宙之中。
    “领主大人？”林点点小心翼翼地看着面前凝视手中长剑许久都不动一下的少年。
    “何事？”
    王信木木的眼珠一转，再次恢复了灵动。
    “属下多谢大人指点之恩，永世不敢忘！”马阔和林点点单膝跪地，感激道：“我等侥幸，在您的帮助下基础刀术和基础剑术进入大成之境，产生了质变。”
    声音激动炙热，任谁也不会怀疑他们此刻的忠诚决心。
    四周正在训练军阵的玩家同时一震，难以置信地向这边看来。
    尤其是姚平，几乎是本能地认为这是三人提前演好的双簧。
    基础武技小成和大成之间有巨大的差距，前者在一个学校数千学生当中也不过能称得上优秀，即使普通的平民院校也可以每年稳定产出。
    但基础武技大成不一样！
    这已经迈入了天才的门槛，如果生在世家，不管是旁系还是嫡系，立刻会被重点培养，即使只是平民也能入了权贵的眼睛，凭空多了许多机会。
    若是在进入游戏之前突破，甚至有机会得到紫色天赋！
    这样的天才，你王信随便指点个几分钟就突破了？
    哄鬼呢！
    姚平蓝铃等有阅历的武者眼中露出讥讽之色。
    演戏也要演得像一点，这谁会信，谁会归心？还是太年轻，经验不足。
    “大成了？”
    王信也是微微讶然，沉吟片刻，看着两人炙热的目光摇了摇头：“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没有点化别人成为天才的能力，这是你们自己的本事。”
    “大人太过自谦……”马阔和林点点连连摇头，根本不信。
    “我比你们强，说的自然是对的。”
    王信微微一叹：“你们二人，天资都能称得上优秀，努力也足够，本该拥有更加光明的前途，就是缺少合格优秀的武道教育。”
    “如今，我只是纠正了一些以往的武道修炼错误，给出一个方向而已，任何一个武技圆满武者或者精于武技先天武者花费一段时间都能做到，并不出奇。”
    帝国给予平民的教育太过粗劣，即使优秀努力者也没有渠道得到更好的教育，这些只属于贵族。
    太多的天才在还没有展露出光芒之前就被埋没，哪怕他们需要的只是先天武者随口指点几分钟这样微小的土壤。
    “即使如此，如果没有您，我们此生也无法突破！”马阔和林点点坚定道，双膝跪地，头颅更加低下。
    “起来！”王信眉头微微一皱，语气严厉了一些：“以后未经允许，不得随意跪拜。”
    在他现代人想法的里，自己跪别很难受，但别人跪拜自己同样很别扭，浑身不舒服。
    “……是，大人。”
    马阔和林点点面面相觑，也没有感到受到了尊重什么的，只觉得自家大人拥有特殊怪癖，慢慢站起来。
    “我……所修习的黄级上品功法名为《冰蚕劲》，冰系功法，劲力冰寒锐利，运转方式复杂……”王信缓缓道来。
    马阔和林点点身体一震，几乎不敢想象自己的耳朵，恍如梦中。
    大人啊！
    黄级上品功法！
    多少平民和普通世家子弟，甚至出身平凡的先天乃至罡气境武者都不敢奢望的东西，就这么传出来了？
    就算肯传授，怎么也要经历重重考验，确定忠诚与能力之后再传吧？
    只见了一面就如此大方，实在是千古未见。
    一时间，两人又十分惶恐。
    “……冰蚕，吞吐天地之精……”王信将自己所理解的《冰蚕劲》娓娓道来，见到两人的表情停顿了一下，淡淡道：“可是害怕帝国规制？”
    大雍乃封建帝制国家，对于平民、骑士、爵位贵族、王室等各方面的衣食住行都有严厉的规矩，擅自逾越者动辄招致灾祸，自身身死寻常，抄家灭门也不少见。
    平民，不可穿紫袍黄袍，不可食鹿肉，不得特许不可修习中品上品功法。
    尤其是上品功法，这是亲王、大贵族这一等级大人物的专属，比日常衣食敏感无数倍。
    一旦事发，两人必死，有可能牵连家人。
    如此种种，八百年来，大雍从未有过动摇统治的大规模民乱，江山稳固如磐石。
    林点点畏惧地缩了缩身体，低头不敢说话。
    “不，大人！”马阔抱拳，咬牙道：“大人待我恩重如山，上品功法就在眼前，马阔又如何不敢受？只是，只是……”
    他支支吾吾，似乎是难以启齿。
    “我听不懂，能听懂您说的每一个字，但是连起来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说到最后满脸通红。
    王信微微一愣，露出迷惑不解的神色。
    “大人，您在现在的年纪就已经基础剑法圆满，在整个帝国也能称得上天骄，我们和您远远不能比较。”马阔见此连忙道。
    “以前不知，现在才知道，上品功法就算是放在面前也不是人人都能够修习的。”
    他诚恳道：“除此之外，大人您实在是太大方了，未立寸功就传授上品功法，让属下不劳而获，不得法度，这对于本岛也许不是一件好事。”
    “……我知道了。”
    王信微微皱眉，他不在意什么法度，也不需要用功法作为吊在驴面前的胡萝卜来激励属下，但是他们无法理解上品功法也是一个问题。
    在心中思考计算许久，在保持功法结构完整的情况下，将《冰蚕劲》删改去复杂的内容结构，又仔细斟酌，最后递给马阔两人一个相对简单的功法开头。
    “品阶大概是黄级中品，很粗糙，只是仓促制成，缺陷不少，可以作为前期的了解，给我一段时间我能将它修补完毕。”
    王信的表情有些难受和不自在，就像是亲手将一个精美手办打碎，然后用胶水再粘成一个丑陋的补丁手办，唯一的价值就是便宜一些。
    “黄级中品？”
    马阔和林点点精神一震，接过功法开头。
    相比皇亲大贵族专属的上品功法，中品功法虽然对于平民来说还是违禁品，但处罚已经不是那么严厉了，一般只是涉及个人。
    “大人……我等无能。”
    只是看了几分钟，马阔两人面色通红，声音细若蚊蝇。
    现在才知道，自己与天骄的差距，恐怕只有那些贵族出身的大人物才能与大人比较吧。
    “哪里，不懂，跟我说。”王信平静道，没有任何再次删减功法的意思。
    这已经是极限了，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迁就，情分没有到这个地步。
    “是，大人。”马阔心中一惊，知道天大的机缘也许很快就要从自己手中流走，连忙道：“属下看懂了小半，不懂的地方在涌泉穴冰循环，手少阳三焦经……等共五十七处无法理解，还望大人指点迷津。”
    林点点也是类似，一共五十五处不懂。
    王信一时愣住，默然。
    这只是一个功法开头啊，而且是粗制滥造版本的，大半就不理解了，以如此基础，未来先天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看到他的表情，林点点两人心中一沉，忐忑不安。
    “你们的经脉学、真气学、武道基础理论、功法原理、经脉空间学、人体结构学这六门课的成绩是多少？”王信又问。
    “最高二十分，最低三分。”两人对视一眼，林点点硬着头皮道：“除必修的武技、功法、帝国法典、帝国政治四门课外我们投入的时间很少，老师也让我们把时间放在必修上，不用管这些选修，浪费时间。”
    “而且这些选修课的老师自己也不太懂这些课程，上课只是应付了事。”

 第7章黑光

    王信默然。
    他们的老师也不能算错，因为在平民阶层是不需要这些课程知识的。
    想要学习，唯一的渠道是自学。
    “那以后要把这六大课程捡起来，我每天会抽出半个小时的时间给你们答疑。”王信的语气温和了一些：“至于现在，我把你们不懂的地方和如何运行功法教给你们，不理解，照做就是。”
    这是抄答案了，只会僵硬地运行功法，风险和后患很多，稍微出现一点意外的情况就是大问题。
    “多谢大人！”马阔两人惊喜。
    “嗯，涌泉穴冰循环的意思是……”
    讲解足足持续了两个小时，头脑发昏，眼神僵硬的两人才被王信放回去。
    看他们两人迷茫的眼睛就知道没有基础课程的支撑根本无法理解王信讲的东西，不过靠着死记硬背倒是勉强记住了功法前一部分。
    全部学完大概需要一个星期，不需要他们理解，只要按照王信说的做，有什么异常反应上来再解决，手把手的教，时刻看护，就算是再笨的人也能学会。
    有先天武者的贵族世家子弟就是通过这样的方式学习的，日后也能慢慢的自己理解。
    唯一的问题是，太耗费时间精力了，不是嫡亲没有人会这样做。
    即使是王信也对这样的填鸭式教学感到厌烦，如果不是特殊情况，绝对不会再有下一次。
    两人走后，王信将目光再次放到膝盖上的铁剑上。
    经过了这段时间的恢复，大脑头痛的感觉好了不少，而且精神似乎变得更加敏锐了，周围的世界更加清晰了一点。
    更加清晰的是手中的铁剑。
    仿佛，其中存在一条自己的血管，一股微弱但是血脉相连的感觉清晰地传来。
    拿起铁剑轻轻挥舞了一下，速度和灵活性至少提升了千分之一。
    而这只是一次养剑术的修炼！
    王信倒吸一口凉气。
    这就是橙色传说级天赋，难怪帝国上下，从平民到贵族无不极端重视游戏天赋，有好天赋就是天才，没有天赋就是庸才，几乎成为唯一标准。
    还不止如此。
    王信从手中的铁剑里清晰感知到了十九颗微弱的颗粒，如同自己的细胞一样亲切，甚至可以在意念之下缓慢的移动。
    他心中一动，十九颗金属颗粒一点点地向剑刃处挪动，很慢，仿佛有某种强大的磁力将它们束缚在铁剑最中心，每挪动一步都需要克服莫大的阻力。
    七八秒才动一下，然后是十几秒才动一下，王信的精神也急剧消耗，额头隐隐露出汗水。
    终于，足足过了五分钟的时间，十九个颗粒被王信挪动到铁剑的左侧一处，排列成一排。
    嗡！
    瞬间，手中的铁剑微微一震，竟然发出轰鸣声，左侧剑刃处更是浮现出一抹微弱但是极其明显的锋锐黑光。
    于此同时，王信面色微微一变。
    在黑光出现刹那体内的气血之力疯狂向铁剑内涌入，精神更是瞬间被抽干，脑袋如同被大锤猛砸，耳边出现颤鸣，眼睛更是出现无数金星。
    不只是幻觉，王信只感觉喉咙一甜，一股腥血从口中喷出。
    “斩！”
    顾不得什么，王信在本能下挥出手中长剑，从面前一块头颅大小的青石上一划而过。
    轻轻的，几乎不费什么力气，这个头颅大小的青石被一斩两半，上半部分无声无息的滑落下来，断口光滑无比，仿佛经过仔细地打磨。
    这一斩耗费了王信的所有力气，身体软软地倒下去，只有大口喘气的份，连动弹一下手指都是奢望。
    周围十个村卫迅速靠拢，铁枪向外，将他牢牢保护在内。
    “大人！”
    不远处修炼的林点点两人一惊，本能地拔出武器上前，姚平、蓝铃等正在训练士兵的炼肉武者几乎同时一停，眼神闪烁地看向这边。
    “无事，继续修炼即可。”
    王信的语气依然平静，盘膝而坐的他即使身上没有任何力气依然勉强保持立姿，黑白分明的眼睛一一扫过附近所有人，不带任何情绪，也没有再说什么话。
    姚平和蓝铃等人身体一颤，若无其事地继续练兵，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一切如常。
    在十名铁枪村卫和马阔两人的护卫下王信缓缓沉入修炼当中。
    《冰蚕劲》修炼出来的微凉气血从心脏出发，沿着经脉向四面八方流动，再向四肢百骸溢散，重点在经络、血肉、皮肤等地反复淬炼。
    这一切已经变成本能，自然而然，王信的精神主要放在手中铁剑上。
    养剑术的天赋发动，精神沉浸于无穷钢铁星球宇宙之中，不主动用自己的气血洪流浸染钢铁星球，只是随着宇宙潮汐四处游荡，心中莫名的放松下来。
    握着手中的铁剑，就像是得到了整个世界，不再外求。
    足足八九个小时后，王信再次睁开眼睛，寒光闪动，岣嵝的身体不知何时再次坐得笔直。
    在外看顾许久，不敢片刻放松的马阔两人松了一口气。
    区区炼肉境中期，就出现这种传说中走火入魔一样的恐怖情景，不愧是天骄。
    今日经历的一切仿佛在梦中，不用做什么，不用立下功勋，不用通过重重考验就得到了梦寐以求的中品功法，天骄人物耐心地指点，几乎什么都有了。
    她们二人好害怕这一切随着王信死去又突然消失。
    “精神完全恢复，身体还有些小伤，如果不动手和过度锻炼的话三天应该可以完全痊愈。”王信默默感受自身状况，随手打开了系统面板，数个聊天频道已经积攒了许多信息。
    初三（七）班班级群。
    “你们有谁被征召到岛屿争夺战了吗？我哥哥他……呜呜”
    “我被征召，在92号岛屿。”
    “我也是，估计林州郡大部分初三学生，还有许多炼体境玩家都被征召了。”
    这是很久以前的，许多同学的头像暗淡，在全部玩家进入战场后就断网了，封闭内外，现在只能是参战玩家之间互相联系。
    ……
    “蒋定死了，死于56号岛屿内讧，刚刚他还给我发来求救，但我也没有办法。”
    王信看到这里一怔。
    蒋定是初三（七）班里很活跃的一个人，开朗活泼，与不少人都有交情，就连一向沉默寡言的他偶尔也能说上几句话。
    说话的人叫欧胜，与蒋定是形意不离的死党。
    “钱力也死了。”
    ……
    王信轻轻摸着手中的剑柄，直到此时才感到一丝武道游戏的残酷。
    幸好，黎溪和徐勇两人没有被征召，不然活着的希望同样很渺茫。
    “崔强不愧是暴熊佣兵团的人，短短几个小时已经完成三连杀，吞并三处岛屿，进入排名前十！”
    “大佬，果然是大佬，我能去跟您混吗？”
    “遇到大佬我一定立马投降，我那傻逼岛主我早看不顺眼了。”
    “王信你在吗？你也是岛主，如果快点向崔强移动，向他投降，虽然人死，但是亲朋好友一定能够得到暴熊佣兵团的厚待。”
    “总比白白送死好吧，@王信”
    “是啊是啊，暴熊佣兵团的信誉那是没得说，一口唾沫一颗钉。”
    有许多说客，认识的人和不认识的人都有，格外的热情。
    王信表情淡淡，没有理会。
    除了班级群和校友群之外还有一个领主群吸引了王信的注意力。
    【林州郡临时领主（162）】
    里面话不多，不像其他群一样密密麻麻都是信息，但每一个字都透着扑鼻的血腥味。
    “周成雄：我乃周成雄，林州周氏第一嫡传，林州伯合法继承人，帝国法律规定的东安郡十七县生民未来之主，坐标（132，248），以周家的声誉担保，向我主动靠拢投降者，无论是否中途被截杀，无论周家是否最终获胜，我周家将庇护投降岛主三代，保证其衣食无忧。
    若能成功进入我岛，再有少许天赋，可三代皆出炼骨境武者，得享荣华富贵。”
    “孙城：我乃孙氏商会孙城，坐标（152，353），以孙氏商会的声誉担保……现金兑付，金银丹药功法都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绝不拖延丝毫，一如我孙氏商会买卖货物之时。”
    “崔强：我乃暴熊佣兵团崔强，，坐标（352，245），以……”
    王信一路看下来，满屏的悬赏，其中以郡伯周家的待遇最优厚，声誉最好，其次是孙氏商会，其赏金竟然超出周家倍许，针锋相对。
    相比较而言，暴熊佣兵团的悬赏就差了许多了，声誉也远不如前二者，但对于普通领主玩家来说也是无法匹敌的庞然大物。
    三人之下，没有人自信到主动暴露自己的坐标，以高额赏金吸引其他人向自己靠拢。
    当然，也有可能有实力派故意隐藏自己。
    王信平静的心中起了一些波澜，紧紧地盯着屏幕。
    短短几句话，几行字，要的却是自己等人的命，肆无忌惮光明正大的要，如泰山压顶，堂皇大势压下。
    领主群里久久都没有任何回应，也没有其他群的闲聊，死寂无比。

 第8章军队

    本以为这种沉寂会一直持续下去，毕竟对方想要的是让自己献上自己的生命，不是财富等外物。
    但出乎意料，变化很快发生了。
    “胡正青：林州周氏的周传雄阁下，我是47号岛屿领主胡正青，正在向您移动……除我之外，另外有鬼头帮老大劳三，他武艺高强，秉性敦实忠厚，按理应当分享一半功劳，望您知晓。”
    王信微微一叹。
    一半，也差不多吧，若是意志力太过薄弱，承受不住严刑拷打，恐怕连一成也分不了。
    “周传雄：多谢阁下信赖我林州周氏，周家不会忘记胡正青阁下和鬼头帮劳三阁下的功绩。”
    这是一个开始，此后每隔数十分钟就会有新的信息亮起。
    “周传雄公子，我是……”
    “孙公子……”
    这些亮起的信息有大多数是给周家的，毕竟是名门望族，贵族世家，占据了五成以上，剩下的三成是孙氏商会的，还有两成是给信誉和赏金远不如二者的暴熊佣兵团，也不知是出于何种考量。
    伴随这些信息的，是大量岛屿向三处固定坐标移动，如同三尊饕餮一般，无需移动，只是张开大嘴就能尽享美食。
    关闭系统面板，王信已经不想再看这些了。
    “大人，蓝铃教官求见。”林点点来到王信身边小声说道。
    十名铁枪村卫让开了道路，矗立于两侧，露出盘膝而坐，铁剑放在膝盖之上的王信。
    “大人，十个战斗小队经过初步磨合已经有了一点战斗力，至少不会一与敌人接触就崩溃。”
    “我建议大幅度降低训练强度或者是停止训练，因为接下来我们岛屿可能会于其他岛屿接触。”
    蓝铃看了一眼自从出现在岛屿就无时无刻不在修炼的王信，眼底深处露出一丝惋惜。
    如此天才，又如此勤奋，前途光明无限……只可惜出生于平民，又陷入岛屿争夺当中，也许能挣扎得长久一些，但必死无疑。
    “蓝队长辛苦了。”
    王信起身，向训练营地走去。
    林点点两人连忙跟上，铁枪村卫护卫周围。
    “进！”
    “退！”
    “杀！”
    十个小队近二百人在各自队长的带领下大喊口号，一进一退之间有模有样，队形也算严整有序。
    其实也没有什么复杂的军阵，前排十人刀盾兵，后排十人枪兵，前守后攻，盾兵的盾还是砍伐岛上的原木制作而成，除了厚重没有什么优点，还带着树汁的香味，长枪之类的长柄武器也有缺口。
    阵型变化只有两个，一个是十个小队前后竖列，形成一个厚重的阵型，再一个就是分开，各个相对连成一线，攻击范围变大。
    “参见大人！”
    二百位将士单膝跪地，长枪竖起，原木大盾并列，竟有了一点盾如壁枪如林的感觉。
    “辛苦了，请起。”
    王信目光扫过，大部分士兵眼中带着敬畏和迷茫，军官眼中带着疏离，便知道这只是一支徒有其表的军队，上下皆不能互相信任，一旦遇到挫折或者是强者必定会在最短时间内崩溃。
    “诸位训练有功，当赏。”不管士兵们眼中的迷惑不解，王信继续道：“特赐全部士兵黄级下品功法《寒气决》，此功由黄级上品功法《冰蚕劲》删减而来，如今后有人立下大功，我亦不吝赏赐。”
    近二百位士兵一愣，随即露出不敢相信的神色。
    黄级下品功法！
    不要看马阔、姚平他们都有下品功法就以为下品功法是烂大街的东西了，贵族自然好说，平民，必须付出重大代价才能得到传授。
    就算是父母会，如果不是家传功法，而是来自朝廷或者宗门的功法，那也不得传授，违者将会受到严厉的惩罚。
    普通平民想要学习下品功法必须付出积攒十数年的金钱，或者加入军队、帮会等组织卖命，得以提前传授。
    而现在，区区训练有功？
    这是什么鬼理由！
    就连姚平等军官也是呼吸一滞，目露火热之色。
    下品功法也就罢了，由上品功法拆解而来的下品功法必定是下品功法当中的顶尖，关键似乎有得到中品上品功法的可能……
    就算中品功法和上品功法是帝国贵族的专属，设置了严苛的法律，但也无法让武人抑制住对它们的渴望。
    “多谢大人！”
    “属下必定誓死效忠！”
    近二百将士激动地单膝跪地，声音热烈，比刚才多了许多真心实意和信赖之感。
    “认真训练即可。”
    王信微微一笑，转头对隐露期待与激动的姚平蓝铃等队长，脸上却是忽然变得冷酷肃杀：“士兵是下品功法，军官自然不同，必然是中品功法《寒锋决》，由我亲自拆解，必然要粗糙许多，只是想要得到，仍然需要再加一个条件。”
    “不知是何等条件？”姚平迫不及待地问道，其他人也是满脸惊喜，没有任何意外。
    黄级中品功法，帝国贵族专属，足以让任何平民武者疯狂，不顾一切后患。
    王信表情淡淡：
    “很简单，只需要向我承诺，在我阵亡前，遇到不可抗力的敌人前，在战斗中绝不退缩，用全力为我夺得胜利。
    如有违反，以命相抵。”
    “此言当真？”
    “大人，我愿意誓死向您效忠，至死不渝，如有违背，天诛地灭！”
    本来神色惴惴不安的姚平蓝铃等人狂喜，毫不犹豫地单膝跪地大声喊道，神情狂热，语气洪亮，让人毫不怀疑他们的忠诚。
    但即使是刚刚出校门口的林点点也知道这些有多虚假。
    小鬼就是小鬼！
    不少老油条暗自嗤笑，娃娃家就是娃娃家，虽然武功高，可也太天真好骗了。
    霎时间，王信面前跪了一片。
    有一个例外，第四小队队长，张鬼。
    见到王信望过来，张鬼面色一变：“大人，我……”
    “不必如此，等价交换，全凭自愿。”王信摆了摆手，没有动怒，也没有罢免他的官职。
    张鬼一愣，退下之后心中一阵后悔。
    当时不知怎么的，一时脑抽，竟然在原地犹豫什么。
    他期待地看向周围，如有人能私下里给他抄录一份……这可是中品功法啊，他卖血卖命了一辈子，连想都不敢想的东西。
    可惜，所见的都是冷淡的目光，让他眼神暗淡下来，后悔得心脏直抽搐。
    “林点点，给这几位队长功法，擅自泄露者死。”
    “是，大人！”
    王信带着铁枪村卫和马阔二人向不远处走去。
    休息了这么久，该修炼了。
    “大人，可能会有不妥。”马阔一路上犹豫迟疑了许久，终于还是开口道：“我虽然不知道帝国上层规矩，但看帝国现在的样子，应该不允许有人大规模随意地传授功法，即使这个功法是您自己的，不是官府和宗门的。”
    “您这样做可能会招来灾祸。”
    “我知道了。”王信闻言淡淡道：“但是马阔，你觉得我现在还需要再考虑那么久的事情吗？”
    “这，属下明白了。”马阔一凛。
    “粮食和水的情况如何？”王信又朝林点点问道，她目前兼任这一方面的工作。
    “玩家的空间带有食物和水，都可以坚持七天左右，我们还在岛边缘发现一个泉眼，完全足够二百人生存用水，食物方面，我计划用捕鱼来维持，以武者的力量应该没问题，但这需要战斗小队的配合。”
    “可以，你去找蓝铃即可。”

 第9章岛屿

    海边，涛涛大浪翻滚不休，数十米外是一大块完整的青石，如同能工巧匠精心打磨一样光滑平整。
    在青石中心，一汪泉眼汨汨流出，冰凉的泉水让周围夏日的温度都降低了一些，属实宜人。
    王信盘膝而坐，铁剑横于膝盖之上，眼睛似闭非闭，体内气血沿着复杂的《冰蚕劲》网络结构游走，强化筋骨皮肉，心神却沉浸如了手中铁剑的钢铁宇宙之中。
    灰蒙蒙的钢铁宇宙之中，十九颗颜色青黑，不带一丝杂质的钢铁星球呈星链排列，在周围星球重重引力之中顽强地保持独立，形成一个有序的整体。
    红色气血长河从十九星链之上突兀出现，在十九颗青黑钢铁星球徘徊几周，气血减少数分之后向周围扩散，突入周围的灰色钢铁星球之中。
    滋滋~
    如硫酸一般，红色气血涌入灰色星球后立刻让它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星球上有青烟冒起，体积飞速缩小，更有不知名的残渣落下，星球上的裂纹消失不见。
    不知过了多久，体积缩小一截的气血长河从这颗星球上撤出，继续扑向下一刻灰色星球。
    原地留下一颗缩小了近半的青黑色星球，光滑圆润，星球表面带着某种天然的纹路，一股亲切的感觉在王信心中油然而生，精神似乎悄无声息地壮大了一丝。
    王信操控着气血长河不断冲刷，将一颗又一颗灰色星球变成自己的领土，自身的体积也在不断地缩小。
    十颗，十五颗。
    “可以了。”
    王信心念一动，在灰蒙蒙宇宙四处出击的气血长河消失不见，三十四颗青黑钢铁星球在意念之中清晰可见。
    一股疲倦的感觉传来，遍及身体和精神，不过比之前要轻松了很多，还有很多余力，并且在快速恢复中。
    空气中还有某种物质在主动投入铁剑，让他的恢复速度再度加快一些，只是肉眼难以观测。
    王信惊咦一声，看向手中铁剑。
    【铁剑（异化）】
    【剑和：铁剑发生了未知的异化，能自主吞吐天地元气强化自身，供给剑主。】
    【说明：林州城铁匠铺所产的铁剑，除了合格的坚固和锋锐之外没有什么值得称道的，但最近发生了一些变化。】
    “天地元气！”
    王信心中一震，这是先天武者才有资格吸收的东西，在他们手中可以切金断玉，焚山煮海，即使是步枪也休想打穿先天武者的真气防护。
    核战过后，世界物理法则似乎发生了微小的变化，科技恢复极为艰难，就算是在外界也才勉强恢复一战左右的科技，更不用说规则迥异的游戏世界了。
    时不时就有一丝天地元气涌入三十四颗青黑颗粒，再从握住剑柄的手进入体内，瞬间就像是吞服了一枚丹药一样，经络血肉得到巨大的淬炼，足可抵半日苦工。
    “橙色天赋……太恐怖了。”
    王信休息十余分钟之后再度进入到修炼之中。
    从这里穿过高空，穿过白云，从上往下看，数千公里的海域内分布着大大小小的岛屿，更有许多微型岛屿在四处移动，许多微型小岛在向固定的方向漂浮。
    但无论怎样漂浮，像是有磁力一般，一个微型小岛总是在向另一个微型小岛互相靠近，仿佛有一只大手悄无声息地在将它们合拢在一起。
    随后，惨烈的厮杀出现。
    “叮！54号岛屿领主胡正青正在向您靠近。”
    “请选择躲避还是迎战，选择远离54号岛屿移动速度会降低5%。”
    王信缓缓睁开眼睛。
    “林点点，召集军队，停止训练，预计一个小时后会与其他岛屿接触。”
    “是，大人！”林点点面色一白。
    正在不远处热火朝天训练近二百位将士身体一顿，不顾军纪议论纷纷，整齐的阵型瞬间当然无存，就连大部分军官也是如此。
    “岛屿争夺开始了，别不是哪个世家子弟的岛屿吧？”
    “领主待我们的确恩重如山，奈何……”
    刚开始有了一点肃杀气息的军营瞬间变成了乱糟糟的菜市场。
    传递命令的林点点见此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大脑一空。
    铿锵！
    锐利的拔剑声，不是一次，而是两声同时出现。
    蓝铃略语意外地看了一眼姚平，自身稍微后退一步，让出道来。
    “肃静！给老子闭嘴！”
    姚平当仁不让，怒喝道：“大人待我等恩重如山，我等卑鄙，自当誓死效命，谁再敢妖言惑众，动摇军心，不用大人吩咐，我现在就把他斩了！”
    “妖言惑众者死！”姚平身后数位姚家武者对视一眼，同时大喝。
    蓝铃等几名武者也同时出声，杀气震天。
    乱糟糟的军营一寂，头脑一片慌乱的士兵和军官们这才想起领主刚刚降临岛屿便斩杀朱红等人的冷酷无情，并非只是单纯地送给他们功法的大好人。
    军营慢慢恢复秩序，结束训练，恢复体力。
    数里之外的一座小岛同样在经历类似的动荡，唯独岛屿中心倒是还能保持平静。
    “187号岛屿主动靠上来了，上前还是离开？”一名肤色苍白的矮个少年木然道，语气毫无起伏，就像在说一件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事情。
    在他周围护卫的十名刀盾护卫现在只剩下了三个，身上带有数道交错的伤疤，远远地站在数十米外不敢靠近。
    因为他们领主双手被缚，跪在地上，浑身鲜血淋漓，丝毫动弹不得。
    “贱骨头！你怎么跟我说话的？”
    矮个少年面前一名干瘦的刀疤汉子阴沉说道，手中尖细弯刀又是一划，在少年身上划出一道伤口：“给我老实点，安全进入周公子的岛屿对我，对你和你家人都好！”
    胡正青身体一颤，冷冷地看着他，没有再出言。
    “劳老大，我翻了您给我的册子，上面不能惹的人里没有交王信的，估计是和这个小子一样，没有没事的平民贱种出身。”一名拿大刀的汉子道。
    “就是怕这岛上有和我们一样的势力。”旁边一名手拿大枪络腮胡大汉道。
    胡正青憎恨地看着鬼头帮这几人，几个头领都是炼肉境修为，老大劳三更是炼肉境后期的人物。
    即使他在降临小岛的第一时间召唤村卫保护，自身也是炼肉境初期武者，八中学生中的风云人物，还是在鬼头帮和其他数十人的围攻下战败被俘。
    “怂什么？只要不是那些大人物，在这林州我们鬼头帮怕谁？”大刀汉子目光炙热：“老大，这帮贵族平时可是吝啬得很，卖血卖命也捞不到多少好处，现在的机会错过了可就不再有了。”
    劳三还在犹豫，看了一眼络腮胡汉子：“老二，怎么说？”
    他心里是不愿意冒险的，周家公子给的条件就算分出一半也够他和他的后代三代做个富家翁了，要是有天赋成为炼骨境武者也有可能。
    “老大，跑不掉的。”络腮胡大汉沉声道：“我们速度不如对面，还不如一鼓作气把对面弄死。”
    “富贵险中求啊大哥！”周围其他人也劝道，眼神火热，在这一战里得到了大好处，关键也没费多少力气。
    劳老大吃饱了，他们可才分了一点汤，自然不甘心。
    “既然如此，那就给老子上，大碗吃肉，一起发财。”
    劳三思虑少许，看着周围弟兄火热的目光，猛向下挥刀，表情狰狞：“谁敢后退，我亲手撕了他。”

 第10章鬼头刀

    士兵们正在树荫下慌乱地休息，一场简短的战前会议在泉水边召开，人员包括各个小队队长以及全部亲卫。
    “胡正清，有谁知道这个人吗？”盘膝而坐的王信目光扫过周围所有人，问道。
    “是八中的一个风云人物，有名的天才，已经进入炼肉境一段时间了。”林点点小声道：“而且胡同学为人热心，善良大方，我们班有很多女生就很崇拜他。”
    “这个年纪就炼肉境，的确是天才，未来炼骨在望。如果能得到大人物赏识，先天都有一丝可能。”姚平一惊，又惋惜道：“只可惜时运不济。”
    以他所见，区区炼肉境初期武者绝无可能是王信的对手。
    周围众人心中一安，这个不怕。
    王信淡淡道：“根据有限的情报，现在54号岛屿上占据主导地位的应该是一个叫做劳三的帮派头目。”
    “鬼头刀劳三？”姚平面色大变，坐立不安：“这可是炼肉境后期武者，手段阴狠毒辣，其二三当家也不是善茬，我们万万不是对手。”
    “这可如何是好？”
    他有股立刻拔腿就跑的冲动。
    在王信冷淡的目光下又硬生生地僵硬下来，勉强一笑。
    “惊慌失措，成何体统。”王信目光扫过周围慌乱的众人，呵斥道：“你们也是炼肉境武者，难道不知道炼肉境是什么实力，还能以一敌十，敌百不成？”
    “不过是肉眼凡胎，十几把刀枪围住就必死的人物罢了。”
    “大人说得是。”蓝铃接口道：“在军中，只要将士结成密集战阵，炼肉境武者并不是什么难以对付的人物。”
    前提是士气高扬，装备优良，不惧牺牲的精锐部队。
    她在心中默默地补了一句。
    姚平等人勉强称是，但是脸色依旧苍白。
    不管如何，两座小岛在各自掌控者的全力催动下互相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仅仅过了不到一个小时，一个黑点依旧遥遥在望了。
    海浪呼啸着拍打岸边，不久后，一座一平方公里大小的小岛出现在众人面前，岛上的近二百人影隐约可见。
    他们高举着武器，嘴里发出怪叫声，狂热而嗜血，和王信这边脸色发白的学生兵相比天差地别。
    姚平面色又是一变：“鬼头帮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在？我们如何能……”
    王信冷冷地向他看过来，微弱而清晰的杀意弥漫。
    姚平心头一寒，到嘴边的话连忙止住，不敢再言。
    两座岛屿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双方已经能看到看到互相的面容，还有两边截然不同的士气。
    轰！
    两座小岛在高速中猛然撞在一起，连接处仿佛发生了九级地震一般，土石抬高数十米，半人大小的石块四处飞溅，在附近砸出一个个深坑。
    但很快，一切动荡平复，在剧烈碰撞下勉强聚合的两座小岛之间发生了奇妙的变化，相接处的土石迅速融合在一起，拼接的伤口迅速愈合。
    就像是从来没有两座微型小岛，只有一座两平方公里的岛屿，再也不可能分开。
    烟尘散开，露出惊魂未定的两方，相隔只有百米。
    “杀！”
    “弟兄们，跟老子上，娘们财宝全都有啊！”
    身材魁梧的鬼头刀劳三一马当先带领数十鬼头帮众冲过来，身后其他人被狂热的气氛所感染，同样大喊着杀过来，气势逼人。
    187好岛屿这里，仅仅经过数个小时训练的‘军队’本来严阵以待，随着对方越来越接近，明晃晃的武器寒光越来越刺眼，军队内部的恐惧渐渐积压到巅峰。
    “跑啊！我们死定！”
    一名壮汉忍不住大叫一声，毫不犹豫地向远处跑去，拼命地想要逃离这个地方。
    见鬼的军队，见鬼的领主！
    一个毛都没有长齐的小鬼而已，凭什么要我为他拼命！
    反正下品功法已经到手了！
    他的逃跑立刻引发了连锁反应，周围的数人同时一动，做出类似的逃跑动作。
    任何稍微有常识的人都知道这支只是临时拼凑出来‘军队’，标准的乌合之众即将彻底崩溃。
    “蓝铃。”王信将腰间的铁剑慢慢拔出，杀气四溢地低喝。
    发生崩溃点的地方正是蓝铃亲领的第二小队，而自诩职业军人的她却没有做出任何应对，在任何一个军队军法操典上都有的应对！
    冰冷而疯狂的杀意将蓝铃瞬间笼罩，让她如坠冰窟，头皮发麻。
    你会死，不管胜利或者失败，我想要，你就会死！
    “妖言惑众，当死！”
    蓝铃如同上满了发条的人偶一般立刻发动，一步追上最先逃跑的壮汉，手中长枪寒星一动，刺入他的后心。
    壮汉身体一僵，嘴角大口溢血，脸上露出惊愕之色，似乎不明白明明自己比其他人最先反应过来，为什么结果却是最聪明的自己先死。
    长枪不停，接连点过周围随着壮汉逃跑的数人，将他们点杀在地。
    隐隐有崩溃之势的队伍一顿，噤若寒蝉，惊恐地看着地面的数具尸体。
    王信按剑而立，冰冷地目光一一扫过十个小队的正副队长，在他们的严酷手段下军团内的崩溃和躁动重新平复，恢复成密集的纵队。
    大盾兵在前，长枪兵在后，第一到第五小队依次排列。
    阵型勉强完整，就是内里的士兵两股颤颤，脸色苍白，眼睛不是看着敌人，而是左右乱瞄。
    通往武道自由的路上，必然有人牺牲，包括我，这是每一个公民的责任，也是必须的义务。
    我无罪。
    “命令，第二至第三小队队长将指挥权交予副队长，立刻向第一小队队长姚平集中。”于此同时，王信也看到了鬼头帮的部署，再次冰冷道。
    鬼头帮是典型的帮派厮杀，阵型就是没有阵型，摊成大饼，分散地杀来。
    但是他们帮主和当家的一马当先，帮众敢打敢杀，互相之间也有信任，和姚平等临时拼凑的人在士气上是天壤之别。
    187号岛屿将士的士气就是没有士气。
    “大人，这……”
    蓝铃等人有些不情愿，但在王信的逼视下不得不上前，投入姚平的队伍接受他的指挥。
    “马阔，林点点。”
    “大人，属下在！”
    与其他队长的磨蹭不情愿相比，马阔二人虽然也很紧张，但回答得掷地有声，整齐洪亮。
    “马阔为正，林点点为副，统帅我的铁枪亲兵支援第一小队，接受姚平队长的指挥，并作军法监督之职。”王信淡淡道。
    “是！”
    各人领命而动，绝大多数炼肉境武者聚集余姚平处，很快炼肉境武者数量达到了十八人之巨。
    在众多炼肉境武者地簇拥下，就是姚平心中也稍微一安。

 第11章战斗

    十数秒后，鬼头帮的人已经杀到阵前。
    鬼头刀劳三看到重新恢复严整的阵型也是大感意外，但是目光扫过恐惧畏惧的士兵们又生出熟悉的感觉，狞笑道：“挡我者死！”
    九环大刀铿锵作响，化作一声，朝明显就是头领的姚平轰然劈下，空气发出七零八碎的破碎声。
    姚平大骇，连忙提刀运气抵挡，只觉得一股沛然大力袭击而来，胸口一甜，被劈飞数步。
    在他挥刀的同时，身边的儿子姚策也同时出刀，却没有任何用处，父子两人同时被劈飞数步，见面就受了重伤。
    鬼头刀劳三提刀狂吼，似是极怒：“区区炼肉中期的杂碎，谁给你的胆子拦我？！”
    正要围攻的蓝铃等人大恐，定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老大神勇！”
    周围的鬼头帮帮众士气大振，更加狂热地向前杀来。
    187号岛屿众人的士气则降到了冰点，勉强稳定下来的军纪即将再次崩溃，引发全员大逃亡。
    “快要入土了，都还没有突破炼骨境的垃圾也敢狂言？”
    寂静的众人当中马阔冷笑一声，高举长刀直劈而去，隐有波浪涛涛，百折不回之意，刚柔兼具之象稍显。
    家传武学，百浪刀！
    “炼肉初期？资质有，就是太嫩。”
    鬼头刀劳三目光一寒，也不多言，鬼头大刀化作一刀黑线奔袭而来，气势比原先再添三分，如海中千年不倒的礁石一样将沿途的海浪层层撕裂。
    马阔的百浪刀迅速崩溃，阻挡时间与姚平一般无二。
    正如劳三所说，他的刀还太稚嫩，无法与磨炼多年的鬼头刀相比，更何况境界相差巨大。
    姚平蓝铃等人毫不意外地看着这一幕，随时准备逃亡，哪怕此前王信多次威胁。
    “杀！”
    林点点慢了一步，指挥十名铁枪村卫同时直刺，十把铁枪如同牢笼一般将鬼头刀劳三笼罩，每一把铁枪都带着标准的炼肉境初期力道。
    而她本人，强压下内心的害怕，身如游蛇，紧紧附在铁枪牢笼之后，随时出手刺杀。
    “哼！”
    劳三冷哼一声，却不得不退，将本该将马阔劈成两半的九环大刀横斩在胸前，劈开当面三四根铁枪，闪身躲过其他直刺的铁枪。
    炼肉境武者，肉眼凡胎，被刀砍被枪捅就会死。
    马阔和林点点合身杀上，十名铁枪村卫团团围上，一时之间竟然还是无法取得优势，鬼头大刀左突右冲，大占上风，他们根本无法支撑多久。
    但一时也将劳三牵制住了，让崩溃的士气暂时一缓。
    “甘雄，给我杀光他们！”劳三一刀劈退马阔和三名铁枪村卫的合击，怒吼道。
    在他说话的同时二当家甘雄和七八位炼肉境武者已经杀入军阵之中，掀起一片血花和残肢断臂，周围一圈士兵立刻崩溃，要不了多久就能将勉强维持的军阵杀散，转而支援劳三。
    至于本该上前挡住他们的姚平、蓝铃等小队队长，在一旁看戏，或者是在与炼体境的鬼头帮帮众“激烈”战斗。
    任谁都知道军阵在甘雄等人的攻击下即将发生整体大崩溃。
    面色冷漠，一直在军阵中央看着一切的王信动了。
    “我曾说过，畏战者死，并且展示了明确的杀意和警告。”
    “但依然有人无视这些。”
    一步踏出，周围的士兵让开道路，士气小幅度上升了一些。
    五名鬼头帮帮众眼前突然一空，露出一位面貌普通的少年身影，周围一圈都是空的，虽然知道有异，却依然悍不畏死杀上来：“小崽子……”
    一道剑影在他们面前放大，在他们的头颅之间蜿蜒游动，随即继续向前，不再理会。
    五人身体一僵，软软地倒下，大捧的鲜血从喉咙中喷出，将地面染红成一片。
    周围的鬼头帮帮众大恐，士兵们士气一振。
    王信飘然地前行，一步数杀，当前之人无论是普通的鬼头帮众还是炼肉境的当家都没有任何区别，无法做到任何抵挡。
    “大人万胜！”
    “必胜！”
    附近的士兵露出激动之色，士气迅速回升，上下起伏极大。
    直到王信来到第五小队队长身边，他刚刚经过“激烈”的战斗杀死了自己面前的鬼头帮帮众，炼体境的帮众。
    “大人神勇，我等誓死追随大人！”他恭敬道。
    “阁下，请准备好，我要执行军法，根据您先前对我的承诺，罪名为临阵畏战。”王信微微点头回礼，淡淡道。
    “大人！你”第五小队队长露出难以置信之色，不敢相信道：“我还有用，大战未结，您这样会让官兵寒心……”
    王信手中的剑已经抬起，划过一条蜿蜒的曲线，不快不慢，却带着一股特殊的韵味，如乐者手中的琴弦。
    “杂种崽子，我草你妈！给你脸了！”第五小队队长脸色的恭敬立刻变成怨毒，长枪化作一道黑线刺向王信胸口：“姚兄，蓝兄，大伙一起上，宰了这个小鬼！”
    正在附近与鬼头帮帮众激烈厮杀的姚平等人身体一震，惊恐地看着这一幕，许多人蠢蠢欲动。
    长剑却不管这些，按照自己的节奏不快不慢地绕在长枪附近，轻松地刺入第五小队队长的喉咙。
    周围寂静一片，不管是鬼头帮的人还是士兵都停下了动作。
    王信淡淡道：“副队长阁下，罪首林辉已经伏诛，请接过指挥权。”
    “是，是……是，请大人放心。”副队长王镇颤抖着说道，他只是炼体境巅峰武者，但也具有指挥小队的能力，小规模战阵很简单。
    第五小队互相配合，很快恢复了战斗力，迅速绞杀周围队形分散的鬼头帮帮众，出乎预料的轻松。
    鬼头帮之所以如此强横，一是强者多，二是187号岛屿的军队临时组建士气实在是太低，只要他们不惧怕，组织起来，其实自己是有优势的。
    前提是不遭受多名炼肉境武者进攻。
    王信继续行走在鲜血淋漓的战场上，如闲庭信步，沿途任何胆敢阻拦的鬼头帮帮众立刻死亡，不久就变成崩溃向四面八方逃亡。
    帮派之人，所谓的悍不畏死，义气为天在真正的战场上不过是笑话。
    第四小队这里。
    “大人，我是有原因的，姚平身为总指挥，自身却逡巡畏战，我也没有办法啊，真的没有办法。”第四小队队长张鬼大恐，迅速杀死与自己缠斗的鬼头帮帮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道。
    “张队长，您的职务被解除了，接下来请做好一名列兵的职责。”王信滴血的剑尖却没有指向他，对旁边畏惧的副队长道。
    “是，大人！”
    “多下大人绕我一命！”张鬼一屁股坐在地上，背后冷汗淋漓。
    剑光再起，扫灭周围勉强提起士气的鬼头帮帮众，让他们四散而逃。
    第四小队又恢复了士气和战斗力。
    王信一路行来，沿途的鬼头帮帮众或死或逃，原本即将奔溃的局势迅速稳定下来。
    一直在猛杀猛进的甘雄等鬼头帮当家心中大震，停了下来。
    他忌惮地看着王信，既不前进，也不后退：“阁下如此年轻，竟然拥有不下于大当家的实力，真是年少有为。”
    王信淡淡一笑，不回答他的话，一步步地向甘雄等七八名炼肉境武者和大量鬼头帮帮众走去，身后同样是大量的士兵。
    唯有姚平、蓝铃等人脸色难看地看着战场，不知是上前还是立刻逃亡。

 第12章甘雄

    明明己方才是人数占优，无论是炼肉境强者还是普通士兵都占据绝对优势。
    但是当王信提剑走过来时，甘雄心中不知怎么地升起不安。
    太快了，实在是太快了！
    不论是普通帮众还是炼肉境武者，在这个少年的面前都撑不过一剑，不管是闪躲还是硬抗，完全没有任何区别。
    “后退，小崽子！”
    甘雄见王信对自己的话视若罔闻，顿时大怒：“即使是大当家也不敢如此托大！”
    王信对他的话没有任何回应，一步步走来。
    甘雄冷哼一声，也不再多言，双手高举重达三十余斤的镔铁棍狠狠地砸下去，卷起凄厉的破空声。
    “杀！”
    于此同时，周围看似分散的七位鬼头帮头目突然暴起，各持长枪长刀。
    全部是炼肉境，炼肉境中期的至少有三位，彼此之间的配合更是一反普通帮众斗殴阵型，极有章法，远超马阔指挥的十名铁枪村卫。
    能混出名头的帮派，全都不是易与之辈。
    几乎是瞬间，王信便被一团兵器围得水泄不通，没有一丝生路。
    王信目光一凝。
    右手持剑从左下往右上一划，斜斩出一道亮银色的剑光，身体向后暴退，避开甘雄当头打来，也是最重的镔铁棍。
    叮叮叮！
    轰！
    亮银色的剑光与刀剑相击发出叮叮当当的悦耳声音，火花在其上不时绽放，而后一柄粗黑镔铁棍头猛砸在地面上，轰出一个脸盆大小的坑洞，土石四溅。
    甘雄看着数步之外毫发无损的少年面色一变。
    他与兄弟伙配合默契，这么多年来一直无往不利，但凡被围上，连炼肉境后期武者都招架不住，身死当场。
    而今，明明已经成功围住，却连对方一根毛都没摸到，怎么不让他惊惧。
    “大意了，想不到区区一些混混似的人而已……”
    王信看了看腰间被撕裂开两个口子的衣服，心中后怕。
    差一点，就差一点。
    “我优待俘虏，投降者免死。”
    他面色变得冰冷无比，提剑斩向一名炼肉境初期的持刀武者。
    剑招并不华丽，步法也不玄妙，都只是最简单不过的基础剑法和基础步法，连黄级下品都不是，甚至任何一个武者都能预判出他下一步的动作。
    这对于武者来说太简单了，每一位武者的成长无不是从千锤百炼的基础武技开始的。
    可是他们没有见过这么快的基础剑法！
    就像是音乐，就像是风，前一刻在左，后一刻就已经吹拂到眼前，银白剑光闪烁。
    “二当家救我！”
    “挡住，挡住！”
    持刀武者大骇，全身气血之力涌动，双手向下猛劈，正是力劈华山的招数，其左右也有两人反应过来，刀剑斜劈黑影。
    更后方，甘雄以及其他三位武者也同时杀上来，只慢了不到一秒，配合精熟。
    叮！
    银白色的圆弧上绽放出一蓬火花，比之前更短更窄的银白剑弧，再极其柔滑地刺入持刀武者的喉咙，一闪即退。
    甘雄等人的兵器打在了空处。
    “嗬……嗬嗬……”
    他们的中心，持刀武者眼珠里满是惊恐，鲜血如泉涌一样从喉咙洒落，看似小半个指头大小的伤口里喉管和血管已经尽数断裂。
    “他又来了！”
    没等甘雄等人心中稍有放松，王信再次挥剑杀上来。
    “杂碎！跟我上！”
    甘雄大吼，一马当先，镔铁棍朝前方横扫一圈，遮蔽正前方，身旁武者如两翼般飞快延伸，意图将少年包围在内。
    王信一撇嘴，身体如游蛇般一动，本来斩向甘雄的长剑猛然加速斩向左翼两名武者。
    刷！
    只见银光一闪，两名鬼头帮炼肉境武者身体一僵，握着自己的喉咙无力倒下，兵器叮当落地。
    数个呼吸之间，三名鬼头帮武者无声无息的死亡。
    甘雄等四人恐惧地看着王信，背靠背团成一团，不敢再发起任何主动攻击。
    “来人，给我杀了他，后退者死！”
    甘雄看朝四方大吼，又对姚平等几人道：“几位，跟我们一起杀了这杂碎，等老大回来我鬼头帮重重有谢！”
    一番话，平时可以招来一群悍不畏死的鬼狼崽子，现在却是动者寥寥，他们这些头目在看下面的帮众，却不想下面的帮众也在看他们，士气大跌。
    187号岛屿上的人则士气大振，将这些帮众杀得节节败退，非鬼头帮之人更是已经开始成群逃亡了。
    姚平等人原本在犹豫，几乎已经出手，现在却不敢接他们的话了。
    蓝铃带着期盼，哀求道：“大人，我等愿意将功赎罪，戴罪立功，不知能否免死罪？”
    她心中后悔不已，寒意浸透全身，早知道就多出点力，最起码抗住一个炼肉境武者也说得过去啊。
    姚平目光闪烁，握住刀柄的手青筋暴起。
    王信没有回应蓝铃的话，也没有给她任何安抚，长剑斜斩在镔铁棍上，顺着剑弧划过一名鬼头帮武者的喉咙，再刺入后方一人的心脏。
    叮！
    甘雄的镔铁棍发生偏移，撞在旁边鬼头帮武者的长枪上，带着巨力的镔铁棍将长枪武者砸得吐血。
    “走！”
    两人顾不得埋怨什么，大喝一声，各自向一个方向疯狂逃命。
    王信没有多少犹豫，朝甘雄追去。
    他的速度比甘雄快，不需要多少时间。
    “大人，我们撑不住了！”
    不远处传来马阔凄厉的大吼声，让王信的脚步一顿。
    十名不知死亡为何物的铁枪村卫，再加上两名炼肉境战力围攻鬼头刀劳三，围得严严实实的，但是现在情况已经发生了大变化。
    两名铁枪村卫战死，三名铁枪村卫重伤，马阔更是被鬼头大刀一道劈退，口中大口吐血，周围的铁枪村卫拼死救援。
    “死死死！”
    鬼头刀劳三接连怒吼，浑身肌肉赤红，竟有越战越勇之势，一口九环大刀凶厉无比，仿佛猛鬼吞人。
    “倒是比一般炼肉后期武者强。”王信眉头微皱，提剑杀向此人，留下一句话。
    “可以戴罪立功。”
    姚平狂喜，心绪如同过山车一样上下起伏，扑地连连磕头道：“属下多谢大人恩典，多谢大人恩典！”
    蓝铃亦是惊喜莫名。
    数名队长效率极高地带着手下向逃亡的甘雄两人追去，可以想见，追上只是时间问题，因为这是一座海岛。

 第13章战斗

    王信踏着已经成为本能的圆满基础步法来到鬼头刀劳三和马阔等人的战场。
    短短数秒，又是有两名铁枪村卫死在九环大刀下，全靠悍不畏死拖延。
    ‘铁枪村卫的指挥配合存在问题，指挥官武技水平有待提高。’王信看着战场默默地想到。
    在他目光地注视下鬼头刀劳三只感觉背后一寒，迅速拉开与马阔的距离，双手横刀在胸前，这才有余光扫视四方。
    “甘雄，你这杂碎呢？”
    这一看之下，心中瞬间变得冰寒无比，如浪涛般汹涌的战意被冻结。
    四周，黑压压的数十人军队正在缓步将他包围，厚盾如壁，铁枪如林，步伐坚定有利，士气高昂，足以将炼肉后期武者的空间压缩到极致之后轻易斩杀。
    后面，马阔林点点面带喜色地包围过来，铁枪村卫还剩下五个，但个个不知死亡为何物，足以拖延时间。
    劳三本能地就想要逃跑，拉开距离，炼肉后期武者不是大股部队的对手，但是机动性远强于，可以不断地骚扰偷袭大部队，杀死边缘的士兵，直到大部队崩溃。
    作为帮派头目，他也从未有死战不退的荣誉感。
    只是才刚刚迈出一步，劳三就立刻转身，九环大刀斜指，死死地盯着面前的少年。
    稍有疏忽，背部立刻传来针扎一样的刺痛，全身每一点战斗直觉都在向他疯狂示警，会死，会死的，再不回来防御，马上就会死。
    “阁下如此年轻，是哪家培养出来的俊杰？”劳三低喝道。
    在耽误的这十多秒里，数十名士兵已经将他团团围住。
    马阔眼中带着血腥，进一步压缩劳三的腾挪空间，最宽处不超过五米，快要连呼吸的空间都没有了。
    劳三想要逃，从最薄弱处试图杀出一条血路，他能做到的，这些士兵士气高昂，但他能看出许多人不过是新兵蛋子，在承受一定伤亡后很大可能会发生崩溃。
    但是在王信目光的注视下他不敢动，忽视他的攻击，否则必死。
    这种感觉玄奇，但又是如此清晰。
    包围圈缩小到两米，长枪如林，没有任何超过头颅大小的空隙。
    四周被俘的鬼头帮帮众眼睛里的亮光彻底暗淡下来。
    “必定是来自世家的大人，我愿意投降。”劳三缓缓将手中的九环大刀放到地上，朝王信单膝跪地，低声下气地说道。
    如此年轻，又如此强大，除了世家子弟没有任何可能。
    王信挥了挥手，周围进军的部队一顿。
    “我不是世家之人，是一介平民，出身普通，但天赋很好的平民。”
    劳三身体一震，不敢相信地看着王信，已经松开的手微不可查地一紧。
    周围的士兵同样大惊，看向王信的目光中露出了一些亲切之色。
    “优待俘虏，这是我的原则，你不会死。”王信自顾自地说道：“但这场不义的战争需要有人负责，战死的士兵和军官需要交代，你是在没有任何退路和筹码的情况下投降，没有任何功绩。”
    “所以，我判处你有期徒刑三十年。”
    马阔和林点点面露迷茫之色，不知道自家大人在说什么胡话。
    劳三心中好笑，但接下来就笑不出来了。
    “目前的条件你也看到了，没有服刑的条件，战场紧急原则，我改判为废除你的全部修为，是否愿意接受？”
    王信宣判完毕，虽然是在问对方的意见，但已经缓缓拔出了长剑，杀气点点散发。
    “杂种，改判你老母！”
    没有任何迟疑与犹豫，劳三突然暴起抓住九环大刀劈向王信的脖颈，刀化为一道凶厉的黑线。
    “冥顽不灵。”
    王信冷淡道，身体微微一转，长剑剑尖从九环大刀的刀刃处划过，带着一蓬火星刺向劳三青筋凸起的双手，剑招一起一动之间充满了灵动之感。
    劳三大骇，对方剑招平平无奇，却不知为何短短瞬间就直刺要害，仿佛自己的刀就像是木头做的一样，任凭对方进出。
    情急之下他猛然扑地，像是一颗圆球一样向后滚动，好歹脱离了王信的长剑。
    短短数米的空间，他几乎触碰到了严阵以待的士兵的长枪上，附近的士兵一震骚动，但最终还是没有动作。
    劳三也顾不得快要将自己后背捅穿的枪林，因为王信手中的长剑如附骨之疽一般沿着他翻滚的路线杀上来了，眼前银光绽放。
    “三鬼刀！”
    劳三大吼，浑身气血骤然超限运转，一道道青筋如蛛网一般遍布身体各处，尤为可怖。
    九环大刀在如此巨力的灌注下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一道刀影一个颤抖分化为两道，再变成三道，以超越以往极限的速度朝王信当头斩下。
    空气被悄无声息切开，竟然无法发出划破空气的声音。
    王信面色一变，原本正面强杀的剑势迅速转变为斜斩，身体如游蛇般从劳三身边划过。
    轰！
    但即使如此，三股，又似乎是一股庞大的力量从刀剑之间的碰撞当中迸发，将他的手臂震得发麻，身体更是被砸飞数米之远。
    “黄级中品武技？”
    王信按剑调整气血，问道。
    本以为，圆满级的基础剑法已经足够纵横炼肉境，但世间从不缺少人杰，即使在世家层层封锁之下也得到了足够生长。
    “受死！”
    劳三根本不理会他的话，浑身肌肉不正常的膨胀，眼睛血红，如同一辆战车冲杀上来，速度和力量超越此前一大截。
    马阔和林点点有些不安地看着战场，紧握手中武器。
    王信面色一冷，脚步轻盈地滑动，手中长剑银光绽放，精准地点在九环大刀的剑刃中下一点，一触即收，身影如纸片一样借力后退。
    “死！死！”
    砍不到王信的劳三狂吼，九环大刀被他舞成了乱披风刀法，道道刀影连成了一片封锁上下左右，狂躁的劲风向外四射，让周围的蓝铃等炼肉境武者面色大变。
    这种状态下的劳三他们一刀都挡不住！
    叮叮叮……
    在一团狂猛的刀影之中，王信的银色剑光一直在闪动，有时出现在九环大刀受力薄弱的刀柄附近，有时在刀背，有时从刀刃面划过，带起一蓬灿烂的火星。
    无论何时，剑刃总能避实就虚，以自己之强对九环大刀之弱，以远弱于劳三的力量正面硬抗九环大刀不落下风。
    就像是风中的柳絮，虽然近在眼前，但却永远也不可能打到它的身上。
    “杂碎！没卵子的玩意！你敢不敢与我正面一战？”
    劳三怒吼，眼珠之中竟然有点滴的血水滴落，极为可怖，令人毛骨悚然。
    可是，即使再可怖，也无法改变他的力量在经过这一段时间之后急速下滑，连成刀幕的刀影变得七零八落，刚猛如战车的身体不时摇晃踉跄，再不复无敌之势。
    一抹银色的剑锋顺着七零八落的刀势温柔地刺入劳三的心脏。
    劳三身体一僵，推金山倒玉柱般轰然塌落，鲜血以高压从心脏喷出，迅速将地面染红。
    四周一静。
    “万胜！”
    “大人威武，必胜！”

 第14章岛屿变大

    王信收剑归鞘，站在原地调整恢复大量损耗的气血之力。
    这一战赢得并不轻松，劳三比他高了一个小境界，更是掌握了黄级中品武技和某种爆发气血之法，实力远超过一般的炼肉后期武者。
    当然，最主要的是他自身的《冰蚕劲》虽然是上品功法，但只修炼到粗通的地步，相当于大成的黄级下品功法，远没有在气血和筋骨上占据优势。
    劳三这种积年老贼数十年如一日地在黄级下品功法上耕耘，天赋也有，肯定达到了最高的圆满境界，即使同是炼肉境中期，他的气血质量也比王信高。
    得到《冰蚕劲》的时间太短了。
    “大人，我等已经将逆贼甘雄捉拿，另外一人胆敢顽抗，已经被斩杀。”见到王信醒来，姚平小心翼翼地说道，蓝铃等队长如鹌鹑一样陪在一旁。
    甘雄的络腮胡子不知什么时候缺了一大半，身上带伤，痛哭流涕道：“大人，我愿意投降，还请饶我一命，我愿意向您效忠。”
    王信摇了摇头：“甘兄弟不必担心，我优待俘虏，你既然已经投降，我便不会杀死你。”
    “多谢大人。”
    甘雄露出一个比苦还难看的笑容：“只是，在下实在想要为您鞍前马后，还望成全。”
    你不杀我，但是会废了我啊，这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王信看向林点点。
    这种情报类的活暂时交给她负责，从各队当中抽调了数位好手，不用她亲自动手，只需要汇总就好。
    事实上也没有动刑，投降的鬼头帮帮众配合得很，没有什么死硬之人。
    “甘雄，绰号黑狼棍，雍历832年1月出生，现年二十九岁，炼肉中期武者，雍历863年与鬼头刀劳三结拜为异性兄弟，共同创立鬼头帮，在林州城下城区颇有名气。
    数日之前，鬼头帮极为巧合地共同进入54号岛屿，成功夺取岛屿主导权。”
    林点点拿出一个笔记本迅速念道。
    “大人！”甘雄扑通跪下，一把鼻涕一把眼泪道：“我与那劳三不过是虚以逶迤，此人生性嗜杀，反复无常，又喜好吃独食，我怎么会与他有兄弟情义，不过是碍于道上规矩称兄道弟而已。”
    “我恨不得他去死！”
    王信沉吟不语。
    甘雄心下七上八下，忐忑不安地看着他，等待自己的判决。
    “甘兄请起，你能知大义，不与帮会之人同流合污，我实在佩服。”王信上前，将甘雄扶起，诚恳道：“我欲组建第十一小队，不知老兄能否出任第十一小队队长一职？”
    “大人隆恩，属下必肝脑涂地，誓死以报！”甘雄感激涕零。
    王信自然是安抚一番。
    他不知道甘雄是否真心，也不想知道他是否怀着怨毒在悄悄潜伏，准备在日后关键时刻露出毒牙背刺。
    没有人了！
    需要力量，哪怕是表面服从，隐患极多的力量。
    一介没有任何根基的平民，能够如此，已经很好了，忠诚在当前阶段是极其奢侈的东西。
    甘雄退下后，姚平蓝铃等人再次提起心来，忐忑不安地看着王信。
    “第一小队队长姚平降职为代理队长，第二小队蓝铃，第三小队朱和同样如此。”王信淡淡道。
    “多谢大人！”蓝铃等人同时单膝跪地，感激道。
    “最后一次的耐心。”
    “属下明白。”蓝铃等人大凛。
    虽然如此，他们却没有生出什么不服来，也没有觉得什么不对。
    黄级中品功法本该如此！
    这是贵族专属，多少英杰兢兢业业为上级贵族效力，舍生忘死，奉献了不止一代人，证明了无数次忠诚才能得以传授黄级中品功法。
    他们一次性就能得到，这已经是得天之大幸了。
    虽然原本想的是什么也不付出就能得到最好。
    “下面开始此次战斗总结。”
    王信盘膝坐在上首，各小队队长分类两侧，林点点在示意下主持会议：“我军此次阵亡二十三人，炼肉境武者阵亡二人，战绩为击杀敌军二十六人，炼肉境武者七人，俘虏一百六十八人，俘虏得知有免费的黄级下品功法发放后参军欲望强烈，并无抵触情绪。”
    各个小队长心中一凛，敌我死亡的炼肉境武者为九人，其中有八人是死在他们的大人手下。
    “……缴获白银一百二十一两铜钱三百二十一个，武器一百七十八把……”
    “目前岛上共有三百四十五人，其中炼肉境武者二十六人。”
    “在补充各队编制后，新增第十一到第十七小队，目前有六小队队长暂缺。”
    “诸位可有推荐？”王信问道。
    甘雄作为新降之人自然不会说话，蓝铃、姚平也是如此，姚平的儿子姚策倒是跃跃欲试，但是王信根本不看他。
    姚策眼神一暗，知道自己跟随父亲多次畏缩，已经失去了这位前所未见的平民超级天才的信任，再难得到像马阔林点点那样的悉心指导。
    至于张鬼之流，已经被降为列兵，连出席会议的资格都没有。
    寂静了一会儿，无人回应，还是林点点道：“以战功而言，第一小队列兵郑勇为最，在此前一战当中失去指挥之后非但没有畏惧，反而在逆境中连杀3名鬼头帮帮众，与同伴一起俘虏12人。”
    王信从她手中接过郑勇的资料。
    游戏内出生的林州城人，男，24岁，父亲是玩家，凝血境巅峰，家境十分贫穷，连一本黄级下品功法都没有，迟迟无法突破。
    “召见郑勇列兵。”
    “是。”
    过了片刻，一名身高两米有余的壮汉从掩埋尸体，清扫营地的士兵当中走出，看到王信的时候眼中露出崇敬之色，干脆利落地单膝跪地：“属下拜见大人。”
    他看起来的确是落魄异常，衣服上有数个补丁，裤腿短了一截，身子骨虽然高大健壮，肌肉却没有多少，脸色青白，也就比乞丐好一些。
    “勇敢的列兵，请起。”王信面色一缓，奇道：“你怎么会落到如此地步，凝血境巅峰武者虽然不算什么中坚高手，但也不至于此啊。”
    “大人，我的母亲患有血枯病，每月必须以大药相补。”郑勇黯然道。
    “这样么。”
    王信回忆了一下自己所学的杂学。
    血枯病是一种遗传带来的疾病，症状为造血不足，年轻时还好，一旦进入三十岁造血量就会严重下降，只能依靠补药续命。
    越是靠近四十五岁这个关卡所需要的补药越珍贵，数量越多，到了后期只有大富大贵之家才能供得起。
    而且，一旦到了四十五岁必死无疑。
    根治方法很简单，先天武者出手为其换髓即可，只是这对于先天武者来说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普通的富贵之家也只能等死。
    “伯母多少岁了？”王信问道。
    “家母三十八岁，大人。”郑勇猛然抬头看着王信。
    “三年，最多三年我就会晋级先天武者，如果那时我还活着，会给你母亲治疗。”王信平静道。
    如此狂妄的话语，任何一个人说来立刻会招来别人的嗤笑，哪怕是颇有盛名的天才。
    但是在他口中说出，周围众人竟没有觉得有任何违和。
    “大人，我必……”郑勇激动不已，眼眶一红。
    “不必如此，我救，只是我想要救。”王信摆了摆手：“哪怕你明日就背叛，我也会履行自己的承诺。”
    “列兵郑勇。”王信脸色一肃。
    “属下在，大人。”
    “我任命你为第十二小队队长，望你严加训练下属，磨炼自身武艺，日后再立新功。”
    “除此之外，还有列兵林成也作战英勇……”林点点继续发言。
    会议继续推进，各项事情被有序处理，混乱的岛屿渐渐平静下来。

 第15章假仁假义

    王信带着林点点二人和剩下的五名铁枪村卫踏上了已经开始与187号岛屿融合的54号岛屿。
    沿途所见，大地如融化的蜡烛一样合拢，最后合为一体，再也不分彼此。
    缓步前行，直到来到54号岛屿的中央。
    一名血肉模糊的少年被绑在大树上，三名同样带伤的铁盾村卫被取走了武器，默默地守护着他。
    “你……不是劳三的人，他手下没有如此自信从容的少年。”
    胡正清睁开流淌血水的眼睛虚弱道，停顿片刻，试探性地说道：“他败了？”
    不等回答他便放声大笑：“对！他败了，他一定是败了，不然他不会放任任何人来到我身边！”
    “哈哈，哈哈哈，老贼，你也有今天，老天有眼啊，老天有眼！”
    ……
    王信默默地看着面前的模糊人形，又哭又笑，涕泪齐流，比最肮脏的乞丐还要狼狈，又有谁知道他也曾是耀眼如星辰一样的少年呢。
    这个时代，同类之间为何要互相厮杀，为何总是要有人把自己放在高高在上的位置，为何每个人不能自由自在地追求自己的梦想。
    为何武道科技不能通过研究与协作来发展，团队合作探究武道真意，而非要采用如野蛮人一般的原始厮杀来取得胜负。
    铿锵！
    剑鸣声响起，一道银光斩向面前血肉模糊的少年。
    癫狂的胡正清闭上了双眼，两行泪滴无声地落下。
    却没有意想当中的剧痛，身体反而一松，道道坚固的绳索化作断条，身体软弱无力地向下倒去。
    没有砸在地面上，而是轻柔地落入一件衣服里。
    “我不想杀你，我不想杀死任何人，我只想安安静静地研究武学。”
    王信低声道：“但事实不允许，贵族不允许，他们要支配一切，消灭任何威胁他们统治的人，禁止除了他们之外的所有人接触人类先贤付出了无数代价才遗留下来的宝贵武道知识。”
    “这些知识是全人类的财富，一家一姓将它们偷窃、占据，这是不对的。”
    “我……我……我想……”胡正清口角溢血，努力地想要说些什么，声音极小，似乎要将耳朵放到他的嘴边才能听得清。
    王信却依然在自语。
    “但是，我的手上怎么能沾染无辜的血腥？我是正义的，阳光的，善良的少年，怎么会有阴暗的地方？”
    他不再看这边，向外走去。
    “马阔！”
    林点点跟随，马阔朝他的背影无声地鞠躬。
    海边的泉水旁，王信盘膝而坐，铁剑横放在膝盖之上，心神已经沉浸到蒙蒙钢铁宇宙之中，全身气血之力以《冰蚕劲》的网络高速运转。
    《冰蚕劲》的气血网络在一点点扩大，一点点完善。
    许多地方的气血从炙热转为微凉，但却并不觉得寒冷，反而有强大的力量在其中孕育。
    十几分钟后。
    “大人，这是缴获的战利品，还有从劳三身上得到的东西，似乎有不凡之处。”
    马阔来到王信身边，递出一枚巴掌大小的墨玉石碑，上面有繁复玄妙的花纹，还有一枚夜叉石雕。
    在他衣袖的地方，有一个前后透亮的孔洞，针尖大小，稍微划破了一点皮。
    王信睁开眼睛，默默地接过墨玉碑和石雕。
    冰凉，在手接触到墨玉石碑的一瞬间墨玉石碑化为一滩液体融入王信的体内，仿佛某种东西凭空壮大了一截。
    “叮！您消灭了54号岛屿。”
    “您的微型村庄升级为小型村庄，铁盾村卫增加10名，受伤和死亡的铁枪村卫恢复了。”
    “岛屿面积扩大为2平方公里。”
    “新增系统建筑：铁匠铺。”
    王信向四周望去，各地轰隆作响，两座岛屿融合的速度猛然加快，每一刻都有丘陵起伏，河流生成，岛屿中心处有白光升腾，一座带有火光和铁锤敲击金属叮当声的建筑凭空出现。
    眼前白光闪动，五名铁枪村卫沐浴在白光之中，伤势迅速恢复，身边出现五名新的铁枪村卫，后面有十名铁盾村卫浮现。
    “拜见大人！”
    二十名炼肉初期的村卫同时单膝跪地，气势比此前盛了许多。
    王信微微点头，二十名村卫重新回到马阔身后。
    “大人，我们的力量徒然暴涨，就算您不出手，我们也能完全镇压姚平等有异心之人。”
    马阔兴奋地看着周围。
    “他们不是敌人。”王信摇了摇头。
    他起身，带着两人走向新出现的铁匠铺。
    “何家铁匠铺欢迎诸位。”
    “我们何家祖上可是出过大匠师！”
    一名大胡子壮汉在火炉边敲打一柄铁剑，行为极其呆板，基本上只有几句台词。
    稍微摸索了一下，王信搞清楚铁匠铺的功能。
    每天能产出15把武器，刀、枪、盾等都可以，但是上限是100把，此后就需要用‘铜钱’购买。
    铜钱是这里的货币，可以卖矿产、装备、材料等得到，领主有税收也可以，目前每个星期能收到200铜币，能买4把武器、
    王信从铁匠铺里取出一把长枪，一面大盾。
    枪是通体三米长的长枪，枪尖到枪杆三分之一处由金属构成，剩下的部分则是不知名的淡黄颜色木柄；
    盾牌则是半人高的大盾，内部带有手柄，外层包铁，内层是兽皮，最内层是不知名的枣红色木头，不知是什么树种，但看起来就很坚硬。
    三米长枪，半人大盾，这是真正的战争利器，与江湖人士单打独斗所用的武器截然不同，一人使用就是靶子，数十人上百人使用，将士用力，这对于炼肉境武者来说就是噩梦。
    “很好，看来起码在先天以下，军队还是具有统治级战力。”
    王信自语，也不再看刀剑是什么成色，径直兑换了7面大盾和7把长枪，哗啦啦在地面堆了一大堆。
    “马阔，接下来每天会有15把这种武器，通知各个队长，每日组织一次模拟对抗，取得最好名次队伍得6把，次5把，再次4把。”
    “是，大人。”
    巡视一圈王信重新回到寒井旁边，铁剑横放于膝盖上，默默进入了修炼当中。
    经过两岛融合，地形变动，寒井从海边挪移到了靠里一点的地方，升级成为小型村庄之后修炼速度明显提高了一些。
    不远处是热火朝天的军队营地，玩家们正在军官地指挥下进退，喊杀声不绝于耳，军心士气明显比此前强了很多。
    军官、士兵都对未来有了一丝不切实际的憧憬。

 第16章建城

    灰蒙蒙的钢铁宇宙中。
    气血长河以34颗青黑星球为基地向外扩散，不断地攻城掠地。
    此次不知为何格外顺利，气血长河极其坚韧，吞噬了一颗又一颗粗糙的灰色星球，将其化为青黑的符文星球，自身却不见减少多少。
    王信见此大喜，集中全部心神涌入铁剑当中，让气血长河更加灵动，一举一动之间都带着一股特殊的韵律，仿佛在以身体施展圆满级基础剑法。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直到黄昏降临，黑夜降临，伸手不见五指的时候。
    王信还待在原地，一动不动，身上气血以复杂的规律迅速搬运循环。
    马阔、林点点还有二十名村卫守护在一旁，其中林点点已经在篝火旁陷入沉睡，炼肉境武者还做不到不眠不休。
    “真是恐怖……”
    甘雄夜间解手路过这里，心中猛然一震。
    如此天赋，修炼竟然也如此刻苦，几乎看不到片刻的休息时间，他不怕把自己的身体炼废吗？
    他默默回转营地，辗转反侧，睡不着，又起来练了数个小时的武艺才好受了一些。
    清晨，露水打湿衣衫，吃过早饭之后是狩猎活动，玩家们以小队为单位跑步热身，持轻武器扑入海边，从海里带回一条条大鱼。
    不同于一般海域，这里的渔获格外丰盛，让玩家不至于为食物担忧。
    朝阳初升，彩缎一样的霞光照耀在王信的身上，让他身上突然出现了一种沸腾的感觉，过了许久才缓缓消散。
    ‘《冰蚕劲》由粗通入熟练。’
    ‘青黑星球从34颗扩大增加到103颗，我有预感，1000颗是一个质变。’
    王信睁开双眼，眼睛里满是疲倦，但却带着老农收获的欣喜。
    全身气血汨汨而动，微微冰凉，每到一处就开始强化这里的血肉、经络，孕育着更加强大的力量。
    黄级上品功法熟练等级，起码相当于下品功法的圆满级别！
    感受自身体内徒然上涨的力量，王信有把握在十招之内格杀此前的劳三，而且是不正常状态下的劳三。
    “大……”马阔见王信收功，刚要开口，又立刻闭上嘴巴。
    盘膝而坐的王信又闭上了眼睛，不久后轻微鼾声响起，身体放松得像一团立着的棉花。
    这次是真的睡着了。
    两个小时后，王信睁开眼睛，精神奕奕，精确到秒这个单位，不多不少。
    在学生时代他做过测试，自己只需要两个小时的深度睡眠就能让身体和精神全部恢复，随着修为的提高还能进一步缩短。
    “大人。”见到王信彻底清醒过来，在一旁侍立的马阔开口道：“54号岛屿俘虏整编完毕，发现一名蓝色天赋的同学，她愿意加入您的亲卫队。”
    “学……学长好，我是第九中学初三（1）班的郭周，天赋是刺剑。”
    一名身材娇小的圆脸少女紧张地说道，她向王信展示了自己系统面板上的一把蓝莹莹的刺剑。
    “哦，是一班的郭周同学吗？我此前听过你的天才名声，不想我们都落入了这个残酷的战场。”王信有些讶然，但没有纠正她的称呼：
    “欢迎你加入我们的队伍，你现在先向马阔林点点请教《寒锋决》的基础，恶补其他扩展知识，遇到不懂的就问我，希望我们能一起进步。”
    “谢谢，学长。”郭周有些脸红，和他比起来自己算什么天才。
    王信带着三人和二十名村卫巡视军营。
    “对了，学长这个称呼很好，马阔林点点，你们以后就称呼我为学长吧，大人实在是太生分了。”王信忽然道。
    大人这个称呼对他一个现代人来说实在是别扭，一直想要改。
    “……是。”马阔两人犹豫了一下，点头。
    十七个小队呈分散状分布在军营各处，他们正在进行战阵训练，很简单的战阵，盾前枪兵后，盾进枪刺。
    但如何刺得有力，如何在战场上真正建功杀敌，碎军阵，围杀强者，却不容易。
    这需要严苛的纪律配合，强有力的体魄。
    “大人！”
    见到王信和亲卫队走过来许多人露出激动之色，想要上前行礼，但是被王信摆手阻止了。
    不过心中也有一些欣慰，经过此前的施恩和血战立威，总算积攒起了一点威望。
    “进！退！”
    “杀！”
    王信来到第一小队处观看，在姚平的口令下二十人同进同退，盾如墙，枪尖寒光闪动，至少从表面看来有一番气势。
    在昨日的第一次比武中第一小队获得了第一名，得到了系统出品的六把武器，军备大大加强了。
    一套动作做完，姚平跑到王信身边，敬礼，恭敬道：“大人，第一小队正在训练，请您指示。”
    王信微微点头，回礼。
    而后没有什么空话套话，径直来到一名脸庞黝黑的士兵面前，语气温和：“列兵，你的名字是？”
    “朱大有，我叫朱大有，大人。”黝黑的士兵紧张地说道。
    “你的《寒气决》练得怎么样？有什么困难吗？”王信又问，他不懂军阵，但是懂武学。
    “大人，我……”朱大有的脸腾一下的通红，结结巴巴：“我看不懂，我识字的，但是看不懂，以前老师也说我太笨，实在没有办法。”
    现在王信已经不惊讶了。
    “是吗，具体是哪里不懂呢？”王信没有任何怒色，点开系统面板，翻开自己亲自编写的《寒气决》第一页总纲放到他面前。
    朱大有无法，只好指着第七行道：“这里……大人，行过手少阳三焦经，气血奔涌……”
    看得出，他是有细心看过《寒气决》的，黄级下品功法对于底层武人来说是极其珍贵的东西。
    “手少阳三焦经吗？”
    王信一怔，这是基础当中的基础啊，和识字差不多，就像是数学里的四则运算，而面前的士兵起码二十多岁了，初中毕业完全没问题啊。
    姚平鄙夷地看着这些士兵，毫不意外。
    这些武学基础根本谈不上什么难度和获取渠道，只要肯学，努力学，智力正常的人都绝对能学会，无非是懒。
    这些人活该当一辈子的炮灰。
    “大人恕罪……”朱大有的脸色一白，惶恐起来。
    “哦，我想起来了，这的确是很难。”王信恍然大悟般，伸出手指在系统面板投射的光屏上写写画画，不到片刻一株树状的经络图片出现在两人眼前：
    “你看，这就是手少阳三焦经，起于大脑右侧，终于右手无名指，气血在经过这里时……”
    王信语气温和，讲解深入浅出，不时举出各种例子来佐证，最简单最细微的地方，哪怕只是小学等级的知识也不放过，没有任何忽略。
    随着他的讲解，朱大有的表情从惶恐，强装已经理解，到最后恍然大悟。
    周围不知何时围了一圈第一小队的士兵，每个人都大有收获的样子，激动不已。
    姚策游戏嫉妒地看着周围的士兵，想起了自己小时候痛苦啃书本的经历。
    这是何等的幸运，有一位天骄为自己一对一讲解最基础的武学知识，哪怕是一头猪也能轻易理解，省去了不知道多少功夫。

 第17章建城

    “……好了，接下来就是死记硬背了，要牢牢记住经脉图，不得有丝毫差错。”
    王信把自己手画和标记的手少阳三焦经发给朱大有：“在训练时，训练间隙，要多看，多想，直到成为本能为止。”
    “谢……大人。”朱大有的眼眶有些红。
    哪个武人没有向上的念头！
    武功代表了身份，代表衣食，代表了爱情，武功就是一切。
    然而，向上的路却缺乏得很，既有外界恶劣武道环境的束缚，也有自身资质、材质、自控力的束缚，很难
    他在此时再次看到了前进的希望。
    “没什么。”王信摇了摇头，随意点了一名士兵：“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大人，小的名为赵胜。”
    这名士兵迫不及待地拿出《寒气决》翻开几页，渴望地看着王信道：“大人，这里的气血如汞，合从玄门是什么意思？”
    ……
    王信被第一小队的士兵围在中间，他也没有一丝不耐烦，语气温和的向每一个人讲解他们的疑惑。
    明明是极难的武学知识点，看起来如天堑一般绝难理解，但是经过他的一番深入浅出的解释就变成普通至极的知识，没有任何难度。
    近二十人耗费了王信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才弄完，带着马阔等人走向下一个小队。
    当然，不是说这些士兵只有这些不懂的地方，只是每个人只能有一个问题，而且短时间内他们只能消化理解这些武学知识。
    “我有些嫉妒士兵了。”
    姚策看着远去的王信背影，对自己的父亲低声道：“他对普通士兵和对我们这些军官的态度完全不同，天上地下。”
    “如果我能得到他的悉心指点，实力和潜力必定会迎来一次飞跃性增长。”
    “这是自然。”姚平也压低声音道：“天骄级别超级天才的专心指点比你想的要珍贵，但是他的麻烦太大了，必死无疑，与他靠得太近，恐会被真正的世家子弟迁怒，死无葬身之地！”
    第一小队之后是第二小队，第三小队，一直到第十七小队，王信耗费了整整三天的时间与每一个士兵亲切交谈，解答他们的疑惑，回应他们反应的军中存在的问题，并且记住了每一个士兵的名字和样子，籍贯，大致性格等等。
    等一切做完，天色又一次黄昏。
    “士兵的武道理论积累、体魄都太差了！军营中学习武道知识的活动绝不能仅仅流于这几天这样的作秀表面！”
    返回的路上王信脸色阴沉，心情并不如这几天脸上一直挂着的微笑那样美好。
    马阔三人大凛，站直了身体，薄怒状态下的王信有一股摄人心魄的威严散发。
    “武道是基础，是一切之始，一切的根基，一切军纪、战斗力都必须建立在武道修为的基础上！”
    王信肃然道。
    “自即日起，成立教导组，由亲卫队兼任，每日巡查各队学习情况，制定《寒气决》以及相关武道基础知识课程学习计划交由各队队长执行，如有哪个小队未完成学习计划，报给我撤销职位。”
    “已经得到黄级中品功法的，将其编入新成立的尖兵队。”
    “队长必须起到学习委员的作用，你们三人每日也必须抽出时间下去为士兵们答疑。”
    “是，学长！”马阔刷刷记下，建议道：“以您现在的威望他们不敢不执行，但可能缺少动力，不如再加一些奖励手段？”
    “奖励？你知道的，我一穷二白。”王信皱了皱眉头：“这样吧，排名前三的队伍，队长可以在我为你们讲解《寒锋决》的时候旁听。”
    “知道了。”
    第二日，清晨。
    朝阳下的王信睁开了双眼，结束了持续两个小时的睡眠。
    身边只有郭周和二十名村卫侍立在侧，郭周额头上隐隐有汗水，显然刚刚结束了一轮练功，另外两人各有各的职责，不在这里。
    王信点点头，带着郭周和村卫开始每一天的巡视军营。
    此时的军营大变了样子，沿途所见不再是整齐的喊杀声，刀枪大盾锄地的沉闷咚咚声，而是转变成了郎朗读书声。
    每个小队以正副队长为中心围成一圈学习自己欠缺的武道知识，时不时向身边的战友询问，或者向中心的队长，偶尔出现的亲卫询问。
    如出现懒惰者，则立刻被队长呵斥，起身跑步。
    在即将战争的危机鞭策下，在身边同伴的帮助下，在远超学校教师的队长和亲卫教导下，学习的效率远远超过平时，每个人都如海面一样疯狂吸收养分，迅速成长。
    还有王信的亲自把关。
    天下人才很多，人类有才能的人也很多，只是欠缺足够优秀的教育环境。
    如果能一直持续下去，这个军营中一定会诞生名震天下英杰。
    王信默默地想着。
    “见过大人！”
    “见过学长！”
    来到第一小队的瞬间，王信感觉自己要被一道道炙热的目光洞穿了。
    士兵们经过这一天的训练学习，立刻意识到了王信亲自讲解的可怕之处，不论多么复杂的武道知识点在他手中都变得简简单单，一讲别人就能听得懂，仿佛有奇特的魔力。
    姚平队长和马阔队长已经比他们原来的老师用心了，效果也很好，但是比起大人来说完全是天上地下。
    王信回礼，沉吟片刻之后：“给你们三分钟的时间，投票选出一个问题。”
    前几天是例外，他不可能每一天都把大部分的时间用来教别人学习武道知识。
    目前看来，自身武道修炼还是必须要处于第一位。
    士兵们有些失望，但也有了心理准备。
    经过激烈的争论，投票，最后一道名为“如何在体内诞生第一缕《寒气决》气血”的问题被大家提出来。
    姚策欲言又止，他心中对武道有太多的疑问，不是炼体境的，是炼肉境的问题想要询问，但被无视。
    “炼体境锻炼，分为两类，一类是蛮干，不顾一切地加强体魄，体魄加强到一定程度之后气血自生，缺点是身体容易出现暗伤，效率低下，潜力降低。”
    王信缓缓开口：“另一类是通过入品功法，以精细、科学的方法锻炼肉体，诞生独特的气血，效率高、潜力强，缺点是操作不当会更加危险，更加困难，《寒气决》的方法为……”
    讲解持续了十几分钟，留下一地若有所悟的士兵，王信带着马阔和郭周两人赶往第二小队。
    一来一回两个多小时过去了，十七个小队巡视完毕。
    王信大体上满意，士兵们比起昨天在知识结构上进步明显，最重要的是军营气氛得到了极大的改善，战友之间开始出现互相信任。
    “学长，第二小队蓝铃队长求见。”林点点轻声道。
    过了片刻，蓝铃小跑着过来，恭敬道：“大人，我有一策献给您。”
    “请说。”
    王信略有意外，蓝铃此女，的确是在军队事务上有一些才能，但似乎不愿意出太多力，自从搭了一个架子之后就隐遁下来。
    “我建议筑城！”蓝铃简单明了道。
    “筑城？”
    “是的，就是筑城！”蓝铃自信道：“哪怕只是一座小土城我们也能占据主动，进可攻，退可守，防不住高手，也能拦着绝大部分士兵，拥有极大优势。”
    “筑城需要耗费很多人力物力，我们都欠缺。”王信沉声道。
    “前期我们可以只筑小城，如果用力的话，也许两个星期就能做到，而且，”蓝铃手掌摊开，露出里面灰白色的泥土：“发在岛上发现了黏土，储藏量极大，这是天赐良机！”
    “粘合物的话，我在铁匠铺发现一种名为泥胶的东西，调配几种草药，完全可以作为优秀的粘合物使用！”
    她越说越兴奋，整个人陷入了一种狂热状态：“说不定，我们有一丝可能……一座岛屿之主，这可是连侯爵都不可想象的啊。”
    “整个帝国不过三十余座岛屿，拥有它的人无不是当世天骄，我们，或许也可以。”
    王信沉吟片刻，看向马阔几人。
    “学长，我认为可以，虽然消耗的人力物力极大，但是值得。”马阔沉声道，眼睛炙热。
    这是平民子弟从未进入过的领域，其中蕴含的财富让人疯狂。
    如果不是限制林州郡和林州市出生的玩家才有资格参与，任何一座岛屿的诞生都能让整个帝国各大家族都动起来。
    林点点和郭周则是懵懂的样子。
    “将蓝队长的提案发给各个队长，让他们讨论。”王信深吸一口气，对蓝铃道：“如果蓝铃队长有闲暇，可来旁听我讲解《寒锋决》。”
    “是，大人！”蓝铃大喜。
    无论什么事情都无法耽误修炼，王信回到水边盘膝坐下，闭目进入修炼当中。

 第18章棱堡

    又是一日的清晨。
    巡视完军营的王信正在盯着一枚巴掌大小的雕像。
    这是一座夜叉鬼王的雕像，似乎是路边随意捡到的鹅卵石雕刻而成，雕工极其粗糙，勉强看出眉眼鼻子的轮廓。
    之所以让马阔觉得不凡，是因为劳三将它紧贴胸口放置，石雕不少地方极其光滑，看得出原主人曾无数次仔细抚摸过。
    当然，也存在很大可能，这只是一枚对劳三有特殊意义的普通石雕。
    王信认为前者的可能大一些。
    不为什么，在看到这座石雕的时候，他远比普通人敏锐的精神察觉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阴冷之感。
    他双目盯着夜叉鬼王，集中注意力，心神放空再放空，很快达到了忘我的境地。
    这时，眼前的夜叉鬼王缓缓发生变化，边缘的线条扭曲变形，化为一道道丝线疯狂舞动，如一条条毒蛇张开毒牙，蛇信嘶嘶作响。
    在这朦朦胧胧之中，夜叉鬼王忽然诡异一笑。
    王信猛地一惊，险些无法维持忘我的心境。
    夜叉鬼王的眼睛太灵动了，就像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正在看着他，眼睛里那种看待食物的意味毫不掩饰。
    他本能地感到了不安，想要离开。
    这时，夜叉鬼王开始舞动身姿，道道毒蛇发丝互相缠绕形成一漆黑滑腻的长剑，夜叉持着长剑当空舞动，一招一式阴冷肃杀，玄妙无比，蕴含着魔力。
    在剑招之间，更有一波波漆黑的信息流涌出，是这套剑法的核心技巧，如何发力，如何培养气血，如何调动肌肉……
    黄级上品剑法，阴杀十二剑！
    这一切的一切，像是恶鬼面前放上了天下美食，色鬼面前出现了赤身裸体的绝代佳人，散发着极致的吸引力。
    更有一股魅惑之音无声无息浸在剑招之间，哪怕是先天强者也要为之沉沦。
    “醒！”
    王信猛咬舌头，一股钻心的疼痛袭来，让他痛呼一声，不住地大口喘气。
    “这是什么鬼东西？”
    他心中一阵后怕，那种感觉，简直像是要把整个灵魂生吞了一般。
    此时再看去，原本灵动恐怖异常的鬼王夜叉雕像重新变得模糊粗陋，似乎还更暗淡了一些。
    “这绝对不是先天武者能够做到的事情，我只记住了两剑，鬼杀，鬼王阴杀，是这套剑法中最精华的诱饵，片子的片头，没头没尾，没上没下，一般来说只能看看着剑招流口水没有任何办法。”
    王信简直想放声大笑。
    想不到吧，哥可是又外挂的男人。
    铿锵！
    夜叉鬼王石雕被高高抛起，随即被银光狠狠地劈下，爆发出耀眼的火星。
    “哦，没事吗？”
    王信用剑尖挑起鬼王夜叉雕像，发现它没有发生任何变化，没有哪怕一点剑痕，甚至光亮都没有任何改变，轮廓不清的嘴巴像是在嘲笑他的无能为力。
    “嘿嘿！”
    王信冷笑一声，也不多言，长剑挑起雕像就向海边走去。
    似乎预感到他要做什么，鬼王夜叉雕像身上出现了明灭不定的黑光，即使不用集中精神注意都能看到一式又一式剑法在凭空衍化，玄妙程度更甚于阴杀十二剑。
    甚至，比武技重要十倍的上品功法还有只有传说中皇室才拥有的极品功法都开始出现，让任何一个武人都难以挪开眼睛。
    王信也不例外，所以他从始至终都没有再看鬼王夜叉雕像一眼，让它抛媚眼给了瞎子看。
    岸边，海浪涛涛，空气中充满了咸腥味。
    “小友！我乃鬼王宗……”
    鬼王夜叉雕像终于不再装死，出现一听就让人格外信任的温暖声音。
    “走你！”
    王信理都不理，稳稳立在铁剑尖的鬼王夜叉雕像划过一条完美的抛物线砸入海浪当中，消失不见。
    “鬼王宗？好像是异域大陆的宗门，在课本上出现过几次。”
    王信内心暗自嘀咕，头也不回地向岛屿中心走去。
    回到泉水边，十余名玩家按照顺序排成两列盘膝而坐，姚平等七名队长在左列，马阔等三人在右列，四周有二十名村卫警戒。
    见到王信他们想要起身行礼，被挥手阻止。
    “关于蓝队长的筑城提案，经过一夜的队内讨论，你们自己和各自小队内玩家觉得如何，是否可行？”王信在首位盘膝而坐，铁剑放在膝盖上，问道。
    “大人，我赞同，队内的士兵也都十分赞同，有了城墙，大家都安全。”姚平开口，语气恭敬地说道。
    “大人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
    “辛苦一些，也没啥。”
    各个队长反应热烈，竟然都没有什么反对意见。
    王信看了一眼马阔。
    “大人，士兵们的确是有些杂音，但大部分人对于城墙还是期待的，这能保命。”马阔发言，确认这些队长没有欺上瞒下。
    “那就好。”
    王信点了点头，接过满脸喜色的蓝铃递过来的图纸。
    经典的六棱棱堡样子，像是一个放射性的六角星，大约六百平方米大小，最高容量两千人，城墙高三米，厚二米，配置地下储藏室，官兵宿舍，排水沟，以及檑木、巨石等守城器械，最好还要大量弓箭。
    城墙采用砖泥混合结构，外层是用砖石砌厚墙，中间夯土和碎石，内层再砌砖石。
    王信仔细看着这份图纸，不放过一丝细节，许久都不挪开一丝余光。
    众人亦屏住呼吸，严阵以待。
    “矮了。”
    “什么？大人”蓝铃以为自己听错了。
    “三米高的城墙，太矮了，炼肉境后期稍微借力就能越过，更不用说炼骨境武者，基本形同虚设。”王信耐心解释。
    “可是，即使我们一百多人是都是武者，三米高二米厚的城墙也很艰难了，或许可以等人再多一些再扩建……”蓝铃迟疑道。
    “扩建需要拆除，这也需要时间，而我们的时间很太少了。”王信摇了摇头：“就按照六米高，五米宽的规格来建造吧，如果能成，也许我们可以抗衡世家的大军，那种真正的大军。”
    “六米高，五米宽的城墙！我们这些人！”蓝铃身体一震，感觉自己麻木了。
    姚平马阔等人也是如此，但是听到后面的目标，反而觉得本该如此。
    世家大族，别说炼肉境武者，炼骨境武者都不会缺，如果不是系统限制，他们甚至连真正的先天武者都能够出动。
    他们还有强大的号召力，大量真正的职业军人投入麾下，如劳三等人，甚至不远千里送岛屿去给他们吞并，为他们提供资粮。
    一时间，他们心中都灰暗下来，对187号岛屿的前途看不到一丝希望，本来想要反对的话又都收起来。
    没意义，此人必死无疑，无论做什么都没有意义。

 第19章辛苦与逃跑

    无论如何，筑城方案被王信以强硬姿态推行下去。
    本就忙碌的营地再次热闹起来，挖土的挖土，伐木的伐木，各队士兵在学习与训练之余又多出了一项作业。
    王信看了一眼手中的铁锹，这是用军队淘换下来的武器，在碳火里以蛮力打制而成，勉强有个轮廓，条件简陋至此。
    “大人，这里就是规划好的城墙地基，本身富含黏土，我们可以在这里挖掘，挖出来的黏土正好做土砖晒干，等砖窑和碳火制作出来后再烧制成砖块。”蓝铃拿着一张图纸说道。
    “行，你负责指挥。”
    王信应了一声，扛起铁锹开挖，虽然是在挥铁锹挖土，给人的感觉却像是在挥剑杀敌，有些别扭。
    噗！
    一团凳子大小的泥土被王信撬出来，砸在附近的地面上散落成一团。
    他皱了皱眉，微微调整劲力与出招方式，铁锹顺着一条弧线刺入泥土当中，微微一撬，一整块半人大小的泥土飞出来落到地面上，没有任何散乱。
    他像一台大型挖掘机一样狂猛，不一会儿就挖出了一个大深坑，旁边的泥土堆成了小山。
    “够了够了！”目瞪口呆的蓝铃连忙道：“深度够了，接下来是扩宽，还有我再安排人手来搬运您挖出的泥土。”
    “不用。”
    王信念动之间，二十名村卫开始分散，搬土的搬土，挖坑的挖坑，行动之间全然没有马阔指挥之时的呆板，灵动无比。
    一只二十一人的工程队迅速成型！
    效率极高，如同数台挖掘机同时开动，不一会儿就挖出一个个大坑，并且迅速合拢。
    “大人，您是当代天骄，何必亲自……”侍立在一旁的林点点不忍猝视。
    “对了，还有你们两个！”王信眼睛一亮，让林点点和郭周两女生出不妙的预感：“你们检查完军营士兵的功课之后也要过来挖土，或者是砍树，总之，不许有任何人空闲。”
    “还有，军队训练也不能落下，我有了一点思路，也许可以创出一套挖土剑法，可以一边挖土一边练剑，等我精简完再教给你们……”
    林点点和郭周看了对方一眼，都能看到浓浓的绝望。
    187号岛屿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座巨大的工地。
    将士们每天除了八小时的武道知识学习、练武、军事训练之外就是挖土、砍树、睡觉、再挖土、再砍树，出去打鱼狩猎已经是美差当中的美差，需要比武获胜的小队才能有资格。
    除了睡觉的六个小时和偶尔的肌肉放松，所有的时间都用上了，没有一丝空隙，比最惨烈的地狱式训练还要残酷。
    几乎要让人发疯。
    “我不干了，老子凭什么过这种猪狗不如的生活！”
    “就算别人打来，我只要躲得快，又不会死！”
    “凭什么？”
    有士兵受不了如此痛苦，想要逃离，但迅速被军官控制，正在执行军法。
    王信以身作则，干着最辛苦的挖土活有激励效果，但此时根本无用。
    虽然大部分士兵都是支持的，出身底层的他们本就在繁重的体力活当中成长，而且工作和训练虽然艰辛，但是他们也不是傻子，能够感觉自己的实力在一点点地增长，体魄在一点点地强健。
    王信满身泥浆，只带了同样满身泥浆，不复可爱形象的林点点一人巡视工地。
    他见此脚步顿住，有些沉默。
    “这些人真是不知好歹，活该一辈子如此低贱！”
    林点点脸色发青：“下品功法随意取用，天骄亲自讲解关隘，制定训练计划，制定辅食计划，这里任何一点都是普通人挣扎一生才艰难，甚至永远都不可能得到的莫大机缘。”
    “不过是些体力劳动而已，莫非还以为自己是哪个家族的世家大少，千金小姐？如果是在帝国军营当中，他们现在已经是一具……”
    “算了罢，不必强留。”
    “学长？”林点点惊愕地看着他。
    “那些嫌辛苦，或者不愿意劳作的士兵就放了他们吧，将他们驱逐到海岛的另一边，永远也不许离开划给他们的营地二百米，否则将会被以刺探机密处死。”
    “《寒气决》就当是我给他们的路费，我们的队伍，当来去自由，不用强迫什么。”
    王信淡淡道。
    “学长，不可！”林点点大惊：“一旦开了一个口子，这会引发军队崩溃的，我们将无人可用！”
    “就这样。”王信语气坚定道。
    能给的，能许诺的，他都给了，这短短数天之中就有三十余人从凝血中期突破到凝血后期。
    得到优质的教育之后被压抑的人才在迅速冒尖，突破原先的自我。
    如果有未来，他们会进入炼肉境，炼骨境，甚至先天也未尝没有机会。
    这些，王信相信，士兵们在经过这些天的相处之后也有人相信，相信他的为人，相信他的才能。
    若是如此，还是无法聚拢出一批志同道合之士，那也就算了，强行抓一批人数众多，内部矛盾怨言丛生的壮丁没有任何用处。
    “好吧。”
    满身泥浆，勉强看出女性轮廓的林点点有些不甘，但不愿意违抗王信的命令，微微鞠躬之后向不远处的郑勇走去，面无表情地传达命令。
    “这不行，我要见大人！”
    郑勇同样一震，明白这个命令的可怕后果。
    他甚至抛开了一直以来对亲卫的尊敬，推开林点点，想问个究竟。
    但他只看到了不远处微微摇头的王信。
    于是他只能恭敬称是。
    “放了这个混球！”郑勇面露愤恨：“周能，你这个没卵子的东西，从今天起你就不是我们的人了，跟老子走，要是敢离开那块角落二百米，我亲手宰了你！”
    被两个人压住的周能被松开，听说不用被严惩顿时大喜，但是听到后面的话不知怎么就是一愣，喜悦减退了不少，空落落的。
    在这短短几天，他停滞多年的境界从凝血中期进步到凝血后期。
    可是，实在是太苦了啊！
    这就不是人应该过的生活。
    周围慢慢围上了一圈人，都是第十七小队的，还有一些第六小队的人。
    “怎么，你们也想走？”
    郑勇越发愤怒，对周围人大吼道：“来，大人最新命令，不想干的人可以不干了，我们不强求，从此就不是我们的人了，给我滚到划给你们的海岛角落里面，敢出来一步，杀无赦！”
    周围一静，被他的气势所摄。
    凝血巅峰的郑勇最近气息起伏非常大，随时都有可能突破进入炼肉境，在他的逼视下没有人敢说话。

 第20章来去自由

    “吴大力，钟坎，刘小同。”
    发泄了一阵，郑勇的面色冷漠下来：“平时你们三个叫苦最多，怨言最重，现在给你们机会了。”
    “同袍一场，你们也不用担心自己会死会怎么样，大人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过？”
    三人面面相觑，一时间各种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
    惊喜，不舍，难过，空落落等。
    这些天以来的确很苦，但是取得的进步也极大，天骄太阳一般的大人物亲自细心地为自己讲解武道上的难题，关心自己饮食，生活武道上的各种问题，就连队长长官也和颜悦色，与外界完全不同。
    坦白地说，他们也知道这一切有多难得。
    “队，队长，我想……我是我家独子，我不想打仗了……”身材瘦弱的刘小同畏畏缩缩地走出来，他和郑勇是同乡，平时多有照顾，也不太怕他。
    “好，这是你的选择。”
    郑勇表情冰冷，眼中再也看不到任何同乡之情，让刘小同心头一跳。
    “还有吗？快点，我还有土要挖。”
    在他的目光下吴大力和钟坎反而坚定下来，低声道：“队长，我们知错了，平时只是抱怨而已，嘴上花花，可从来没有真的想离开。”
    “好，好！不愧是我的好兄弟！我以前看轻你了，是我的不对。”郑勇脸上露出惊喜的笑容，大力地拍着两人的肩膀。
    “来两个人，我们把这两个废物带到海角，给他们找个地方。”
    郑勇的笑容一收，叫来人把刘小同和周能隐约围在里面，冰冷道：“跟我走，不要乱看，不要乱跑，不然我不保证手里的刀会出现在哪里。”
    刘小同心中一寒，眼前的郑勇好像变成了陌生人一般。
    在数人地看押下刘小同穿过沿途忙碌的工地，附近的士兵投来奇怪的目光，让两人低下了头。
    两平方公里的海岛并不大，郑勇也不再说话，沿着海岛边缘转了小半圈，分别在几处背风、洞穴、开阔等地形停顿了一些时间，让两人仔细看。
    而后，他停了下来，叹道：“选一处地方吧，任务繁重，没有多少时间陪你们闲逛。”
    “……郑哥，我……”刘小同欲言又止。
    “别叫我哥，我没有这样懦弱的兄弟。”郑勇立刻打断了他的话。
    “郑哥，别呀！”刘小同咬了咬牙，讨好地笑道：“如果我能回去，我会帮你照顾好伯母的，虽然不能像你那样，但衣食还是……”
    “不必了。”
    郑勇冷漠拒绝：“我母亲与我是一体，决不会接受一个懦弱卑微之人的帮助，你们既然如此磨蹭，那就是这里吧。”
    说完，他们不再理会二人，直接收缴他们的武器离开，在大约200米外寻了一颗大树劈开，取出十几根粗大的木棍围绕着周围钉了一圈。
    郑勇最后地警告了两人一眼，转身离开。
    刘小同和朱能两人互相对望一眼，都没有说话的欲望，寻了块阴凉石头呼呼大睡。
    王信最开始挖土的地方现在已经变成深1米，宽5米的长方形大坑，长度正在向远处延伸，目前已经有数十米长。
    正在修建的是一个突兀翻起，如长剑一样尖锐的棱角地基，类似的棱角还有5个。
    在不远处，砖窑、炭窑也开始出现雏形，七八日而已，就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没有依赖任何机器，这是武道科技爆发出来的生产力。
    王信还是在吭哧吭哧挖土，一铁锹下去大半人高的超大土块就自动冒了上来，‘锹法’不同于基础剑法那样带着自然顺畅的韵律，反而极为别扭，凌厉毒辣。
    也不知道他用铁锹挖个土，是怎么能传达出剑法当中的凌厉毒辣的。
    头发焦黄，似乎被烧焦了一小撮的林点点暗中吐槽，取出一个小本子念道：
    “第七小队走了2个，第一小队走了3个……一共走了18人，幸好，军队内没有出现不可挽回的大溃逃，在这些人走了之后军中的精气神反而好了不少，工程的效率不仅没有下降，反而还提升了不少。”
    “这太好了。”
    王信脸上露出笑容，世界虽然残酷，但也有同行之人，这是个很好的开始。
    “军官们呢？他们社会身份相对较高，是否对这些所谓低贱的活产生了抵触？”
    “应该有，但是目前没有表现出来。”
    王信点点头，能在这个环境下修炼到炼肉境的平民子弟，无论品行如何，忍耐枯燥痛苦的能力不会差，这些体力活还不能让他们崩溃。
    更何况，王信不是奴隶主，虽然会把人往极限上用，干活虽然辛苦，但不会真正把人往死里用。
    平时的休息、营养、结合符合武道科学的锻炼方案等都不缺，在这种情况下，不管愿不愿意自身的实力都会在一点点提高，根基夯实。
    “行，我知道了，你去干活吧。”王信开始赶人，手中的铁锹更加有劲了，挖出一道道平整的坑道，堪比激光切割，光滑无比，完美符合九十度。
    二十名村卫在他附近，以极高的效率处理各种活，二十一位炼肉境武者全力发动，堪比上百普通人的效率。
    林点点看了他一眼，无奈地走开。
    王信双臂抓着铁锹，看似平平无奇，体内的气血和肌肉筋骨却在以基础剑法复杂数十倍的方式在体内运转，任意一根经脉或者一条肌肉走错就会变成可怕的灾难，当场残废也是寻常。
    如此复杂的气血运转方式自然带回来了同样强大的回报，铁锹轻轻一刺一掀，一大团有大半个人高，起码数百斤的泥土就被挑了上来，堆积在坑道旁边，泥土边缘光滑笔直。
    黄级上品剑法，阴杀十二剑！
    如果创造出这套剑法的前辈知道自己的毕生心血被人用力挖土，还一副勉强满意的样子，绝对立马掀开棺材板出来把王信剁成肉酱！
    “不愧是黄级上品剑法，仅仅只是粗通程度威力就远超基础剑法，就是有些僵硬，不能随意转换，念动剑到，破绽很多。”
    王信还不太满意，现在的他就像是小孩持大斧，一招一式威力比原先的铅笔小刀要强很多，但是不免操控不便。
    一般情况下还好，如果遇到剑法境界超过他，或者是接近他的人，那样就会极其危险，还不如圆满级基础剑法。
    “但是我可以挖土！”
    王信眼睛发亮地看着面前暗褐色的土层，似乎看到了一位位披甲的重装巨盾战士，怒吼着朝自己冲杀过来。

 第21章吴练九

    泥壁前，王信猛然出锹。
    铁锹化为一道诡异莫测的黑线瞬间刺出三锹，而后轻轻一挑，一块巨大的泥土就被挑飞，一位勇猛的重甲巨盾勇士就此失去了他的生命。
    王信全身气血勃发，锹影化为了道道丝网笼罩当前之敌，一块块重达数百斤的光滑土块被抛飞到地面上，接连不停，简直就像下饺子一样从天上落下。
    路过的士兵惊呆了，看着这好似凶兽将出的一幕。
    “呼呼……”
    猪突猛进十余米的王信大口喘气，脸色苍白，身体摇摇欲坠，体内气血在这短短数秒之内倾泻一空，手中的全金属铁锹弯曲成一个近乎残废的弧度。
    但是却感觉特别痛快，就像是进行了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一般。
    “铁锹剑法，我有眉目了……”
    他自言自语，黄级上品剑法剑招精妙，涉及的调动气血筋骨技巧精美得如同艺术品，给了他无穷的灵感。
    经过一番精炼，应该就能推广全军了，干活练功两不误。
    “叮！142号岛屿吴练九正在向您靠近。”
    王信没有意外，距离上一次战斗已经过了十几天天之久，他又没有特意控制自己的岛屿往外围走，现在才遇到新的敌人已经出人意料了。
    没有大张旗鼓，将脑海内的灵感消化整理之后他才向各级军官发送了敌情。
    “集合！”
    “放下手中的全部工作，立刻到军营集合！”
    各级队官面色大变，震耳的咆哮声在工地上回荡。
    一位位士兵紧张地放下了手中工具，在队长地带领下向军营狂奔，分布在各处工地的士兵迅速聚集在一起，完全不同于第一次战争期间畏缩懒散。
    有军旅经验的蓝铃一惊，十分惊讶于这些士兵的求战欲望，简直不像是一伙临时搭伙十几天的散兵游勇。
    王信亦是脱离了自己拼搏的工地，丢下铁锹，拿起长剑向军营走去，脚步不快，但每一步都跨过数米的距离，先所有人一步来到军营中间。
    他闭目养神，身躯站得如长剑一样地笔直。
    次后来到的是马阔、林点点、郭周三名亲卫，身上都和王信一样或是满身泥土，或是一身黑烟，但都逃不了一身的臭汗。
    三人朝闭目恢复气血的王信敬礼，默默地站到他的身后。
    再过了数十秒，最先到来的是姚平第一小队，然后是郑勇小队，其他小队也在队长地带领下相继跑进军营，每个人身上都是脏兮兮的。
    第一小队到第十七小队以极快的速度完成自己的队列，队长打头，在王信面前整齐排列。
    刷！
    “敬礼！见过大人！”
    王信睁开眼睛，回礼，目光炯炯地看着面前的三百余位男女士兵。
    与初次见面相比，他们眼中的害怕，疏远，甚至仇恨消失了，转而是信任和依赖，还有，希望。
    是的，经过这些天的相处，他们相信，认为如果大家能一直走下去，一定会取得过去想都不敢想的未来。
    “敌人将近，预计三个小时后到达。”
    王信话停顿了一下，人群当中出现了一些骚动，许多士兵有紧张，担忧，但不用军官制止安抚，这些波浪就自发平静下来。
    “命令，全军换上武器，休息三个小时。”
    “是，大人！”
    各队以队为单位散开，各寻阴凉处或者宿舍饮水饮食，闭目休息，武器就放在手边，没有铠甲，这倒是省了许多麻烦。
    他们真的很累，很辛苦，尽管有不少士兵很紧张，但靠上了床，不一会儿就有鼾声响起来。
    在他们睡着时，副队长留守，各队队长向王信处集合。
    “林点点，说一下142号岛屿的吴练九。”王信盘膝坐在上首，长剑横放于膝盖上，淡淡说道。
    在得到铁匠铺的税收后，王信成立了一个情报组，依然由林点点兼任，以系统给的金钱开道，机密一点的情报不可能得到，也买不起，烂大街的情报还是没问题的。
    “是，学长。”林点点起身，从系统面板里调出一面光屏：“吴练九，林州市第三中学初三学生，在学校有天才之名，吴氏镖局长子……”
    听到林州市初三学生，而不是某个让人心头猛跳的家族姓氏众人心中一松。
    学校里有天才之名？
    呵呵。
    姚平看了上方表情平淡的王信一眼。
    倒是吴氏镖局这个名头让他们凝重了一些。
    “吴练九登岛后，凭借才名和家名，迅速笼络了一批薄有实力的学生和社会强者，再加上每位岛主出生即自带的十名村卫，以压倒性优势击败了红枪会会主郎五枪，郎五枪不敌投降。”
    甘雄一惊，红枪会也是林州境内小有名气的帮会，虽然不如他们鬼头帮，但会主郎五枪也是炼肉后期的强者，这就败了降了？
    “此后，吴练九一反平民岛主的谨小慎微，疯狂主动出击，攻击其他岛屿，目前已经连下两岛，我们是其遇到的第三个岛屿。”
    “根据模糊情报，142号岛屿上有近六百人的军队，连战连胜之下士气旺盛无比。”
    情报说完，会议陷入寂静当中。
    姚平、甘雄等人心下惴惴不安，本以为自己等人在平民岛屿里也算强手，不想别人一下子弄出六百人的军队，都快是两倍军力于己方了。
    这些天经过艰苦特训，实力是提升了不少，可也没有谁狂妄到说自己能一人打两个同阶武者。
    “没有什么可说的，唯有战而已。”马阔豁然起身，朝王信抱拳道：“大人，愿为先锋，为您击破敌阵！”
    “可。”
    “我军有大人您在，必定胜利。”郑勇亦起身沉声道，语气竟是无可置疑，没有一丝动摇。
    他于昨天突破炼肉境，落后林点点、郭周几天，实力大幅增长。
    “散会，回队修整。”
    三个小时后，兵潮重新聚集，汇成严整的军阵立在岸边，涛涛巨浪拍打在岸边破碎成一团团水雾，狂风吹拂着他们的面庞。
    没有城墙，那里只是一个坑坑洼洼的工地，连一面最基础的墙壁都没有。
    远处，一道黑点浮现，迅速扩大为远超本岛大小的狰狞巨兽，以无可匹敌的气势向这里撞击过来。

 第22章射声

    142号岛屿上。
    果然是兵强马壮，军容鼎盛，近六百人连成乌泱泱一大片，让人呼吸沉重。
    数位气息强大的炼肉境武者之中簇拥着一名英姿勃发的少年，剑眉星目，让人见之难忘，虽然只是炼肉境初期，但任何一人望去，第一眼看到的必然是他。
    此时，他慵懒地躺在躺椅上，怀里抱着一名强笑欢颜的清丽少女，十余名精壮抬轿仆役侍立左右，让少年的英武形象大减。
    “小九，187号岛屿上的情报出来了，三百四十人左右，岛主王信，平民孤儿出身，没有任何背景。”少年身后一名面容与他有相似之处的剑眉中年轻轻说道。
    “怎么才三百四十人，他不是吞并了一个岛屿吗？”吴练九一奇。
    “你有所不知，他吞并的那个岛上有鬼头刀劳三和他的帮众，一番血战下来才艰难得胜的，死了不少人。”
    “这样啊，那就快点送他上路吧。”吴练九随意道。
    “小九，不可轻视此人。”剑眉中年神色一肃：“根据我们的情报，此人现在就有炼肉后期级别战力，劳三就是被他亲手格杀，不得大意。”
    “炼肉后期战力？”吴练九有些惊讶，道：“可惜了，此人是个岛主，不然招到麾下，必定是一员猛将，叔叔你如果不耽误事情的话，就把他带到我面前，让我看一看吧。”
    剑眉中年怒色一闪，欲言又止，最终只能暗自叹息。
    他语气柔和：“不会耽误什么事，九儿，我会挑断他的四肢筋骨，把他带过来让你瞧瞧。”
    武者，任何时刻都应当狮子搏兔，必出全力，无论何时都不能大意。
    但他已经不想太过苛责了。
    他自小看着长大的孩子，吴氏镖局这一代最优秀的人才，年仅十六岁就晋升炼肉境初期的麒麟儿，他本该有莫大的前程，未来会成为吴氏镖局的中流砥柱。
    但现在，成为了岛主，不得不拼尽全力的争夺吞并岛屿，四处征战，壮大自身。
    最后，让养肥了的自己死在一位世家子弟的手里，为吴氏谋得最大的利益。
    “传令下去，杀炼肉初期一人赏银五两，杀炼肉中期一人赏银十两，得王信头颅者，赏银百两，活捉赐下品功法一部。”吴英的语气冷酷异常。
    “是，大人！”
    郎五枪和另外一名炼肉境后期武者对视一眼，都能看到彼此眼中的心动之色。
    下品功法，他们虽然有，但是谁也不嫌多，多出一部，家中少年就多出一份选择，未来或许就多一分成才的机会。
    一大一小两座岛屿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某一时刻，天摇地动，轰然撞击在一起，土石抛飞数十米高。
    而后，土石落地，两座岛屿接合处如同有生命般互相缠绕，合为一体。
    烟尘散开，露出庞大的军阵。
    “杀！”
    吴家剑眉中年长剑轻指，兵锋如洪流决堤般泄下。
    王信居于军队中央，四周盾兵在前，枪兵在后，士兵结成密集阵型，几乎背靠背站在一起，第一列是前锋马阔统帅的二十名村卫，此后第一小队到第十七小队紧密排列。
    近乎自身两倍的兵力横压过来，军队内部出现了不小的骚动，但最终，没有一人逃亡，整体军阵凝而不乱。
    “射！”
    咻咻咻！
    两军对撞之际对面忽然传来了一阵箭矢破空的声音，让王信一惊，只见二十余枚箭矢破空而来，一波又一波。
    “防御！”
    “盾兵张盾！”
    十余日的苦训起了效果，盾兵顶起盾牌，枪兵和战友一起挤到盾牌后面。
    蹦蹦蹦！
    密集如雨的箭矢射到盾牌发出沉闷的声音，粗制的原木大盾被射入，盾牌上长了一丛箭矢，遇到系统铁匠铺出品的盾牌则叮叮的落下。
    不时有压抑的低喝声响起，有士兵中箭了，虽然不是要害，但身上全无甲胄，连皮甲都没有，战力必然大减。
    还好，盾牌还能挡住，不然凶多吉少，无论战意再强都要崩溃。
    “啊！”
    无法控制的痛苦惨叫声在斩飞箭矢的王信附近出现，抬眼望去，一枚箭矢竟穿透了原木大盾，将盾牌后面的士兵直接射杀！
    瞬间引起了附近士兵的恐慌。
    嗡！
    这不是结束，第二枚这种特殊的箭矢再次射来，将一名士兵连人带盾牌射穿，根本无法阻挡，将后面满脸惊恐的持枪同伴暴露出来。
    王信运起气血，满脸杀机地向敌方看去。
    一名臂如林猿的精悍汉子正搭上了第三枚箭矢，缓缓拉开他十分宽大修长，绝不是系统出品的大弓。
    “林兄不愧是声射营出来猛士，三百米外接连破盾，精准射杀敌兵，恐怕就算是炼肉后期武者也做不到吧。”郎五枪赞叹道，眼中露出忌惮之色。
    对方虽然只是炼肉境中期武者，但是其一张大弓在手，几乎拥有炼肉后期级别攻击力，如是集群射杀，就算是炼肉后期武者也绝难抵挡。
    “哪里，不过是依仗功法之力。”林猛笑了笑，极为放松，这里不是射声营，他需要的只是张弓搭箭打活靶子：“论起真正的实力，自然是不如郎会主……”
    他的心里猛然生出惊悸之感，如跌落深渊，浑身冰寒。
    “小心！”
    郎五枪面色狂变，手中红花枪被抖成半月，明亮的枪尖直点苍穹。
    叮！
    令人牙酸的声音响起，红花枪尖绽放出一蓬火星，本来已是半月的枪杆被压成近乎满月，可想而知力道之大。
    林猛惊魂未定，这才发现突然出现在自己头顶上的是一口明晃晃的铁剑，最普通不过的铁剑，没有任何特异之处。
    铁剑被劈飞之后力道犹自不散，剑锋深深刺入泥土之中，只留下一个微微颤抖的剑柄。
    “好大的力道！”郎五枪手臂发麻，惊骇道：“对面这是有什么怪物，这可是三百米啊！”
    林猛亦是胆寒。
    军阵中，王信缓缓地收回右手，上面根根青筋一点一点地隐没，手臂动作有些发僵。
    阴杀第十一剑，鬼杀！
    而且是蓄力许久的第十一剑，配合已经达到熟练等级的黄级上品功法才能勉强如此，但距离还是极大削弱了此剑的威力，连一个炼肉中期武者也无法杀死。
    他露出一丝遗憾之色。
    林点点则是看着自己远去的佩剑一阵发呆。
    此后，那名弓手再也没有冒头。
    箭雨一直落下，直到第十二波才停止，虽然没有造成死亡，但是负伤的士兵数十位，战力大减的人也有二十余位，还没开战就减员七分之一！
    王信面色阴沉至极。
    他还想到更多，在世家子弟的大军当中是否存在成建制的那种特殊弓手部队，他们能不能做到精准到一米以下的步炮协同，即使在步兵接阵的时候依然能给予己方部队源源不断的火力支援。
    这种部队如果存在，简直是所有不对等部队的噩梦，屠杀！

 第23章战斗

    “弓营的弟兄们干得好，每人赏赐铜币三十。”
    与王信相比，剑眉中年吴英显然心情不错，不枉耗费了许多心血组建了这支部队。
    “这王信的兵还不错，比前面的强。”吴练九捏起怀里少女的脸，拉出了恐怖的长度，指甲刺入皮肉中：“前面的那个岛，几波箭雨下去就崩溃了，连仗都没有得打。”
    清丽少女脸色惨白，惊恐无比，却死死地咬住牙齿，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已经有数名少女因此而死。
    往日在学校里风度翩翩，谦虚和善的吴练九在这里完全变了一个人，和吃人恶鬼也没有什么两样。
    “此人的确是有点才能，只是不识大势，不肯回应我吴家的招降，不然还能有几两碎银安葬尸首。”
    吴英点了点头，没看脸庞扭曲的清丽少女一眼。
    近六百人的大军加快推进，很快突入王信等人十米范围内，刀枪明亮，铁盾厚重，装备优良。
    “集中！”
    “举盾，架枪！”
    让吴家众人意外的是，直到此时，王信部依然没有崩溃，受伤的士兵们在军官的大喊中迅速组织起来结成严密的阵型。
    “给我杀！”
    郎五枪和另外一名炼肉后期武者同时大喝，亲自带领士气高昂的部署一头撞入王信部的严密军阵中，刹那间刀枪齐鸣，鲜血绽放。
    王信和统帅精锐压阵的吴英叔侄同时将目光放到此处。
    不同的是，王信的目光是担忧不安的，吴英叔侄的目光是轻松闲逸的，一副将要取走甜美胜利果实的样子。
    吴练九甚至感到无趣，只是瞟了一眼就将目光放在其他更有意思的地方。
    近六百大军对付三百余人，而且还经过箭雨的消耗，多人身上带伤，士气低下，能坚持到现在还不转身崩溃逃亡已经是不易了，练兵之能超乎意料。
    还真当这些临时聚在一起不过十几天的乌合之众能死战不退不成？
    “不可能！”
    吴英面色忽然大变。
    军阵厮杀，一向干脆利落，不似江湖中人单打独斗那般飘忽，短短数招之间就出结果，分生死。
    装备精良的近六百人大军撞在三百余人的王信部本该如泰山压顶般将其一冲而碎，此时却出现了截然不同的结果。
    两军对撞之中，血花四溅，残肢断臂散落，但大多却是吴家军队的，王信部根本没有多少死伤。
    就像是海中的礁石，佁然不动。
    “怎么会如此？”
    郑勇、姚平等人怀着不安与绝望，严格按照平时训练出枪举盾，此时也是目瞪口呆地看着对面。
    你们怎么这么弱？
    这不对啊！
    “杀！”
    “我等必胜！”
    士兵士气大振，一反此前压抑的恐惧和不安。
    这种情况倒也不是全部，马阔统帅的二十名村卫拦住了郎五枪两名炼肉后期武者和数名炼肉境初期武者，此时虽然靠拼命不畏死占据了一些上风，但也短时间也无法奈何他们。
    “发生了什么？”
    虽然如此，郎五枪两名炼肉后期武者同样大为不解看着周围节节败退的士卒，心生不安。
    不知为何，除去拥有炼肉后期武者的战场，其他当面对上王信部的军队简直是一触即溃，一个照面就死伤惨重，根本不能发挥出人数优势。
    郑勇等人浑身燥热，越战越勇，不一会儿就连杀数十人，让周围的吴家士兵惊惧不已，竟然隐隐有崩溃的趋势出现。
    他们虽然是吴家军，但同样，也不过是临时在合在一起十几天而已，也根本不认为自己真的是吴家人了，需要为他们效忠什么。
    顺风之时，自然都是勇猛杀敌，悍不畏死。
    但逆风之时，甚至不需要逆风，只需要遭受一定伤亡，这种高昂的士气就会迅速坍塌，暴露出本来的样子。
    “叔父，这是为什么，我们该如何做？”吴练九脸上的玩世不恭也不见了，有些惊慌道。
    “慌什么！”
    三十名村卫环绕当中的吴英低喝一声，仔细向战场上，尤其是没有炼肉后期武者的普通军队战场看去，渐渐地发现一丝端倪。
    王信部的士兵配合、信任远远超过己方！
    别看只是盾牌一挡一刺就以为简单了，什么时候刺，什么时候挡，又如何以大盾撞开对手的大盾和长枪给队友创造出战机。
    不仅是自己身后的战友，还有左右的战友，盾牌何时连成一片，何时长枪密集突刺……等等都是大有学问，不是拿个盾牌长枪就是军队了。
    那是拿到武器的流民！
    这些吴家军全都无法做到，长枪手想要猛刺，却不肯完全信任自己的同伴，始终留一半力。
    盾兵同样如此，怎么拼尽全力撞开对面的盾兵，让自己陷入全无防护，全靠战友才能活命的地步？
    如此种种，让吴家军在普通战场上近乎一触即溃。
    “他们的士兵不对劲，仅仅实力也比我们强很多。”吴练九强压心中不安，也发现了不对。
    普通士兵，由于各种原因，资源、指导、功法、自身懒惰愚笨等等原因大多是凝血初期境界，这就是底层之所以是底层的原因，没什么好奇怪的。
    吴家军大部分士兵都是这个境界，所有人都习以为常。
    但是对面的王信部却完全不是这样，至少有三分之一的士兵是凝血中期，个体实力超出吴家军一大截！
    “如此多的强力士兵，世家关系？世家暗子？”吴英惊疑不定，发狠道：“不，不可能，世家不可能只有这点力量！”
    “这应该是运气，但是现在他的运气要终结了！”
    吴英面容一冷，一把将吴练九从躺椅上拽下来，提剑道：“九儿，他的运气很好，但是远远不够！”
    三十名系统村卫再加上十余名炼肉境武者在吴家叔侄地带领下突入战场！
    沿途所有的士兵退避，敬畏地看着他们，已经发生小规模崩溃的军队瞬间稳定下来。
    “回防！结阵！”
    郑勇、姚平等人心中大震，声嘶力竭地呼喊，让杀红了眼的军队再次紧紧缩在一起，一股绝望涌上心头。
    一名炼肉后期武者和四十余名炼肉境武者！
    这是一股何等可怕的力量，他们即使配合得再好也不可能力敌，只要稍微接触，就会陷入屠杀的境地，根本无法阻挡！
    只是他们想要退，吴家军的士兵也不愿意了，再次扑上来将他们死死缠住，虽然死伤甚重，但短时间内士气却不减分毫，让他们连腾出手应对真正精锐都做不到。
    许多士兵心中泛起绝望，恐惧，迟疑等各种混乱情绪。
    “命令。”
    熟悉的声音响起，温和，并不凌厉逼人，但不知怎么地，突然就驱散了士兵们心中的恐慌。

 第24章声音

    这声音无比熟悉，无比温暖，让人格外信赖。
    无论是多么困难，让人想破头皮的武道知识难点，还是困扰了自己数年十数年的关隘，在这个声音的娓娓道来中都神奇的破碎，化为一道道碎渣被消化。
    这种不可思议的事情屡次发生，从无意外，让人本能地产生他是无所不能，无论何种困难都能战胜的错觉。
    “第一、第二小队随我杀敌，第三到第十七小队圆形阵防御。”
    在王信的命令下，几乎所有的士兵本能地开始动作，第一、第二小队缓步收缩，跟随在他身后。
    军官们的心思较士兵更为复杂和动摇一些，但是在王信沉静的目光扫视下也没有多余的动作。
    “杀。”
    从军阵中心移步到大军最前的王信轻声喝道，手中的长剑出鞘，划出一道将五名敌人笼罩的优美银弧。
    “饶命……”
    当面的一名吴家炼肉境军官大恐，没有任何迟疑地躲避到身后盾兵后面，附近感知较为迟钝的四名士兵挺枪猛刺。
    银色剑弧却不似一般武者手中的那样呆板，仿若一枚星辰精灵一样上下跳动，剑锋轻轻拨开几柄长枪，顺着盾牌的间隙刺入其中。
    五名吴家军的人包括提前逃跑的军官身体一僵，随即软软倒下，心脏、喉咙两处血液如泉涌，脱手跌落在地的长枪和盾牌没有增添哪怕一道划痕。
    这一剑实在是太快了！
    在外人看来，几乎是此人一出现，一道亮银色的剑光闪过，身前一层人就倒地死亡，时间过去不到两秒。
    后排的吴家军将士只感觉眼前一空，来不及反应什么，遵循惯性继续往前冲杀。
    随即，明亮的银色剑光再他们眼前绽放，喉咙和心脏处传来剧痛。
    数秒之内，两排吴家军士卒死亡，军阵在呼吸间空了一大片，厚重的盾牌和三米的长枪根本无用。
    “鬼……”
    甚至许多士卒根本没有发现他们是怎么样死亡的，一时之间惊恐无比，逡巡着不敢上前。
    虽然只死了十余人，相对今日战场上的死伤来说微不足道，但这种未知到鬼魅的武力让人害怕，勉强激发出来的士气再次降到冰点。
    正面战场上百余人因此而止步，心惊胆颤。
    “给老子上，谁再敢后退，老子活剐了他！”一名炼肉境的伍长怒吼，极有作战欲望，不同于其他打顺风的炼肉境军官。
    关系与吴家必然匪浅，或许就是吴氏之人。
    王信撇了他一眼，脚步轻踏，一柄战场上遗落的断刀落到他的手中，化为一道银光射向怒吼的吴家伍长。
    此人亦早已准备，双手突然摸出一枚厚实的铁皮大盾挡在自己身前，接着大喊道：“你们废物！再敢畏战……”
    崩！
    银光断刀笔直地射过来，洞穿厚重的铁皮大盾撞入他的身体，将他后续的话击碎，大片鲜血碎肉溅射了周围士卒一身。
    附近的百余吴家士卒军官一寂，彻底胆寒。
    “大人神勇！”
    “我等必胜，必胜！”
    王信周围的士兵激动无比，狂热地呼喊，士气一时间达到了巅峰。
    更有数队人马抓住机会一反常态地向前突杀，一举击溃当面数十人，并且引发了敌军更大规模骚乱，已经出现小部分士卒逃亡。
    如果此时再次给予敌军一次猛烈冲击，必然能够将基础士气和忍受伤亡能力本就不高的吴家军彻底击溃。
    王信和第一、第二小队却还在收缩，目光凝重地看着前方。
    吴家军最精锐的精华，吴英和吴练九统帅的四十余位炼肉境武者到了。
    “此人的实力竟强悍如斯，难怪鬼头刀劳三死在他的手里。”
    吴英右手拔剑，语气森冷道：“只是，我这里有可卖命的炼肉境武者四十，你怎么杀？”
    “叔父，此人不过是有点微末武力，低贱的无知平民罢了。”
    吴练九冷笑着操控三十村卫压上，语气中有着无法掩盖的嫉妒。
    与此人相比，他的少年天才名头简直是狗屎一般。
    倏忽之间，四十余名炼肉境武者如泰山压顶般撞上来，将突入部队一段距离的王信包围进去，当面七八杆长枪突刺，包铁大盾连成一壁。
    这不是凝血境武者的长枪和铁盾，迅疾有力，就算只有一人炼肉境后期武者也必须凝神以待，不然就是一桶一个窟窿。
    更多的武者则犹如白鹤展翅般向两翼张开，企图将他完全包围，视第一、第二小队为无物。
    “来！”
    王信深吸一口气，猛向前踏步，剑光伴随着身体向斜前方斩去。
    凝练的银白剑光蕴含着沛然巨力，一点一卷之间荡开身前铁枪，细薄的剑锋接连刺入严丝合缝的包铁大盾之间，在另外数柄呼啸的铁枪刺入自己身体之气离开原地。
    隐隐有闷哼声从包铁大盾后面传来，笔直矗立的三面铁盾无力地倒下，露出身后喉咙大股喷血的壮汉。
    但只是瞬间，两侧的盾卫互相靠拢，将三人暴露出空隙填补，没有一丝耽误，精准高效，士气毫无变化，也没有士气可言。
    王信脱离长枪追踪之后却没有继续深入，剑锋一转，朝正在散开试图包围自己的两翼杀去。
    相比于中军的厚重乌龟壳，行军当中的两翼显得更加零散，盾牌与盾牌，铁枪与铁枪之间的空隙更大，局部地区甚至能容纳一人穿行。
    所以王信也就真的朝这里钻过去了。
    银白剑光伴随着他，或点或斩或逃，在猛力拍击的包铁大盾和铁枪林之间穿插，刀枪交击的叮当声急促作响，一朵朵鲜血花朵和火花共同绽放。
    王信如游鱼般在运动中的左翼部队里穿行，这些系统村卫悍不畏死，动作却难免呆板迟滞，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和身边的同伴死去。
    不一会儿，左翼便有七八名村卫死亡，伤口不是喉咙就是心脏，没有任何多余的一剑。
    “回来！回来！”
    吴练九心疼得滴血，连忙指挥伤亡惨重的左右翼停止快速移动，结成严密阵型缓步后退，后方则加快支援。
    在右翼和正面，吴家精锐部队正式与第一、第二小队接触，一见面就将当面盾兵撞得后退，三米铁枪洞穿全无防护的铁枪士兵。
    一时间第一和第二小队士兵出现大量伤亡，虽然死命拖住，但伤亡越来越多，不一会儿就死亡十余士兵，第二小队炼肉境副队长当场阵亡。
    幸好，吴家军左翼遭受了重大损失，吴练九不得不调集大量士卒前去围困王信，只留下十余位村卫攻击第一和第二小队。
    伤亡惨重的第一和第二小队勉强抵抗支撑。

 第25章叼啄

    二十五六位炼肉境武者以吴家叔侄为中心结成紧密圆阵，犹如一个严丝合缝的铁甲荆棘剑龟，如山崩般缓步推进，无可阻挡。
    奈何，根本无法碰到王信的衣角。
    反而让他犹如一直银色金属小鸟一般迎着铁枪盾墙来回穿梭，时不时扬起亮银色的尖锐利喙在荆棘龟壳上猛啄一下，一名士兵就捂着冒血的喉咙倒下。
    而本该起到压缩王信移动空间，迟滞他移动速度的数百名士兵被各队士兵死死缠住，即使偶然有对吴家忠心的伍长卒长听从命令前来包围，马上便会以一个极快的速度伤亡，迅速崩溃。
    短短数十秒，四五名炼肉境士卒在这种战术下死亡，而战果全无。
    局势在短短时间里迅速朝对吴家不利的局面滑落。
    “叔父！”
    慵懒的吴练九不见了，脸上满是狠毒地盯着自己身边一直按兵不动的吴英，甚至带上了一丝微弱却切实存在的杀意，极为不满。
    你不是说告诉我狮子搏兔亦用全力吗？
    你不是一直在居高临下地指点我如何如何吗？
    为何你一个炼肉后期的高手到现在还不上前，哪怕打不过他，即使只是纠缠片刻，我也有把握围杀。
    “九儿……”
    吴英面色微微一变。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道在数十位炼肉境武者围攻之下游刃有余的身影，简直不敢相信那也是一位炼肉境武者，无论是速度、力量、灵活都远远超出他此身见过的所有炼肉后期武者。
    如果是在外界江湖上，单打独斗，他绝不能撑过三招。
    “好，看我擒杀此贱种！”
    吴英深吸一口气，招呼周围五六个吴家炼肉境武者离开军阵中心。
    这次，王信周身伴随着银白剑光或点或拨，基础步法也以特有的韵律交错避开七八柄长枪的突刺，盾牌的撞击，剑尖灵巧的刺入一名盾兵的心脏。
    这一切他做来已经熟练至极，周遭进入攻击范围的十几把武器清晰地映照在心底，速度、方向、力道等数据被他牢牢记住。
    如果出现人数过多或者后路被切断的意外，他便会立刻撤退，哪怕即将得到战果也是如此，没有士卒能拦得住他。
    “小辈，死！”
    忽然，一柄长刀袭来，刀光如虹，正卡在他杀敌之后将退未退的时候，配合着周围七八柄长枪向他斩来。
    速度不算太快，也就比鬼头刀劳三快一些，如果单打独斗取他的性命很容易。
    可偏偏是这个时候！
    虽然也有心里准备，但这时候计算还是出现了重大失误，王信目光一凝，轻松写意拨开周围长枪的铁剑，不得不猛然加速点在吴英以力劈华山之势斩来的刀侧面上。
    叮！
    刀剑相击的声音格外尖锐，让人耳膜刺痛。
    吴英如同被大锤击中一般连退几步，手臂发麻，满脸骇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对面的是一位炼肉中期武者。
    “成了!”吴练九惊喜叫道。
    吴英不愧是积年炼肉后期武者，经验老道，时机掌握得分毫不差，自己虽然被一剑点退，但也顺利地为周围士卒创造了战机。
    几乎是同时，七八道不乏炼肉境中期武者的长枪划过一条条黑线将王信笼罩，躲无可躲，没有一丝空隙。
    刚刚点退吴英的王信只感觉自己陷入了一个牢笼之中，浑身上下七八处皮肤刺痛无比，头皮发麻，敏锐至极的求生本能在疯狂警报。
    危机时刻，他只能沿着点退吴英的惯性，长剑横斩逼退正面五道枪影，身体如弹簧一样向后暴退。
    但还是晚了，一道枪影勉强挪动身体躲过，一道枪影险险刺穿腰间衣服，前后透亮，最有一道枪影却是躲无可躲，向他的心脏刺来。
    “死！”
    这铺垫许久的一击乃是一名吴家炼肉中期武者出手，此刻眼睛炙热无比，毫不犹豫地使用秘法爆发气血，让手中的长枪速度再快一分，迅速接近炼肉后期的程度！
    “大人！”
    即使在这无比惨烈，随时都有人倒下失去生命的战场，依然有士兵在注视着这边，此时忍不住惊呼。
    王信眼中无喜无悲，右手长剑已经来不及回援，只能用遍布气血的左手拦在胸前。
    噗！
    灌注炼肉中期武者全身气血的长枪锐利无比，轻而易举地洞穿没有任何横炼功法加持的左手，继续向心脏刺去。
    但血肉之躯虽然单薄，却也阻挡了长枪一瞬间的功夫，借助这一丁点时间，王信身体一倒，以滚球的姿态迅速向后逃离。
    滴血枪尖刺在空气中，发出一声懊恼的爆响。
    “阁下刀法很好。”
    王信眼神冰冷地站在数米之外，铁剑划过一条弧线斩杀周围数名立功心切的士卒，大量气血涌入左手，将大量涌出的鲜血止住。
    “他已经重伤，快上，斩杀此子！”
    吴英双目大亮，根本不理会在一场战斗中好不容易才说一句话的的王信。
    二十余名结成严密阵型的炼肉境武者大踏步前进，每人眼睛都死死盯着眼前持剑少年的身影，手中的武器像是弹簧一样蓄势待发。
    叮叮叮……
    王信所化的银白小鸟没有后退，在吴家的枪林盾壁当中不断转圈，不同的是受伤后速度慢了一些的他更加谨慎，一见到吴英的刀光靠近就跑，没有任何迟疑。
    两方对战，就像是一只叽叽喳喳的小鸟在用自己的尖喙在啄一条大鳄鱼，充分发扬了敌进我退的原则。
    这种过分谨慎的策略也有弊端，双方过了数十招，王信还是没有能够再杀一人，远没有先期的顺畅。
    王信并不着急，心中反而越发沉静。
    郎五枪等两名炼肉后期武者和数名炼肉境武者对战马阔的战场依然不温不火，马阔自身和周围村卫拼命攻击，自身也大占上风。
    但对面的郎五枪等人却似乎依然游刃有余，既不愿意占据优势，也没有再后退一步，起码还能战斗很长一段时间。
    普通士兵战场，五百余名吴家军围攻三百余名将士，给他们造成了数十人的伤亡，自身也付出了百多人的伤亡。
    虽然伤亡比一比三，但剩余的兵力却占据无可置疑的优势。
    吴家士兵本该必胜。
    可结果恰恰相反，王信部将士目光通红，眼中的杀气越来越重，而吴家军却已经胆寒，吴练九到来激发的士气在久战不下后急速崩塌。
    仅仅是现在，已经有小规模部队不断逃亡，全靠吴家的督战队残酷斩杀逃兵才勉强维持。
    但不管军法如何严厉，吴家军已经快要到达极限了。
    这并非是士卒不够勇敢，人格低贱，而是他们为何要奋死拼杀？
    吴家能给他们什么，尊重？前途？抚恤家人照顾遗孤？理想？
    没有，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些碎银子和严厉的恐吓镇压。
    所以，下一刻，吴家军崩溃了。

 第26章阴杀

    “王信，你这个懦弱的杂种，敢不敢跟我正面一战？！”人群中的吴练九咆哮道，面容扭曲到了极点。
    王信撇了他一眼，惊叹其脸皮之厚度。
    你带三十个人来找我单挑，正面一战的？
    他身如游鱼，手中银色剑光点点，在听到吴练九的讥讽之后反而更加谨慎了，吴英只是刚有动作，还没来得及真正靠近他就不见了踪影。
    即使吴英刀招越发激进，不断催促身边的炼肉境武者跟随自己突出少许阵型，主动追杀王信，但抓不住就是抓不住。
    再度纠缠少许时间。
    “逃！”
    “我们完了。”
    “吴家人吃香喝辣，我们凭什么给他们卖命！”
    忽如一根琴弦在重压下绷断，吴家军士卒在士气跌落到一定程度，伤亡积累到一定数量之后彻底崩溃。
    不是一伍一卒，甚至不是一营二营，而是前线崩溃之后如瘟疫一般迅速传播到全军，整个吴家军大崩溃逃亡。
    漫山遍野都是混乱逃亡的士卒，除了王信部大军所在之外任何一个方向都有他们的身影。
    “后退者死！”
    “杀！”
    有一二吴家死忠怒吼着砍杀逃兵，试图阻止其逃亡，但转瞬间就被密密麻麻的逃卒淹没，一个不剩，爆发出的战斗力比对阵王信部还要强。
    在王信地命令下伤亡甚众的十五个小队士兵没有立刻向他支援，无视已经彻底崩溃的吴家大军，而是向郎五枪等两名炼肉后期武者和马阔战场杀去。
    “走！”
    郎五枪和另外一名炼肉后期武者对视一眼，没有任何迟疑，与前方数名村卫对拼一记之后立刻带着自己的数名下属脱离战场，不一会儿就融入了漫山遍野的溃兵之中。
    亲卫部队和大军合二为一，不敢片刻耽搁，驰援第一第二小队战场。
    即使是瞎子、聋子，现在都已经知道战场局势已经彻底逆转，即将迎来最后的结果。
    “叔父！你还能战吗？我吴家精锐今日要尽丧于此了！”
    吴练九目眦欲裂，慌乱之下顾不得其它，立刻将与第一第二小队纠缠的十余名村卫调过来回援。
    姚平等人在即将胜利地鼓舞下拼死纠缠，只让五名村卫成功脱离。
    “我还能！”
    吴英明白自己侄儿的意思，脸色露出惨烈之色，全身肌肉犹如小老鼠般四处游动，面庞红如烙铁，更有丝丝鲜血从眼角、口鼻处溢出，极为可怖。
    黄级下品，爆血秘法！
    采取残酷手段激发全身气血，发挥出远超平时的力量，代价轻则掉落一个等阶，重则当场死亡。
    “给我死！”
    吴英一步踏出，刀光如星河匹练，速度竟然要超出王信一截，刀光中的惨烈之势溢满而出，让其威力更是超出了巅峰，不断向真正的炼骨境武者靠拢。
    “杀！”
    身后，吴家众人和残存的村卫，加起来近三十名炼肉武者都狂吼着冲杀过来，不计后果，不计代价，只待吴英纠缠住敌人就数十把乱刀劈下，炼骨境武者也能砍成肉酱！
    王信死亡，岛屿争夺战就会瞬间分出胜负，胜利依然属于吴家！
    王信试图远离，但只是一扫战场，就发现了这是无用功，此时的吴英速度要超过自己，强行逃离只是白白地把后背留给对方。
    “大人！”
    郑勇等人惊呼一声，看出此时的惊险，他们立刻放弃稳妥的驰援第一第二小队，数百大军向这里包围支援。
    但已经来不及了，王信离吴家亲卫队本来就近，一直在纠缠，此时也不可能突然逃脱。
    “知道吗？我等你出来很久了。”
    即将陷入包围数十炼肉武者包围当中的王信表情平淡，抬起了右手长剑斜指前方，高速颤鸣的剑锋将空气搅出一圈圈肉眼可见的透明波纹。
    简简单单的动作，却透出一股完全不同于圆满基础剑法的优美自然韵律，反而显得鬼气森森，杀意纵横。
    王信体内气血在沸腾，以数十倍复杂于基础剑法的方式编织、构造，然后幽暗的剑光化作一轮暗月幽幽前行，空气无声无息地被切开，没有引起一丝波澜。
    阴杀十二剑，鬼神阴杀！
    没有圆满基础剑法的浑然天成，没有那么灵活，容易陷入数十人团团包围当中，却多出了一股远超基础剑法的恐怖力量！
    “这是什么剑法？”
    眼角滴血的吴英心中大跳，立刻看出这套剑法的恐怖之处，但只是瞬间，他便压下了所有不安，狂吼道：“死！”
    吴家碎玉刀法，玉石俱焚！
    这一刀尤其符合此时的心境，吴英瞬间陷入了明悟当中。
    明亮的刀光如流星坠落，他心中有预感，如果此战得胜，再给他数年时间参悟，也许能达到只有先祖才达到过的碎玉刀法圆满之境，以后越级杀敌也不是不可能。
    能够做到！
    一定能够做到的！
    不需要战胜眼前的对手，只需要在他面前撑住两剑，让他无法逃离，数十炼肉境武者彻底围死，不留一丝腾挪空隙，那就算是炼骨境武者也要死！
    两招而已！
    幽暗的光在吴英面前绽放，瞬间铺满了他的眼帘，与此剑相比，他付出一切的惨烈一刀缓慢如蜗牛。
    “不！”
    叮！
    不似王信的往日飘忽空灵，幽暗半月笔直地撞在吴英的碎玉刀上，没有一丝迟滞，轻而易举地将此刀斩断，再顺滑地切断大好的脖颈。
    怒目圆瞪的头颅高高抛飞，平滑的脖子断口处喷洒出半米高的热血。
    两招？
    想太多了。
    如果不是他一直躲在密集的人群中，而他的确有迟滞王信移动速度的能力，早就死了。
    幽暗半月剑光斩断吴英的长刀和脖颈之后没有停留，划过一条曲线将其身后四名吴家炼肉境武者笼罩。
    “啊！”
    四名吴家武者凄惨尖叫，一人胸口被切开，一人被拦腰斩断，还有两人断手断臂，在地上捂着缺口滚来滚去。
    场面极为恐怖血腥，与王信平日的风格完全不符。
    “绝对控制还是很困难。”
    王信收剑而立，面色微微有些发白，但很快恢复原状。
    “逃！”
    “少镖头，我等尽力了！”
    吴家还剩下的五名死忠炼肉境武者在发现他甚至没有受到什么伤的时候绝望了，向四面八方溃逃。
    只剩下不到二十名村卫依然按照命令，呆板地向王信包围过来。

 第27章优待俘虏

    王信在战场上挥洒剑光，游刃有余，再没遇到什么阻碍。
    他一边默默地思考总结第一次在战场上使用黄级上品武技存在的问题，一边剑随身动，幽暗的剑光在村卫群当中绽放。
    如同一只地狱幽冥蝴蝶，一剑斩过，二三村卫死亡，自身向后暴退避免陷入无法移动腾挪的围攻当中。
    虽然身形因为剑法偶有迟滞，但这根本不可能是死板的村卫所能捕捉到的。
    在这种真正的杀伐当中，阴杀十二剑的领悟飞速增长，迅速接近熟练等级，剑招的呆板和迟滞减少了少许。
    一剑横扫，铁枪折断，包铁大盾和主人撕裂为两半，自开战以来的密集人群尽数消散，眼前为之一空。
    在不远处指挥操控的吴练九脸色彻底灰暗，狰狞癫狂，披头散发，形如乞丐。
    “来人，来人，给我杀这个杂种！”
    “你们吃我吴家的，用我吴家的，就是这样报答我的吗？”
    “……”
    没有人回应他，因为在周围默默矗立的都是王信部的将士，他们在确定大局已定后没有干扰王信的战场，用狂热的目光看着场中舞剑的少年。
    一人一剑，杀遍四十余位同阶武者，这不是绝代天骄谁是绝代天骄？
    他要是不能达到先天甚至先天之上的武道梦想境界谁能达到？
    最重要的是，这是一位前所未有，闻所未闻的慷慨天骄，愿意毫无保留地教导下属自身对于武道的理解，让下属一同成长，而不只是历史书上被描绘成‘忠心耿耿’、‘深明大义’、‘鞠躬尽瘁’的垫脚石和路人。
    “万胜！万胜！”
    “大人，我们必将胜利！”
    王信睁开眼睛，消化完毕对这场战斗的领悟，耳边传来山呼海啸的呼喝声，眼前所见都是崇敬的士兵和军官，至少在此刻他们是相信自己能有未来的。
    “这绝不是我一人之功，更多的是有赖诸位的拼死作战！”王信举剑，面朝战场上死去的我方士兵尸体：“我发誓，战死弟兄们的鲜血不会白流，我们一定会为他们，为我们自己战斗到永远，绝不后退！”
    “绝不后退！”
    “绝不后退！必将胜利！”
    将士们狂热地大喊。
    郎五枪等人惊异地看着王信周围的士兵，不明白他们为何如此舍生忘死，一副失去理智的样子，那个少年郎的确实力高强，但演讲也算不得高明，为何有如此迷惑人心的惊人效果。
    他们被拿走了武器，被俘的过程也很配合，没有出什么乱子。
    面色灰暗绝望的吴练九就像是被遗忘了，没有人看他。
    ……
    清泉边，王信盘膝而坐，铁剑横放在膝盖上，左侧是姚平等队官，右侧是马阔、林点点三人，各个身上带伤，但没有死就是最大的幸运。
    “……此战，我军阵亡三十二人，重伤三人，轻伤不计其数……共俘虏敌人四百九十二人，其中炼肉境武者二十七人，炼肉境后期武者两人……”
    “……缴获枪、刀、剑、盾等六百二十一件，白银八百二十两铜钱九百一十八个，锻体丹二十八颗。”
    林点点闭合手中的文件坐下，左脸上有伤疤，浑身泥土汗水的她很是狼狈，不过在附近都是差不多的男女，倒是没有害羞。
    八百多两白银！
    在场众人呼吸顿时一滞，目露火热之色。
    不同于古代挖矿挖出的银两，这里所说白银铜币实际上只是系统的货币，可以有实体，但更多的是系统面板上的数字货币，极有价值和购买力。
    普通的平民三口之家，一年不吃不喝的净收入也不过一两白银，理论上可以购买一枚元石，一瓶炼体丹药。
    八百两白银，起码能买下小半个吴氏镖局，而且是连人带产业！
    历代岛屿争夺战以血腥和暴富出名，的确不是传闻。
    “有没有人违反规定，抢夺俘虏的财物？”王信忽然问。
    “这个……”林点点面有难色，支支吾吾地不肯说话。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和共同战斗，她对同袍有了很深的情感，不想他们受到责罚，况且她也不认为这是什么大事。
    将士们舍生忘死，连命都豁出去，贪点钱实在不是什么大事。
    太过严厉责罚，恐怕会寒了将士们的心。
    周围的队官也露出类似的神色。
    “林点点，我问你一件事。”王信没有动怒，面色平静：“我们如何壮大我们的团队，不断积攒力量以取得最终胜利？”
    “这……要通过吸纳俘虏，让他们真心加入我们。”林点点低下头。
    “你们说呢？”王信又望向其他队官。
    “林亲卫说的是。”姚平等队官也低下头，看着地面。
    “既然如此！既然如此！”王信勃然大怒，喝道：“那你们为什么会认为欺负俘虏，抢夺其财务是一件不值得重视的小事！
    你们知不知道，我们今后要为这件小事要花费多少力气，死多少人，甚至再也不可能得到被俘兄弟的真心！”
    “你们以为放纵犯错的弟兄就是为他们好吗？这一时的放纵，导致我们最后的失败，让大伙都失去性命，这才是真正的对不起兄弟，对不起兄弟家人，明白吗！”
    众人噤若寒蝉。
    他们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暴怒的王信，往日的他一直是平静的，即使敌军压下，面临生死也是如此。
    “学长，我知错了。”
    “大人，我等知错。”
    林点点等人低声道。
    “如何改？”
    沉寂了片刻，蓝铃开口道：“各队队官，亲卫，亲自带领犯错士兵向受害者道歉，犯错士兵关禁闭，并且军中代替赔偿一倍的损失财物，道歉要诚恳，放低姿态，可事先在队内培训一二。”
    “不错，还有，如何安抚犯错士兵和其他士兵？毕竟大伙是立了大功的。”王信赞赏，又问。
    蓝铃却不语了。
    “学长，可以由亲卫队下军营，在讲解武道知识和答疑的时候向士兵们解释，告诉士兵们我们的最终目的，以及实现最终胜利采取的方案，吸纳俘虏在我们战略计划里的重要意义。”
    马阔思考片刻：“以我这些天的接触，士兵们都是淳朴的，善良的，我们处罚有功的犯错士兵不是为难他们，而是真正为了他们好，为大家的长久未来考量。”
    “非常好！”
    紧张的气氛一松，军议在林点点地主持下继续推进。
    “……吴家死忠顽固分子已经死亡，俘虏的四百九十二名俘虏在了解我们的政策之后都愿意加入我们，我提议，以老兵为核心种子，扩编军队……”

 第28章战后

    一项项事务被迅速处理，多数情况下是林点点和姚平等人在说，提出解决方案，王信同意或者不同意，或者提出自己意见等。
    会议进入尾声。
    “我们现在有多少资金？”王信忽然问道。
    “八百七十两铜钱二百二十一个，前期建城花费很多，主要是缴获吴家人所得。”林点点不假思索道。
    “取出一半，抚恤此次以及上次战死的将士家属，士兵一份，军官三份。”王信叹道。
    姚平等人一惊，平均下来，每人快七两银子，几乎快赶得上帝国军队的抚恤了，更别说帮会、镖局之流，有没有抚恤都不好说。
    而现在，187号岛屿百废待兴，城墙、兵器、炼体丹药，样样都是要钱，可以说是穷困无比，和富裕阔绰完全谈不上边。
    众人心里感动，这说明自己真正被人放在心里重视了。
    “不可，大人！”
    明知道会让自己在军队内的威望大降，蓝铃还是咬牙开口道：“建城在即，无论多少银钱都是不够用的，如果我们将宝贵的资源分发出去，就会大大延缓建城成功的时间，反受其咎。”
    “您此前不是说，不要为一时的感情，就放弃兄弟们的真正未来吗？”
    马阔等人亦是醒悟，连忙劝阻：“大人，抚恤可以后面再给，现在还是建城要紧。”
    王信陷入思索当中。
    “不，抚恤必须现在给，而且这将成法规，每一战后必须将缴获的一半用于战死者的抚恤，未来如果宽裕，还需要再次追加此前的抚恤。”
    良久，他摆了摆手阻止他们的发言，叹道：“我们必将取得最后的胜利，但无论如何，我们的家人看了，有一些念想。”
    马阔、姚平等人一怔，也想到了自己的家人，全都不再出言劝阻。
    郎五枪、管印、林猛等二十九名炼肉境武者忐忑不安地进入会议，虽然他们人数众多，境界也不逊色于各位队官，但依然战战兢兢，不敢稍有逾矩。
    一切只是因为最上首那位盘膝而坐的少年。
    “我等拜见大人，多谢大人不杀之恩！”郎五枪等人整齐划一的单膝跪地。
    “诸位兄弟请起。”王信伸手虚扶，微笑道：“吴家之人倒行逆施，诸位能弃暗投明，我实在欢喜，又怎么会伤害呢？”
    “多谢大人！”郎五枪、管印等人大松了一口气。
    “命令。”
    王信面色一肃：“任命郎五枪为第十八小队队长，任命管印为第十九小队队长，其余人将混编充实各队。”
    “我等必誓死效忠大人！”
    郎五枪等人拜谢离开。
    时至今日，已经不是随便来一个炼肉境武者就能担任队长的时候了，甚至如果不是担心俘虏离心，王信都不想让一个新降之人担任一队之长，给个荣誉名头安抚住就是了。
    大部分新建小队的队长将会从有功士兵里面晋升，由于不到炼肉境，增添代队长一职，考察期三个月。
    经过此前的战斗总结，二十人小队内只有队长副队长两名军官并不能满足更加精细地指挥，故每小队的副队长从一个变成三个，每人可以指挥五人，更加灵活多变。
    这些副队长的人选，将会优先考虑有功士兵，他们负有宣传、团结更多士兵的职责。
    除此之外，这次部队规模急速扩大，从第十七个小队迅速扩张到第四十小队，小队编制已经无法满足军队需要，必须增添中队、大队编制。
    姚平、蓝铃等队官齐齐将炙热的目光向王信投来。
    “姚平小队长，你历经54号岛屿、142号岛屿两次大战，立有大功，故晋升你为第一中队队长。”
    王信沉吟许久，缓缓开口。
    姚平并不那么忠诚他知道，但目前而言，在资历、战功方面他是最高的，尤其是此前一战，他带领第一小队拼死拖延吴练九的部分村卫队，即使伤亡惨重依然死战不退，为最终胜利立下汗马功劳。
    更加重要的是，眼下即忠诚又有实力，足以勉强担任中队长的实在是太少，没有其他选择。
    “姚平拜谢，万死不辞！”姚平单膝跪地，脸上的激动和感激真心实意。
    一个中队下辖十个小队近二百人，其中炼肉境武者近二十人，再加上配合完善的军阵，这是一股足以轻松毁灭姚氏商会的庞大力量。
    “为了我们大家最终的胜利。”
    王信勉励几句，继续道：“蓝铃小队长，你指挥第二小队忠勇作战，屡立大功，故晋升你为第二中队队长。”
    “蓝铃拜谢大人！”蓝铃激动地单膝跪地。
    她虽然曾在帝国军队中服役，但不过是一介平民，实力也没有太过超出之处，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能够统帅二百人的真正军队。
    “郑勇小队长。”王信再次开口，让其他小队队长眼神一暗，但也有所预料，无论是战功还是实力，郑勇都名列前茅。
    “你指挥小队屡立大功，故晋升你为第三中队队长，望你再接再厉，提高自己，严格训练士卒，日后再立新功。”
    “属下必不负大人所托！”战前才晋级炼肉初期的郑勇单膝跪地，肃然道。
    “王镇小队长，你指挥第四小队……任命你为第四大队队长。”
    “是，属下必肝脑涂地。”王镇大为惊喜。
    “马阔！”
    “属下在！”马阔出列，单膝跪地大声道。
    “我任命你为第一亲卫队队长，秩比中队队长。”
    “是。”马阔干脆利落地说道。
    周围的队官羡慕地看着马阔，知道这才是大人真正的嫡系，连客气话都懒惰说。
    亲卫队选拔标准极为严格，至少需要蓝色天赋，年龄不超过二十岁才可以，基本上个个都能称得上一声天才，招人极为困难。
    击败吴家军后，近五百俘虏中有十人符合标准，也都愿意加入亲卫队，故此亲卫队也升级了。
    “散会，接下来数日暂缓工程建设，将主要精力放在军队磨合训练上，尤其注意新加入的兄弟，要给予他们家一样的温暖。”
    “是，大人！”
    姚平、蓝铃等人依次离席，不一会儿就只剩下马阔、郭周、林点点等十三名亲卫。
    王信一一接见了每一位亲卫，语气轻松地询问他们姓名、来历、所学等，如同校园里遇到新朋友一般，没有任何架子。
    也本该没有所谓的架子，他始终认为自己是一个武道科学求学者，而不是什么其他的身份。
    王信花费不短的时间与新来的亲卫讨论他们的武学，找出他们所学的漏洞，给予自己的意见。
    他希望得到的不是一个个忠诚的下属，而是武道科学探索道路上的科研人员，这些天才都有这样的潜力。

 第29章铁剑卫

    “学长，这是战利品。”
    等王信与新来的亲卫熟悉后，马阔递给王信一面熟悉的墨玉石碑，巴掌大小，上面的玄妙符文更加复杂。
    “嗯。”
    王信点了点头，接过这枚浸泡了无数武者鲜血的墨玉石碑。
    手指触碰到墨玉石碑的刹那，巴掌大小的墨玉石碑化为一团液体涌入王信的身体，无形之中某种惊天的改变正在积累，只等待彻底发生质变的那一天。
    这是体内，在外界表现的是两座大小不一的岛屿融合速度骤然加快，很快就变成一座浑然一体的五平方公里大小的岛屿。
    “叮！您的微型村庄已经晋级为小型村庄。”
    两大团白光在岛屿中心和王信身边绽放，犹如云团一样变换不定。
    王信似乎有所察觉，手指轻点自己面前的白光团，一幕幕画面随之变换产生。
    首先是五十名整齐排列的村卫，有持枪的，有拿盾的，拿刀剑的，在旷野上列阵二战，一进一退之间恍如一人。
    第二幕却只有五名村卫，恰好是刀枪剑棍盾五种，盾为先导，长枪长棍突刺猛砸，刀剑自两翼杀出，配合虽然还是原先那样呆板，但一招一式之间虎虎生风，力道和速度何止大了数倍。
    郎五枪和管印之流，陷入这看似呆板的军阵中活不过两招。
    身旁的马阔面色微变，这是五名炼肉后期武者。
    第三幕是一名体格突出的炼肉后期长枪武者，身后跟随着四名手拿各种武器的炼肉中期武者，再后方是二十名原先的炼肉初期村卫。
    ……
    一幅幅画面变化，但都大体遵循着十名炼肉初期武者当两名炼肉中期武者当一名炼肉后期武者的规律。
    “如何，该怎么选择，说说你们的看法？”王信招呼周围还显得稍有拘谨的亲卫们，新来的十人里三人是炼肉初期武者，剩下七人都是凝血境巅峰，以这个年纪来看实力都不差。
    “我觉得人数越多越好。”沉寂片刻，一个小胖子迟疑地开口，他名欧临风，模样看似无害，手里拿的武器却是凶残的大锤。
    “有道理，理由呢？”王信鼓励道。
    “是因为，在凝血境乃至炼肉境，人数多的一方占据巨大优势，正面战场，五名炼肉后期武者绝对无法对抗士气稳定的五十名炼肉初期武者。”欧临风不假思索道。
    “不然，这只是理论上。”有了开头，众人放松了许多，一名浑身阴沉沉的少女反对道：“五名炼肉后期武者小队速度极快，他们可进可退，可以采用像大人……像学长那样啄食战术，撕咬一口就迅速撤退，死也不肯进入密集包围圈，你能如何？”
    王信目光微微一动，这个阴沉少女就是此前被吴练九抱在怀里折磨的那位，名为韩凝香，炼肉初期，她看来性情出现了强烈的负面变化。
    这对于她自己和武学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需要注意一下。
    我辈生于世间，区区贞洁和他人偏颇的目光何须在意，蚊虫叮咬一口一般的事情罢了，与奇妙永恒的剑道相比微如尘埃。
    “也有道理，那该怎么办呢？”王信对她微微一笑，又问道。
    迎着他和善和赤诚的目光，韩凝香不由得一怔，那种纯粹到一眼能望到底的灵魂极大地震撼了她的心灵，心底的阴暗山峰不知不觉消散了一些。
    她撇过头，道：“我不信你不知道，最好增加一二炼肉后期武者迟滞敌方武者的速度，让周围炼肉初期士兵迅速合围。”
    其他新来的亲卫被她的随便和无礼吓了一跳，连要反驳的胖子欧临风都停下来，略有不安地看着王信。
    “很有道理，如果此前我们有这么一支部队，胜利会容易很多。”王信赞赏地点点头。
    众人彻底放松下来，开始真正讨论。
    “我还是觉得纯五十名炼肉初期武者好，他们不惧死亡，永远听从命令，战后还能恢复，正是最好的炮灰，至于迟滞敌方高手的可以由学长和其他高手出手。”
    “笑话，学长需要镇压战场，怎能轻易动手，其他炼肉后期武者，郎五枪之流虽然实力不错，但首鼠两端，怎可堪当统帅村卫大任。”
    “你们说得……”
    众人争辩越来越激烈，都是十六七岁的大好年纪，本来也没有那些壮年武者的暮气沉沉，很快就打成了一片，最后连郭周和林点点都加入进去，争论得面红耳赤。
    等他们各自发言后，王信看向始终未出言的马阔：“你怎么看？”
    “几位同学的话都有道理，根据任何一个观点都能设计出一套负有战斗力的村卫，但是他们忽视了一点。”
    马阔沉声道：“学长，那便是我们187号岛屿的独有优势，两次战斗，我们在人数、装备、高手数量居于劣势，但最终依然能取得胜利，原因便是我们拥有学长您，在最顶端战力上具有无可争议的优势。”
    “所以，我建议召唤五名炼肉后期村卫，跟随您的机动性，再度加强我们的高端力量。”
    “马阔，你看得很远。”王信若有所思，下定了决心。
    五名铁剑村卫出现在众人面前，长袖飘飘，右手持剑，没有大盾武者的坚不可摧，没有长枪武者铁枪成林，先敌一步，甚至没有长刀武者的死战不退，一往无前。
    最大的优势是灵活，很灵活。
    “马阔，接下来数日我们的主要任务是团结被俘的武者，收他们的心。”
    王信叮嘱道：“在之前的战斗当中，有不少战友死在了俘虏手上，俘虏中也有朋友或者家人死在我们手上，这里有仇恨。”
    “我们要做的，就是将这些仇恨引导到别的地方，是吴家的人，是……是世家之人的悬赏逼迫，这才是导致我们互相残杀的主因，不得已而为之。”
    “执刀的是我们的战士，但强迫我们残杀的吴家人和世家人，他们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
    四周一寂，亲卫们惊恐不安地看着他。
    “大人！”马阔面色煞白：“只是吴家，您怕是说错了，只有吴家才是罪大恶极，让我们自相残杀。”
    周围的十余名天才少年少女同样是类似的反应。
    但隐约的，他们没有太过意外。
    如这样的超级天才，怎么会甘心一辈子在底层，无条件地向世家子弟臣服，甚至他们自己也未尝没有想过自己如果生在世家，绝不只是眼前这点的修为。
    只是，没有人敢真的说出来。
    “……的确是这样的。”王信沉默许久，淡淡道。

 第30章丹药和预备亲兵

    “安抚士兵，引导他们消弭仇恨，这绝不只是一日一时的工作，而是要成为制度。”王信继续道：“除了现有亲兵外，再度增加预备亲兵编制，每队吸纳两人，标准为足够的武学才能和对我们共同目标的认同，尤其是后者。”
    马阔、林点点等人一一记下。
    “当然，这一切工作开展的前提是取得士兵们的爱戴和信赖，你们必须扎根于基层士兵当中，认真地为士兵答疑各种武学知识，关心、帮助解决他们的生活，人级关系、家庭等方方面面的困难。”
    “这一点，马阔三人在此前已经有了一定成绩，你们几人要先向他们学习，再去开展工作。”
    “是，学长！”欧临风等人一凛。
    留下马阔和郭周几人学习培训，王信带着林点点向另一处生成白光当中的建筑走去。
    隔着老远，两人依稀看到白光渐渐消散，露出一座全新的建筑模样，古色古韵的木制房屋，屋顶饰以灵芝何首乌，屋后有草药园。
    “难道是……”林点点惊喜。
    走近，果然是丹药房，一名长髯老者在屋前侍弄草药，和铁匠一样只会数句呆板的台词。
    王信两人精神不由得一振。
    丹药！
    武学进步除了苦练和自身天资外，起到至关重要的就是丹药，凝血丸、砺肉丹、锻骨丹、养元丹等等，炼丹技术已经发展成熟，体系完备，涉及各个方面。
    但是，这些只属于世家和帝国，属于严格管制物资。
    只有加入帝国体制、投靠帝国贵族为他们效力才能得到丹药供给，武学进步远远超过体制外的人，这是帝国维护统治的重要法宝，不容逾越。
    最多也只有黑市上流出来的少许，但价格极其高昂，无法持续。
    点开丹药房的光屏。
    “嘶！凝血丸一瓶六枚只要三十枚铜币！外界就算是得到帝国允许，起码也需要三百铜币，十倍差距啊！”
    “更不用说在黑市，一两银子也有！”
    “砺肉丹只需要一百铜币！”
    ……
    林点点惊叹连连，根本无法控制，只言片语迅速引来了在不远处进行初步训练的蓝铃部，全都眼巴巴地看着这里，心不在焉。
    王信轻轻一笑：“命令，所有队长以上的人和至少一名副队长来这里开会，全部亲卫也一样。”
    “大人万岁！”
    “中队长、队长，快去大人那里！”
    第一中队的所有士兵齐齐欢呼，不管是新旧士兵心中都升起了无限的期待感。
    其他中队的士兵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们，等到林点点发送信息通知到位之后，欢呼声此起彼伏地响应。
    如果是其他领主他们还不至于如此激动，但是领主是王信，任何老兵都不会怀疑他的慷慨大方，会不会亏待跟随他的人。
    各队官、亲兵以此生最快的速度向这里狂奔，目光炙热地看着王信，像是在看一个绝世大美人，万年难见的珍宝。
    “目前可提取的丹药有凝血丸一百瓶，砺肉丹二十瓶，这是免费的，激活丹药房之后系统送的。”
    众人呼吸急促。
    “初级丹药房的产能为每日三十瓶凝血丸，十瓶砺肉丹，每瓶六粒，这是每日的产量，需要钱买。”林点点面色通红，但这和害羞没有任何关系，纯粹是激动的。
    仅仅只是一座最初级的丹药房，每天什么也不用做，全靠倒卖丹药就能在黑石赚数十两，稍微心黑点上百两也是等闲。
    这是什么概念？
    不说丹药的稀缺性，不是单纯的银两可比，就算只卖钱，一个月就能挣下足够买一个吴氏镖局的钱！
    还是连人带业务！
    这只是最初级的丹药房！
    难怪，世家大族如此重视岛屿争夺，不惜付出巨大的代价，这是足以让公爵家族昌盛数百年的根基啊。
    “就按照系统给的价格为基准，一个铜币算一个功勋点，一百瓶凝血丸和二十瓶砺肉丹合计九千点功勋。”
    迎着数十人期待得发亮的目光，王信缓缓开口：“这一批丹药全部用于奖励此战立下功劳的人。”
    “大人英明！”蓝铃、姚平等人兴奋道。
    新投效的郎五枪、管印等人身体一震，渴望地看着王信，但也不敢说什么，新降之人，保下性命就不错了，还想要奖赏，这是在梦里呢。
    “分配方案，第一，我个人要三成。”王信开口，目光平静地扫过四周。
    他不是平均主义者，崇尚按劳分配，而他个人认为，自己的战功、实力拿走八百余武者蛋糕中的三成很合理，一点都不过分。
    在他构思的合理社会中，高阶武者绝不能以实力欺压剥削低阶武者，但也绝不可能反过来，低阶武者依靠大义、感情、团体等理由侵占高阶武者的利益，这同样不合理。
    他绝不能因为顾惜名声而让出自己本该拥有的利益，做一个坏榜样，为以后的制度建设制造障碍。
    高阶武者不吃亏，低阶武者不吃亏，大家共同建设和谐武道社会，共同探究永无止境的武道科学。
    这是他的理想。
    马阔、林点点同时将手放在腰间的武器上，虎视眈眈地看着周围的队官。
    “大人英明！”
    本能地眉头一皱之后，蓝铃、姚平等队官松了下来，诚心实意地说道。
    第一次海岛战争，全军杀九名炼肉境武者，王信亲手斩杀八人；第二次，全军斩杀炼肉境武者五十二人，其中王信亲手斩杀炼肉境武者四十一人，包括唯一的炼肉后期武者吴英。
    如此战绩，取走七层也让人无话可说。
    更何况，如果是在其他岛屿出现丹药房，领主只取走七成？
    这是做梦！
    必然是九成用来供养领主自身和领主嫡系，旁人能争夺那少得可怜的一成就不错了。
    “第二，各队官分一成五，以此战的职务算。”
    “多谢大人！”蓝铃、甘雄等队官大喜，一成五就是十三瓶半砺肉丹，每个人两粒多。
    蓝铃、姚平、郑勇等四人则有些遗憾，他们的中队长职位是在战后晋升的，不然必定远多于普通队官。
    “第三，亲卫队分一成五。”
    “谢大人！”马阔三人拱手一礼，没有意外，学长自然不会让他们吃亏。
    蓝铃等队官有些吃味，但一向知道王信对亲卫的重视，没有说什么。
    “第四，余下士兵分三成，另外一成用于犒赏战功突出的士兵。”
    这也是一笔巨大的财富，不要看近百士兵平分，每人至少可以分得两枚凝血丹，实力能在接下来出现小幅度增长。
    当然，例如张鬼之流，炼肉境甘愿做一名士兵，也不肯去海角流放处，凝血丹对他来说没有什么大用。
    但这不关王信的事。
    “此外，丹药房每日产出也按照此例，但分配范围是所有士兵，不足一粒者积攒留待下一日，中队长额度是小队长的三倍，亲卫队长是普通亲卫的三倍，亲卫副队长林点点是普通亲卫的两倍。”
    “我等多谢大人！”姚平、蓝铃等人起身抱拳，心悦诚服。
    尤其是郎五枪、管印等新降之人更是惊喜，些许不满一扫而空。

 第31章渐安

    清晨，阳光照射到盘膝而坐的王信身上，给他镀上了一层金色光辉。
    气血长河在灰蒙蒙的钢铁宇宙纵横厮杀，吞下一颗又一颗的灰色星球，摆尾，撞击，撕咬，一举一动之间鬼气森森，威力沛然莫测，比此前效率又高了数倍。
    在身后，青黑色的纯净星球蔚然成海，互相之间如军队一样有序排列，已经是四百二十一颗。
    距离质变点一千颗不远了。
    王信睁开双眼，露出疲倦至极的目光，不一会儿又沉沉地闭上，均匀的呼吸声传来。
    林点点和五名铁剑卫习以为常，安静地守护。
    两个小时后，王信再次睁开眼睛，起身向军营走去，林点点跟上连忙跟上。
    军营规模扩大了数倍，细分之下又分为四大块，共计四十个小块，士兵们在军官地指挥下热火朝天地训练着，军营内暗藏的惶恐不安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入军营就有下品功法，不时就有凝血丸发下，而且连系统标价的钱都不用给，直接发下，还有大量天才武者亲自教导武学。
    这一切让新来的士兵震撼了又震撼，这种听都没有听过的好事竟然频繁发生在自己身边。
    于此相比，就算是训练极端辛苦，也没有多少人有怨言。
    “见过大人！”
    在姚平地陪同下第一小队的新老士兵都目光炙热地看着王信，就像是在看一位绝世大美女。
    “嗯，今天对队内士兵比武，胜利的是谁？”王信点了点头。
    “还是卫儒，大人。”第一小队队长姚策恭敬道，他也升职了，获得了中品功法的观看权。
    “属下拜见大人。”
    一名消瘦单薄的年轻人上前一步，强压心中的激动看着王信。
    “卫儒，你很优秀，在此前的战斗中也很英勇，这是给你的礼物。”王信赞赏地看着他，递过去一个丹药瓶，不过里面只有一颗凝血丸：“还有你的一个问题。”
    战利品的三成和每日丹药房产出的三成是一笔庞大的财富，目前王信自己用不了那么多，所以拿出一部分用来奖励表现最优秀的士兵。
    这些士兵全部是凝血境巅峰，不少人因为资源、关隘、武道知识缺乏、暗伤等各种原因困在凝血境多年不得突破。
    “谢大人！”卫儒再拜，知道王信不喜欢繁琐，他飞快地将自己地疑问问出：“凝血境突破到炼肉境，在手阳明大肠经巨骨穴出肌肉有暗伤，气血凝滞，如何解决？”
    “伤到经脉了吗？”王信问，如果是，那只能期待治疗经脉的疗伤圣药了，目前无法解决。
    “没有，大人，只是附近的肌肉损伤，可能是以往锻炼时用力过猛，长期如此而不知隐患，最终积累成暗伤。”卫儒黯然道。
    周围的士兵亦是心有戚戚，这是平民武者的通病，没有指导，没有纠正，即使钻入死胡同也不知道，越努力越永远不可能突破，还落得一身暗伤，寿命大降。
    “手阳明大肠经起于商丘穴，有一条支脉……巨骨穴肌肉群有三十二个，细分为……”
    王信缓缓道来，从原理到方法，遇到对方不懂的部分就从最基础的武道知识讲起，不时举一些例子，系统光屏上投射出的图像也随着他的话在变化。
    卫儒从一开始的迷茫，到双眼发亮，周围也有不少士兵若有所悟。
    “谢大人！”
    他只觉得困扰自己多年的重重关隘一扫而空，本以为再也无法前进的路途瞬间出现许多肉眼可见的光明，不由得哽咽。
    不是武人，很难想象这种再次看到前路的感觉。
    “不用谢，绝大部分是你自己的努力。”王信摆了摆手，对周围迫不及待地士兵道：“投票，选出问题。”
    “好嘞，大人！”第一小队的士兵欢呼。
    又花费了十几分钟解答士兵们投票出来的疑问之后王信向第二小队走去，整个过程大致消耗二十分钟，效率高到让先天武者都目瞪口呆的地步。
    这些士兵的疑问对他们来说十分简单，但是要讲到普通武者理解的程度是一个相当大的困难，再要在短时间内做到这一点，难度就会再次直线攀升，绝大部分先天武者无法做到。
    这需要对武道科学有着宗师般的理解，达到举重若轻的地步，绝不是单纯的力量。
    一小队二十分钟，四十个小队一个来回就是十多个小时，出发的时候是清晨，回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连午饭都是在路上随便塞点解决。
    林点点露出担心的神色，刚想要说什么。
    “我扛不住了，最多再坚持两天，两天后必须以中队为单位，你帮我去搞一些扩音设备，土制的也行，反正我的声音可以变得很大。”
    没等林点点说话，王信就先倒出一地苦水，让她有点忍俊不禁，感觉自己学长终于有点少年的样子了。
    “好的，我知道了。”
    “另外我发现了一个疏忽，我对各级军官的确是有点放养了，自今日起，所有军官可以旁听我对亲卫的讲课，每九天可以有一个问题。”
    “好的，我去通知，他们会很高兴的。”
    “等我有时间搞点优质教材，”王信叹气道：“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我需要很多的时间来自己修炼。”
    帝国是有教材，但是太过于笼统，精简，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
    回到泉水边，王信取出一枚砺肉丹服下，闭上眼睛，进入了修炼当中。
    砺肉丹化作一股略带刺痛的热流从胃部散开，在他的引导下变成一条条支流分别涌入各处需要锻炼的肌肉、经络、皮肤等处，这种对炼骨境也极难做到的精细操控对他来说很简单，几乎是本能。
    砺肉丹的药力得到数倍的发挥，让他体内的血肉越发晶莹，经络更加坚韧。
    炼肉后期，即将突破了。
    得到了充足的资源，武道理解和努力全然不缺的他必然迎来一段时间的实力飞速增长。
    在王信修炼的时候，马阔、林点点等亲卫也散入了军营与士兵们热烈的交谈，为他们答疑，解决生活上的各种困难。
    他们的确稚嫩，许多士兵也能看出来，但是真心也能看出来，故此反而更加感动。
    没有军官打骂，没有严酷反人性的刑罚，有功法练，有大人物指点，表现得好会受到夸赞表扬……
    在大部分士兵们此前的人生当中，从没有人对他们那么好过，从没有一处地方如这里那样令人安心。

 第32章挖土剑法

    数日后，停滞许久的筑城工程再次启动，整个187号岛屿变成了一座大工地，砍树、烧炭、烧砖等忙碌个不停。
    “第一式，掘土！”
    “第二式，松土！”
    “第三式，挑土！”
    浑身泥土的王信在棱堡的一个尖角地基里面疯狂挖掘，一块块泥土向上飞出，落到地面，使用的‘锹法’既怪异又顺滑。
    “你们仔细看好，掘土式的要点在……”王信一边干活一边嘴里巴拉巴拉个不停，周围是一圈对着系统光屏在记录的‘泥人’、‘炭黑人’，包括娇滴滴的女孩子在内，反正没有一个是干净的。
    这套干活剑法是王信为士兵们量身打造的，简单精炼，周围亲卫理解起来并不困难，很快讨论就从学习飘到如何更迅速地教会士兵这套剑法。
    后面反而花费了多得多的时间。
    “经过一上午的苦干，来去自由的政策执行得怎么样？”等亲卫们向各处士兵散开后，王信铁锹不停，向旁边林点点问道。
    “挺好的，只有十一名新兵脱离军营，前去流放角。”林点点脸上带着不喜：“下品功法，凝血丸也都发过一轮了，他们才说自己要脱离军营。”
    “没事，就当我们的临别礼物了。”王信不在意道。
    过了一会儿，满身泥点的林点点引过来一名双臂过膝的汉子过来，自行离去了。
    “林兄，你箭术不错，久仰了。”王信随口打着招呼，铁锹不停翻动，锹法阴森森的，不是刚才演练给普通士兵学习的挖土剑法，效率要高出数倍。
    “大人说笑，我与您相比，犹如尘埃一般。”林猛心中一突，赔笑道：“此前战场之上，属下也是被吴家人逼迫，实在不得已……”
    “这种话以后不用再说！”王信面色一变，稍有严厉道：“战场之上，你我两家因为吴家之人厮杀，都是吴家之人罪大恶极，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又有什么私仇？这种挑动仇恨的话以后不得再提！”
    “是，属下孟浪，还望恕罪！”林猛脸色一白，但心中反而安了下来。
    “我不会拐什么弯子，就直说了。”王信摇了摇头：“我叫你来，是想要得到你修炼的武技和功法。”
    此前一战当中，林猛以区区炼肉中期的境界，三百米外直接射杀原木大盾后的士兵，间隔如此远还能发挥出堪比炼肉后期级别的攻击力，实在是可怖。
    这种能力，不是什么天赋异禀，这必然是功法和武技导致的。
    “大人，这绝无可能！”林猛面色一变，惊惶道：“大人有所不知，如果是我家传功法也就罢了，属下绝不吝啬，但这是帝国射声营所传功法，私自泄露者按律斩全家啊！就算是杀了我也……”
    “黄级中品功法换。”王信淡淡道。
    “我……我也……”林猛瞬间卡壳。
    黄级中品功法！
    贵族专属功法，只要能够习之，实力更加强大不说，对晋级下一个境界也有不小的帮助，如果能悄悄传承下去，一个家族就此崛起。
    所以风险也大！
    比泄露射声营功法的风险还大。
    “射声营功法，在帝国初创之时的确只在帝国军内，但现在早已不同。”王信缓缓道：“只要是贵族世家，家里面豢养的私兵族兵，哪个不是公然修习？早已通过各种渠道泄露出去了，甚至黑市上也有，只是看有没有人敢公开施展罢了。”
    “如果在外界，一部中品功法，可以换来十部射声营功法。”
    “可是……”林猛还在犹豫。
    “据我所知，林先生和我同病相怜，父母都曾为帝国战死，也没有婚配。”王信轻叹。
    林猛面色一黯。
    ……
    王信停下挖土，闭目回忆林猛口述给他的功法配套武技。
    《回风三射》！
    虽然只是下品武技，但一看就知道是出自武道巨擘精心编写，气血经过层层叠加，经过一个又一个复杂结构，最后爆发出一种威力格外强大的螺旋气血。
    虽然是下品武技，其中的气血运用方法都快要比大部分中品功法复杂了，普通武者，不，普通天才没有强者指引根本不可能入门。
    所以这位武道巨擘又给这门武技配套了一部同名功法，将复杂的气血运行分散到平时的武道磨炼当中，一点点地改造武者的气血，让气血适应武技，极大幅度降低这部武技的门槛。
    即使如此，也必须挑选精锐士卒严格训练才可行。
    这种特化的武者也有缺点，虽然双臂力量甚大，但是整体不协调，远不是同阶武者的对手。
    但如果拉开距离，同阶武者就会陷入极其危险的地步，集群攒射，更高境界的武者也可能会被射杀！
    王信捡起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全身气血迅速变化。
    咻！
    石头化为一道黑影向数百米外的一株大树上撞去，石块在飞行过程犹如陀螺一样地转动，弹道整体稳定，然后……砸在了大树数米外的泥土上，轰出一个脸盆大的深坑。
    “并不太复杂，就是熟练度不够，精度差，特制的箭矢应该可以弥补这一点，还可以加强威力，但是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强。”王信思索道：
    “就算是速度更快，威力更大，但是穿过数百米的距离也需要时间，感知敏锐的武者可以提前计算避开。”
    “除非……集群覆盖射击。”
    “至于现在，短时间内只能依靠缴获的二十几张长弓，再加上系统铁匠铺兑换的一些，组建两个兼具远近的小队。”
    一个新的任命被发下去，林猛将作为一个弓队的小队长，但副队长之类的人选必须是立过功勋的老兵。
    每一天都是训练、修炼、学习、干活，除了睡觉没有一刻休息，日子过得格外充实。
    在八百余位武者的努力下，一座座砖窑、炭窑被飞快建好，地基也在王信和五名炼肉后期武者的疯狂挖掘下渐渐出现完整的轮廓。
    大地上，一个大小约六百平方的六角星地基显出身形，边缘整齐，坑道平整，比十几台挖掘机挖的还要快还要好。
    接下来是真正的筑墙，刚刚烧制好还带着余温的方砖被粘上浆灰，前后砌成一米宽城厚墙，中间三米宽的地方夯土，间放碎石。
    城墙开始拔地而起。

 第33章鱼人

    王信现在的活是砌砖。
    只见他一手拿砖，一手抹泥板，双手如蝴蝶一样在城墙地基、灰浆和砖堆之间移动，一块块转就像是长了翅膀似的飞起来。
    不用广线、不用吊线锤，砖墙砌得又快又好，堪称人形砌砖机。
    “听说武道强者到王级能够诞生神念，飞天遁地无所不能，不知王级强者砌砖的速度能有多快？能不能一念成城？”王信一变砌墙，一边感叹道。
    武道科学能够爆发出的生产力也是极其恐怖的，不逊色于科学，他越是练武越是肯定这一点。
    “……在上一次工程大比当中，第三大队第一小队取得了第一的成绩，奖励凝血丸三瓶，砺肉丹一瓶，小队长朱大有记小功，于昨日晋级炼肉境……”
    你在想屁吃！
    满脸烟灰的林点点一边汇报一边吐槽，王级强者高高在上，乃是主宰帝国风云，一念之间就能创造一个不朽家族的存在，还能给你砌墙。
    “叮！触发随机剧情，海族入侵，三小时后到达。”
    王信拿抹泥板的手一顿，又迅速砌完手上这块。
    海族，海中原生霸主种族，下可细分鱼、龟、蛇、虾等高智慧种族，玩家建立万岛阴阳大阵之前就存在，与玩家的恩怨纠纷已经分不清。
    在岛屿争夺战中，还能有系统提示，如玩游戏一般。
    可是在平时，一座岛屿上的人类被海族悄无声息地摸上岸杀光整岛的人也不奇怪。
    “新敌情，是海族。”王信拍了拍手里的灰泥，从地基地面跳出来。
    林点点面色一肃。
    整个大工地上的所有玩家一顿，随即士兵迅速向队长集合，队长向中队长集合，分散在岛屿各处的玩家合拢为一大团。
    王信自己也向军营中走去。
    五分钟内，八百一十二人在王信面前集合完毕，队列整齐，身上、脸上沾满泥浆烟灰，刀枪大盾却依旧铮亮。
    王信平静道：“三个小时后海族敌人到达，现在以小队为单位，立刻休息，恢复体力。”
    “是，大人！”
    声音洪亮，士气高昂，让王信微微点头。
    成团的士兵军官再次以小队为单位散开，在屋舍、林荫之间休息，刀枪就放在身旁。
    王信也寻了一处林荫微微闭上双眼，铁剑放在膝盖上，陷入假寐中。
    片刻之后，气血沸腾，全身肌肉如水波一样的有规律起伏，气息渐渐变得锐利。
    “学长，你这是……要晋级了？”
    马阔等在附近准备休息的亲卫见此舌头都差点被咬掉，震惊地看着这边，不敢确定。
    太随便了，拿起手边的水杯喝一口水一样，不像是突破境界这种人生大事。
    附近休憩的士兵见此也有所骚动，好奇地看着这边，但立刻被队官喝止，场中恢复了极致的平静，连鸟鸣声都被驱赶消失。
    数分钟后，王信身上所有的异状消失，气息凭空增长一大截，随即悄悄恢复成原本普通的少年模样，再没有一丝锋芒。
    在他附近出现了有规律的鼾声。
    马阔无语，都不跟我们说说，庆祝一下吗？
    周围的士兵见王信很久都没有动作，有些不安。
    “学长睡着了，他现在应该是炼肉后期。”马阔在军队内部频道打了几个字，让其他人惊喜之下也都安心下来，开始午睡。
    三个小时后。
    大部队在岛屿中心押后，王信仅带领亲卫十几名看着不远处的大海，其波涛自亘古以来似乎从未变过。
    马阔面色凝重。
    有心观察之下，他发现一大片海浪不知何时颜色变得更深了一些，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海浪颜色越来越深沉，但始终没有出现任何一头海中生物，连平时常见的鱼类、螃蟹都不见了。
    “纪律很好，不愧是教科书里面明确写着的智慧种族几个字。”王信身边一人道。
    砰！
    等到了某一时刻，距离王信几人数百米外的海岸上忽然炸出巨大的水花，一头头身披鳞甲的鱼头人形怪物从水中跳出，各持惨白骨叉骨矛扑向他们的后方。
    即使是陆地上的速度也极快，不逊色于炼肉境武者。
    不远处，一头头鱼头鳞甲怪物张开森森利齿扑向近在咫尺的王信几人，简直像是洪流一般无穷无尽。
    “学长，走！”马阔面色一变。
    “嗯。”
    王信脚步轻点，一步数米，身后五名铁剑卫紧步相随，再后是马阔等十三名炼肉境亲卫，速度要慢得多。
    前方，精锐鱼人部队犹如两根大铁钳子一样包抄而来，即将合拢。
    “学长，如果是不可为，你就先走。”马阔面色再变，如果被稍微纠缠，后方鱼人大部队围拢上来，就算是炼骨境武者也要被活活堆死！
    王信没有回答他的话，剑光闪动，斩出一道优美的亮银色剑弧落入怒吼咆哮的鱼人群当中，犹如海精灵一样的跳动。
    五名堪比炼肉境初期的鱼人身体一僵，软软地倒下，心脏处悄无声息地多出了一个血洞，鲜血如泉涌，红中带绿色的，有一股水草的奇特味道。
    慢了他一步，五名铁剑卫同时剑光连斩，犹如钢铁剑孔雀开屏，每一根翎羽都吞下两名鱼人的性命，伤口多在胸口、脖颈处，带有强大力量的长剑撕裂了鳞片和血肉，不如王信这样精巧，鳞片乱飞，血流满地。
    呼吸之间，十二名堪比炼肉境的鱼人死亡，急速运动包围的鱼人精锐出现一个巨大的缺口。
    附近的鱼人身体一颤，恐惧地看着王信几人，一时逡巡不敢上前。
    远处的鱼人大军中传来急促的尖鸣声，像是短笛，又像是陶埙，声音很独特。
    王信回头看去，密密麻麻的鱼人鳞甲大军当中不知何时多了出了两名人头鱼身的特殊存在，一男一女，样貌都是艳丽俊俏，只有下半身是鱼尾状。
    鱼人王族血脉！
    听到这种尖鸣声，周围的鱼人眼中露出恐惧之色，再次围杀上来，人数更多更密集。
    “人类，你的味道很鲜美”
    一名体格高大的鱼人手持一把尖骨锤大踏步而来，气息强横，已经到达了炼肉后期程度，利齿森森。
    他虽然是在说话，口中传来的却是嘶嘶的低吼声，不知为何玩家能听懂。
    “你们先走。”王信和五名铁剑卫再次杀上去，剑光层层叠叠，次第在鱼人精锐边缘落下，掀起一片血雨。
    “是。”
    马阔低声回应，迅速离开。
    他感到了耻辱，自己等人无法适应学长战斗的节奏，只能是拖累。

 第34章鱼群

    王信和他的亲卫执行了一贯的战术，绝不硬碰硬，六道炼肉后期的剑光在匆匆赶来，阵型远称不上严密的鱼人群当中来回穿梭，油滑似鬼。
    鱼人头目怒吼连连，尖骨锤接连砸地，但是根本摸不到他们的边。
    “该死没鳞猴子！”
    嚣张只持续了数秒，收走三十余条鱼人性命，附近左右各处传来暴怒的吼声，竟有十余位体格高大的鱼人速度猛然加快脱离周围的鱼人向这里杀来。
    “走！”
    王信头皮发麻，转身便走。
    如果被缠住，密密麻麻的鱼人大军合拢，他全身恐怕连一块没有牙印的骨头都找不到。
    剑光开放闭合，普通鱼人和炼肉境鱼人无力地倒地，根本无法阻拦他们分毫，不一会儿就走出鱼人包围圈，即将逃出。
    “给我停下！”
    鱼人头目无法忍受如此屈辱，怒吼一声，肌肉鼓胀，全身鳞甲张开，速度猛然提升一截。
    片刻后，他追上了一名铁剑卫，尖骨锤狂猛砸下！
    虽然招式粗糙，气血运用相对低劣，但他高大健壮的躯体就是最好的力量源泉，一击之下威力要超过普通炼肉后期武者不少，绝不是可以忽视继续逃亡的存在。
    “回转。”
    王信自言自语，正在逃亡的六人毫无滞涩地转身，四道剑光犹如牢笼一般封锁鱼人头目的各处要害，两道剑光则点在了尖骨锤的侧面，将它拨开。
    鱼人头目惊骇，想要闪避，但四道长剑已经刺入他的身体，一放一收，毫不耽误地转身离开。
    十余名鱼人头目出现在尸体旁，怒吼连连，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几人远去，不敢追击。
    王信回到了严阵以待的大军附近，站在一颗大树顶端看着远方不断涌出的鱼人。
    城墙只是修建了一个地基，许多地方灰浆都没有干硬，无法作为防御设施使用，军队只是在附近列阵，四周临时搭建了几排木质拒马迟滞些许速度。
    过了十几分钟，从海里不断涌出的鱼人才渐渐停止，在海边密密麻麻连成一片，数量至少在两千以上，虽然绝大部分只是凝血境级别的鱼人，但也极为恐怖。
    唯一的好消息是这些鱼人队形松松散散，王信甚至观察到一只不过是凝血境的鱼人四处乱逛，在短短几分钟内几乎穿透了大军，才在鱼人头目的撕咬下才老实下来。
    常常有鱼人受到狩猎本能趋势向四周散开，这时鱼人小头目就会出动，用兵器猛砸这些散乱的鱼人，毫不留情，鲜血绽放，鳞片乱飞，让普通鱼人老实下来。
    但也持续不了多久，必须持续警告才能维持秩序。
    出乎意料的是，那两个人鱼没有立刻发动进攻，而是让一部分鱼人重新回到海里浸泡，与陆地上的鱼人轮流替换。
    她们接下来接连派出十数支由鱼人小头目带领的小队向岛屿上各处探索。
    “姚平，蓝铃，郑勇，抽调猎兵精锐小队去解决这些斥候，不要让他们靠近大军一公里内。”王信通过系统面板下令道。
    “是，大人。”
    十二支平时训练成绩最好的小队钻入丛林中，他们互相之间的距离间隔不超过三十米，随意可以合并成一个中队或者是再度分散成数十支更小的小队。
    在王信地注视下，敌我双方精锐小队爆发了残酷战斗，规模很小，但更加频繁，更加血腥，不时就有人倒下。
    但总的来说，在二十人的同等人数下人类这方占据了更大的优势，鱼人之间的配合几乎没有，全靠猛打猛撞，对精锐小队造成的伤亡有限。
    也有例外，但凡出现相当于炼肉后期武者的大头目鱼人小队人类就会被压着打，如果没有支援，僵持一会儿后就会被消灭。
    如果出现两个鱼人大头目，整个小队就会在极短的时间内被全部杀死。
    除了郎五枪、管印两人的小队外，其他小队在这种情况都难逃厄运，连僵持等到支援都做不到。
    ……
    王信和铁剑卫在并不茂密的丛林当中缓步行走，突然与一队三十鱼人遭遇。
    “嘶嘶！逃！”
    团成一团的鱼人瞬间溃散，向四面八方逃亡，王信几人剑光闪动，但只斩杀十余位鱼人，其他鱼人就不见了踪影。
    “学长，（273，423）点出现鱼人大头目。”林点点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明白。”
    王信和铁剑卫猛然提速，如猿猴一样在树上穿梭，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数分钟后，王信运动到了第二十七小队处，两名鱼人头目统帅着三十余名鱼人正在屠杀人类，短短数分钟的时间队内包括队长在内的半数人战死，其他人立刻逃亡，正在被追杀。
    “杀！”
    王信脸色杀机一闪而逝，长剑横扫，五名鱼人喉咙中间倒地死亡。
    两名鱼人头目对视一眼，肌肉鼓动，鳞片猛然张开，各自向不同的地方逃亡，速度比此前那位鱼人大头目爆发的还要快很多。
    周围的鱼人也都迅速崩溃，没有死战的欲望。
    “跑不了的。”
    王信表情冷漠，浑身气息变得幽暗，体内气血在晋级炼肉后期后第一次全力爆发，速度瞬间倍增，脱离身后铁剑卫，化作一道幽冷的剑光斩向一名逃亡的鱼人大头目。
    一秒，两秒……四秒！
    刚刚逃出数十米的鱼人大头目听到身后急速靠近的脚步声，脸上狠色一闪，双手持惨白骨矛捅向身后。
    叮！
    剑矛交击的清脆声一闪而过，王信向另外一个方向里逃亡的鱼人大头目追杀而去。
    身后，鱼人身体僵硬，脖颈上一道血线缓缓浮现，大好头颅轱辘滚落在地。
    第二十九秒，王信出现在疯狂奔逃的鱼人大头目面前，拔出手中的长剑。
    “无毛猴子，记住，我名秃噜！”
    鱼人眼中露出绝望之色，双手握住骨矛，以更加狂猛的气势冲锋。
    咔嚓！
    回应他的是水银乍泄般的一道幽暗剑光，径直斩断了他的骨矛，再斩向他被鳞甲层层覆盖的额头。
    “杀！”
    秃噜怒目圆睁，断裂的骨矛继续向前刺去，妄图于敌同死。
    但他绝望的发现，与这道幽暗剑光相比，他手中的短矛慢如蜗牛。
    咔！
    鳞甲豆腐一般，眉心骨咔嚓破碎。
    秃噜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等待了许久，预想当中的痛苦没有出现，不由得再次睁开了眼睛。
    亮银色的剑尖稳稳地停留在他暴露出的粉红大脑组织面前，豆腐状物还在剧烈挑动。
    “你……”
    秃噜刚想要说话，便见银光一闪，脖子一痛，昏迷过去。
    “学长，快退！发现至少二十名鱼人大头目和大量头目正在全速向您所在的方向靠近，还有大量军队从侧面包围，快……”林点点焦急的声音出现在耳边，让王信面色也一变。
    “等等！”林点点语气一顿，迷惑道：“他们又走了，突然就走了，大量鱼人也撤退回海里。”

 第35章交易与梦想

    海边。
    军队已经解除最高警戒，马阔脚下是又多出了许多细密伤口的鱼人大头目秃噜。
    “学长，这次向我们袭击的是鱼人部落是双鳞部，部族长名为双戟，祭司名为双海儿，分别是当代鱼人王的第三千二百七十六和第三千二百七十七子女，皇族血脉极其微弱，于七年前脱离鱼人王庭开辟自己的部落。”
    马阔神态轻松下来。
    鱼人王一生有几千个后代，除了少数几个血脉浓郁的后代之外其他后代根本不被鱼人王族重视，基本上成年后就被随便分配点部属赶出王领，自生自灭。
    也就是说，不会有鱼人大军来报复，就算那两个人鱼死了也一样。
    “他们应该是觉得即使消灭了我们，部族实力也会导致巨大的损伤，故而撤兵了。”
    “所以，他们这样就走了？”王信眉头一皱：“让这个叫做秃噜的鱼人给我传话，我要见他们族长，做个交易，互通有无。”
    一战下来，伤亡不小，没有得到任何好处，这让面临巨大压力的他难以容忍。
    “交易？”马阔身体一震：“学长，私下与鱼人交易是死罪啊，而且这些鱼人生性残暴，一有机会就袭击人类海岛，以人为血食，多少年来不知多少帝国居民葬身鱼口，实在不可再资敌，成帝国千古罪人啊！”
    “学长，这些鱼人如果拿了我们交易和武器和其他东西，会无法控制的！”林点点等人也急切道。
    “鱼人就该死，不可信，不可与其接触！”这是欧临风满面狰狞说，他的老家在海边，常年面临鱼人之患。
    亲卫们如此激烈的反应大出王信的意料。
    在他看来，无论是人类、鱼人、海族、大陆武道宗门统治下的民众都是智慧生物的一员，都能够团结起来共同推动武道科学的进步。
    错的不是广大的鱼人、海族民众，而是压迫他们鱼人贵族皇族，只需要消灭鱼人贵族阶级就好了。
    种族矛盾太过激烈。
    “世家无道，驱使民众作为炮灰，为了一己之私压制民众对武道的天然追求。”王信缓缓开口，让周围的马阔等人面色瞬间煞白，恨不得马上捂住耳朵，闭上眼睛。
    “我们是万千帝国民众中唯一有能力改变这一切的，是的，只要夺得一座系统岛屿，在系统规则的帮助下，我们就有可能开辟一块万千不受贵族和皇族控制的乐土。”
    “学长！大人！不要再说了……”林点点惊恐道。
    “在这块乐土上，所有功法和武技公开，只要你武道学识足够，不会走火入魔，可以翻越任何武道功法武技。”
    “武道资源公开，只要你有足够的努力、天赋、功勋，就可以毫无阻碍的换取自己想要的东西。即使天赋不足，每个民众如果稍微努力工作，也有基本保底的武道资源供给。”
    “法律严明，杀人者死，盗窃者牢，扫清匪帮，不管权贵还是武道强者，都不会有欺压弱者的事情发生。”
    “所以，我们肩负了帝国千万民众的未来，必要的牺牲，是可以的。”
    马阔、林点点等人心中惶恐之余，也不由得对王信描绘的世界悠然神往，心头发颤。
    更加重要的是，他们无法阻止王信已经做出的决定。
    铿锵！
    王信腰间的长剑出鞘，道道银光向脚下的鱼人秃噜笼罩，让他麻木的双瞳中浮现绝望和惊恐。
    心惊胆战的等了许久，秃噜没有感受到预料之中的剧痛和生命的流逝，只感觉自己鳞片发痒，传来簌簌的声音。
    “可以了，秃噜先生，你可以回去了。”
    王信的长剑随手往旁边一斩，碗口大的杂木被切断，倒地过程中又是几道剑光闪过，将七八米的树干分成均等几份。
    他对面的秃噜身上没有新添伤口，鳞片上却多出了几副画和数行字体，画很粗陋，但意思表达得很清楚，如果鱼人王庭有人类知识教育最好，字能够表达的东西更多。
    “勇者……饶了我，秃噜可以成为您的奴隶……”
    秃噜听不懂王信的言语，在数次面临死亡后终于崩溃，在地上哀求着什么，森森利齿里出现嘶嘶的声音，但所有玩家都能知道他在说什么。
    “滚！鱼人杂碎！”
    马阔不耐烦了，一把将他丢到海里面去，对这些曾杀死自己战友的鱼人没有什么好感。
    秃噜被砸在海里，一时发懵，随即露出狂喜之色，怨恨地盯了王信几人一眼，似乎要永远记住，一个噗通水花消失不见。
    王信怀里抱住两根碗口粗细的杂木段，随手往海面一丢，在杂木段上浮又没有飘走的刹那他脚步一闪，精准地落在杂木段上，稍微一借力，自身落在十余米外的礁石上。
    这是仅有数平方米大小的一块礁石，完全被海水所包围。
    王信落在礁石上后略微一打量周围，盘膝坐下，长剑横放在膝盖上，闭目休憩。
    林点点被王信的举动下了一跳，焦急地看着他。
    十余分钟后，本就波浪翻滚的海面更加汹涌，无数暗流出现，许多距离海面不超过数米的黑影迅速掠过，扑向礁石四面八方，密密麻麻。
    “学长快退！”马阔大喊。
    王信睁开双眼，附近的暗流已经不加以掩饰，一个个狰狞的鱼头从海面浮现，目光冷酷血腥地看着礁石中上的人，就像是在看不大餐盘里的美食。
    越是距离礁石越近，鱼人的强者越多，短短数秒，这里已经聚集了二十余位炼肉境后期的鱼人大头目。
    其中就有身上带伤的秃噜，正在快意地看着他，不时用舌头舔一下尖利的牙齿，快要按捺不住了。
    王信没有理会周围狰狞的鱼人，看了一眼，又闭上双眼，似乎是觉得无关紧要。
    “杀了他！”
    “吃了他！我要他的大腿！”
    “我要他的心脏！”
    嘶嘶声在周围疯狂喧嚣，王信毫不掩饰的轻蔑激怒了这些鱼人头目，个个眼珠子发红，利齿张开。
    “杀！”
    “我什么都不要，他的心肝脾脏都给你们！”
    秃噜最为狂热，不仅是言语，他还主动上前，手中白骨长矛狠狠地砸向盘膝坐在地上的王信。
    这一下引发了群体连锁反应，这些理智本就不怎么高的鱼人瞬间被引动，十余把刀枪剑叉将王信笼罩，每一把武器都带着炼肉后期武者的沛然巨力，势不可挡。
    在周围，数千鱼人如潮水一样涌向中心，密不透风。

 第36章六棱冰柱

    “学长！！”
    马阔、林点点大恐，从他们的角度看到的一片海域都是滑腻的鳞片，王信的身影已经彻底消失不见。
    这根本是阴谋，人鱼根本没有交易的诚意！
    正在这时，
    数平方礁石范围内的鱼人忽然一静，随即漫天的幽暗剑光绽放。
    轰！
    忽然一声巨响，又似乎是无数细微的剑鸣声合在一起汇聚成洪流，数十截鱼人残肢断臂向四面八方爆散。
    无论是骨矛骨刀，还是坚硬的鳞片骨骼都被一切两半，断口平滑，混合着内脏和肚子里的排泄物将附近十数米变成腥风血雨。
    是真正意义上的血雨，足足数秒才停止。
    王信立于礁石之中，脸色苍白，长剑之上深沉的黑光缓缓隐没，天空中有血雾在飘散。
    橙色天赋，养剑术！
    刚刚达到大成的阴杀十二剑！
    “恶鬼……”
    周围的鱼人大头目震怖，战意瞬间崩塌，惊恐地大叫。
    但是距离实在是太近了！
    不过只是一两步而已，骨矛、骨戟、骨刀以全力冲杀过来，不留余力，在瞬间又再次将王信笼罩，短短时间根本来不及退却。
    深沉的剑光再次亮起。
    鱼人大头目们脸上刚刚亮起的一丝希望彻底变为绝望，坠入深渊。
    十余名鱼人大头目身体一僵，和他们的武器断为两截向四面八方飞去，停顿了少许的血雨再次出现。
    礁石上被层层遮蔽的阳光再次恢复，只是底层已经不是岩石，而是一层层鱼人尸骨和血水。
    “恶鬼！”
    “深海里出来的恶鬼！”
    “我们所有人都会被他吃掉，撕碎！”
    不到十秒的时间里，往日作威作福的鱼人大头目接连死去给附近的鱼人带去了极致的恐惧，慌乱无比，疯狂向四面八方逃亡，连不断响起的急促音波都视而不见。
    更有大量眼珠血红的鱼人在逃亡途中碰在了一起，毫不犹豫地伸出武器和利齿残酷厮杀，比在作战时还要残酷。
    大量的鲜血弥漫在这片海域，混乱造成的伤亡数量数倍、十倍于王信所杀。
    但不管如何的混乱，王信周身十米却安静得可怕，除了涛涛的海浪声之外没有其他杂音。
    他脸色苍白至极，却不离开，淡淡地望着不远处的海域。
    “学长……难道已经晋级炼骨境？”不远处，马阔由害怕到惊喜，颤抖着说道。
    “不，哪怕是炼骨境武者也无法做到几乎瞬杀二十余名炼肉后期武者，远不够！”欧临风不敢相信道。
    这一瞬间，那道在海风中的佩剑人影在他们心中无限高大。
    咘噜，礁石边水花绽放。
    一男一女两个俊美艳丽的头颅从深红色的水中浮现，随后是优美健壮的雪白腹部，最后是青色鱼鳞满布的鱼尾。
    “小鱼拜见大人，我们无知，还请您饶我们一命！”
    两人同时跪地，额头触及地面，鱼尾在身后蜿蜒摆下，姿态低到不能再低。
    她们口中说的不是鱼人特有的嘶嘶语言，赫然是生涩干硬的人类语言，而且是汉语。
    “哦，怎么不逃走？我不可能深入大海去追杀你们。”王信惊讶道。
    “大人有所不知。”双海儿抬起艳丽的面庞，苦涩道：“海底并非无限宽阔，每一处海域都有它的主人，失去了精锐鱼人勇士的我们无法继续在海底立足。”
    “所以，你们重新想到了我们的交易，有了这个交易渠道，你们能快速恢复实力，甚至还能超越以往。”王信淡淡道。
    “我等力弱，不敢言交易，只盼望大人看在我们兄妹勤勉效力的份上赏赐一二。”双海儿面上越发恭敬：“我们为您精心准备了礼物。”
    随着她口中一声独特的嘶吼，海面上出现波澜，数十名鱼人小头目合力抬着一个十余米长，五十厘米宽的骨质箱子，极为吃力地高举出海面半米。
    箱子通体惨白，看得出是数具骨骼经过打磨拼接而成，箱面饰以鱼人英雄战斗画面，颇具原始美学。
    双海儿在请示过后上前，亲自打开骨箱。
    一股白雾般的寒气争先恐后地冒出来，周围温度骤降，数米之内的海水出现大股薄薄的浮冰，在海浪地撞击下破碎成无数碎片向外飘去。
    就连骨箱下的数十名鱼人小头目身体上不知何时结了一层寒冰，身体在不断发抖，只是一动也不敢动。
    王信目光一亮。
    上品功法《冰蚕劲》在体内自发运转，他在这重重寒雾当中感受到了极为浓郁的天地元气，而且是极为契合《冰蚕劲》的天地元气！
    寒雾渐渐散开，露出里面的东西。
    是一根浑然一体的六棱形冰柱，通体透明洁白，没有一丝杂色，没有一丝不规整顺滑的地方，就像是超高精密的工业产物。
    “大人，此物名为百年玄冰，我们兄妹机缘巧合之下获得。乃是在深海重压加上种种巧合形成的天地奇物，内部富含浓郁的天地元气，坚不可摧，是即使鱼人王庭也渴求的珍贵供品！”
    双海儿露出心痛之色。
    如果不是此时失去了部署，甚至连将此物运送到王庭海域都做不到，只能白白地留给附近海域的几个强盗，她们是绝不可能送上的。
    要知道只要献给王庭此物，她们就能瞬间得到一片比这里还要大的海域，还能得到庇护数十年。
    就算如此，她们此前没落入绝境之前也绝没有想要献出去给王庭，只愿意留给自己秘密享用。
    无论对人类还是鱼人来说，这难得一见这都是至宝。
    王信双眼更亮，系统面板里的橙色天赋养剑术在不断闪动，蠢蠢欲动，本能地知道此物对自己大有好处。
    “你们二人有心了，我很喜欢。”王信上前，轻轻抚摸着面前的六棱冰柱。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不断向外溢散出寒气的六棱冰柱竟然微微颤动，将骨箱下的数十名鱼人晃得左摇右摆，随即寒气就此停止向外散发，附近不断凝结的寒冰消失不见。
    不仅如此，十余米长的六棱冰柱还缩小了一点，只是一点，但绝对缩小了，没有看错。
    双戟和双海儿瞪大了眼睛，心底的嫉妒不受控制的滋生。
    王信脸色的惊叹之色更浓，在手触碰到六棱冰柱的一瞬间系统面板里面的养剑术橙光简直要把人刺瞎。
    突然，他腰间铁剑黑光微微一闪，五百一十二颗蕴养许久的青黑微粒直接跑了！
    跑了！
    王信没想到它们还能长腿跑了！
    瞬间通过他的身体跑到十余米长，直径五十厘米的六棱冰柱里面，仿佛这才是它们的老家，之前的铁剑只是临时旅管而已。
    八百一十二颗青黑微粒脱离的刹那铁剑发生了剧变，亮银色的剑身迅速变得灰白，咔嚓咔嚓地出现一大片裂痕，连基本的形体都无法维持，碎裂成无数碎片落到地上。
    王信脸色变了。
    我的剑呢？
    要我扛着数吨重的冰柱和人战斗吗？

 第37章冰剑

    一瞬间，
    双海儿和双戟都看向失去武器的王信，洁白的手臂本能地向腰间的武器和权杖靠拢。
    王信只是一怔，不再理会，继续看着自己面前缩小了一点点的六棱冰柱。
    一种奇特的感觉在他和六棱冰柱之间滋生，就好像是多年的朋友，即使闭上眼睛都能够知道他在哪里。
    进一步看去，仿佛看到五百一十二颗青黑色的颗粒正在疯狂吞纳天地元气，自身变得越来越纯粹，由青黑一点点转化为冰白，联系变得更加密切，就像是自己隔着虚空的手指一般。
    甚至还能让它们动一动。
    王信本能地将一小部分精神浸入六棱冰柱之中，这是他橙色天赋养剑术带来的能力，不拘于境界，只是必须是‘剑’就可以。
    显然，面前这根十多米长，数吨重的六棱冰柱就被养剑术认为是剑。
    精神探入，果然灰蒙蒙的钢铁宇宙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广袤无边的冰雪世界，除了五百一十二颗黑色颗粒意外以外四处都是不断游动的冰雪精灵，似乎在敌视地看着这些黑色颗粒。
    深红的气血长河从天而降，先是包裹所有黑色颗粒，然后以数十个颗粒为核心重组，化作一道道黑红之剑向前方一片冰雪精灵扑杀。
    数十道黑红之剑在冰雪精灵之间纵横交错，斩出一道道伤口，但这些冰雪精灵身上白光闪动，伤口迅速痊愈，果然比此前在铁剑里面艰难许多。
    幸好，这些冰雪精灵虽然灵动，但却还是差了智慧，附近没有受到攻击的冰雪精灵依然在优哉游哉地晃悠着，没有加入战场。
    纠缠数分钟后，第一颗，第二颗……第十八颗冰雪精灵被击败，化为冰白色的颗粒加入原先五百一十二颗黑色颗粒阵营，立刻让它们发生了大变化。
    八百三十颗黑白颗粒同时嗡嗡震动，白色颗粒上似乎有白光向附近传播，黑色颗粒也有黑光向白色颗粒涌来，两者渐渐混一。
    王信能清晰感受到黑色颗粒群仿佛经过某种洗礼，更加灵动，还有某种他目前境界无法理解的‘灵性’微弱增加了。
    浅尝辄止，王信退出了冰雪世界，立刻感受到了不同。
    眼前这根六棱冰柱变得更加亲切，就像是肢体一部分一样，更加重要的是，一股淡淡的天地元气凝成寒雾状向四周散发，而且专门朝他涌过来。
    王信身体一颤，舒爽无比，就像是沙漠里突然洗了一个冰水澡，又觉得暖洋洋的，全身气血和肌肉浸泡在温暖的所在，被迅速强化。
    更为惊喜的是，他发现这道蕴含天地元气的寒雾并不是消耗自身底蕴输送出来的，而是其自发牵引四周的天地元气没入六棱冰柱内，大部分用于强化自身，少部分更加精粹的部分则输送给自己这个宿主。
    养剑术，永远的神！
    王信睁开双眼，面前两个人鱼依然保持着恭敬，没有出手。
    “你们的礼物我很满意，我们的确可以双赢合作，并且我今后不会再主动攻击你们。”
    “谢大人！”
    双戟和双海儿感激涕零状，心底都大松了一口气，这次赌对了。
    “关于合作，”王信沉吟片刻，丢给他们两人各自一瓶砺肉丹：“小礼物，这种丹药人鱼王庭与人类的交易价格是多少，雍帝国有没有给你们货币，还是是以物易物？”
    “有，有的，大人。鱼人王庭最初也想以物易物，但雍国没有同意，他们非要我们将药材、矿石、珍珠这些东西换成铜币再来买他们的东西。”双戟小心翼翼地接过砺肉丹，面露一丝喜色。
    可以看出，即使他二人是一个部族之长，这种研发出来，专门用于炼肉境武者炼体的丹药也是相当珍贵。
    “雍国皇族和几个世家大族给我们的价格是每瓶砺肉丹十两银子。”双海儿瞪了一眼身边的双戟，补充道。
    ‘一百倍的差价，还不算在收购海底药材、矿石等原材料上的压价行为。’王信沉吟，这倒没有出乎他对那些贵族的印象。
    双戟两人忐忑不安地看着王信，如果交易价格和雍国的差不多他们就没有什么赚头了，起码要降低几十枚铜币才能……
    “砺肉丹以后给你的价格是一两银子一瓶。”
    “什么？”
    双海儿和双戟一震，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一两银子，其他凝血丸也可以供应，炼骨丹过一段时间也可以供应，具体的价格和数量你去跟一个叫做林点点的人谈。”王信淡淡道。
    炼丹房和铁匠铺的产能并非一层不变，只要投入更多的药材和铁矿等，他们的产能还可以提升三倍，只要拿出提升的部分产能就可以了。
    “多谢大人隆恩！双鳞部此生此世必将永远向您效忠，如有违约，天诛地灭！”得到确认的双戟和双海儿狂喜，跪下指天发誓道，此前的怨恨不满一扫而空。
    “不必，我说了，合作罢了。”王信也没有将她们目前的低姿态和誓言当真。
    王信一步跳起数米落到海面，再跳回到陆地上，倒是不用再放垫脚的木头，因为此时海边铺满堆积的鱼人尸体就是最好的垫脚石。
    身后，双戟和双海儿亲自看押骨箱，殷勤地往陆地上运送。
    “学长！”马阔等人激动地看着王信，即使是此刻也好似在梦中一般，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
    凶残桀骜的鱼人竟然跟在人类的后面，一副殷切下仆的样子。
    “嗯，事情解决了，命令下去，以后不得主动攻击鱼人……不，双鳞部的鱼人，回头让他们给自己弄个我们能辨识的标记。”王信心情也很不错，将达成的协约通知他们，并嘱咐了一番。
    军营里，一场简陋的欢迎会在举办，一方是人类，一方竟然是浑身鳞甲的鱼人，如果传出去简直能吓死人。
    气氛一度很糟糕，所有的队官和士兵刀剑不离手，时刻盯着对面，不敢放松分毫，鱼人也是类似。
    不过，当成堆的矿石和药材运送过来，并且说明丹药产量、武器产量可以成倍提升，所有人能够分配的丹药也将成倍提升后，所有人的目光变了。
    满身鳞甲，身上有浓郁鱼腥味的鱼人在将士们的眼中立刻变成了移动的银子，目光热切至极。
    虽然警惕还有，但是不少往日好交朋友的人开始和鱼人勾肩搭背，比划加话语热络交谈。
    不时还有人类和鱼人上去战上一场，各有胜负，场面开始热切。
    普通鱼人态度也出现了一百八十度的改变，因为来做客的数十名鱼人当中，每一个鱼人都分到了一瓶对应境界的丹药，外加一柄铁质武器。
    大家都是朋友，区区种族差异完全不是事！
    金钱的力量是伟大的。

 第38章干活就是练武

    海边，王信正在为双海儿两兄妹送行，她们身后的鱼人每人身上都是大包小包，按捺不住的惊喜。
    “如何，你们失去了二十余位炼肉后期武者，能扛得住周围海族的窥伺吗？”
    他可不乐意看到好不容易投资的鱼人没过几天就死了。
    “大人放心。”双戟自信道：“我们怎么也是鱼人皇族血脉，在鱼人部落中间还是有些声望的，再加上有您丹药之助，说动附近的鱼人大头目投效不难。”
    “这就好。”
    王信点了点头：“如果有困难，可来我岛上一避，这里有特殊的规则存在，除了与我竞争的人和势力外，所有人的境界不得高于我自身。”
    “同境界之下，先天武者我还是有几分胜算的。”
    这也是万岛阴阳大阵的主规则，也是王信自认为有希望可以摆脱帝国王室和贵族控制的重要原因。
    “多谢大人！”双戟兄妹感激涕零，心中却是一凛。
    人族万岛阴阳大阵的大名他们在王庭之时就已经如雷贯耳了，数次各大海族联手进攻都未被攻克。
    只怕这种同阶天才不仅是天资过人，还是因为他在岛屿内实力会出现大幅度增强的原因。
    鱼人依次没入海面，周围马阔、姚平等作陪人员脸色的笑容也慢慢淡了下来。
    “大人，鱼人狡诈残忍，与之合作必有后患，还望您千万不要大意，被这两个人鱼此时的恭敬姿态所迷惑。”
    蓝铃开口道，随着王信展露出来的实力越发恐怖，她心中的小心思就越少。
    “自然，只是我们必须迅速强大起来，没有其他选择。”王信淡淡道。
    抚恤死者后，没有多少时间哀悼，187号岛屿上又忙碌起来，十余道粗大的浓烟升起，烟尘沸腾，岛屿又变成了一座忙碌的忙碌的大工地。
    王信现在的工作还是砌砖，左手砖右手抹灰板，双手之间有幽暗肃杀之气闪过，令人本能地心中一寒。
    阴杀十二剑进入大成的砌砖实力果然很强。
    本就很快的砌砖速度再次提升倍许，砖块几乎化成了一条线，自动抹好灰浆，自动摆在墙壁上，整齐平整，最严苛的监理都挑不出毛病。
    王信腰间多了一柄铁剑，真正的‘佩剑’就放在身旁，每间隔一个小时就会吐出一口寒气涌入他的身体，缓解疲劳，滋养血肉经络，还不时吞服一枚砺肉丹恢复精力。
    由此，他砌砖的速度再次迈入一个高峰，一个人几乎要包揽一面墙壁的砌砖工作，真正做到了以工代练。
    岛上的其他人也是热情高涨，短短一日之间，他们得到的丹药就在原来的基础上增加了两倍，几乎每个人都能够得到小家族核心嫡系级别的培养。
    不，即使是小家族的嫡系，也不一定能够天天吞服本境界的丹药。
    更不用说，还有各种天才殷切指点，怕他们不肯接收似的，还有超级天才不时讲课，本以为永远也不能跨过的武道关隘一扫而空。
    如此种种，远超小家族小商会核心成员的培养规格，让人恍如梦中，永远也不要醒来。
    区区炼体三境凝血炼肉炼骨，本就是武道中的基础，在资源充足指点充足的情况下没有那么难。
    十天后，一座六百余平方米大小的六棱棱堡拔地而起，已经初具地基，不少地方的城墙已经高出地面一二米，在阳光的照射下灰浆正在被烤干。
    “截止到昨日为止，最后一名凝血初期的武者已经突破，成为凝血境中期武者。
    新增炼肉初期武者七十二人，总炼肉初期武者一百零七人，马阔、姚平、蓝铃三人晋级炼肉中期，炼肉中期武者十一人，炼肉后期武者包括您在内还是三人。”
    林点点跟在满身烟灰的王信身边对系统屏幕念道，语气中满是震撼，即使这是她在昨晚亲自汇总的数据。
    如此大规模的武者晋级，恐怕就算武道圣地也不过如此了。
    如果现在有谁想要劝说某个好友脱离187号岛屿，绝不会再被认为是好心，而是怀疑自己是不是在暗中得罪了此人，要来阻碍自己的大道。
    “很正常，炼体三境本来就很简单。”王信丝毫不意外。
    他现在的造型很奇特，肩膀上扛着缩小到八米长三十厘米宽的一根超大六棱冰柱，浑身肌肉鼓胀，一步一个深坑，跟剑客丝毫不沾边，反倒是像某种狂战士。
    “炼体简单？”林点点无语了。
    人家的确有资格这么说，而且让人无法反驳。
    “大人！”
    “大人好！”
    ……
    沿途不断地有正在砌砖烧炭的将士敬礼，眼中是快要满溢而出的狂热。
    王信一一微笑着回礼。
    “伐木剑法推广得如何？”
    王信又问道，在此之前，他先后创造出了挖土剑法，砌砖剑法，效果都还不错，让挖土砌砖的效率至少提升了三成。
    之所以称为剑法只是习惯，这实际上是一种高效运用肌肉和气血的方式，专为挖土和砌砖创造，用铁锹和抹灰板比剑合适。
    “正在通过各级亲卫和预备亲卫有序推进，士兵们主动性也很高。”
    “弓箭采购呢？尤其是林猛那种特制的大型弓箭。”
    “铁匠铺在投入大量特殊矿石、兽筋之后有所产出，此外还出现了铁甲。只是数量有限，每天只能产出二十甲。”
    ……
    绕了一圈，确认工程进度没有问题之后王信又回到了自己的伐木工地、
    长剑铿锵出鞘，化为一道幽暗的光穿过眼前一人合抱粗细的大树，静立片刻，枝繁叶茂的参天大树吱呀着朝后倒下，原地留下一个四十五度的光滑树桩。
    王信抽剑上前，剔除细小枝叶，截断稍大的树干，截断主干，将它们分成均等半米的圆筒，再将圆筒竖起来分割成七八块均等大小，堆在一旁。
    堪称超大型伐木机的效率，不一会儿在他身边就堆积了小山一般的白色木块。
    时不时停下来思考刚才的发力技巧有何缺陷，又如何简化成普通士兵能够使用斧头的伐木剑法，累了就吞下一枚砺肉丹，找到附近的六棱冰柱吸纳一口蕴含天地元气的寒雾。
    就这样，即使在不断干活，他的修炼进度一点也没有落下，反而在飞速进步中，一点点靠近炼肉境极限。

 第39章宣传队

    军队整齐列队于岸边，士气高昂，远方是正在不断接近放大的黑点。
    “74号岛屿岛主齐留，林州市三中二班的天才学生，岛屿降生之初被孙氏商行下属商会金鸡商行金猴五夺取，最初反抗暴烈，后来渐渐顺服，目前吞并了六岛，共七平方公里，有炼肉后期武者六人……”
    王信听着耳边林点点做的情报，心中却在思考不久前出现的排行榜。
    第一名，周成雄，五十二岛！
    第二名，孙连星，三十二岛！
    第三名，崔强，二十四岛！
    第四名，武天毅，十二岛！
    ……
    实在是可怖，其他还好，第一到第三名竟然包揽近乎四分之三的岛屿，要知道，这片海域的全部岛屿也就只有二百岛而已。
    以至于，王信区区五岛都能排在二十二名。
    这或许是当然的，周家乃是林州郡唯一的伯爵之家，祖上追随太祖皇帝打天下，功成后得封林州伯，而且是实封了三郡之地。
    其他两家虽然不是贵族，但是敢与周家争锋，能在林州还活得很滋润，这就表明他们一定有自己的靠山，不然早就被灭了，帝国法律并不能庇护。
    如此威势，导致即使大部分岛主不愿意去送命，能活多久算多久，但是岛上但凡出现一二野心家，就会强行架着岛主去喂食大岛。
    “……没有炼骨境武者。”林点点闭合系统面板，微微鞠躬后退。
    “学长，我有事禀告。”马阔上前一步，“金猴五在不久前曾拉拢过我，要我鼓动亲卫投降，被我拒绝了。”
    “嗯，他给了什么条件。”王信看着远方出神。
    “下品功法一部，白银二十两，砺肉丹一瓶。”马阔面皮微微抽搐，虽然这放在以前不算少了。
    周围的队官面露鄙夷之色。
    这点零散杂碎，简直是在侮辱人，能抵得上他们修炼十几天就不错了，更不用说地位还在他们之上的马阔。
    至于下品功法？
    这是给叫花子的呢！
    倒也能理解，黄级中品功法金猴五自己都是奢望，连闻闻味道都不可能，修炼的最多是好些的黄级下品功法罢了。
    “金猴五倒是小气。”王信摇了摇头。
    功法也就罢了，丹药虽然没有海族交易，也没有这个胆子，但产量也不能算少，估计他也不会大肆分给士卒享用。
    现在来拉拢人，就只给一瓶丹药，不愧是商人出身，最是看中利益最大化。
    不像王信，别说本来就有的，就是现在没有的都透支出去了，后患是活下来的人才应该考虑的。
    两座岛屿接近，在轰鸣声中撞击在了一起，渐渐愈合成一体。
    军队在缓步前进，74号岛屿上先出来几个人，靠近数百米后停下，高喊道：
    “对面的弟兄们，我们是孙氏商会的下属金鸡商行，现有猛士千人，强者无数，我家掌柜宽宏大量，最喜欢交朋友！”
    “王信不过是个嘴上没毛的黄口小儿，想想你们的妻儿父母，何必为他卖命，徒增死伤！”
    “普通士卒投效者，赏铜币十枚，炼肉初期武者三十枚，炼肉中期武者五十枚，炼肉后期武者赏银一两！”
    “取王信头颅者，赏银三十两！”
    几人一口气说完一大串话，口干舌燥，自信地看着对面，等待对方出现混乱甚至当场有人逃跑出来投降。
    这一招在此前战斗中无往不利，甚至曾让一名岛主在开战前自己的兵丁就走了大半。
    就是掌柜的在胜利后总是愁着一张苦脸。
    王信部的士兵们的确被震住了，惊呆地看着对面。
    你们那么穷吗？
    虽然我们不可能背叛大人，但你们给的卖命钱只给十铜币？
    不是十两，只是十枚铜币！
    这点还不够每天嚼的丹药钱！
    一瞬间，王信部的士兵士气大振，被奶了一大口。
    即使隔着老远几人也能看到对面一片人看向自己的那种目光，可怜，好笑，就像是在看一个炫耀自己财富的叫花子。
    他们不明所以，莫名其妙，尴尬地站在原地。
    “可想而知74岛屿的士兵们有多可怜。”王信叹了一口气，朝身边的胖子欧临风看了看。
    “是，学长。”欧临风了然。
    他也来到整理军阵缓步推进的金家军数百米外，咧嘴笑道：“兄弟们，你们知道我们187号岛是什么待遇吗？”
    “一加入就有黄级下品功法免费发放！”
    “就算是最普通的士兵，最多三天就会有一枚凝血丸！”
    “如果能成为二十人之长，还有黄级中品功法！”
    他不是说一遍，而是绕着大军阵不断地转圈圈，一遍遍地大吼，即使口干舌燥也不停下。
    金家军果然被震撼，有序的军阵被打乱，士卒议论声嗡嗡作响，即使伍长、卒长之类的炼肉境武者也是口干舌燥，因为他们知道得更多。
    “胡说八道！哄小儿的话你们也信！”
    “丹药何等宝贵，普通士卒也配服用，你们想想，这可能吗？”
    金家人一看不对，连忙大声怒喝，说出的道理也让人信服，骚乱稍微减少。
    “弟兄们，我们187号岛上有八百人，可能有你们认识的人，不如自己问问看是不是真的？”欧临风大笑。
    果然有士卒开始联系自己在187号岛屿上的亲友，确认真实性后眼睛都红了。
    信息互相传播，更大的骚乱立刻发生，严整的军阵有向零散大饼状变化的趋势。
    “杀了他！”金猴五大怒。
    一片密集如飞蝗的箭矢向欧临风射去，吓得他连滚带爬地向后跑路，总算战得更远，没有受什么伤。
    金家人也发了狠，严厉斩杀溃逃的士卒，一连杀了十余人震慑住军队，再大肆封赏，每名士卒赏二十铜币，伍长卒长等也各有赏赐。
    最后又搬出了孙氏商会，警告背叛的后果，这才再次将军队安抚住。
    “统战工作大有可为，此前不够重视，是我错了。”
    王信感叹道。
    他也没有想到，金鸡商行对属下如此苛刻，下品功法没有可以理解，但是死死地捂住囤积丹药，准备将来大发横财，不肯给普通士卒分享分毫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这种应该是普遍情况，不只是金鸡商行。
    “郭周。”
    “学长，我在！”圆脸的郭周面上一喜。
    “成立统战宣传小队，你担任代理队长，接受林点点指挥，工作内容是向所有参与岛屿争夺战的玩家宣传我们岛屿的政策，我们岛屿成功后会有怎样的光明未来。”
    “对于普通士卒，重点宣传待遇，对于天才，重点宣传前途，先天、罡气，乃至更远的前途，告诉他们，如果我获胜，未来平民也未尝不可成为武道巨擘。”
    “当然，要委婉一些说，不要吓坏他们。”
    “还有家人，岛屿争夺战是封闭内外通讯的，一旦成功，将家人转入岛屿就可。”
    “胜利，一切都可以解决。”
    “参战玩家有四万，我要求你联系到每一个人，让他们得知我们的理想，现状，未来，我会给你配齐足够的人手。”
    “如果能胜任这个工作，你的队长一职会转正。”
    “是。”
    郭周小脸一正。

 第40章推进

    金家军主动攻杀上来，军心动荡，他们无法等待太久。
    只要将眼前之敌迅速镇杀，一切骚乱都会停止，军心会立刻安定下来。
    金猴五和一干金家核心有这个自信，人数近倍，炼肉后期强者也是倍许，如何不能速胜？
    “射！”
    一名金家卒长大喝。
    五十余名弓箭手将长弓角度对齐各自伍长长弓的角度，在几位前射声营军官地命令下搭箭拉弓一气呵成，就要松开手射出一片片飞蝗般的箭矢给予敌人毁灭打击。
    咻咻咻！
    他们才搭弓，一片密密麻麻的箭矢便抢先射过来，射程竟然要超出自己不少，失去了先机！
    “躲避！躲避！”
    几位前射声营军官惊骇无比，他们不是不能以比现在更远，但必须照顾到全卒士卒的射程，此时竟然在名不经传的对手面前失去了巨大先机。
    他们的经验丰富，本能先于思考而动，身体一转眼就躲避到各处盾牌障碍物等处，只是苦了其他士卒。
    他们从未遇到这种反击，又失去了指挥，慌乱之下被一片箭雨覆盖，死伤惨重，当场阵亡七八人，轻重伤十余人，士气瞬间崩溃。
    箭雨还在一波波地下，覆盖在前进的金家军头顶，造成了大量伤员和少数死亡。
    “混账！”
    一名前射声营军官惊怒，躲在遮蔽物后方拉开自己手中比普通士卒大了一圈的大弓。
    咻！
    箭矢划过一条远超普通弓手射出箭矢的速度穿过战场，将一名王信部弓箭手射杀，引起了附近少许骚乱，但箭雨还在一波波地下，没有停止。
    “你们几个，难道忘记了金东主对你们的厚赏了吗？给我出来！”这名前射声营军官对躲避在附近了四名军官怒吼道。
    局势没有彻底败坏，只要他们五人出手，可以迅速绞杀对面的这些弓箭手。
    这是射声弓手的自信！
    周围的金家嫡系也都把手放在刀柄上，神色不善地看着几人。
    “金格兄弟，我等马上就出手……”四名前射声营军官尴尬一笑，正要说什么。
    咻！
    轰！
    一枚箭矢划过闪电般的曲线轰在金格躲藏的大盾上，坚不可摧的大盾瞬间破碎，将数名持盾的炼肉境武者连带金格轰碎为一团血团。
    “这不可能！”
    四名军官恐惧地缩回障碍物后面，再也不敢冒头分毫，不可置信惊叫道。
    就算是射声营士卒也不可能一箭轰碎系统盾牌，这种威力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远处，王信收回了手中的大弓，手臂上略带一点寒白的气血缓缓消散。
    比上次轻松很多，《回风三射》的确是武道大能精心创造的武技。
    “大人神勇。”林猛佩服道。
    他看了一眼周围的下属，神色复杂，已经有数人在持续地教导下摸到《回风三射》的边了，不久后将会迎来大爆发，成为真正的射声营。
    他的这点手艺，很快就不是弓队里的独一份了。
    “嗯。”
    王信应了一声，继续看向战场。
    一连十五波箭矢，每一波箭矢都是全力拉开长弓，相当于弓队三十名士兵全力出手十五次，箭雨终于停了下来，个个脱力，大口喘气，短时间无法拉弓。
    战果极为辉煌，百余人轻伤，重伤和死亡的也有十余人，对金家军的士气造成了巨大打击。
    不管如何，两军越来越近，即将接触。
    “给我杀散他们，斩王信头颅者赏银百两！”金猴五身宽体胖，永远是一副和气生财的样子，此时却眼睛血红，充满杀意。
    “杀！”王信部的将士养精蓄锐，战意高昂。
    两军犹如两尊钢铁巨兽一样猛烈对撞，盾墙抵近，枪林刺杀，一时间都将往日的训练完全使用出来，浓烈的血花在两军之间绽放。
    军阵厮杀简单粗暴，顷刻之间就出现了结果。
    金家军犹如割麦子一样的成片倒下，鲜血横流，士卒惨叫哀嚎，而他们的对面，王信部厚盾如铁壁，长枪如林，不仅没有多少死伤，反而如山峰压顶般缓慢推进过来。
    军队素质差距太大！
    士兵个体武力、装备、士气、战友互信，每一个方面都拉下了一个台阶的差距，金家军根本无法抗衡！
    王信部犹如铁流一般推进，挡着犹如海浪中的土丘一样转瞬就死，无可阻挡。
    “逃啊！不能等死！”
    “凭什么给金家人卖命！”
    士气本就低下的金家军瞬间崩溃，如洪峰泄流，根本没有一丝阻碍，在遭遇惨重死伤后崩溃犹如瘟疫一般蔓延全军，连一个缓冲的余地都没有。
    顷刻之间，漫山遍野都是溃兵，偶然有金家嫡系怒吼着斩杀逃兵，反而迅速被密密麻麻的逃兵淹没。
    一千多人的大军就此崩溃。
    准备上前线的王信惊讶地看着这一幕，迷茫了。
    “上去！上去！逃亡者死！”
    “给我滚回去！”
    漫天的溃兵当中，一支依然还保存建制的九十余人部队格外显眼，他们疯狂地斩杀着逃兵，但是无用，很多士卒直接绕开了这里。
    有人想要追击，但立刻被面沉如水的金猴五喝止。
    不远处，王信部八百人没有去追杀逃兵，而是迈着沉重的步伐向这里推进，盾墙在前，枪林在后，寂静无声，给人以强大的压迫感。
    金猴五周围是七十名系统村卫，一名脸色苍白的少年被他们夹在最中间，周围二十余人都是炼肉境武者，炼肉后期武者也有七八人。
    他们和王信不一样，选择了数量众多的系统村卫。
    “这些人已经是强弩之末，只要杀了他们，荣华富贵依然是我们的，孙氏不会亏待任何一个有功之人！”
    金猴五怒吼，亲自指挥这些系统村卫和金家嫡系一头朝王信部军阵撞上去，赌徒般拼死一搏。
    他没有看到，两名外姓的炼肉后期武者在稍微脱离中心后，毫不犹豫地带着数人转身离去，加入周围的溃兵。
    正要动身的王信停了下来，身后五名炼肉后期系统剑卫脚步迅捷地赶往第一线战场。
    金猴五统帅的这支全部是炼肉境武者的部队一头撞入王信部的大军当中，枪盾撞击之间火花绽放，僵持在一起，没有发生一边倒。

 第41章劝谏

    僵持，双方都出现零星的伤亡。
    金家以村卫为核心的大军忠诚而不知死亡，只是显得呆板，撞退一面盾牌立刻有另外一面盾牌接上，一柄长枪刺来数柄长枪刺去。
    造成伤亡的地方主要在几个炼肉后期武者所在的地方，突然袭击造成了一些死伤。
    但是很快，等到管印、郎五枪、蓝铃等人队官到来这些炼肉后期武者也失去了威胁，等五名炼肉后期村卫出现的时候金家核心部队开始出现大量死伤。
    五名炼肉后期铁剑卫极为灵活，一衫布衣不着铁甲，不同于普通村卫的呆板，反而极为灵活，长剑在军阵之中起舞，斩落一道道生命的光辉。
    无可阻挡，金家炼肉后期躲避也就罢了，胆敢主动上前，立刻会被数倍人数炼肉后期武者和十几倍的炼肉武者围杀，坚持不超过一秒。
    正面部队在纠缠，左右也利用这段时间完成合拢包围，八百大军将金家众人死死地围在中心，密集枪林刺出，飞快收割金家最后的精锐。
    “饶命！”
    在这种恐怖的寂静屠杀下金家嫡系炼肉武者也崩溃了，丢弃武器投降。
    只有最中心的金猴五和那名脸色苍白的少年依然在附近村卫的团团保护下奋力抵抗。
    两个原本互相仇恨的人现在反倒是并肩作战了。
    只不过毫无用处，一分钟后，最后一个村卫倒下，密集如海的枪林刺向中心两人。
    “我要见王信！我有大事与他商讨，你要是敢耽误我的大事未来必死无葬身之地！”金猴五大吼，主动丢掉了自己的武器。
    另外一边脸色苍白的少年也想要效仿，只是数把长枪已经穿胸而过，没有人拾取战利品，让旁边的亲卫队处理。
    彻底解决战斗的大军散开，兴高采烈地接纳俘虏，拾取战利品堆积到一起，掩埋尸体。
    “你有什么事情要见我？”王信又回到了自己那根六棱冰柱旁，默默地看着忙碌而和平的战场。
    “王信，你可知大难将至？”
    金猴五在路上整理了自己狼狈的姿态，见到王信丝毫不放低做小，厉声道：“我金鸡商行乃人人尽知的孙家下属商行，这座岛屿也是我准备进贡给孙氏的东西，你中途截下，就不怕引来灭族大祸？”
    “大胆！”马阔等人面色一冷，将手放到武器上，就要将这个不过炼肉初期的狂徒斩杀。
    “你兵不过八百，就算吞并我后兵也不过千许，最强者不过是区区炼肉后期，你以为自己很强？”金猴五毫无惧色，冷冷道：“你可知我孙氏商会实力如何？”
    “仅仅兵力就至少六千，而且还在迅速增长当中，到数万人也是等闲！”
    “炼骨境武者至少数十人位！”
    “甚至吃葡侯的庶子也在主岛内，必然有后天真气武者跟随，一人就足够斩杀你们全部！”
    “你们拿什么赢？告诉我，拿什么，拿这些被蛊惑来的泥腿子吗？”
    金猴五越说越激昂，心中的恐惧渐渐消散，居高临下地俯视附近之人，有一种莫名的威势在他身上浮现。
    马阔等愤怒的亲卫脸色一变，心中深处积攒许久的恐惧让人真切地说出来让他们手足无措，茫然不知所以。
    “有所夸大，但大部分的确是事实。”王信语气平静，依然在看着不远处他忙碌而喜悦的士兵们：“金先生铺垫了这么多，是想说什么呢？”
    “很简单，立刻随我赶往孙氏岛投效，不可有片刻耽误。”金猴五傲然道：“我知你有点天资，必然不服，但是这毫无用处，此时你的确兵锋占了上风，如到了孙氏岛主功必定是你，无论孙氏还是吃葡侯都不是没有气度之人。”
    “你虽死，但你王氏在今后三代必定代代昌盛，再积累几代，未必不能成为最低级的贵族，你将会是这一支家族的源头始祖。”
    金猴五舌灿莲花，心中却在滴血，嫉妒怨恨不断滋生扩散。
    这本是他为自己规划的路线，美好的未来，所以才能说得那么顺口，不过，凭借自己和公子的关系，或许……
    “林点点，此人是否有战场立功？”王信轻声问道。
    “没有，连投降反正之功都没有，是我们将刀枪架到他的脖子上他才放弃抵抗的。”林点点寒声道。
    “王信，休要胡作非为，你知道会导致什么吗？”金猴五意识到了一丝不妙，厉声大喝，脸上却有无法掩饰的恐惧浮现。
    “公审，杀了。”王信淡淡道：“金家嫡系除了最初就投降的赦免，顽抗到最后战局者无期徒刑，战时特殊情况下改为废了修为，流放海角，武器临身才投降者和他一起死刑。”
    “是，学长！”
    “王信，你疯了吗？你会不得好死的，你和你家人，朋友都会不得好死……”金猴五难以置信，疯狂地大吼，奋力挣扎。
    但全无用处，被看押着向新加入的士兵群里走去。
    “学长，这是战利品。”马阔勉强平复内心，递出一枚墨玉石碑。
    “怎么，因为他的话而害怕吗？”王信轻笑，接过，墨玉石碑在他手中化为流光涌入身体，轰隆的剧烈变化产生，不远处四道白光浮现。
    两座数平方公里的土地互相融合，王信第一次插手影响融合，很吃力，修筑到小半的城池缓慢而坚定地向岸边移动，最后停留在海岸不过数米处，耳边就是狂猛呼啸的海浪声。
    “害怕，的确是这样。”马阔惭愧地低下头，周围亲卫也大多如此。
    “武道之路本来就是如此艰难啊，尤其是被世家贵族层层封锁的武道之路。”王信没有怪罪他们，语气越发柔和：“而且我很强，是超级天才，实力在一天天地增长，时间足够未必没有胜利的机会。”
    四道白光飞到王信面前变换，分别是医馆、铁匠铺、丹药房，还有不断变化的七十名村卫。
    王信随手一点，七名炼肉境后期剑卫出现在身后，医馆白光飞入正在建设的棱堡中心，铁匠铺和丹药房与原先的融合在一起。
    “叮！新出现建筑，医馆，每日能收纳三十名轻伤人员，十名不断肢断臂的重伤人员，加快他们的愈合。”
    “初级铁匠铺和初级丹药房升级为中级铁匠铺和中级丹药房，产能提升一倍。”
    “您的村庄升级为大型村庄。”
    马阔和郭周等人听到王信的话后脸上稍安。
    “还有。”
    王信语气依然轻柔道：“我会一直战斗在最前线，如果我死后，你们可以要向对手投降，而且要比其他人快，不管遭受什么待遇，活下来就好。”
    “未来如果有机会，未必不能成为武道巨擘，未必不能改变这个世界，做得比我更好。”
    “学长，不要这样说！”
    马阔终于忍不住哽咽，想起了这些天的相处，王信耐心地为自己这些人讲解武道知识的难点。
    无论自己怎么笨拙无法理解都在鼓励自己，克服一个个困难，短短时间内取得了以往时间加起来都比不上的进步，武道潜力产生质变。
    与这种潜力相比，在充足丹药地培养下即将到达炼肉中期的境界显得微不足道。

 第42章故人

    74号岛屿七岛之力虽然达不到两位数，但是在三大岛之外已经是有数的强者，肥美的资粮，覆灭之后立刻引起了孙氏的注意。
    “王信？资料上显示没有什么隐藏背景，难道真的天资过人？现在就能斩杀炼肉后期武者，算得上天才了。”
    安静的书房中，装饰奢华，古色古香，一名面貌依稀与孙连星有些相似，但更为憨厚大气的青年自言自语，面色波澜不惊。
    此人是孙氏嫡长子孙星武，年少就有才名闻林州府，现如今更是已经开始初步执掌孙家，与孙连星这等纨绔相比天差地别。
    短短两月有余，这样一座精致华美的书房出现在原本的荒岛之中，这一切在有生木板房子居住就觉得幸福的王信等人看来简直是梦幻一般，根本不敢想象。
    几乎是部落野人和文明人的区别。
    “福叔，在187号岛屿附近有多少我们孙家的人？”孙星武指着系统面板上的一个点淡淡问道。
    “回少爷。”
    一名气势摄人鹰钩鼻老者思考少许后，道：“在附近有一名我们孙家管事掌控的岛屿，有八岛之力，附近加上投效的，自己人掌握的，零零散散加起来有十三岛的力量。”
    “马四花也在附近，再加上我孙家的威名，消灭一个贱民应该足够了。”
    “十三岛之力？虽然有一个暗藏的炼骨境武者，但不够稳妥。”孙星武摇了摇头，眼泛冷光：
    “等我把眼前的武天毅灭了再去处理他吧，追追逃逃了这么久，这个小帮会帮主之子能挣扎到现在让我挺意外的。”
    “冥顽不灵，愚昧无知，不过是为自己和全族取祸罢了，少爷不必担心，等战争结束，我定亲自灭其满门！”鸦九福冷漠道。
    “自当如此，不如此不足以扬孙氏之名，不然会让人以为我孙氏已经衰落，连一个小帮会都无法威慑了。”孙星武不以为意。
    “三弟最近怎么样？”
    “上次大掠岛中少女引发了一些恐慌，经过您的教训之后收敛了许多，一直在别院里呆着，就是……不时对您有怨怼，言语有些不堪。”
    “三弟可真调皮，我去看看他吧。”孙星武哑然一笑，面上有温情之色。
    ……
    “大哥，您怎么来了？我给您泡茶！”
    孙连星端茶递水，像一只蜜蜂一样殷勤地绕着孙星武跑来跑去，仿佛刚刚大骂孙星武不是人，自己享受却把弟弟关押在院子里的不是他。
    “你呀，还是和小时候一样调皮捣蛋，刚好了没到两年又开始给我惹事！”孙星武笑骂一句，神色肃然：
    “这一段时间是我孙家崛起，乃至问鼎贵族之位，成为真正的封地贵族的天赐良机，你要知道这点，不比以前，不容再有丝毫差错！”
    “是，大哥，我知道了。”孙连星心中一紧。
    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严肃的孙星武，以往无论惹出了多少事都是他轻飘飘地给自己摆平，从来没有说过什么重话。
    “你也不用担心什么，一切都有我和福叔他们。”
    孙星武神色缓和下来，说了一些小时候的趣事，现今的一些趣闻，其乐融融，兄弟俩不见丝毫隔阂。
    这也是孙氏商会会长最为自豪的地方，他有三子二女，兄友弟恭，家庭和睦，感情深厚，全然没有其他大小家族里的明争暗斗刀光剑影，都在互相扶持，共同壮大家业。
    “对了，说来也是奇怪，一堆贱民当中竟然也出了几个像样的天才，如果不是他们出身太过低贱，必定是大敌。”孙星武感叹道：
    “就比如我们正在追赶的武天毅，小帮会之子而已，区区十六岁就已经是炼肉巅峰，连炼骨境的边都摸到了。”
    “还有那王信也不遑多让，必定是超级天才一流，区区一个孤儿，什么都没有，现在也是十二岛之主，如果三弟你有这样的天赋就好了，在我们家的支持下必入先天，后面的境界也不是不可以……”
    “王信？”孙连星惊疑。
    哐当！
    脚下，一名浑身衣衫破烂，遍体鳞伤的少女不慎掉落嘴巴里叼着地狗盆，大眼中满是惊恐，慌忙用嘴巴去叼。
    “贱狗！谁让你放下的！”
    孙连星勃然大怒，一脚将她踹飞数米远，手拿一根皮鞭对着她已经血肉模糊的皮肤不断鞭笞，附近往来的少女都噤若寒蝉，一动都不敢动。
    “还留着她干嘛，不早点杀了。”孙星武有些无奈。
    “大哥，你不懂！”孙连星俊美的脸立刻变得狰狞，将少女打得哀嚎连连，咬牙道：“想你弟弟我在林州府也是有头有脸，样貌家世全不差，可是却给这条猪一样的丑村姑一连做了一年的舔狗，每天都强忍着恶心去讨好她，你知道我的感受吗？”
    “如果她真的有天赋就算了，为了家族，装一辈子也没什么，可是她竟然是一个冒充的废物！将我给狠狠地耍了！”
    “她当时指不定多么得意呢，哈哈，堂堂孙家三公子，也不过是老娘的舔狗而已，哈哈！”孙连星恨声道：
    “现在林州府内人人都知道我给这个村姑做了一年的舔狗，我已经成了林州府圈子里的笑柄，一辈子也洗不掉！”
    孙星武不说话了，三弟的确是为家族牺牲不少。
    “对了，那王信我想起来了。”
    孙连星打得气喘吁吁，一把丢开鞭子，看也不看缩在角落里的血肉模糊少女，坐到孙星武面前：“他就是这个贱人之前的姘头，我之前为了讨她的欢心还特意研究了一下，发现根本没有必要，无论是实力还是样貌都太差，打压都懒得去。怎么，是装的？”
    “应该就是了，他这种天赋对我们的确是个威胁，不像是女性天才，还有同化拉拢的可能。”孙星武笑着点点头。
    刘瑗低着头，血滴顺着脸颊上的伤口低落在地，反射着她眼中的恐惧和震惊。
    信哥哥，那个懦弱普通，早就被她厌恶抛弃的男生是个超级天才吗？
    那我算什么？
    周老师说我曾经得到过强者指点或者是吞食天才地宝才有的天赋，事实是什么……
    一时间，她的心中翻江倒海，一团乱麻，怨恨、羞愧、希望，各种复杂情绪都有。
    “藏得挺深，早知道之前就随便找个理由弄死他，反正也没人注意。”孙连星冷哼一声，沉吟片刻：“大哥你看这贱人对王信还有没有用，为家族省下一些力气也好。”
    “可以试试，但希望不大。”孙星武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宠溺的笑意。
    弟弟虽然文武都不成，但都还是向着家族的，兄弟齐心，其利断金，何愁大业不成。

 第43章武家

    十几道粗大黑烟高高升起的砖窑之间，满脸泥浆汗水的王信坐在缩小到五米长的六棱冰柱上，毫无形象可言。
    他在挖护城河，距离城墙三米远，宽五米，深七米，引海水灌入的一条巨大护城河，工程很艰难，但所幸有大量鱼人的帮助，从陆地海面两处施工。
    双海儿兄妹最近的动作很大，接连吞并附近鱼人部落，鱼人数量已经膨胀到万人，甚至更多。
    在他对面，系统面板投射出一名面容刚毅，英俊笔挺的少年虚影。
    “如果不是系统提示，我都快要认不出王兄了。”刚毅笔挺的少年微微一笑，拉过身边微微蹙眉，似乎有些嫌弃的美丽少女：“这是舍妹武思思。”
    “见过王家哥哥。”
    在自己哥哥地催促下武思思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温婉可人，仪态大方，虽不是贵族，一举一动却充满了优美韵律，不是王信这等普通平民可比。
    “武小姐好，武兄果然是人中龙凤，让人见之难忘。”王信目光在武思思身上一掠而过，珍而重之地看了武天毅许久，感叹道。
    这是真心实意，打了这么久，面对的虚空领主不是不堪一击就是早早的成为了他人傀儡俘虏，偶尔遇到掌权的虚空领主还都是奔着把自己养成肥猪送给世家领主吞食的。
    现在看到武天毅就特别亲切，有一种同道中人的感觉。
    这个武天毅的野心可真让人惊叹！
    他可是土生土长的蓝星人，是知道世家权贵意味着什么。
    武思思撇了撇嘴，怀疑自己的美貌是不是出问题了，对面那个就算洗干净也谈不上任何英俊的家伙居然这么冷淡。
    “王兄谬赞了。”武天毅笑着道：“我父好歹是四方帮的帮主，虽然无法大富大贵，但基本的功法丹药都不缺，父亲死后执掌了帮派，也算是有根基。”
    “不像是王兄，以孑然一身成就此业，让人佩服。”
    两人寒暄片刻，气氛热烈，都有了惺惺惜惺惺的感觉。
    “王兄，我有一言，不知你可愿意听？”武天毅神色忽然肃然无比。
    “请说。”
    “此片海域之内已经尽数被孙家和其党羽所控制，并且其还在不断壮大当中，若是再放任下去，我们必死无疑。”武天毅脸上带着冰寒杀机：
    “如今之计，我等唯有合兵一处把孙家杀了，共分其部，毕竟孙家再厉害，也不过二十四岛而已，必定马到功成。”
    王信沉默，没有如武天毅意想当中的反驳或者是激动，毫无反应，极为冷淡。
    “王兄可是担心自己被我当了枪使？”武天毅心中一沉，笑道：“我可以跟王兄担保，与孙氏岛交战时我愿为前锋，等我兵出后王兄可自行决定。”
    王信还是沉默。
    “可是因为担心战后你我两家刀兵相向？”武天毅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语气微微一冷：“我也不瞒王兄，攻破孙岛后你我必然是要战上一场的，但无论结果如何，如我胜，我必会照顾好王兄的家眷，事你父母兄弟为我父母兄弟。”
    “希望王兄也能向我如此承诺，我等既然踏上了这条路，败者无悔，何必畏畏缩缩，顾忌什么？”
    王信还是沉默，让武天毅兄妹越发轻视。
    正当他们要说什么的时候，王信缓缓开口：“武兄的提议很妙，但恕我无能为力。”
    是真的无能为力，武家连一个炼骨境武者都没有，这边同样是一个炼骨境武者都没有，拿什么去跟孙家正面战斗？
    两边军队人数一样，不代表实力一样。
    这不是游戏最初的时候，所有玩家都处于同一水平线上，天赋、努力、机遇强者胜，世界早已变成陌生的样子。
    在层层手段封锁下，强者只存在于世家和与他们有关的人群中。
    “混蛋！好个无能为力！”
    武天毅还没有说什么，武思思先愤怒起来，白嫩的手指颤地指着王信：“你以为，我们败亡后你就能好了吗？这只是我们自己的事情吗？无能为力！”
    “枉我哥哥还想把我嫁给你，让你安心，让叔伯们安心，无论你我两家谁胜谁负都有情分延续下去，现在……哼！”
    “我也知困难重重，然而，再难，能比得上独自一人面对孙氏难吗？”
    话到最后，她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来，声音里甚至带上了哀求的味道，不复话语里的强势。
    武天毅幽深的瞳孔凝视着王信，等待他的回答。
    “祝君武运昌隆。”
    “但我的决定不会改变”王信微微低头，表情冷硬。
    “我实在不理解，唇亡齿寒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为何不懂，难道你真的以为……”武思思擦了擦眼泪，还在争取。
    “既然王兄执意如此，那就算了。”
    蓝莹莹的光屏溃散为一团光点消失不见。
    王信一时怅然，轻抚脚下的六棱冰柱，望着遥远的海边沉默不语，没有立刻投入热火朝天的烧炭工作中。
    “学长，为何不同意呢？两家合兵一处，胜算的确是大了许多，武天毅既然能在这个年纪就成为炼肉境巅峰武者，必定是超级天才一流，也许能比得上炼骨境强者。”许久，身后小脸上满是黑灰的林点点轻声问道。
    “差距很大，没有胜算，人数几乎毫无用处。”
    王信淡淡道：“武天毅不是金猴五那样的土财主，也倾其所有供养士兵军官，尤其是炼肉境的军官，但是却没有给予他们誓死效忠，在极大劣势下依然为他成为封土贵族理想而战的理由。”
    “在孙氏大军压境的情况下，有多少人会立刻崩溃逃亡，有多少军官已经与孙家暗通曲款，只等孙氏大军一到就立刻投降。”
    “他的军队，在大逆境中不仅无用，反而还是敌人的刀刃。”
    但我们不一样。
    林点点面露坚毅之色。
    我们有未来，有中品功法，我们的实力在提升，如果能胜利，上至军官下至士兵，都能让自己和家人的生活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不再时刻面临饥寒，可以被人随意杀死。
    “时间，还是时间，有足够的时间就好了。”
    沉浸在莫名的情绪之中不过数分钟，王信重新恢复了昂扬斗志，像是一台超大型机器一样将劈好的木材丢进砖窑里整齐码好，双臂连成了一道幽暗的光影，阴杀十二剑被施展到了极致。
    这里如此，老兵和新加入的千余新兵同样如此，疯狂推进筑城工程进度，让城墙一点点地长高，所有人都疯了一般。
    这种天天有丹药吃，有天才指点武艺，有精擅教学的超级天才解决疑难，这简直是天堂一样的日子，哪怕多过一天也是好的。
    甚至，许多士兵有微弱却强烈渴望的希望。
    如果最终胜利就好了。
    以后天天都是这种日子，连我们的后代以后也天天过这种日子，不用像在外界一样天天担惊受怕，为衣食而奔波，还时不时面对贵族给予的死亡。

 第44章鱼人之友

    在莫名的激荡情绪下工程进度以极快的速度推进，除此之外还有食物。
    每天都有大量的海鱼被剖开，取出内脏，成片地摆放在海岛各处，几乎铺满了每一处空地晒干，不过这件事情到没有花费多少人力，只需要确认咸鱼干了之后收取就行了。
    因为有鱼人。
    一道道鱼人的身影忙忙碌碌地在海岸海面之间来回穿梭，不仅把鱼运送岸边，连宰杀清洗内脏都是他们在做。
    左手轻轻握住鱼背，尖锐的指甲刺入鱼鳞，任凭海鱼如何挣扎也无法逃跑，右手一划，大量的内脏就掉落在海水中，随着海浪被卷走。
    甚至还会刮鱼鳞，把处理好的鱼放在石头、树枝上晒干。
    另外的一批鱼人，从海底合力搬运出半人高甚至一人高的巨大青石放在半成的城墙脚下，堆起了一座座小山，只等人类搬进城里面。
    做这一切的一位位鱼人专注而认真，就像是一位匠人在对待自己的心血作品，而不像是战场那样充满狂野的兽性。
    “鱼人，果然是智慧而伟大的种族。”王信由衷赞叹道。
    “大人谬赞了，能为大人做这些事他们的荣幸。”双海儿笑眯了眼睛，很高兴，艳丽的容颜在清晨的阳光下闪动着柔美的光。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互相之间也积攒了信任，她不再如最初之时那样表面恭敬拘谨，放松了许多。
    “没什么荣幸不荣幸的，以后不要再说如此生分的话。”王信摇了摇头：“鱼人和我是朋友，不是奴仆，来为我做事，自然要支付合理的报酬，丹药或者铁器支付都可以，具体标准你与林点点商议一下。”
    “大人也生分了。”双海儿眉头微蹙眉，有些不喜。
    “不，这不是生分，这是原则。”王信语气坚决。
    双海儿无奈，只能点头称是。
    闲聊一阵后她朝王信辞别，鱼尾一蹦跃出数米高，砰的一声落入海浪中，朝岸边挥了挥手，消失不见。
    脚下，红绿色的鲜血流淌，不时有一些混入海水中，稍微扩散一些就消失不见。
    十几个身高都是两米以上的雄壮鱼人躺在地面上，最弱的也是炼肉后期的鱼人大头目，还有三名腰部以上褪去了大部分鱼鳞，依稀看到人样的特殊鱼人已经达到了炼肉巅峰的境界。
    这是一股庞大的力量，足以突袭斩首任何没有大军保护的部族首领。
    但是现在他们却都死了，几乎没有做到什么反抗，伤口全部在喉咙，没有一丝多余的力量。
    怀里抱着缩小到三米长的六棱冰柱，凝视远方海浪与清晨的红日，王信有所感悟，身上气血出现波动起伏。
    “《冰蚕劲》大成，炼肉巅峰，接下来就是锻骨。”王信低语，没有什么惊喜，自然而然。
    整个炼体三境对于他来说都是很简单的，没有什么关卡和玄秘，只要资源和努力足够，突破是必然的。
    精神瞬间沉入怀里冰雪茫茫的世界。
    一座六星芒冰雪宫殿映入眼帘，不同于外界冰雪的残酷与冷厉，这里的一切都让王信感到温暖亲切，就像是胎儿重新回到了母亲的怀里。
    精神在这里不但没有损耗，反而还在不断的恢复当中。
    一千二百二十八颗！
    王信精神一扫，组成冰雪宫殿的基石全部映入心中，每一颗青黑颗粒在吸纳积蓄到足够的天地元气之后自动蜕变为冰雪透明的颜色，并且还在积累。
    这片冰雪世界由冰雪和十万八千颗粒子组成，此时掌握的一千二百二十八颗冰雪粒子已经达到百分之一的临界点。
    嗡！
    王信张开手中，四周虚空嗡鸣震动，六星芒冰雪宫殿墙壁迅速变薄，一颗颗白色光点从四面八方蜂涌而来，在他手中渐渐凝成一柄透明的冰雪之剑。
    长一米二，两指半宽，边缘细薄，就像是由一整块巨大的寒冰历经百年打磨而成，没有一丝杂色，没有一丝裂纹。
    “真漂亮，我……我很喜欢。”
    王信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手中的剑说，凛冽的寒风再次从周围袭来，穿过薄薄的墙壁刮在他的身体上，刺生生的疼。
    冰雪透明之剑散开，重新化为宫殿，气血长河从天而降，化为一道道剑光杀向远方的冰雪世界。
    外界，几名地位最高的鱼人头目向上前为王信收拾清理地面的尸体残骸，刚刚靠近十米范围内神魂不由得一寒，几乎快要被冻僵。
    几人惊恐无比，挣扎许久才逃出十米范围内，惊骇地看着不远处的人类少年，面上越发恭敬。
    一闭一合之间，日升月落，一个循环。
    王信睁开了眼睛，遍布血丝，充满疲倦，仿佛一连战斗了许久。
    稍一休息，他再次闭上了眼睛，陷入深层的睡眠当中，呼吸均匀，还有轻微的呼噜声。
    一直在他身后陪伴他的林点点放松下来，她真的担心有一天王信会猝死在自己面前，简直非人类。
    两个小时后，王信睁开眼睛，再次恢复精神奕奕的状态。
    “走，回去干活，都耽误了一天的工时了，我要加倍补回来！”
    怀里的六棱冰柱不知不觉之间又缩小了，从三米缩小到两米五，直径十五厘米。
    又是热火朝天的砌砖一天。
    不同的是，他手中的幽暗砖光更加迷离，抹灰板和砖头简直要飞了似的，所负责的一段城墙肉眼可见的在长高，不到半天就完成了以往一天才能做完的活，效率大幅度提升。
    于此同时，绵延数十里的孙氏岛在经过近月的追击后，终于咬住了武天毅的岛屿，在轰隆的震动之中两座岛屿无可阻挡的接壤在一起。
    人心剧烈变动。
    两千余大军军容肃整，三分之一的人有铁甲，肃杀之气弥漫整个空间，战意昂扬。
    迄今为止，他们一直在胜利。
    “唯有放手一搏！”
    武天毅身着厚钢甲，手中是比人还要高的宣花大斧，声音激扬道：“此战如能胜利，我们就是此次岛屿争夺战实力最强的岛屿之一，有资格夺得公爵级底蕴。”
    “我武天毅指天发誓，如获胜，营正必能封男爵，掌控一地数十万生民，百里之土，世袭罔替；
    卒长必封骑士之爵，得一镇数万生民，控十里之地，世袭罔替；
    士卒人人皆可赏银十两，伍长倍之。”
    “如有违反，教我武家天诛地灭，全族永世不得超生！”
    全军气氛徒然一炙。

 第45章战斗

    孙氏的大军在冲锋，所向无敌。
    “杀！”
    “取下武天毅头颅者赏银二百两，顶级下品功法一部！吃葡侯应许，庇护其家族百年！”
    “孙氏万胜，万胜！”
    武天毅兄妹绝望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漫山遍野都是溃兵，还未正式接战，孙氏四千余人的大军只是靠近百米范围自家军队便出现大崩溃，既有向外跑想逃避兵乱的零散溃兵，也有整卒整伍的逃兵。
    更有许多卒长、营正带兵返身向此处杀来。
    只是一瞬间，武氏兄妹就如坠冰窟。
    为何如此？
    敌手四千，但我们也有两千人，自起兵以来，百战百胜，未必没有一战之力，滔天的富与贵皆可期。
    他们想过自己可能会失败，但从没有想过自己连一丁点胜算都没有，胜利机会是零，本以为就算是再不利，还是有一搏之力。
    富贵险中求，这是他们的想法，也不打算后悔，对失败也有足够的心理预期。
    但不是这样！
    螳臂挡车般可笑，什么一搏，什么一战，都是笑话。
    “我算是知道王信为何不同意与我一同御敌了，虽然他也难逃一死，活不了多久了，这是平民的宿命。”
    武天毅惨笑，紧握手中宣花大斧，和一百二十名亲卫以及少数依然忠诚的死忠杀向敌军最密集的所在。
    最先面对的，却不是敌人，而是他的第二营五百余人，由他亲叔叔武厚亲自统领。
    “厚叔，你这是何意，当初起事可是你最先建言的！”
    武天毅恨欲发狂，他没想到，其他都是由帮内外姓人担任的营部虽然反了，却只是溃散，没有主动为敌。
    不想自家一直依为支柱的二营却站在自己面前，想要自己的脑袋！
    “胡说八道！”
    武厚厉声喝道：“你狂妄自大，妄想对抗孙氏天兵，我劝了又劝还是无用，让你为家族招来灾祸，我劝你束手就擒，给我一家留下一丝血脉吧！”
    声音到最后，已经变成了哀求之色。
    他也不想这样做，孙氏拉拢的时候他虽然也有满口答应，但是在部队大崩溃之前这些也只是答应而已，从未想过变成真，牢牢地控制住了二营五百余人。
    可现在，这一切全然无用！
    公然对抗孙氏以及背后支撑的吃葡侯这是天大的死罪，其他人或许可以投降，但是他们武氏不可以投降，全族数十口人都要死。
    唯有武天毅的脑袋可以解。
    武天毅脚步一顿，面色凄然，无力之感升起。
    “哥哥，不要理会这个恩将仇报的老贼！”武思思手持一杆银凤枪，英姿飒爽，杀气冰寒：
    “父亲死后，他可有对我们有丝毫照顾？家族可有丝毫理会我们，给我们一衣一食？你崛起后，没有追究，反而重用老贼，和父亲一样因为顾念亲情再次给他荣华富贵，这次争夺也是他先挑起。”
    “如此，现在既然败了，为何我们要死，他却能活，我一家是欠他武厚的吗？”
    “没有了我们的武家，又何必存在？”
    言罢，她亲自统帅数十亲卫杀上前，银凤枪所到之处寒星点点，五六人瞬间死亡，甚至包括了一名炼肉后期的卒长。
    天赋竟然不逊色于其兄分毫！
    数十名尽皆炼肉境的村卫顺着她破开的缺口涌入敌军中，刀光剑影，大片的血花绽放，几无一合之敌。
    二营震怖，本就不高的士气急剧下降。
    “杀！”
    武思思低喝，银凤枪被舞成一条上下翻飞的银线，当者披靡，被杀出一条血路，周围亲卫跟进，撕裂敌营。
    “逃！”
    “和武厚这老东西说得不一样，武天毅根本不降！”
    承受了一定伤亡的二营迅速崩溃，和四面八方的溃兵混在一起，再难以辨认，但全都不敢靠近这里。
    片刻之间，原地便只剩下脸色惨白的武厚，惊惶地向远处逃窜。
    嗤！
    一杆银凤枪穿过划过一条银线刺向他的胸膛。
    “侄女饶命！我一时鬼迷了心窍，看在你父亲的份上饶我！”武厚惊恐大叫。
    “我父亲在地下必然寂寞许久了，正需要你我的陪伴啊！”武思思冷冷一笑，手中的银凤枪徒然加速。
    她已经迫不及待了，厌烦了杀这些乱兵，她要去见真正的孙氏敌人，最好斩下一名孙氏嫡系族人的头颅再去死。
    叮！
    一柄举重若轻的宣花大斧拦在银凤枪的必经之路上，将她震退。
    “哥哥……”战意昂扬的武思思气急。
    “就这样吧，就这样吧。”武天毅神色颓废，疲倦道：“我已经必死，毕竟是父亲的弟弟，为人也是的确不堪，但是，算了。”
    “毅侄儿，多谢你！”武厚扑通跪倒在地，眼泪鼻涕横流，大松一口气的同时眼睛滴溜转，欲言又止。
    城府并不深，让人一看就知他在想什么。
    的确是庸人，蠢人，但是运气好，先有哥哥后有侄儿，得了一辈子富贵。
    武思思一言不发，一枪刺过去。
    叮！
    “在升级到大型村庄之后，出现了一个新的技能我没有跟你说，妹妹。”武天毅像是瞬间老了十岁，不再是意气风发的天骄模样：“名为飞星，可以消耗五百两银子将一个人送出本岛，冷却时间有两个月。”
    “我不去，你休想送我走，你死了我就没有亲人了，何必要活！”武思思面色一变，没有任何欣喜，极为愤怒。
    “这由不得你。”
    武天毅拉住她的手，道道荧光在她身上亮起，语气轻柔道：“妹妹，活下来，去周成雄的岛屿，他现在最强，以你超出我的天资，你的美貌，改一下脾气，能活下来的，一定的。”
    “不！你给我滚！去掉这些白光……”武思思愤恨，一把丢开他的手，在自己身上胡乱扒拉，想要推开渐渐拉拢罩自己的白光。
    白光一闪，挣扎的武思思消失不见。
    武天毅看着空荡荡的地面，一时怅然。
    当日，
    起兵以来横行一片海域，连战连捷的武天毅岛被孙氏攻破，大获全胜，士卒无一损伤。
    武天毅自杀，其叔武厚以其头颅豁免武家的罪责，得到吃葡侯应许的百年庇护。
    此战过后，孙氏将经过昭告周遭海域，残存的少许小家族、平民岛主心中大恐，抵抗之意彻底消失。

 第46章未来

    这些日子以来没有发生战斗。
    武天毅死后王信已经是这片海域里最强大的平民领主，十二岛之力，蔓延十二平方公里，虽然在世家领主面前不值一提，但是在普通领主面前已经是不可战胜的庞然大物。
    一二小岛，发现自己在靠近王信岛的时候就会立刻控制自己的小岛逃亡，按照原定计划去投靠某个世家领主，或是躲得远远的，能活一天算一天。
    后者在武天毅岛迅速败亡后快要消失了，即使再乐观的岛主也都开始了打算，用自己的性命为家人换取什么。
    王信岛的体积比他们的大，速度也比他们的快一些，但想要追到也不知耗时几许，反倒是被更大岛逮住的可能多一些。
    所以，一直在疯狂的修炼、训练、服食丹药、筑城。
    经过三个多月的疯狂干活，从荒芜的荒地开始，原地一座宏伟的六棱堡垒拔地而起，随着满身泥浆的王信小心翼翼地盖上最后一块砖正式告成。
    “成了！竟然成了！”
    “万胜！必胜！”
    “有如此雄城，是不是连世家岛屿来攻也……”
    震天的欢呼声响起，所有人震撼地看着自己面前仿佛庞然巨兽一样的六棱堡垒，高六米，宽五米，范围六百余平方米，内有仓库，有水源，更是储存了足够两千人生活一年的食物。
    若是没有高阶武者，数万人来攻也是等闲。
    就连一些后期加入的军官心中也在暗自嘀咕，想到了更多更美好的未来。
    毫无疑问，如果不是万般无奈，他们也不愿意舍弃187号岛，黄级中品功法修炼着，丹药服用着，还有超级天才不时指点，武道进展飞快，这里的日子简直跟天堂一样美好，脱离之后想都不要想再有。
    黄级中品功法？
    敢暴露出分毫就去死。
    丹药？
    这不是平民武者可以时常服用的东西，哪怕他们是炼肉境武者，比最底层武者强一些，但需要的也是炼肉等级的丹药。
    超级天才，还是精于教导，指导能力比先天武者还要强的超级天才精心教导？
    烂泥一般的平民，能见一面就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要是敢不知礼仪，不知自己身份上前讨教，被当场斩杀也毫不奇怪。
    投降之后，哪怕是立功最大的人给予的赏赐也不过尔尔，因为孙家都没有黄级中品功法。
    如果敌人只是是两三倍之敌，甚至更强大一些，他们连投降两个字都不会去想，只可惜远不止如此……
    “守城条例我会发给大家，今后的战斗必将是超越以往的艰难，大家也许很多人都会死去，但毫无疑问，我们必将胜利！”
    王信跳下城墙，落到一个砖窑的顶端，情绪激昂，有些失控：“我们身为平民，为何不能自由练武，为何要整日陷入穷困潦倒之中，为何要成为炮灰每日面对死亡？”
    “而世家贵族，皇族，凭什么高高在上，天生就修炼我们可望不可及的高阶武功，垄断所有丹药资源？”
    “我不服，要开创一片乐土，人人有武练，有丹药服食，人人都能自由走向武道巅峰，不分世家平民之人。”
    王信豁出去了，此战若是死亡，什么都不用再提，此战若是胜利，就会得到一片系统规则庇佑之地，安全大幅度增加，不用再顾忌什么。
    士兵哗然，激动、惶恐不已，见识更多的一些军官心中一震，本能地在心中嗤笑，鄙夷。
    帝国贵族何其强大？
    武道巨擘上天入地，劈山断河也不过尔尔，你一个先天不到的武者竟敢如此口出狂言？
    真当我们是三岁小儿那么容易被骗吗！
    但是，
    为何心中如此向往，如此渴望？
    有接近三十岁，连孩子都快要初中毕业的军官捂住自己砰砰直跳的心脏，眼中竟然蒙上了一层水雾，无法控制。
    能成为炼肉境武者，他们在同龄人当中无疑是优秀的，努力的，甚至不少人在年少的时候能当之无愧地被人称之为天才。
    想年少之时，雄姿英发，畅享武道大能如何飞天遁地，以我之天资未必不能取而代之，战场上效忠陛下，斩敌酋，立下泼天大功，封妻荫子也未尝不可。
    但是蹉跎半生，为何才炼肉境，此生竟然连区区炼骨境的希望都看不到？
    难，武道太难。
    功法被世家控制着，丹药被世家垄断着，困住他们半生，一辈子看不到希望的武道关隘只是世家子弟的常识。
    想要这些，就要给他们卖命，奉献一切的忠诚。
    这可以，没什么不可以的。
    但你要效忠，别人还不要，要了之后往死里用，赏赐却是微薄无比，根本没有真正想要的东西。
    世家清楚地知道他们为何有现在的地位，也知道如何永远保住这个地位。
    平民武者的一辈子就这样耽误下来。
    年少武者热血沸腾，天真稚嫩，他们这些混迹多年的老油条难道不知吗？
    但知道又如何！
    而现在，有人说自己要改变这一切，如何不在他们早已沉寂的心里引动滔天的波澜。
    王信一连说了很多，足够让帝国上下，上至皇帝下至低级贵族对他产生杀机，不会给任何逃生的空间，压抑了十六年的情绪被毫无保留地释放出来。
    “……所以，大家去休息吧，筑城告一段落，今后的重点将放在军阵训练和武道修炼中。”
    王信跳下砖窑，抱着六棱冰柱来到村长小屋走去，留给众人一个背影。
    林点点和马阔等亲卫默默跟随，表情各不相同，有震怖的，惊恐的，向往的，激动的，但都没有多余的言语。
    在将积压的情感宣泄一空后王信此时的精神格外活跃，气血长河涌入六棱冰柱之中，化作一道道幽暗的剑光左右冲杀，无论是冰雪精灵还是寒风都在剑光下飞快融化，短短数秒就接连融化数百颗冰雪粒子。
    大量的天地元气从六棱冰柱反馈过来，化作一道寒雾涌入他的身体，洗练他的肌肉、经络、皮肤、内脏，六棱冰柱自身迅速缩小一圈，变成两米长，宽度也在缩小，棱角变小。
    越来越像一口长剑。
    但这不是消耗底蕴在供养王信。
    相反，缩小是因为内部结构变化，六棱冰柱自身的天地元气不仅毫无损失，反而还在不断吸纳周围天地元气增强自身，短短月余，内部天地元气结晶增加近半。

 第47章波澜

    正如王信能够通过玩家的复杂性知道其他岛屿的情报一样，其他岛屿也是如此，而且还会更多更深。
    立刻引起轩然大波。
    “……世家皇族凭什么高高在上，为什么……。”看过暗谍发送过来的视频资料的孙连星先是愕然，不知为何升起一股怒火，带着不屑道：
    “大哥，我原本以为以此人之隐忍，虽然该死，但的确是个人物，现在想来贱民就是贱民，就算给他再多的机会也成不了事。”
    “三弟见怪了，这些平民见识短浅，有时候会有一些让人难以理解的异想天开不足为奇。”孙星武哑然失笑，对即将的战斗少了一些期待。
    膨胀到三十六平方公里的孙氏岛犹如饕餮巨兽排开巨浪，驶向王信岛，无论王信如何变化方向都是无用。
    ……
    周氏岛。
    “愚昧狂悖之徒，灭族就是。”
    周成雄稍看了一眼因为目前岛屿数急剧缩小而勉强有资格摆上他案头的王信情报，表情淡淡道。
    他生得剑眉星目，体格匀称，就是眸中的阴沉之光太过幽深，恍如毒蛇吐信，让人心中不安，不敢直视。
    “少爷，您的意思是要抢在孙氏之前夺下187号岛屿吗？”两名模样相似的孪生姐妹对视一眼，一人开口问道。
    两女看似普通，一个可爱一个娇媚，低眉顺眼，犹如花瓶，但仔细看去却让人震怖。
    赫然都是炼骨境巅峰武者！
    如此年纪，如此修为，如此身份，外界的所谓天才连给人提鞋都不配。
    “不，区区不到两千人的平民有何用处？”周成雄手指一点，眸中一冷道：“这里吧，区区一个佣兵团团长，贱藉出身，不立刻投效献上性命罢了，还敢顽抗！”
    “崔强岛，暴熊佣兵团！”侍女一惊，忐忑不安：“少爷，这可是皇室在十多年前就布下的暗子。”
    “哼，林州，是周家的林州，昔日君臣誓言共同见证，太祖昔日亲自赐予的半府封土，按照帝国法律林州府生成的虚空岛本就该是属于我林州府周家的！”
    周成雄脸色怒色一闪，又变成冷漠。
    ……
    孙氏岛的中心，全岛唯有孙星武有资格每日早晚请示的所在。
    较为寂静，清冷，只有数十仆役随身服侍，个个眼中精光闪烁，炼骨境都不少见，年龄全在三十岁以下，称天才毫不为过。
    “……乐土，人人有武功练……嘿嘿，不想祖先追随太祖横扫天下，镇压不服，开国都八百年了，还有这种古玩家余孽存在，真是新鲜。”
    出身侯爵之家，祖上是真正的开国勋贵的吃葡厉知道更多的隐秘，脸上露出冷笑。
    相比周成雄的世家翩翩公子风范他完全是一个极端，浑身肌肉虬结，脸上满是横肉，整个人犹如一座肉山一般，充满强大的压迫感。
    他蒲扇大小的粗黑手掌里捏着一个浑身赤裸，口角溢血的俏丽少女，一动不动，刚刚死去不久。
    “这次送来的货色很不错，叫孙星武再送三个差不多的过来。”吃葡厉随手将少女尸体丢到一旁，似乎想起了什么，又道：“我听说有个叫做孙连星的人之前想要跟我抢她？”
    “的确是有，但是在知道这是少爷您想要的人之后，他立刻磕头赔罪了。”一名沉稳的光头武者说道。
    “弄死他，把他的头给我带来……算了，还用得着孙家，打断他的一条腿就好。”
    “是。”
    ……
    王信盘坐在泉水旁，怀里是他已经缩小许多的六棱冰柱，此时正在看着自己的系统面板发呆。
    一个绿色的电话图标，刘瑗两字，还有一个数字拨号盘，就是音乐不太对，很好听，但不是以前的那个味道。
    他没有立刻接通，眼神恍然，依稀回想起了那个两三岁的时候就跟在自己屁股后面信哥哥信哥哥叫个不停的雀斑小女孩。
    她没有任何错。
    追求富裕的生活，更高的阶层，美好的皮囊这是所有人类的天性，又怎么会有错呢。
    只是这个世界太残酷。
    此前隐晦地劝说已经是极限了，不可能再冒着巨大的风险去改变她的想法。
    我和你一样的自私。
    我有自己的武道科学梦想，它对我很重要很重要，并不会为了你去牺牲它。
    还是见一见吧。
    最终，等待了数分钟，王信还是点了点系统面板。
    画面中，是一个咬着嘴唇的女孩，虽然通话之前洗过澡，但还是能看到身上蜘蛛网一样的鞭痕，密密麻麻，连脸上都不放过，有的地方还流着血，让人不忍猝视。
    “信哥哥，你，你能不能救救救我？我只有你了。”
    沉默片刻，刘瑗咬着嘴唇，话说到一半眼泪就不住的往下流，柔弱无比。
    面前这个少年虽然样貌还是和以前一样，但是气质、眼神发生了质变般的变化，幽深，冰冷，锐利，让人见之难忘，和九中之时完全不同。
    “当然可以，只是，要如何救你呢？”与意想当中的呵斥，怒骂，炫耀完全不同，王信温和地问道，一如多年前。
    刘瑗眼睛一亮，猛地抬头，似乎看了熟悉的少年，进入自己的节奏中。
    就像是小时候一样，无论有多少困难，只要自己撒撒娇，信哥哥就一定会帮自己完成。
    自己面对他是无敌的！
    她甜滋滋的想道。
    “很简单的，孙……孙连星说只要信哥哥你放下武器投降，他保证会送给我白银五百里，还有顶级下品功法，有了这些，再加上信哥哥你再教导我一段时间，我一定会重新变成以前那样的天才！”
    刘瑗兴奋道，眉飞色舞，片刻之后觉得有些不妥，悲伤道：“只是信哥哥你……反正你也不可能胜利，你放心，我会好好地照顾信哥哥你的亲戚的，我保证！”
    王信静静地看着她，没有回答。
    “信哥哥你答应啊！求求你了”刘瑗忽然有些心慌，又撒娇，配合岂她血肉模糊的脸显得狰狞恐怖。
    王信还是不说话。
    “贱婢！”似乎有轻微的呵斥声传来，让刘瑗大为惊恐，立刻改口。
    “信哥哥我错了，我不该这样。”她哀求道：“你只要靠近孙氏岛十公里就可以，只要十公里，孙少爷就会立刻放了我。”
    “信哥哥，就只有这一点点小事，你不会不答应吧？”刘瑗带着希望看着王信，就像是一头流血不止的小鹿。
    可是，王信脸上依旧是温和的面容，丝毫没有变化。
    许久。
    “我，会为你复仇的。”

 第48章武思思

    王信怅然关闭系统面板。
    默默的感受体内微凉的气血，在深红颜色之中不知何时多了丝丝缕缕，极细极少，几乎看不到银白丝线。
    这些丝线里蕴含着更加强大的力量，只是目前还在积攒，等待质变。
    王信带着亲卫在棱堡内四处巡视，重点在粮仓、水源两处，粮仓分割成十几个独立的空间，一把火绝无可能烧尽。
    景色美丽的泉眼也被厚实的木板盖住，转而用木管作为水龙头分出数个出水口，并且水源旁边还有政治可靠的军队时刻把手。
    檑木、半人高的巨石堆积如山，弓箭经过这几个月的不断积累现在已经有了六百多副，箭矢数万，弓术课程也早已开展，远距离不好说，依托棱堡工事射杀三十米以内的人毫无问题。
    城外海边还有越发壮大的鱼人双鳞部，她们的实力越来越强，以后会是巨大的隐患，但现在是助力，与海水互通的护城河就是她们的运兵道路。
    王信在心中默默地思量，一一检查每一处粮仓，每一个射击孔，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刺！杀！”
    “学长，能不能来我们中队一下？”
    一路上，有的中队在练习军阵，有的中队在队内热火朝天地探讨武艺，众人激烈争执，毫不保留地述说自己对这个武道难题的理解。
    和外界得到一丁点武道知识就宝贝的藏起来，立下规矩传男不传女的吝啬样子完全不同。
    因为这些珍贵的武道知识在这里太常见了，是常识，和世家子弟接受的教育差不多。
    甚至学习氛围还更好，效率更高。
    王信的路过在他们看来就是一个行走的超大榴莲蛋糕，一个个殷勤地招呼着，恨不得上去一人舔一口，把他舔秃皮。
    “可以。”王信脚步一顿。
    “学长，你说什么？”韩凝香一愣，不敢相信道。
    经过数月的军营生活，她身上原本的阴沉狠厉消散了许多，在确定政治、武艺、指挥、教导四方面的能力后，被授予第四中队队长一职，身兼亲兵身份。
    王信一直给各中队讲解武道难题一般是有固定时间固定顺序，超出他的计划之外想都不要想，之所以热情招呼只是习惯而已。
    “我说，可以。”王信笑吟吟道。
    “万岁！”
    “我就说是有希望的嘛！”
    第四中队二百余人兴奋地欢呼，一个个围拢在王信身边，翘首以盼，就像一只只嗷嗷待哺的小雀儿。
    周围其他中队羡慕地看着他们，尤其是旁边不远处的欧临风第五中队。
    虽然有队内讨论，也有队长和亲兵轮流讲解难题，但无论如何都比不上王信亲自讲解，无论是多难理解的武道难题在他口中都变得生动有趣，一听就懂。
    “大人，请问凝血后期到凝血巅峰这个阶段最需要注意的是什么，又如何衔接好炼肉境？”很快，经过熟练至极的队内投票后，韩凝香代为转述道。
    “滑头。”
    王信看了周围有些不好意思的士兵一眼，缓缓开口：“凝血后期，代表凝血、炼血已经到了极高的程度，下一步是让血液发生质变，产生介于虚实之间的气血之力……”
    虽然看似有些生气，但他还是满意的。
    数个月内，将一群人从凝血初期带到了现在的普遍凝血后期，凝血巅峰和炼肉境武者都不少见，虽然有丹药之效，但也足以自豪了。
    王信也没有厚此薄彼，第四中队的问题结束之后就往第五中队赶去，在第五中队的问题选出来后慢慢地为他们讲解。
    “……凝血化气之要，在于……”
    人群簇拥之中的王信表情柔和，四周的士兵如饥似渴地吸收着突然变得通俗易懂的武道知识，自身对于武道的理解一点点地增强。
    忽然，
    一道白光出现在王信附近数米，渐渐化为一位身姿窈窕，满面怒火的美丽身影。
    她的大眼睛中满是杀意，死死看向这边。
    王信惊疑不定，依稀觉得这位的女性有些眼熟。
    但是她怎么出现在这里？
    “王信，你—该—死！”
    武思思凤目含煞，一字一顿，浑身都是血，银凤枪化作一道闪电瞬间穿过空间刺向王信的头颅，杀机森冷。
    “刺客，杀！”
    “找死！”
    几乎是武思思出现的瞬间，附近安静祥和，恍如中学课堂教室的氛围变了，变得肃杀冷寂，整个军营犹如弹簧一样本能运动起来。
    一面面黑铁盾牌立起来，护在王信身前，一杆杆铁枪刺杀，转眼间就将武思思围得水泄不通。
    “让开！”
    轰！
    武思思怒火再次攀升，银凤枪化作一道银丝线构成的霞光，将附近的铁壁枪林猛然震退。
    “进！”
    士兵们眼睛血红，再次杀上前，阵型更厚。
    轰！
    亮银色光划过，严密的军阵东倒西歪。
    炼骨境！
    她竟然是炼骨境武者，天赋远超其兄武天毅！
    无论是普通士兵，还是成群炼肉境士兵军官组成的铁壁枪林都无法阻挡分毫，简直如战场上开无双的女武神一般。
    她跳跃而起，跨过数米的距离，犹如一只银凤蝶一样扑向怀抱六棱冰柱的王信。
    “射！”冰冷森寒的声音由各个中队长口中吐出。
    咻！
    数十道力量堪比炼肉后期级别，完全不逊色于当初林猛的箭矢从军营各处射出，一举一动皆出于本能，尊照先期制定好的战术，精准地覆盖武思思周身一米范围。
    相当于数十位炼肉后期武者的合击，躲无可躲，炼骨境武者也可杀！
    这本来就是针对炼骨境武者的战术。
    在半空中的武思思头皮一炸，浑身瞬间变得冰寒刺骨，就连滔天的怒火也被生生扑灭，手中银凤枪扭曲如丝线，在空中舞成了一个银团。
    叮叮叮……
    密集的叮当声骤响，箭矢和银枪撞击之间火花绽放，一时间竟然璀璨无比。
    王信眼中露出一丝异色。
    此女很强，现在就是炼骨境初期，比资料中的武天毅还要强，其枪法虽然还稍显稚嫩，但是有灵气，在炼骨境武者中也是强者，可以越级杀敌。
    砰！
    空中的银光团被射偏，一把砸落在地上，露出武思思微微发白的美丽面庞，大腿，左肩，左臂已然中箭，鲜血溢出，迅速将周围的衣物染红。
    四周的铁甲盾兵枪兵迅速压上，人挨着人，盾连着盾，阵型厚度超过数米。
    “给我滚！”
    武思思越发暴怒，银枪连点，让周围的盾兵手臂发麻，止不住地后退，但却被身后战友拖着，佁然不动，只是银枪尖和盾牌撞击爆出火花。
    下一刻，二十余把几乎成为一堵墙的枪林将没有丝毫腾挪空间的她覆盖，冰冷的枪尖刺入皮肤数毫米，大片鲜血涌出。
    怜香惜玉从来不曾存在过。
    武思思身体一僵，一动也不敢动。

 第49章渐渐

    见到一位炼骨境武者被轻松拿下，所有人心中一振，心底深处积攒的阴云少了许多，甚至盲目乐观起来。
    王信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炼骨境武者也是肉眼凡胎，其强在强大的机动性和个体战斗力，被围困住死了是很正常的，但战场上这种机会不容易出现。
    他走上前，面前的盾幕一层层张开，枪林一片片立起，最后只在武思思的喉咙、心脏、腹部三处地方留有三把铁枪。
    “我记得，你叫武思思，为何一出现就想要杀死我？”王信问道。
    “没有想杀你，我只是想要打你一顿。”武思思被数把铁枪屈辱地按在地上，恨恨道：
    “无胆鼠辈！你麾下既然如此力量，练兵才能远超我兄妹，为何不联手一搏，哪怕在孙氏身上撕下一块肉也好啊！”
    王信冷冷道：“联手，然后被你的叔叔，以及你的部下，再加上孙氏放手一搏？
    这种放手一搏？”
    “你！”武思思哑口无言。
    王信不再理会她，转头问道：“查一下她的履历，为何到这里，是不是接受了孙氏的刺杀命令。”
    “是。”林点点应下。
    此女是情报重点关注对象，很快林点点就从情报库里面调出一份从公开渠道收集的情报。
    “武思思，武天毅妹妹，修为是……炼肉中期，存在感较弱，脾气憨直，好武艺……武氏岛覆灭一战，有人观察到武天毅在死前将其送出。”
    “死前送出？我看看。”王信调出情报里的录像，怀疑放下了一些。
    如果是以武家为威胁，让她刺杀，也不至于等武天毅死后才开始。
    也许该给予她一点信任，炼骨境是一股强大的力量，值得冒险。
    “各部，清点伤亡人数。”最后，王信问道。
    武思思心中一紧，知道决定她或死或活的因素出现了，前期她是有注意留手，但是后面打疯了就顾不得那么多了。
    她不怕死，但她毫不犹豫地放弃哥哥说的周成雄岛来到这里不是为了一来就死的，而是想要多杀些敌人，沐浴孙氏嫡系血液而死。
    “第五中队轻伤十二人，重伤一人，死亡零人，第一小队伤亡无，……”
    “重伤士兵送到医馆能否痊愈？”
    “报告，没有出现断手断脚情况，能痊愈。”欧临风大声道。
    王信面色一缓，挥了挥手。
    死死抵在武思思身上的铁枪被收回，严密的军阵也缓缓散开，但依然注视着这边，一旦发生异常就会以更快的速度来援。
    武思思冷着脸站了起来，捡起丢下的银凤枪，整理衣物。
    “你有什么想法？”王信轻声问道。
    “没有，孙氏出现的时候告诉我一声就可以。”
    “那好，我会调集二十名炼肉境武者组成一支快速反应小队，接受我的直接指挥，随时支援城墙缺口。”
    王信盯着她，如果她不愿意接受指挥，想要当一个闲散四处乱逛的自由人，这对于他来说是不能接受的。
    “接受你的指挥？你区区一个炼肉境武者……”武思思直接炸毛。
    她想要发作，却看到了王信和周围官兵幽冷的目光，这不是在她哥哥身边。
    “……可以！”武思思咬着牙，忽然一愣：“城墙，缺口？什么城墙？”
    她这才反应过来，目瞪口呆地看着周围六米高的砖石城墙，还有其上足以跑马的宽度，密密麻麻的射击孔。
    如此雄伟的关卡，出现在一座荒岛之中显得极为突兀，奇迹一般。
    “你们竟然修建了一座城池！”
    “不，怎么可能，你们才这点人，难道是运气，岛屿自带的城池？”武思思挥舞手臂，喃喃自语，疯了一般。
    她和武天毅也想过要修建城墙，但是发现根本不可行。
    石头不够，只是一座海岛，没有黏土可以烧制砖石，即使可以烧制砖石，建城是一项极其艰苦的工程，无论是士兵还是军官都对此深恶痛绝，决不会答应。
    如果强逼，一定会引发哗变。
    别说他们兄妹二人只是小帮会出身，就算是世家岛屿也不见得敢逼迫士卒去做苦力一样的筑城工作。
    每日挑石头，烧土，挖泥不间断，这简直是地狱，如果不日日服食丹药，累死小半都不奇怪。
    如果放缓进度，无法在数月内修建完毕，这一切毫无意义。
    世家子弟有能力逼迫岛上的玩家去筑城，即使累死小半也能够镇压下去，但必然会在士卒中激起极大的怨恨，把所有士卒逼为仇寇。
    平时还好，一旦另外的世家岛屿攻来，就相当于为别人培养了数千上万敢战的士卒。
    武思思心中一慌，看向周围。
    极为奇怪，周围的士卒沉静而立，没有怨恨，时不时向面前这位面容普通的少年看来的目光都是饱含尊敬和狂热，就像是在看着希望。
    这让她迷惑万分。
    武思思的到来只是一个小插曲，军营内恢复了平时的样子，士兵们热火朝天的讨论武道，王信继续回答第五中队票选出的问题。
    肃杀的军营又变成了一个祥和的大学堂。
    武思思跟在王信身边，一脸的震撼。
    虽然讲的只是凝血境的武道知识，但是一言一语无不让她豁然开朗，有一种本该如此的感觉，对已经过去许久的凝血境竟然又多出了许多领悟。
    如果当年她在凝血境的时候能够得到这种等级的讲解，现在的境界绝不会只是炼骨境初期，而且根基和潜力会更加扎实！
    一时间，她欲言又止，各种武道上的疑难想要开口，但又不好意思。
    王信没有理会她，一一巡视各个中队，直到解答完各个中队的疑惑后再次回到了他的泉水旁边，抱着六棱冰柱盘膝而坐。
    “最新情报，孙氏岛正在向我们运动，根据他们的速度和我们的速度，最多再有一个月就会被咬住。”
    “我们的周边有数座关系与孙氏亲善的小型岛屿徘徊，既不利用系统规则主动接近也不远离。”
    “周成雄岛于两个小时前开始第一次运动，方向是崔强岛。”
    ……
    王信闭目修炼，林点点巴拉巴拉地念着一堆情报。
    两人经过磨合，已经适应了这样的相处方式。
    武思思有些不自在，也寻了一块地方修炼。

 第50章控鹤

    倏忽之间，已经过去二十余天。
    孙氏岛不顾其他，死死追着王信岛，而且他们有定位的方法，不管如何拐弯如何隐藏全都无用，在这二十余天里已经进入了百公里范围内，剩下的时间不足十天。
    王信还是没能够从炼肉巅峰突破到炼骨境。
    这不是武道理论、资源方面的问题，他在数个月前还是凝血境巅峰，血肉、经络的质变需要时间，全身细胞的代谢替换循环也需要时间，不以人的意志发生改变。
    强行突破，对实力提升无用就算了，还会导致身体出现无法逆转的暗伤。
    “交战无法避免，我们要想办法在这之前解决掉孙氏岛之外的十几个岛屿……”姚平、郑勇等十个中队长和三十余位亲兵正在举行一场小型的军议。
    “但是不能回头，哪怕拖延一天都是好的，我们的士兵、军官每天都有人在突破境界，现在凝血巅峰已经是士兵当中的主流……”
    姚平、蓝铃等军官正襟危坐，直到此时还是眼神恍惚，不敢相信。
    数月之内，大部分士兵实力从凝血初期越步提升到现在这个地步，简直是难以想象的奇迹。
    但是对王信来说却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凝血境作为武道的第一个小台阶，基础中的基础，本来就没有那么困难，甚至很简单，之所以没有突破，不过是外界刻意设置的障碍罢了。
    也许不是刻意设置，但是垄断了丹药、武道知识就必然会导致这种结果。
    “学长，列兵张鬼求见，说是有重大军情。”林点点忽然道，打断了会议。
    “张鬼？”
    军官们一愣，面露疑惑之色，没什么印象。
    倒是蓝铃姚平作为第一代的小队长又升到了中队长的人依稀记得，此人是最初的炼肉境武者之一，在第一战因为畏战被降职成为列兵，因为政治原因职位也一直没有得到提升。
    现如今，岛上炼肉境武者达到了五百余人，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人物。
    按理来说他即使有能够见到大人也必须排空，而不是特意打断重大的军事会议去面见一个无名小卒。
    “请进。”王信淡淡道，怀里的六棱冰柱已经变成了一米五长，两指半宽，像是一口奇门兵器，冰晶如玉，透明无杂色，比最美的艺术品还要漂亮。
    张鬼惴惴不安地走入露天的军议室中，有些羡慕地看着蓝铃等普遍进入炼肉中期的中队长。
    他们不但有黄级中品功法修炼，还有专人指点，各种炼肉境丹药充足供给，无论是实力还是潜力都不是以往可比。
    如果最初的时候他能表现好一点，今日未必不能……
    他因为此事还受到了上司严厉的斥责，不过，却也不都是后悔，他一生谨慎，如果没有这份谨慎早就死了，现在也是一样。
    “参见大人！”
    张鬼迎着军官们疑惑的目光上前，双膝扑地，双手犹如白鹤展翅一般从两侧落到膝盖上，和额头一同抵达，整个动作行云流水。
    附近的军官面色微微一变。
    这是帝国内从九品官员对上官的礼仪，他们虽然没有资格去行礼，但知道这是什么。
    王信面无表情。
    额头触及膝盖三秒，不多不少，张鬼昂然抬起头，谨小慎微的他不见了，充满压迫性的目光扫视四周。
    蓝铃等在岛内位高权重的中队长面色铁青，却都低下头，不敢与其对视。
    “你的名字，还有身份？”
    淡漠的声音让张鬼身体一颤，充满压迫性的目光立刻消失，转而变成诌媚，身体都矮了一截。
    “回大人，属下真名就是张鬼，添为帝国控鹤监十户长。”
    没有办法不恭敬，别人怕帝国，这个半死的疯人连孙家的人都杀，随口把他宰了也毫不意外。
    控鹤监！
    蓝铃、姚平等所有中队乃至全部亲兵身体一震，脸上出现无法抑制的惶恐之色。
    帝国最为出名的特务机构，拥有先斩后奏之权，不仅可以任意逮捕平民百姓，就连在官员中间也是令人闻风丧胆，许多官员一旦被盯上，宁愿自杀也不愿意被他们关押。
    据说，开国时，太祖曾以其剿灭叛乱，若是封地贵族有判国之举也是由他们处理，戮其满门。
    至于现在，他们无法对封地贵族做什么，但对于下级官员和普通平民百姓依然是代表着极致的恐怖，一言就可以让一个小家族死绝，连借口都不用多费心。
    “目的。”王信面色越发冷漠，心中已经有杀机泛起。
    一个间谍潜伏如此之久，有多少人已经被其腐蚀，在未来带来混乱？
    “控鹤监百户司正，左元大人想要见您。”张鬼心中发寒，硬着头皮道。
    让张鬼失望的是，对面的少年从未对控鹤监的大名有过任何反应，对于百户司正这样的大人物也没有什么恭敬。
    “可以。”
    张鬼看了看左右，却没有得到王信回应，只好打开系统面板，徐徐张开一片蓝莹莹的大幕。
    一名留有八字须的中年出现，面孔威严，头戴乌纱，绿袍官服正中心绣有鸿漱，边缘有淡淡的飞鹤影。
    他端坐在太师椅上，帝国皇室为后盾，八百年历史为依仗，一股沉重的威势散发，将人压得喘不过来。
    王信冷淡地看着此人，似乎想知道他的头颅重量。
    “咳咳，王小朋友真是年轻有为，少年英杰。”左元心中薄怒，面上却是大加赞赏：“若是能生在太祖时代，就算成为坐镇一方的侯爵也不是不可能，帝国正是需要你们这样的良才美玉。”
    “这话，你区区一个七品武官没有资格说。”王信淡淡道。
    左元面色一滞，面上的微笑慢慢的收敛，过了许久才缓缓道：
    “你还年轻，对帝国有所怨言是难免的，你父母的抚恤没有发到你的手里，这是帝国的失职，帝国有苦衷，我向你道歉。”
    “但你知道为何如此？这不是陛下的本意，都是那些该死的贵族从中阻拦！”左元愤愤道：“陛下爱民如子，身为帝国至尊生活却简朴，就连槐木岛海战的抚恤都是陛下冲破层层阻拦发下去的。”
    “朝中大贵族，无不是自私自利，贪婪无度，就是他们将太祖创下的盛世毁坏至此！”
    蓝铃、郑勇等人露出赞同之色，这话说到他们心坎里去了。
    陛下自然是好人，陛下是圣人，天子，一定是爱民如子的，肯定是那些官僚贵族作乱，才让国家变成这样。

 第51章百户

    “……只要消灭了那些祸国殃民的大贵族，待陛下重整山河，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像你们这样的悲剧一定不会再发生。”
    左元慷慨激昂，说得下面的军官们感动不已：“到时候你们都是功臣，帝国的大功臣！未来封妻荫子必不会少，青史之上必能留名！”
    左元越说越痛快，看着下面动容的军官们也是大感满意，心花怒放：“帝国和陛下不会忘记……”
    “你还有六十秒。”
    “什么？”
    已经陷入自我感动中，眼都红了的左元大怒，看向出声那人，发现是王信后强忍着怒火道：“王同学，你忘记了陛下和皇室的大恩了嘛，没有皇室给预备玩家的粮食补助学费补助，你早就不知道饿死在哪个街头角落了！”
    “五十一秒。”
    “不知君父为何物的混账！”左元勃然大怒，眼睛变得冰冷无比，足以让帝国绝大部分五品以下的文武官员惶惶不可终日，自愿送上妻女。
    “二十秒。”
    “等等!”左元看着面容越来越冷漠的王信心中一慌，不敢再摆什么官威，连忙道：“只要王同学你能向崔强岛移动，我们可以接应你们，事后在座的都能够得到陛下亲口嘉奖，王同学你的一位最近的亲属可以获封勋爵。”
    “这可是勋爵啊！一个贵族的起点，未来你王家未必不会成为真正的封地贵族，光宗耀祖，祖宗在九幽之下也会瞑目。”
    “这可是别人十八辈子也求不来的……”
    “零秒。”
    啪！
    蓝莹莹的光屏被关闭。
    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飞来，将张鬼砸得吐血，倒退数步，强行关闭。
    “大人恕罪！”张鬼顾不得嘴角的鲜血，战战兢兢，他从没看过如此冷漠的王信，即使是在战场。
    “你此前杀敌有功，出城，流放角，走出一步，死。”王信微微闭目整理情绪，淡淡道。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张鬼惊喜，连滚带爬地远离军议之地。
    王信睁开眼睛，打量下面的军官，不出意料，许多人都是一副心动的样子。
    这不怪他们，他们接受的政治教育极为原始，除了忠君就是忠于皇室，认为皇帝天下自古以来，天经地义，自然天理一样的东西。
    不过，还是有人始终平静，偶有激动也是在左元面前装出来的。
    “姚平，你的看法？”
    “皇室的诚意……稍显不足。”姚平一愣，犹豫良久才道：“通篇都是大道理，没有提及一点实惠的东西，丹药、功法、如何庇佑我等安全，什么都没有，连骗都不屑于骗。
    就连给大人您的勋爵也只是一个口头上的东西，尊贵但是没有一粒丹药来得重要，或许是左元百户大人自己也无法承诺更多。”
    “马阔。”王信再点。
    “全都是废话！哄人的鬼话！”马阔直截了当地说道：“雍家据有帝国八百年，既然他们什么都是好的，那天下为什么会到这个地步？”
    众人震惊地向马阔看来，惊异于他的疯狂，不顾一切。
    “武思思。”
    “有什么好说的，如果我够强，早就夺了雍家的鸟位！”武思思撇撇嘴。
    王信表情平静。
    “第一，从现在开始岛屿向崔强方向移动，逼迫游弋在附近的零散数岛主动接战，上前拖延住我们的步伐。”
    众人神色一肃：“是。”
    “第二，军营作业，查阅帝国开国之时，由雍和本人制定的第一部法典里关于帝国子民学习武学的规定，平民学什么登记武学，骑士学什么武学，男爵、子爵到公爵学习什么武学，查阅后，每人写一份感想，该法律制定出来的目的是什么。”
    “第二条记入军营考核，在晋升时需要参考。”
    “是！”
    马阔、蓝铃等人虽然心有疑惑，但都立刻称是，他们已经习惯了王信时不时布置的作业，大多是武学理论相关，有时涉及局势，有时又是其他。
    王信岛立刻向崔强岛方向移动，引起了一番波澜。
    ……
    孙氏岛。
    “大哥，这是假的，这个贱民就是想要我们把那几个小岛送给他，不用看内线的情报我都知道。”
    孙连星拖着一条瘸腿，面色惨白至极，迅速判断道。
    “三弟说的是。”孙星武看着面前的弟弟心疼得直抽搐。
    他这辈子怕就是这样了，就算是有医道圣手也不敢用，因为这是那位大人打断的，没有他的允许，谁敢恢复原状？
    如果能立下大功，在跟前提一下，最多如此了。
    “少爷，那就这样不管，放任他去投奔皇室那边？反正也是做样子，迟早会回来的。”鸦九福低声道。
    “不，区区十三岛，两多千人，给他又何妨？五日后都可以取回。”
    孙星武冷淡道。
    ……
    “叮！”
    “77号岛屿正在向您靠近。”
    一直游弋在王信岛附近的一座三平方的小岛突然加速，进入了十公里范围内，一股庞大的吸引力在两座岛屿中心生出，远离这个中心速度会变慢，靠近这个中心速度会的得到增幅。
    “向这个小岛靠近，部队进入一级警戒。”
    修炼中的王信睁开了眼睛。
    几乎是王信岛转向移动的瞬间，这座小岛立刻开始逆风转向，信息近乎透明，丝毫不加以掩饰。
    一追，一逃。
    一天的时间。
    大鳄吞噬小鱼一般，十二平方米的大鱼与小岛轰然对撞，大地溅起数十米高的土石，片刻之后伤痕迅速合拢。
    姚平统帅第一中队，蓝铃统帅第二中队迅速主动进发，郑勇等第三中队到第十一中队从侧后包抄，务必要在第一时间内歼灭77号岛屿岛主，然后迅速远离。
    王信，马阔统帅的三十余名少年亲卫，还有新为武思思组建的第一机动小队站在一处高坡上观战。
    十一道兵戈长龙向前猛烈推进，卷起漫天的烟尘，不一会儿就将77号岛屿孙家管事主导的近六百人包围。
    这是一支很普通的，临时组建几个月的部队，素质士气并不如何高，被包围之后士卒立刻陷入巨大的不安当中，许多人当场逃亡。
    “稳住！擅自移动者死！”
    “我孙氏的大军马上就到，这些土鸡瓦狗绝对无法抵抗！”
    这名孙家管事还是个有能力的，六百人在近乎四倍大军的包围下竟然没有崩溃，用残酷手段斩杀逃兵迅速稳住了阵脚，勉强没有崩溃。
    “射！”
    “放箭！”
    一片密集如飞蝗，如雨滴，足足有数百枚箭矢的箭雨在孙氏士卒震恐的目光当中降临。
    对于武者来说，弓箭使用并不困难，尤其是不要求精准度，只需要跟随队长一个倾角度用力放箭就可以。
    难的是去哪里找来这么多箭矢、弓箭。
    这对于和越发茁壮成长的双鳞部贸易的王信部来说不是问题，海底是一个宝藏，每天都有大量的草药和铁矿石运往六棱堡垒。
    叮叮叮……
    仅仅是一波箭雨，二十余人死亡，上百人轻伤。
    “逃！”
    “孙氏不仁义，凭什么给他们卖命!”
    没有任何意外，这六百人迅速崩溃了，整体性的崩溃，四面八方都是溃兵，杀不胜杀，督战队反而被淹没了。
    只剩下中心处的孙家死忠，战战兢兢地看着不断靠近的大军，逃也不敢逃。

 第52章咬住

    大军合拢，最后的孙家死忠被层层包围。
    “马阔，只有最多不到五日，我军无法消化这六百人，让他们归心，只会引来动乱。”
    王信缓缓道：“但，我军乃正义之师，绝无可能杀降。”
    “是！”
    马阔抱拳，带来三十余名少年亲卫离开。
    “妇人之仁！”武思思冷冷道。
    围攻的军队推进速度猛然加快，刀枪挥刺，铁盾连壁推进，炼肉境后期的孙家管事和他的亲卫淹没血泊当中，其他死忠崩溃，想要投降，但依然是死亡。
    二十分钟后，最后一个敌人被消灭，浑身都是血的马阔回来复命，奉上巴掌大小的墨玉石碑。
    “孙家旁系孙玉明等人冥顽不灵，已经被当场斩杀，除此之外，另有五百二十人投降。”
    “命令，取走俘虏的兵器和铠甲，等价赔偿其铜币，另发一笔路费，支援一批食物，让他们去流放角待一段时间，擅自出线者以间谍处置。”
    “是。”
    王信接过墨玉石碑，化为一道冰凉的液体融入他的体内，没有发生什么变化。
    回师，操控岛屿远离孙氏岛。
    如此迅速地结束战斗，孙氏核心人员遭受了铁血对待，让另外两座小岛迟疑了，没有按照计划立刻接战。
    孙连星暴怒，严厉命令，两座岛屿上发生了不大不小的政变之后才再次稳定下来，向王信岛进发。
    “叮！63号岛屿正在向您靠近。”
    一达到目的，63号岛屿就像是触电一样疯狂向远处逃亡，吃奶的力气都用出来了。
    追逃再次出现。
    这次用了一天半的时间才将63号岛屿咬住，十五平方米的庞然大物将四平方米的小岛撞得左摇右晃。
    蚂蚁一样的整齐兵戈洪流从63号岛屿上流淌而过，还未接战，还未放箭，提前知道七十七号岛屿惨状的士卒开始溃逃。
    反正他们知道王信部的士兵不会杀他们，前提是不要去抵抗。
    孙氏核心人员除了孙家旁系孙吉光统帅亲卫队坚守以外，跑得甚至比普通士兵还要快。
    接战三分钟后，63号岛屿村卫队和孙吉光一起覆灭。
    “学长，孙吉光和顽抗分子已经死亡，孙家核心炼肉境武者罪大恶极，民愤极大，虽然有投降功绩，但仍然不可饶恕，已经将他们重伤，数个月之内无法恢复。”
    马阔带回一枚染血的墨玉石碑。
    “知道了。”
    流放角又多出近千人，密密麻麻挤成一团，有动乱出现，但迅速被镇压，都老实下来。
    两岛战争缴获的食物也都还给他们，至少在一个月内食物无忧，水也有分配。
    “叮45号岛屿正在向您靠近！”
    几乎是孙吉光战死的同时，系统的提示声音在王信耳边响起，最后一个孙氏掌控下的小岛向王信扑过来，铁了心不让他离开。
    同时，孙氏大岛经过这些日子不间断的赶路，很近了。
    不变的追，逃旋律，由于这次的岛屿更大，有六平方米，速度更快，所以坚持了更多的时间，足足两天才追上。
    在震天的轰鸣声中两岛渐渐愈合。
    “叮！第7号孙悟岛屿正在向您靠近。”
    于此同时，伴随着系统的提示声，王信的目光也一凝。
    第7号岛屿，孙氏大岛，足足吞噬了三十五个小岛的存在，目前有三十六平方公里大小，一旦进入十公里范围内根本不可能摆脱，最多一个小时就会接触。
    不，原地不动的话，最多半个小时！
    铁甲兵戈洪流在岛屿愈合的第一瞬间出击，扑向对面一千多人的部队，相比己方两千余人已经是一个量级的存在。
    “武思思。”王信再次开口。
    “在。”
    武思思不情不愿，但是不敢不立刻应答，不敢有丝毫耽误，她灵敏的嗅觉感知到了杀意。
    “二十分钟内，无法取下那位炼骨境武者的头颅，军法从事。”
    “只要你的军队不拖后腿，让我能靠近他二十米内，这没有问题。”武思思冷哼一声，带兵离开。
    第四分钟，两个庞大的军阵互相靠近，都是阵型严整，士气高昂。
    “射！”
    “放箭！”
    两方的弓箭手指挥官同时大喝，一方数十枚箭矢，一方千余枚箭矢同时被射出覆盖对方的军阵。
    叮叮声不绝于耳，造成的效果相差巨大。
    王信部一方人人披铁甲，阵型严密，几十支箭矢射来根本没有造成什么损伤，部队速度稍慢了一些，依然还在稳步推进。
    45号岛屿孙氏部队却不一样，披甲率只有三分之一，只能靠在盾牌后面躲避箭雨，一时间在千余箭矢的覆盖射击下死伤惨重，二十余人当场死亡，数百人轻伤。
    暴露出的弓箭手阵地更是在瞬间有数百枚箭矢袭来，死伤惨重，失去反击的能力。
    箭雨一波波的下，敌军重步兵如山峰倾塌般推进。
    就是这种情况下，这支千余人的部队竟然还没有崩溃，偶尔出现零散逃跑也迅速被基层伍长斩杀，没能蔓延开来。
    “挺住！给老子挺住！”
    “孙大少爷的万人大军就在后面不远处！”
    “只要十五分钟，人人记小功，赏银十两！三十分钟，人人记大功，特许进入孙家任职，父死子继，代代无忧！”
    孙临在一位炼骨境武者的陪伴下亲冒箭矢巡视军营，声嘶力竭地大吼。
    才凝血境中期的他此时看起来格外勇猛，部队士气也为止一振。
    第八分钟，姚平、蓝铃等中队长暂时关闭了几乎快要溢出的系统信箱，不看孙家管事一次次的通讯请求，统帅部队杀到被数波箭雨洗礼过的敌军阵前。
    “杀！”
    盾壁撞击，长枪突刺，简简单单，同样的战术，但因为更默契的配合和士兵普遍更加强大的境界而出现结果的不同。
    孙氏千人大军厚厚实实的阵型瞬间被撞碎，残肢断臂随着盾牌和长枪成片倒下。
    这不是一个等级的军队！
    各个方面都是如此。
    无论前方如何厚实，无论孙家核心武者如何奋勇杀来，亲冒刀兵冲锋在前，都无法阻止王信部的兵锋，两千人犹如一个整体。
    “鬼！这些都是鬼！”
    小规模的崩溃在发生，即将蔓延到全军，孙家的厚赏并不足以让士卒克服死亡的恐惧。
    “林叔，求您出手！”
    后方的孙临咬了咬牙，扑通跪倒在身边的外姓炼骨境武者面前，涕泪道：“请您带领全部村卫出发，去最前线顶住他们的兵锋！”
    林武表情一冷。
    区区一个凝血境武者，哪怕是孙氏旁系的跪拜没有让他丝毫感动。
    炼骨境武者虽然强，但是去直面大军的最中心，层层士兵包围之所在，或许能够成功拖延十几分钟的时间，让敌人无法进入那座突兀冒出的城堡，让己方占据极大优势。
    但，他必死。
    这个该死的凝血武者，哪怕他是孙氏出身，也不可能让他如此！

 第53章来临

    林武最终还是妥协了。
    不是因为什么乱七八糟的感动，只是因为孙星武亲自跟他通话，语气并不柔和，隐隐提及了他的家人，刚出生的可爱女儿。
    最后，又向他许诺孙氏会给予他一家一代富贵，数代照拂。
    就这样，一位炼骨境武者统帅六十名炼肉境村卫加上二十名孙家核心炼肉境武者踏上了战场。
    孙临则换了衣服，亲自看押捆绑好的领主消失在大军中，绝不冒头。
    “杀！”林武冷喝道。
    八十炼肉境武者，还是士气极高的炼肉境武者精锐部队投入战场最前沿后果然取得了立竿见影的效果。
    如洪水般倾泻下来的王信部大军为之一滞，暂时停了下来，与敌人激烈交战。
    四周的溃兵士气也是一振，崩溃的趋势放缓，他们也知道孙氏大军即将到达，己方必胜，孙氏的赏格让人流口水，只是敌兵太过凶狠，无法坚持。
    “杀！”
    “挡住！”
    林武震惊地看着战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统帅的可是全员炼肉境的精锐部队，而且都是士气高昂的孙家核心，另外全都是不知死亡为何物的系统村卫。
    即使再怎么估计，也能压制敌人军队一段时间，造成一定死伤，直到敌方的精锐部队同样到来。
    但他看到了什么？
    自己这边的精锐大军与对方的普通军队一碰之下竟然不分胜负，随着时间的推移迅速落入下风，伤亡大量产生，而战果缪缪。
    虽然不是一触即溃，但根本坚持不了太长的时间。
    林武再细看，赫然发现这些普通等级的军队里面存在大量的炼肉境武者，占比都要快到四分之一了，而且他们的配合、灵活性远远超过系统村卫和孙家嫡系，整体战斗力存在相当的差距。
    不到五分钟，这支孙氏精锐部队已经被蚕食四分之一，差距进一步拉大，接下来绝无可能再坚持五分钟，两分钟都不可能。
    “随我上！”
    林武狰狞之色一闪，统帅最后的二十名孙家炼肉境武者扑入战场，长刀刀光闪过，当前正在与系统村卫纠缠的两名炼肉境士兵和三名凝血境巅峰士兵当场死亡，阵型出现缺口。
    “林大人威武！”
    孙家炼肉境武者们士气大振，顺着缺口杀出去，各自取得了战果，稳固住了即将奔溃的阵型。
    炼骨境武者就是如此强！
    机动性可以溜着一整支大军跑，即使深陷军阵之中，也能用个人武力为友方瞬间取得局部优势。
    “杀！”
    “合围！”
    但也只是如此了，随着林武这位炼肉境武者的暴露，周围的小队长立刻改变了战术，不再猪突猛进，盾连着盾，人挨着人，枪成林，犹如铜墙铁壁般一步步向林武靠近。
    林武刀光闪烁，一连劈出势大力沉的七刀，每一刀在以往都能将一名炼肉境武者连人带盾劈飞。
    此时却不同了，刀劈在铁盾上，就像劈在一座真正的铁山上一样，佁然不动。
    密集如林的长枪同时从四面八方刺来，沿途阻拦的孙氏和系统村卫立刻死亡，冰冷的枪尖将林武覆盖。
    叮叮叮！
    林武手中长刀挥舞成了团，将四面的长枪砍飞，自身也不得不后退一步，避免陷入铁盾群的包围当中，失去所有腾挪空间。
    但，还是慢了一步，脸颊被一柄铁枪刺穿，鲜血淋淋。
    “死，都给我死啊！”
    林武被剧痛刺激得发狂，猛然向正在合拢的铁盾阵边缘突杀，成功斩杀一名炼肉境武者，让这里的阵型缓了一缓。
    但是在左右，在其他地方，无论村卫和孙家嫡系如何英勇厮杀，都无法阻止王信部将士的推进，即将形成一个合围大圈，逃无可逃，那时候炼骨境武者也要速死。
    林武却不敢现在就逃。
    他一旦逃了，面前支撑的部队会立刻溃散，孙星武不会放过他的。
    这是必死的路！
    现在，只能祈求能够坚持足够的时间，立下大功，等到孙氏大军出现在战场上的时候敌军士气崩溃，或许能活。
    “杀！杀！”
    林武怒吼，手中长刀变成了一道雪亮的银光，不断劈砍，战果却随着敌人阵型的越来越严密而缪缪，只有与铁盾撞击产成的火花。
    一杆璀璨的银凤枪突兀出现，迅捷如电。
    “不！”
    林武脊椎骨都在战栗，浑身发寒，双手长刀迅速回援挡在胸前。
    太慢！
    长刀才收缩到了一半，心脏便出现冰冷的刺痛，全身无力，软软地倒下。
    “如此强军……只论士卒，比府军还要强了吧。”
    武思思低语，单手持银凤枪在林武的衣服上擦了差，洗去鲜血污垢。
    她知道，即使没有她，林武也是必死，只是时间还会耽误几分钟。
    “逃！”
    “我们会死的！”
    全靠最后一口气支撑的敌方军队迅速崩溃，再也没有一支成建制的部队，漫山遍野都是溃兵，数支精锐部队扑向领主处，失去了部队遮掩的他藏无可藏。
    “投降不杀，还有路费！”
    郭周情报组日日夜夜，孜孜不倦的骚扰式宣传起到了作用，大部分士兵立刻投降，被取走了铠甲兵器，并且补偿了一笔钱和一批食物塞进他们的系统空间。
    孙家核心炼肉境武者，最后一战依然顽固者杀，提前投降者重伤。
    大部队迅速撤退，只留下精锐部队处理收尾。
    远方，一颗黑点从拳头大小迅速变成一头吞天巨鳄，海岸线随着靠近越来越大，很快就覆盖了全部的视野。
    轰！
    前所未有的巨大轰鸣震动声，土石像是海浪一样波涛起伏，世界末日也不过如此。
    渐渐落下，大地愈合，还未彻底凝固，大部队大踏步的整齐轰隆声音从伸手不见五指的烟尘当中出现，速度极快，越来越响亮。
    “撤退！”
    “放弃一切战术目标，撤退！”
    王信的面色变了，亲自大声呼喊。
    大部队已经进入城池一半，此时速度再次加快，精锐部队也迅速收缩，应该可以在敌军大部队到达前全部撤完。
    “小周，你去哪里？”
    “队长，你在干什么？”
    此时有意外发生，一些士兵甚至小队长毫不犹豫地脱离军队，向溃兵俘虏那边，冲向还未从烟尘当中走出的孙氏大军。
    “学长？”林点点声音冰冷，递过一张大弓。
    王信摇了摇头。
    他表情平静，拒绝了，和二十名铁剑卫一起向城内走去。

 第54章鸿鹄之志

    “……一共有一百二十一名士兵乘乱逃出，其中炼肉境武者七人，小队长三人……”
    城墙上，林点点在轻声汇报，马阔等亲卫侍立在左右，武思思也在。
    王信凝视着远方不断靠近的孙氏大军。
    衣甲鲜明，装备精良，军阵严整，在阳光下反射着耀眼的光芒。
    遮天蔽日，真的遮天蔽日，融入被王信部难以消化而释放的俘虏后兵力足足有达到了上万，一眼望不到头，给人带来强大的压迫感。
    尤其是他们的气势，起兵以来百战百胜，攻无不克，内部矛盾肯定有，但此时都被遮住了，士气如虹，就是普通士兵也都能拼命。
    “叮！您的村庄晋升为小型城镇。”
    【小型城镇】
    面积：二十五平方公里（交战融合中）
    卫队：炼肉后期铁剑卫二十五名。
    建筑：中级铁匠铺，高级丹药房，中级医馆，初级杂货铺。
    地灵：在岛屿内修炼速度+10%，天地元气浓度+10%。
    剑道领主：剑的攻击力增加20%（攻击力=速度+力量+未知）。
    这就是在无法消化俘虏的情况下放弃拖延时间，主动靠近孙氏岛得到的收获。
    “我说过，来去自由，只要不在战场上临阵退缩，这些都不用去追究。”
    王信紧握体型固定在一米五长两指半直径的六棱冰柱，体内气血涌动，飞快适应新的系统增幅力量，确保出剑没有一丝偏差。
    “自古以来，坚城雄关都不是被外界攻破，往往是问题出现在内部，这些意志不坚定的人走了是好事。”
    百余人出走，丹药房产量又再次大增，可以想见，每个人分到的丹药至少翻了数倍，一天几颗同境界的丹药不是问题。
    再辅以高效科学的武道教导，士兵们的实力一定能在数月之内迎来飞速提升。
    前提是还有数月时间。
    咻！
    一枚箭矢闪电般穿过六百多米的距离射在城头上，箭杆深深地插入青砖当中，尾翼在颤抖不止，差点将上面捆绑的信筒震落。
    武思思眼神一凝。
    如此力量，必然是炼骨境武者中的强者。
    马阔匆匆赶去。
    “是吃葡侯爵家的骑士册封书，有实际封土采邑的那种！”
    马阔心神狂震，金丝边装饰的册封文书在手中颤抖，瞬间生出要将他丢到海里面去的想法。
    包括武思思在内的所有人面色都变了，歆羡地看着王信，战意大幅度动摇。
    封土贵族！
    这是多少先天武者乃至罡气境武者为之奋斗终身而不可得的目标啊！
    孙家卖血卖命，全族上百口人数百年财富积累都压上了，最终所求也不过是如此而已。
    武天毅决然对抗世家岛屿，不肯将自己喂食，为的是什么？
    就是为了一个贵族之位。
    哪怕是一个能世袭的宫廷贵族也好啊，只要给出这个条件，确认真实后，他也愿意立刻投降，哪怕下一刻自己就去死。
    “大人，已经确认……这是一封真正的册封文书，您可以以此成为上林府河东郡郭县陇石镇生民之主，可称帝国陇石骑士，您效忠的封君是吃葡侯爵。”
    “帝国将再多一位尊贵的封土贵族，即使陛下想要剥夺您的爵位也极为困难，这触碰到了所有封土贵族敏感的神经。”
    马阔苦涩道：“您死后，离您血缘关系最近的亲属将会继承陇石骑士爵位，第一代陇石骑士的大名将会永远在您的家族里流传。”
    “只要您献上城池，带领军队在接下来的战争中为吃葡家而战，最后再死去，这一切就是您的了。”
    其他人也都看着王信，目光复杂，各不相同。
    有羡慕的，有痛惜的，有释然的，还有许多人犹如将要被抛弃的小狗，无助地看着他，但又不愿意出言劝说，比如马阔和林点点。
    绝大多数人都认为他会接受。
    因为这是贵族！
    而且是真正的封土贵族，世袭罔替！
    多少强者孜孜以求，多少天才英杰耗费所有，却极少极少得到的东西，不用再说其他。
    “烧了。”
    “什么？”马阔呆愣住了，按下惊喜：“学长，您刚刚在说什么？”
    武思思等人一震，恍惚不止，如在梦中。
    有人拒绝成为一名封土贵族！
    拒绝了帝国最大的荣耀！
    “录像，烧掉，把残渣送回去给他们，以后再出现类似的事情也照此办理，不需要再通知我。”
    王信离开城头，相比这里，他还是更喜欢在泉水边修炼。
    “是！学长，保证做好！”马阔昂首挺胸，兴奋无比，声音特别大，都快要把其他人震出耳鸣了。
    他亲自点火，捆绑，张弓搭箭，将一枚火箭射向它来时的地方。
    ……
    “那个王信是天才，对，是超级天才，有傲骨，他一定不会答应的。”
    “傲骨，是的，一定不会答应的！”
    孙连星跛着腿走来走去，英俊的面孔嫉妒到扭曲了，痛苦无比。
    这可是封土贵族啊！
    那个贱民，那个杂碎，那个蛆虫一样的东西怎么有资格染指？
    哪怕那个贱民只是第一代骑士，立刻死去，那也不行！
    无论如何，孙家绝无可能对付一个真正的封地贵族，哪怕一切顺利获得最终胜利，孙家同样获封骑士。
    “大哥，你说他一定不会答应的对吧，吃葡少爷一定是受到了小人蒙蔽，太过于高看此人了，我们做下属的一定要拼死谏言！”孙连星带着期盼问道。
    “三弟慎言。”孙星武摇了摇头，面上平静，但是内心的痛苦不比弟弟少多少。
    “厉公子和智囊组有其的考虑。”鸦九福黯然道：“这王信战斗能力也就罢了，我们这边不缺一个炼肉后期武者，但是其练兵能力却极为可怖。”
    “短短数月之间竟然给他带出一支强军，军内炼肉境武者超过四分之一，配合精妙，战力远远超过我们同等人数的部队。”
    “如果他能投降，在接下来面对周家、皇室的真正战斗中将会平添许多胜算。”
    唳！
    就在这时，一支火箭划破空气，带着尖锐的鸣叫声砸落在他们面前的土地上，金丝边镶嵌的文书尾部有火焰在燃烧，已经有一半变成了灰烬。
    “这是…哈哈…这是……”
    孙连星猛然回头，和自己哥哥对视一眼，都能看到彼此眼中的狂喜。

 第55章燕雀之喜

    鸦九福小心翼翼地取下燃烧的箭矢，拿出只剩小半点的金边册封羊皮纸仔细看了很久，对两人点了点头。
    “哈哈哈……哈哈哈……”孙连星再也无法按捺情绪，放声大笑，连腰都站不起来：“那贱民果然够蠢，够愚昧无知，竟然亲手放弃了成为一个封土贵族！”
    “这是什么？猪也做不成这种事情啊！”
    孙星武和鸦九福虽然没有他那样失态，但也是惊喜不已。
    “大哥，等不了了，立刻攻城！”孙连星笑容一收，低声说道。
    “这，攻城器械也就准备了云梯。”孙星武闻言有些犹豫。
    他能在不到三十岁就执掌孙氏商会，文韬武略都是有的，耐心也不缺，自然知道以这种状态去攻城，虽然应该是能攻下来，但是伤亡就太大了。
    “三少爷，你不要意气用事，这是家族大事……”鸦九福也劝告道，他虽然是外姓，但是在孙家地位很高。
    “大哥糊涂！你以为我是因为个人意气吗？我何时在你眼中成了只顾自己不顾家族利益的人了？”孙连星脸上怒色一闪：
    “吃葡侯家虽然是开国二十八侯爵之一，封地足足有一府之地，下辖数百万生民，但是经过八百年的开枝散叶，子孙繁衍，现在还剩下多少无主之地？”
    “本来答应给我们的数镇封地是从侯爵直属领地里硬生生分割出来的，家族里定然有许多不满，如果那个贱民后悔，厉公子又不计较，你说他的封地从哪里来？”
    孙星武面色一变。
    “更有微小的可能，吃葡家只准备了一个封地贵族的名额，那我们孙家如何自处？是不是一个宫廷贵族爵位就打发了？”
    “若是厉公子怪罪下来，你就说这是我因为激愤之下，擅自做的决定就可。”孙连星平静道。
    孙星武深吸一口气，歉然道：“三弟说得有理，但不必，大哥会自己抗下来。”
    乌泱泱的孙氏大军只停留了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便重新汇聚成铁甲兵戈洪流向海边的六棱城堡杀来，杀气冲天，卷起了数十米高的烟尘。
    六棱堡内进入了最高警戒状态。
    内院。
    在孙星武兄弟下命令的一瞬间就有许多人同时将命令抄录一份送到这里。
    “要阻止吗？公子。”光头大汉问道。
    “不必了，正好试试这些人的成色。”吃葡厉肉山一样的身体抖动，眼中有怒火：“果然如典籍记载里的那般倔强，我倒要看看你们的骨头是不是和嘴巴一样硬！”
    尽管事先知道有这个可能，但是代表家族最高荣耀的册封文书就这样被人如垃圾一样的丢弃在地，这还是让他心中杀意翻滚。
    “另外告诉孙星武，我已经与孙辰商量好将迎娶孙氏第四女，日后我与她的孩子，那个姓孙的孩子，将会继承这个骑士爵位和封地，不要想那些乱七八糟的。”
    “是。”
    ……
    一千米，八百米，六百米，五百米。
    王信站城墙上凝望着远方逐渐出现的大军。
    最前面的是面带惊恐的此前降卒，他们铠甲兵器缺少，多是临时砍伐的原木盾牌，许多人只是随便发了一把短刀，更多人连短刀都没有。
    军阵配合，更是完全没有，松散如流民，其中也有阵型严整装备精良的，都是刚刚城门闭合之前逃走的一百多名士兵和军官，此时在刀兵地逼迫下不得不重新回到这里。
    对于百战百胜士气如虹的孙氏大军来说，这些曾经投降过的人是懦夫，是耻辱，必须要用勇武和战功来洗刷。
    “别放箭！都是自己人！”
    “老刘，是我啊！”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极为了解王信部战术的降卒惊慌地大喊。
    “放！”
    咻咻咻！
    他们的预感没错，在踏入三百米范围的刹那一大片密密麻麻的箭矢从天空中飞落而下，足足有千余道，而且一波接着一波。
    一瞬间，天空都暗淡了。
    “举盾！举盾！”勉强维持秩序的军官大喊。
    沉闷的崩崩声不断响起，间杂着叮当声，还有许多人的惨叫声。
    三波箭雨一过，许多人回望四周，简直触目惊心。
    两千余人的攻城队伍死伤数百人，尤其是没有配齐装备也没有战友配合的前降卒，简直擦着就死，躺倒了一大片，地面都被染红了。
    “逃！”
    “王信都没有如此对我等，上头这是在逼我们去死啊！”
    毫无疑问，剩下的人直接崩溃了，向四面八方奔逃。
    “后退者死！”
    但这不是野外决战，无往不利的溃逃这次没有起到多少效果，他们后方的督战队铁血行刑，所有逃卒不管是士卒还是军官都被立刻处死，来多少杀多少，造成的死伤比正面对抗箭矢还要多。
    奔溃的士卒被镇压，再次恢复了秩序。
    倒是一百多降卒虽然死了数人，轻伤十数人，但依然维持了秩序，等大多数溃兵逃走后才开始有序撤退。
    他们的装备实在是太好！
    全身铁甲、铁盾、长枪，虽然内心惊慌，但没有遭受重大打击之前配合还算完善，没有受到多少损伤。
    “这些贱民果然是无胆之辈，连城墙都没有靠近就崩溃了！”孙连星恨恨道。
    “王信的兵弓箭手太多，无甲的炮灰部队意义不大，必须精锐压上，他们才能有些用处。”鸦九福低声道。
    他曾是帝国正规军里的营正，正儿八经的的五百人之主，被孙老会长花费重大代价挖来。
    “此人的练兵才能的确不可小视。”孙星武注意到了这只叛逃过来的百余人部队，打算稍后见一见这百人之长。
    试探失利并没有给孙氏大军带来任何沮丧，停顿片刻，一支精锐的千人铁甲部队从正面压上，左右两个方向也是如此，三头齐进。
    “射！”
    密集的箭雨袭来，在这些精锐铁甲部队的盾牌、铠甲上砸出叮叮当当的声音，死亡不超过十人，轻伤也不过数十，根本不影响战斗力。
    “自由射杀。”王信神色凝重，改变了命令，不再集群射击。
    全军能够张弓搭箭，还能保证有大致准头的人有一千多人，但真正如林猛那样的射声营水平，掌握了《疾风三射》的只有六十余人，这还是他不断鼓励，亲自教导的结果。

 第56章炼骨弓箭手

    咻咻！
    零散却格外迅捷的箭矢从城墙上飞出，瞬间划过数百米的距离钉在龟壳一样的军阵上，从厚重铁盾间隙穿过，洞穿身穿铁甲的士卒。
    一波小型箭雨之下，二十余人死亡，数十人受伤，战果比此前军团齐射还要多，但是比起三面的千人铁甲部队来说战果缪缪。
    三个龟壳方阵以不快不慢的速度前进，虽然伤亡不时出现，但阵型始终没有没有混乱，无愧精锐之名。
    于此同时，孙氏的弓箭手部队并未出动，让占据城墙的王信部弓箭手给予毁灭打击，取而代之的是阵型极其分散，近乎狙击手的射声弓箭手分布隐藏在战场各处，不时射出一道冷幽幽的精准箭矢。
    “啊！”
    一名刚刚完成搭建瞄准的射声士兵惨叫着倒下，鬼魅般的箭矢从细小的射击孔当中出现，刺入了他的胸口。
    零星的伤亡也出现在城头上。
    孙氏的箭矢极精准，射声弓箭手数量至少是城墙上的数倍，如果不是依托城墙，许多箭矢刺入砖石当中，瞬间就会造成大量伤亡。
    更有恐怖级的数位超规格弓箭手，箭矢极快极有力，半米厚的射击遮蔽砖墙被一射而过，堪比反器材狙击步枪，直接轰碎砖墙，将墙体后面的射声弓箭手连带数位铁甲枪兵一同射杀。
    只是一瞬间而已，这种情况接连发生，六七名宝贵的射声弓箭手连带二十多名步兵直接战死。
    炼骨境弓箭手！而且是多名！
    数十米范围内的士兵为之胆寒，士气为之一坠。
    这简直就像是天灾一样，人力不可能阻拦。
    “全员隐蔽，放弃射杀步兵，三人为一组，听我命令。”王信面色一变，通过系统下达命令，紧握手中大弓，迅速锁定了几个炼骨境弓箭手的位置。
    但他没有立刻动，眼睛微眯，将心神放空。
    ……
    “听说这王信只是不到十六岁？”
    一名方面大耳的炼骨境武者一边拉开手中的特制大弓一边闲聊，神态轻松随意。
    这是很正常的，别说对面只有一群炼肉境武者，炼骨境武者一个没有，就算是数名炼骨境武者张弓搭箭射来他也不惧，提前跑就是了。
    炼骨境武者千锤百炼的反应能力能过做到这点。
    而且城外是多么宽阔的一片地方，想要找到某个弓箭手的位置更是难上加难。
    “是，十六岁的炼肉巅峰武者的确是天才，但林兄你我也不用妄自菲薄，能在三十岁之前晋升炼骨境，我等也不是普通人可比。”
    一名魁梧的铁甲壮汉遗憾地看着已经没有人敢冒头的城墙，沉声道：“若是有机缘，未来你我未必不能成就先天！”
    “先天，呵呵……”
    咻！
    耳边出现的声音让林姓武者的语气顿了顿，有些惊讶：“现在就锁定我了？”
    没有任何迟疑害怕之色，身体迅速后退几步。
    咄咄！
    数枚箭矢顺着他的脚步落在地上，深深刺入地面，尾翼在嗡嗡颤抖。
    “倒也是有能人，只是区区炼肉境武者……”林姓武者不屑，面色忽然狂变。
    “林兄小心！”魁梧壮汉同时大吼，反手立起一张半人高的大盾将自己遮蔽得严严实实的。
    咻！
    咻咻咻！
    几乎是紧挨着这几根箭矢，五十多根箭矢破空而来，密密麻麻，将这片区域覆盖，任何一根箭矢上都带着足以撕碎铁甲的巨力，唯有大盾方能抵挡。
    或者提前避开。
    “救我！”
    林姓武者亡魂大冒，遍体生寒，鬼魅的速度在此刻全无用处，四名八方全是箭矢，没有一根是可以依靠炼体境级别的体魄无视的。
    他脸色煞白，疯了一般向魁梧壮汉那里跑去，哀求对方持厚大盾过来支援。
    但魁梧壮汉没有动，全身缩在大盾后面，不露出分毫。
    咄咄……
    密集的箭雨将这里覆盖，任何一处地方的间隔都不会超过一掌宽，箭雨中的人影扭曲成了诡异的形状，速度快过炼肉境武者数倍，即使在这间不容发的时间里也接连躲过前三根射向自己的箭矢。
    只可惜，他要面对的远远不止三根。
    “我……不服！”
    林姓武者爆吼一声，眼角滴血，已然被一枚箭矢命中胳膊，身体一僵，随后被一片箭雨覆盖，铁甲无法保护，无力的倒在地面上。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间隔如此之远，自己竟然死在了一群炼肉境武者手中！
    咻咻！
    一波箭雨射杀林姓炼骨境武者后箭雨没有停，依然在下，犹如真正的雨滴一般连绵不绝，阻断了附近前来救援的士卒。
    魁梧大汉躲在厚盾，箭矢不断射在附近地面上，撞击盾牌的咄咄声，偶尔有箭矢成功在厚重铁盾上站稳跟脚，但也不过穿透数不到一厘米，勉强挂在盾牌上，不可能伤到后面的人。
    他心中稍安，炼肉境武者射出的箭矢绝无可能穿透他特意找来以备意外的系统铁盾，他们没有这等力量……
    “过来掩护我！”
    魁梧大汉心中忽然一寒，毫不犹豫地丢开手中的铁盾，像是一颗铁球一样向正在赶来的士卒奔去，迅疾无比。
    轰！
    第一声出现在身后，被他丢弃的铁盾被一枚混杂在普通箭矢中的幽暗箭矢射出一个拳头大小的孔洞，没入地面消失不见。
    第二声出现在他逃亡的道路前方，一枚幽暗的箭矢等待许久，在他惊恐的目光当中和他撞在一起，时机分毫不差。
    “不！”
    轰！
    在魁梧大汉的怒吼声中他胸口被贯穿，一个碗口大小的血洞出现，几乎将他轰成半截。
    被上司驱赶前来救援的士卒一恐，迅速向四周散开。
    附近七八名正要搭箭报复的炼骨境武者见此心中一震，迅速远离自己原来的地方。
    ……
    城墙上。
    王信奔涌的气血缓缓平复，收回自己手中的大弓，立刻转移位置。
    “自由射击，三人一组狙杀敌人射声弓箭手。”
    轰！
    七八枚箭矢延迟了不到一秒，瞬间轰在他原先的高台上，将这个高台轰碎，砖石四溅。
    王信出现在十几米外的地方，毫发无损，再次锁定了一名炼骨境武者躲避的位置。
    他被一群盾兵严密保护，身前的盾牌一连竖了两面三面，其他出手的炼骨境武者也各有保护，不再大意。

 第57章渡河

    城墙上的弓箭手再次被压制，不敢露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城下的铁甲大军靠近护城河，不然必死。
    后方，次一等的部队也在行动，挖土，取石，准备在最短时间内填平护城河。
    “武思思。”
    灰尘糊脸的王信问道：“你的《疾风三射》学得怎么样？”
    “勉强熟练，力道有，精准度稍不足。”武思思小脸微微昂起。
    这才几天，她就从最初接触到熟练等级，天赋可谓是极为惊人。
    “射这个位置，这个人。”王信拉出系统面板，点在一名处于重重保卫中的一名八字须炼骨境武者头上。
    对方极为嚣张，时不时一箭射在城墙上，不是轰塌一小片遮蔽作用的薄墙就是深深刺入砖墙当中，虽然没有造成多少伤亡，但却牢牢地压制住了城墙上的弓箭手，不敢冒头。
    “我最多能射穿一面盾牌，不可能伤害到他。”武思思迟疑道。
    “够了。”
    “够了，什么够了？”武思思意识到了什么，有些不敢相信地转过头。
    王信平静地看着她。
    “看好。”
    她深吸一口，缓缓拉开手中的大弓，略显生疏，但双臂很稳。
    咻！
    冒头，一枚箭矢由高到低，闪电般地射向数百米外的敌军中射去，速度近乎炼肉境武者的反应极限，极其危险。
    但对于炼骨境武者来说力道可以，速度还不够看。
    “举盾。”八字须炼骨境武者冷漠道。
    周围一圈十余人在他面前张开盾牌，覆盖周围数平方米，形如一个圆形大铁球，最厚的地方足有三面盾牌，箭雨亦是无用。
    轰！
    最前一名炼肉境盾卫连人带盾被射穿，胸口被出现一个碗口大小的伤口，连声音都来不及发出就倒下。
    力道还剩下小半的箭矢继续前进，撞到第二名盾卫盾牌上，将他逼退一步，站立出现些许不稳。
    “真是大胆，真当我们是泥捏的吗？”
    八字须炼骨境武者冷笑一声，看也不看死在自己面前的盾卫一眼，反应速度极快地张弓搭箭。
    不只是他，几乎是瞬间，七八根同样的箭矢自城下来，视遮蔽墙为无物，将此处笼罩。
    “不好！”
    八字须武者才摸到箭矢，心中便一寒，疯狂向外跑出，抛弃了遮蔽自己的盾牌。
    只是晚了。
    几乎是紧贴第一枚箭矢，第二枚泛着幽光的箭矢射来，速度与力量比第一枚箭矢高出一截，瞬间穿过站立不稳的第二名盾卫让出的间隙，轰破第三名盾卫的肉体和盾牌，最后射向疯狂挪移的八字须武者。
    即使是现在，遭受偷袭，以他的速度和反应依然是可以避开的。
    只是他需要先挪开自己身旁挡得严严实实的盾兵们！
    “让开！给老子滚啊！”
    八字须武者眼睛通红，完全疯了，抽刀便砍杀挡在自己面前的盾兵，只是速度却怎么也提不起来，需要时间。
    幽暗箭光临近，骨髓都在发寒。
    “快来救我！”
    万般无奈之下，他不得不向上一跃，挣脱束缚，让幽暗箭矢擦过身体，将附近混乱的两名盾兵射杀。
    人在空中，全无借力之处，他也只能疯狂祈祷不会再有箭矢出现在这里。
    咻咻咻！
    没有万一，一波二十余枚箭矢将这里覆盖，八字须武者人在半空就被射杀，底下被他砍杀驱赶的盾兵失去了阵型，同样死伤惨重，大半人失去战斗力。
    城墙上，王信和武思思同样跑得飞快。
    七八枚蕴含炼骨级力量的箭矢将两层砖墙砌成的遮蔽墙轰塌，覆盖两人此前所在的地方，更有上百枚炼肉境武者射出的箭矢将这里笼罩。
    即使是王信两人也是浑身一寒，老老实实地躲在城墙内，不敢冒头分毫。
    如果是在宽阔的野外，或者是两军对垒之际，这一下直接就能将两个堪称超级天才的人物直接射杀！
    跑都跑不了。
    武思思一脸惊魂未定。
    这才知道，孙氏此前不肯正面作战，采用拉拢手段瓦解武氏岛不是人家惧怕正面战斗，而是因为不值得，懒得动手。
    即使是王信部的整体战斗力远强于他们，如果没有城墙，现在也是早已败亡。
    这是武者，尤其是高阶武者统治的世界。
    战术既然好用，就没有只用一次的道理。
    王信和武思思两人配合，再次找到一个处于层层盾兵包围的炼骨境武者，居高临下将其射杀，盾兵不再是保护，反而是索命的障碍。
    短短时间内四名炼骨境武者阵亡，彻底让孙氏炼骨境武者胆寒，再也不敢冒头。
    分散，则会遭受集群射击，必死无疑，依仗盾兵保护也是一样，只是死得慢一些。
    “自由射击，优先敌射声弓箭手。”王信命令道。
    射声弓箭手群得到了解放，一片片箭矢落下，分散在各处担任狙击手的孙氏射声弓手遭到了毁灭性打击。
    逃跑是无用，箭矢不是两根三根，而是一片，逃无可逃，反击同样无用，即使是炼骨境武者的箭矢，也不一定能成功射杀，因为敌人射了一箭就缩回去。
    更何况，炼骨境武者每射出一箭都是用命在搏，稍有不慎就会招来王信和武思思的打击，用自己的命去换敌人射声弓箭手的性命，这是谁也不愿意的事情。
    不一会儿，孙氏二百余名射声弓箭手便只剩下百余名拼命逃回来，个个脸色惨白，惊惧不已。
    “想不到区区一座城竟然会有如此效果。”孙星武脸色难看无比，心中恐惧。
    这二百余三十岁以下的射声弓箭手可不是他孙氏能够养得起的，这都是吃葡家通过种种方法弄出来的底蕴，一下子折损这么多就算是吃葡家也会心疼。
    还有四名炼骨境武者！
    如果在平时，犯下如此大罪，已经够孙氏灭族了。
    “要不要撤回来？等攻城车搭建好再攻城。”孙连星颤声道，这和以往摧枯拉朽的战斗完全不同，才刚刚接战就出现了如此重大的损失，就算是他的命也抵不了。
    “不行，部队已经靠近护城河。”鸦九福面色苍白，低喝道：“如此大的损失，不能一点结果没有！”
    城墙下，三个方向的千人铁甲精锐部队已经靠近护城河，阵型徐徐变化，露出阵中的一根根粗大修长的原木，有的是一根，有的是两根拼接起来，但长度都超过了十米。
    “立起，放！”
    孙氏的军官大喝，士卒顶着箭雨，不顾伤亡，将原木高高立起，再向下倾斜，拉低与地面的距离，最后数十根巨木轰然落下，连通了对岸。
    一座座小桥迅速成型，铁甲盾兵顶着箭雨蜂拥上前。
    “渡河！”
    “杀！”

 第58章伏兵

    王信心中一震。
    无法阻挡，甚至没有耽误多少时间，也没有什么高效的渡河工具，足足九米的护城河竟然没有困住孙氏大军片刻。
    这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或许，最强大最高效的工具已经存在于每一名武者的经脉里。
    城墙三面，千人铁甲大军同时到达城墙下。
    一座座云梯被立起，后方次一等的八千余部队也按照军令有序上前，铺天盖地的大军遮蔽了六棱堡外的所有土地。
    “杀！”
    “先登者，赏银百两，赐骑士领世袭护卫长之职！”
    孙氏官兵在厚赏下眼睛都发红了，伍长卒长亲自带领部队爬上城墙，狂热无比。
    骑士领护卫长！
    虽然不是爵位，却已经几乎站在所有平民的顶端，而且还是可以世袭的，如无巨大变化几乎不可能改变，子孙后代可以随着主家昌盛万代。
    即使是先天武者也要心动。
    而现在，不需要先天，不规定境界，只要先登，即使是一个士卒也能得到，这怎么不让人心动万分？
    密集如蚁群的铁甲士卒沿着云梯向上攀登，速度极快，犹如海浪一般无可阻挡。
    “檑木！”
    “巨石！”
    幸运的是，面对如此巨大的压力王信部士兵们依然没有崩溃，有序按照训练方案采取行动。
    半人高的巨石被两人合力抬起，往云梯上一放，即将冒头的孙氏士卒只感觉头上一暗，一块巨石从天而降，砸落下来。
    “不！”
    一名伍长惊恐大叫，毫不犹豫地跳出云梯，躲过一劫。
    但他下面的士卒就没有这样的好运了，巨石沿着云梯笔直地砸下，一连五六人瞬间被砸落在地，血花四溅，许多人已经看不出人形。
    “射！”
    “射击！”
    巨石过后，没等孙氏士卒稍微适应，棱堡的棱角上冒出了一个个弓箭手，大部分不是射声弓箭手，但射杀不过数十米的敌人毫无难度！
    孙氏大军这近万人中，最多的还是凝血境初期的人而已，即使城下的是精锐部队，其中的炼肉境武者比例也不高。
    箭雨成片落下，失去了阵型掩护的孙氏攻城部队出现惨重的伤亡，血流成河，凶猛的攻城之势为之一顿。
    被厚赏激起的士气更是瞬间跌落，犹如一盆凉水浇下，以往百战百胜养起来的无敌之势崩塌。
    “逃！”
    “必死的，我们必死！”
    从没有品尝过失败味道的孙氏精锐部队在遭受挫折后出现了小规模崩溃，绝大多数士卒根本不愿意在必死的境地中为孙氏拼命。
    “后退者死！”
    孙氏军官毫不犹豫地以残酷手段镇压任何出现溃兵的地方，没有让这种崩溃蔓延开来。
    虽然己方处于绝对下风，但是他们仍然没有失去希望。
    在云梯旁，城墙边缘处，还有其他任意兵力宽松的地方，一道道黑色的钩锁勾住城墙，随后一个个好似猿猴般的身影迅速向上攀爬，六米高的城墙对他们来说根本不是无法逾越的天堑。
    六个棱角处的士兵拼命射杀，但一时根本无法阻止。
    “哈哈，先登者褐土县刘陶！”
    终于，第一名炼肉境中期武者登上城墙，一刀砍杀面前持弓的士兵，迫不及待地向四周大吼。
    咻咻！
    数道箭矢从各处射来，将他射成马蜂窝，附近的士兵以小队为单位结成密集战斗队形向这里集结，盾前枪兵后，将这个缺口围得密不透风。
    “杀！刺！”
    很快，这里的所有敌人被杀死，被赶下去，密集的队形又再次展开，以弓箭射杀任何胆敢爬上城墙的孙氏士卒。
    六棱堡许多地方都出现了这种场景，城墙被少数精锐所突破，情况也与这里一般迅速被剿灭。
    但还是有一些不同的地方。
    至少有十几个缺口在瞬间被破开，敌人在其中大砍大杀，不断撕裂缺口，让云梯和城墙上涌出越来越多的孙氏士卒。
    在这些缺口处的王信部士兵死伤惨重，别说将敌人赶下去，能在周围不断支援过来的战友帮助下不立刻被歼灭就极其艰难了。
    因为出现了成群的炼肉后期武者！
    还有数量不等的炼骨境武者！
    小规模的王信部士兵在这些强者的攻击下一触即溃，只能依托紧密阵型的大部队勉强坚守，不得不放弃许多缺口，任由敌兵源源不断的攻上城墙。
    激战许久，这三千精锐铁甲士兵固然死伤惨重，但后方六千余次一等的士卒已经开始紧随进入城池，最多再不到十分钟，六棱堡就要被孙氏大军完全淹没！
    “武思思，率领你的机动部队去支援七号缺口。”
    “马阔，六号缺口。”
    “是！”
    两人领命而去，依靠亲卫的力量，还有在城墙上占据数量优势的部队，应该能堵住炼骨境武者带领的小规模部队。
    “林点点，给双海儿姐弟发信号。”王信又道。
    “是。”
    三股呈现品字型的青烟出现在棱堡内，极有辨识度，绝不是失火之类的意外能够出现的景象。
    “这是什么？”
    正在统率最后一股精锐赶来，准备一锤定音的孙星武心中升起一丝不安。
    哗啦！
    九米宽的护城河忽然炸响，一团团数米高的浪花出现，一位位鳞甲森然的鱼人一跃而出，密密麻麻。
    这些鱼人手中的武器不是骨矛骨刀，而是明晃晃铁兵，甚至许多鱼人身上还有铁甲！
    他们目标明确，一部鱼人杀向被弓箭、巨石、檑木造成大量死伤的攻城部队，一部人马杀向横跨护城河的大量木桥。
    鱼人的蛮力何其大，炼肉境的头目也不少，手中的兵器更不是粗糙的骨质武器，而是锋锐的铁兵，这些临时粗制的木桥如何能阻挡？
    不过片刻，这些木桥就化为碎末消失不见。
    六千余孙氏大军被阻拦在护城河外，震怖地看着一片片鱼人，逡巡着不敢上前。
    孙星武大怒，惶恐，一时间几欲吐血：“该死的杂种！你竟敢勾结鱼人异族！整个人族都容不得你！”
    他急匆匆地命令后方人马继续带巨木来，但一时根本来不及。
    城墙下，数千鱼人各持兵刃杀来向攻城的孙氏士卒，同时别扭地高喊口号。
    “嘶嘶！投降！嘶嘶！不杀！”
    无论真假，城墙下早已死伤过半的孙氏精锐士兵全口一口气支撑着，伤亡大量出现。
    在上下的夹攻下，孙氏精锐部队的士气断崖下跌。

 第59章攻城

    “逃！”
    “我们被包围了！”
    转眼间，城下的孙氏士卒就为之一空。
    有人丢掉武器蹲在地上，有人四散而逃，有护城河的阻拦却根本不知道逃到哪里去。
    鱼人被血腥味刺激得眼睛通红，本能地想要吞噬尸体和俘虏，被头目严厉阻止，间或发生流血事件。
    这是王信要求的，重要性不亚于胜利。
    收缴武器，足足有五千鱼人从海边，从护城河涌上来，沿着孙氏大军铺好的云梯爬上城墙，将城墙上的孙氏精锐包围。
    从远处看，几乎与孙氏大军无关，这是一个鱼人大部在攻击人类城市！
    “厉公子还在里面！”孙星武惊恐无比，无法维持城府，大吼道：“不要再等浮桥了，跳进水里，给我跳进水里游到对面去！”
    周围的人面面相觑，看着水中密密麻麻的鱼人头皮发一炸，就连孙家嫡系武者都是没有动作。
    “你们抗拒军令，这是在找死！”孙星武失去了理智，抽刀向身边的亲兵砍杀：“给我上！不上就给我死！”
    周围的武者害怕不已，出现巨大的混乱，非但没有按照他的话去水里送死，反而……一拥而散了。
    只剩下孙星武和数十名实力高强的武者，有人是吃葡家的死忠，目光冰冷地看了孙星武一眼，寻了几块木板丢下，自身一跳一跃跑到对岸。
    然后连人带木板在空中被密密麻麻的鱼人打碎了。
    万军丛中过，这不是绝大多数武者有资格想象并实践的事情。
    四五名炼骨境武者踌躇不安地看着城墙又看着密密麻麻的鱼人，他们倒是有较大的把握通过护城河。
    只是城池现在已经是死地，是否在必死的情况下还为吃葡家效忠，这是一个极难的回答。
    最终，有一个炼骨境武者步法迅捷，踩踏着木板和鱼人头颅跑到护城河对岸，虽然受了轻伤，但还是疯了一样向城墙上扑去。
    五米宽的城墙上，随着鱼人大部的到来，孙氏精锐部队除了少数其他地方的人不是投效就是被消灭。
    武思思极为亢奋，她在周围绝对优势的大军帮助下已经连杀两名炼骨境武者，三名炼骨境武者跳下城墙，勉强逃亡。
    但城下也不是善地，大群的鱼人正在那里，受伤了的炼骨境武者能否独自逃亡也是两说的事情。
    主战场不是这些已经被扑灭的零星缺口。
    “杀！”
    “盾进，刺杀！”
    王信眉头微皱地看着这一处战场，对方最多不过二百人，而自己这边至少汇聚了一千人类部队和两千鱼人部队，兵力占据绝对优势。
    而且这可不是杂兵之流，一千士兵和正在源源不断增加的周围士兵都是自己亲手训练，绝对能称得上精锐，强过孙氏所有部队。
    兵力，则是十五倍于敌。
    如此优势叠加，战果却是缪缪。
    甚至可以说战局处在不利。
    这二百人训练有素，一进一退之间极有章法，力大势沉，将王信部的士兵打得接连后退，死伤惨重，自身竟然不损伤多少。
    因为这一小股部队里竟然汇聚了二十余名炼骨境武者！
    剩下的人几乎全员是炼肉境，而且大多是炼肉境中期和后期武者。
    但不管如何伤亡，附近的士兵还在源源不断地涌来，很快就突破了两千，鱼人数量也在增加，将这里围得水泄不通。
    武思思，马阔两人完成了清剿任务，回到这里。
    “伤兵后退，交替攻击。”王信命令道，没有让他们上前参战：“射声弓箭手占据高地，如无高地，以身边战友为高地，向敌射击。”
    “是！”
    王信一步跳在城墙垛口上，得以俯视这二百余在此时依然保持战意的贵族私兵。
    张弓，搭建。
    一名名射声弓箭手也都效仿，有的站在数名战友的肩膀上，获得了更高的视野。
    到现在，算上亲兵，存活下来的射声弓箭手还剩下五十一人。
    一名炼骨境武者硬生生突破密集的盾阵杀死十余名士兵，身前之敌却不见减少，反而还多了一些，军阵还更加密集，不由得露出一丝绝望。
    咻！
    箭矢的破空声在此时的战场上也同样格外惹眼，许多感知敏锐的炼骨境武者一颤，本能地看向箭矢来到的方向。
    “举盾！”
    “快！”
    所有炼骨境指挥官疯了一般大喊大叫，惊恐无比。
    如果是在外界，哪怕是一群炼骨境弓手射出的箭矢他们也不会如此惧怕，躲开就是，这并不困难。
    但是在这里！
    被人围得水泄不通，又哪里有腾挪的空间？
    叮叮叮！
    惨叫声和叮当声不断传来，不得不说，炼骨境武者的确强横，即使是在这种情况下依然能反应过来，举盾的举盾，实在无法举盾的以手中兵器也能格开箭矢。
    就连王信也没有建功，只是射穿了两面盾牌，炼骨境武者无一死亡。
    但炼肉境武者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当场被射杀二十余人，军阵瞬间缺了一小块。
    “进攻！”
    姚平、蓝铃等中队长大吼，激动得直发抖。
    这可是世家部队啊，现在就要被消灭在这里，根本没有付出想象当中的惨重代价，竟然如此轻松。
    难不成，真能胜利？
    真能得到一块系统规则庇护的土地？
    未来先天可期！
    这些贵族私兵为他们在对阵之时抛弃当面敌人不顾，转而去举盾防护天空中的箭矢付出了代价，普通士兵的铁枪也是兵器，同样尖锐有利。
    “杀！”
    两排贵族私兵在铁枪的刺杀中倒下，阵型为之一空，有受伤的炼骨境武者存活，却不敢反击，立刻缩回后方的军阵之中。
    又是二十余人死亡，短短时间内这二百人瞬间战损五分之一。
    而这不是结束。
    咻咻！
    箭雨再次袭来，这次王信和武思思吸取了教训，专门选择在正在战斗的炼骨境武者偷袭，没有任何意外的接连射杀两人。
    士兵配合弓箭手推进，顺畅无比，无论是炼肉后期武者还是炼骨境武者都接连倒下，杀伤数十人。
    这块难啃的硬骨头已经变成了一块蛋糕。
    “快逃！”
    “继续留在这里是送死！”
    即使是自小培养的贵族私兵在这种近乎屠杀的绝对劣势战局中也坚持不住了，士气崩溃，许多炼骨境武者直接跳下城墙，沿途不断踩踏城墙借力，倒只是受了轻伤。
    普通炼肉境士兵没有这种能力，大面积出现投降。
    “追击，不要放过任何一个顽抗的……”王信也露出笑容，正要再张弓搭箭，脸色狂变。
    轰！
    一枚人头大小的流星锤撕裂空气向他砸来，蓄谋已久，锤体上带有超自然的火光，速度已经远远超出炼骨境武者的极限。
    如此近的距离，别说偷袭，就算是炼骨巅峰武者凝神以待也休想逃脱，必死无疑！

 第60章冰剑

    王信必须要承认，他才十六岁，太过年轻，在胜利面前失去了应该有的警惕。
    待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燃烧火焰的尖刺流星锤已经来到了头顶。
    “大人！”
    “学长！”
    附近无数人惊慌不已，梦想破碎，几乎本能地以自己的血肉之躯上前阻挡，不顾一切。
    只是太慢，根本不可能。
    “成了！”
    人群中，身穿普通铠甲，一直没有出手的吃葡厉冷漠道，语气确凿肯定。
    以后天真气的境界，隐忍许久，而目标是一位炼肉境武者，这没有不成的道理。
    对方是超级天才没错，但他也不差，不到二十五岁的年纪，后天真气小成，即使拿去帝都也不算无名之辈。
    对方的确是天才，练兵用兵都是恐怖异常，几乎得到了胜利，但最终的胜利是他的，等到他消化了这些精锐，周成雄也可杀。
    无数的目光注视下，王信看着近在咫尺的火焰流星锤，目光沉静。
    没什么可说的，只有拔剑，这是一名剑客永远的宿命。
    铿锵！
    不是腰间的铁剑，而是一直伴随他的六棱冰柱，虽然是柱形，但此时似乎发出了铁剑出鞘的锐利铿锵声。
    圆满级阴杀第十二剑，鬼王阴杀！
    大成级别的黄级上品功法《冰蚕劲》！
    这两者掌握任何一项就足以在先天之下纵横，越级而战不成问题，也是王信一直以来炼肉巅峰杀炼骨境武者的本钱。
    此时在致命危机的刺激下全身气血都爆发了，六棱冰柱几乎化作一道冰影，足以一剑之下强行点杀炼骨境巅峰武者。
    但不够，远远不够！
    王信脊椎骨都在颤抖，大脑通过简单的计算之后明确地告知，剑刃才运动到一半，自己的身体就会被轰成一团焦黄的肉酱。
    “养——剑——！”
    嗡的一声，六棱冰柱猛然颤抖，一道冰寒刺骨的白光在其上浮现，带着冻结一切的意味，本就迅捷无比的剑光再度增幅数倍之巨。
    轰！
    六棱冰剑后发先至，笔直地点在火焰流星锤受力的侧面，冰寒的白光与炙热的火焰犹如实质般交融对抗，不分上下。
    轰！
    僵持片刻，王信被一股巨力砸到墙角，撞碎一地砖块，嘴角溢血。
    敌人太强，武技、功法无一不是上品，从小接受极高质量的武道教育，武艺精熟，本身就是可以小境界越级战斗的天才，现在根本不是对手。
    “大人啊！”
    与王信内心的沮丧相比，周围的士兵狂喜不能自抑，随即转身，喜悦化为滔天的杀意，箭矢与刀枪紧密配合，鲸吞般消灭眼前的敌人。
    尤其是暴露出来的吃葡厉，几乎是瞬间遭受了数十枚箭矢的集群射击，人人眼睛血红，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
    “怎么可能？”吃葡厉小山般的身体一震，难以置信地看着刚刚出现的那一道白光。
    这是真气吗？
    可这个贱民明明只是炼肉境巅峰啊，绝对没有错，炼肉境巅峰怎么可以有后天真气？
    铺天盖地的箭矢射来，都是劲道极大，无论是逃亡的还是冒死过来为他举盾遮蔽的士卒都被瞬间清空，大量的箭矢砸在身上。
    叮当声不绝于耳，如果是炼骨境武者十条命都交代了。
    但他却毫发无损，火焰一般的真气在他身上燃烧，坚不可摧，所有的箭矢不是被直接焚毁就是被弹开，犹如不灭战神一般恐怖。
    有密集的士兵持盾围上来，盾厚实如壁，枪林密集刺杀，不可谓不小心谨慎。
    “找死！”
    吃葡厉冷笑一声，手中流星锤横扫，飞出一道火光猛砸当面的盾林。
    轰！
    盾壁枪林直接砸开，化为无数血肉和铠甲的碎片，十余人被清空，一个小队直接报废，露出后面惊恐的士兵，两股无法控制地颤颤。
    “鬼！”
    王信部士卒滔天的士气为之一顿，逡巡不前，被这鬼神一般的一击震到了。
    “随我上！”
    “他的真气要耗尽了！”
    “后天武者绝无可能灭杀一支大军！”
    但这种震慑只是维持了片刻，像是被激怒一般，马阔、郑勇等中队长发狂一般带领麾下杀上前，盾更厚，枪林更加密集。
    轰！
    轰！轰！
    “冥顽不灵！”
    吃葡厉表情冷漠，回应以更加残暴的攻击，一招一式都能造成十余人死亡，犹如恶鬼，笔直地杀向王信所在的地方。
    但这次没有人后退，一小队战死，一个小队继续上前，箭矢犹如雨点般射在他的身上，大量消耗火焰真气。
    数秒过后，王信也恢复了一些，眼中杀意弥漫，提剑向这里杀来。
    他虽然重伤，但自信还是能够牵制此人少许，士兵已经死了太多。
    前赴后继，杀不胜杀，吃葡厉发狂一般接连轰炸也不过堪堪推进数米的距离，自身的后天真气在各种攻击下急剧损耗，身上的火光暗淡了近半。
    而敌人不仅没有减少，反而更多了，丝毫没有崩溃的迹象。
    “贱民，都是一群贱民！你们胆敢抵抗贵族，必须要付出代价！”吃葡厉大怒，大口地喘气，火焰流星锤已经不能如最初那样一锤灭队，开始被能盾牌挡住。
    “逃啊！”
    他依然强势，但他身边的私兵已经扛不住了，战损率超过百分之六十，除了少数死忠之外其余人一拥而散，跳下城墙，即使受伤断腿也在所不惜。
    城墙两侧的王信部士兵没有理会逃卒，迅速合拢，不打算再给予吃葡厉任何腾挪空间。
    王信也重新加入战场。
    “公子，快走！”
    “我等还有机会，在城外还有六千大军，远胜于敌，自保绰绰有余！”少数死忠私兵拦住敌人，苦口婆心地劝说已经杀红了眼的吃葡厉。
    吃葡厉理智稍微回归，余光扫视周围密密麻麻的士兵，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这可不是家族比武，也不是在家族长辈地看护下镇压贱民叛乱，被围住一定会死的。
    “就算是将岛主送给周家，我也一定会将你们这些贱民杀得一干二净！”吃葡厉阴冷低语，提起沾满血肉的流星锤向城墙边缘走去。
    周围的士兵疯狂拦截，但速度太慢，更快的则被流星锤横扫，瞬间连人带盾破碎。
    眼看吃葡厉到了城墙边缘，就要离开之时，一道寒白的剑光洒落，刺向他的心脏之处。

 第61章冰雪真气

    “你找死！”
    吃葡厉猛然回头，暗淡许多的流星锤火光一盛，犹如巨蛇般砸过去，同时不进反退，浑身冒火光，碗口大小的左拳轰向王信的胸口。
    到了此时他仍然没有放弃斩首，认为只要能斩首王信，就会赢得最终的胜利，收编王信部署，实力不减反增。
    王信手中的六棱冰剑嗡的一声，大片寒白光芒浮现，渐渐凝聚，在六棱冰柱的侧面形成冰雪剑锋，斩向面前的火焰流星锤。
    叮！
    一股炙热的大力袭来，将他的手臂震得发麻，身体借力向后倒退，躲过了吃葡厉的重拳。
    王信脸色苍白了一分，但眼睛却更加明亮了。
    他的真气和气血出现了大量损耗，实力不足巅峰时期的一般！
    “贱民，你敢不敢正面接我一招？”
    吃葡厉大吼，流星锤狂舞，道道火光纵横，叮当声和火焰寒冰互相湮灭的景象不时可见，但就是无法真正地面对面战斗一次。
    一碰就退。
    王信没有理会，冰寒的真气从六棱冰剑里涌出，顺着他的手臂进入全身，极大幅度地增幅他的力量、速度。
    就是有些发冷，身体的温度越来越低，炼肉巅峰级别的肉体无法承受真气的加持。
    两人互相对了五六招，王信部的大部队终于赶到，盾壁和枪林犹如铁山一样向这里推进，沉默中带着难以言明的力量。
    吃葡厉心中稍乱，这次再度被大军围住，想要再走就难了。
    “让开！”
    暗淡许多的流星锤火光一盛，速度猛然加快砸向王信，逼迫他后退。
    王信面庞被栋得发青，连眼中都出现了冰雪一样的反光，一步踏出数米，越过流星锤，冰雪长剑形成一道白线，笔直地斩向吃葡厉的喉咙。
    “死！”
    吃葡厉眼中狠色一闪，手中的流星锤看似笨拙，随着他手一抖，链条颤动，本已经被王信躲过的流星锤竟然像是变成了真正的毒蛇，猛回头，噬咬王信的后背。
    这一式精妙无比，王信不得不回头，六棱冰剑上白光与幽暗的光互相交织，一剑斩在流星锤头上，自身顺着巨力向斜前方后退一截，再度向吃葡厉杀去。
    在那流星锤与剑刃交击的地方，一片巴掌大小的冰雪覆盖，周围火焰燃烧，但太过虚弱，竟然无法在短时间内驱除。
    短短数招之内，王信就已经突入一米之内，让吃葡厉的流星锤失去了最大发挥空间，只能单手持锤柄搏杀。
    两人交战数招，即使吃葡厉现在真气损耗极大，但仍然能压着王信打，只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将他再次重伤。
    “进！再进！”
    纠缠数招的时间，已经足够大军压上了，盾壁枪林压上，迅速缩小吃葡厉的活动空间。
    人群中的武思思此时也没有单独作战，特立独行，双手紧握银凤枪，像是一名最基层的枪兵一样，等待自己的直刺。
    她的眼中闪动着火焰一样的仇恨，但却越发冷静。
    “滚开！”
    吃葡厉感受到了不妙，怒喝一声，流星锤脱手而出，化作一道火焰光芒将王信和周围士兵笼罩，想要清空四周。
    叮！
    这次却不再顺畅，有了勉强对抗的同等力量，火焰流星锤的力量被寒冰长剑斩偏，力量大半被瓦解，斜斜地将几名盾兵砸成重伤，迅速被战友跟进掩护。
    “进！进！”
    士兵们在指挥官的命令下一步步推进，很快就将吃葡厉的活动空间压缩到三米以下，而且还在飞快缩小。
    吃葡厉彻底慌了。
    一旦活动空间被压死，他根本挡不住王信的一剑，损耗极大的火焰真气也不能让他刀枪不入。
    “给我滚开！”
    死亡危机的逼迫下吃葡厉爆发出了全部的火焰真气，流星锤火光徒然炙热，一把砸开王信，让他不得不后退半步。
    然后，他直接不管不顾，一步跳到城头，再向城下猛然飞跃，什么都顾不上了。
    连王信的蕴含真气的剑也不管了。
    这必然要付出代价！
    只被逼退半步的王信身上寒白光芒闪动，速度不比他慢多少，寒冰长剑闪动般的刺向半空中无法用力的铁塔人影。
    吃葡厉挥动流星锤，勉强护住全身各大要害，锤法精妙，根本没有多少破绽。
    “杀！”
    王信低喝，迅速放弃了斩杀此人的想法，六棱冰剑寒星点点，掠过被流星锤层层遮蔽的要害，刺入吃葡厉的左肩。
    剑尖抖动，一整条左臂硬生生斩断！
    “啊！贱民！我不会放过你，我必杀你全族！”
    吃葡厉痛苦大喊。
    左肩断口平滑，没有任何鲜血，而是被一层寒冰覆盖，更有大股的寒冰之力顺着伤口源源不断地涌入吃葡厉的身体里，让全身皮肤肉眼可见的发白发青。
    咻！
    不止如此，忍耐了许久的武思思终于找到了机会，全身气血不顾一切地爆发，银凤枪化作一条银线杀向吃葡厉的腹部，薄薄的火焰真气玻璃一样破碎，银枪刺入其中。
    关键时刻，吃葡厉勉强挥动流星锤砸向银凤枪。
    虽然此时情况糟糕，真气近乎没有，但依然携带沛然巨力，并不费力地将银凤枪砸偏，顺带撕裂了自己腹部的一大块血肉，内脏和肠膜都清晰可见。
    吃葡厉怨毒地看了一眼武思思，身体巨石一般砸落在护城河上，掀起大片的水花，
    嗅到血腥味的鱼人疯狂扑上去。
    一柄流星锤狠狠一砸，瞬间炸开一团血浪，无数鱼人的血肉向四面八方飞溅。
    “快救公子！”
    “上！”
    孙星武看到了救星，毫不犹豫地跳下去为吃葡厉杀开周围的鱼人，周围也有孙家和吃葡家的人接连跳水。
    鱼人虽然勇猛，占据水利，但在此处的强者不多，死战的勇气也是不足，只是杀伤数十人后就被吃葡厉逃了出来。
    他现在凄惨无比，独臂，腹部破开了一个大伤口，肠子内脏都可见，浑身皮肤青紫，不似人类。
    吃葡厉恨欲狂，但不敢再待，用流星锤砸开箭雨，急匆匆地远离城头。
    城头上。
    “学长？”
    马阔胸口凹陷，奇迹般地活着，他顾不得擦拭口中的鲜血，轻声问道。
    现在的王信比下面的吃葡厉也好不了多少，眉眼、嘴角、头发等部位不知何时铺上了一层薄薄的寒冰，皮肤惨白，浑身冰寒，无法感受到丝毫温度。
    整个人和被寒冬冻死的人没有什么区别。

 第62章奋斗之意义

    马阔没有得到回应，周围的士兵渐渐围拢过来，轻手轻脚，不发出一点声音。
    他们脸上、身上带血，许多人身受重伤，内脏白骨可见，但都没有理会，紧紧地看着王信，害怕他出现一丝意外。
    时至今日，尤其是正面击败一位世家子弟的军队后，一种野火一般的渴望涌上所有人心中，无法控制，无法熄灭。
    先天，我等天资低下，身份低贱之人也可乎？
    可！
    现在就有明确而肯定的回答。
    只要有他！
    梦想绝不只是一个人的梦想，而是所有人的梦想！
    故而舍生忘死，面对后天真气武者近乎屠杀的杀戮死战不退，以性命为代价硬生生将其真气耗干。
    为一人，为一家一姓，绝无可能做到如此。
    一分钟，十分钟，一个小时，王信还是没有任何变化，就像是一座真正的冰雕，没有一丝温度的死尸。
    还是没有人离开，也没有人说话。
    有人重伤，有人伤口在流血，有俘虏在等待接收，有破损的城墙需要修复，战死的战友尸体需要安葬。
    有很多紧迫的事情需要做，但都没有去处理，包括马阔等各级指挥官。
    他们在保护，在等待，等待一个明确的结果，赋予一切奋斗和厮杀以意义的结果。
    没有这个关键意义，所有的努力毫无意义，只能各奔东西。
    咔嚓~咔嚓！
    微弱的冰层破碎声，犹如蟋蟀的磨牙，极其细微，但迅速传遍周围所有军官士兵的耳朵。
    他们屏住呼吸，生怕出现一丝杂音。
    咔嚓声越来越大，王信皮肤上的冰层出现一丝丝裂纹，迅速向全身蔓延。
    砰！
    细碎的碎冰向四面八方破开，露出内藏的青白色血肉，一丝丝红润开始在体表浮现，身体开始出现迥异于尸体的鲜活温度。
    “咳咳……咳咳……”
    王信忽然咳嗽，越来越剧烈，一股股混合褐色冰渣的鲜血从他口中，眉角，耳朵，破开的皮肤里溢出，迅速将他整个人染红。
    “大人！”“学长！”
    周围众人惊呼，却不敢动分毫，他们不知道这是回光返照还是其他，武道知识储备里没有这样的内容。
    咳嗽没有停止，褐色冰渣之后是黑褐色的血块，碎骨，碎肉等更加恐怖的东西，一股腥臭的味道弥漫，比茅坑还要臭。
    这种恐怖的景象足足持续了几分钟的时间才渐渐缓和下来。
    王信大口地喘气，面色不正常的红润，浑身血污腥臭，比乞丐还臭，但极其诡异的，周围官兵从他身上竟然同时看到了‘洁净’二字。
    “学长？”马阔一喜。
    “我没事了，而且修为有进步，大家不用担心。”王信缓缓平复自己的呼吸，看了周围一圈，柔和道：“大家快去医馆治疗伤势，修整，处理俘虏，一个小时后，我们出城灭杀吃葡厉，夺取属于我们的胜利。”
    “万胜！”
    “是，大人！”
    一千多士兵军官露出儿童般的喜悦，欢呼不已，抬着受伤的战友向四面八方散去，井然有序，一切都恢复了。
    王信内视体内各处经脉和肌肉。
    千疮百孔，到处都是刀割般的伤口，许多地方青黑一片，看似完好，其实已经被低温冻死，完全失去了活性。
    这就是跨越两个等级使用寒冰属性真气的代价。
    也有收获。
    一直在经脉和肌肉之间奔涌的气血缓缓渗入各处骨骼之中，犹如一条条网状红线缠绕在骨骼上，为其运输气血，锤炼骨骼、骨髓，更加深入地改变原本脆弱的人体。
    炼骨境！
    而且是炼骨境中期！
    在寒冰重伤之下，王信冒死一搏，风险很大，动辄骨碎人亡，一辈子瘫痪，成功率极低，一般人绝不敢如此。
    但他成功了，气血来源除了心脏又多出了骨髓这个重要部位，而且气血的质量更高，更沉重，正在缓缓改变全身的血液，强化身体各处肌肉和器官。
    也正是多出了这一股全新的气血，才让他从冰雪之中苏醒过来。
    “马阔，如何，还能再战吗？”王信闭眼搬运气血，尽量修复身体的重重暗伤。
    “能，学长。”马阔咧嘴一笑：“很幸运，只是胸骨断了两根而已，没有伤到内脏。”
    “很好，林点点，我军伤亡情况。”
    “是，学长。”林点点神色一肃，点开系统面板里各个小队汇总上来的情报：“第七小队全灭、第二十三小队全灭……第三十一小队战死大半，第四中队长王镇战死，建制崩溃…重伤九十六人…”
    “总战死五百二十一人，其中直接战死于吃葡厉手中的有一百余人，目前我军可战士兵一千六百一十一人。”
    林点点声音中蕴含无尽的悲伤。
    这一窜窜数字，每一个都是朝夕相处的战友，她知道每一个人的姓名，知道他们家里的情况，知道他们的喜好性格。
    然而，就这样死了。
    一战之下，占据守城优势，又有鱼人相助，阵亡率超过百分之二十，已经超过帝国军队的崩溃线。
    一般而言，无论怎么算，这支军队都已经失去战斗力。
    “士气如何？”
    “学长放心，以我项上人头担保，我军依然士气旺盛，甚至比开战之前强。”马阔断然道。
    “以存活下来的士兵和军官为基础，重整编制，尽快恢复战斗力，乘吃葡厉伤势未好之前打死他。”
    “是。”
    ……
    一个小时后。
    六棱堡吊桥缓缓落下，一名名衣衫带血的士兵踏着整齐有力的步伐走出，鳞甲森森，刀枪明亮，一股浓浓的铁血煞气扑面而来。
    残酷的战斗没有击垮他们，反而使他们越发强大。
    紧随这一千六百余人部队的是一片片从护城河爬出的鱼人，眼睛嗜血，黑色的鳞甲迅速铺满土地，数量足足有五千余人。
    鱼人头目数量也不少，阵型相对散乱，簇拥着中心的双海儿姐弟。
    “人类在诞生强者和集团作战上的确有莫大的优势。”双戟低语。
    以他的眼力，如何不能看出这虽然只是一千六百人，但如果对上，最多十几分钟就能将已经整合附近海域数个部落的自己击败。
    更不用说炼骨境武者的存在。
    “暂时不需要担心，至少在海中，霸主依然是我鱼人一族。”双海儿淡笑道。
    王信部大军出征的情报第一时间传到了吃葡家的大军中央。
    军营层叠交错，旌旗林立，队列整齐肃然，一战过后，虽然精锐丧失大半，但吃葡大军依然是六千余人，是王信部的四倍有余，绝不是可以轻易拿下的存在。

 第63章反攻

    “这个贱民还敢主动出城？天助我也！”
    吃葡厉表情阴冷，只剩下的右手中把玩着一颗面容惊恐的俊俏头颅，脖子断口参差不齐，像是被直接扯断一般。
    在他的脚下，一具无头尸首已经变成了肉酱，白色华服混合血液，形成一种让人触目惊心的视觉冲击。
    周围还残存的四名炼骨境武者噤若寒蝉。
    孙星武心中犹如刀割斧锯一般，浓浓的悲痛充塞内心，但面色不敢显露分毫，反而露出笑容，恭敬道：
    “恭喜公子，天要其灭亡，必使其疯狂，以我六千人之众，定能一举将这个贱民歼灭。”
    “孙大人说的是！”
    “待我们灭杀王信，重整军伍，就算是周家来了也一样要死，吃葡家和公子您的威名将响彻帝国！”周围人出言恭维。
    “哈哈，这一日我会和诸君一起见证，未来的骑士领当中也少不了诸位的襄助，如有卓越战功，新的骑士也未尝不会诞生在诸位之中。”吃葡厉哈哈一笑，随手捏碎手中的头颅。
    周围炼骨境武者眼睛一亮，冰寒刺骨的氛围缓和下来。
    大军有序推进，七百米，六百米……步履整齐的人类士兵和密密麻麻的鱼人犹如一大股乌云横压过来。
    吃葡大军也没有留在全无防护的军营，同样排列出整齐壮观的大军，刀剑明亮，从气势上并不逊色分毫。
    “我要见王信大人！”
    “让开！”
    一名高举白旗，身上没有任何兵器铠甲的炼肉境武者高喊。
    他如愿以偿地通过各级军官地检查，来到王信面前。
    “王信大人，恭喜，恭喜，开国之后八百年未见的天大喜事降临在您的头上！”
    这名使者面无白须，一上来就恭敬拜下，脸上激动得发红，丝毫演戏的成分都没有，发自内心。
    却发现，周围寂静一片，无论是军官士卒，还是身前的少年都是面色平静无比，一点想象中的好奇都没有。
    “大人可知何等喜事？”白面使者表情一僵，继而忍不住激动起来：“男爵之位！男爵！一县数十万生民，百里之主，世袭罔替！”
    尽管知道他要说什么，马阔和姚平等人还是忍不住地动容。
    骑士，只是最基础的骑士，预备贵族，只有男爵才是真正踏入了贵族的大门！
    在帝国无论何时何地都是举足轻重的人物，可以参与影响整个帝国的政治当中，就算是伯爵公爵之类的大贵族也必须在明面上对男爵保持一定的礼貌。
    除了面见自己的封君之外，就算是面见皇帝陛下也只要鞠躬就可以，不需要行跪拜礼。
    这才是真正的贵族！
    “我也不诓大人，现在我手中只有四个骑士领的册封文书。”白面使者歆羡道：“但吃葡厉少爷以家名和身家性命担保，只要您能为他作战，夺取最终的虚空岛，他愿意付出一切为您取得男爵爵位和实封领地。”
    “男爵王家，世代相传，万世不替，第一代男爵的名字将永远在王家里流传，香火永不断绝。”
    马阔等人眼中露出羡慕和向往之色。
    在雍国人心中，事死如事生，血脉和名字的流传与现世的活着同样重要，甚至许多雍国人认为后者更加重要一些。
    “册封文书烧了，视频传遍全军。”
    “人，驱赶了事。”
    “是，学长。”马阔遗憾地看了一眼白面使者，没有任何意外，不顾他的挣扎和震惊将册封文书夺来一把火烧了。
    王信部全军上下士气一振，对接下来的战斗再无一点迟疑。
    四百米，三百米。
    “射！”
    “射！”
    各个队官同时命令，一片密密麻麻的箭雨升起，向远方覆盖，数量足足八百有余，一波又一波。
    普通士兵，无法达到射声弓箭手的水平，但是在严格训练之后掌握射箭技巧覆盖射击毫无问题，为这些士兵配齐弓箭对于王信部来说更是没有难度。
    与此对比，吃葡家虽然有六千余人，但是射过来的箭矢也不过三百余枚，不足王信部的一半，准度也有所不足。
    他们的精锐丧失大半，不是死了就是被俘虏，剩下的绝大部分杂兵实力和装备都是大不如人，能有这些弓箭手已经算是难得。
    “啊！”
    “救我！”
    箭雨在双方军队头上落下，叮当声和惨叫声不绝于耳。
    区别在于王信部这里所有士兵甲胄齐全，配合紧密，盾牌连成一面，几无空隙可言，是真正的百战之师，士气和配合都在巅峰。
    一波波箭雨袭来，除了叮叮当当声之外只是偶然有士兵受伤，被身边战友保护在内。
    吃葡家大军完全相反，这些剩下的普通部队装备极差，披甲率不到三分之一，平日里的待遇也差，动辄被打骂，别说和精锐部队间隔一段时间能得到一枚丹药，就算是普通的吃食都难以保证充足。
    更不用说训练，能够列出阵型，跟随在精锐部队后面打下手才是它们的事情。
    此时箭雨落下，顿时产生了可怕的后果，箭矢毫无阻碍地刺入这些不过凝血初期的士兵躯体里，粗布衣服唯一起到的作用是扩大伤口处的血污。
    一波箭雨落下，近百人死伤，军阵顿时空缺了一大块，少数披甲的士卒在这种情况下亦不能幸免。
    “逃！”
    “凭什么给孙家卖命！”
    没有任何意外，这些平日里不受重视，饱受欺压的士卒立刻崩溃了，向四面八方溃逃。
    这和郭周的宣传组的努力也有很大的关系，在王信的要求下，宣传组以金钱开道，几乎‘骚扰’到了参加岛屿争夺战的每一个玩家，宣传王信部的待遇，优待俘虏等政策，并且展示多种视频文字证据。
    私信比电信诈骗还要密集。
    吃葡家的普通士卒崩溃逃亡起来没有任何后顾之忧。
    “混战！执法队何在？”孙星武暴怒，虽然刚刚经理丧弟之痛，但是他没有任何背叛吃葡家的想法，依然是以家族为重。
    “杀！后退者死！”
    执法队以孙家嫡系组成，每日厚养恩遇，分布在各营当中，此时依然忠诚，毫不手软，铁血屠戮，先期崩溃的数百名士卒迅速被镇压。
    骚动的大军暂时安稳下来。
    但是，对面的箭雨还在下，绝不因为孙家的残酷手段而有丝毫迟滞。

 第64章先锋鱼

    箭雨变成了真正的雨滴，再这样下去，迟早要崩溃。
    “周营正，可否解决对面的弓箭手？”孙星武面色阴沉地看着面前的炼骨境武者。
    经过此前的战斗，现在能战的射声弓箭手还剩下百余人，依然是超过敌方的优势。
    周秀面有难色：“孙大人，一旦我们暴露，对面会立刻针对覆盖射击的，而即使是射声弓手也无法射穿对面的厚盾……”
    咻咻！
    话还未结束，天空便飞来一阵箭雨，经过数次校准后笔直地落在二百余弓箭手的阵地上，溅起一片血花。
    这些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弓箭手死伤惨重，瞬间崩溃，失去了战斗力。
    “走！孙大人，我们这里有内奸给对面的弓箭手群指引校准。”周秀面色一变，大喊一声，逃似的离开原地，举起盾牌。
    “走什么？你给我反攻，反攻懂吗？”孙星武勃然大怒。
    咻咻！
    天空箭雨再次落下，这次精准地将孙星武周围一大片空间覆盖，叮当声不绝于耳。
    死伤不多，这是孙氏最后一点精锐，训练、装备都还在，结成严密阵型阻挡住了箭雨的覆盖射击。
    但也因此，他再也无法用强力镇压射声营，让他们冒死反击，吃葡家大军彻底失去了远程反击能力。
    咻咻咻！
    天空箭雨再次落下，目标再次回到普通士兵的军阵当中，瞬间掀起大量的死伤，本就只有一点的士气迅速崩溃。
    “逃，留下来必死！”
    “后退者死！杀敌一人，赏银一两，给我上！”
    士卒们在求生本能地刺激下想要逃，孙氏嫡系督战队严厉制止，残酷镇压任何率先出现的苗头。
    军阵里突然陷入一阵诡异的安静当中，士卒们不再大喊大叫，哀求督战队放行。
    “你们想要干什么？孙大人和吃葡公子可是还在军中！”一名孙氏伍长心中不安，厉声喝道。
    “杀！”
    “你要我们死，你就得死！”
    几乎是同时，附近数百人暴动，刀枪齐鸣，目标不是敌人，而是这些孙氏的督战队，刀光将他们笼罩，不再盲目逃跑。
    “你们敢造反？”孙氏督战队大吼。
    但是全无用处，周围人都反了，数百人团团包围，一人一刀将这些肆意砍杀逃兵的督战队剁成肉酱。
    “走！谁敢拦杀谁！”
    士气崩溃的逃卒杀气腾腾地向外跑，不管是谁，不管是姓孙还是吃葡，只要敢拦着，就会迅速吸引四名八方的逃卒，将他们瞬间淹没。
    士气和战斗的时候是两个极端。
    而箭雨也没有落到这些逃卒头上，让他们安全逃离。
    “逃啊！”
    “你们吃了多少孙家的粮，现在要为孙家卖命？”
    “留在原地就是死，快走！”
    大崩溃发生了，几乎是同时出现，而且不同于毫无秩序的逃兵，这些逃卒似乎是有微弱的组织，知道往哪里跑，也会偶尔合作。
    一旦有孙氏督战队出现，附近逃卒就会向这里聚集，直到杀尽阻拦的孙氏督战队为止。
    就像是由一只无形的手在操控、指挥这些逃卒。
    转眼间，漫山遍野都是逃卒，六千余人的孙氏大军在顷刻之间崩溃，核心孙氏和吃葡家部队接连砍杀，但根本无济于事，稍一分散就会迅速被反过来消灭，只能紧紧地所成一团自保。
    数分钟后，漫山遍野的逃卒为之一空，战场上的场景再次清晰出现在人们面前。
    六千大军已经消失，现在的吃葡家只剩下八百余人，其中有小半还是系统村卫。
    “继续射击。”王信欣喜，转身对郭周夸奖道：“宣传组这次的工作很不错，记大功。”
    “主要是其他战友够强，这才能说动普通士兵。”郭周额头上见汗，闻言有些不好意思。
    叮叮当当的箭雨还在落下，造成的伤亡不多，但一直积攒下去将会是一个恐怖的数字。
    “冲上去，杀光他们！”吃葡厉满面狰狞地咆哮，不再等待。
    不到十分钟的时间，甚至两边军队都还没有接触，自己这边就崩溃了大半，这让他依赖军队轻松消灭敌人的想法完全落空。
    他完全不能理解。
    八百余人的铁甲部队迎着箭雨向数千人类和鱼人的大军发起了进攻，从远处看，倒是有一股惨烈的味道，勇士有死无生。
    “孙氏和吃葡家养尊处优的核心部队，也能知道死战二字怎么写？”王信笑了笑，停止射击，恢复双臂的力量。
    “进军！”
    同样主动进攻。
    铺天盖地的五千鱼人为先导，精锐部队居于中央，一头向吃葡家的八百余人撞去，就像是鲨鱼在噬咬章鱼，单纯的捕猎，两者体型相差太大。
    嘶嘶！嘶嘶！
    鱼人群撞上了吃葡家最后的核心部队，两方刀枪对撞，瞬间血肉横飞。
    从战果上看，绝大部分死亡发生在鱼人这边，吃葡家只有少量伤亡。
    这和双方的实力有关，吃葡家的最后精锐绝大部分都是炼肉境武者，装备、训练一概不缺，阵型密集，对上散兵游勇的双鳞部鱼人自然是大战上风。
    鱼人数量虽巨，将吃葡家的人包围得严严实实的，但却没有办法。
    “真的就人类强，鱼人就弱？”双戟咬牙：“这绝不是真的，就算是在陆地上，鱼人也应该是霸主种族，亲卫，随我杀！”
    这种结果深深刺痛了双戟的自尊心，不愿意承认。
    双海儿欲言又止，低级鱼人理智有些低下，不可能如人类那样做出密集配合阵型，这结果是合理的，毕竟人类也没有鱼人那样的繁殖力。
    此外，水中作战，也不需要那样的阵型。
    不过她还是没有说什么，身体微微颤抖，嘴巴以不正常的弧度张开，露出内里尖刺一般的密集牙齿。
    一团深蓝色的水球缓缓从口中溢出，最后像是一个气泡一样飞到双戟的身上，在他的身体上披了一层湛蓝色的透明水膜。
    鱼人王族天赋，水甲！
    在先天以下就能觉醒天赋，这在王族血脉里也是极为少见的。
    “杀！”
    双戟统帅一支百人的精锐鱼人部队杀入吃葡家阵型相对薄弱处，近半人都是炼肉后期级别的鱼人大头目，剩下的也全是炼肉中期级别的鱼人头目。
    全员装备特制双层铁甲，智慧相对较高，阵型已经能够做到密集，这是一股庞大的力量，是他们姐弟整合附近海域的结果。
    两方武器猛烈交击，火花四溅，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鲜血和残肢断臂堆积。
    僵持一阵，在双戟的亲自冲锋下，吃葡家阵型被硬生生地撕裂出一个大口子，大股鱼人从缺口处涌出，杀戮抵抗的吃葡家武者。

 第65章共和派

    吃葡家阵型还是被破开了。
    大量伤亡开始出现，五千余鱼人加上精锐围攻，一般来说这八百人必死无疑，没有什么生机可言。
    许多初次面对残酷战场的吃葡家和孙家武者心中震怖，战意动摇，什么家族荣耀，什么战士尊严在横飞的血肉之中都犹如阳光下的冰雪一般，迅速消融。
    这完全不同于往日的碾压和镇压逃兵，是真正的战斗！
    “卫如钟！”吃葡厉单臂抓住流星锤，全身上下火红色的真气一闪即逝，但没有出手，而是冷喝道。
    “是，公子！”
    一直跟随在吃葡厉身边的光头壮汉瓮声瓮气地应了一声，提起一柄上百斤重的钢铁巨斧扑向双戟战场。
    钢铁巨斧威力极其恐怖，一横一砸之间两三名炼肉后期的鱼人大头目就被劈成两段，双层甲根本不能挡。
    炼骨境，而且是炼骨境巅峰！
    双戟面色凝重地看着不远处的光头大汉，手上的动作稍缓，脚步稍顿。
    “死！”
    却已经来不及了，卫如钟数斧头劈开身前的鱼人，一步来到双戟面前，钢铁巨斧高高举起，犹如一座大山镇压而下，空气都被压出爆裂声。
    “嘶嘶！护卫族长！”
    附近的二十余名炼肉后期鱼人震动，本能一样地迅速向这里靠拢，二十余柄钢铁长矛齐刷刷地刺向大汉，还有四五名鱼人手持钢铁大盾阻拦在双戟面前。
    身为鱼人族长，他的实力绝不能简单的以境界计算。
    轰！
    一蓬火星绽放，卫如钟一把劈开四五名鱼人面前的钢铁大盾，将他们打得吐血，盾牌凹陷，大斧横扫，荡开周围刺向他的二十余柄铁矛，砸死五六人。
    双戟震怖，萌生退意。
    面前这个大汉简直是巨灵神下凡一般，在近三十余名装备精良的炼肉后期武者围攻下瞬间死伤近半，无可阻挡，实力远远超出了普通的炼骨境巅峰武者。
    更不用说，敌营中还有更强的存在，那时候他逃都逃不了。
    “进！”
    “万胜！”
    正在这时，一阵欢呼传入两人耳中。
    在吃葡家大军右翼，层层鱼人自动让开，一只铁甲森然的部队正式踏入战场，浓浓的军阵煞气扑面而来，夹杂着必胜的信念，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杀！”
    两支人类大军正式接触，立刻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在鱼人猛攻下佁然不动，只能依靠族长亲率精锐重点突破的吃葡家军阵在这时变成了纸糊的，一冲就散开，碎渣被不断前进的军阵吞噬。
    挡不了，怎么也挡不了！
    吃葡家的士卒惊恐地看着对面，论实力，他们全员炼肉境，比敌人还要强很多，但是不知为何越打越难受，每个人每时每刻都面对着数把刺过来的长枪，而己方的盾兵不知为何傻了一般，总是慢了半拍。
    明明个体实力占据优势，但他们却完全不是同等人数敌人的对手。
    更不用说，此时敌人的人数是他们的两倍，还有数千鱼人参与围攻。
    打不了，完全打不了！
    “前进！杀！”
    吃葡家的大军从外围到内圈迅速崩溃，迅速死亡，不管顽抗也罢，投降也罢，一层层士卒倒下，不到数分钟就被消灭了一半，根本不费什么力气。
    轰！
    火焰流星锤还是忍不住了，再也不能继续保存力量，从远处飞来，瞬间将十余名士兵连人带盾牌轰爆。
    前线一空，即将绝望的吃葡家士卒士气为之一振。
    如此惊天一击，足以在任何军队里引起附近小范围的士气跌落，再没有同等战力牵制，数千数万大军就此崩溃也是寻常。
    高阶武者统治战场的能力就在于此，虽然无法一人敌大军，但也不需要敌大军！
    “他出现了！”
    “杀！”
    “我们的先天，斩杀此人，我们的先天之路将出现！”
    然而，眼前的场景彻底颠覆了吃葡家官兵的认知，王信部的士卒眼睛立刻通红，汹涌的兵潮变得更加密集，铁流一般迅速向这里靠拢。
    沿途但凡有吃葡家的人胆敢阻挡，立刻便会被淹没，铁壁挨着铁壁，长枪成林，更有数部兵马杀向吃葡家大军的后方，企图完成合围，插翅难逃。
    吃葡厉和周围所有的士卒心生寒意。
    一旦完成合围，又如此悍不畏死，不用再出现其他高阶战力，就算是后天真气武者也要被活活围死！
    吃葡厉以下战意动摇，勉强激起的士气以更快的速度下跌。
    “我就不信，这些是不是都不怕死！”吃葡厉怒喝，火焰真气腾的一声点燃全身，独臂猛然一挥，火焰流星锤砸向当面的盾壁枪林。
    空气被点燃，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流星锤当真如天外流星一般，是自然灾难，在真气耗尽前人力根本无法阻挡。
    叮！
    “万胜！”
    在士兵的欢呼声中一道寒冰色的剑光从枪林当中飞出，笔直地点在火焰流星锤身侧，将其点开，残余的力道只撞偏了几面盾牌，没有造成任何死伤。
    “贱民，你，选择了一条死路！”
    吃葡厉冰冷地看着王信：“八百年前，共和派玩家里高手辈出，罡气境、王者级武者也不少，但是他们都败了，败在太祖皇帝和先祖的手里。”
    “现在，区区你一人，也敢挑衅帝国八百年的秩序？”
    “我一向优待俘虏。”王信没有说什么，拔剑而起，一道寒冰剑光笔直地杀向独臂的吃葡厉。
    他恢复得不错，应该有珍贵的保命疗伤丹药，但还是会死。
    “狂妄！”
    吃葡厉怒喝，流星锤舞成了一头火焰巨蛇，一头撞入寒冰剑光当中。
    叮！
    凶猛蛮横的火焰巨蛇撞在寒冰剑光中就像是撞到了一团柳絮，虽然击中，将敌人逼退，但根本不受多少力，转眼间剑光就会再次回转。
    “你突破了？”吃葡厉一震。
    比上一次强了，上一次每接自己一击他都会受伤，但这次却根本没有这种迹象，就像是一枚弹簧，越是压制，爆发出来的力量越强。
    虽然还是处在下风，但却多了一股游刃有余。
    “是。”
    王信淡淡说道，寒冰剑光回转，刺在流星锤链条上，不等锤头返回立刻转移，杀向吃葡厉肉柱般的脖颈。
    火焰流星锤和寒冰剑光叮叮当当交击，不分上下，寒冰真气和火焰真气偶尔相交，便会化为一团炙热的白色真气向天空飘散。
    王信部大军在这难得的空隙里迅速推进，消灭残余之敌，完成合围。

 第66章卫如钟

    烈日之下，冰雪消融。
    战场上就是这样一副场景，吃葡家的大军在实力不如人，在数量上近乎十倍差距，在士气上也没有优势。
    仅仅只过了不到五分钟的时间，这八百余吃葡家和孙家最后的精锐就彻底败亡，系统村卫全部战死，剩下的人一半战死一半投降。
    铁甲兵锋洪流开始向唯一还在战斗的地方汇聚，一层又一层，近八千大军将这里围得水泄不通，成山成海。
    大局已定，如此密集广阔的军阵，只要保持基础士气就可以围杀先天。
    “滚啊！”
    早在大军开始合围的时候吃葡厉接连怒吼咆哮，想要砸开王信，避免陷入军阵中，但全无涌出，冰火真气对撞之间冰色真气在后退，但转眼就追了上来，根本无法逃脱。
    王信挥洒手中的寒冰剑光，对真气的运用越来越熟练，最大限度地避免寒冰真气伤害到自己的身体，炼骨境的气血也缓解了一些，能坚持的时间更长。
    “阴杀！”
    寒冰长剑速度徒然暴涨，幽暗之光混合寒冰色泽刺向吃葡厉的脖子，火焰流星锤巨蛇般猛回头，砸在寒冰长剑上，果不其然只感受到了微弱的阻力。
    但这次，寒冰长剑没有如往常一样后退，而是再度加速少许，刺向吃葡厉空荡荡的左肩。
    火焰流星锤依然灵活，犹如活物一样摇头摆尾，但残缺一臂给他带来了无法避免的影响，速度慢了一丝。
    “你敢！”吃葡厉痛苦嘶吼。
    他的左肩被剑锋割开，露出一个巴掌大小的伤口，白骨清晰可见。
    没有流血，血液一出现就被火焰真气烧成灰烬，封堵了伤口，但伤口上的寒冰真气却不是简单的焚烧就能驱除的。
    伤口处的一片地方已经变成了青紫色，大量的寒冰真气与火焰真气以此为战场激烈厮杀，进一步牵制了吃葡厉的力量。
    叮叮当当的声音不绝于耳，这次寒冰剑光占据了上风，剑光时不时突破火焰流星锤的防护在吃葡厉身上留下一道道伤口，寒冰真气侵入其中，让他的速度越来越慢。
    王信的速度同样在变慢，寒冰真气也在侵蚀他的肉身，但剑的速度没有变慢。
    “公子，我来助你！”
    一声爆喝干扰了战场，马阔等人回头看去，不由得惊怒异常。
    一名体格雄壮的光头大汉正排开众人向这里杀来，铠甲已经破碎，浑身浴血，既有自己的也有别人的，宣花大斧横扫猛砸，竟无一合之敌，正在合拢的军阵竟然被他撕开了一个小口子。
    虽然无用，这个小口子小裂缝相对于八千人的军阵来说微不足道，最多能活得久一点。
    短短时间内，竟然让这光头巨汉突入两人的战场，一斧头砸向王信的后背，速度迅捷，力量威猛，几乎已经超越炼肉境的极限，完全能够威胁后天真气武者。
    吃葡厉眼睛一亮，身上火光一盛，配合宣花大斧一左一右围杀。
    然后两人都扑了一个空。
    两米多高的壮汉杀来，王信又不是瞎了，早就撤走，立在万军之中静静地看着两人。
    “进！”
    “杀！杀！”
    一排排钢铁大盾紧挨着，不留一丝缝隙，犹如铁山一般推进，后方长枪如林，连绵不绝，煞气冲天，足以击溃一位先天武者的心防。
    “公子，走！您不是岛主，只要逃出这个岛就能活下来！”卫如钟露出惨烈之色。
    “好，我如果能逃出升天，一定会厚待你的父母。”吃葡厉回答得干脆利落，避开王信方向，从卫如钟杀回来的军阵薄弱处离开。
    逃出的机会还是有的，只要没有同级强者牵制，他就不信所有人都悍不畏死，就连鱼人也都是如此……
    一股剧痛从后背传来，打断了他的思绪。
    “你在干什么？你疯了吗？！”
    吃葡厉难以置信地转过身来，咆哮道：“你知不知道你的家小还在我的家族里面，你知不知道你是我自小培养的亲卫，吃我的穿我的，你为我去死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为什么要背叛！”
    “你疯了，真的疯了！！”
    吃葡厉大口吐血，语无伦次。
    “没有疯。”
    卫如钟表情平静，仿佛手中宣花巨斧砸入的不是自己服侍了前半生的公子后背，而只是一截木头。
    “公子，我的天资远远超过你，现在却只是一个小小的炼骨境武者，未来晋级先天的机会很小，更上的机会不可能。”
    “因为，我是一介奴仆，修为绝不可能追上公子，更遑论超过。”
    “而我，想看一看先天如何，罡气境如何，甚至更上的境界，为何不能向往？我的天资本该可以如此。”
    话到后半段，他已经不再理会气息越来越微弱的吃葡厉，恭敬而诚恳地看着王信。
    卫如钟松开手，放下手中巨斧，任由他和吃葡厉的尸体一同落下，跪倒在地，近乎大吼道：“大人，您可知我的天资？”
    “九岁，没有任何锻炼，身体就达到了凝血境巅峰，十岁，没有任何功法也没有多少磨炼，炼肉境，从而被吃葡家选为亲卫，侍奉家主第三子，随他潜伏林州十二年。”
    马阔等人动容，停下脚步。
    “十二年！”
    “十二年后，我是炼骨境巅峰，以后要永远跟随在这个废物身边，他后天我炼骨，他先天我后天，永远不可能逾越！”
    “这个依仗家族的的废物有先天之上的才能吗？”
    “没有！”
    “大人，我没有忠诚，只有武道。”卫如钟额头重重砸地，鲜血流出，露出白骨：“给我武道，给我未来，我将为您效力。”
    王信沉吟许久。
    他在这个人身上嗅到了危险的气息，不是实力，是那种燃烧一切，不受任何束缚，一切只为了武道为了变强，全无底线的疯狂。
    至于背叛道德什么的倒是无关紧要。
    可以肯定，未来一旦出现得到更强力量的机会，他也会如今天这般决绝。
    “好，我会给你我的武道。”
    最终，还是如此，没有什么犹豫的，必须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等活下去再说，再去考虑未来。
    “谢大人！”
    卫如钟恭敬起身，亲手斩下吃葡厉怒目圆睁的头颅，侍立在王信身后。
    侯爵之子，被一介平民斩杀。
    这一幕永远的定格在所有人心中。
    即使早有预料，他们心情还是无法抑制的剧烈起伏，惶恐，快意，忧虑等等情绪涌上心头。
    于此同时，这幅画面犹如爆炸一般迅速传遍整个战场每一个的眼睛里，引起更加剧烈的震荡。

 第67章震荡

    不知几百年了，是五百年还是六百年，自开国那那一代的血腥战争之后，贵族秩序建立，就看不到一个平民就这样堂而皇之地击杀侯爵之子。
    即使在战争中，一个贵族与另一个贵族交战甚至和外国交战，死的也只是大量的平民，失去许多利益，贵族极少死亡，最多缴纳大笔赎金而已。
    而在今天，这一切重新被打破，一个贱民杀了一个贵族！
    这一切海啸一般席卷整个虚空岛屿战场，也没有办法不吸引所有人的目光，因为除了少数点缀之外，虚空岛屿争夺战的两个主角已经出现，最终的胜利者将他们之间诞生。
    首先表现出极大惊恐的是初三（七）班的人，他们是王信的同班同学，固然王信必死，但帝国的法律可是有诛连的！
    王信做下的事情有较小的概率会让他们犯罪坐牢。
    即使不坐牢，也会在履历上增添一笔‘与帝国叛逆同班’的评价，无形中会立刻被拒绝在任何帝国官府单位任职，其他商会、镖局等地方也不会接纳他们，冒不必要的风险，反正人不缺。
    除了有家底有背景的人外，大部分人的人生就这样毁掉了，努力无用。
    “王信，求你，求求你了，看在我们的交情上，快向周传雄公子投降吧！”一个平日里也有交谈的同学通过系统通讯苦苦哀求。
    他想要立功。
    “王信，我曹尼玛！你天杀的……”
    “投降吧，周公子不会计较你之前的过错，求求你……”
    王信表情平静地看着这些污秽不堪的谩骂，还让他去送死的苦苦劝说，没有愤怒，心中也没有任何动摇。
    天下之事，天下人为之。
    他所做的一切是为了自己的私心，一个运转优良的武道科学社会能极大地提高人类对武道的探索，让他离长生更进一步。
    但同样，这条路也可以让社会上的绝大部分人获利，从现在困苦、被奴役、常常面临死亡的境地中脱离出来，未来也有了希望。
    这也是在他身边这么多人舍身往死的原因。
    在通往正确道路的路途中，许多人死了，仅仅此战就阵亡了五百多人，他们没有后悔，但天下不仅仅是他们的责任，也有其他人的。
    没有人可以理所应当的无辜，站在岸边从容地看着别人拼搏，自己不沾染一丝水滴就迎来全新的武道社会。
    “……此战，我军阵亡五百二十一人，小队长和副队长三十七人，中队长阵亡四人……”在林点点沉重的话语中，会议的气氛一暗，哀伤弥漫。
    许多人的朋友、亲人都死在了这场战斗，阵亡率高达四分之一。
    “……俘虏六千二百四十一人，其中炼骨境武者十多人，炼肉境武者二百六十六人，绝大部分俘虏在确认政策之后都愿意加入我们……吃葡家和孙家罪大恶极者被审判……”
    “……立有重大战功，晋升姚平、蓝铃、郑勇、韩凝香为大队长，武思思晋升为第一特战中队队长，秩比大队……”
    各项抚恤、城池修复、编练新军等事务迅速被处理，满目疮痍的大地开始恢复平静，生机与活泼再次出现。
    军议结束，军官们向四面八方散开。
    王信接过马阔递过来的墨玉石碑。
    一股冰凉的感觉传遍全身，体内某种东西被迅速补满，岛屿上七八道白色光柱冲天，发生剧烈变化。
    最终，一切白光消融，合为一体。
    【大型城镇】
    面积：六十六平方公里
    卫队：炼肉后期铁剑卫二十六名，炼肉初期刀盾卫三百六十名。
    建筑：高级铁匠铺，高级丹药房，高级医馆，中级杂货铺。
    地灵：在岛屿内修炼速度+25%，天地元气浓度+25%。
    剑道领主：剑的攻击力增加25%（攻击力=速度+力量+未知）。
    领地卫队新增了三百六十名盾卫，王信在作战中发现军团战争中需要大量的基层士兵，故而做出了改变。
    中级铁匠铺变成高级铁匠铺，产量增加许多，能够产出更高级的兵器，丹药房没有改变，似乎已经到了镇级的极限，但是在晋升为大型城镇后产量再次增加了近半，满足八千人的修炼外加与鱼人贸易毫无问题。
    王信闭上眼睛，进入修炼当中，道道微凉的气血从心脏和骨髓处出发，按照《冰蚕劲》的气血运转前进，温养受到冰雪冻伤的经脉。
    经过冰雪真气的不断摧残，他的身体似乎产生了一丝抗性，更加坚韧，应该能在一个星期内彻底好转。
    ……
    一座一百多公里大小的海岛中，数万人马在惨烈厮杀，互相胶着。
    可以看到，有林州枫叶旗帜的部队组织和士气更加旺盛，占据了上风，将暴熊旗帜的部队压着打，但短时间根本分不出胜负。
    虽然如此，大多数人的心思却不在自己面前的敌人，更多的关注战场中央一金一黑两道气息恐怖的身影。
    他们一招一式之间声响震天，爆裂出的任意一道余光都能射杀一名炼肉境武者。
    最终，金光无可阻挡地暗淡下来，黑光越发旺盛。
    一名剑眉星目的少年单手提起一颗覆有头盔的头颅，低声冷笑：
    “金龙卫……呵呵，不过如此，这些年皇室越来越不像样了，连贱民之流也吸纳进去，成何体统。”
    “周氏万胜！”
    “苍天悠悠，林州枫叶永不凋零！”
    波浪海啸一样的欢呼声以这里为中心向四面八方传播，周氏的士卒士气大振，崔氏的士卒干脆利落地放弃兵器，跪地投降，没有任何顽抗。
    核心兵团处，崔家嫡系也只是犹豫了一些时间，在周氏大军靠近后也立刻逃散了，没有为崔家少爷死战的想法。
    “怎么会如此？那位大人不是代表皇室吗？怎么可能失败！”
    崔强面色煞白，只能紧紧控制附近的数百村卫结成圆阵，但安全感没有增加一丝，反而更加害怕了。
    他对身边的高大炼骨境武者哀求道：“大哥，还有什么办法吗？”
    崔武，暴熊佣兵团的首领，炼骨境武者，这些年林州突然崛起的势力之一，外界评价其果敢勇毅，视下属为兄弟，极得人望。
    即使是此刻，依然有数百武者聚拢在他身边，不住地看着自己的团长。
    “当然还是有的，小弟。”崔武轻叹一声。
    “是什么？大哥，你快说！”崔强惊喜，然后看见了自己胸前突然冒出一枚带着血丝的刀尖。
    速度很快，一刀搅碎心脏，没有什么痛苦，无愧于断风刀崔武的威名。

 第68章武道命运

    崔强死亡的刹那，护卫于他周身的数百名村卫缓缓融化，变成一地白光消失不见，暴露出暴熊佣兵团的众人身影。
    “叛逆崔强已经伏诛！”
    “我要见周公子！”
    崔武高举墨玉石碑高喊，恭敬无比。
    合围而来的铁甲大军一顿，沉默无声，没有人回应他的大喊。
    停顿了一会儿，铁甲大军再度徐徐前进。
    “各位大人，”
    崔武一颤，失去了在崔强面前一概的冷静，惊慌道：“我还有用！暴熊佣兵团可以为周家前驱，你们如果阻拦我见周公子一定会获罪的！”
    没有人回应，铁甲大军上前，刀剑明亮，将暴熊佣兵团淹没，溅起了几滴水花。
    十余分钟后，两颗面貌依稀相似的头颅和一面墨玉石碑摆放在周成雄的桌子上。
    “区区贱民，生活在我周家治下，不思感恩罢了，还敢顽抗！”
    周成雄淡淡道：“记下，出去后夷灭崔氏全族，杀尽暴熊佣兵团，以其头颅垒成京观放在郡府前示众三日。”
    “是，公子！”
    孪生姐妹中的妹妹身体一颤，这是在公然警告挑衅皇室，不满他们将手伸到了林州府。
    周成雄面带煞气：“接下来是吃葡家，这是我周家的土地，即使是开国侯爵家族，胆敢觊觎也必将付出代价……”
    “公子，新战报，吃葡家战场出现了结果。”一名炼骨境巅峰铁甲武士走入，表情惊愕，难以置信。
    “哦，速度不慢，吃葡厉虽然是庶子，想不到实力还是有一些的。”周成雄随意地点开，一愣，惊愕无比：“情报堂干什么吃的，这份情报确认过了吗？”
    “确认无误，公子。”铁甲武士沉声道。
    “呵呵……倒是奇了，怪事年年有，今天叫我碰上了。”
    周成雄冷笑道：“立刻出发，吃葡厉虽然是个废物，但也是贵族中的一员，竟然让一个贱民杀了，实在是丢尽了脸面，吃葡家真是没落了。”
    “是！”
    ……
    187岛，百废待兴，气象一新。
    新整编的士兵正在热火朝天的训练，军营膨胀了四倍有余，新兵在老兵的教导下迅速成长。
    王信穿梭于各处军营，在巡视和讲课，安抚新加入的伙伴。
    “大人，救命！”
    “求求您，求求您再绕我一次吧，我发誓今后一定会忠心耿耿为您效力！”
    路过一处简陋的军事法庭的时候有人大声哭喊，让他脚步一顿。
    是甘雄和几名在开战前就抓住机会叛逃的小队长，而且曾经接受孙星武的营正卒长等职位的任命，参与攻城战斗。
    “学长。”林点点在身后为他介绍：“甘雄、李蓝等八人参与反叛，杀害我方士兵，被判处死刑立刻执行。”
    她有些担心地看着王信，害怕他突然赦免这些人。
    这没有发生。
    王信平静地看着即将执行死刑的甘雄等人，他们既然为了私利和富贵加入了孙氏大军，自然要付出代价。
    “参与叛乱的还有九十一名普通士兵，其中六十一人在战争后期立有功勋，被赦免，还剩下的三十人被罚款，然后流放，等战争胜利后他们将会被驱逐出海岛，不得分享战争红利。”
    林点点面带一丝杀意，她原本想将叛逃而没有功勋的人全部杀了，但被阻止。
    此外，所有人都已经开始向往得胜后的生活了，不再毫无希望，看不到一丝光芒。
    只要战胜最后一个敌人。
    “按照规定，严格执行即可。”王信点了点头，继续巡视军营，以中队为单位深入士兵当中，为他们讲解武道难题，聆听他们在生活方面的困难和建议。
    并不轻松，如今队伍规模大了，即使以中队为单位也是四十个中队，一来一回一个白天就用完了，夜幕降临。
    “炼肉境，在于蕴养壮大气血，再以气血强化肌肉皮肤经络，两者相辅相成……”王信身边围了一圈人，除了马阔郭周欧临风他们，又多了五十几个新面孔，都是不超过二十岁的少年，还略带忐忑。
    亲卫队和其他部队一样急剧膨胀，已经达到八十二人之巨，不过王信还是可以接触到每一个，寻找到他们武道上的错漏。
    “学长晚安！”两个小时后，八十余名亲卫面带感激崇敬地朝王信鞠躬，有序离开泉水旁。
    最后，只剩下马阔三人，卫如钟，武思思，还有周围安静如石块的层层系统亲卫。
    “如何，《冰蚕劲》参悟得怎么样？”王信问道。
    马阔三人露出羡慕之色，他们三人自然都是有资格观看黄级上品功法，但无奈，哪怕有讲解也看不懂，知识储备不够，理解能力也还需要加强。
    对于王信来说，功法从来不是需要保密的东西，能有多少收获全靠自己的能力，如果自己能力不强，让位于更优秀的人也是应该。
    而不是如雍国一干开国者一般，为了维持自己的地位，不惜封锁功法丹药，压制民众的创造力，让武道文明直接开始倒退，更遑论进步。
    王信敢断言，雍国开国到现在八百年，即使是雍国皇室的整体武道知识水平相对于八百年前也高不到哪里去。
    很简单，皇室必定有黄级至品功法，但是就算在皇室也是绝密，又有几个人有资格修炼呢？
    就靠着几个人，每一代天资有高有低，如何去推动武道文明的发展？
    卫如钟强忍着激动道：“回大人，经过您的指点已经能理解小半了，剩下的武道知识储备欠缺太多，大约还需要三个月就能入门。”
    就算已经往很宽的地方想，打死他也没想到，一加入，就连忠诚考验都没有就授予黄级上品功法。
    这可是黄级上品功法啊！
    连吃葡厉平时都没有资格公开修炼，只有公爵、侯爵嫡子才能毫无顾忌地传承，天潢贵胄也不过如此。
    他自己就算再受吃葡家看中，修炼的也只是顶尖的黄级下品功法。
    这就是身份、制度，贵族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他人越过这些东西。
    而现在，如此等级的东西，就这样轻易到手，直到现在卫如钟还觉得自己在梦中一般，不愿意醒来。
    “我也差不多。”武思思有些不甘道，她自诩天资过人，此时却在修为和战力上接连受到严重打击。
    “这样么，看来你无法在战前晋升后天真气武者。”王信略有失望。
    “属下无能。”
    卫如钟惭愧，即使理解了功法，他也需要时间转修，三个月勉强能做到。
    这已经很快了，胆敢说自己三个月内必入后天的人无一不是超级天才，传出去一定能震动四方。
    “开始你们的问题，等过几天我的伤修养好后就不会有这么多的时间了。”王信微微闭上眼睛。
    卫如钟面色一紧：“是，大人，关于锻骨化真气……”

 第69章防线

    海边，波浪涛涛，狂风吹拂城墙。
    以棱堡为中心一公里范围内再次变成了一座巨大的工地。
    护城河外，每间隔十米就出现一群忙忙碌碌的人正在开挖新的护城河，同样是九米宽。
    堤坝上的人则在修筑城墙，不高，也就两米高一米宽而已，与即将成型的护城河间隔一米。
    这种一道护城河一道城墙的防线一共有八条，在八千余人类和一万多名鱼人的拼命干活下一点点的成型，预计最多半个月就能完工。
    除此之外，晋升为大型城镇之后投石机已经可以自主建造，只是精度不高。
    “周成雄那边怎么样？”
    王信又回到了挖土的老本行，晋级炼骨境中期后他的效率更高了，幽暗锹光弥漫，一铁锹就是一块等人高的土块被掀到岸边。
    在他身边，三百八十六名系统村卫也没有闲着，铁锹翻动，灵活无比，就像是真人一样。
    “和预想当中的一样，他击败崔强后立刻立刻向我方赶来，根据我们移动躲避的速度，最多一个月就会被追上。”林点点取出一份文件道。
    “他很自信。”王信点点头。
    “学长，还有一件事需要特别重视，周家虽然嘴上狂妄，但实际行动中却是很慎重的，没有轻敌。”
    林点点神色肃然：“根据马阔的报告，周家的大管家周泽亲自向他许诺，为了最终一战，周家放出了四个镇级骑士领和爵位，功劳最高的前四人将会受封周家的封地骑士。”
    “如果马阔能倒戈，并且取得决定性战果，周家会立刻册封他为绿水镇骑士，甚至连册封文书都准备好了，无法不让人心动。”
    “但马阔还是拒绝了，不是吗？”王信不以为意，继续挖土。
    “马阔能如此，但不代表其他人也能。”林点点忧虑道：“不用想，姚平、蓝铃、武思思等大队长一定也得到了周家大管事的亲自拉拢许诺。
    其他中队长和小队长甚至关键士兵也不会落下，一定有其他人接触，许诺各种平时无法想象的利益，比如领地、领地卫队官职、领地卫队士兵等。”
    “我个人认为，将会有很多人无法抵抗重视起来的周家的拉拢。”
    “我们也有优势的，中品功法，上品功法随意取用，武道前途光明，远不是一介家仆可以相比。”王信安慰道。
    “就怕那些人想不到那么远。”林点点情绪有些低落，也不说了，这是无解的难题。
    王信笑了笑道：“我对大部分人有信心，不需要担忧。”
    林点点走后不久，郭周过来汇报工作。
    她负责的宣传组是187号岛屿最重要的部门之一，在此前的战斗中屡立战功，分化瓦解了许多敌人的战斗意志，目前已经升格为宣传司，下辖五十人，郭周秩比大队长。
    当前，宣传司已经处在剧烈的战斗状态中。
    “如何？”王信埋头挖土，头也不回。
    “不顺利。”郭周取出一份文件，整理思绪片刻：“大部分人对我们的宣传持嘲讽抵制态度，少数人态度较好的人也没有正面回应我们的宣传，您重点标记的那些平民天才武者同样是如此。”
    “你觉得原因是什么？”
    “实力，只有这点。”郭周捋了捋头发，道：“他们一直跟随周成雄战斗，百战百胜，除了面对崔家稍有波折之外都是一战而下，连纠缠都没有，周家军内部已经对周成雄产生了盲目的崇拜，即使自己对现状不满也不愿意去改变。”
    “因为，他们认为一旦改变，就会死，失去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
    一个月的时间并不长，伴随着尖锐的警报声，一颗小黑点渐渐出现在众人面前，迅速放大，直到铺满整个天际视野。
    泱泱一百三十三公里宽的海岸线浮现在众人面前，旌旗林立，屋舍成片，道路交错往来，已经形成了一座繁荣的小城市。
    在周家的规划版图里，这里将会成为一颗南海中的明珠，承接各方贸易，迎送往来玩家，周家腾飞的最初一步。
    土石在猛烈撞击之后再次合为一体，大地最后一次愈合，一座两百平方公里的庞大小岛出现在海洋中。
    这是一片奇迹之土，土地肥沃，地势平坦，雨水充沛，周边渔获丰富，若是开发得当养活二十万人口绰绰有余，更有系统降临的各种生产建筑，只需铜币就能换取珍贵无比的丹药和兵器。
    千人成军，万人成林，此时周氏大军两万五千余人正在向这里缓缓逼近，刀枪明亮，士气高昂，如泰山压顶，无可抗拒。
    一干军官士兵见此军势心中都一震，惴惴不安。
    叮！
    棱堡城墙上，王信面色微微一动，点开系统面板。
    一位剑眉星目的青年出现在徐徐展开的系统面板里，毫不掩饰自己的骄傲和轻蔑：“赐予你封地男爵之位，降否？”
    “否。”
    “很好。”
    系统面板关闭，青年身影消失不见。
    在距离棱堡五百米的地方周氏两万五千大军停下了脚步，埋锅造饭，修筑营垒，一副肆无忌惮的样子。
    “要不要出精锐部队偷袭一下，必然会有所斩获，提振士气。”武思思跃跃欲试。
    “不用，你被多名炼骨境武者纠缠住会死，靠近周成雄一百米也必死。”王信拒绝了她的送死。
    周氏大军的营盘极稳，没有像孙家那样轻敌，在城墙上士兵的注视下他们开始组建攻城塔，投石机，吊桥等器物。
    足足准备了三天，周氏大军的营垒动了。
    “砸！”
    伴随嘎吱嘎吱的机扩转动声，一枚枚半人高的巨石被抛上天空，跨过四五百米的距离，带着尖利的呼啸声从天空坠落。
    轰！
    一枚巨石砸在护城河上，溅起十余米高的水花。
    这是巧合，五十多枚巨石大部分都砸在了空地上，也有砸在棱堡墙壁上的，除了出现一声巨响之外没有什么效果。
    真正命中的有两枚，一枚直接轰塌了第七道城墙一角，一米宽的砖土强直接破碎，连带后面七八名士兵变成一堆碎肉。
    还有一枚则砸在了棱堡城墙头上，砸碎了一片射击墙，三四人死伤。
    死状极惨，几乎看不到完整的尸体，面貌模糊，周围的士兵大为惊恐。
    “放！”
    王信也同样挥手。
    二十余架投石机早已校准了距离，此时一声令下，二十多枚巨石呼啸着向远方落下，虽然有校准，但精度果然很差，就算敌人的数万人的军阵密集也不过四五枚巨石命中。
    噗！
    好似西瓜破碎，三四人直接变成肉酱，更有一枚圆形的巨石滚动，将十余人砸死，一波巨石下来共有三十余人死伤。
    密集的巨石在两边出现。

 第70章填河

    两方的投石机互相猛砸，一直持续了半个小时才因为弹药耗尽才停了下来。
    王信部这边依托城墙死亡四十余人，周氏则死亡一百五十余人，交换比高达三比一，占尽了优势。
    但于此同时，八道护城河城墙出现了十几个巨大的缺口，虽然在紧急运送砖石修补，但一时间根本来不及。
    “上！”
    “后退者，畏战者死！”
    在悠扬的号角声和军官的厉喝中一支支千人铁甲重盾部队簇拥着形制古怪的攻城车开始攻城。
    与传统的攻城车相比，这种攻城车的肚子很大，与其说是攻城车，不如说是人力推动的巨大马车。
    四百米，三百米。
    “射！”
    咻咻咻！
    当周氏大军跨过三百米范围的时候，道道箭矢划破空气的声音出现在天空，密密麻麻，让天空瞬间暗淡下。
    三千余弓箭手！
    与鱼人交易后王信的物资极其丰富，此时就算是供给三千名弓箭手也绰绰有余，此时箭矢铺天盖地而来，立刻让跨过三百米范围的周氏士卒面色煞白，高举盾牌，将自己遮蔽得严严实实的。
    “如此多的箭矢！”
    后方观战的周氏高层心中一惊，从后方看去，简直像是一片乌云降临，躲无可躲。
    叮叮叮！
    箭雨落在周氏大军的头顶上，发出密集的声响，偶尔夹杂着一声痛苦的呻吟，但阵型根本无损，缺口一出现就会被堵住。
    一波箭雨过后，雨过天晴，周氏大军依然屹立在原地，铁盾反射着大片光芒，只有周围插在地面上的一道道箭矢曾说明有过一场恐怖的袭击。
    “进！”
    停顿片刻，发现箭雨没有再次出现后周氏的军官再次出声。
    铁甲大军以不疾不徐的速度从容前进。
    “放弃齐射，射声中队自由射击。”王信命令道，一波三千人的齐射看起来壮观，实际杀伤只有数十人，阵亡不超过十个，效率实在是太低，还不够箭矢的钱。
    这是周家的精锐部队，人人铁甲铁盾，普通的箭矢实在是射不穿。
    不过超大弓手部队也是有意义的，周氏大军没有鱼人可以贸易，也是不敢，他们的人均物资不如王信那样充沛，披甲率只有三分之一，剩下的人有个木盾有把兵器就不错了。
    如果是面对这些部队，将会是一场屠杀。
    咻，咻！
    箭矢再次袭来，这次却不似此前那样整齐，声势浩大，但是却更加有力，角度刁钻。
    三百射声弓箭手！
    其中一百多人是投降过来的，五十多人是原本就有了，剩下的则是这一段时间里从八千人的军队中严格挑选，训练而成。
    训练场地就是今天的战场，每一名射声弓箭手对这里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他们往往有多重身份，都是炼肉境武者，有的人还是小队长中队长，但是此刻都被编组起来，接受统一指挥。
    前进的周氏大军开始出现伤亡，一枚枚角度刁钻，力道奇大的箭矢射入他们的血肉中，铁甲无法阻拦。
    队伍最前方的铁甲盾兵更是遭受了恐怖的伤亡，一枚枚箭矢狠狠地砸在他们的盾牌上。
    一根箭矢，微不足道，三根箭矢，也不过让手微微一麻，脚步都不带停的。
    但是当十根、二十根箭矢同时射在一面盾牌上的时候，这将会带来极其恐怖的效果。
    相当于二十名炼肉中期炼肉后期武者全力一击轰一面盾牌上！
    一名铁甲盾兵直接被连人带盾撞飞，凌空大口吐血，双臂折断，形成一个诡异的形状。
    前排盾兵既然死光，后方的铁枪士卒也无法幸免，几乎是一波箭雨就全部死光，露出下一层盾兵，循环往复。
    就像是拨开洋葱，一层还有一层。
    转眼间，周氏攻城精锐部队就损伤上百，还在以一种不快不慢的速度向上攀升，这种无法抵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和身边同袍死亡的感觉让人害怕，士气震荡。
    “公子，第一营、第二营的林镇海等人请求射声营的掩护。”大管事周泽低声道。
    “再等等。”
    周成雄有些犹豫。
    他人虽然狂妄，却不是无端狂妄，一举一动皆是出于自己的实力而行，仔细研究过吃葡家战例的他知道王信就是在等自己的射声营部队。
    周家精锐重甲部队无法，只能顶着伤亡继续前进。
    二百五十米，二百米。
    周家大军的士气果然高昂，一路走来伤亡接近五百依然没有崩溃，前队死尽后队立刻顶上，偶尔有士卒忍受不了恐惧逃亡也是被立刻斩杀，没有再影响军心士气。
    “放！”
    周氏军官大喝，大肚子攻城车封堵的木板被放下。
    里面赫然是一块块巨石和泥土，角度倾斜，此时一放就自动向下滚落，大量的土石没入护城河之中，不过依然无法填满深沟，只是带出一连串气泡。
    这虽名为护城河，实际上是鱼人的运兵通道，鱼人参与挖掘，岂是这点泥土可以填平的？
    周氏的军官没有指望就这样填平，也没有攻城，将大肚子攻城塔也推下护城河中后毫不犹豫地后退。
    在他们身后，一个又一个大肚子攻城车在出发，连绵不绝，甚至身无铁甲的炮灰部队也投入了战场，密密麻麻。
    天知道自从得到吃葡家战败的消息，真正重视起来的周氏准备了多少。
    “射击，优先射击倾倒土石的敌人！”
    王信的面色也变了，仅仅目光所见就有数百辆临时赶制的大肚子攻城车，这样下去真正的河流也要填平，更不用说自己这条人工开挖的护城河了。
    密集箭矢落下，距离拉不到二百米，精准度也大为提高，也不用再苦心地射破盾牌，敌人倾倒土石的时候就是最容易射杀的时候。
    一时间，周氏精锐重甲部队的伤亡大增，已经达到了八百这个数量，最前方的营伍阵亡率高达百分之三十，士气再度崩塌，连军官的严厉镇压都快要无法制止。
    与这残酷的战场相比，他们此前的战斗就像是演习那样轻松。
    咻咻！
    密集的箭矢声再次出现，让周氏所有人头皮发麻，待到发现是自己这边射向城墙上的时候心中才一松。
    他们加快脚步向后撤退，没有完成任务的营也是抓紧机会上前，甚至连阵型也不太注意了。
    果然，城上没有再次出现箭雨。

 第71章初战

    没有了弓箭手的射杀，周氏大军填护城河的速度骤然加快，一辆辆临时赶制的大肚子攻城车被直接丢进河里，不一会儿许多护城河段中央开始出现土石，还在被迅速填紧实。
    轰！
    敌方的箭雨一到来王信部的弓箭手立刻躲避，他们都是炼肉境武者，躲避数百米外的箭矢毫无问题，城墙上的层层遮蔽墙也避免了他们被覆盖射击。
    但是这一次不一样，有至少二十名炼骨境武者集群射击，直接将一处城墙都清空了！
    十几名射声弓箭手阵亡，半米宽的遮蔽墙倒塌，根本无用。
    咻！
    于此同时，王信、卫如钟、武思思三人也都同时统帅一个小队出手，三波箭雨各自覆盖了一名炼骨境武者所在的地方。
    居高临下，他们能够轻易地发现敌方箭矢射来之处。
    “走，离开这里！”
    一名炼骨境武者在射出集群的一箭之后迅速逃离原地，哪怕他处在层层军阵中也不觉得安全。
    他的预感并没有错。
    二十余道箭矢将他覆盖，最弱的一道都堪比炼肉后期武者全力一击，更有四道箭矢速度远超同济，带着让他心底发寒的尖啸声。
    叮叮！
    他想逃，但是第一时间被锁定了，四周空间一击被封锁，只能一边举盾，一边快速移动。
    前三四枚箭矢被盾牌弹开，两枚炼骨级的箭矢被他勉强躲开，再想继续逃的时候，一抹冰色的箭光悄无声息地射破了他手中的盾牌，遮蔽了他眼中所有的光芒。
    在他身边，七八名射声弓箭手已经中箭死亡。
    城墙上，王信体内的寒冰真气一闪而逝，缩回腰间的六棱冰剑中。
    如今，他对寒冰真气的运用已经很熟练了，短时间的运用不会伤害到肉体，反而还能起到蕴养磨砺血肉的作用。
    “走！”
    他一箭射出后立刻远离，零散分布在他附近的各级射声弓箭手同样如此。
    下一刻，这里被一道道炼骨级的箭矢覆盖，只是穿过半米厚的城墙后对早有准备的他们再无威胁。
    不过，一道一闪而逝的黑光让王信提起了兴趣。
    这枚特制的钢铁箭矢在穿过半米城墙的时候几乎没有减速，笔直地朝他射来，提前预判了他的躲避。
    还是可以躲，但王信不想。
    铮！
    虚空中有剑鸣声炸响，寒白色的真气从六棱冰柱中涌出，化为透明锋锐的剑刃，笔直地对准漆黑箭矢斩下。
    叮！
    原地爆发了刺耳的震鸣，寒白光芒和漆黑光芒四溅，地面出现道道碎冰，也有一个个被黑色真气腐蚀出的坑洞，比王水还要恐怖。
    “后天巅峰！”
    王信只感觉手臂一麻，接连后退五步才缓过来，立刻离开原地。
    于此同时，战果也汇总到这里。
    卫如钟重创一名炼骨境武者，武思思没有建功，只是杀伤了十几个射声弓箭手。
    唯一的好消息是，周家的射声弓箭手也只有四百多人，比他们多了一百人而已，没有想象中的那样恐怖。
    这些射声弓箭手一射就退，或是躲避，或是隐藏，再也找不到踪影。
    第八道城墙附近，周家大军密密麻麻，拖着那种特制的肚子攻城车，在这短短时间里已经填满了一大段护城河，将河流变成坚实的土地。
    在精锐大军后方，数量上万的炮灰部队也开始进攻，头顶高举木盾，簇拥着原木临时赶制的大肚子攻城车杀上前来，士气高昂，兴高采烈。
    周家许诺的封赏想来不会少。
    王信眼皮一敛：“齐射，三百米标记处。”
    咻咻咻！
    三千余名弓箭手齐齐抛射，在各自射声弓箭手队长的指挥下调整到了同一个倾角，跟此前无数次训练的一样，一片箭矢乌云先是向天空升起到高点，再迅速落下。
    “啊！”
    “救命，救我！”
    密集如雨滴的箭矢覆盖在周家炮灰部队的头上，立刻带来了恐怖的伤亡。
    原木大盾只能护住头顶一片的空间，可周围都是箭矢，身边的战友几乎没有配合，不一会儿就中箭倒地。
    原木大盾也不是那么可靠，时不时就有一两枚箭矢穿透大盾，将下方的人射杀。
    短短时间内，数百人伤亡，可是这只是一波箭雨，在天空一波又一波箭雨继续袭来，天空变得昏暗，光线无法穿透。
    景象越发恐怖，伤亡数量急剧攀升，很快就超过了上千人。
    “逃啊！”
    “这怎么攻城，我们一定会死的！”
    毫无疑问，平日里被周氏漠视，不肯给予恩义的炮灰部队立刻崩溃了，抛弃大肚子攻城车向四面八方逃亡，这反而在箭雨中造成了更多的伤亡，士气进一步崩溃。
    等待他们的是周氏精锐部队的残酷镇压，崩溃也罢，战意全失也罢，害怕也罢，这一切与周氏无关。
    胆敢后退者，杀无赦。
    已经崩溃了的逃卒被斩杀数百人，周氏精锐部队冷硬如铁，再怎么崩溃也要再次回来，聚集在大肚子攻城车旁边，继续迎着箭雨举盾向前，将大肚子攻城车推下护城河。
    在这种不计伤亡的攻势下，第九护城河在短短时间内被填平，周家精锐部队结成密集军阵攻上不过两米高的城墙，随便垫一些东西就能跨过去，还有数个缺口可以利用。
    “杀！”
    “斩首一人，赏银一两！”
    周氏铁甲大军蜂涌而上，与早已在城墙下严阵以待的王信部士兵厮杀在一起，血水和残肢断臂混合在一起，血腥的近战出现。
    城墙上的弓箭手也无法支援他们，还在与敌人的弓箭手交战，互有伤亡，虽然依托城墙地利占据大优势，却根本不敢无视敌人支援步兵。
    这种大规模的军阵厮杀让人触目惊心，外界无论是现实还是游戏都难以见到。
    因为，如果是在外界，数个先天武者突入城中就有机会斩首，如果出现罡气境武者更是必然能斩首，一人灭一军，人数用处不大，唯一消耗的只是一段时间。
    更高境界的武者，呼吸之间就可以灭一军，连随手为之的事情。
    “怎么可能？”
    一直观察战场的周氏高层面色一变，虽然有情报，但是真正出现的时候还是让人震惊。
    他们精心训练，甚至掺杂不少家族私兵的大部队在与敌人正面作战的时候竟然是处在绝对下风！
    王信部的士兵依托城墙而战，配合默契，数人如一体，虽然许多人相处训练的时间不超过一个月，但竟然都能互相信任，以后背相托。
    还有武道境界，最低都是凝血境中期，凝血后期的人比比皆是，凝血巅峰的人也不在少数。
    要知道，这些可都是最底层的士兵，不是什么天才重点培养对象！
    周氏虽然是伯爵之家，但是基层家族私兵的普遍水平也不过凝血后期，再掺杂吸收大量闲散玩家，就算是精锐部队，平均水平能有凝血中期就不错了。

 第72章桥

    周氏的攻城部队受阻，被牢牢堵在第八道防线内，根本就没有意想当中的摧枯拉朽。
    甚至，伤亡比依托城墙的王信部还要大许多，这让很多没有心理准备，以为最多又是一场对战崔家战斗的士卒军官心神动摇，不得不开始思考一些额外的东西。
    毕竟，除了周氏自小培养的族兵，其他玩家对周氏的忠诚也高不到哪里去，平时受到的待遇同样如此。
    什么功法、丹药、武道指导全都没有，最多战前大量银钱赏赐发下，立有重大功勋的军官可能会有少量丹药和下品功法赐予。
    而相比对面……
    实在无法不让人心思浮动。
    “锐士营，动手。”久攻不下的周成雄冷着脸下达了新的命令。
    “是，公子！”
    整齐划一的回应声在系统面板上响起。
    “杀！”
    “随我上！”
    刹那间，第八防线处发生了大半变化，本来被压着打的周氏大军处突然出现了锋芒，数十道缺口瞬间出现，王信部的士兵军官大量伤亡，无论怎么配合都无法阻挡。
    王信眼神凝重地看着下方的缺口。
    四十多个炼骨境武者！
    周氏大军沿着这四十多个缺口迅速推进，纷纷取得大量战果，防线在瞬间崩塌。
    更强的配合，地利，在绝对实力面前一触即溃。
    “撤退！”
    “按照训练有序离开。”
    各级小队长和中队长大吼，第九防线沿着早已准备好的吊桥迅速后退，不等崩溃全部蔓延就主动断开接触。
    很快，不到半分钟的时间里第九防线的士兵就已经全部撤离。
    因为他们身后的吊桥真的很多，几乎每一个小队都有一个专用的木制吊桥，早已准备好，畅通无阻。
    “追！建功立业就在此时！”
    很多周氏的军官立刻红了眼睛，毫不犹豫地沿着吊桥追上去，他们自我感觉进入了熟悉的战场节奏，僵持之后就是大追杀大收割，已经经历多次了。
    要知道，公子公开承诺，不论敌我，不论宗支，建立功勋前四名的人将会成为封地骑士！
    子孙万代的基业就在此时，怎么能畏缩不前？
    密密麻麻的周氏士兵沿着吊桥冲上去，与在对岸结阵的王信部厮杀，士气骤然变得高昂，个个奋不顾身，将立足未稳的王信部打得接连后退。
    谨慎的人也有，有人疑惑于密集出现的吊桥，近前仔细查看，顿时嗅到一股浓浓的鱼香味道，顿时面色大变。
    “快走，是陷阱！”
    咻！
    一阵星辰火光一样的箭雨袭来，并不对人，而是精准地射向那特意留下的木制吊桥上。
    “快挡住，这些箭矢，快走！”有周氏的军官接到新的命令，凄厉地高喊。
    有一些作用，部分炼骨境武者反应极快，刀光闪动，将飞来的火箭全部斩飞，但终究是少数，大部分火箭都顺利射入其中。
    轰~
    犹如爆炸一般，火箭一接触吊桥，浸透了鱼油的吊桥迅速被点燃，瞬间化为一大团火炬将吊桥上密密麻麻的人淹没。
    水火无情，这点体现得淋漓尽致。
    吊桥上的周家私兵凄厉哀嚎，但无法阻止浑身冒出火焰，一股肉香混合鱼肉焚烧的臭味在战场上弥漫，火光和浓烟冲天而起，遮蔽一片天空。
    大量的周家精锐私兵疯狂地向对岸奔跑，在剧痛和高温下失去了理智，扑通跳入护城河中。
    还没来得享受海水的冰凉，再次被密密麻麻的鱼人和他们手中的兵器淹没。
    已经过河的周家私兵震怖，全员崩溃，疯狂向后逃亡，但后方是火焰，只有炼骨境武者反应最快，在火起的一瞬间几步就越过火焰吊桥，向对岸狂奔，要脱离死地。
    然而，他们忘记了，自己那超强的武力在战场上是多么耀眼，又有多少射声弓箭手在时刻盯着他们。
    “射！”
    几乎每一个逃亡的炼骨境武者都被一个射声小队盯上，瞬间二十道箭矢将在吊桥上的一人笼罩，人在半空就变成了一个刺猬。
    也有人不顾一切地跳下水里，在海水中一群群在等着他们。
    越过吊桥的炼骨境武者只有十几人人，各个轻伤，回到对岸，发现身后的吊桥已经化为了白色的灰烬洒落在护城河中。
    身边的战友混乱无比，对岸被困在城墙下的人更是惊恐，有的失去不顾一切地向前进攻，有的失去理智跳下护城河，更多的人在王信部士兵的进攻下节节后退。
    肢体破碎，鲜血横流，迅速将战场变成屠宰场。
    “我军优待俘虏！”
    “投降就有黄级下品功法送，有丹药送！”
    在招降声中，大部分周氏私兵屈服了，跪地投降，哪怕许多人是周氏自小培养的私兵，原本忠诚无比。
    在宣传司‘电信诈骗’般的宣传中他们知道这些事真的，也曾为此流口水心动，此时在恐惧下不做其他选择。
    一千五百余越过护城河的周氏私兵丢下武器，偶尔有不愿意投降的死忠厉声大喊也没有人理会。
    要是胆敢阻止投降，想要用刀子逼迫旁人，瞬间就会被附近人群围杀，没有丝毫往日情谊可讲。
    呜呜呜……
    断断续续的号角声伴随着系统面板上的命令，混乱恐惧的周氏攻城大军惊喜，勉强维持住士气徐徐后退。
    箭雨一片又一片落下，乘机给撤退的周氏大军大量杀伤。
    十余分钟后，战场上再次平静下来，除了大量的烟火和一地的尸体外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
    “废物！”
    在周家众人面前一直以威严稳重形象出现的大管事周泽被一脚踢在胸口，凌空大口吐血，却连挡都不敢挡，还要挣扎着爬起来，继续跪倒在原地。
    “你是怎么分化拉拢对面的将领的？如此重大的情报几乎没收到一点风声，你是干什么吃的？”周成雄狂怒，杀机四溢。
    一战而已，包含大量家族私兵的精锐部队两千余人就被歼灭，二十一名炼骨境武者阵亡或被俘，还有数千平民士兵死伤，军心动荡，失去了以往的必胜信念。
    可以说，局势开始出现逆转。
    这和战前，自以为以及透彻敌营全部情报，敌方高级军官俯首听命的预计完全不同！
    “奴才无能，奴才无能，还请公子不要气坏了身子！”
    周泽不敢反驳，只是不住地磕头，额头都磕破了，流出鲜血。
    “我知道你无能，废物！”周成雄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缓缓压下心中的怒火，冷漠道：“我问你，为何事先没有得到如此重要的情报，还是说在这短短数月的时间里这些将领都被王信洗了脑，连骑士之位都无法吸引？”
    “公子……”
    周泽还想磕头，看到周成雄的目光心中顿时一寒，不敢有任何废话：“不是如此，他们……他们也许是想要公子您看到他们的用处，故意为之。”
    嘭！
    周泽再次被一脚踢飞，人摔倒在地上，气若游丝。

 第73章隐秘

    一个不知何时组建起来的聊天群里，有二十几个人，全都是匿名。
    “我们如此做，周家的公子会不会震怒？”有人似乎担心。
    “震怒又如何？”
    “这些贵族的德行我还不清楚，什么立大功，什么有机会封骑士，这种可笑的吊胡萝卜我见得多了，只是以前不敢明说罢了，这些傻逼还以为自己有多聪明，能把我们玩弄于鼓掌之间呢。”
    “不给出切切实实的好处，保障，那就去死罢！”
    一阵沉默。
    “……我感觉对不起他，如果没有他，我虽然有天赋，此生大概率是炼肉巅峰，现在却是有一定把握在余生中成为先天武者。”
    “谁说不是呢？如果他只是谋求成为贵族，哪怕是高级贵族我都会誓死追随，但是……与世界为敌，必死无疑。”
    ……
    周家大军虽众，却已经失去了士气，不得不暂缓修整。
    于是，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一群群鱼人在护城河和海边的接壤处忙忙碌碌，搬运土石，恢复被堵塞的河道。
    有密集的箭矢从远处袭来，射入河道中，但都无法阻止这一切。
    河底波浪翻滚，仅仅过了几个小时的时间被填实的河道重新恢复了波涛，鱼人干活的速度并不逊色于人类，水里对他们来说更像是空气中。
    第四大队的将士踏出第七道防线，随身携带砖石、土块修补城墙，和鱼人差不多的时间，一座打满补丁，但是完好无损的城墙再次出现。
    河道和陆地上的尸体也都被整理掩埋，一切都恢复了最初的样子，就像是周氏大军从来没有攻过城。
    王信正在巡视俘虏军营。
    一千五百余人，其中有许多周家自小培养的私兵，绝难以消化，许多人看到亲兵簇拥的王信走入都低下头颅，目光闪烁者不少。
    “抬起头来。”
    许多俘虏遵照命令，也有不肯的，但是他们听到整齐划一的手放在刀柄上的声音，于是也就肯了。
    “我军优待俘虏，这点诸位朋友不用担心。”
    王信缓缓道：“但是，正如你们许多在这几个小时里频繁密切地与周氏高层联系通话，我们也有自己的担忧。”
    许多俘虏面色煞白，身体发抖，惊恐地看着四周。
    “因此，我们会将你们重伤，保证你们在数个月内失去战斗力，放心，经过多次实验，不耽误下品功法的理解和吸收，也不会留下武道暗伤。”
    “敢于反抗者、拒绝者，视为拒绝投降，离开划定区域同样如此。”
    说完，不等这些俘虏如何，王信挥了挥手。
    八十余名天才级亲卫入场，三人一组，手中刀剑锋锐，不顾挣扎，在一名俘虏的手脚上轻轻切割，数分钟内结束。
    剧烈的恐慌在俘虏群中弥漫，对所有武人来说，被人废掉，失去武道修为和死了没有什么区别。
    躁动和惨烈之气在俘虏中积攒。
    王信淡淡道：“将这位朋友送去给其他朋友参观。”
    很快，经过躁动平复，俘虏们确认这真的只是临时重伤，心中的那口气平静下来。
    手术迅速铺开，经过手术的俘虏手脚经络剧痛，数月之内失去了战斗力，无论内外是否发生变化，他们都无法再产生影响。
    王信轻声道：“接下来，会有教官过来为你们传授功法，等待战争结束后如果不愿意留在岛屿上我们也不会强留，来去自由……”
    “杀贼！家族不会忘记我们！”忽然传来一声怒吼，一名炼肉境巅峰武者突然一拳砸向面前的亲卫，一把夺过他手中的刀向王信冲过来，附近立刻有数人响应，四周也有周家私兵躁动。
    他们想多了。
    才刚刚踏出一步，丝网一样的刀光剑光就将他们淹没，才踏出一步就变成了一个血葫芦。
    正面交战败了，赤手空拳拼命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躁动的周家私兵胆寒。
    “我们的队伍光明磊落，此事也会据实发送到还在敌营中的兄弟们系统邮箱里，大家不用担心我们会出尔反尔。”
    王信说完，点了点头，带着少数亲卫离开。
    他一一检查各道防线，从棱堡到八道护城河，慰问里面的士兵，询问他们在食物和休息上是否有困难。
    “目前看来，周氏在短时间内时不会攻城了，当然，依然要保持最高警惕，但是平日里应该轮换抽出一定时间来磨练武艺，这是任何时刻都不能放松的，丹药会源源不断地给大家送来，最前线还有特别补助。”
    “刚刚我们讲到凝血巅峰化气血的七大注意事项……”
    王信在第九防线的士兵中间侃侃而谈，讲解士兵们在武道上遇到的难题督促他们训练，收获了一大片孺慕崇敬的目光。
    就很高兴。
    周氏这次的修整时间出乎意料的长，足足一个月。
    棱堡上的观察哨发现，这些时日周氏两万人简直是疯了一样在岛上砍伐树木，建造一种小山包一样的高大攻城车，底部还有一排轮子驱动，手艺极其精湛。
    半个岛屿都被他们砍伐一空，更有大量的土石被挖掘，堆积成一座座小山。
    除了周氏精锐部队披甲戒严之外，这些工程抽调了上万玩家苦力作为劳动力，周家上层逼迫得急，他们便把压力向下放，以皮鞭和刀剑逼迫玩家近乎不眠不休地劳作，休息的时间很少，劳动强度都超过此前王信等人筑城的时候了。
    不过，超过得不多，周家高层也是与所考虑。
    但是他们忘记了，王信部士兵每日坚持这样的劳动是有信仰在支撑的，而且每日丹药从不间断，各级军官时刻注意每一个士兵的体能变化，制定科学的劳作训练方案。
    造成的情况就是持续一个月的苦力劳作了之后有数千名士卒体能大幅度衰退，四五十名士卒直接在刀剑的逼迫下累死。
    怨恨在平民玩家心里滋生，但是从表面上来看是大获成功的，只是死了四五十名玩家，还不到一场战斗的零头就提前完成了攻城准备，负责的周家高层还得到了周成雄的赏赐。
    实际上也不能说是错，民怨一直都有，大大小小的贵族一直都是这么干的，也没见平民闹出什么事情。
    只要胜利，这些决策都是英明的。

 第74章龟壳

    呜……
    伴随牛角般的低号声和系统上同时出现的命令，周氏大军再一次攻城。
    这次不再是以重甲精锐部队为先锋，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座小房子一样的乌龟壳，在内部力士地驱动下缓缓推进。
    常常有乌龟壳因为太重，木轮子陷入地面，这时便会从内部出现士卒在地上冒死铺木轨，让乌龟壳攻城车继续前进。
    从城墙上看，就像是巨兽大军在攻城，看不见一个人影。
    咻！
    王信亲自射出一枚火箭，没有任何阻碍地射在最前方一架乌龟壳上，箭矢穿透乌龟壳，成功射杀内部一名士卒，但却未能将其点燃，甚至无法让乌龟壳停下脚步。
    乌龟壳上，一层层沙袋被绑住，附带火油小包的火焰在上面闪烁一下，消失不见。
    “木制的，齐射试探。”王信命令道。
    咻咻咻！
    一片乌云般的箭矢从天空向地面覆盖，在瞬间将大片的乌龟壳覆盖，箭矢插入龟壳攻城车，密密麻麻，却依然无法阻止它前进。
    “射声弓手测试。”王信再道。
    更有力更加精准的箭矢射在乌龟壳上，大部分都被捆绑在龟壳上的沙袋所阻拦，只有少部分成功穿透木壳射杀敌人。
    无法阻止，只有投石机集群投射砸烂了一二个乌龟壳，但精准度不够，弹药很快就消耗殆尽。
    龟壳上多了许多箭矢的攻城车成功来到护城河旁边，终于停下，在盾兵地护卫下龟壳内部出现一个个手拿土石木框的身影，将木框往河里一丢就迅速缩回龟壳内部。
    这是最好的攻击时刻，射声弓箭手在这时偷袭，造成一些死伤。
    投完所有的土石之后，龟壳攻城车以比原来快得多的速度后退，将道路让给后面的人。
    一辆辆龟壳攻城投下土石，很快，清理干净的河道再次堵塞，护城河里鱼人清理的速度根本比不上投石的速度。
    “好！”后方，周成雄哈哈一笑：“鹤林，你的办法不错，在军中历练得不错，记你一功。”
    一旁的铁甲壮汉谦虚道：“大哥过赞了，只是这种战斗方式很少见，您一时想不起来罢了。”
    “不，说记你一功就记你一功。”周成雄摆了摆手。
    眼前之人虽然称他为大哥，但不过是妾生子而已，周氏的爵位和荣耀与他无关，过得如何全在他一念之间。
    相比于其他贱民，他还是更愿意让新封的骑士出现在周家的血脉中，但功劳也不能太少，不然不足以服众。
    特别是现在的这种时候，还是需要考虑军心的。
    “多谢大哥！”周鹤林抱拳，惊喜不已。
    四周的将领目露嫉妒之色，但也有所预料，他们能争的只有第二第三个骑士封爵。
    很快，一个小时过去，第八护城河重新被填平，在靠海的两边被大腿粗细的巨大铁栅栏封堵，鱼人力气虽大，一时也想不到办法继续挖开护城河。
    “杀！”
    周氏的铁甲大军从龟壳里源源不断地涌出，有的拿出简易梯子，有的连梯子都不用，直接爬上两米高的城墙和后面的王信部士卒厮杀在一起。
    相比第一次攻城，周家的攻势明显弱了一筹，精锐部队中混合了不少临时补充进来的普通士卒，在交战中居于劣势。
    “射！”
    城墙上的射声弓箭手射出了自己瞄准许久的箭矢，一大片正在交战当中无法维持阵型的周氏士卒倒地死亡，也只有他们能让自己箭矢精准射在敌人身上，不误伤到数米外的战友。
    眼看自己面前空了一大块，后方的士卒惊恐不已，士气几乎一崩。
    可惜，这种事情只有一次，城下的周氏射声弓箭手也开始了动作，牵制城墙上的弓箭手，虽然胆敢与有城墙地利的弓箭手对射他们伤亡极大，几乎达到三比一，但终究是成功牵制了射声弓箭手，没有让地面部队被屠杀。
    “锐士营，杀！”
    周氏攻城近战部队的确处在下风，但随着二十余名炼骨境武者带领精锐部队杀入早已试探出来的城墙薄弱处，第八防线也迅速崩溃，无法阻挡。
    “后退！”
    “不要慌，按照训练的那样！”
    在防线出现动摇的时候第四大队队长韩凝香高喊，第九防线被放弃，士兵们沿着预先留出的吊桥迅速后退，躲避到第七防线后。
    这次，周家精锐部队没有跟进，心有余悸地看着面前这些连通第八防线的吊桥，还有那熟悉的鱼油香味。
    “把这些该死的东西烧了！”
    熊熊大火在护城河上出现，这次却没有再造成人员伤亡，只是卷起巨大的浓烟遮蔽了两军的视线，让战场得到了片刻的安宁。
    烟尘散开，果然是一个又一个乌龟壳有序跟上，时机把握得刚刚好，从第八城墙上凿出的缺口里进入，往第八护城河里倾倒土石。
    大量的周氏士卒正在拆卸第八城墙，两米高一米厚的砖土城墙以极快的速度消失不见，成为填补第八护城河土石的一部分。
    “进攻！”
    周氏的大军在第七城墙上厮杀，还是老套路三板斧，重甲部队和炮灰部队牵制，炼骨境武者带领精锐部队从试探好的薄弱之处杀出，将第七防线打得溃不成军。
    战法不变，却极其好用。
    依托城墙和地利杀伤敌人数百人后第七防线的士兵也不得不后退，将阵地留给敌人。
    ……
    周氏大军以极快地速度推进，仅仅耗费十几个小时，就成功推进到第三防线，将护城河填平，大军压上。
    但这一次，百试不爽的战法失效了。
    “杀！”
    “我们已经无路可退！”
    第三城墙后是极为密集的军阵，刀枪明亮，盾牌层层，周氏的军队杀上来连撼动军阵都无法做到，自身反而出现了大量的死伤。
    炼骨境武者带领的精锐小队一口气出现三十多支，周成雄将全部家底都压上去了，他们向试探出来的相对薄弱处杀去，造成大量杀伤，王信部军阵出现缺口。
    “冲！”
    “堵住！”
    大量王信部士兵涌上来，缺口一旦出现，又立刻被补上，即使炼骨境武者也无法攻破。

 第75章决战

    双方惨烈的厮杀，血流成河，染红了土地。
    战局迅速进入关键时刻。
    每时每刻都有大量死伤，连炼骨境武者也有被围攻致死，随时都有可能一方崩溃。
    “武思思，卫如钟，去吧。”王信淡淡道。
    “是。”
    卫如钟两人抱拳离去，他们麾下各自有五名炼骨境武者和二百名炼肉境玩家精锐，是准备许久的机动支援力量。
    “这些该死的贱民，蟑螂一样！”
    一名周家炼骨境武者怒骂，他带领自己的小队猛攻王信部军阵，以他炼骨境的力量，在周围大群士卒的配合下接连有所斩获，杀死十余人。
    但无论他如何进攻，对面的阵型丝毫不漏，不顾伤亡，不再后退。
    忽然，他心中一突，猛然向一名平平无奇，只身高壮许多的士兵看去。
    一柄宣花巨斧在他眼前绽放，层层寒气四溢，犹如冰川巨魔扑杀，冰山落下，无可阻挡。
    “饶……”
    周家炼骨惊恐，没等说什么，巨斧就将他拍成了肉酱。
    “杀！”
    卫如钟一挥手，力量积蓄许久，多名炼骨境，全员炼肉境的精锐部队刀枪齐出，几个呼吸之间将猛攻过来的周家士卒全部斩杀，崩溃逃亡，防线为之一空。
    “黄级上品功法，真是恐怖。”他低语，如果是平时，说不得还要纠缠一二招，现在却是一斧毙敌。
    “进攻！支援友军！”
    击溃了当面之敌的节点没有丝毫耽搁，以卫如钟的精锐部队为剑锋，主动向身边还未崩溃的周氏攻城部队杀去。
    卫如钟宣花巨斧一劈一扫之间蕴含着莫大的力量，寒气弥漫，虽然还未晋级后天，但已经远不是普通炼骨境巅峰武者可比，阻拦在前的敌人无论是持盾还是长枪突刺都是在一斧之下三四人死亡。
    无可阻挡，甚至听闻动静主动杀上来的两名周家炼骨境武者都是在一招之内被正面斩杀，附近的周家士卒崩溃，防线节点的士兵欢呼着加入他的身后。
    雪球越滚越大，还有武思思，她虽然不如卫如钟，但统率的精锐部队同样取得巨大战果，一个小一号的雪球被她在另一边滚出，沿途周氏的部队纷纷崩溃，两个雪球合击中央处的周家大部队。
    “聚起来，不要再分散了！”有周家高层看出不妙，大声呼喊。
    三十余名周家炼骨境武者和他们的精锐小队汇合起来，十余名杀向武思思处，二十余名杀向卫如钟处。
    卫如钟一柄宣花大斧舞得虎虎生风，十多名炼骨境武者围攻，竟然被他一人打得连连后退，连占据上风都无法做到，坚持不了多久。
    其他炼骨境武者还想上前，但立刻被王信部的炼骨境武者缠住。
    武思思处则逊色许多，在十多名炼骨境武者地围攻下勉强支撑。
    “杀呀！”
    “武道前途，就在今日！”
    这是在高端战力战场，在普通士兵的战场里完全没有僵持，鏖战许久的周家士卒几乎是一触即溃，尤其是夹杂在精锐士卒中间的炮灰平民士卒，一看到王信部的士兵杀到前来，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放下武器跪地投降。
    对周家的忠诚？
    这是狗屁，如果不是没有力量，他们都想要把周家人一个个杀光。
    与平民士卒相比，周家的私兵精锐部队显得较为坚韧，还在勉强抵抗，但实力和人数都远远不足，根本坚持不了多久。
    怒吼声，喊杀声，浓浓的血腥味，任谁都知道战场上的胜负即将出现。
    “时机到了。”
    王信走下了城墙，在周围亲卫地簇拥下缓缓向最大的卫如钟战场走去，沿途的士兵纷纷让开道路，野兽一样的欢呼狂吼，士气徒然上升一大截。
    在卫如钟宣花巨斧下勉力支撑的炼骨境武者们身体一震，恐惧不已。
    后天真气级战力出现了！
    “公子？”周鹤林的声音都在发颤，这一刻他知道了为什么家族愿意给出一个男爵送给外姓的贱民。
    “随我杀，取下这个不知所畏的贱民头颅！”
    周成雄冷漠杀上前，正对王信的方向，手中的漆黑长枪毒蛇一样闪烁穿刺，划过道道黑线，无论是普通士兵还是炼肉境的精锐在他面前和纸糊没有什么两样。
    他心中豪迈之情激荡，没有因为普通战场上的劣势而有所气馁。
    本来就是这样！
    先祖的伯爵，吃葡家的侯爵，皇室的天下难道是依靠这些微不足道的平民士卒得到的吗？
    不，不是如此，这些平民士卒从来都只是点缀，负责壮声势以及打扫战场罢了，无关紧要。
    正如此前他取得的胜利一般，终究还是要靠自己亲手斩杀敌酋，从来如此。
    “受死！”
    一点黑线绽放，穿过层层士兵，甚至穿过了一名炼骨境武者的胸膛，速度未有丝毫地减缓，笔直地点向王信的胸口。
    这一招已经达到了后天真气武者的巅峰，且，功法也是黄级上品功法，修炼到大成的地步，帝国的法度在一定程度上已经废弛，皇室的威严远不如开国之时。
    “来！”
    王信目光一凝，腰间六棱冰柱剧烈震动，寒白色的真气源源不断地涌出形成透明而锋锐的剑刃，寒冰剑光对准黑色枪尖笔直斩下。
    叮！
    剑枪相撞之间，一股尖利的金属交鸣声传遍四方，附近的士兵耳膜犹如针扎一样的剧痛，寒白色和黑色的真气向四面八方溢散。
    “你们去帮其他人。”光芒消散之间，露出周成雄的样子，轻松写意，稍有意外：“圆满级上品功法和圆满级上品剑法？只可惜，修为太差！”
    “是，公子！”两名容颜娇媚的双胞胎少女脆声应答，和周鹤林等几名炼骨境武者还有大量的炼肉境精锐士卒杀入卫如钟战场。
    尤其是这两名长得一模一样的少女，看起来柔弱，实际上却都是炼骨境巅峰，两道黑色剑光同时起舞，联手招架住了卫如钟的宣花巨斧，劲力丝毫不外泄。
    再加上其他周家炼骨境武者的围攻，一下子就将此前威风凛凛的卫如钟压制住，险象生还，等到马阔等四百多名亲卫投入战场，拼死拦截，这才勉强僵持下来。
    在整个广阔的战场中，王信部占据了绝对优势，正在清剿剩余的周氏私兵，但是在这小小的核心战场里，竟然处在了绝对下风，随时面临败亡的局面！
    这便是武道战争的奇妙诡异之处。

 第76章反叛

    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王信和周成雄两人。
    “两分钟，你会死。”周成雄淡漠道，长枪化为道道毒蛇网络向前笼罩，速度远远超出此前的吃葡厉。
    王信一言不发，六棱冰剑寒星点点，精准地刺在每一道枪尖上，密集的叮当声炸响，且战且退，手臂被震得发麻。
    更为恐怖的是，周成雄的黑色真气蕴含极强的腐蚀性，犹如附骨之疽，在枪剑交击之间缠上六棱冰剑，滋滋作响，必须要耗费三倍以上的寒冰真气才能将其驱除。
    不断后退，就像是一只寒冰蝴蝶围绕战场打圈圈，可是不同于面对吃葡厉的轻松写意，片叶不沾身，每一击枪剑对撞之际都会被震得手臂发痛，已然出现了许多暗伤，寒冰真气剧烈消耗。
    “你很能躲。”周成雄神色一厉，低喝道：“断魂枪！”
    漫天的枪影骤然一收，一柄漆黑如墨的枪尖刺杀而出，带有地狱阴风尖啸，让人耳目迷失，转眼就到了近前。
    王信面色一变，双手持剑，全身肌肉和气血高速运转，六棱冰剑被挥舞成一道弯曲的幽暗剑光，勉强在枪尖穿透自己胸膛之前险险地斩在其上。
    “阴杀！”
    轰！
    寒白和黑暗光芒炸裂，王信被凌空震飞，大口吐血，根本不是敌手。
    对手是实在是太强大了，没有任何短板，天资杰出，上品功法上品武技全都有。
    自小有先天之上的人物亲手教导，珍贵丹药服用，珍贵天才地宝洗练身体，这让平民武者怎么争？
    “大人！”
    周围还在奋力厮杀的士兵军官惊呼，想要靠近支援，但却被周氏的人所阻拦，眼睛立刻血红，与对面之人以命换命。
    “杀！”
    王信才落地，阴冷的枪尖就已经到刺向他的喉咙，带有急速，杀机森寒。
    叮！
    六棱冰剑本能般地阻拦在身前，竟然在几乎不可能的状态下成功拦截枪尖，但自身力道不足，漆黑枪尖从脖子外侧一掠而过，腐蚀性的真气扑上撕咬，瞬间让王信的脖子血肉模糊一大片。
    寒冰真气和毒蛇真气以脖子外侧的血肉为战场，激烈厮杀，大片的肌肉变得焦黑青紫，极大地牵制了他的力量，让他的速度再次降低一截。
    “断魂！”周成雄低喝，枪影连绵不绝杀来，不留一点生机，战斗中的他好像是一只冰冷的毒蛇，没有任何感情，只想要咬碎敌人的脖子，吞噬敌人的血肉。
    叮！
    但王信还是挡住了，以他残破不堪的身体和反应速度大降的身体。
    生死之下，灵魂在剧烈战栗，想要求生。
    他陷入一种空灵的战斗状态，仿佛未卜先知，周成雄的枪尖还没有落下就已经以残破的身体开始挥剑，剑落之时就是枪尖正好到来之时。
    “垂死挣扎。”周成雄心中的杀意越发旺盛，枪路更加诡异莫测，甚至临时随意变招。
    可是都无用，全部被拦截下来，只是在王信的身体上留下一道道撕裂血肉的伤口。
    毒蛇真气侵蚀肉体，寒冰真气对抗纠缠，王信的身体越来越虚弱，血流了很多，但依然在坚持。
    两分钟已经过去。
    外部大军取得了大捷，大量周氏军队被消灭，投降，只有最后一股周氏私兵还在顽抗，已经有数千人的部队腾出手来，开始回援核心战场。
    所有士兵都疯了一般，爆发出了自己的最大速度，万蚁合围，吞噬巨象。
    周成雄枪势越来越急，见此冷笑道：“这就是你的拼命坚持等待的机会吗？可笑，贱民就是贱民，也就如此了。”
    随着他的话语，大军发生变化。
    围攻灭杀周氏最后私兵的是韩凝香部第四大队，回援的是郑勇第三大队，蓝铃第二大队，姚平第一大队。
    此时，第一、第二大队突兀地停了下来。
    姚策心中一突，不安地看着自己的父亲，发现他的表情冷硬如铁，只好勉强笑道：“父亲，为什么命令停下来了，你是不是按错系统面板上的指令了？”
    这话连他自己都不信。
    “大队长，为何停下？”
    “这不符合预定战略！”
    军中军法森严，经过长时间的训练，士兵们服从命令已经是本能，此时第一第二大队虽然停下，各个小队队长都同时发来询问。
    许多人的口气极其严厉，带上了杀意，显然是明白此时的战场是何等的千钧一发，耽误不得。
    但是他们不是大队长，无法让整个大队再次动起来。
    “父亲，你……”姚策越发焦急，还想要说什么，却被一巴掌扇过来。
    “你懂什么？王信大人的考虑岂是你能明白的，服从命令即可，再敢扰乱军心，杀无赦！”
    姚平面色冰冷，周围七八人同时将手放在了刀柄上，杀机弥漫，哪怕面对的是他们大队长的儿子。
    现在只能如此了，如果敢强行攻击友军，除了少数亲信没有人会听他的。
    但等那人死了，这些人会不得不聚集在自己身边，成为自己的忠实力量，姚家也因此而崛起，正式踏入贵族门槛。
    “我接到王信大人命令，所有人原地待命，敢扰乱军心者杀无赦，罪及家属。”
    另一边，蓝铃语气肃杀。
    “这不可能！”
    “战略战术战前就有过完整预案，不可能发生如此大的变化。”
    “蓝铃，大人现在情势危急，你却按兵不动，你是何等居心？”
    底下沸反盈天，几乎所有的小队长都在反对，言辞剧烈态度分明，这出乎了蓝铃的意料。
    她本以为，这是自己亲自训练，亲自培养起来的第一大队。
    平日里嘘寒问暖，知道大部分士兵的姓名和籍贯，知道所有中队长小队长的性格喜好，平日里也很得他们的拥戴和信任，此前的战斗中即使是发布必死的命令也都立刻执行。
    林州州军将领的死忠也不过如此。
    她看见过的！
    所以，她认为自己在第一大队拥有巨大的声望，即使单独反叛，即使不可能成功，也会有大量人马跟随，当然，同时也会有一定人继续死忠王信。
    这都在意料之中，也有许多准备好的预案。
    可是，她没有想到自己话一出口几乎所有人都在言辞激烈，语气中没有一点原本的尊敬和畏惧，甚至有些平日对她最为崇敬的小队长已经毫不掩饰自己的杀机。

 第77章恩义

    情势危急，蓝铃只能沉声道：“这是大人亲自吩咐于我的命令，你们想要抗命？”
    汹涌的民意为之一滞。
    另一边，姚平也是用同样的方法安抚住了下面的小队长，心中同时升起了日后要清洗属下的念头。
    并且在心里祈祷，祈祷运气会在自己这边，自己对自己在队伍里的声望过高的预计错误没有导致可怕的后果。
    不止在第一第二小队，在第三第四小队也出现了一些中队长和小队下达了停止前进的命令，大都是被周家许以切实保障的巨大利益。
    也是同样对自己在队伍中的声望产生了过高的估计。
    后果立刻出现，间隔不超过二十秒。
    “命令。”
    “第一，解除蓝铃、姚平、欧临风等人职务，就地看押，反抗者即刻处死。”
    “第二，军事指挥权按照既定顺位承接，胆敢阻拦救援者同样照此办理。”
    所有士兵熟悉至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不得不说，如果不是因为系统的存在，即使蓝铃等人高估了自己的声望，现在也已经成功了。
    可惜，没有如果。
    “这个声音在冒充大人！”
    蓝铃面容大变，眼中恐惧之色一闪：“往日我是如何待你们的，往日我的为人如何，难道你们不知道吗？这是周家人的阴谋，他们是贵族，有许多狡诈的手段！”
    回应她的是一片拔出刀剑的铿锵声，盾兵在向她靠近，枪兵全身在蓄力，数名本来商量好，推心置腹的亲卫也恍若未觉，同样持盾持枪杀上来。
    阵型整齐，盾枪之间配合默契，如此密集的军阵，炼骨境武者可以在十秒之内灭杀，炼肉境武者可以坚持一秒，精确的说最多半秒，是士兵出招的速度，不具备讨论的可能。
    蓝铃才抬起手中的长枪，六七口长枪和数面盾牌已经将她围得严严实实的，连动弹都是奢望。
    区区炼肉境中期的武者而已，如果不是她的大队长职务，连与周家管事说一句话的资格都没有，更不用说亲口许诺骑士之爵，还拿出了切实的保障，不是空口白牙。
    拿什么来反抗？
    更让她难以接受的是，最先毫不犹豫动手的竟然是自己原本以为绝对会跟自己死战到底，无论何时何地都绝不背叛的人。
    “王信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蓝铃不再掩饰，凄厉看向身边一名女性枪兵：“吴凤，是谁亲自教导你成长，又是谁从死人堆里将你救出来，是谁提拔了你。”
    “然后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吗？”
    “还有你，郑大力，是谁宁愿耽误自己的修炼也要优先给你丹药晋级炼肉境？”
    “伍合德，还有你……”
    她束手就擒，因为知道反抗的后果，不甘心地问道。
    她待人一向真心实意，平日里这些也都是可以托付生死的兄弟姐妹，此时却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完全不认识自己。
    被蓝铃指到的人有的羞愧地低头，有人面露不忍，但都没有人对自己的行动有丝毫迟疑。
    “蓝姐，最后一次叫你蓝姐。”被蓝铃最先指到，也是她最好朋友的吴凤轻叹一声，问道：“如果是在外界遇到你，你会不会教导我，会不会把我从死人堆里救出来，会不会提拔我？”
    “我……”蓝铃愕然，想毫不犹豫地说当然会，又本能地觉得有什么不足。
    “不会。”吴凤不等她回答便道：“教导，在外界，你只一个胡乱晋升上来的炼肉境初期武者，连自己的修炼都弄不明白，怎么教导别人？
    提拔，你只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平民武者，也不善于媚上欺下，能顾得了自己就不错了，怎么提拔别人？”
    “从死人堆里救出我，这我很感激，但是在外界你会这样做吗？在这里你又为什么这样做？因为，同样，许多人同样救过你，我也救过许多人，被许多人所救。”
    “我们是战友，你救我我救你，这点是理所应当的，就连我都救过你，这算什么居高临下，天大的恩情吗？”
    “还有教导，提拔，如果换了一个人，其他人担任大队长，我就会不被提拔，不被教导武道了吗？”
    “这是每一个士兵天然就有的东西啊！”
    吴凤幽幽地叹了口气：“蓝姐，怎么说呢，你拿着大人的吩咐，大人教导的武道，当成了自己给我们的恩情，指望我们感激涕零，为你个人效忠，这是怎么想的？”
    蓝铃哑口无言，脸上青红交加。
    第一大队处，姚平也是满脸不敢相信地看着将刀枪围住自己的亲卫，甚至包括几个姚家人，他们的眼神极其陌生，就像是对战敌人一样，杀意毫不掩饰，要是敢反抗以他炼肉境后期的境界必死无疑。
    “为什么？王信已经必死无疑，跟着我可以得到大富贵，未来你们都是骑士之下的贵人！”
    曾经的尊敬、忠诚完全看不见了。
    没有人理会他，被解除了武器捆绑起来等候处理，按照军职顺位继承，现在应该是第一大队副队长兼第一中队队长姚策担任大队长，但是没有人理会，直接跳过，第二中队队长董虎，前亲卫成员担任临时第一大队队长。
    姚策也没有质疑。
    许多人看向他的目光带有警惕和怀疑，认为他有可能和自己父亲合演了双簧，想要两头通吃。
    还有第三大队，第四大队欧临风等中队长也迅速被处置，不到半分钟的时间里大军再次恢复了秩序，以更快的速度杀向核心战场。
    里三层，外三层，将这里围得密密麻麻，水泄不通，在迅速合拢当中。
    大局已定。
    “咳咳咳……这就是你所谓的计谋？”王信再次被一枪点退，大口吐血，笑道：“传我命令，即使我战死，也要杀尽周家之人，倒要看看，系统会不会再生成一个虚空领主？”
    这话不是在系统里面说，而是直接在大庭广众之下张口说来，再传播到每一个士兵的耳朵里。
    “杀！”
    士兵们眼睛通红，疯狂杀向中心。
    周家的炼骨境武者尽皆胆寒。
    这是极有可能的，这里已经被围死，连鱼人都已经从护城河里源源不断地涌出，四方再也没有一个可以落脚的地方。
    如果在王信死后依然能够维持士气和秩序，恐怕就连先天武者处于最中心处也可以围杀。
    王信模样凄惨，森然一笑：“也就是说，不管如何你都会死，高兴吗？”
    “那你就死！”
    周成雄面沉如水，黑暗真气犹如火焰般升腾而起，气息上升倍许。

 第78章梦想之土

    周成雄此时此刻要搏命了，他不信在王信死后这些士兵还能继续保持这样的士气，也不为自己和家人考虑！
    “杀！”
    王信在此时的周成雄身上感受到了极为危险的气息，很有可能……连一招都接不下，对手已经拼命，不顾后患地燃烧真气，不论胜负都会重伤甚至死亡。
    “再见。”
    所以他逃了。
    逃向卫如钟他们的战场，极为果断。
    “诸位朋友，你们还有最后的机会，投降，不然等我大军一到就死，先天武者也要死！”
    周成雄冷笑，一枪点出，速度和力量远超过此前，将王信震得直吐血，像是一颗圆球一样向后滚动。
    他丝毫不担心。
    炼骨境武者都是他周家自小培养，岂会背叛。
    这无疑是痴人说梦……
    “死！”
    双胞胎吴姹吴姝姐妹娇喝一声，一黑一白两口长剑拦住卫如钟的巨斧，剑锋悄然一转，将身旁的两名周家炼骨境武者心脏刺穿。
    “你们……”两名炼骨境武者大口吐血，难以置信地看着两人。
    局部战场一静，所有人被这种突如其来的变化惊呆了。
    “贱人，你们竟敢背叛我周家，杀我哥哥！”一旁的周家炼骨境武者目眦欲裂，直接舍弃了卫如钟向她杀来。
    但这只是个开始，吴姝姐妹动手过后是七八名天资优异的旁姓炼骨境武者，同时对身边的周家炼骨武者辣手偷袭，毫不留情。
    甚至包括了周鹤林和两名周家旁系武者，此时也展露出辣手的一面。
    在局势明了之后，这些炼骨境武者毫不犹豫地抛弃了周家，因为……可以得到黄级上品功法，先天大有所望。
    武人一生的追求就是如此了。
    “好，随我杀！”
    卫如钟大笑，彻底解放出来，宣花巨斧大杀四方，顷刻之间就将周家的炼骨境武者屠戮殆尽，迅速扩大战果，将还在顽抗的周家精锐士兵消灭。
    然后，与马阔和亲卫士兵汇合在一起，结成严密阵型，将被一枪砸飞吐血的王信纳入阵中，死死地盯着周成雄，并不急着进攻，等待阵型更加密集。
    周成雄死死地盯着周鹤林和吴姝姐妹，眼睛血红，近乎疯狂：“这些贱民也就罢了，你们也是贵胄出身，身上流淌的是先祖荣耀的血脉，为何要背叛？”
    再给他一些，最多二十秒，他就能杀了王信，到时候王信部大军军心震动，失去战意之下，未尝不能杀出重围，夺取最终的胜利。
    林州周家将会更加荣耀，在未来的大变中必能上升家格！
    可是，就是这短短的二十秒，因为这些贱人的胆小怕死而失去！
    “贵胄出身？”
    一直在周成雄面前恭敬无比的周鹤林此刻面孔狰狞：“这就是你和我妻子生下野种，还要为这个野种大力谋求骑士爵位的原因？恐怕一切顺利后，封爵之时就是我归天的时候吧？”
    吴诧娇俏可爱的小脸冷漠，吴姝依然还是娇媚可爱的样子，柔声道：“公子，尽管您已经与我父母商量交易好，但是我们姐妹不愿意成为您晋级罡气境的炉鼎，我们也是在机缘巧合下从您的一个兄弟那里得知的。”
    “能得我的垂青，是你们十辈子修来的福气。”
    周成雄面色冷厉，一步步走来，身上浮现出一股惨烈的煞气：“你们既然敢背叛，那你们的家人必定要付出代价。”
    轰！
    一枪横扫，漆黑的真气弥漫，正面阻拦的二十余名村卫被当场格杀，铁盾破碎，血肉横飞，在失去王信的牵制后后天真气境武者真正展露出了自己统治战场的恐怖力量。
    简直不是人类，自然天灾一般，即使人数众多，大多数军队在这种恐怖的攻击之下也会崩溃。
    这也是他有自信在王信死后能杀出重围的关键。
    “让他杀。”
    王信淡淡道，制止了卫如钟和马阔等人的上前，还剩下的三百余名村卫结阵杀向前方。
    轰！
    轰轰！
    周成雄犹如战神复生，所向无敌，阻拦在他前面的系统村卫死了一层又一层，血肉和铁甲碎片在地上铺成了一层血肉的泥泞沼泽。
    他怎样腾挪，这些村卫都死死的围在王信身边，不让开一步。
    而四面八方，是数千上万的人类和鱼人，层层叠叠，将这里围得密不透风。
    即使是先天强者在这种局面之下也要死亡。
    虽然越杀越勇，周成雄心中没有任何快意，充满绝望。
    他自信无敌于这片海域，但却没有人跟他公平的对决，将要死在一群蝼蚁之手。
    突然，远方出现一丝骚乱，密密麻麻围过来的王信部军阵竟然出现一道微不可查的裂痕。
    “公子，快，随我等杀出去！”
    一支浴血奋战许久的周家私兵喜极而泣，大声高喊，如同见到救星一般，几乎要落泪。
    自开战以来炮灰部队就自动崩溃，他们一直面临数倍人数的围攻，数千人的队伍现在只剩下五百多人，本已经绝望，现在却不想遇到了主将！
    “大人，快杀了此人！”吴家姐妹和周鹤林面色大变。
    如果让一个后天真气武者逃出去就完了，叛徒最可恨，其他人可以活，他们必死无疑，甚至依照周成雄往日的性格怕是求死都不可得。
    王信一动不动，其他人也是如此。
    “天不绝我！”
    周成雄狂喜，不疑有他，化作一道黑色闪电杀向残余的那股周家私兵，没有人可以阻挡。
    汇合后，这一支周家私兵瞬间有了灵魂，沿途围拢上来的王信部士兵和鱼人立刻被杀散，包围圈不攻自破，很快就让其逃了出去。
    五百私兵再加上沿途收拢的三千余外围周家士卒，狼狈逃往营寨处。
    大军中心处，王信闭目疗伤许久，等他睁开疲倦的双眼之后卫如钟才不安地问道：“大人，为何故意放他离开，这将会是巨大的后患。”
    其他人也都看过来，尤其是吴家姐妹等人，更是心急如焚，恨不得现在就打死王信。
    “杀了他，岛屿争夺战会立刻结束。”王信缓缓道：“而我需要时间，你们也需要时间，至于后患，庸才的后患无须在意，我认为他在这一段时间里无法晋级先天。”
    “就算成功晋级，也不会让大局发生变化。”
    “是，我等明白了。”卫如钟等人松了口气，放下心来。
    硝烟消失，经过艰苦战斗的大军慢慢散开，治疗伤员，修补城墙，以及，展望未来。
    是的，经过这一战，活下来的每一个士兵都面带发自内心的喜悦，认为自己一定会有光明的未来。
    天天吃丹药，天天能练武，还有人天天指导，上中下品功法全不缺，没有人欺压杀害……
    这一切不再是短暂的梦，将会成为生活。
    大家的，梦想之土即将建成。

 第79章两月

    王信用最后一点力气来到泉水边，挣扎着盘膝坐下。
    咔嚓，咔嚓……
    瞬间从夏日进入了最严寒的冬天，一层层寒冰从王信的口鼻之间涌出，片刻就将他变成一座盘膝的冰雕，冰层厚达数十厘米，已经看不见人样。
    怀里的六棱冰剑在微微颤动，散发出白光，却不是毁灭性的寒冰真气，而是一股股天地元气，涌入心脏和经络之中，维持住一丝生机。
    厚厚的寒冰层中不时有丝丝缕缕的黑色毒蛇状真气在游动，坚固的冰层限制了它们，却在被不断地啃噬，极为恐怖。
    好在，六棱冰剑微微震动，寒冰真气小心翼翼地涌上来，同样分化出一道道真气与毒蛇真气纠缠厮杀在一起，不敢稍微大力，害怕将宿主瓷器一般的身体撕碎。
    “警戒。”马阔无声的说道，数百亲卫向外层层散开，静止任何人出入。
    不止如此，还剩下的大军全部调动起来了，除了留有部分人转化俘虏，修补城墙，救助伤员，六千余士兵借助城堡进入了最高警戒状态，任何有嫌疑的人都被请出去。
    根据此时的士气，如果先天武者敢深入棱堡中心刺杀也会被围攻至死。
    一天天过去，化成冰雕的王信依然矗立在泉水边，唯一能证明他还活着的只有系统面板里还亮着的头像。
    这座两百平方公里的岛屿随着时间的流逝也开始出现变化，被填埋的护城河再次恢复了清澈，城墙也被修补完毕。
    军营中，一个个俘虏跟随老兵进入新的大家庭，有黄级下品功法修炼，虽然是新兵，时不时竟然还有丹药供给，小队长和其他亲卫都是和蔼可亲，认真细致的教导他们功法，从无在周家军时的老兵欺压新兵，军官欺压士兵的情况。
    这在他们此前一生的经历中是从来没有遇到过的，除了父母，没有人对他们这么好，而且还不求汇报，如果不愿意加入军中，等岛屿战争结束后自行离去就可。
    事实上，有许多人将会不得不自行离去。
    比如刘小同等因为艰苦的训练和干活自愿放弃一切的逃兵，曾经背叛又被击败，又没有立下什么功勋的人，还有此前参与了蓝铃等人的叛乱，但只是附从，没有被处死的普通人。
    他们将不会有留在岛屿上，分享甜美果实的资格。
    在这种真心对待的氛围当中，绝大部分俘虏立刻被同化，真心实意地加入军队，即使原本的周家私兵也有大部分人如此。
    相比这里的氛围，上中下品功法随意练习，丹药发放，还有官兵之间的融洽关系都深深吸引着他们。
    这里对任何一个雍国平民来说都是一个巨大的机缘。
    还有少数周家私兵不愿意加入，也没有勉强，发放了一些路费，等待岛屿争夺战结束就放归周家。
    在林点点的主持下，棱堡周边的大片土地被开垦，种植从杂货铺里兑换出的玉米和小麦等农作物，各大队在警戒训练修炼之余都参与生产工作，军官也不例外。
    还有砖窑碳窑再次被砌起来，这次却不是用来修筑城墙，而是修筑官兵的房屋，每一个士兵都能分到一间，军官按照职位分配不同规格的屋舍。
    这迅速点燃了官兵的热情，每日热火朝天的干活，丝毫不觉得辛苦，在憧憬自己未来的家。
    完全视西边周家三千多人的营地为无物。
    这些天以来，周家军很老实，没有主动出来惹事，军心士气崩溃，每日都有士卒乘着巡逻、打猎的时机叛逃，不到一个星期内竟然叛逃了两千多人。
    周家军足以容纳数万大军的营地变得空旷无比，恍如鬼蜮。
    足足两个月后。
    咔嚓……
    冰雕上出现一丝细微的冰层破裂声，平时绝难以注意到，但对于寸步不离，时时刻刻守护在冰雕旁已经两个月有余的人们来说不亚于惊天雷霆。
    “学长……”马阔狂喜，周围的林点点等人也都向这里看来，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听。
    咔嚓，咔嚓
    没有听错，不仅如此，厚达数十厘米的冰雕上开始出现细小的裂纹，以十几分钟一道的速度缓慢增加。
    “没错！学长正在苏醒！”林点点喜形于色，甚至想要在原地转圈圈，再跳起来，一点内政大主管的形象都不顾了。
    瞬间，消息被传播出去，整个棱堡都沸腾了，大家都簇拥着想要到中心去，看大人是不是真的活了下来。
    不过，汹涌的人群被制止了，士兵们推选出代表，和武思思、卫如钟、吴姝姐妹等人一起前去探望。
    他们有自己的军务，还有其他不可言的原因，无法像马阔等人几乎二十四小时呆在泉水旁。
    咔嚓，咔嚓……
    从清晨到日落，冰雕上的裂纹一点点变大，越来越密集，最后砰的一声化为片片细小的冰渣落下，露出里面与尘世冰封隔绝许久的少年。
    黄昏的金色光芒照在他的身上，面容普通，一身布衣黑衫，骨瘦如柴，清风吹过，甚至能清晰看到肋骨的轮廓，和林州城里饥饿许久的小乞丐差不多。
    唯有他的眼睛！
    灿若星辰，又如初升的朝阳，勃勃生机，更有一股冰雪般的锐利气息向四面八方扩散，让人脊椎骨一寒，仿佛上古冰凤的幼崽正在苏醒。
    片刻之后，一切的锐利和冰寒都开始消散，重新恢复成他们熟悉的亲切少年。
    “大家中午……不，下午好呀。”
    王信眨了眨眼睛，笑道：“能不能给我来一些容易消化的食物，比如粥什么的，很饿。”
    可以看出，现在的他很放松，不复原来战争结束前的那种挪动一步都要面临生死的沉重感。
    “是，是，我马上去准备！”
    马阔如梦初醒，笑得嘴都要裂开了，一溜烟跑向厨房。
    “恭喜大人伤势尽复，修为更进一步。”卫如钟、吴诧姐妹等人上前恭敬道，与林点点马阔等人相比，多了一份拘谨，不那么随意。
    “谢谢，你们这些天同样辛苦了。”王信同样认真地点头回礼，给予这些大将足够的尊重。
    一时间，其乐融融。
    尤其是卫如钟、武思思、吴诧姐妹等人都目光炙热地看着王信，就像是在看一件绝世珍宝。
    黄级上品功法他们都已经得到传授，但是真正参悟起来才知道其中的艰难晦涩，即使她们都是罕见的天才也无法摸透，连入门都极其艰难。
    卫如钟和武思思先期倒是学会了大半，但更进一步，完整学会同样很滞涩，两个月过去，进度也只推进一些，还存在许多模糊不懂的地方。
    更不用说把自己会的交给传授给吴家姐妹等人了，即使他们愿意也根本做不到。
    想起王信传授给他们的时候那种举重若轻，一听就懂，当时还不觉得什么，现在才知道这种传授能力的恐怖之处。

 第80章审判

    等王信吃完三小碗米粥后，战后会议照常召开。
    列席者有郑勇、韩凝香等四大大队长，还有数十名中队长，武思思、卫如钟等第一第二特战中队队长，吴姝姐妹作为投降士兵代表也有列席，林点点主持。
    “……此战，我军阵亡一千四百二十六人，伤残者二百六十一人……击溃周氏绝大部分军队，俘虏一万八千九百二十六人，大部分人都愿意加入我军……”
    “目前，我军拥有二万四千六百三十二人，共编制十二个大队，合称一军，第一大队长调整为郑勇，第二大队长调整为韩凝香……另外组建第三特战中队，由吴姝担任中队长，吴诧担任副中队长……”
    “多谢大人信任。”吴姝姐妹起身谢过。
    “推出士兵等级制度，上中下三等，区分历次参加大小战役和新加入的新兵，待遇同时也有所变化，新兵与老兵不一致，以表彰他们在历次战争中的贡献……”
    “抚恤战死战友，除原有抚恤外，新增孝抚制度，战死士兵军官的父母由军中孝敬，未成年的儿童由军中抚养长大，等岛屿战争结束后即刻将他们转移到岛屿领地内……”
    吴姝姐妹动容，如此优厚的抚恤简直前所未闻，远远超过帝国军中的待遇，贵族家私兵也是如此。
    帝国无论大小贵族，对普通的士兵也有培养，但是说到重视也不怎么重视，就比如吃葡家和周家的私兵，普遍修为也就是凝血中期到凝血后期而已，比起普通平民也高不了多少。
    他们真正重视的是强者，尤其是家族血脉的强者，绝大部分资源都花在这里。
    这也是有道理的，一名先天武者采取游击骚扰战术可以轻易拖垮一支万人大军，而且比起大军更加容易拉拢和控制，在机动、后勤、维持等方面占据全面优势。
    马阔、卫如钟等人面色如常，显然毫不意外，因为这就是他们根据王信的想法制定出来的政策。
    但是在私下里，尤其是以武思思和卫如钟等为代表的一大群天资杰出的亲卫却是很明确地表达了自己的不满，只是被压下而已。
    他们认为，优待普通士兵可以，但是过于优待，不将资源集中有希望突破更高境界的天才上，以培养出更加强大的战力，实在是过于妇人之仁。
    甚至，这是极其严重的错误，未来会把本岛代入危险之中。
    即使是王信亲自做出的决定也是如此。
    “……根据情报，岛屿争夺战结束后周边的渔获会有不同等级的减少，我们必须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加紧种植粮食作物，储备咸鱼……”
    “……今天是七月七日，根据军中投票，就以今日为胜利纪念日，召开庆祝盛典。”
    所有的不满和矛盾没有爆发出来，会议在一片和谐的氛围中圆满结束。
    王信和马阔顺着人流向外走去，他苍白的面色上多了一点血色，但依然还是皮包骨的样子，马阔不放心。
    “学长，蓝铃和姚平等人要被执行死刑了，你要去送他们一程吗？”马阔忽然问道。
    其实早该执行了，只是大队长、中队长级别的军官死刑需要王信本人的签字，直到他苏醒过来才开始启动程序。
    “他们要走了吗？”
    虽然是经过自己的批准，王信还是一怔。
    他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姚平的时候，那时候他和朱红想要联手击杀自己，夺取最初岛屿以向周家献媚，在第一次作战里也多有推诿纵敌。
    但是，在此后的战争中，他一直站在自己身边，指挥大军，誓死厮杀，为本岛立下了汗马功劳，说是功勋大将毫不为过。
    还有蓝铃，本岛军队的开始就是由她组建，对胜利起到至关重要作用的棱堡也是她主持修建，其功劳还要超过姚平许多。
    没有她们二人，本岛很难走到今天。
    王信轻声一叹：“还是去看看吧，如果不是不得已，真的不想在胜利之后再次举起屠刀。”
    “这边，学长。”马阔点了点头，在前引路，没有什么感慨。
    如果有，也只是想要亲自动手，这两个叛徒竟敢差点将他的梦想和生命彻底葬送！
    刑场是在岛内较为偏僻的一角，此时吸引了许多士兵前来围观。
    “杀得好！”
    “这些叛徒真该死，为了周家的骨头竟敢背叛我们！”
    “必须千刀万剐，绝不能让他们轻易死去！”
    群情汹涌，许多人拿石头和土块砸向刑场，但是被周围的士兵用盾牌挡住。
    按照规定，刑场是不允许人旁观的，但是阻拦的士兵被推开了，也是没有办法。
    蓝铃、欧临风等人被困缚在地，面色苍白灰暗，他们心中有悔恨，恐惧，但不是后悔为了成为封地贵族而背叛，而是后悔自己没有预先认识到自己在军中真正的声望地位。
    自己受到的拥戴和崇敬不过是分享到的些许光辉罢了，竟然当成了自己的，可笑。
    场中忽然一静。
    “大人来了！”
    “大人您的身体恢复得怎么样？”
    士兵们呼啦啦地放弃了热闹，围拢到王信身边，关切地看着他，完全没有帝国其他地方面对上官的疏离畏惧感。
    就像是老师，长辈，让人尊敬，却不让人害怕。
    王信露出笑容，一一回应士兵们的关心，顺便考校他们的基本功课，顿时引起一片惨叫声，许多人被罚抄写人体经脉图十遍。
    过了好久，王信才从士兵当中走出，面色复杂地看着姚平、蓝铃、欧临风等十几个人。
    都是熟悉许久的战友，许多人还是他的前亲卫，被放出去担任队官，一路升迁，他记得每一个人的名字性格，甚至还能精准掌握他们的武道学习进度。
    看到他们的一瞬间，心中本能地浮现出一个个针对他们每一个人的武道科学题目，涉及经脉、气血、真气等，都能够让他们的武道理论境界得到一点提高。
    有许多前亲卫看到他的时候惭愧的低下头颅。
    “学长，救我！我只是一时糊涂，放过我这一次吧，我不会再犯了了！”欧临风痛哭流涕，哀求不止。
    其他人露出一丝希望，看着王信。
    王信摇了摇头，目光柔和：“家人，军中弟兄会照顾好，还有什么遗愿吗？”

 第81章情份

    听到王信此话，周围人心中一凉，如坠冰窟。
    有人几乎要失去了理智，想要咆哮怒骂，又顾忌军中会照顾家人，最后只好黯然闭目，一言不发。
    “大人，看着过去的情分上，我有一件小事相求。”姚平缓缓道。
    这名姚氏商会的小会长在这短短几个月经历了自己过去一生也没有想过的精彩历程。
    先是成为两千精锐部队之主，可以轻易围杀炼骨，也曾参与围杀后天真气武者，先天有望。
    某一时刻，甚至封地骑士的爵位都在放在眼前，可以触摸。
    与此前的人生相比，这短短数个月的经过辉煌无比，几乎已经达到了平民的巅峰。
    可惜，最终还是迅速跌落，直到深渊。
    “说说看，若真的只是小事，自然可以。”王信轻声道。
    “不敢欺瞒。”姚平摇了摇头：“父养子，子尽孝，为父送终，这是自然天理。”
    “我如今既然要死了，可否由我儿子姚策亲手送我上路？也不用再劳烦身边这位兄弟了。”
    四周一静，所有人面面相觑。
    “这个……”王信眉头一皱。
    马阔在旁小声道：“学长，在姚平叛乱的时候，姚策有过阻止，并且与他有过冲突，但根据现场的士兵军官录像，造作痕迹很明显，两人应该是在唱双簧，同走两条路。”
    “不过战后审查也确实没有发现什么确凿证据，不久前姚策被无罪释放，平调他职。”
    随行的郑勇等人露出鄙夷的神情。
    要说姚策反叛，会不跟自己的儿子商量，一无所知，这谁信？
    战场上千钧一发争分夺秒，还特意来这么一出父子冲突，实在是让人倒胃口。
    不过，他们的表面功夫做得滴水不漏，也无法定罪就是了，除非像是贵族私军一样定罪杀人全靠主官意志，证据无关紧要。
    后者是王信深恶痛绝的。
    但姚策即使无罪，今后也休想再晋升，政治上出现了一个可怕的污点，绝不能再担任任何重要职位，接受任何重要任务。
    姚平此举，应该是想尽最后一点努力，用自己已经失去了的生命洗刷儿子身上的污点。
    “请恕我拒绝。”王信沉思片刻，淡淡道：“我军乃正义之师，心怀天下万民，绝不允许和鼓励这种父子相残的惨剧。”
    听到王信如此坚决的态度，姚平面色彻底灰暗，也不再恳求了。
    可笑啊，自己终究是眼界狭小。
    想脚踏两条船，自己父子自以为聪明，滴水不漏，却不想连普通人都不信。
    如果这种事情发生在其他任何势力，二人早就死光了。
    “请不要担心，姚策会在军中自由修炼武道，如果想要离开岛屿我们也欢送。”
    王信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几分钟后，系统上的好友头像暗淡了十几个。
    接下来，王信一一巡视了各处军营，城防，看望新加入的士兵，询问他们的生活上和武道上的困难，并且以肯定的语气回答他们去留的问题。
    最后，在五百亲卫地护卫下出城，巡视城外生机勃勃的土地。
    道道方格状的田野里，小麦和玉米苗已经长到半人高，绿油油的，散发着一股浸人的清香。
    清风吹过，一道道绿色的波浪向远方排开。
    数道不安的人影一闪而逝。
    “公子，贼军有重要人物出城，护卫规格前所未见，疑似敌酋王信。”一名炼肉境巅峰武者单膝跪地，低声道。
    炼肉境巅峰武者，原来想要见到周家公子一面都是天大的荣幸，极难极难。
    但现在，这已经是仅存的数十人中实力最高强的。
    原本数千残兵，现在不是逃了，就是投降了。
    山穷水尽。
    “王信！”
    周成雄低吼，眼睛充满血丝，头发披散，浑身发臭，已经没有了一点豪门贵公子的样子，更像是一个乞丐。
    到现在，他也回味过来了，当初王信明明可以杀他，却故意放他离开。
    就像是在养猪，太瘦了太弱了，需要育肥，所以抓到了又毫不在意地放开了。
    等到需要时再杀。
    “这个贱民！这个贱民，我必灭你满门，将你尖刀万剐……”
    周成雄毫无征兆的暴怒，一脚将面前的炼肉境巅峰武者踢飞，口中吐血。
    “都是你，都怪你们这些废物！”
    “那个贱民岂是我的对手？要不是你们无能，我岂会陷入大军包围的局面，不得不后退！”
    “周家的百年大计就葬送在你们的手里！”
    后天真气巅峰的狂乱气息向外四溢，压得周家炼肉境武者喘不过气来，战战兢兢，挣扎着在周成雄面前再次跪下。
    他从未想过背叛，他是周家的家生子，出生、成长都在周家，父母妻儿也全部都在周家，自小被教育了要为周氏嫡系效忠，生死都不能改变。
    “等着吧，等着吧，该死的贱民……”
    周成雄闭上眼睛，身上气血和真气疯狂地运转，强行冲击关隘，哪怕是口鼻之间溢血也浑然不顾，状若疯魔。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敢出去猎杀王信部出城的训练、耕种部队，他有这样的能力。
    因为他知道，一旦触碰了这条线，野猪伤到了人，那么也许猎人就会失去耐心，提前结束自己的放养。
    ……
    “还有三个月。”
    王信扫了一眼远处周家空旷如鬼蜮的军营，返回城中，召开会议。
    “岛屿争夺战的最长时间是一年，一年这个时间点一到，系统就会以死亡毒圈的方式逼迫所有人决战，这是我们最后的发育时间。”
    “军中要尽最大的努力教导士兵，收集更多的丹药，让士兵们尽量地突破现有的境界，加强军阵的训练。”
    “外面，并不和平，更艰苦的挑战在等待着我们。”
    如火如荼的大练兵开始了，没有外敌，丹药充足，包括武思思、卫如钟等在内的三百余名亲卫深入军营，教导士兵，为他们制定训练计划，解答疑难。
    而他们自己，又向王信询问自己的武道疑难，共同参与制定训练计划，激烈的争辩讨论各种武道方向，都各有所得，共同进步。
    在这种各方面外界条件拉满，不逊色甚至超越一般贵族子弟的情况下，所有人的武道境界和武技进入一个快车道，迅速提升。
    三个月一晃而过。

 第82章外界

    相比于天地元气匮乏的现实，诸多贵族家主、武道高手更喜欢的是在游戏里。
    林州城中，最受贵人喜欢的所在名为天华楼，富丽堂皇，景色怡人，美食美酒美人无所不有，无所不包。
    幕后老板似乎有大背景，每个月楼里都有固定的丹药拍卖，甚至连先天级丹药偶尔也能出现，深受中小贵族的追捧。
    他们虽然是贵族，大多数只是骑士、男爵之流，一般财富不缺，但想要掌控丹药的渠道，自由服食丹药也是不可能的，那是大贵族的专利。
    唯一的渠道是通过自己的爵位用金银向宗法部平价兑换，能大致满足自己和家族数十人卫队的修炼。
    不过，随着这些年皇室式微，秩序混乱，宗法部的兑换缺口越来越大，现在也只有与皇室亲善的少数贵族能平价兑换，还有大贵族也有，但同样是亲善贵族才能如此。
    没有这些渠道的，就只能接受黑市数倍甚至十倍百倍的恐怖价格。
    即使是低级贵族，这样的负担也是极其沉重的，已经出现许多因为没有足够资源而无法晋级炼骨、后天真气的骑士和男爵家族。
    虽然随着开国许久，标准日益降低，但一个骑士家族怎么也要出一个后天真气武者，男爵家族有先天武者坐镇，这样才能勉强维持家声不坠。
    现在的情况却是无法。
    平均而言，贵族中有资格继承爵位的嫡系继承人的资质要比平民中精选出来的天才低很多，所消耗的资源也比平民要多得多。
    现在一下子断了最重要的丹药渠道，许多没有路子的贵族一下子陷入惊惶之中，眼睁睁地看着家族后继无人。
    一般情况还好，秩序井然，无论如何贵族爵位和封地也不可能被剥夺，这是帝国的根基。
    但现在，秩序渐渐混乱，谁知道会不会出现许多无法掌控的情况，比如匪盗，比如突然绝嗣，查不清来源，无头无尾，只能让有大贵族关系的强势远亲继承爵位。
    这种情况已经出现过数次，人心惶惶，关键是一切合法。
    “不知道这次林州岛屿争夺战花落谁家？如果是周伯爵就好了。”酒桌上，一位留着八字须后天境武者低声道。
    他出身骑士家族，祖上与林州周家也算是沾亲带故，路子关系都还在，如果周家崛起也有好处，起码能改变现在的窘境。
    “我看难，也许周家能在岛中胜利，但绝抵挡不住盘外招，周家的基业还在外面，最终必定妥协。”
    “胜利者必定是皇室或者吃葡侯家。”一个白面胖子颇为悲观的摇了摇头。
    能与周围的贵族随意闲聊，他必定也是骑士以上的封爵，但修为竟然只是炼骨境中期，而且脚步虚浮，一看就知道这还是用丹药强行提上来的，外壮内虚，能不能打赢炼肉境巅峰武者都不好说。
    这就是资源匮乏和八百年和平传承的弊端了。
    有许多时候，甚至是大多数时候，嫡系后代和有资质的旁系只能选择一个继承爵位。
    如何选？
    不用选，就是自己儿子中资质最好的那个，这是基础，不得讨论，肉就算烂也必须烂在锅里。
    此外，练武也是一件极其辛苦的事情，不可稍有懈怠，沉迷酒色，耽误时间。
    这就太难了，需要克服人性，只有极少数有大毅力的贵族才能做到。
    八百年来，帝国贵族强者不断衰弱，这是无可抵抗的大趋势。
    嫡系既然不堪造就，是否可以培养旁系？
    武者，伟力聚集于一身，既然掌握了武力，天然就要去试图夺取权力，这无法避免，尤其是拥有权力的只是一个弱小的蝼蚁。
    培养旁系，让旁系实力远远超过嫡系，这是巨大的灾祸。
    甚至不如去培养一个天资优秀的平民，至少对方一丁点继承爵位的合法性都没有。
    ……
    城南，一座占地数十亩的庄园，雕栏画栋，朱漆玉砌，和它比起来，象征林州府最高权力的郡府和一间破烂民房也没有什么区别。
    “此次岛屿争夺战，皇室不过布置了一个贱民，吃葡家不过派出一个庶子，时间虽然比往期长了许多，但成儿必将取得最终胜利。”
    “已经有情报，这两人魂灯熄灭，已经死亡，岛屿争夺分出胜负，成儿之所以现在不出来，定是在战斗中有了感悟，正在突破先天。”
    牡丹群花开放簇拥的亭台之间，一位两鬓微白，剑眉星目的威严中年人断然道，自信无比。
    这是他亲手培养的儿子，清楚地知道他在同龄贵族子弟中的实力。
    “那我就提前恭喜林州伯了。”周围数名男爵和骑士赔笑道，也掩盖不住的欣喜。
    有人有所忧虑：“皇室和吃葡家必定不会善罢甘休。”
    周雄冷哼一声：“怕什么，难道他们还能杀了我这帝国亲自册封的林州伯不成？”
    叮叮……
    在场众人系统面板急促响动，同时伴随家族强者惊恐地呼喊声。
    “恭贺吃葡侯爵大驾光临！”
    “宫廷伯爵，金龙卫千户贺朝生大人到！”
    两股恐怖的威压从东西两个方向逼近，天空风云突变，阴风怒号，瞬间由风和日丽变成了乌云密闭，恍若两股有自己意志的天灾降临。
    “他们……连基本的面皮都不顾了吗？”
    在场的诸多贵族面色惨白，呼吸沉重，两股战战。
    周雄面色阴沉如水，紧握双拳。
    ……
    被系统所隔绝的海岛中。
    铁甲大军徐徐涌出城门，明亮的盔甲和兵刃在阳光下反射着光，军阵煞气扑面而来，生机勃勃，斗志高昂，如山如海。
    看他们的修为，更是让人震怖。
    普遍都达到了凝血后期和凝血巅峰，炼肉境武者随处可见，一眼望过去犹如禾苗一般，至少万人，炼肉中期后期武者屡见不鲜。
    乌泱泱的大军迅速铺满了城下的所有土地，向远处进军。
    一眼望去，无边无际。
    “大家做得很好。”
    城墙上，王信正在检阅军队。
    在他身后，却不是往日的林点点和马阔，而是在更后面的地方。
    卫如钟、吴姹姐妹恭敬地站在他的身后，一身后天真气初期的冰冷气息毫不掩饰地向外扩散。
    武思思心有不甘，但炼骨境巅峰的她也只能低下自己的头颅，不敢上前一步，只能站在五十余名炼骨境武者之前。

 第83章先天

    两万五千人的钢铁洪流大军在推进，沿途扫平一切。
    周家空旷如鬼蜮的军营早就在这几个月内腐朽，此时也被拆卸，可用的分成一堆，只能当柴烧的分成一堆，不留一丝高手腾挪的空间。
    “我跟你们拼了！”
    “我投降，饶我一命！”
    最后剩下的数十名周家死忠犹如老鼠一般从躲藏之处跑出，有的疯狂持刀攻击，有的点火，有的精神崩溃投降。
    但无论如何，都无法阻挡两万五千人组成的钢铁洪流的推进。
    十分钟后，周氏的鬼蜮军营被荡平，没有掀起一丝波澜。
    “报告，杀敌十七人，俘虏二十一人，未发现周成雄踪迹。”
    片刻之后。
    “有俘虏交代，数日前周成雄就以打猎为理由离开，至今未归。”
    诸多军官眉头一皱：“跑了？”
    一个后天巅峰武者如果提前逃命，大军可是无论如何追不上的。
    “无须担心。”卫如钟一脸轻松：“系统标注的最终决战即将到来，他绝对不可能逃出这片海岛，我们只要……这是？”
    他猛然转身，望向一处方向。
    所有的后天武者和少数敏锐的炼骨境武者也都是类似的动作，只是反应要慢一些。
    在他们若隐若现的感知中，又或者是因为特殊的战场环境，那个方向存在剧烈的‘波动’，上下起伏，存在感极其强烈，远远超过后天武者。
    “先……先天？”卫如钟的声音都在发颤，全然没有了此前的轻松写意。
    曾在吃葡家生活过许多年的他再也清楚不过先天武者的战斗力，和后天武者完全不在同一个等级上。
    或许不是两万大军的对手，但是如他一心想要游击，袭扰，又没有人可以纠缠住他的话，先天武者就是无敌的！
    足够空间和足够时间，一人就可以拖垮万人！
    卫如钟和吴诧姐妹等人勉强平复心神，看下王信。
    “去看看，倒也不必反应这么大。”王信淡淡道：“这里不是外界，战争即将结束，移动空间在缩小，先天武者并不是那么恐怖。”
    “是，大人。”
    剧烈波动的所在很轻易就锁定了，正是海岛的最远一角，近二百公里的距离。
    钢铁洪流掉转方向继续前进，着甲，阵型森严，这点重量对于武者来说并不算太重，有股无法阻挡的庞然大势。
    速度不快不慢，王信等人也没有脱离军队独自行军，连续行军数个小时就原地休息，饮水休息造饭。
    两天后。
    部队推进到一处位于海角之处的高坡，天地元气在这里剧烈翻腾，向某个点聚集，又向外散开，往复循环。
    经过两日的积攒，已经达到了最高的洪峰。
    轰！
    忽然一声只存在于精神世界的炸响，天地元气向四方溢散，最后缓缓平复下来，许久都不见动静。
    死了？
    突破了？
    “进！”
    “杀！”
    铁甲大军洪流不管这些，稳步推进，向四方散开，数量高达千人的射声弓箭手迅速占领各处高地，没有高地的就在队友的帮众下迅速以木头和土石原地堆砌高地。
    这处矮坡变得肃杀无比，每一处都有铁甲士兵在前进，每一处遮掩视线的草木都迅速被清除。
    某一时刻，一个小队中，士兵持刀将眼前的杂草一扫而空，刀法干脆利落，暴露出草里匍匐向大军中央潜伏的身影。
    浑身腥臭发黑，两鬓斑白，光滑俊朗的面容上出现了一道道皱纹，混合青春与衰落两种截然相反的状态，一股恐怖诡异的感觉铺面而来。
    周围一静。
    “杀！”
    持刀士兵怒吼，和周围战友结成严密队形向这里杀来。
    “不知所谓。”
    周成雄冰冷一笑，挥手，二十道牛毛细针一样的漆黑真气针一闪而逝，遇盾破盾，遇刀穿刀，锋利无比。
    一个小队二十余名士兵连挣扎都做不到就呆立原地，软软地向地上倒去。
    在他们的眉心、胸膛等地方出现只一个针眼大小的孔洞，但是看不到的身体里大团血肉被腐蚀，瞬间死亡。
    先天真气，这就是先天真气。
    “后退！”
    “集中！”
    军官大吼，没有如周成雄意想当中悍不畏死地杀过来，而是迅速后退，阵型越来越密，越来越厚。
    在两翼，厚实无比的大军封锁海岸，两万五千人的大军遍布这处海角的每一个角落。
    在波浪翻滚的大海里，一个个目光森然的鱼人头颅随着海浪起起伏伏发，毫不掩饰自己的踪迹。
    死地，又是一个死地，就算先天武者也是如此。
    唯一可以讨论的是会造成多少伤亡，多久后死去。
    “我不信。”
    周成雄眼睛瞬间布满血丝，死死地盯着王信方向：“我不信这两万五千人个个悍不畏死，能在先天武者的杀戮面前也能不崩溃。”
    “挡我者死！投降者周家既往不咎，有功者封男爵骑士！”
    他狂啸一声，背对大海，主动向两万五千大军发起了进攻，先天真气犹如火焰一样在他的身上燃烧，凶暴狠厉。
    “射！”
    随着指挥官的命令，千人射声营士兵同时射出了自己手中的箭矢，密密麻麻的箭雨将周成雄幻影一般的身法覆盖。
    精准射击是妄想，先天武者就算是站在原地让射声弓箭手射一百次都休想命中。
    瞬间，乌云盖顶，以周成雄为中心，三十余平方米的空间出现一片阴影。
    简直是一大块箭板砸下来！
    周成雄心中也是一寒，体内先天真气运转速度徒然上升一截，遍布体表。
    滋滋……
    叮叮叮……
    最开始的一波箭雨直接被黑暗真气腐蚀殆尽，连渣都不剩下，金属箭头融化。
    可是箭矢太过密集！
    一千射声弓箭手齐射，即使大半箭矢落空，还是有数十枚箭矢直接命中他的身体，每一道箭矢都蕴含炼肉后期以上的攻击力。
    他行走在箭雨中，熊熊燃烧的黑暗真气被过量的箭矢直接浇灭，箭矢射在身体表面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速度，也不得不慢了下来。
    “机会！”
    卫如钟和吴诧姐妹眼神一亮，拉开许久的弓弦放开。
    在他们身后，五十余名炼骨境武者也跟随动作，松开蓄势许久的弓弦，五十余枚箭矢以远远超出普通箭矢的速度划过空间。
    在箭雨中艰难行走的周成雄面色一变。

 第84章理由

    五十多名炼骨境武者集群射击，让周成雄心生警兆，猛然向左侧挪移。
    如果是在平时，先天武者一步十米，区区炼骨境武者射出箭矢在他们眼中慢如蜗牛，甚至可以表演用牙齿或者手指单手捏住箭矢，威胁不可能存在。
    只是现在，四周都是密集如雨的箭雨，如同行走在一位位炼肉后期武者的攻击中，四周都是铜墙铁壁，速度根本提不起来。
    咻！
    即使如此，沐浴在箭雨中的周成雄还是躲过了三分之二的炼骨级箭矢，被十多枚箭矢命中，体表真气护盾上出现雨滴般的漪连。
    一枚蕴藏寒白真气的箭矢在护盾上爆发，一闪就被浓浓的黑暗真气吞没，消耗的真气十倍于普通炼骨境武者。
    但箭雨中的人影依然无损，顶着箭雨向军阵杀过来。
    “顶住，靠近！”
    附近的士兵心惊胆颤，咬着牙。
    千名射声弓手齐射，五十多名炼骨武者偷袭射击，直到此时周成雄都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只是体内本该源源不绝的先天真气在短时间内损耗了一半以上。
    轰！
    犹如一颗黑暗流星从天而降，一头砸入密密麻麻，没有一丝空隙的铁甲军阵中，枪芒四溢，瞬间二十余名士兵身体和盔甲四分五裂，军阵出现一片空白。
    “挡我者死，降者不杀！”
    周成雄怒喝，一枪横扫，十余人连人带甲被拦腰斩断，血腥之气四溢。
    什么凝血境，什么炼肉境在他枪下都变成了纸糊一般，没有任何区别。
    四周一静，士兵们惊恐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停下了脚步。
    这是天灾，人力怎么阻挡？
    人的意志有极限，怎么可能没有求生本能和恐惧？
    箭雨已经停下，此时敌人深入了军阵中，无法再覆盖射击，精准射击对于一个先天武者，哪怕是真气大为损耗的先天武者来说也是没有任何威胁的。
    “一切罪责既往不咎，有大功者封骑士男爵之位，小功者亦可以得赐周家世代族兵！”周成雄语气稍微平缓下来。
    他绞尽脑汁，回忆起家族中所学的如何瓦解军队的各种措施，这件事本该不难，任何没有先天武者的大军在先天武者面前应该迅速崩溃才是，这是数百年来的铁律。
    果然，周围的士兵有所动摇，向前靠拢的动作变慢。
    “挡我者死，诛杀其全家。”
    周成雄没有向别处逃亡，大枪横扫，笔直地向王信的大军中央杀去。
    岛屿战争临近末尾，没有腾挪空间了，大军即是阻碍，也是遮蔽，阻挡了箭雨地不断覆盖。
    而且，他耗尽了自己天骄的潜力，数十年的寿命，不是用来逃生的！
    只有取下那个贱民的头颅，杀尽所有叛徒，才能稍微抚平此时蚁噬般的痛苦心灵。
    “滚开！”
    燃烧黑暗真气的大枪划过，十余人当场死亡，周成雄进，再次大枪横扫，十余人和他们的盔甲盾牌一同破裂。
    招式，没有什么招式，只需要横扫就可以。
    当前士兵在重压下不断动摇，有许多人在那道魔神般的身影到来之前就不由自主地避让开，军阵松散，让周成雄前进得更加顺畅。
    越来越快，越来越快，不是一片，而是一个区域的军阵士气都大幅度跌落，没有人能不在这种屠杀一般而没有任何反抗之力的战斗中保持士气。
    万军之中，取敌将首级！
    “杀！”
    周成雄长啸，杀意翻滚，豪迈之情顿生，心中回荡当年先祖开创基业的波澜壮阔。
    在他面前，不是一队两队，数十对开始大幅度崩溃。
    “他，他想要杀死大人！”有士兵颤抖着说道，立在原地。
    隐隐要发生大溃逃的军阵一顿。
    “那他就去死！”
    一名已经逃跑了几步的小队长眼睛通红，返身向后杀去，瞬间被一柄大枪杂碎，血肉横飞。
    “他去死！”
    “杀！”
    “结阵！”
    血腥的一幕没有让崩溃进一步扩大，反而让周围的士兵再度恢复了士气，眼睛血红，从四面八方聚拢而来，结成严密的阵型将周成雄死死围住，士气竟然诡异地上升到巅峰。
    大人死了，还有谁来教导我们？
    我们的武道之路是不是就此终结？
    是不是以后永远生活在以前那样永远看不到希望的日子里？
    一辈子对贵族卑躬屈膝，却连一点大块的残羹冷炙都换不回来？
    人间最让人痛苦的事情不是黑暗，而是在黑暗中看到了希望，却眼睁睁地看着他将要熄灭。
    轰！
    轰轰！
    四面八方，密密麻麻的铁甲士兵将周成雄淹没了，什么无敌战神，什么天生贵胄，都去死吧。
    “你们疯了吗？那个贱民给你们灌了什么迷魂汤！”
    意气风发的周成雄咆哮，大枪横扫直劈，砸碎了一群群士兵和他们的铁甲，但是周围的人不仅没有减少，反而越来越多，眼睛血红，恨不得一口口吞下他的血肉。
    放眼望去，四面八方都是这种铁甲洪流，连视线的尽头都要遮蔽了。
    他心中恐惧，大吼连连，出手越发狠辣，天空已经出现血雨，但是根本无用。
    “亲兵，随我上。”
    军阵中心，王信闭目养神许久，此时发出命令，主动向战场中央移动。
    马阔和林点点等人毫不犹豫地跟随，没有任何废话。
    “大人，不可啊！”卫如钟面色一变，惊惧道：“先天武者恐怖如斯，您千金之躯，不可有失！”
    “对，大人，何必如此。”
    “区区周成雄，坐视其灭亡即可，何必劳烦您出手？”
    周围也有一群天资优秀的少年亲卫极力劝阻，平日里也与卫如钟、武思思等人较为亲善，苍白的脸色暴露了他们此时的心情。
    先天武者，实在是恐怖，即使此时已经消耗了大部分的真气，他们上前也会和普通士兵差不多，最多死得慢一点。
    他们天资优异，志向高远，前途无限，怎么能像士兵一样没有任何价值的死去？
    “哦？”
    王信猛然回头，脸上带笑，似乎极为高兴：
    “这，就是你们此前向我建言，缩减普通士兵的待遇和福利，用以重点培养天资出色的你们的理由？”
    冰冷的杀机向外弥漫。
    卫如钟、武思思心中一寒，头皮发麻，不敢再出一言。
    他们从眼前这个面带微笑的少年身上看到了寒冬一般的冷酷，从未有过，没有往日的丝毫温情。

 第85章围杀

    王信一步二三米，身后亲卫紧随，冰冷肃杀的话语在众人耳边响起。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你们想要更好的培养，就需要表现出足够的价值，让士兵们信服的价值和战功！”
    “而不是躲在士兵们用自己血肉之躯筑成的安全城墙上，用看戏一般的目光看着他们的生死！享受他们拼命奋斗出的战果！”
    “凭什么？”
    “他们不是你们的爹！也不是你们的妈！凭什么要为你们奉献牺牲！”
    “人心都是肉长的，没有谁愿意这样为你们无条件付出生命，长此以往，军心士气崩塌，以亲兵三百多人，还是不敢上战场的三百多人，可以击败什么敌人？”
    王信咆哮道：
    “啊？我问你们，没有了普通士兵，你们可以击败我们面对的什么人？！”
    武思思、卫如钟、吴姹姐妹低头紧随，不敢出言，现在的王信浑身杀气四溢，十分可怕。
    附近正在赶往战场中心的铁甲士兵洪流眼中有泪水溢出，冲锋的速度再度加快，妄图快王信一步到达战场。
    “死！都给我死！”
    “你们这些贱民，我要灭你们全族！”
    “为什么！”
    周成雄疯狂了，面目扭曲，浑身都是鲜血和碎肉，还有粉末状的金属碎屑，火焰了一样旺盛的先天真气暗淡无比，已经不能护住全身。
    他挥动大枪，杀了一层又一层铁甲士兵，但是向他扑过来的铁甲士兵丝毫没有减少，反而越来越多，真正的钢铁兵戈海洋。
    按照常理，这不可能！
    先天武者屠杀一般的战斗没有任何普通军队挡得住，都要崩溃，反抗只是挠痒痒，这种天堑一般的差距让人绝望。
    故此，即使是数千数万大军面对先天武者，只要先天武者表现出符合自身境界的力量，大军也要崩溃。
    能决定一场战争胜负的，只有最高阶武者的力量！
    这是铁律，是贵族世家在教导他们子侄的时候灌输的事实真理般的东西。
    而今，却完全不同。
    无数的铁甲士兵疯了，失去了自己的求生本能，飞蛾扑火一般扑向他这位先天武者，哪怕下一刻就死亡，哪怕自己的反击连对方的一根头发丝都无法斩断。
    叮！
    至开战一来，无坚不摧，无物不破的大枪劈在一柄熟悉的透明寒冰之剑上，被死死抵住，寒白真气和黑暗真气僵持片刻，黑白两色剧烈冲突，互相湮灭。。
    寒冰真气光莹饱满，黑暗真气暗淡，就像是一条失去了大部分生命力的黑色毒蛇，虚弱无比。
    结果，却截然相反。
    只僵持了不到半秒，王信便如雷殛一般暴退，透明寒冰长剑上丝丝缕缕的暗淡黑暗真气缠绕，腐蚀剑身，耗费近乎十倍的寒冰真气才将其洗去。
    于此同时，一柄寒冰巨斧、两口雪色长剑斩在暗淡真气包裹的躯体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火星四溅。
    四周，缓一步到来，五十余名炼骨境武者各持厚重到夸张的钢铁巨盾抵上前来，纯钢长枪在后突刺，瞬间将中心人影围拢。
    附近的士兵呼吸一滞，死死地盯着层层钢铁长枪和巨盾围拢中心处的人。
    轰！
    黑暗真气徒然一盛，二十余面钢铁巨盾和纯钢长枪向四面八方炸开，炼骨境士官凌空吐血，砸落在地。
    “好，好！”
    虽然经过爆发后身体黑暗真气再度暗淡数分，周成雄披头散发，放声大笑，看也不看眼神闪躲的吴姝姐妹二人，死死地盯着王信：
    “你竟然还是炼骨境巅峰？”
    这似乎是理所当然的，区区数月，能成炼骨中期提升到炼骨巅峰已经是耸人听闻了，但是放在眼前之人身上却是不应该。
    卫如钟几人身体一震，战意动摇，不敢相信地看着王信，他们以为王信早已晋级。
    “生命深层质变需要时间，未能彻底圆满，无法晋级。”王信淡淡道：“如我已经晋级，必然是后天中期，杀你何须再牺牲这么多兄弟的性命。”
    “哈哈，那就死吧！”
    周成雄狞笑，大枪划过漫天枪影，闪电般刺向王信的胸膛，枪势如网，封堵四周空间。
    十足的先天级攻击！
    只是，他想要攻击，却要先面对周围数十面钢铁巨盾。
    嗤！
    黑影长枪瞬间洞穿当面三面钢铁巨盾，先天真气闪烁，硬生生将数钢铁巨盾和后面的炼骨境士官洞穿，撕裂，笔直地杀向王信。
    身后，左右，十几把钢铁长枪狠狠地刺在他的身上，巨盾拍击，让他的真气迅速下降一截，但却无法阻拦。
    犹豫片刻，一柄寒冰巨斧，两口气息相连的雪色长剑拦住黑暗长枪，一触即溃，三人皆口吐鲜血，已然轻伤。
    这还是实力状态急剧下滑的先天武者！
    “阴杀！”
    王信高举透明寒冰之剑，幽光闪动，冰雪真气在他体内高速涌动，虽是炼骨之躯，却也不会再如此前一样被冻伤，肉体已经完全适应冰雪真气。
    携带幽光的寒冰透明之剑笔直地斩在黑暗长枪的枪尖，针尖对麦芒，寒冰真气汹涌而出，不惧分毫。
    叮！
    寒冰透明之剑死死地抵住黑暗长枪，不退分毫！
    经过层层削弱，这柄先天之枪终究距离巅峰差了太多。
    王信手臂发麻，一字一顿，道：“你，要死了，知道吗？”
    乘此机会，四周的亲兵蜂涌而上，密集铁枪刺杀，巨盾合拢，再也没有一丝腾挪空间。
    “贱种，死的是你！”
    周成雄铁枪横扫，轰退身边的钢铁巨盾士兵和成林的铁枪，以枪做棒，猛然向王信的头顶上砸下来。
    只是在他攻击周围钢铁巨盾士兵的时候，王信已经再次出剑，透明的冰剑一闪，刺向他的眼眶。
    冰雪打磨一样的剑尖上寒冰真气前所未有的聚集，如星光，目睹之人眼睛刺痛，不得不挪开目光。
    这一剑，此时的真气护盾无法阻拦！
    周成雄不得不变招，双手持枪拦在身前，挡住了透明冰剑，黑暗真气和剑尖高度凝结的寒冰真气相撞，爆炸发生，黑白两色光夹杂两种真气劲气向外四溅，让他不得不闭上了眼睛。
    “杀！”
    此时，一柄寒冰巨斧，两口气息相容的雪色长剑从两侧骤然袭击，分别斩在周成雄的腰腹之间，将暗淡的黑暗真气护盾斩成两个几乎凹陷到极限的圆弧坑洞，最中心处已经接近透明，仅仅余有一丝灰点。
    四周钢铁巨盾士兵迅速围上，盾击枪刺，将中心的先天武者围得水泄不通。

 第86章胜利

    身为先天武者，世家贵胄，却被一群炼骨境武者欺负到脸上。
    “你们这些该诛九族的贱民！”周成兄杀意暴涨，大枪上黑暗真气一闪，枪身扭曲成半圆向四方横扫，空气中发出嗤嗤的声音。
    不像是圆杆的枪身，更像是一口高速震动的锋利细线，一闪即逝，出现在周围钢铁巨盾士兵面前，厚重的钢铁巨盾犹如豆腐一般被切开，暴露出身后周鹤林苍白的面容。
    四周士兵亦是惊恐，如坠地狱。
    一位先天武者发威，足以在瞬间将自己身侧一圈的炼骨境武者全部杀光，哪怕他们手中的钢铁巨盾是如此厚实！
    叮！
    一柄透明的寒冰之剑斜斩在黑线枪身上，刺耳地铿锵声中火花在寒冰之间绽放，僵持了不到半秒，透明冰剑就迅速后退。
    紧随其后，寒冰巨斧和两口雪色长剑同样斩在速度慢了一大截的大枪，阻拦片刻后继续后退，不愿死抗。
    轰！
    层层削弱后的大枪砸在四周厚重的钢铁大盾群中，黑线一般扭曲的枪身已经退化成黑影，携带巨力，将七八面钢铁巨盾打得后退不止，再次清出身侧空间。
    “杀！”
    还未等愤怒的周成雄再做什么，一柄透明冰剑再次杀来，速度和锋锐依然不变，但是在真气和体力不断消耗的情况下，对他威胁越来越大，越发恐怖。
    再也无法威胁四周之人。
    叮叮叮叮！
    冰剑和黑色大枪不断碰撞，暗淡的黑暗真气和海潮一样源源不绝的寒冰真气互相湮灭，不分胜负，甚至黑暗大枪还占据了上风。
    即使真气暗淡，但先天真气相比后天真气是钢丝和麻绳的区别，数丝纠缠在一起就能与大股的后天寒冰真气相抗衡。
    战场上还有其他人。
    巨斧、双剑，还有四周的炼骨盾兵和枪兵趁此机会疯狂攻击，兵刃在周成雄身上斩出一道道敲击金属的颤鸣声，本就不厚的黑暗真气护盾在巨力攻击下飞速变薄，渐渐趋于透明。
    砰！
    终于，不知是哪柄长枪还是哪面巨盾撞击在淡灰色纸壳一样护盾上，将已经到达极限的先天真气护盾轰碎，劲风四溢。
    整个战场似乎都一静。
    “杀！”
    “弄死这个杂碎！”
    无数士兵士官眼睛都红了，一把丢开自己手中的钢铁巨盾，各持刀枪杀向中心处的人影，浑然不顾自身的任何防护。
    先天武者之强，在于先天真气！
    没有了先天真气，他的力量、防御、反应还是比炼骨境武者强很多。
    但却是血肉之躯！
    刀砍上去会受伤，剑刺上去能刺穿，枪捅上去能捅破！
    几乎是一瞬间，密密麻麻的刀枪兵器就已经将中心处淹没。
    “不！绝不会是这样！”
    周成雄灵魂在炸响，头皮发麻，原本还算安全的侧面身后此时全都传来冰冷的刺痛感，求生的本能和先天武者的敏锐直觉都在向他疯狂示警，让他逃离这个地方。
    可是怎么逃！
    四面八方都是兵戈，铁甲士兵成千上万，而自身的先天真气已经彻底枯竭。
    无法逃离，十死无生之地。
    “都是你这个贱民！”
    “如果不是你，我已经成为先祖之下最荣耀的周氏族人！”
    周成雄猛然回头，遍布血腥的双眼死死地盯着王信，恨意如山如海，恨不得生噬其肉。
    冰雪透明之间速度徒然暴涨，剑尖寒冰真气明亮，笔直地刺向他没有任何防护的脖颈，以作为语言的回应。
    “你也要死！”
    周成雄癫狂大吼，体内仅剩一丝的真气毫不犹豫地燃烧，点燃了身上还剩下的所有精血，鲜红的皮肤瞬间干枯，视周身的兵刃为无物，化作一道黑红的枪芒向王信扑去。
    “死！和我一起去死！！”
    这一招，已经超过了普通先天初期武者的全力一击，转瞬就到。
    “大人！”
    卫如钟等人面色大变，斧剑拼命拦截。
    可是速度却远远不如，只能将自己的武器狠狠地砍在周成雄地下半身上，血肉破碎，骨骼折断，没有鲜血流出。
    所有的鲜血，所有的真气，最后的力量都已经涌到周成雄的双臂，涌入大枪中，化作最后一击刺向王信的胸膛。
    “死，哈哈，你也要死！”
    只剩下头颅胸膛小半截身体的周成雄狂笑，嘴巴开合，渗人无比。
    “不！”
    血管破裂的眼珠忽然猛跳。
    在他眼睁睁地注视下，手持透明冰剑的王信极其顺畅地转弯，杀向别处，全力爆发的寒冰真气没有丝毫外溢，顺滑无比，没有丝毫失控。
    就像是，他本来就来这里转弯的，而不是战斗的。
    事实就是如此。
    咻！
    蕴含一位先天强者最后真气和气血的黑红长枪笔直地点在王信此前所在的空气中，划过一条斜线射向远方，砸入海中消失不见。
    没有伤到王信的一根头发。
    马阔等人放松下来。
    “你真该看到我的一瞬间就燃烧精血拼命的，不该妄想还能活下去。”
    王信淡淡道，来到只剩下小半截的俊秀身体旁，透明冰剑轻轻刺入还剩下最后一口气的头颅中。
    “先天武者，失去了控制，只剩下力量的力量毫无威胁，真愚蠢。”
    周成雄双眼死死地瞪着，两行血丝流下。
    死不瞑目！
    一位真正的贵族，拥有帝国承认的子爵爵位，未来必将继承林州伯爵爵位的贵族天才就此死亡，死于一个没有任何身份的平民手中。
    “大人万胜！”
    “万胜！”
    卫如钟、吴姹姐妹等人面向王信，大声欢呼，微微低下头颅。
    “万胜！”
    山呼海啸的欢呼声在四面八方响起，犹如巨浪，犹如海啸，席卷四面八方，荡涤一切魑魅魍魉。
    两百平方公里地大地在颤抖，无数白光涌向王信，地面上，一枚墨玉石碑自动飞出，融入他的身体。
    “叮！恭喜玩家取得最终胜利，成为第九十四号虚空领主。”
    咔！
    严丝合缝，某种一直以来都在积攒的东西被补全。
    一道粗大的白光从天而降，将王信笼罩在内。
    温泉一样暖洋洋的，王信只感觉一股纯净又精细的天地元气从白光当中涌出，迅速修复他身体上的暗伤，提升他的武道资质，大幅度增强他的潜力。
    “最终奖励，请选择一项与自身天赋同等级的物品，最低金色等级。”
    一面光屏在王信面前徐徐展开。

 第87章太阴星命宫

    “火灵血果：金色物品，地底岩浆之处生出的异果，服之能得到残缺火灵真体，大幅度提升火属性亲和，增强资质，成年即是先天。”
    最先映入眼帘的东西就让王信呼吸一滞。
    火灵体！
    哪怕是残缺的，这种东西足以让皇室和亲王疯狂！
    他们功法、资源什么都不缺，唯一缺的是一个优秀的继承人，这种东西如果出现，哪怕耗尽封地以外的家财也要拼命得到。
    对于王信来说这也是极其珍贵的，他对武道的理解、功法、当前阶段的丹药资源也不缺少，但为何直到现在还卡在炼骨巅峰，连卫如钟等人都不如？
    就是因为身体质变需要时间，一旦入手这残缺灵体，不考虑功法冲突，他能瞬间以完美姿态进入后天真气阶段。
    再加上属性亲和，资质提升，最多一年就能成先天！
    “蓝蛟精血：金色物品，深海蓝蛟王级强者精血，服用后将面临蓝蛟精神考验，通过后能得到残缺水灵真体，大幅度增强水属性亲和，天赋潜力大幅度提升。”
    说什么来什么，王信的眼睛变得炙热无比。
    然后，他一拉到底。
    橙色物品出乎意料的少，只有四样。
    “太阳光辉羽翼（已兑换）：橙色武器，超大幅度提升火属性亲和，可将火属性真气转化为大日真炎，提供超大幅度飞行加持，超大幅度提升宿主修炼速度。”
    王信身体一震。
    太阳光辉羽翼！
    如雷灌耳，任何一名读过世界历史的人都知道，这是西方太阳帝国皇室光辉羽翼家族的镇国之宝，八百年来，在抗击异族，国家争霸等等无数大小事件中频繁出现。
    这是真正的国之重宝。
    现在看来，八百年前，第一代光辉羽翼就是从这里得到大名鼎鼎的太阳光辉羽翼，从而建立诺大帝国的。
    “火焰熔岩之丘（已兑换）：橙色武器，非王级不可靠近，不可使用，以火焰之山镇杀不服。”
    王信面色再变，这是雍国的镇国之宝，任何一个雍国人对他都知之甚详！
    历史课本里记载，太祖天降伟人，出生之时火光漫天，四邻慌忙赶来救火，三岁识字，七岁举鼎，等到十六岁时有一天太祖在河边嬉戏，大日忽然摇动，化为火焰星辰从天而降，落于少年太祖身前，化为火焰熔岩之丘。
    及太祖成年，目睹民不聊生，日月昏暗，遂于家乡起兵，一路但有不知天命者便以火焰熔岩之丘镇压而下，无有不服，最后建立东方三国中最强大的大雍帝国。
    “这个游戏，多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王信深吸一口气，继续往下看去。
    “风暴王座（已兑换）：风暴权能之核心，持之能掌控风暴，得到超大幅度风暴亲和，天赋潜力超大幅度增加。”
    与东方近邻的风暴帝国镇国之宝，开国大帝风暴雷霆一世。
    王信心中一慌，连忙看向最后一个橙色物品。
    “太阴星命宫：太阴星锚点之一，得之可以得到太阴星更多的青睐。”
    简简单单的介绍，没说有什么用，能掌控什么力量，天赋潜力能不能提升。
    但是，的确没有‘已兑换’三个字！
    “还在！”
    王信狂喜，反复确认，的确是没有被兑换，手指本能地就点上去。
    临到半空，又有些迟疑，手指停了下来。
    这个机会对他来说非常重要，今后面临的危险很多，敌人很强大，如果无法把握这次机会，获取一波大的利益，未来就很有可能死在某个角落里。
    这个东西太过未知，也许宝贵，也许特殊，也有可能太过高端而无法利用，这应该也是此前三人没有选择的原因。
    也许可以看点别的。
    王信的目光向下瞟，排在第四位的是冰灵血精，几乎站在金色物品的顶端，可以近乎百分之百地获得冰灵真体，获得大幅度冰属性亲和，得到实实在在的好处。
    “我杀死了一位子爵，一位伯爵继承人，彻底挑衅了这个帝国的封建体系，或许应该稳重一点。”王信喃喃自语：
    “毕竟，我的命不只是我的命，还有两万五千人的生死，还有一个星球的未来。”
    手指向下移动。
    “不！”
    王信手指猛然向上，死死点下：“正因为如此艰难，所以才要冒险，而且，我的武道之路徒和理想同样重要，不可能为了什么人和事物牺牲了我的武道潜力！”
    手指笔直地点在了橙色物品太阴星命宫上。
    系统提示声响起。
    “橙色物品需要得到它本身的认可，一旦它拒绝认可，这次机会将会失去，不会有任何补偿，是否确认。”
    “确认。”
    王信平静道，他自认为无法比拟雍和等惊天动地的大人物，未来死在某个不为人知的小角落里也有很大可能。
    但是，如果只是对比年轻时，还未成就伟业的他们，他自认为不会差太多。
    天空忽然一顿，四面八方都消失了，昏暗下来，陷入了无光的环境之中。
    无上无下，无左无右，没有任何人，一片黑暗。
    这种幽闭的环境令人本能地害怕，压抑，烦躁。
    一缕皎白的光芒照射下来，落到王信的身上，并不刺眼，接着，远方，一轮圆月自地平线上缓缓升起，向大地挥洒着自己的光芒。
    太阴星，又被人称作月亮。
    一股庞大到难以想象的意志缓缓拂过王信全身，没有生物的感情，也没有精密的逻辑，只有万古以来的冷寂。
    许久。
    “通过，符合星球文明意志认可。”
    昏暗冷寂的世界缓缓消失，王信又回到了现实世界，左右都是关切看着他的士兵和军官。
    一切好似梦中，无论是经历还是看到过的东西。
    王信放空心神，仔细感知。
    在神魂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座冰雪洁白的宫殿，壮阔无比，连绵里许。
    太阴星命宫！
    没有任何注释标记，王信本能地就知道了这座宫殿正处于未知的地方，只要自己意念一动就能降临，来到自己身边。
    但今后如果不到达一定的高度，就再难以移动。
    “那就降临。”
    等待了足足数分钟之久。
    轰隆！
    在众人惊骇的目光当中，天空道道雷霆轰鸣，万千雷电交错，风云汇聚，一座冰雪的宫殿从天空出现，向海岛的另外一边坠落。

 第88章内外

    “我们胜利了，而且系统会送给我们一个新家，回师吧。”
    王信大声道，立刻激起了震天的欢呼声。
    牺牲战友的尸体被小心翼翼地收集起来，虽然许多人已经是碎肉，很难，但是炼骨境武者可以分辨气息，慢慢地分出一堆，一堆的遗骸。
    王信、卫如钟等人也参与进来，经过半个小时地仔细清找，确认没有丢下任何一个人的遗体。
    “……此战中，一共阵亡三百四十二人，全都是直面先天之威而死……”林点点轻声道。
    四周众人皆默然，表示自己的尊重和哀伤。
    王信长叹道：“都是勇士，没有他们的牺牲你我今日都要死，不可能胜利。”
    数万人围攻一人，军心士气几近达到巅峰，就这样还付出如此惨痛的代价，武者的世界的确是唯高阶论的。
    带上战友的遗体，铁甲大军徐徐回转。
    不同的是，虽然队列依然严整不松散，但是却放松了许多，就像是行走在自己的家里面，不再陌生。
    两日后，他们回到了自己的城堡面前，全都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一座连绵里许的冰雪宫殿群出现在原来地六棱堡和环城护城河的地方里，在宫殿范围之外隐约见到一些砖石碎屑。
    宫殿群通体由月白色的不知名材质构成，一股沧桑厚重的气息铺面而来。
    温度也出现了变化，即使是夏天的海岛，四周的温度也爆降到十摄氏度以下，让许多凝血境的士兵打了寒颤，蜷缩着身体。
    炼肉境的士兵也是十分不适应，皮肤上出现一片片鸡皮疙瘩。
    唯有炼骨境士官和军官能不受影响，体内奔腾的气血足以抵抗这种程度的低温。
    许多炼骨后期以上的士官，尤其是武思思，脸上露出了犹疑的神色，惊疑不定。
    “大人，这是系统天赐之地吗？竟有浓浓的阴寒属性天地元气在此富集，与我等修炼的功法相合！”卫如钟狂喜，不敢相信道。
    “在这里修炼水属性功法事半功倍，效率至少提升一倍！这恐怕是侯爵家族都远不能做到，修炼圣地也不过如此！”吴姹姐妹同样震惊不已。
    武思思犹疑许久，终于确认道：“后天以下的武者不能在这座冰雪宫殿里久留，但只要能每日在这里修炼数个小时，也会得到巨大的好处，尤其是阴寒属性功法！”
    她的目光炙热无比。
    消息层层传播，很快就遍及全军，所有人都沸腾起来了，眼巴巴地看着王信。
    “此处名为冰雪宫。”王信缓缓道：“岛屿争夺战系统奖励而来，能加快宫殿内之人的修炼速度，也将是我们所有人的家。”
    没有撒谎，现在回想起来系统毫无保留地展示所有金色橙色物品的情况应该很少见，大部分虚空领主根据各自在战争中的表现只能看到部分金色物品。
    在金色物品中排名第七的就是名为冰雪宫的一种系统建筑，能加快大量人群的修炼速度，是培养势力的战争重器。
    只是对个人来说，就差了很多。
    别说排名前十的金色物品，就是排名末尾的金色物品都远远不如，只有一个加快修炼速度的功能，效果一般。
    主要是面对群体。
    而在武者的社会，武者个人的武力和境界永远处于第一位，所有的家族，帝国的势力和荣耀都是由最高阶武者的伟力延伸而来，没有这个基础，一切都要消失。
    此前应该也有一定数量的虚空领主达到了观看前十金色物品的标准，但是他们都没有选择此物。
    “今后，所有人都要进入这里修炼，亲卫中队和各级军官必须在两日内拿出适合全军各级士兵的修炼标准。”
    “是，大人!”马阔等人兴奋地应答。
    “不可思议！”
    “我等低贱之身，竟然有一天也能进入这等侯爵家族都没有地修炼宝地，此生没有白活。”
    “或许，先天境界真的……”
    数万士兵欢呼，议论纷纷，各自畅想美好未来。
    王信摆了摆手：“就地解散，安置好士兵后，中队长以上的军官召开会议，讨论三个小时后封闭通讯将再次联通外界，未来战略，以及家人安置问题。”
    “是！”马阔、卫如钟等人面色一凛，渐渐从大战得胜的喜悦中清醒过来。
    此战，在皇室、诸多贵族中虎口夺食，贵族子弟战死甚多，甚至连一个帝国正式子爵，伯爵继承人都死在他们手里，必然会让帝国贵族震怒。
    而他们，可是从来没有什么不祸及家人的道义，相反，这是他们一贯的手段。
    “放心吧，我此前就说过，岛屿争夺战胜利后可以将自己的家人传送进来，这正是我们接下来需要讨论的。”王信淡笑道。
    众人面色一松，各自散去安置士兵。
    武思思神色暗淡，没说什么，转身回到她的特战中队当中。
    这里一时平静下来，只剩下王信一人。
    系统面板的光幕徐徐展开。
    【姓名：王信】
    【境界：炼骨境巅峰】
    【天赋：橙色，养剑术】
    【功法：黄级上品《冰蚕劲》（圆满）；武技：黄级上品阴杀十二剑（圆满）】
    【职业：虚空剑道领主】
    【职业技能剑道领主：立身于系统所承认的领地上时，剑类武器攻击+40%（攻击力=速度+力量+未知），修炼速度+40%】
    【领地】
    【编号：九十四】
    【等级：小型城市】
    【范围：二百平方公里】
    【城市卫兵：二百剑盾卫】
    【领地特性：阴阳混沌，当领主开启此特性之时，任何敌人的境界最高不得超过领主。】
    仿佛有一股清风围绕四肢躯体，王信只感觉身体一轻，一步就能踏出四五米，实力凭空增长一截。
    他站在原地，体内渐渐趋于冰凉，但高效运动的气血仍然在体内不断循环，从心脏、骨髓开始，以十二正经、八奇经为主干向遍布身体的枝叶经脉蔓延，冲刷血肉，洗练筋骨，不断改变自己的人类之躯。
    腰间的透明冰剑随着他的气血运转一闪一闪的，就像是有自己的生命。
    十余分钟后，各部安排妥当，修整的修整，疗伤，消化俘虏，将不愿意加入的俘虏或者是条件不符合的人集中起来，准备内外封闭一开启就将他们送走。
    此外，各中队通过投票、比武等方式迅速选出了第一批进入冰雪宫的人选，绕开会议地点，避免干扰军议，在副中队长地带领下在里面尝试修炼，以便总结出符合各层士兵的高效修炼方案。

 第89章进入宫殿

    “……内外封闭解除后，我们首先需要考虑的吃葡侯爵家族、林州伯周氏家族、以及皇室可能的报复。”
    林点点和往常一样主持会议，下方常规部队十二名大队长，一百二十名中队长，特战部队三名中队长，以及三十名小队长，情报组、宣传司等列席。
    乌泱泱一大片，军容整肃，稀薄却纯粹的煞气弥漫。
    听到此言，军官们面色凝重，本能地出现惶恐。
    开国侯爵家族，皇室，还有在林州府坐镇数百年，势力触角遍及林州府每一个角落的林州周家，这一切都让只是一介平民的他们脊椎骨发颤，害怕和仰视已经刻进了骨子里。
    如果是在外界，这三个势力任意出来一个人想要取走他们的性命，恐怕绝大多数人都不敢反抗，害怕祸及家人，生不如死。
    不过，惶恐只是持续一些时间，很快就平静下来。
    侯爵伯爵又如何？
    他们的血肉和头颅正埋葬在我们的脚下。
    “又有何惧？正怕他们不来。”
    武思思脸上的杀机和恨意不加以掩饰，低语道：“虚空领主规则之下，贵族强者又能如何，我正期待着。”
    “是如此，不过如果有可能，我们需要最大限度的缓和与贵族和皇室的关系，可以得罪一二家，但不可得罪全部。”姐姐吴姹犹豫少许，还是说道。
    妹妹吴殊拉了一下姐姐，飞快地看了最上首的王信一眼。
    根据她几个月的观察，她们的这位大人对贵族可不是那么喜欢，甚至是极其厌恶。
    出乎她的意料，王信没有生气，反而思索起来。
    “这个意见非常好。”王信轻轻抚膝盖上的透明冰剑：“吴姹中队长，可否将中队长职位让给吴殊副队长，另外由你组建一个外交小组，处理外交事宜？”
    吴姹姐妹，出身林州府白林县男爵家族，其封君正是林州伯周家，跟随初代林州伯建立功业封爵，是嫡系中的嫡系。
    而且她们姐妹还是当代白林男爵的嫡亲女儿，只是不是第一顺位继承人。
    相比于周围一地的泥腿子，她们二人对帝国政治、贵族政治的游戏规则要了解很多。
    “这……是。”吴姹有些为难，但还是点头。
    “辛苦了，未来的外交工作原则是在不触碰我们底线的情况下，尽量减缓帝国贵族对我们的敌意，争取与他们建立贸易，互通有无，一些不涉及原则的情况可以让步。”
    王信道：“对了，白林男爵会不会被周家迁怒，我们可以尽最大的努力帮助。”
    两女的背叛可以说是给周成雄的棺材板订下了最后一根钉子。
    “应该会被迁怒。”吴姹尴尬一笑：“而且损失应该不会小，不过我父亲和母亲一定会没事，他们都是帝国贵族，没有人可以置他们于死地。”
    “至于其他人，哼。”吴殊冷冷一笑，显然怨气未散。
    “下一个议题，关于官兵的亲属问题，初步的建议是给每一个士兵军官分配名额，他们可以让自己直系亲属来到虚空岛避难，享受平民待遇。”林点点继续道，眼神恍惚，想起了自己的家人。
    不到一年的虚空岛屿争夺战好像是隔了一个世界一般。
    “直系亲属的划分是什么，父母兄弟姐妹爷爷奶奶外公外婆？”
    “可否再给多一些名额，我有一个生死好兄弟……”
    “不行，岛屿空间有限，只有二百平方公里，容纳十万人已经很勉强了，以后粮食可不会像现在一样鱼群自动聚拢在岛屿四周……”
    激烈争执开始，各有言辞，从各自的角度看都有道理，军议变得乱哄哄的。
    不过，在王信地干涉下争论渐渐趋于平缓，会议有序推进。
    两个多小时后，各种议题以极快的速度讨论结束，一项项决策被发布，让普通士兵得知，各自憧憬与家人见面的情景。
    “会议解散！”
    王信起身，向身后的宫殿走去，马阔等亲卫期待地跟随。
    卫如钟、武思思、吴姹姐妹等人对视一眼，极为默契，厚着脸皮跟在后面。
    很冰凉。
    这是王信踏入冰雪宫殿的第一感受，就像是瞬间从炎炎夏日进入了寒冬腊月之中，短短地凉爽之后是冰寒刺骨，不由自主地卷缩身体。
    不过对王信倒是没有什么影响，体内《冰蚕劲》气血极为活泼地运转，轻松，舒适，就像是来到了温暖的家乡，一切都是那么合适。
    继续前进，穿过一片冰雪雕刻的亭台楼阁，温度再次骤降，从十摄氏度转变成零下四五度，只身着单衣的炼肉境后期武者开始发抖，皮肤上出现细细密密的颗粒。
    王信面色如常，缓缓从宫殿楼阁之间穿过，一路行来，开始的新奇感渐渐消失。
    一股死寂、冰冷的感觉涌上众人心头，仿佛万古以来就是如此，是常态，生命这种短暂易逝的东西在这里显得格格不入。
    “马阔，以后有机会，试着引进一些适应严寒低温的植物，最好还是有经济价值的。”
    “知道了，学长。”马阔记下。
    再前进几步，许多人受不了，皮肤开始出现青色。
    “学长，我等告退。”
    二百多人面露愧色，朝王信行了一礼，向后方撤离。
    王信轻嗯一声：“注意体力不支的人，如果无法解决，立刻向上级主官汇报。”
    “是。”
    等他们离开，现场就只剩下一百五六十人，最低都是马阔、林点点等炼肉境巅峰，炼骨境也不少见。
    这还是他们修炼的都是冰系功法，忍耐严寒的能力超过普通武者的情况下。
    渐渐走进中心，某一时刻，四周景象大变。
    卫如钟等人身体一震，惊骇地看着眼前地一幕。
    一座恢弘雄伟，高达数十米上百米的冰雪大殿出现在众人面前，在阳光下闪耀着璀璨的光辉，有丝丝缕缕的寒气缠绕宫殿上。
    这不是人间的宫殿！
    所有人心中同时生出这种想法，在这座雄伟地冰雪宫殿面前，他们就好似一只只渺小的蚂蚁。
    太过高大，不是人类居住之所。
    “……学长，我坚持不住了。”马阔被冻得痛呼。
    雄伟壮丽的景象之后是严寒，温度爆降到零下数十度以下，身穿单衣的他立刻感觉自己来到了冰雪地狱之中，不得不退去。
    后退一步，壮丽好似仙宫的雄伟主殿消失不见，严寒也是如此。
    “大人，我等告退。”
    再过一会儿，五十多名炼骨境武者也不得不后退，这里的低温已经是生命死地，他们也无法再坚持下去。
    最后，只剩下王信、卫如钟、吴姹姐妹，还有勉强支撑的武思思。

 第90章认主

    王信一步踏入宏伟壮丽的冰雪主殿之中，就像是一只蚂蚁踏入了冰雪女神的居所，没有丝毫荣耀可言。
    就仿佛，只是一个万古时光里的过客，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冰冷，死寂，冻结，没有一丝的风声，脚步声传得很远，许久才出现回音。
    王信继续向中心行走，四人亦步亦趋地紧随。
    皎洁的光芒映入他们的眼帘，凝神看去，主殿中心，是一轮月面一样的球形物体，其上洁白的光芒交错变幻，似乎有一道道符文浮现又消失，无穷的奥妙在其中生灭。
    “这是……”
    卫如钟忍不住上前一步，越过了王信，眼睛炙热。
    他不知道这是什么，但来源于天赋的敏锐直觉在疯狂大吼，迫切无比。
    得到它！
    这是无上的珍宝！
    未来成王成帝的根基，万古伟业的开始！
    吴姹姐妹、勉强支撑的武思思同样有类似的反应，凭借直觉，死死地盯着近在咫尺的皎洁月光。
    但犹豫许久，她们没有动，低下好看的头颅。
    “大……大人……，可能有危险，让我来为您探路。”卫如钟喉咙抖动，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又往前走了一步。
    更加靠近了，只有数米的距离，全力爆发之下一秒后就能触碰到它。
    区区一个炼骨境巅峰的下级武者而已，天下宝物，有德者居之！
    卫如钟在内心疯狂嘶吼，脸上不知不觉开始出现一丝丝狰狞。
    “是吗？”
    王信平静地看着他，手慢慢放到了腰间的透明冰剑上。
    他确认，这里没有任何干扰神魂，让人疯狂的外来因子。
    “我……”
    卫如钟只感觉一盆冰水浇下，外界的严寒渗入到了骨髓和灵魂深处，冷汗淋淋。
    我在做什么？
    忘记了虚空领主规则了吗？
    我竟然想要以炼骨境巅峰的境界面对一位能使用真气，曾经亲手斩杀先天武者的人！
    一秒都撑不过！
    扑通！
    “大人，我错了！”
    卫如钟跪下，膝盖触地，额头用力地撞击冰面，一次又一次，头皮破裂，鲜血流出。
    他不敢任何狡辩，因为这没有意义，只会立刻招来死亡。
    王信沉默，没有如第一次见面之时那样立刻将其扶起，温言宽慰。
    空气中的杀机越来越浓，犹如波浪海啸一样起伏，冻彻人心。
    “大人，饶我一命！求您饶我一命！”
    卫如钟慌了，没有等到意想当中的宽恕，这不符合以往的宽宏大量形象，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王信还是没有回答他的话，微微闭上眼睛，掩盖自己心中徒然暴涨的杀意。
    于他来说，最终武道是此生最高的追求目标，阻道者皆可杀！
    其他，也极其重要，与此目标重合。
    握住剑柄的手松开又握紧，让卫如钟的心情也如过山车一样上下起伏，肝胆几欲碎裂。
    “卫中队长，您没有做错什么，请起身。”
    最终，王信松开了剑柄，缓缓道。
    因为没有发生的事情而击杀一位军队高层，这不符合他的道路，杀之心不能安。
    反正，并不是多么难和重要的事情，不值得为此违背自己的本心。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卫如钟狂喜，连滚带爬地后退，一直到武思思等人身后才停止。
    王信不再看他，上前，轻轻触碰眼前的皎白圆球。
    轰隆！
    神魂里一声炸响，皎白圆球化为一团冰冷的水团融入他的身体，散入每一处经脉，每一处骨骼血肉，像是王水一样溶解他体内的细胞。
    “啊……”
    王信忍不住痛苦呼喊，远比万蚁噬咬恐怖的痛苦出现在身体每一个地方，神经崩直，几乎要瞬间断裂。
    过分敏锐而又强大的神魂毫无保留地将承受的痛苦信息传递给他，让他知道自己的血肉在溶解，经脉在溶解，甚至连皮肤都在溶解。
    一种死亡的恐惧出现，让他身体颤抖。
    此时，一股暖流从冰寒的水团中分出，从已经变成液态的细胞溶液当中分离出一种种组织，浓浓的生命力散发，再次将它们聚合成一个个细胞。
    这些细胞与普通的人类细胞不同。
    晶莹剔透，好似冰雪凝成，甚至能通过半透明的细胞膜看到其中若隐若现的细胞器和细胞核，细胞液也是冰雪的颜色。
    这种恐怖的景象在他的体内不断发生，原有的细胞被不断替换，不断改变。
    皮肤慢慢变成了雪白，不是夸赞的形容，就是雪白，冰雪的颜色，看起来缺少人类应该有的美感，反而显得恐怖。
    黑色的头发根根断裂，冰雪细丝一样的头发从发根处疯狂生长，很快就在冰面上拖出一大片。
    紧接着，这种恐怖的景象向头颅和大脑蔓延，冰雪的意志也同样如此。
    “不，给我滚！”
    王信面色扭曲无比，他感觉到，一种冰冷、死寂、邪恶的意志正在入侵他的体内，想要取代这具身体的意志。
    是星空阴暗处孕育而生的梦魇，此时抓到了机会，钻入他的识海内疯狂啃噬一切能吞噬的东西。
    完全无法抵挡！
    区区炼骨境巅峰，连神魂之力都没有诞生，如何去挡？
    嗡！
    腰间的透明冰剑震动，九千二百二十七颗散发白光的粒子离体而出，涌向他的神魂深处。
    白光粒子涌入识海内，没什么陌生的，无数个日日夜夜它们都是在这里度过，九千二百二十七颗粒子聚合，飞快重组。
    片刻之后，一座冰雪宫殿缓缓浮现在识海内，向外界扩散出一道道白光。
    咔嚓！
    咔嚓！
    大口吞噬识海的星空梦魇发觉自己口中柔软的蛋糕变成了坚硬的岩石和泥土，虽然还是能吞噬，但慢了许多，满口碎屑。
    它疑惑地停了下来，思考片刻，摇了摇头，继续吞噬。
    “死！”
    冰雪宫殿猛然一震，大片的冰雪剑气从中飞出，将它团团包围，斩落一道道黑色肢体。
    吼！
    星空梦魇发出尖利的惨叫，愤怒无比，大片的黑光涌出，将周身地冰雪剑气吞没，随即向中心处的冰雪宫殿猛扑过去。
    两者激烈厮杀，识海翻天覆地般的震荡不休。
    ……
    在外界几人看来，王信一接触皎白圆月身体瞬间化为了冰雪之色，痛苦挣扎，气息更是时降时升，混乱无比。
    一时间心思再次浮动。
    本能疯狂地告诉她们，这是万古难见的珍宝，天大的机遇，帝王之路，一旦错过了就不可能再有。
    正当有人挣扎许久，眼神闪烁，想要做什么的时候，三人身体齐齐一颤。
    “大人，恭喜您武功大进。”
    王信缓缓睁开了眼睛，眼中冰雪之色和漆黑光芒交织变幻，恐怖异常。
    许久，冰雪光芒渐渐将漆黑之色压下，化为纯粹的冰雪。
    光芒暗淡，露出一双幽深的眼眸。
    雄伟壮丽的冰雪宫殿在此时震动，欢呼雀跃，无尽的冰凉月光涌入主殿中心，涌入他的身体内，让他身上躁动的气息渐渐平静下来。

 第91章外界

    【太阴星命宫】
    【等阶：橙色】
    【技能一太阴光辉：汇聚月光，化为天地元气供养宿主，化一地为福地。
    技能二太阴分身：以溶解的残躯转化为一具资质比本体差一截的太阴分身，凡可见太阴星辰之处都可存活。
    技能三：？？？？
    ？？？】
    王信凝视自己的系统面板许久，陷入沉思之中。
    在他广阔无尽的神魂内，冰雪宫殿熠熠生辉，无穷的冰雪剑气自宫殿生出，一波又一波，连绵不绝，将下方好似山脉一样的星空梦魇死死镇压。
    狰狞的星空梦魇疯狂咆哮挣扎，但无论如何也不能挣脱，被冰雪剑气不断劈斩刺杀。
    按理说，这种冰雪剑气消耗极大，绝无可能一直持续下去，只要冰雪剑气稍微停顿，它便能立刻反客为主，尽情吞噬。
    事实也是如此，没过多久，冰雪宫殿便暗淡下来，喷吐出的冰雪剑气数量迅速下降，星空梦魇的咆哮挣扎动作越来越大，快要脱困而出。
    嗡！
    识海微微震动，一大片冰凉的皎洁月光从幽暗的天空中出现，洒落在冰雪宫殿上，让稍显暗淡的宫殿重新恢复了光芒。
    冰雪宫殿又一次占据了上风，在星空梦魇体表斩出一片片黑灰色的东西随风飘散，但对方依然是活蹦乱跳，怒吼连连，仿佛是不死之身。
    王信观察了数个小时，在神魂内战斗的时间至少数十天，这才发现它的气息强度微不可查地降低了一点点。
    在心中大略计算一下。
    “四十九年？！现实的四十九年？”
    王信顿时色变，他现在才十七岁啊，四十九年后说不定都是一堆白骨了。
    “雍和他们有这个东西吗？他们是怎么解决的？”
    无论如何愤怒，事实都无法改变。
    王信心情渐渐平复下来，看了一眼脸色青白，几乎要冻死的武思思和其他真气快要耗尽的几人一眼，挥手放出数道皎白的月光。
    武思思只感觉一暖，周围的严寒被封闭，更有一股温暖的力量浸入自己的身体，活化已经冻僵的血肉。
    “多谢大人！”几人感激道。
    “嗯，回去吧，去处理家人和军营修炼事宜，内外封闭即将打开。”王信点了点头，手指像是拨弄琴弦一般挥洒出一道道白光向外飞出，流星群一般。
    这是技能一太阴光辉的延伸，能稍微控制月光，让特定人群不受到冻伤，不过如果修炼的话还需要自行解除。
    至于想要用这个来杀敌，还差得远。
    “是。”
    卫如钟等人恍惚地看着眼前好似神话中人般的景象，心中大受震撼，知道对方的实力必然已经出现巨大的进步，心中的某些想法不得不迅速熄灭。
    在宫殿外，几人与马阔、林点点等人交错而过，没有说话，互相点头示意。
    武思思忽然有些羡慕起来，与他们相比，自己等人就是过客，对方才是能够常驻这里的人。
    【姓名：王信】
    【境界：后天真气中期】
    【天赋1：橙色，养剑术；
    天赋2：太阴真体（残），先天亲和太阴星的体质，能超大幅度增幅阴寒属性功法的修炼速度，增幅阴寒属性剑法、秘技的威力，但是目前由于未知原因并不圆满，只能发挥小部分效果。】
    【功法：黄级上品《冰蚕劲》（圆满）；武技：黄级上品阴杀十二剑（圆满）】
    【职业：虚空剑道领主】
    【职业技能剑道领主：立身于系统所承认的领地上时，剑类武器攻击+40%（攻击力=速度+力量+未知），修炼速度+40%】
    “后天真气。”
    王信手指上出现一缕寒白色的真气，如雾如水，像是有生命一样在缓慢的游动，可以看到，有丝丝缕缕的月华在其内涌动，改变了它的性质，变得更加冰寒。
    “不过，比不上冰灵体之类的真正体质，没有弄死星空梦魇，太阴真体不可能圆满。”
    寒白的真气被收回，加入体内经脉网络的大循环当中，不断淬炼经脉和四肢百骸，主要作用却不是提升强度，而是提升对真气的适应和蕴养能力。
    没有任何滞涩，高速循环，就像是一位积年的后天真气武者。
    马阔轻声道：“学长，内外封闭的时间倒计时一分钟。”
    一如最开始时，几人之间没有什么客套，他像是往常一样站在盘膝而坐的王信身后，此时提醒道。
    “知道了，你们注意转移家人。”
    “嗯。”
    两人凝重点头，知道轻重。
    ……
    外界。
    林州伯府邸。
    当代林州伯和他儿子一样剑眉星目，岁月让他气度沉凝，风姿不凡，更甚其子。
    此时他的脸色难看，喜怒形于色。
    “林州伯，战后岛屿就这样划分吧，皇室二成五，吃葡侯爵家七成，剩下的半成归你家。”金龙卫千户，宫廷伯爵贺朝生冷淡道，心情也不怎么好。
    以皇室之尊，不顾面皮亲自下场，竟然只能分到二成五，这在开国前期是难以想象的，就算是现在也是不是一个称得上好的结果，回去以后他必定要受到一番责难。
    “如何，周老弟？”当代吃葡侯吃葡熔金是一位压迫感极强的壮汉，肉山一般，此时笑着问道，递过去一份已经签署了皇室和吃葡家印章的合约。
    他心情显然很不错，虽然这七成自己也不能独占，还要分许多给后面的支持者，但也是一份重大的胜利，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吃葡家的家势必将迎来上升期。
    只可惜，厉儿那个废物死了，不然要是夺取最终胜利，得到虚空领主最终奖励，那才是最重要的，能造就未来一位帝国顶尖强者……到时候家主之位给他又何妨。
    吃葡熔金心中暗叹。
    周雄将手中的茶杯捏碎，怒道：“半成！半成！这是我周家打下的土地，你们是不是太过了？”
    此言一出，对面两人脸色的表情消失了，冷漠无比。
    “这是皇室和吃葡家的共同决定。”贺朝生缓缓道：“周家是不是不认同呢？这没关系，我们两人马上就走。”
    周雄心中一寒，不敢回应。
    皇室，再加上吃葡侯，名为一家，实际上后面站着不知是几个公爵，两者加起来基本代表了大半个帝国，其中蕴含的力量让人恐惧。
    虚空岛屿虽然有规则限制，但也不是坚不可摧了，在外界现实，更是毫无防护。
    这些年来，许多万世不可移的政治规则也出现了松动。
    一个不慎，触怒大半个帝国，周家在游戏内外灭亡都有可能，即使周家的封地还姓周，也是初代先祖的血脉，但原来的人就不好说了。
    “贺兄说笑了。”周雄勉强一笑：“只是说，能不能再把份额上升半成，毕竟我周家也是帝国贵族，合法取得，太过苛刻的话会让帝国大小贵族寒心的。”
    “这种帝国大政不是林州伯应该考虑的。”吃葡熔金淡淡道，没有丝毫松口。
    事实上，他也没有资格松口，除非割的是他吃葡家的血肉去松口。
    “那……就这样吧。”
    周雄不再言语，取出周家世代相传的伯爵印章，印下家徽和家名。
    这代表林州周家的承诺，今后无论何等变更，哪个继承家主，只要还是林州伯周家就必须履行上面的合约。
    “哈哈，还是周老弟干脆。”吃葡熔金哈哈一笑，豪迈道：“内外封闭的最后时刻到了，我们一起去迎接我那成侄儿，看帝国新晋的天骄。”
    “正该如此。”贺朝声面色也缓和下来，不愿意更多地得罪一位帝国未来的强者。
    “那我就替成儿多谢长辈的厚爱了。”
    周雄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随即不受控制地露出宠溺之色：“我那孩儿，平日里被我惯坏了，要是等会儿有什么失礼的地方两位还请不要见怪……”
    他面色忽然一怔，蓦然变得扭曲无比。
    贺朝生和吃葡熔金面色亦是大变，同时得到了消息。

 第92章狂怒

    “一介贱民！一个贱民！他怎么敢，他怎么敢啊！”
    周雄狂啸，须发皆张，已然疯狂。
    “我要杀了他，杀他父他母兄弟姐妹，我要灭他全族，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吃葡熔金表情冷厉，愤怒异常：“八百年了，八百年，从未有哪个贱民胆敢如此，莫不是以为我等手中的刀已经不快了吗？”
    贺朝生面上也是愤怒，但心底里，却不知怎么的，升起一阵欣喜。
    八百年来，开国贵族和他们的血裔不断繁衍，不管天资，不管能力，就这样占据了帝国大大小小的爵位，天生在上。
    以至于，自己这样的强者也不过只有一个宫廷伯爵爵位。
    呵呵。
    宫廷伯爵。
    这有什么用，名头听着好听而已，在真正的贵族看来就是一条狗，连最基础的实封骑士都不如。
    要是乱起来就好了。
    死一批废物，就能腾出空间，给予新的强者，成为新的贵族。
    “如此不知君父，狂悖之徒，我必上奏陛下，诛其三族。”贺朝生断然道。
    ……
    “你竟然还活着？？！”系统通讯面板上，黎溪和徐勇震惊无比，尤其是徐勇，手中的锄头都掉在地上了。
    一年时间过去，他们都各自踏上了自己的职业道路，黎溪成功加入宗门，徐勇在社会上混了几个月后，还是和他父母规划的一样就职了农民职业，继承家里的几亩灵田。
    偶尔想起九年同窗的好友，却只能心痛一下，也没有任何办法，接下来还要种地和练功。
    两人恍惚地看着通讯面板上的人。
    还是原来的那个样貌，但是肌肤冰雪一样的白色，长发及腰，发质虽然是黑色，但和天然的黑发不同，就像是染料染黑的纯黑色。
    腰间配有一口冰雪透明的长剑，眼神平静肃杀，只是远远看着就让人发颤，铁血和威严自生。
    “你真的是王信？”黎溪再三瞄向系统面板，一次又一次，发现真的是自己好友的头像和名字。
    “不对！你不是去参加虚空岛屿争夺战了吗？而且是以岛主身份！”
    黎溪瞳孔放大，加入宗门后她学了很多东西，也知道了很多，所以才更加震惊，呼吸急促道：“你……你取得了最终的胜利？成为真正的虚空领主？”
    徐勇目瞪口呆，已经失去言语功能。
    “不，不，这不可能。”没等王信回答，黎溪便猛地摇头：“平民绝无可能取得虚空岛屿争夺战的胜利，何况你的天资和实力很……很一般，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漏洞，活了下来？”
    她看着王信，几乎是立刻排除了正确答案，因为那实在是太过挑战常识。
    “不是漏洞。”
    王信轻轻摇头，不知为何，他心中很平静：“我亲手格杀吃葡侯爵家的次子，林州伯爵家嫡系继承人周成雄子爵，取得了最终的胜利。”
    “这是在开玩笑吧，哈，哈。”徐勇干笑，脸色蓦然变得煞白，蹬蹬后退几步，摔倒在地里。
    身为帝国子民，他很清楚平民杀死贵族的下场，自己死了就算了，还要诛连亲友。
    黎溪同样惊恐无比，再也不能欺骗自己。
    没有恭喜，没有祝贺，只有恐惧。
    王信感觉到了一股陌生。
    不是生气，而是一个隔阂，异同，差别。
    多年的好友，感觉竟然不如一名普通士兵来得亲切。
    他即使不认识一名普通士兵，没有跟他说过话，但他们两人之间是有联系的，有共通的追求，经历过共同的战斗，能互相信任，互相托付。
    但是在好友这里却感受不到这种情感。
    虽然这是正常的。
    “贵族无道，必然会迁怒你们，所以我为你们准备两个逃生名额，可以带你们的直系亲属前来第九十四号虚空岛屿避难。”
    “只要我还未战死，你们和你们的家人就是安全的。”
    王信缓缓道：“岛内待遇，比起外界来说非常优秀，任何一个人都有黄级下品到黄级上品功法修炼，有专人指导，平民每月能领到一份丹药，士兵每日都能领到符合自己军队等级的丹药。”
    “如果资质尚可，勤奋好学，奋力作战，先天应该不是大问题。”
    黄级上品功法！
    每日丹药！
    先天！
    一样又一样，接连将黎溪和徐勇两人震麻了，任何一样东西都是他们难以想象的东西，即使已经加入宗门的黎溪，宗门不是慈善机构，同样阶级分明。
    “这，这是真的吗？”徐勇口干舌燥，心中升起一团火。
    难道我老徐家要发达了吗？
    王信手指抬起，一缕缕冰雪月华真气从中散发，在空气中形成一层层薄冰，在阳光地照射下美轮美奂。
    “后天真气！”黎溪和徐勇瞪大了眼睛，心脏剧烈跳动，连经历多次冲击都未能麻木。
    这才一年啊！
    你是怎么从凝血初期到后天真气境，这都是跨过了三个大境界了！
    比鬼还要鬼！
    “你之前隐藏实力了？”黎溪很久才平复心情，想到了什么，自嘲道：“我还以为自己是个天才呢，时常在你们两人面前若有若无的炫耀。”
    “现在不是闲聊的时候，我估计周家的人已经在路上了，请迅速做出你们的决定。”王信正色道。
    徐勇心中慌乱，迟疑道：“等我找我爸妈商量一下……”
    “找到他了！”
    “抓住这个叛逆，敢暗害周氏族人，真是胆大包天！”
    隐隐传来官差的怒喝声，像是火烧屁股一般急迫，也不知承受了多大的压力，内外通讯才几分钟而已，往日腐败无能的他们就立刻定位到了徐勇的位置。
    “看来你无法犹豫了，伯父伯母我也会安排。”
    王信手指一点，给徐勇发送了一个只有虚空岛屿第一次出现时才有的传送入口。
    高大雄伟的冰雪宫殿白光一闪，现出身穿粗布衣衫，浑身汗水的徐勇身影，满脸懵懂拘谨地看着身前的王信，还有四周晶莹剔透的宫殿墙壁。
    一层月光包裹他的全身，避免在零下数十度低温下被冻伤。
    “先坐，喝水。”
    王信招呼一声，想要待客，却发现这里什么都没有，顿时有些尴尬。
    林点点上前道：“学长，我来接待徐勇学长和他的父母。”
    “麻烦了，徐勇，别紧张了，紧张个屁，你之前来我家什么时候紧张过，哪次不是自己翻找凳子和水，想要什么自己翻箱倒柜地找。”
    “这倒也是。”徐勇尴尬地摸了摸后脑勺。
    过了一会儿，徐父徐母也都传送进来，王信寒暄片刻，让林点点带他们出去逛逛，看新家的风景，自己随后就到。
    王信看向还在犹豫的黎溪：“怎么样？考虑清楚了吗？”
    相比徐勇，她和她的家人要安全许多，至少没有在几分钟内被定位捉拿。

 第93章全防御秀英

    “我不知道。”
    黎溪挣扎道：“我在神女宗有了师傅，应该能庇护我和家人的安全，不会受到牵连，只是同样没有资格修炼上品功法，除非我嫁给某一个公爵级家族的成员。”
    “神女宗？”王信眼睛一闪。
    也许曾经有过，但是现在而言，帝国的宗门很少很少，这种传播功法，独立于贵族体系的组织注定为帝国上下贵族所不容。
    武道知识垄断权，是贵族权利基石中最重要的一块。
    不过，有例外，那便是第一代全防御家族女公爵创立的神女峰，只吸收女性，而且内部条件苛刻，阶级分明，帝国宗法院派人监督。
    神女宗创建至今，虽然经过几次波折，但依然强盛，全防御家族以此为根基，是帝国人脉网络最深最广的家族。
    “如果你确认能保证自己和家人安全的话，我建议你选择留在神女宗。”
    多年好友，王信也不避讳什么：“九十四号虚空岛屿现在正面临整个贵族阶层的敌视，目前很危险，如果有选择，我不希望你来。”
    见黎溪还有犹豫，担忧，他回想了一下，委婉道：“目前，我军炼肉境武者一万余人，炼骨境武者五十余人，后天真气境武者四人。”
    黎溪现在是炼肉境后期，修炼进度不算慢，应该也得到了一些丹药资源，是平民阶层难以想象的速度。
    不过，对于军中来说只是一般。
    “一万炼肉境！这么多！”黎溪头皮发麻，一想到自己这样的炼肉境武者密密麻麻，万人有余，不知是何等恐怖的景象。
    “那我就留在神女宗吧，反正我也帮不上什么忙。”黎溪释然，放下心来。
    “嗯，祝你武运昌隆，还有小礼物，不要拒绝。”王信点点头，从系统空间里取出二十瓶砺肉丹和三十瓶炼骨丹递过去。
    黎溪惊叹道：“你好有钱！这太多了吧！”
    不过说是如此，她也没有任何不好意思，一把收下，连句客套话都没有。
    “回见。”
    王信很满意，手指轻点，准备挂掉电话。
    “等等，我师父想要见你。”黎溪忽然叫住他：“她是全防御家族的长老，罡气境武者，能不能跟她见一面？”
    语气中满是自豪和骄傲，似乎并不担心对方拒绝。
    “可以。”王信笑了笑。
    画面转换，一名全身披厚重铠甲，涂装绿色的年轻女性出现，肌肤雪白，圆脸，身材窈窕，成熟妩媚，让人见之难忘
    她左手拿头盔，身侧拿一张足以覆盖自己全身的厚重大盾，一股如山般矗立，坚不可摧的感觉透过屏幕也能清晰感知。
    就像是在面对一座山。
    她也在看着王信。
    脸上含笑，身体自然放松，没有一丝面对长辈和上位武者的拘谨，也没有因为自己出色的容貌而有丝毫反应，就像是在看一个路人一般。
    在他单薄的身体里，似乎蕴藏了整个冬天的严寒。
    不像是这个年纪的年轻武者，和此前见过的贵族天骄武者也有不同。
    “阁下，我名全防御秀英，代表全防御公爵家而来。”全防御秀英微微颔首，眼神中虽然还是贵族特有的高高在上，视平民为蝼蚁的味道，但给予了起码的尊重，平等相待。
    “师傅……”黎溪吃惊地看着这一幕，这才意识到了虚空岛主意味着什么。
    她的师傅虽然人很好，但一向是老牌贵族做派，行事一丝不苟，极其骄傲，一般平民就算看她一眼都觉得被冒犯了。
    就算自己是她的弟子，但因为是平民出身，平日里态度也极为严厉，必须恪守平民的礼法。
    王信淡淡道：“很荣幸见到全防御公爵家族的英杰。”
    没有平民见到上级贵族的激动和诚惶诚恐，也没有根据帝国礼法向贵族行礼，这是写在义务教育阶段政治课本的强制礼仪，违反就是犯罪。
    这种无礼的行为让全防御秀英皱了皱眉头，也不愿意计较，直截了当地说道：“以传承八百五十二年的全防御家族的家名担保，如果你愿意交出第九十四号虚空岛，本家愿意用封地男爵的爵位换取，并且以奇珍豁免你的死亡，在今后保证你的性命安全。”
    全防御秀英自信地看着王信。
    此前的情报她们都有，但却都不会认为他会再次拒绝，因为这次不会剥夺他的生命，什么后患都解除了。
    “什么？！”黎溪低呼，羡慕地看着王信。
    就算以她的自信，最多也不过是嫁给公爵家族没有继承爵位的庶子而已，真正的贵族，哪怕一个有实际封地的骑士都不会考虑让她当正妻，只会选择同样的贵族子女。
    “拒绝。”王信言简意赅。
    “你确定吗？全防御家族并不会再次做出这种决定。”全防御秀英愣了一下。
    “嗯。”
    “那你接下来需要小心一些了。”全防御秀英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吃葡家、皇室，尤其是林州周家不会善罢甘休的。”
    “我和九十四号虚空岛屿全体将士都是爱好和平的，希望与所有人成为朋友。”王信淡淡道：
    “但是如果有外敌入侵，我们也不会惧怕。”
    “希望如此。”
    通讯断开，盔甲女子消失在光屏上，只剩下黎溪一人。
    “保重。”
    “嗯。”
    通讯挂掉。
    黎溪没有动，回想刚才王信与自己师傅，全防御公爵家的人平静而杀机暗藏的交谈，感觉曾经熟悉的那个少年也许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她们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
    王信站起身，来到一根冰柱面前，上面有自己样貌的倒影。
    头发太黑了，像是工业染料粗暴染成，皮肤太过于光滑洁白，不是人类的那种光滑洁白，纯粹就是一块冰雪打磨而成的死物。
    不太像人，看起来有些恐怖。
    体内冰雪月华真气运起，在脸上、皮肤、头发之间循环，一点点地改变色泽、光滑度，平滑脸上制造出毛孔，朝自然、红润方向变化。
    数分钟后，样貌恢复正常，无论从哪个方向看起来都是一个正常人的王信走出冰雪宫向徐勇等人的方向走去。

 第94章太阴分身

    沿途，各大队中队已经在队长地带领下进行严寒适应性训练，不过大多数人和王信一样，都在冰雪宫外和自己的家人团聚。
    林点点已经在计划修建屋舍和规划城镇了，今后的九十四虚空岛将会是以农业和渔业为两大支柱产业，再加上贸易、商路等等。
    任何一座虚空岛的开辟都意味着一片全新的海域有了一个安全的支点，宽阔的海域空间将会得到开发，无数商会、佣兵团、贵族势力都会涌入这个地方，向四面八方扩张，开辟新的海岛，新的领地。
    在开荒阶段，只要运气不太坏，任何一家有实力的势力都能赚得盆满钵满。
    当然，这是体系内贵族成为虚空岛主的一般情况，现在会是如何却是未知。
    最后一座冰雪殿宇的范围，一步踏出，瞬间停顿。
    “不好！”
    王信面色大变，气息剧烈起伏，一口鲜血不受控制地喷出。
    体表光影变幻，辛苦修饰而成的肌肤迅速变成玻璃一样的平滑，黝黑的及腰长发失去信号一样闪烁，成为白雪一样的颜色，随风摆动，浑身有寒白雾气弥漫。
    这是在体内，更加恐怖的变化在神魂内发生。
    在踏出冰雪宫的一瞬间，识海内镇压空间的冰雪宫殿光芒一暗，失去了无所不在的月光补充和支援。
    “吼！”
    星空梦魇咆哮，音波犹如巨浪一样向四面八方蔓延，层层暗淡的冰雪剑气突兀静止，然后破碎开来。
    它在脱困的一瞬间，没有任何迟疑，张开黑漆漆的血盆大口向头顶的冰雪宫殿噬咬。
    咔嚓！
    冰雪宫殿一角在巨口撕咬下猛然破碎，向后爆退，光芒再度暗淡一大截！
    天地之间，再次铺满皎白的月光。
    “吼！”
    星空梦魇乘胜追击，却发现无穷的月光涌向冰雪宫殿，转化出一道道冰雪剑气阻拦在自己身前，剑劈剑斩，密密麻麻，一时无法脱身，只能看着冰雪宫殿再次远离。
    外界，面色惨白的王信一言不发，转身向主殿狂奔。
    一道浑身寒白光芒弥漫的身影迅速掠过，让附近的士兵露出惊讶的神色。
    重新回到高大雄伟的冰雪主殿内，王信盘膝坐下。
    体内，神魂战场破碎不堪，冰雪宫殿向外挥洒雪白剑气与星空梦魇疯狂厮杀，在无穷无尽的月光支援下一点点挽回了劣势，到最后勉强维持平衡。
    海洋一般的冰雪剑气围绕星空梦魇不断进攻，限制其不再啃噬识海，想要再一点点地消磨其躯体却是妄想。
    “大意了。”
    王信睁开眼睛，低语道：“在彻底杀死，或者是消磨其大部分躯体之前，恐怕不能再外出了。”
    “不过，这不算什么大事。”
    上百米高的冰雪主殿忽然一暗，不再晶莹剔透，闪耀光辉，大量的光芒向中心处聚集，犹如丝线一般迅速编织着什么。
    有玄妙繁复的月光符文不时浮现，飞入编织的月光丝线当中，与其融为一体；月光丝线结构变化迅速又复杂，完全不能理解，只能依稀觉得与功法里的真气结构稍微有一点点相似，但却是两种天差地别的东西。
    十余分钟后，月华内敛，漫天的光辉不再涌来，冰雪主殿一点点的恢复明亮。
    原地，一具赤身裸体，样貌与王信一模一样的身体静静地趴在冰面上。
    太阴星命宫的技能二，太阴分身！
    “该怎么样操控呢？”王信注视着自己面前的身体，像是呼吸喝水的本能一般，视角切换，融入其中。
    再睁开眼睛，他看到了晶莹剔透的主殿穹顶，余光处是不远处的自己。
    他慢慢站起来，动作生涩，踉踉跄跄，像是植物人刚刚苏醒。
    很奇特，自己看着自己，两个自己都是自己，都能自由动作，像是一场电影被分成了两个视角，放在两个相邻的屏幕里。
    很别扭，大脑发涨，已经到达神魂极限，无法再次延伸。
    “我走了。”
    王信自言自语，从系统空间里取出一套衣服穿上。
    身后，大片的月华弥漫在盘膝而坐的少年四周，以镜面反射的原理阻断了外界的视线，原地空无一物。
    一步踏出宫殿范围。
    一切安好，识海内星空梦魇被镇压，睁开眼睛，是空寂的冰雪大殿。
    王信内视体内，汨汨的冰雪月华真气在流转，还是后天真气中期的境界，与本体一般无二，似乎还是可以修炼的。
    只是资质、条件、时间都不及本体，实力估计也休想。
    海边，林点点正在带领徐勇和两位老人家在散步。
    “这里是吃葡氏和孙氏战场的遗址，在此战中，我军战死超过四分之一个，连学子也重伤，差点死亡，但最后胜利的是我们……”
    “此前与周氏一战……”
    林点点向几人一一介绍海岛上独特的地方，语气中满是骄傲和自豪。
    徐勇和两位老人家听得眼皮直跳，鲜血、白骨、死亡，这些在战争中再也寻常不过的东西在他们看来是如此恐怖而危险，心中发寒。
    和种地的农民生活格格不入，完全不同。
    徐母死死地拉住徐勇的衣服。
    “王信你来了！”徐勇松了一口气，面前这个少女虽然狠可爱，先前自己还生出小心思，现在看来还是别的好。
    王信上前见礼，歉然道：“伯父、伯母好，因为我的事情，连累你们到这荒岛，实在不好意思。”
    “哪里哪里，这是小勇的前途，我们沾光还来不及呢。”徐父摆摆手。
    ……
    寒暄一阵，由林点点陪着两位老人家，王信和徐勇迎着海风聊天，回忆小学时的趣事，哪个同学的八卦什么的。
    慢慢的，因为分别年许的距离感渐渐消失。
    “对了，今后大概要在岛上生活很长一段时间了，你有什么打算？”王信忽然问道。
    “哈哈，还能有什么打算，我倒是想成为剑客刀客什么的，但是我妈不许，自己也真是没有天赋。”徐勇哈哈一笑，半开玩笑半认真道：
    “要不，我帮你把岛上后勤粮草什么的管起来，上阵父子兵，打仗亲兄弟，保证把事情办得妥妥的，让你没有后顾之忧。”
    王信没有立刻回答，仔细思索起可行性。
    这种状态下，他自己不知道，但是却真的有一种淡淡的威严向外扩散。
    “怎么，信不过兄弟我？”徐勇心中一紧，笑问道。
    “你说真的？”王信问道。
    徐勇拍胸口道：“当然，我的人品你还不清楚吗？妥妥的。”
    “稍等，后勤部长这种级别的职位任命需要军议讨论。”

 第95章原则

    徐勇或许不知道，他面前站立不动，正在思考的王信正在召开一场线上会议，各个部门的主官都有列席。
    “事情就是如此，你们的看法？”
    “此事绝无可能！”
    话刚落音，林点点就斩钉截铁地说道：“后勤部门，虽然不是直接上战场，但直接决定战争的成败，涉及方方面面，士兵的各种需求，绝不是一个农户家里管账买油买粮食买盐巴的那么简单。”
    她语气冷淡，意有所指，不是徐父徐母面前的可爱小女生样子。
    “再说，我军赏罚分明，一介没有任何战功，没有证明自己有任何能力的人突兀窜升高位，恐怕军中有所不服。”
    许多参与会议的军官面色微微一变，这句话几近指责，以前从未有过。
    而且还是最亲信的总管。
    王信沉默不语，既没有透露出放弃的意味，也没有用强力推进此事成型。
    不少人心思浮动。
    “林总管反应太过夸张了。”卫如钟淡笑道：“后勤之事，的确很复杂，但是你此前不是一直管得很好？配齐相关参谋辅助人员，我相信也是可以的。”
    “还是舍不得放权？”
    林点点表情一冷：“舍得如何，舍不得又如何？让未经考验的人随随便便地就攀升到影响军队生死的高位上，你知道会有多危险吗？”
    “不错。”郭周帮腔道：“以那人的样子，如果无孔不入的世家间谍用个美人计，甚至不用多么精细，够好看够风骚就可以，你说他能不能坚持？”
    九十四号岛屿的人员来源太过复杂，毫无疑问，绝大部分人是可靠的，值得信赖的，不然也无法取得现在的胜利。
    但是其中也必然存在受命特意潜伏的，这些人比例很低，但是在两万五千人的基数下绝对数量也不会少。
    “子虚乌有的事情为何要如此恶意猜测？”另外一名亲卫出身的大队长关宏出言：“我军之所以能走到今日，靠的就是不拘一格任用人才，何必瞻前顾后！”
    “这怎么能一样？”
    ……
    除了少数人外，会议上的大部分人全都争吵起来，言辞激烈，谁也无法说服谁，似乎每一方都有道理。
    王信淡淡地看着这一幕。
    取得阶段性胜利，基业稍微稳固，得到一些喘息时间后，内部终于还是因为利益和路线问题出现了一定程度的分裂。
    这显然不是简单的徐勇问题。
    真正的问题是，岛上人事制度是变更还是维持原状。
    是维持原来的一切看战功，看能力，还是采用在外界极为普遍，许多人也觉得十分合理的荫庇制度。
    我为岛屿牺牲那么多，官至中队长、大队长，给我家人安排一个空闲的肥差不过分吧？
    进一步，都是中队长、大队长了，军中配备私人亲卫，家中有仆役服侍耕种，这也不过分吧？
    就这还远不如外界同级的人物。
    如此种种，一直埋在所有高层军官的心中，整个社会大环境就是如此。
    他们的武道理想没有变，战斗意志也没有消失，只是想要得到更多。
    并且他们想要的在主流社会看来非常合理。
    两方争辩的就是如此，徐勇的事情是一个很好的契机。
    最上位的人都如此，那下面的人自然是理所应当地效仿了，谁也没有理由多说什么。
    最后，争论都停止，所有人都期盼地看着最上首的王信全息身体影像。
    “林点点总管说得有道理。”
    王信的目光一一扫过下方的所有人，缓缓道：“任何职位，都必须严格遵循战功、能力的要求，不得有任何偏颇，不然难以服众，对不起军中浴血厮杀的兄弟们。”
    “此事，是我错了，罚俸一月，用以补贴全军，以儆效尤。”
    “是，大人！”
    卫如钟等人黯然地低下头，表示服从。
    不过他们并不担心自己因为只说心中所想，导致以后会被恶意针对，这点信任还是有的。
    ……
    “抱歉，军中后勤管理职位已经有人了。”王信指了指不远处的林点点。
    “那次一点的呢？”徐勇不死心地问道。
    “也有人了。”
    “这你就不够朋友了。”徐勇表情发僵，不悦道：“这么多年的好兄弟，我背井离乡跟着你，连一个好差事都不肯给。”
    王信微微蹙眉。
    “因为这支军队不是我的个人私有财产。”
    “怎么就不是了？糊弄鬼呢。”徐勇有些愤怒了，不依不饶：“你给我个准话，到底还把不把我当兄弟？”
    “不知道。”
    “这……”徐勇身体一僵，没想到他如此直接，下面和父母一起编排好的套话顿时停在嘴边。
    “以前，自然是很好的，经过了一年各自不同的经历，我们三人都改变了许多，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追求，多了许多成年人的考量和市侩。”
    王信怅然道：“不会有特别安排，如果你想安稳，可以考虑成为一名农业武者，我会安排人教导你，资源我也可以个人补贴，如果肯努力的话，能力可以飞快成长，职位自然也是。”
    “走武力侧，更加危险，待遇更加优厚，未来晋级先天，乃至先天之上，延寿五十载以及活得更久的可能会更多，也更有可能死在路上。”
    “可是我辛辛苦苦来到这里……”徐勇越发愤怒，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想要再说什么。
    “就这样吧。”
    王信朝他摆摆手，就此离开了。
    身为好友，牵连对方至此，他心中也有愧疚，所以会有补偿，一大笔丹药铜币是基础，远超徐家三代人的积蓄。
    还有功法，黄级上中下三个等级的都有，都是可以传家的宝物，也可以耗费心血指点，让他真正入门。
    但是，高位，破坏军中体系的超规格提拔不会有。
    另外一边，一座新出现的传送门面前有系统村卫看守，许多人正在排队，有面色期待的，有后悔的，有哭爹喊娘的，但都必须离开。
    “郑哥，求求你，你是大队长啊，就不能帮我说说好话，让我留在这里吗？”刘小同死死拉着郑勇的衣角，一把鼻涕一把泪，不住地哀求。
    他很幸运，竟然一直存活下来，先后被孙家、吃葡家驱赶攻城，经历箭雨落下，但竟然还活得好好的，只是残了一条胳膊。
    境界，依然是凝血后期。
    没有丹药，没有指导，每日为衣食奔波甚少有时间修炼，一切都恢复到了原来的轨道。

 第96章先天

    刘小同看着面前炼肉境巅峰，即将稳稳迈进炼骨境的郑勇心中一阵嫉妒和后悔，针扎一样，恨不得现在就给自己三大巴掌。
    当初是怎么想的！
    一点苦和累都受不了，你真的当自己是世家大少爷了！
    还不是个跑堂的而已。
    关键是，跑了之后，苦活累活一样没少，还是被人用刀接连赶上战场当炮灰做苦力。
    拼了命才好运活下来，丢了一条胳膊，还是再次投降后军中耗费资源给治疗好的，优待俘虏做到了极致。
    而自己面前的同乡，原来和自己一样，现在却已经是执掌两千人军队的大人物，气度威严，和自己完全不是一个层面上的。
    未来，就是先天都有可能。
    先天啊！
    祖上八辈子都没有出现过的大人物！
    刘小同哭泣道：“郑哥，求你了，帮我想想办法，求求你了！”
    一想到回去之后，还是去跑堂，甚至跑堂都没有，掌柜的肯定把自己开了，不会留位置等人。
    新找的话，没有人会要一个残废。
    如果能留在岛上，就算无法加入军队，每月也都有丹药，还有功法，各种待遇简直是梦里一般。
    “回去吧，以后自己多注意身体。”郑勇没有说什么，直接拉开了刘小同的手，让属下将他带到传送门。
    他目光沉凝地看着前方。
    在士兵地看押下，周围大概有千余人正在排队进入传送门。
    其中有小半是如刘小同这样曾经自愿退出的，剩下的人都是历次战争中愿意投降但是不愿加入军中的人，大部分都是周、吃葡两家的死忠。
    甚至包括五名炼骨境武者，就在他的身边，被束缚住了双手，面带讨好畏缩。
    郑勇淡淡道：“去吧，几位，希望接下来的战争中不要再看到你们，虽然这不太可能。”
    “多谢郑大队！”
    五人松了一口气，慌不迭地跑进传送门，消失不见。
    “不用重伤他们五个，让他们数月内无法恢复战斗力吗？”身边有人问道。
    “不用，不值得。”
    郑勇回答，眼睛盯着传送门。
    最后一项事情处理完毕，现在就是九十四号岛屿传送阵向玩家开放的时间。
    按照常理而言，每一座虚空岛屿出现他的主人之后，立刻便会后大量的佣兵团、闲散玩家、贵族私军等势力涌入，开拓这片未知之地，获取大量财富。
    嗡！
    传送门似乎在微微颤动，光芒闪动一名身穿布衣，铁塔一样的壮汉就出现在门口，铜铃一样的双瞳缓缓扫视四周的军人，居高临下。
    一股沉重又隐约熟悉的威压缓缓扩散，让附近的严阵以待的士兵本能地战栗，就像是一群羔羊在试图包围捕猎一头暴熊。
    先天！
    平民难以想象的大人物，在开国之时有资格参与角逐贵族之位的强者，足以一人击溃万军的存在，只是听名字就让人胆寒。
    铮！
    出乎这名先天的意料，四周不过炼肉境的士兵没有被他的威压所吓倒，反而齐齐拔剑，冰冷杀机弥漫，煞气冲天。
    “来者何人，未经许可，展露威压，你可认罪？”郑勇拔剑直指对手，冰冷问道。
    几乎在同时，附近两千余人的军阵迅速变得密集，盾墙挨着盾墙，提枪成林，向这里围拢过来。
    铁塔壮汉大怒：“区区炼肉武者，哪怕你们是一位虚空岛主麾下，也太过跋扈，我代你家大人教训你们一二！”
    蒲扇一样的大手上亮起光，潮水一般的先天真气在体内聚集，半人高的一巴掌向十几米外的郑勇砸去，风声呼啸，瞬间而至。
    “防御！”郑勇面色狂变，和四周士兵一起高举盾牌，一瞬间一道厚厚的盾壁成型。
    但心中，却没有多少底气。
    以先天武者的一击，即使间隔如此远的距离，依然能够将郑勇和他们周围十余人连人带盾牌拍死拍碎，绝无可能反抗。
    嗡！
    突然，虚空中一股沉重的压迫猛然向这里落下，泰山压顶，毫无阻碍地将铁塔壮汉压制到后天真气中期的境界。
    突然其来的压力让以先天真气形成的半人高巴掌闪动几下，结构出现大量崩溃，撞到盾壁之后没有丝毫伤害，变成一道幻影崩溃。
    “好胆啊！还敢当众行凶！”郑勇惊怒，后怕不已。
    他实在没想到，对方明明知道这里有领主规则压制，还敢如此放肆。
    这是在哪里惯出的坏毛病！
    “射！”
    两千人的军阵中不知何时立起两百余名射声弓箭手，此时在一声令下，两百余枚箭矢向这里洒落，覆盖铁塔壮汉周身七米的地方。
    相当于两百名炼肉后期武者的攻击同时到达！
    铁塔壮汉头皮一炸，千锤百炼的先天直觉在示警，这些在先天境界也需要稍微凝重以待的箭矢集群此时毫无疑问地变成了生死危机。
    他体内已经强行压制到后天真气中期级别的真气疯狂运转，身体如土蛇一样游动，躲避箭矢，向人群撞去，那里才是生机。
    叮叮叮！
    四周变得像是铜墙铁壁一般，每一步挪动都极为艰难，就像是身前立有一位位铁甲盾兵方阵，每一位都在拼命向他发动攻击。
    速度，不得不慢了下来。
    这导致了更加更加精准的箭矢攻击，一波又一波撞击他土黄色的护盾，疯狂消耗不过后天中期级别的真气。
    砰！
    某一时刻，盯着箭雨，艰难挪动到大军边缘，铁塔壮汉体表暗淡的土黄护罩玻璃一样地破碎，像是一颗土球一样撞入密集军阵中，将厚盾墙撞塌一角。
    密集的箭雨停顿，不得不停止。
    “杀！你们这些蝼蚁都要死！”
    铁塔壮汉咆哮，眼睛血红，自从晋级先天以来从未感受过的生死危机不断刺激他，让他已经失去了理智，磨盘大小的双掌向外推开，沉重异常。
    “杀！”
    从生死之中杀过来的士兵们同样没有任何畏惧，盾壁压上，铁枪成团刺出，包围铁塔壮汉的四面八方。
    轰！
    铁塔壮汉两巴掌轰飞身前的铁枪和周围的铁盾，鲜血和碎肉挥洒，十几个士兵当场阵亡。
    即使削弱至此，真气损耗殆尽，但实力依然比普通后天武者强。
    但失去了真气防护，却无法阻止身后铁枪丛的刺杀！
    “啊！”
    铁塔壮汉惨叫，尽管背部猛烈摆动，避开了大多数铁枪的刺杀，但还是有四柄铁枪笔直地扎在他没有真气防护的后背上，刺入血肉数厘米，让他动作变形。
    “一群蝼蚁，你们竟敢伤我，我乃是皇室先天……”
    铁塔壮汉咆哮。
    然而，让他亡魂大冒的是，附近刺来的铁枪不仅没有任何变慢，速度反而在加快，转瞬间就将他的四面八方围得水泄不通。
    枪尖明亮刺入，即使只有炼肉级的力量，也能刺破他已经没有任何真气防护的皮肤和血肉，将他变成一团坚韧的肉酱。
    “各位好汉，饶命！”铁塔壮汉扑通跪下。
    二十余把铁枪如常刺下，刺破他的皮肤，刺入他的血肉，在铁塔壮汉惊恐的目光下停顿下来，没有真正刺入内脏当中。
    “住手！”
    “此乃我金河商会中人，为皇室效忠的先天！”
    传送门再次微微震动，现出一名面无白须的老者先天，身后十余人随行，见此大为诧异，厉声大喊。
    间隔时间如此恰巧，目的耐人寻味。
    刷！
    两百余名占据高地的射声弓箭手齐齐将箭矢对准这边，密集盾兵和枪兵汇聚而来，没有回答他们的喝问。
    沉重的压力自虚空出现，老者先天和周围人心中本能地一寒，感受到了外界绝不可能感受到的强大压力。
    在区区两千炼肉境武者面前。

 第97章军法

    郑勇没有理会老者几人，哪怕他代表皇室的商会，也是高高在上的先天强者。
    “陌生的先天，杀害了我的战友，你必然会付出代价。”他语气冰冷，拔出腰间长剑，朝被二十几把铁枪死死压在地上的铁塔壮汉四肢狠狠地斩下！
    “啊！你在干什么？！贱民，我要杀你全家！”
    铁塔壮汉不敢相信地狂吼，已经疯了。
    他本笃定，无论如何，就算在岛屿规则下自己不是对手，也不会有什么严重的后果，这是所有势力的规则、默契。
    不过是杀了十几个士兵而已，处罚可以，合理。
    但直接就废了，闻所未闻！
    不断挣扎的结果是扎在他身上的铁枪越来越深入，许多铁枪开始触碰内脏，带来钻心的痛苦。
    于是，他不再挣扎了，不然会立刻把自己挣扎死，只能用怨毒地眼神看着郑勇和周围的士兵。
    没有让这些经历许多生死的士兵有任何反应，眼皮都不抬一下。
    “你们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白面老者震怖，不敢相信，仅仅只是稍微试探，打死几个普通士兵，一名具有皇室身份的先天强者就在自己面前被斩断了手脚筋，整个人完全废了，非传说中的天才地宝不能治疗。
    这些东西，一个普通的先天武者不可能得到。
    “按照军法，杀害我军士兵，他应该被处死的。”郑勇将四肢无力垂下的先天强者丢给白面老者，垃圾一样：“但刚刚军法部门告诉我，他们需要一块移动的军法宣传牌，所以他很幸运。”
    他的表情漠然，后天中期实力的武者而已，已经不能引起他内心太多的波动。
    “年轻人，你太过狂妄无知，这会给你们自己，和你们的家人带来灾祸。”
    白面老者表情阴寒，缓缓说道。
    “不劳费心。”
    马阔侧身，让开道路：“九十四号虚空岛除了对每日滞留人数有限制外，欢迎一起旅游、交易、访问的朋友，前提是遵纪守法。”
    “若有违反，绝不姑息。”
    两千士兵中间徐徐展开一条道路，行动之间有一股流畅默契的味道，千人如一人。
    “嘿嘿！”
    白面老者冷笑一声，也没有畏惧，单手抓住气若游丝的铁塔壮汉，从让开的士兵中间走过，也不问路，径直向医馆走去。
    身后十几名后天、炼骨级侍从匆匆随行，头也不敢看周围在外界不屑一顾的炼肉境武者。
    嗡！
    传送门再震，一名面庞线条冷硬，肌肤稍黑的女子出现，胸口有金属巨盾的徽记，先天级的气息一闪即逝，没有故意扩散开来震慑他人。
    金盾商会！
    全防御公爵家的商会，对外宣称中立，公平买卖童叟无欺，广泛分部在帝国各处，尤其是虚空岛上，为全防御家族摄取了大量的财富。
    这名全防御家的先天冷冷地看了周围士兵一眼，没有任何过激行为，自顾自的离去。
    接下来是青木商会，百年林木向天矗立，同样有先天级别的管事出现，巨木公爵家族所有。
    ……
    帝国七大商会都来了，规格不小，都有先天武者带队，看得出对这个新生虚空岛和周边为开阔的海域极为重视，即使现在情况不明也排出了规格很高的先遣队。
    任何一座虚空岛的出现都会在帝国引发巨大的波澜，不知多少大小贵族明争暗斗，直接影响帝国内部势力的排序。
    要知道，整个帝国，八百年积攒下来也就只有二十一座虚空岛而已，这已经是东方诸国中虚空岛最多的了。
    虚空岛并不只是一座二百平方的小型岛屿。
    而是一艘航母，可以移动，速度超过大型战舰，影响力辐射方圆万里的超级航母！
    这种恐怖的威慑力甚至连占据大海地利的鱼人也不得不承认其霸权，给予足够的尊重。
    可以想象，如王信这等后天真气武者也就罢了，小虾米而已，如果一名王者级的虚空岛岛主控制他的虚空岛在大洋中航信，这会是怎么样恐怖场景？
    什么深海地利阻隔，什么鱼人蛇族海中宠儿都无法阻止，一拳就可灭一部！
    能成为虚空岛主的人本来就是超级天才，争夺虚空岛胜利后系统给的奖励加成，再加上岛屿本身的百分之四十的超强战斗力加成。
    如此层层叠加，普通鱼人王者根本不是对手，即使更高层次的鱼人更强，对力量的掌控更细致，也没有绝对把握能击败虚空岛主。
    经过无数次战争，海族和人类有了默契，一名完全成长的虚空岛主，往往会在海中得到一块万里大小的海域作为自己的领地，得到海中各族的承认，未得到允许不会轻易踏入。
    任何一名虚空岛主都能直接影响到帝国的命运。
    如果不是凝聚生成的虚空岛对人选有特定需求，必须是特定地方出生成长的人才能竞争，特定地方哪一处都有可能，帝国大势力不得不处处布局，分散了力量，区区林州伯爵根本没有争夺的可能。
    七大商会之后，陆陆续续地有零散佣兵团、冒险小队、贵族私军出现，多是凝血、炼肉武者，先天极其少见，九十四号岛屿渐渐热闹起来。
    以一名先天为祭品，他们都很遵守规矩。
    冰雪宫，主殿。
    “七大商会想要得到一块地，最好有数公里大小，能修建他们的驻地，为此他们愿意付出五千到一万两白银的不等价钱。”林点点汇报道。
    “驳回，只允许出租，面积不能大于一百平方米，并且必须修建在我们划定的地方。”
    “是。”
    “学长，税收如何规定？帝国虚空岛一般是百分之十的税率，各种商品有上下浮动。”
    “暂且照搬，以后这种事情你们内政部内部处理，再给我过目即可，因为我也不太懂，都需要从头学习。”
    “是，关于修建渡口，玩家出行依靠船只，渡口必不可少……”
    ……
    随着玩家的涌入，各种各样的繁杂的事情出现，比如那些玩家住在哪里，是否允许他们在岛内随意活动，如何监督等等。
    这些事情虽然小而杂，但都不可缺少，必须要有规定，不然会乱套，连修炼当中的王信都被叫出，和内政部的林点点等人一起处理这些从来没有过的政务。
    说实话，包括王信在内，都是一群不到二十岁的学生，很稚嫩，经验无从谈起，一定有不少疏忽和漏洞，在真正的行政行家看来惨不忍睹，小儿嬉戏一般。
    但没有办法，只能一点点地来，有这些经验的人大多和贵族藕断丝连，不敢信任。
    只要军队不乱，一切都能镇压，推倒重来。
    叮叮！
    “学长，有重大情况。”
    正在和大家一起处理政务的林点点看了一眼系统面板，诧异道：“大陆土著势力，正道四宗之一的真武剑派通过一名玩家外门联络弟子与我接洽，表达了想要在九十四号虚空岛上建立大使馆的想法。”
    “如果您愿意的话，他们希望能在数日后派出一位副使与您初步洽谈。”
    王信目光一凝：“大陆武者，真武剑派？”
    更高层的情报无法知晓，只知道，帝国地处南海群岛之间，北面是大陆武者，三面被大海和各种海族所包围，历史上曾多次爆发战争，最近的一次战争在三十年前，对手正是海中霸主之一的鱼人异族。
    他的父母，就在这一场战役当中死去。
    与大陆武者的关系也算不上融洽，多次爆发战争后又签订合约。
    目前真武剑派在雍国有三个大使馆，一正两副，一在首都，另外两个分别在皇室和全防御家族的虚空岛上。
    这次不知为何突然要将自己的使馆设立在一个新晋，连存续都未知的虚空岛上。
    不过，毫无疑问，如果接受了这个想法，自己在帝国贵族眼中无疑变得更加异端。
    “见。”

 第98章大使

    传送阵，玩家人来人往，人流在初见痕迹的商业区、渡口之间来回，海面上出现零星的船只，街道上的许多散人玩家脸上都是无法抑制的兴奋之色。
    果然是未开发的海域！
    别的不说，只是海中的灵兽就比其他地方丰富十倍有余，这几日许多狩猎团、佣兵团多次满载而归，数日的收获抵得上往日一月收获。
    更有海底的灵矿、药材等天然财宝，只要遇到一次就能大发横财，扭转命运。
    仅仅数日而已，就有一二这样的幸运儿，在玩家论坛上爆炸一般传播，吸引了更多的玩家前来。
    当然，死的玩家也不少，深海并不是和平之地。
    一名瘦猴一样的青年和一名矮胖的瓜冒青年正在传送门口排长队。
    瘦猴青年羡慕道：“雷哥，听说你们狩猎团今天捕获了一头二百斤重的红焰鱼？这可是帝都鸿运楼都在重金收购的珍惜食材！”
    “哈哈，只是运气好，被领主收了去。”矮胖青年哈哈一笑：“林老弟比我有路子得多，将来发财的机会比我多多了，到时候可不要忘记了我。”
    “嗨，什么路子，这都是平时兄弟伙喝酒的时候吹牛的，要是真有路子，我还能混成这样？”瘦猴青年林园摆摆手：
    “说起来，真正的路子还是在领主府招兵，待遇很好，每日都有丹药服用，还有强者指点，黄级中品功法都有，只可惜，他们只招蓝色天赋的玩家……”
    他一脸艳羡，这都快赶上贵族子弟的水准了。
    雷重面色一变，小声道：“别乱说，他们可是逆贼，迟早要被贵族老爷消灭的，老弟不要乱想。”
    “这倒也是。”林园也有些可惜道，眼神闪烁。
    平民子弟，能有的武道出路实在不多，甚至根本没有。
    “各位玩家，现在传送门暂停通行。”
    “开放时间未定，请关注领主府官方通知。”
    传送门前手臂上佩戴绣有白剑徽章的工作人员大喊，让后面排队的玩家大失所望，不得不退去。
    根据规定，现在九十四号虚空岛只接受最多一千名玩家的进入，一旦达到这个数值就会立刻关闭传送门，闹事也是无用，这几日已经有多人被罚款后驱逐出虚空岛。
    也有脑子不清楚的亡命徒，悍然反抗执法，不过现在已经凉透了。
    塔塔，塔塔……
    整齐的脚步声在不远处出现，迅速吸引了周围人的目光。
    是一队二百余人的黑甲部队，阵型整齐，全员炼肉中期以上的境界，炼骨境二十余人，为首者光头铮亮，单手持一柄寒光闪闪的宣花大斧，后天真气级的波动显眼无比。
    一股百战精锐的煞气向四面八方扩散，让四面八方的玩家屏住呼吸，包括极少存在的先天武者，都低下目光，害怕引来注意。
    在这里，就算是多名先天武者直面这支部队也会在很短时间内被全部斩杀。
    “是第二特战队的毒虎，是哪个先天武者犯了事？”林园压低声音道。
    卫如钟在众目睽睽之下亲手劈杀旧主，以当代封建道德而言可以称得上十恶不赦，在贵族、在民间的名声极差，被人称之为毒虎。
    取的是虎毒不食子之意，意思是他比老虎还要恶毒。
    数名在附近的先天武者绷紧神经，体内真气涌动，随时准备逃亡，他们和林园想得差不多。
    不过，卫如钟和他的特战队没有杀入人群中寻找什么，而是在传送门前停下，部队分两侧排列，卫如钟宣花大斧长柄驻地，静静等待。
    嗡！
    传送门微微一震，一名大袖飘飘，极具古风的长髯老者现出身影，先天巅峰的气息一闪而逝，身后仅有一名方脸的俊杰跟随，没有帝国贵族那样时刻注意的排场。
    很奇怪，同样是长衫，大袖，但是他和他身后的少年穿来就是有一股和帝国人不一样的气质。
    更加潇洒，更加融洽，带有历史和岁月的积淀。
    “第二特战队卫如钟，奉大人之命，前来为真武副使大人引路。”卫如钟抱拳，沉声道。
    “有劳了。”李青远点了点头。
    特战中队徐徐前行，护卫两侧。
    “此人太过狂妄，好不知礼！”
    他身后的方脸少年面露不岔，极为不满地看着远处的冰雪宫，嘴唇轻微蠕动，却没有任何声音传出。
    “二叔你贵为宗门副使者，就算面见公侯，王子公子也必能让对方亲自迎接。”
    传音入密！
    侍立两人身侧的卫如钟眼神一动。
    这是一种大陆大宗门武者普遍掌握，但是帝国武者还未接触破解的一种高端武学知识，玩家有自己的系统，无需如此麻烦。
    不过，大陆宗门的武道已经发展了至少万年的时光，整体水平要超过帝国这是确凿无疑的，多次战争结果可以验证。
    “合理的。”李青远捋了捋胡须，传音道：“虚空领主，就如同带我们过来的传送阵一样，都是这个国度上不可思议的东西之一，也是他们能在宗门至强者手下存活至今的根本原因，地位不同。”
    “这些，你以后会慢慢知道。”
    “说起来，现在诞生的这名虚空领主与你同岁，境界差不多，你们可以好好交流一番，日后掌管宗门大事也能知根知底。”
    李凶眼中战意勃发，紧按腰间佩剑：“知道了，二叔。”
    踏入冰雪宫的一瞬间，渗入骨髓的严寒降临，一闪即逝，恢复常态，几乎无法察觉。
    穿过层层冰雪殿宇楼阁，止步于主殿外围。
    “贵客，请，我家大人等候许久了。”
    卫如钟驻足，朝两人微微鞠躬，统帅部队离开。
    原地只剩下叔侄二人，周围是冰色透明的宫殿，虽然隔绝了温度，依然能从心底里感受到一股若有若无的冰冷之感。
    “有意思。”李青远点评一句，一步踏入宫殿之内。
    很空旷，也没有什么华丽的装饰，就是一座寒冰雕刻而成的宫殿。
    一位面貌普通的黑衣少年在宫殿中央盘膝而坐，冰雪透明的长剑横放在膝盖上，此时缓缓睁开双眼，身上高速循环涌动的真气渐渐平复。
    “我有一法，可解领主大人此时的困局，免去身死族灭之祸，并且大道可期。”
    不待王信说什么，李青远便率先开口。

 第99章善意

    王信怔了一下，随即笑了笑：“欢迎真武剑派李大使光临，请坐。”
    林点点和马阔几人搬来一面冰雪雕刻成的矮方桌，再送上三杯热气腾腾的绿茶，旁边还放有方糖。
    动作、礼仪、低眉顺眼的仆役姿态全都没有，军人一样的直来直去，硬邦邦的样子。
    这不是说他们不满或者是怎么样，本来就不是干这个活的人。
    茶是绿茶，市面上买来的比较贵的茶叶，但远不是最贵的。
    绿茶有什么讲究？
    额，没有，就是林点点在冰雪宫殿里待久了，想要看见一些绿色的东西，也不知道合不合礼仪，她没有学过，其他人也是。
    “这……”
    方脸少年李凶皱了皱眉头。
    周围仆役，还有面前看似清香扑鼻，实际上在他看来却是劣质不堪，难以下咽的绿茶让他感觉自己来到了某个乡下土财主的老家里作客。
    这让一向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他感觉很难受。
    他能吃苦，也能在泥泞的大河中练剑三天三夜，但是无法忍受自己喝这种东西。
    真武剑派传承悠久绵长，乃是大陆正道四宗之一，核心弟子虽不是王侯，却远比王侯子弟高贵，恐怕就算是帝国皇室在他们眼中都是粗鄙的暴发户。
    据李凶所知，他二叔对衣食住行的要求比他还要高，尤其是好茶，几乎到痴迷的地步。
    如果自己敢泡这样一杯茶给他，绝对会被他打到半死，将自己和这杯绿茶一起丢到粪坑里。
    “好茶！”李青远轻抿一口，赞叹道：“冰屋，热茶，实乃人间一大享受，羡煞旁人。”
    “……”
    李凶端起茶杯，轻轻地碰了一下嘴唇，飞快放下。
    “谢谢。”
    王信脸上露出笑容，端起茶杯，用冰雪月华真气将它降到三十度，然后放入一块方糖，用真气搅碎溶解，一饮而尽。
    甜的，绿茶，味道挺好，可是还是不一样，还差什么来着？
    可惜，以前没注意仔细看配料表，不然还真的能复制出来。
    方糖？
    李青远深吸一口气，饶是他多年历练，城府极深，现在也快要忍不住想要暴起，将王信立刻打死。
    “领主大人似乎并不担心自己目前的情况？”李青远转移话题，疑惑道：“据我所知，林州周家、吃葡家、全防御家，至少有一位公爵，十位侯爵正在调集兵力，准备进攻您的虚空岛。”
    “到那时，后天真气境武者上百，炼骨境武者上千，炼肉境武者十万都有很大可能，您确定自己能活下来吗？”
    侍立身后的马阔和林点点身体一震，面色煞白。
    后天真气境上百！
    这个数字将他们的大脑砸得嗡嗡作响。
    要知道，虽然一名后天武者对军队来说不是算什么，但也必须调集千人部队才能迅速歼灭，自身不受到死伤。
    如果不是在开阔地带，在城市、丛林等复杂地形，难以摆开密集阵型，死伤上百数百才能击杀也不奇怪。
    这还是像是他们这样的精锐部队！
    如果是普通玩家组成的千人部队，唯一的结果就是被一名最普通的后天真气境武者游击，最多半个小时就能无伤杀散！
    “当然是担心的，帝国大势力联合欺负我一个弱小的初中生，这实在是没天理。”
    王信从绿茶的回味思考中回过神来：“李大使有何教我？”
    白糖、茉莉花、绿茶、还有什么酸钠……这个东西怎么搞？
    李青远心中疑惑更浓，本来有七八层的把握迅速下滑。
    或许是此人城府甚深，在故意作势，是一种谈判手段？
    “指教谈不上，不知领主大人如何看待我真武剑派？”
    “正道魁首，天下表率，真武七截剑威震四方。”
    “那可愿拜入我真武剑派，成为我宗掌门弟子？”
    “什么？！”
    王信大惊失色，死死地看着面前的长髯老者：“李大使可是在说笑？”
    “李某身为宗门使者，自然不会虚言。”李青远诚恳道：“我已经得到掌门授权，领主大人无须怀疑。”
    王信沉默下来。
    毫无疑问，相比帝国，真武剑派在武道上的探索必然比强许多，就连在他看来落后的宗门制度也比封建贵族制度强得多，至少宗门还有正式的渠道大量吸收天才子弟，而不是限制在一家一姓，甚至仅仅嫡系一脉之中。
    而且，真武剑派存在传说中的强者，帝国从未出现过的那种强者。
    现在，真正限制他的东西其实是功法，他只有先天级的功法，后方的武道之路已经断绝。
    这方面，帝国不可能给他，恨不得要杀死他。
    “代价。”
    许久，王信开口。
    “代价，何须什么代价，领主大人本身就是难得一见的天才，本就是我派苦苦寻觅的弟子。”李青远哈哈一笑。
    “那不知何时能让我一观《真武剑典》？”王信同样笑了笑。
    李青远表情一滞。
    “《真武剑典》是我派至高绝学，以领主大人的天资自然是可以学的，只是需要通过一些考验。”
    “比如？”
    “宗门内外一体，不分你我。”李青远含笑道：“宗门之地，自然是要交给宗门共管的，当然，为宗门立下大功的弟子必然能得到巨大的厚赏。”
    “这样啊。”
    王信表情冷淡下来：“送客。”
    这种极为坚决，不容丝毫谈判的态度让两人面色一冷。
    李青远冷冷道：“领主大人可是想清楚了？这块地你本来就守不住，何不交给我派，也不白白送命。”
    “等你加入派中，习得至高功法，未来成为武道大能，延寿数百载，这些现在看起来无法舍弃的东西都不值一提。”
    “嗯。”王信态度没有什么变化。
    “客人，请。”
    马阔和林点点把手放在剑柄上，礼貌而略带警告地说道。
    “无知！”
    李青远大怒，身上先天巅峰的真气铮铮而动，一股强横而锋锐的威压向四面八方扩散。
    如果是被同级先天强者如此拒绝也就罢了，区区几个不足二十岁的小辈也敢如此无礼，即使他养气功夫好，也不能允许如此对待。
    尤其是他的身份，代表宗门而来，不能受辱！
    先天巅峰的威压扩散，足以让下级武者战战兢兢，呼吸困难，束手就擒。
    王信表情微冷。
    先天巅峰的庞大威压瞬间崩塌，被死死压在后天中期的境界。
    “你……”
    还没有等察觉到不对的李青远如何，一股纯净而冰寒的气息死死地将他叔至二人冻结在原地，丝毫动弹不得。
    或者说，不敢，不能动弹。
    动一下，就会死！
    千锤百炼的武者直觉在疯狂警报，告诉他们自己面对的巨大危机。
    李青远惊恐地看着面前表情不悦的少年，感受到了自晋级先天后就从未出现过的大恐惧。
    明明同样是后天中期的境界和真气，自己还掌握远远超过这个境界的见识和武技。
    但是面对这个人，就像是奴仆在面对君王，没有丝毫反抗之力。
    李青远咽了一口唾沫，低下头，艰难道：“领……领主大人恕罪，我并没有恶意。”
    他现在知道了宗门为何屡次进攻南海都未成功攻克，也知道了一得到虚空领主诞生的消息宗门就让自己前来拜访试探，如此急迫的原因。

 第100章周雄

    李凶把手放在剑柄上，后背不知何时已经冷汗淋淋，刚刚升起的战意崩塌，毁灭得一干二净。
    他不解，为何同是后天真气中期，差距为何如此大。
    哪怕是在同阶的掌门弟子面前他都没有感受到如此恐怖的差距，简直不像是同阶。
    可又明明是同阶！
    “请回吧，两位。”王信淡淡道：“使馆的地，我稍后就会批下来。”
    真武剑派实力强大，虽然是敌国，但是他也不想无故得罪。
    “既然如此，那我等就告退了。”
    李青远深吸一口气，转头离开，脚步一顿：“许久之前，真武剑派曾有前辈剑冢坐落于附近海域，不知领主大人能不能派人护送我等前去祭拜？”
    祭拜？
    王信若有所思。
    “十分抱歉，我军军力投射能力极其有限，只能保证大使先生和您的下属在岛屿内的安全。”
    “是我冒昧了。”
    李青远头也不回地离开。
    冰雪的宫殿再次安静下来。
    “查一下。”
    “是。”
    没过多久，林点点汇报道。
    “这些时日，皇室金河商会在向四处派出人手探查附近海域，甚至紧急雇佣了许多零散玩家，本以为他们是在勘探附近海域地形和资源，没有多做理会。”
    “现在看来，应该另有目标。”
    “能查出吗？是否和真武剑派的剑冢有关。”王信问道。
    “不能。”
    林点点摇了摇头：“我们的情报系统极其薄弱，只能收集一些表象的东西，难以打入大家族内部，获取确切的情报。”
    “这样吗？”王信皱眉，能理解，但同样不满。
    都是自己人，也没有什么隐瞒的，搞乱七八糟的不动声色。
    “以前还好，现在却是有些缺失了。”
    王信缓缓道：“我们有的东西不少，大量丹药，上品中品功法，珍稀矿材灵材，还有其他种种优势，情报工作不该如此疏忽。”
    “无法穿透大家族嫡系子弟可以理解，但是旁系、外姓、临时雇佣人员，这些人都是可以收买的，也可以秘密培养。”
    林点点神情忐忑，低头小声道：“学长，是我工作出现了失误。”
    “命令，将情报组升格为情报安全司，第三特战中队第一小队队长周鹤林晋升情报司代理司长。”
    “是。”
    林点点眼中意外之色一闪而过，缓缓退下。
    ……
    真武剑派在九十四号虚空岛设立使馆的消息迅速向四面八方传播，不出意料，不仅是在上层贵族，就是在民间论坛上都引起了许多恐慌。
    金河商会
    白面老者庄离仔细地观看传送门开启，真武剑派李青远出现，卫如钟第二特战中队迎接的全过程。
    “基本符合虚空岛主迎接外国使节的礼仪。”
    “但，不经过帝国皇帝陛下批准授权，擅自接见外国使节，这是谋逆死罪。”
    “如果他和真武剑派勾结在一起……”
    一想到这个可能，庄离面色就是一变。
    帝国顷刻之间就会生出大乱！
    从未有过，一个与帝国没有任何利益捆绑，游离于体系外的人物成为了虚空岛主。
    这是一个巨大的不安定因素。
    “必须要迅速解决这个问题。”庄离喃喃自语，对身边侍立之人道：“北海刀王的遗藏调查得如何？”
    一名身穿皮甲的精干汉子抱拳道：“正在迅速排查当中，预计最多一月就能确定地点，只是……”
    “其他几个家族的人？”
    “大人英明。”
    精干汉子恭敬道：“我们最近的行动太过高调，其他几个家族的人甚至领主府的叛逆也都已经隐约察觉，属下担心关键时刻可能会横生波折。”
    这不是可能，而是一定。
    他在心里默默补充。
    “上面自然会有安排，做好你的事情就可。”
    “是，大人。”
    ……
    冰雪宫中的王信收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通讯请求。
    周雄。
    林州伯，周家家主，周成雄之父。
    这可是一个大名鼎鼎的名字。
    林州府的人可以不知道朝廷郡府里的郡守是谁，但不能不知道当代林州伯叫什么名字。
    林州伯周家分封到林州府已经有五百余年，这几百年间，子孙繁衍，占据林州府各个要害部门，党羽族人遍布林州府上下。
    虽然封地仅有一郡，但实际影响力却囊括全府，没有他们的允许朝廷的税收和政令绝对不能通过，现实和游戏都是如此。
    “欢迎林州伯阁下大驾光临。”王信点开系统面板，微笑致意。
    画面中，一名剑眉星目，两鬓斑白，模样与周成雄很像，但要苍老阴鸷许多的中年人出现。
    他眼中满是血丝，死死地盯着王信，眼神让人发寒发毛，很久都没有说话。
    “哈，哈哈，想不到我的雄儿会死在这么一个平平无奇的贱民手中。”
    周雄声音沙哑，犹如夜枭般难听刺耳：“你这么做，就不怕自己的家人亲戚好友上下死绝吗？”
    “托您的福，他们已经不在了。”王信叹息道。
    “是吗？那他们是什么？”
    周雄阴冷一笑，手掌用力一拽，一串血肉模糊的人影就被狠狠地拉出，二十余人，男女老幼都有，最小的只是一个婴儿。
    “伯爵大人，我们跟帝国叛逆王信真的没有任何关系啊！”
    “王信，你不得好死！”
    “求求您，求求您，饶了我们吧！”
    一名手臂折断的母亲在跪地哀求，将婴儿护在后面。
    周雄带着快意道：“你认识他们吗？”
    “正要请教。”
    “当然，我很乐意，这个女人，”周雄指着手臂折断，脸上有还未干涸血迹的三四十岁女性道：“他跟你的亲缘关系最近，是你母亲金巧的表妹，她们小时候是很好的闺蜜，随着她嫁人之后见面的机会很少了，不过感情应该还在。”
    折断手臂的女人也看到了通讯画面上的王信，脸上疯狂和怨恨浮现，让系统面板之外的王信都觉得浑身一冷。
    但最终，她只是转了个方向不断磕头，凄切哀求。
    “王信大人，看着你母亲的份上，求求您救救我，救救你表弟！”
    “还有这个人，”周雄没有理会她，再次拽过来一个胡子拉碴，被生生剜走一只眼睛，留下一个恐怖大洞的中年男人。
    “我找了挺久的，这个人叫宋刚，是你父亲的异性兄弟，虽然在现实不来往，但是在游戏里却是可以生死相托的兄弟，我把他全家也弄来了。”

 第101章自研道路

    “这个人是个惊喜，是你祖父当年与邻居偷情，悄悄生下的杂种，说起来你应该叫他叔叔。”周雄又兴致勃勃地拖过来一个三四十岁的男子，连带他一家七口人。
    的确，面目与王信父亲有几分相似。
    “这个人认识吗？你的邻居，小时候帮过你，平时也有往来。”
    周雄炫耀一般，不断地拖来一根根的铁链，每一根铁链少则三四人，多则二十余人，全都是相关人员的全家。
    不一会儿，便在一块平地上铺满了三四百人，人人血肉模糊，凄惨无比，来这里之前已经遭受了可怕的折磨，断手断脚不在少数。
    他们全部的共同点，是家中有一人与王信的父母祖父等人有过交情，但是已经不来往很久了。
    “王信，我草你码，你该断子绝孙！”
    “你明明是个贱民，为什么要杀贵族的孩子？”
    “你为什么不去死，要来连累我们？”
    数百人声嘶力竭地怒吼，怨毒无比，恨不得生吃王信的血肉，将他剥皮拆骨。
    他们原本生活得好好的，其乐融融，父慈子孝，就因为一个根本不认识的人全家沦落到这个地步！
    “周先生，辛苦你了，连我都不知道我还有这么多关系密切的远亲。”
    王信神情黯然，让周雄都愣了一下。
    “你有什么诉求吗？如果不是很过分的话，我想应该能够答应。”
    周雄心中本能一凛。
    “诉求？”周雄面色扭曲：“我想要你去死，然后杀你九族啊！”
    “很抱歉，这我并不能答应。”
    周雄咆哮道：“那你就去死！来人，给我把他们杀了，杀了！”
    周家私人卫队出现，拔刀，在这些平民的哀求中将他们杀死，鲜血横流一地。
    庭院很快恢复了平静。
    “很残忍，很邪恶。”
    王信轻叹道：“周先生，听说周家也参与了对本岛的战争，到时候你会出现吗？周成雄死的时候，可是一直在大吼我父亲会为我报仇的，嗯，和你现在的状态差不多。”
    “当然，我会亲手把你抓住，一刀刀地割开你的眼珠，还有血肉。”周雄森冷道。
    “好，这就好，祝您身体健康，再见。”
    关闭系统面板，王信盯着面前的虚空看了许久，各种复杂的情绪交织。
    毫无疑问，这是他的疏忽，但无法避免。
    谁也无法想到，这种八杆子也打不着的亲戚都会被周雄找来，并以此威胁泄愤。
    “我无罪，罪的人是周雄，是他在滥杀无辜，我的心依然清澈透亮。”
    王信低语，缓缓沉入深层修炼中。
    ……
    “听说了吗？金河商会正在招人前往北部海域，只要人在那里，什么也不同做，就每人发给一两银子。”
    “如果能找到他们所说的‘三山并立之地’，立刻便奖励白银千两，特许黄级中品功法修炼名额三人，金河商会庇护其家。”
    “嘶！如此重赏，他们在找什么？”
    渡口，一则爆炸性的消息在玩家之间传播，引得众人议论纷纷。
    “队长，要不要改变狩猎路线去北部海域走一遭，最多百来公里的而已，和我们平时去的地方距离差不多。”有人热切道：“如果找到金河商会说的地方，我们就发了。”
    另外一人补充道：“就算什么都没找到，也不耽误我们狩猎，还能白拿银子。”
    林园和雷重混杂在人群中，闻言对视一眼，都能看到彼此眼中的心动之色：“不用冒什么险，看到地方，找到地方就可以！”
    重赏之下，大量的玩家都被吸引，一艘艘或大或小的船只驶向北部海域某个已经锁定的坐标范围。
    “金河商会在找什么，发现了什么？如此迫切不加以掩饰。”
    金盾商会驻地内，肌肤微黑的全防御秀敦惊疑。
    “掌柜的，我们要派人前往吗？”身后有人问道。
    “自然要派人去，起码要家族调来一个先天。”
    全防御秀敦眉头微皱：“不，看金河商会如此大张旗鼓，一个先天不够，也许需要家族长辈前来，我们上报，听候命令即可。”
    “是！”
    牵一发而动全身，其他五个商会也做出了类似的反应，整个岛上的外来玩家都被惊动了，向北部海域汇聚。
    就连九十四号岛上的土著玩家也有人被吸引，不过只是个人行为。
    冰雪宫，现在正在召开一场规格极高的武道学术会议，各部门主管都有参加。
    “……先天之后，就是罡气境，可问题是，我们没有掌握罡气境级别的武道传承。”
    王信平静道：“军部、外贸部门、外交部门等正在想办法，也许能解决，也许不能，但我们不得不，也必须走上自研罡气境功法的道路。”
    “目前先天真气化罡气的路线猜想有以下几个方向，第一，不断增加体内先天真气的质量和密度，期待其进入临界点后自动发生质变；第二，吸纳异种高等能量进入体内，迫使先天真气发生改变……”
    “……成立玄冰武道科学学院，今后大部分人在本身工作修炼之余，必须加入功法研究推演的工作当中……”
    “……第一项课题，如何增加真气密度，第一猜想是以高速螺旋运转结构以提纯体内真气，《冰蚕劲》真气网络已经无比繁复而高效，如何将其结构再度改变，形成另外一个平衡……”
    王信在台上讲，下面武思思、卫如钟、吴姹姐妹、马阔等人也认真记，认真思考，不觉得有丝毫问题。
    不过，如果这一幕传出去，一定能笑掉周家、吃葡家等人的大牙。
    研究功法！
    自研功法！
    几个先天都不到的小家伙聚集在一起，研究武道科学的终极难题，只有最高层武者才有资格研究的高深知识，创造功法。
    这种实在是给人一种小孩子过家家的感觉。
    恐怕这些最高只是真气境的小孩子连自己现在的境界，先天境界到底是什么都搞不明白。
    做个类比，就像是一群刚刚识字的小孩子雄心勃勃地说自己要自研一整条从步枪到大炮再到军舰航母、洲际导弹、超音速战机等一系列工业体系一样。
    这毫不夸张，武道强者一人就可以挥手灭一军，造就他的难度也是同样程度的困难。
    不过马阔、卫如钟等人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一则，他们自己也没懂多少，但凡接受过完整的武道教育就不会生出这种想法；二则，迄今为止，他们所有的武道知识都是王信教的，对他产生了老师般的崇拜感，自然不会反对。
    “《冰蚕劲》真气网络引入螺旋结构后会是发生什么变化？武思思，你和你的小组负责手少阳三焦经的改变计算；卫如钟，你和你的小组负责手太阴肺经的改变计算……”
    王信将这个课题分解，一一分到每一个人：“记住，只是计算，不要在体内胡乱改变自己的任何一道真气网络路线，不然很可能会死掉。”
    “慢慢来，不会也没关系，我可以教你们。”

 第102章三山之地

    “学长。”
    会议中段，林点点忽然站起来，简单描述此时金河商会的异状：“我们要干涉吗？前人遗产，尤其是九十四号海域内的前人遗产，应当属于每一个人。”
    “也许现在可以补一个法律条文”
    九十四号虚空岛是有干涉能力的，不过要将自己的虚空岛移动过去才行。
    “会不会是陷阱？”卫如钟有些迟疑道：“帝国现在正在谋划对付我们，这是确凿无疑的。”
    “什么陷阱可以困住虚空岛？”吴姹摇摇头。
    简单讨论几句，众人都抬头看向王信。
    “去吧。”
    王信淡淡道：“正好，我们的检地工作就从这里开始。”
    虚空岛并不只是虚空岛，还是它影响力能够辐射的周边范围，虽然无法达到虚空领主全盛时期的万里海域，不过周边几百公里还是可以的。
    ……
    虚空岛北部海域的某个坐标范围内，这里不知不觉已经聚集了近千人。
    金河商会答应的一两银子已经到账，而且是每人一两，没有食言。
    这让聚集在附近海域打猎探险的玩家心中更加火热，驾驶帆船四处游荡，期待可以发现金河商会所说的‘三山并列之地’。
    “北海刀王楚明志，真武剑派明意峰峰主，三百多年前的王级强者，疑似因为真武剑派内部斗争而出走，最后坐化于北海某处。”
    一艘平平无奇的帆船内，庄离悠然道：“皇室寻找多年，终于找到了一些线索，只可惜真武剑派的人同样如此，必须速战速决。”
    他身后的人面露激动之色。
    论及武道传承，真武剑派冠绝玩家各国，如果能得到一些有价值的传承，他们每一个人都能立下大功，得到无法想象的重赏！
    一人抱拳道：“庄大人，领主的虚空岛也动了，时速八十二公里，预计最多三个小时到达。”
    “虚空岛？”
    庄离面露忌惮：“一介贱民，竟敢手握国之重器，真是该死。”
    他深吸一口气，从系统空间里珍而重之地取出一个水晶瓶，内里纯红色的液体在流动，不知不觉吸引周围所有人的目光，有种魔力。
    水晶瓶口被打开，一股甜到发腻的味道溢散出来，让附近之人瞬间眼珠通红，呼吸粗重，心中升起强烈的杀戮欲望，用了极大的意志力才压下来。
    庄离把水晶瓶倒转，任由纯红色的液体洒落在海面上，最后干脆整个水晶瓶都向远处丢弃。
    轰！
    海中像是发生了巨大的爆炸一般，海中生物暴动，疯狂扑向水晶瓶所在的地方，密密麻麻，一条挨着一条。
    一头利齿鲨鱼刚刚吞下水晶瓶，还未落入肚中，周围生有利齿的鱼群便已经将它淹没，转瞬间就化为一具白骨。
    在不远处，风暴之声轰鸣作响，一尊数十米海鳄现出身形，一口吞下这些蕴涵红色液体的鱼群。
    它人头大小的眼珠迅速转变为红色，充满疯狂暴躁的杀意。
    一个水花，海鳄消失不见，再次出现时现身于一手二十几米的船上，一口将这艘船撕碎，木屑混合血肉被吞进肚子里。
    威风凛凛的海鳄疯狂攻击视线范围内的所有生物，尤其是人类，不知吞食了多少，直到自己的独自被活活撑破才停止下来，无力地倒下。
    周围的凶猛海兽瞬间将它的尸体淹没，化作一道道疯狂的身影向外扑去，杀戮一切，并且瘟疫一样的扩散。
    “海怪！救我！”
    “这些海兽都疯了！”
    玩家们惊恐大喊，与海兽厮杀，但很快就陷入绝境。
    一艘艘载有玩家的船只倾覆，一个个海洋生物死亡，浓郁的血腥味充塞这片海域，许久不散。
    不过，一艘和普通玩家一模一样的木船始终不受到任何伤害，所有疯狂的海兽都避开了这里。
    “传闻中，北海刀王豢养了一头血毒蜃，除了一年中的少数几日外，他的坐修之地都被层层迷雾笼罩，根本不可能通过肉眼找到。”
    庄离缓缓道：
    “不过，这头血毒蜃喜好血食，尤其是大量的，人类的血食，他会自己出现的。”
    周围的下属脸色发白，身体簌簌发抖。
    这近千玩家，闲散玩家也就罢了，可是其中还有许多六大商会的人，贵族私兵，一下子全都死在这里，必然要兴师问罪。
    如果没有收获，或者商会不庇护，他们自己和一家老小都要全部交代在这里！
    ……
    “发生了什么？这些海兽疯了！”
    “走，快走！”
    一艘艘玩家的渔船被吞没，挣扎几下，就被海兽一口吞入口中，跳船亦是无用，转瞬就被疯狂的利齿海鱼撕成碎片。
    咚！
    雷重的这艘渔船也没有幸免，一头巨大的虎鲸撞在了船身侧面，在船壁上撞出了一个大洞，海水迅速倒灌，利齿海鱼从缺口处涌入，掀起一阵惨叫。
    “完了。”雷重腿脚一软，摔倒在夹板上，带着哭腔道：“我怎么那么倒霉，早知道就不来了，我就知道这些贵族没一个好东西！”
    “雷哥，别坐了，快看！”
    林园同样是满脸绝望，脸上忽然露出狂喜，拉着雷重的衣领指着前方。
    不远处，也就是十几米的地方，本来空无一物，只有海面波涛，甚至他们的船只都从这里经过数次，没有任何发现。
    但是现在，天空就好似一副掉色的画卷一般，一片片碎裂，露出一座青木成林，景色宜人的海岛。
    最中央，三座并列的高峰突兀地直插天空，好似三把利剑。
    “三山！三山并列之地！金河商会要找的地方！”
    几乎是本能，林园拍照录像发送一气呵成，然后拽着雷重道：“走！到岛上就能活！”
    两人顾不得其他，跳入海中，疯狂向岸边游去。
    “啊！”
    剧烈的痛苦遍布周身，一层层利齿小鱼将他们覆盖，一口口撕咬，大片的鲜血流出。
    幸好，或许是船中的人吸引大多数的海兽，两人艰难地上岸，托着一身利齿鱼。
    ……
    几乎是三峰小岛出现的一瞬间，附近海域发生了变化。
    一名名先天强者踏水而行，以先天真气为地，周围凶猛海兽撕咬鱼群紧随，却无法奈何，被随手点杀。
    他们眼带杀机，直扑海岛中央。

 第103章名声

    “庄离，你给我死！”
    三峰岛岸边，一群先天武者在这里聚集，一名壮硕的女子眼睛血红，一刀便向庄离和他身边数十人砍去。
    他们虽然活了下来，但是随行的人却死了一干二净，其中不少人甚至死了子侄。
    皇室的名头在此刻不再好用。
    庄离的武器是一把阴寒黑气缭绕的细长刺剑，闻言面色一变：“不关我事，全防御秀敦，你别胡说八道，陷害我！”
    细长刺剑犹如毒蛇一样，在沉重的土黄大刀上接连啄击几下，肉眼看不到剑光。
    战车般冲锋碾压过来的大刀身体一颤，就像是身体大筋接连被制住，速度不得不迅速滑落，失去了威胁。
    全防御秀敦挥刀再劈，阴沉道：“说这些有用吗？你一个贱民，蒙得皇室垂青，不思感恩，还敢残害贵族子弟，以为自己还能活吗？”
    “贵族子弟？”庄离心中一惊。
    “我姑姑第二子，全防御林石。”全防御秀敦冰冷道：“虽然只是个软弱的男性，境界只有炼肉，但他身上毫无疑问拥有先祖荣耀的血脉。”
    这在平时不该发生，除了自然天灾猛兽袭击等不可抗力因素外，贵族子弟一般只会被俘虏，不会被杀死，甚至尊严也都能确保，最后缴纳一笔赎金就是了。
    这种特权和待遇将会持续到他们拥有贵族爵位的父母死去或者是失去爵位为止，是通行雍国数百年的潜规则，政治绝对正确。
    “我对此表示遗憾，但你真的误会了，我发誓我一定会帮你找出真凶！”庄离语气严厉地否认。
    绝不能承认，不然谁也保不了他，反正没有证据。
    对了，证据？
    叮！
    阴寒刺剑与土黄大刀正面相撞，爆发出大片的剑气向外溅射，数量极多，指向极准。
    “庄大人，你……”
    正在小心翼翼观战的数十名下属惊恐不已，疯狂向四周逃亡。
    只可惜，一切的反应都在先天强者的预料之中，每一个人都被一道或者数道剑气恰巧碰上，炼骨境和炼肉境武者的躯体无比脆弱，只瞬间就变成一堆血肉碎块。
    “好胆！”
    全防御秀敦勃然大怒，土黄刀光洒落，形成一片护罩笼住几人，将阴寒剑光弹开。
    “嘿嘿，我大哥也有一个儿子死在这里，虽然只是一个妾室所生的，算不得贵族。”
    “一个好友。”
    “没什么，只是死了一些雇佣的贱民罢了，但我想杀你。”
    两人交手数招，只过了不到一秒的时间，周围的先天武者便围拢上来，一个个杀意森然，一群先天武者形成的气息极其恐怖。
    “诸位，你们受小人误导，这件事实在是与我无关。”庄离面色一白。
    没有人理会他，迅速而默契地形成一个包围圈。
    “唉，看来诸位是无法冷静下来了，我先走一步。”
    庄离不再多言，冷冷地看了全防御秀敦身后的三人一眼，身法迅速，从还未合拢的包围圈中突出去，消失不见。
    以其先天巅峰的境界，在在场诸人中也是顶尖，如果不是陷入死地，没有人可以杀死他。
    “说，事情是怎么回事，有没有系统录像。”全防御秀敦像是抓小鸡一样一把抓起留下的金河商会三人，语气冰冷道：“不要逼我杀你们全家。”
    “是，是，大人！”三人身体颤抖，此刻全然没有了忠心和顾虑，全盘托出。
    “没有系统录像，庄……庄离要求我们时刻展示自己的系统面板，没有机会，他在海水中放了一种深红色的……的……嗬嗬……”
    一句话都还未说完整，三人脸上就瞬间变得青黑，大口腥臭的血液从口中溢出，三颗脖子软软低下。
    竟然转瞬间就死了一干二净。
    “还是没法找到确切证据。”全防御秀敦厌恶地将满身污血的死尸丢下：“皇室控制这些贱民的手段还是那样恶心。”
    “没有证据又如何？”周围有人冷笑。
    此时众人也不敢耽误，施展身法向三峰之下赶去。
    并不远，没有望山跑死马，最多二三十公里的距离而已。
    ……
    虚空岛，距离这里还有一百九十公里。
    冰雪宫。
    “近千人，小半是普通玩家，大半是七大商会的人，可真是狠辣啊。”林点点有些不忍道。
    “我们距离太远了，恐怕无法赶得上了。”卫如钟的关注重点在另一面：“这么多商会拼命争夺的东西，想来不是凡品。”
    武思思摇头道：“没办法，我军的岛外干涉能力是零，单独派出军队出去，一个先天武者就能灭杀。”
    王信盘膝而坐，透明的冰剑横放，体内真气循环往复，一点点地积攒真气，洗练经脉。
    还是《冰蚕劲》的经脉路线，他也不敢乱动分毫，这是要死人的。
    “学长，有一件事需要注意。”郭周掌管宣传司许久，对一些事情格外敏感：“皇室或者商会一定会把这近千人遇害的帽子扣在我们头上的，虽然大势力都不会信，但是足以欺骗大量平民武者，让他们对我们产生畏惧和负面情感。”
    “不过，即使我们预先澄清，将事情经过放在我们的官网上，估计也不会有多少人看到，名声该臭还是臭。”
    郭周又有些沮丧道。
    短短数天之内，在网上‘信贼’的名声已经臭不可闻，帝国叛逆，丧心病狂，生食小孩，无恶不作等等印象已经扣在九十四号虚空岛上。
    关键是，绝大部分民众相信了。
    没办法不信，帝国官方媒体报道，各种小型媒体，几乎所有的信息渠道，让人信赖的权威人士都这样说，普通的民众没法不信。
    结果就是导致虚空岛吸纳人才受阻，意想当中的大量平民天才携家带口，蜂拥而至的场景根本没有。
    星星之火有了，平原也极为干燥，历年积累的枯草也很多，但是就是无法点燃，有巨大的外力在镇压。
    王信睁开眼睛，回应道：“尽力而为即可，宣传上的战争和我们面对的真刀真枪的战争一样艰苦，意料之中。”
    ……
    三座山峰之下，众先天齐聚，但是却傻眼了。
    景色很美，林木成荫，山石嶙峋，可以看到很多人工的痕迹，带有江南林园九曲十八弯，一步一风景，一眼一世界的美感。
    但是，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都是泥巴，都是石头。
    找什么，要什么，怎么找，他们一概不知，只知道必然极为珍贵，皇室不惜为此付出巨大代价。
    不过，随着庄离和真武剑派副使李青远同时到达，他们的眼神立刻亮起来，没有人出手。
    就连暴躁的全防御秀敦也被人暂时阻拦。

 第104章飞翼剑客

    李青远视周围成群先天为草芥，没有过多理会。
    他看了一眼庄离，淡淡道：“蛮夷之国，蛮夷之君，竟也敢窥伺我宗前辈剑冢，真是胆大包天啊。”
    堂堂大雍帝国，人口数千万，幅员数百万公里，在他口中竟似乎成了哪个蛮夷部落，大雍皇帝成了哪个部落头子。
    周围的先天武者面色不变，因为不在特定场合，甚至连摆出姿态呵斥一番都懒得做，显然已经习惯对方的自大。
    甚至，心中不知不觉矮对方一头。
    大雍帝国立国八百多年，在万岛阴阳混沌大阵以外的地方，战绩全败，没有一次胜利。
    大陆宗门的武道水平远远超过帝国。
    有传言，帝国现在的武道本就是在大陆武道传承的基础上发展壮大而来，但始终无法深入最高层。
    前辈剑冢！
    全防御秀敦等人面色大变，顿时知道自己预料有差，连忙向家族高层反应情报。
    这里可能有真武剑派的传承！
    这是超过帝国武道水平的武道知识，一直是帝国皇室和各大公爵疯狂追寻的目标。
    如果不是打草惊蛇，甚至会有王级强者出现！
    “李副使，请维持你副使的礼仪，不然我是否可以说一声，天剑老人这老东西死透了没有？”
    庄离不悦道，身为皇室忠仆，他必须时刻维持皇室的尊严。
    “大胆！”李青远面色铁青。
    “再有，北海刀王前辈早在三百年前就已经脱离真武剑派，自立门户，一生都在试图颠覆真武剑派基业，怎么也称不上真武剑派的人吧？”
    庄离不依不饶。
    “还有其他，比如这是我大雍帝国境内，你一个外使不经允许竟敢至此，但我不想再说，只是提醒你一句，虚空岛距离这里一百八十二公里，最多两个小时就能出现在这里。”
    “虚空领主和他的军队足以将这座岛上的每一块石头，每一株树木翻个底朝天。”
    李青远面色微变。
    他冷哼一声，来到一块平平无奇的巨石面前，注入体内真武荡魔真气，很神奇，这枚怎么看都是普通石头的巨石在发光，竟然成功容纳了破坏力强大的异种先天真气，没有粉碎。
    脚步不停，接下是一株翠绿的半人高松树，还是没有任何特征，这种松树绝对是近几年生长出来的，不是几百年前就留下的东西，下面的生长痕迹可以证明这一点。
    这株松树成功容纳了真气，微微散发着光。
    然后是一方土地，李青远像是一只忙碌燕子在三峰之下走来走去，似乎有一双特殊的眼睛，能找到这些特殊的东西，一一将它们激活。
    “王级强者的聚煞之能。”
    贵族武者中有人在低语，早已开启录像功能：“但是帝国的王级强者没有掌握这项能力，可以纳山川江河于一处，自造福地洞天，很陌生的领域，在真武剑派也是高度机密。”
    “只是这座小岛，就价值万金，不过只是研究价值，没有多少人能用到。”
    李青远足足忙碌了半个多小时，激活数百个不同的节点，岛上光辉成串，星罗棋布，煞是好看。
    神迹一般的手段，和先天完全不同。
    “武道至此，才算是通了神，可称王。”
    庄离在心中默默道：“开国公爵就是以此成就基业，如果我能成为这样的强者，也许不再受制于人，要生就生，要死就死。”
    嗡！
    伴随李青远打出最后一个法诀，天地之间齐齐一颤，大地震动，海面荡起数十米高的巨浪，就连周围的光线都变得朦朦胧胧的。
    若隐若现之间，面前的巨石和山峰像是虚空中的画卷一般徐徐消散，露出一片连绵的殿宇，最显眼的当属一行刻在中心山峰上的一行字。
    北海山庄！
    一股豪迈、狂妄之意扑面而来，充塞在场所有人的心神，仿佛看到了一尊顶天立地的身影，迎着巨浪和狂风肆意地挥洒手中的大刀，还有内心深处始终存在的一缕阴郁之气。
    极为清晰，就像是有人把自己的意志强行灌入他们的心中。
    这种震撼的感觉持续了片刻，缓缓消散。
    “死！”
    一抹高度凝练的轻盈剑光率先醒来，悄无声息地刺向明显慢了半拍的庄离。
    撕拉！
    只是一剑，庄离的先天真气护盾就被撕裂，左胸口被切开一个巨大的口子，深可见骨，血肉之间青色的凌厉真气和阴寒真气在疯狂攻杀。
    “啊！”
    庄离猛然后退，痛苦大喊，长剑拼死招架李青远越来越快的剑招，但明眼人都能看出他坚持不了多久，也许下一秒就会死亡。
    “诸位助我，不可让这个大敌抢夺了前辈传承！”庄离大喊。
    没有人理会他，趁着两人纠缠的机会，一位位先天武者爆发自己的全部速度扑向山庄各处，尤其是主殿的位置更是聚集了最多的人。
    李青远也对从身边经过的帝国先天武者置之不理，长剑越来越快，在庄离身上留下一道道伤口。
    “止步。”
    刚刚踏入山庄内的数十名帝国先天武者都听到了这样一个声音，轻轻的，不带什么特别的情感，就像是很平常的闲聊。
    一抹青色的剑光从天空降临，它肆意的舒展自己的剑身，大口吐纳周围的天地元气，极为灵动，然后拂过十余位先天武者的身体。
    “罡气境……不！”
    抓住机会，最先闯入山庄内十余位先天武者只感觉自己的眼帘被青色剑光遮蔽住了，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只能胡乱挥舞兵器，疯狂运转先天真气，将护盾加到最后。
    嗤！
    后方慢了一步的全防御秀敦等人惊恐地看着眼前的一幕，一位青衣剑客不知从哪里出现，随意挥洒出一道剑气，十余位先天武者就像是玩偶一样被拦腰斩断，血液和内脏流了一地。
    更让她们惊恐的是，一剑斩杀十余位先天武者后，这道青色剑气没有丝毫受损，速度极快地继续向他们斩来。
    轰！
    不是他们，他们没有资格让这道剑气稍微停滞，锋锐刺人的青色剑气砸向全防御家族一位平平无奇，身材矮小的女性武者。
    厚达数尺，百炼成钢，远远超过先天武者的土黄色真气护盾轰然破碎，矮小的妇人吐血后退十几米，脸色惨白，惊惶道：
    “飞翼剑客彭玉南！”
    “真武剑派竟然派出了你？”
    言罢，她竟然看也不看全防御家族一干先天武者求救的目光，头也不回地向海边疯狂逃遁，没有一丝留下来和同阶对手战斗的想法。
    一剑未死，彭玉南露出少许意外之色，也不追击，转身走入北海山庄内，留下悠悠的一句话。
    “踏入山庄一步者，死。”
    剩下的二十余名先天武者胆寒，不敢越雷池一步。

 第105章意志

    足足两个小时后，全速运动的虚空岛接近三峰岛，一个黑点不断放大。
    在数个小时前，这里已经变成了一个信息黑洞，再也没有可以轻易收买的人提供情报。
    “估计这些人已经把岛上搬空，连一根毛都不会剩下！”林点点哀叹：“这是我们的海域，一切宝藏和前人财富都是我们的，至少要由我们开发！”
    “这是法律！！那些不知礼法廉耻的家伙。”
    的确是法律，她最近一直在运作这个，已经快要通过了，正式加入《九十四号虚空岛临时治安条例》里面。
    “噗嗤！”
    吴姹险些笑出声来，连忙捂住嘴巴。
    一路上林点点已经碎碎念念很久了，就像是一个眼睁睁看着自己财宝即将被偷走的吝啬鬼。
    虚空岛超级航母的名头不是吹的，只过了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小小的黑点迅速放大为一座二三十公里大小的小岛，三座刀形山峰直插天空。
    感知极其敏锐的王信更是察觉到，一股经过数百年溢散后已经极其微弱，但依然锋锐的刀意在三座山峰上。
    非常纯粹，就像是一名刀客狂妄而不悔的一生。
    刀意。
    在这一瞬间，几乎是本能一般，王信明白了这个往日只在历史书和传奇故事里听过，却从来没有任何解释的词汇。
    是意志的凝聚，按照科学而独特的方式，神魂出现的一类特殊结构，完整构成之时能大幅度增强武者某一方面的能力。
    神魂内，正在依靠太阴星命宫加持与星空梦魇搏杀的冰雪宫殿猛然一颤，透明冰壁出现局部暗斑，结构在崩溃。
    这引发了严重的后果，许多从冰雪宫殿射出的剑气在半空中直接崩溃。
    “吼！”
    星空梦魇得到了机会，怒吼扑上前，将宫殿打得左摇右晃，甚至有些宫殿墙壁出现一道道裂缝，极为恐怖。
    咻！
    忽然，一道剑气格外璀璨，光华迅速内敛，速度暴涨，瞬间越过前方的层层剑气，笔直射入星空梦魇的躯体内，大片的阴寒剑光狂涌而出，让星空梦魇身体一僵。
    趁此机会，冰雪宫殿涌出大量的雪白剑气，将星空梦魇身上的大量黑气扫灭，挽回颓势。
    只是，宫殿墙壁还是时不时出现暗斑，射出的剑气时不时会自发崩溃，这种极其特殊的剑气很少出现。
    外界。
    卫如钟、武思思、吴姹吴殊四人齐齐一跳，迅速远离王信十几米。
    “这是什么？”
    晚了他们一拍，马阔和林点头两人飞快远离，心有余悸地看着王信。
    就在刚刚，神魂像是被无数根锋利尖针扎一样，伴随严寒冰冻的感觉，几乎让人身体僵硬。
    “难道是……剑……剑意？和那三座山峰上的前人刀意一样？”
    卫如钟颤抖地说道，他也是世所罕见的超级天才，神魂敏锐，能感知北海刀王留下的刀意。
    但也因此他心中更加震撼，不可思议。
    你到底是什么怪物啊，只是看了一眼前人刀意，自己的剑意就这样浮现而出，就像原本就存在于身体内一样。
    这可是无数剑客一生都在苦苦追寻而不可得的至高境界啊。
    剑意！
    卫如钟的话让众人都将惊骇的目光投向王信。
    “不是，还远不够完整。”
    王信缓缓睁开双眼，锋锐而冰寒的光芒一闪而逝：“只是有了一些边角的领悟，稍后我整理一下一些猜想给你们。”
    真的是剑意！
    卫如钟将炙热而亲切地目光投向王信，恨不得趴在地上舔他脚下的地板。
    “哦？上面的战斗还没有结束？”
    虚空岛越来越近，王信眺望，顿时感知到两股犹如太阳般炙热的真气波动在互相抵消，与这两道气息相比，李青远之流简直是皓月前的萤火一般，没有任何重视的价值。
    轰！
    轰轰！
    随着距离靠近，更仔细的画面传来，一青一金两道人影在疯狂厮杀，一招一式之间足以开山裂石，仅仅溢散的剑气余波就将数百米的林木和怪石夷为平地。
    不像是人类，更像是神裔降临凡间，几乎超脱了凡世！
    卫如钟头皮发麻地看着两人战斗的场景，没有任何勇气面对。
    毫不夸张地说，任意一人都可以强行冲破他们两万五千人的军阵，在里面随意屠杀，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想杀谁就能杀谁。
    就算整个杀光，用时绝对不会超过一个小时！
    更让他胆寒的是，在这两人身上，一锋锐轻灵，一沉重霸道的意志冲天而起，让神魂敏锐的人感知到更加深层次的绝望。
    ……
    “雍燕郡王，你们的虚空领主来了，还要不要战？”
    飞翼剑客彭玉南双手握剑，大口喘气，左肩、胸口出现两道深入血肉的伤口，眼中满是凝重，不再是最初懒散的样子。
    在他对面，一名头角峥嵘，面容冷峻狂傲，头戴紫金冠，身穿锁子黄金甲的青年同样不好过，被一剑砍断了发冠，一剑刺穿左臂，青色的锋锐剑气在其中纠缠。
    “可以。”
    雍燕方天画戟直指彭玉南，战意冲天：“东西平分，但是我要先选，理由是你的伤比我重，如何？”
    只残留少量地基的泥土上立有一张案台，上面依次放有两枚玉简，一口不时闪过流光的深蓝色巨刀，一枚看似普通的石球。
    彭玉南没有任何迟疑地摇头：“合理，但是我拒绝，有一物事关我宗门机密，必须要毁去。”
    “那你是想找死吗？”
    雍燕勃然大怒，方天画戟狂卷劈下，方圆数百米内的天地元气响应，疯狂涌入戟身中，让它变得沉重无比，戟下数米的空间中有无数乱流左右冲杀，扭曲了空间。
    “凌云冲宵！”
    彭玉南厉喝，剑法施展开来，引动方圆数百米内的天地元气，自身好似一只无拘无束的神鸟一般，轻灵如燕，简直要下一刻就振翼而上，翱翔万里高空。
    无论方天画戟如何狂轰乱砸，戟下的空间如何扭曲凌乱，他的长剑都能撕裂出一道道自由活动的空间，不受影响。
    自身化为一道道残影围绕雍燕不断劈杀，密集的叮当声作响，却始终无法突破大戟的防护网，靠近案桌分毫。
    有时大戟砸来，将他打得连连后退，却像是砸在柳絮上一样，虚不受力，始终无法斩杀。
    这二人都是当世天骄，王级强者之下的顶尖人物，绝无可能在短时间内分出胜负。
    嗡！
    这时，虚空猛然一颤，一股沉重的压力降临，泰山压顶，无可阻挡。
    搅动数百米风云的异象消失了，溢散的剑气动辄摧毁一座小山头的强横威力也消失了，飘忽犹如鸟儿，随时腾风而起的人影死死落在地上。
    踏踏，踏踏踏，军队独属的整齐脚步声出现，向这里迅速杀来，更有大量部队在绕后包抄，阻断后路。
    雍燕和彭玉南感知了一下体内细小孱弱，犹如旱季溪流的后天真气，面色齐齐一变。

 第106章雍燕

    二人一时之间停了下来，杀机森然，谁也不肯让步。
    “这颗石球名为幽水焰，稀世珍宝，可以洗练肉身，提纯体内真气，但只有用我真武剑派的秘法才能使用，除此之外，世间别无他法。”
    彭玉南缓缓道：“我可以用此秘法交换，它对于个人的作用远远大于一部功法，再说，你身为一国郡王，应该不缺功法。”
    雍燕心中憋屈，明明是他占据上风，如果时间足够，甚至有极大的把握独吞全部宝物。
    现在主动让步，对方竟然还不知足！
    “我不会让步。”
    彭玉南冰冷道：“宗门功法，不可外泄，哪怕是死也是如此，为表诚意，幽水焰的秘法可以先给你。”
    说完，他丢给雍燕一个玉简。
    而后，竟然闭上了眼睛，一副闭目养神，调理真气，不理会外界的样子。
    踏踏，踏踏踏，军队全速狂奔的声音越来越近，在他们耽搁的时间里已经接近了数公里之内，可以想象，都是精锐中的精锐，悍不畏死。
    雍燕的面容阴晴不定。
    耳边军队的动向越来越近，虽然也是大雍人的部队，但他可不认为这是来帮助自己的。
    相反，或许比起真武剑派的人，自己才是他们眼中更重要的目标。
    “疯子！再见你时必杀你！”
    雍燕怒喝，方天画戟猛然砸向案桌，将其一分为二，左边是一枚玉简和一口蓝色大刀，右边是石球和一枚玉简。
    他再次让步了，但却不肯依照彭玉南的全部要求。
    雍燕取走玉简和石球，头也不回地逃向海边，口中冷喝道：“来，继续追我，你不怕死，难道老子就怕吗？”
    彭玉南伸手接住玉简和蓝色流光大刀，盯着雍燕背影犹豫迟疑片刻，还是从另一个方向离开。
    这二人，现在虽然都是后天中期的境界，但是论速度远远超过普通后天中期的武者，比后天巅峰武者都要快很多，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
    此时，军队才开入一公里内。
    手拿方天画戟，头戴紫金冠，身穿黄金甲，仿佛神话中的人雍燕看到海浪时顿时一喜。
    只要潜入海中，远离虚空岛二十公里，就可以摆脱这个该死的规则束缚。
    他的脚步忽然一顿，死死地盯着海边礁石上一道等候许久的身影。
    “是你？”
    王信略有意外，拔出腰间六棱冰剑，缓步上前，淡淡的寒气向四方弥漫。
    他的速度，自然要比军队快很多。
    而且，在虚空岛规则笼罩下，他不认为自己需要大军帮助才能对付个体敌人，哪怕是拥有远远超过后天境界作战技巧的敌人！
    “哈，你叫王信？哈哈哈！”
    雍燕忽然一笑，渐渐变成狂笑：“你竟敢脱离军队，独自来追我，是谁给你的胆子？是你听说来的虚空领主同阶无敌的名声吗？”
    “天赐机缘，天赐机缘啊！你可知道帝国之中，败在我手里的虚空领主有多少？”
    他浑身肌肉鼓胀，高举方天画戟，犹如战车一样冲锋。
    狂风自起，气势冲宵，让人几乎以为这是一位先天武者在冲撞，看不到丝毫后天中期武者的痕迹。
    “这是什么？”
    王信头皮一炸，身处方天画戟正前方，他感受到了一股庞大的压力，既有戟下卷起的狂风，更多的却是来自于精神！
    沉重！
    霸道！
    这种独特的意志压得他的精神喘不过气来，每时每刻都要分出部分注意力去对抗这种压力。
    “阴杀！”
    王信低喝，体内真气全速涌动，透明冰剑划过一条几乎看不见的轨迹直斩气势慑人的方天画戟。
    轰！
    相持了不到半秒的时间，寒白真气和金色真气光芒四溅，王信像是一颗炮弹一样被狠狠地砸落在海边，土石四溅，掀起大片的水花。
    一击而退！
    差距！
    要知道，这可是立身于虚空岛二十公里内，依然有百分之四十的攻击力加成，竟然不是一名同阶的对手！
    王信惊骇地看着对面，手臂发麻：“黄级至品功法，至品武技，武道意志？”
    而且武技和功法全都是圆满，没有一丝短板！
    “哈哈，死！”
    雍燕狂笑，一步十米，像是高山横推一般砸落，速度远远超过后天巅峰武者。
    在彭玉南面前，他的速度和灵活是短板，但在绝大多数人面前不仅不是短板，同样是让人仰望的高峰。
    携带黄龙武道真意的方天画戟镇压而下，戟下有狂风乱流，有武道真意压迫，根本不可能说躲就躲，说攻击弱点就攻击弱点，能勉强移动已经是幸运。
    王信至今甚至连一部身法都没有见过，贫穷限制了他的眼界。
    只能硬碰硬，别无他法。
    “杀！”
    冰雪月华真气超限运转，疯狂向剑尖聚集，光华闪耀，附近虚空的温度骤降，许多地方包括方天画戟上竟出现一层层薄冰，并且在迅速加厚。
    轰！
    方天画戟一击之下王信爆退，口角溢血，大戟身上越来越厚的冰层更是直接向四面八方爆碎开来，无法限制其移动。
    “再来！”
    雍燕狂喝，对数次击中对手却不能斩杀感到了厌烦。
    “霸王戟临！”
    方天画戟上爆发出恐怖的土黄光芒，根本不像是一名后天真气武者应该有的真气。
    土黄真气在方天画戟上迅速交织缠绕，其中真气结构极端复杂多变，瞬时变化远远超出一名后天真气武者的大脑运算力，足以让他当成宕机。
    一缕真气，以超阶技巧，撬动百份力量。
    似乎过了很久，但只是一瞬间，一颗栩栩如生的土黄色巨龙头颅在方天画戟上凝聚成型，鳞甲、瞳孔、龙角纤毫毕现，恐怖沉重的威严向四方扩散。
    吼！
    真气构成的土黄巨龙竟然从方天画戟飞出，张嘴咆哮，猛然向前方渺小的人影吞噬而去。
    后天中期境界，真气初生而孱弱的后天境，竟然能施展出如此神话般的手段，简直是恐怖！
    王信浑身颤抖，连骨髓都能感受到冰寒，全身每一处细胞都在向他疯狂警报，都感受到死亡和毁灭的危机，催促他立刻行动。
    独自前来拦截，冒失了，小看了天下英杰。
    “鬼王阴杀！”
    王信咆哮，体内冰雪月华真气不顾后患的催动，远超此前数倍的海量真气疯狂涌向冰雪透明的长剑，让它散发光辉，冰寒的剑光让周围温度骤降数十度，跌落到零下。
    但不够！
    远远不够！
    土黄巨龙沉重而霸道，携带毁灭之力，这点寒冰在后天武者中已经极尽恐怖，可以对先天武者产生致命威胁，但是对它来说微不足道，区区寒冰转瞬间就被撞破，连速度都无法减慢分毫。
    “太阴！”
    王信大吼，此时什么都顾不上了，一切都要为生存服务。
    话落音，他整个人都变了，漆黑的长发瞬间变得雪白，不是苍老的雪白，而是富含生命力的冰白色，微微红润，带有细微凹坑的皮肤变得光滑如境，犹如玄冰打磨而成。
    虽然是人型，却不太像人了，更像是冰雪世界的某种精灵。
    残缺的太阴真体一出，周围的天地元气自发向这里涌来，明明天空烈日在顶，却似乎出现了一轮圆月的轮廓，向这里投来一缕存粹的月光。
    所有的一切全部涌入透明长剑之中，它变得如同星辰一样明亮，甚至遮蔽了土黄巨龙毁灭的咆哮声。
    雍燕面色一变。
    轰！
    土黄巨龙和凝聚到极限的透明冰剑相撞，爆发出震动数公里的恐怖声响。
    冰白光和黄光向外溅射，将海滩炸出数十米的大坑，许多土石还没来得及飞出多远就直接被寒冰冻结，道道锋锐的冰柱直插天空。
    光华散尽，王信面色惨白地后退十几米，在地上犁出一道深坑，左手不正常的弯曲。

 第107章人杰

    王信盯着层层冰柱的中心，浑然不顾自己折断的左手。
    第一次，他以力压人，以虚空领主战斗力加持，以残缺太阴真体凝聚远超后天的天地元气杀敌，以势压人，粗暴无比。
    这和以往不同，以往都是他掌握弱势得多的力量，以剑术越级杀敌，越战越强。
    而今却是不同，对手的戟法、功法、战斗技巧、对天地元气的运用远远超过他，虽然同是后天真气中期，却不是对手。
    咔，咔。
    被冰封的人影还是晃动，直插天空的冰柱在颤动摇晃。
    轰！
    无尽的锋锐碎冰向四面八方飞射，犹如箭雨落下，深深插入地面。
    “死！”
    一道魔神般的身影从层层碎冰之中杀出，大戟飞扬，除了体表土黄真气暗淡一截之外竟然毫发无损！
    雍燕脸上露出怒容，手握大戟狂猛冲锋。
    “果然人杰。”
    王信深吸一口气，按下心中的不服和屈辱，转身就走。
    从未有过，同一境界，自身还受到高达百分之四十的攻击力加成，却依然失败！
    这让看似温和，脾气一直很好的他很难过，没什么可掩饰的。
    两道身影一追一逃，可以看到，后方的雍燕速度明显快了一截，即使落后一段距离也能在短时间追上。
    “杀！”
    雍燕高举方天画戟，土黄色真气爆发，方圆数米的空间无数乱流出现，沉重而霸道的黄龙戟意涌现，让方天画戟更加沉重，压迫四方武者的神魂。
    王信顿时感觉泰山压顶，不得不回头，残缺太阴之体爆发，从天空中吸取月华，所有的一切凝于剑尖，向后猛斩。
    可惜，现在不是夜晚，月华有限。
    轰！
    握剑的右手骨裂一般嘎吱做响，王信大口吐血，被轰飞十几米，像一颗圆球一样砸落在地面，狼狈无比。
    不过，他没有停下，继续像一颗圆球一样继续滚出七八米才站起来，浑身泥浆草屑，继续逃跑，不肯浪费丝毫力量。
    “你不是来杀我吗？怎么像是狗一样滚动？”
    雍燕冷笑，境界虽然是后天境，但却展示了无可匹敌的绝世武力，连号称同阶无敌的虚空领主都不放在眼中。
    咻！咻！咻！
    这时，密集箭矢袭来，封锁方圆二十米的空间，不是一二十枚，而是足足五百枚箭矢向这片空间，每一枚箭矢都有炼肉后期级别的力量，像是铁板一样砸下。
    支援部队终于赶到。
    在占据高低的射声弓箭手后方，一层层铁甲士兵出现，像是海潮一般向前蔓延，向前推进，将受重伤的王信纳入军中，严密保护起来。
    雍燕面色一变，转身就跑。
    叮叮叮！
    即使他腾挪速度远远超过普通后天巅峰武者，但此刻也无法躲避箭雨。
    因为全部都是覆盖射击，躲无可躲，除非他能将自己的肉身藏在虚空中，不然必定命中！
    即使如此，区区炼肉后期级别的箭矢，本该无论如何也伤害不了他，罡气境武者的真气已经发生过二次质变，比钢铁还要坚硬，虽然不至于不破防，但是一缕真气在这种级别的箭雨中游荡数十分钟完全不是问题。
    唯一的问题是，他现在是后天境中期！
    就算他能以黄龙武道真意、以远超后天武者的真气控制能力、以其他技巧发挥出远超后天武者的实力，那也是后天境中期的真气！
    每一枚箭矢落在土黄真气护盾上都会带走一丝真气，在瓢泼大雨一样的箭雨洗礼下，雍燕体内的真气迅速下降，根本无法阻止。
    好在，虽然追逐了一段距离，这里距离海边还是不远，他在承受了一百多枚箭矢的直射后跳入海浪中，消失不见。
    铺天盖地的箭雨射入海中，什么都没有发生，许多箭矢直接被海浪拍打得偏斜。
    “大人？”
    马阔面带不甘。
    在他身后，王信紧握手中冰剑闭目养神，附近天地元气通过透明冰剑和残缺太阴真体涌入身体，缓缓修复体内的暗伤，耸落的左臂已经拼接好，用肌肉和寒冰月华真气固定住。
    “他跑不了。”
    王信缓缓睁开眼睛，其中满是杀机：“虚空岛，时速超过八十公里，远远超过一名后天武者的速度，他能跑往哪里？”
    “我们的鱼人朋友呢？不要动手，看住他就行。”
    “是。”
    嗡！
    停滞许久的虚空岛再次运动起来，不是随意游动，而是朝着一处看似空旷的海域，一艘超过两百平方公里大小的超级航空母舰在航行。
    海底。
    海面巨浪翻滚，海底暗流不断，更加隐蔽，更加危险。
    雍燕全身土黄色的真气包裹，不是椭圆形，真气延展变形，像是一条土龙或者土蟒一样在海底急速滑行，或扑或钻，暗流不仅不是他的阻碍，反而是加速的助力，比真正的海洋生物还要快。
    只是，他发现，无论自己向哪个方向移动，头顶的虚空岛一直都在附骨之疽一般跟随，从未丢失。
    “鱼人！”
    雍燕一惊，眺目四望，果然在不远处看到了一只只鱼人，它们的竖瞳正在冷漠地盯着这里，既不靠近也不远离。
    “找死！”
    雍燕挥手放出数道土黄色的流线型剑气，一闪即逝。
    远处七八只鱼人斩杀，红绿色的鲜血流出，尸体无力地上浮。
    “嘶~嘶~”
    四周的鱼人惊恐尖叫，离他更远，但还是紧盯这里，让人不寒而栗。
    距离这里很远很远，超过十公里的距离，绝对安全的地方，双海儿通过遍布四方的‘鱼人通讯线’将收集到的情报以同样的方式发送上去。
    虚空岛随着她们的情报不断转变方向。
    “最近，王庭知道了我们掌握的这条贸易线，很多人，甚至王者都在窥伺。”
    已经是炼骨境后期的双戟低语：“姐姐，我们怎么办？”
    自从与王信达成交易以来，他们姐弟过得很舒适，海量的财富经过他们手中，又换成天材地宝，让他们的修行速度猛增。
    “慌什么，死不了，大不了我们躲到岛上去，王者难道还敢冒着生命危险来进攻不成？”双海儿不在意道。
    “但是他们能封锁我们对外的贸易路线！”
    双戟低喝，对她的不重视感到不满：“没有了这条贸易路线，我们会重新跌落尘埃，最多只是一个大队长而已，这还不如死去！”
    “那你说怎么办？我们还能打得过王者不成？”
    双海儿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双戟不说话了。

 第108章生分

    雍燕已经在海底里待了一个多小时，他不断突围，有时向左，有时向右，有时钻入高压的深海之中，连鱼人都无法跟随。
    但最终，他还是不得不从连鱼人都无法进入的深海上浮，后天中期的境界在这种高压无氧的环境中无法坚持太久。
    然后，上浮的他又发现了鱼人的踪迹。
    遍布数百公里，无处不在，这里是他们的家，他们的猎场，数量又极多，怎么可能深海潜行一段时间就脱离了监视？
    鱼人发现了，在头顶航行的虚空岛也飞速而至。
    “该死！”
    雍燕向家族通报了自己这里的情况，脸色憋气得涨红，不得不主动向上浮吸取新鲜空气。
    一个多小时了，后天真气武者的潜水能力也要耗尽，再也无法坚持。
    悄无声息，没有溢出一丝水花，雍和眼前的海水渐渐光明，慢慢的上浮一个头。
    “射！”
    没有任何意外，弓弦炸响的声音不绝于耳，至少有千人同时对准这里射击，密密麻麻的箭柱将方圆三十米的地方覆盖，砸起大片的水花。
    “我早晚会杀你！”
    雍燕张开嘴巴，大口吞入空气，不敢耽误片刻，再度潜入海里，只被一二只力道不足的箭矢砸在护盾上，消失不见。
    岸上，王信表情淡淡，经过一个多小时的修养苍白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红润，体内的真气恢复了许多。
    就是不知雍燕还剩下多少真气？
    他眼中杀机一闪，没有下海追击，继续等待。
    “大人，让飞翼剑客彭玉南跑了，已经脱离了鱼人的监视。”卫如钟禀告，面露惭愧之色。
    “无妨，主要追踪目标不是他，有所预料，与你无关。”王信没有睁开眼睛，淡淡说道。
    一旦让这等强者脱离虚空岛二十公里就会极其麻烦，他们短时间的移动速度会超过虚空岛，挣脱所有对他们的监视。
    体内真气恢复速度也会回到他们本身境界应该有的水平，不耗个把月很难耗死，还不说出现的各种意外。
    “我要见领主大人！”
    “让开！”
    远处，有熟悉的嘈杂声出现，在得到放行命令后匆匆赶来。
    是庄离，他看起来很凄惨，右臂齐肩而断，脸色惨白，一看就知道受到极其严重的内伤，急需静养治疗，不然必然会留下严重暗疾。
    不过他顾不上了。
    在他身边，始作俑者李青远面带微笑跟随在一旁，没有出手，实际上也是不敢，现在已经是禁武令的范围，触犯就是死。
    也许能依靠真武副使的身份豁免，但他显然不愿意为一个半废人冒险。
    和庄离结伴而来，最初的目的自然也是一样，不过现在却是不必了，他与宗门核心弟子有独特的联系方式。
    “领主大人这是何意？您难道忘记了自己颁布的法律了吗？”庄离愤愤然，抗议道：“雍燕郡王是帝室之后，身份尊贵，您无缘无故向他出手，这是要失信于天下人！”
    “从此以后，人人自危，恐怕再也没有人会踏上九十四号虚空岛了，经济发展必将陷入彻底停滞，还请您三思！”
    “你片面了，没有无缘无故，他主动向我进攻，只是反击而已。”王信缓缓睁开眼睛，随手给庄离发送了一小段视频走程序，看向李青远。
    “倒是贵宗的飞翼剑客实在是太过生分，我听闻其大名，仰慕许久，正打算上前请教，他竟然连一声招呼都不打就走了。”
    “贵宗自称传承久远，礼仪大派，可连基本的礼节都欠缺，实在是让人失望。”
    “领主大人，此言差矣。”
    李青远哈哈一笑：“只是您的待客诚意不足罢了，要是您能出岛二十里迎接，以师礼相待，彭小子定会现身与您相见。”
    庄离看了一眼视频就丢开，厉声说道：“荒谬，这一小段随意剪切的视频能说明什么？这定然是误会，还请您暂且停下虚空岛，不然皇室震怒，虚空领主也无法承受！”
    不过，没有人再回应他的话，四周有淡淡的杀机传来，清晰而明确地告诉他，一个失去了一臂又重伤的后天真气武者如果敢有异动会是什么下场。
    他可没有什么外交豁免权。
    这期间，雍燕再一次上浮，没有任何意外地招来一片箭雨的打击，不得不再吸一口气后迅速下沉。
    可以看到，他体表的土黄色真气护盾已经暗淡了许多。
    一个后天真气中期的武者，生命力竟然如此强悍，超出了许多人的意料。
    水面下，雍燕已经趋于疯狂，主动杀向监视自己的鱼人。
    蟒形的真气护盾摆尾撞击海水，爆发出远超过普通鱼人的速度，倏忽而至，将这名不过炼肉境的鱼人小头目当成捏碎。
    四周的鱼人一拥而散。
    “你们都该死！”
    雍燕却不肯放过，面容扭曲，主动杀向肉眼可见的所有鱼人，追上便死，擦着就亡，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短短时间内就杀戮了二十多只鱼人，不进反退，主动向鱼人气息最多的方向杀去，不再逃避，要主动进攻鱼人的老巢！
    速度极快，几乎化成了一道黄影，又好似一头喜好杀戮的恶蟒，不断吞噬沿途鱼人的通讯线。
    “不好！”
    操控鱼人通讯线的双海儿心中一慌，连忙将这个情报递上去。
    如果让这么战斗远远超过后天巅峰的人类武者杀入鱼人大部队里面，这将会是一场恐怖的屠杀，即使最终胜利，死亡的鱼人也不知会有多少。
    至于阻拦，围攻？
    这不可能，就算是普通后天武者以鱼人的军阵能力也只能耗费性命去填。
    岛上，王信眉头一皱：“让鱼人上岛，或者是攀附虚空岛。”
    双海儿如蒙大赦，连忙吩咐鱼人部落攀附虚空岛，主动坐上去，或者直接上岸。
    海面下，雍燕骤然发现自己头上一直笼罩的黑影在远离，就连前方的鱼人也是如此，跟随虚空岛一起远离，速度极快，根本追不上。
    他亦是反应过来，脸上露出一丝希望，立刻放弃追杀鱼人，转而向相反的方向逃离。
    下一刻，虚空岛同样返身追杀。
    一进一退，拉拉扯扯，不断循环，距离从未有过变化，改变的只有体内的真气储备，带给雍燕最深层次的绝望。

 第109章万澜鱼人王

    海面下，雍国大名鼎鼎的雍燕郡王像是老鼠一样四处躲藏，虚空岛上，王信与周围的下属轻声交谈《冰蚕劲》劲力螺旋化的计算。
    这是从射声营功法《回风三射》中取得的灵感，以螺旋化运转冰蚕劲真气，让它一点点地提纯，期待达到某个临界点后发生质变，转换为罡气。
    客观来说，想法是极其不成熟的，成功的希望不大，只是功法自研工程的第一个尝试，练手之作。
    “大人，冰蚕劲手太阴肺经的螺旋化运行路线我已经计算了小半，目前卡在中府、云门二穴以及附近细小经脉群……”
    卫如钟点开系统面板，递给王信一张起于中脘穴，终于少商穴，并且向四周蔓延出二百七十六条细小经脉的经脉图。
    一个小小的箭头从中脘穴开始运行，经过漫长的路线之后停滞于中部的中府穴云门穴处，仅就完成的部分来说，极具章法，小箭头的运行路线充满一种精致的美感。
    武思思和吴姹姐妹震惊地看着卫如钟。
    不想他这么快就拿出了成果，要知道，她们自己才开了一个头，还在艰难摸索之中，非常不适应这种复杂的计算。
    马阔和林点点看过去，顿时觉得头有点晕，看了许久才理解了一部分，至于自主计算……
    “这么快？”
    王信同样有些诧异，目光柔和了一些。
    这个人的确是超级天才，只要有足够的养分就能迅速成长，自己如果不是有外挂，恐怕也只能远远看着他的背影。
    “大肠穴的计算略有瑕疵……中府穴这里需要再次改变结构，为……”
    “大人，这个真气结构改变是否太突兀……”
    两人轻声交谈，时有争论，还把武思思几人也拉进来，询问她们的看法，给她们讲解这么改变的原因。
    一番交谈下来，计算工作只推进了小部分，战斗力也没有什么提高，但是在场诸人，包括王信在内，对功法、经脉、真气等涉及武道根本的东西有了更多的理解。
    如果现在让他们去学习一部黄级上品功法，绝对不会像是原来那么艰难。
    “大人。”
    双海儿和双戟不知何时来到几人身边，咬牙开口道：“鱼人王庭，鱼人王庭的万澜王者想要对您进行访问。”
    王者！
    鱼人王者！
    武思思等人猛然扭头，惊骇地看着双海儿，怀疑她在开玩笑。
    王者，这可是坐镇一族一国的惊天人物，挥手就可以灭一军，数招之间就能从物理上毁灭一座城市。
    “我知道了。”
    王信用了十几秒来消化这个信息：“什么时候？”
    毫无疑问，能用访问这个词，而不是驾临，这都是虚空岛的功劳，与自己孱弱的实力没有任何关系。
    “大概三个月后。”双海儿有些不安。
    “嗯。”
    双海儿心中越发忐忑，正要说什么，附近传来崩崩的密集弓弦炸裂声，打断了她的话。
    “射！”
    千余箭矢射向海浪中一颗一闪即逝的土黄色真气护盾，激起大片的水花。
    这种情况已经出现了很多次，呼吸一口气的时间雍燕就会退走。
    不过，这一次不一样了。
    人影一闪潜没，再出现的时候，已经从海岸边登陆，疯狂向军阵中心杀来。
    “王信小儿，你可敢与我一战？！”
    雍燕狂吼，肤色因为潜水十几个小时而变成不正常的血红，体内真气已经消耗大半。
    逃无可逃，他试过了许多手段，潜入深海，躲藏在海草巨石之间，通过外界渠道威胁警告，请求家族强者来援等等，全都无用。
    再这样下去，等到真气耗尽，恐怕几十个炼骨境武者就能将他轻松格杀。
    “射。”
    王信悠悠道，他忽然觉得自己像个体面人了。
    咻！咻！咻！
    岸边与射声弓箭手相隔只有六七米，现在这六七米顿时成了钢铁丛林的天堑，千余箭矢向雍燕射来，覆盖三十平米的地方，躲避无用。
    “无耻小儿！”
    雍燕几欲吐血，方天画戟狂舞，将当前的箭矢劈碎，顶着箭雨一步步向前挪动，以后天中期的境界正面迎战千人炼肉武者大军，斩杀一排又一排箭矢强行突破。
    一步，两步，三步，四步。
    箭雨消散，天地一空。
    “死！”
    浑身真气暗淡，雍燕面容扭曲，所有的真气凝于方天画戟，向王信的头颅猛然劈下。
    沉重的压力和空气乱流聚集于戟下，尤其是来自于精神层面的黄龙真意。
    经过这段时间的消磨不仅没有丝毫减弱，反而越发恐怖，一瞪眼就能将一位后天中期武者震慑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斩杀。
    “来。”
    王信表情平静，拔剑，挥斩。
    透明冰剑迅速汇聚体内真气，幽暗之光附在其上，天空上有月华落下，将这道剑光变得璀璨无比。
    武道真意，没有，剑术比起对手千锤百炼的戟法来说，同样差距很大。
    只有快，比方天画戟还要快很多！
    纯粹的以力欺人！
    轰！
    土黄的戟光与寒白色的剑光僵持片刻，没有任何意外地破碎开来，一道沉重的身影连带他的方天画戟狠狠地砸在地面上，轰出一个数米大大坑。
    “我不服！啊！”
    雍燕借助戟柄死死地顶住地面，双目泣血，没有后退分毫，高举大戟主动向前劈杀，炙热而惨烈的战意向四方扩散，一直在主动进攻。
    默默观战的李青远为之动容，又心生快意。
    至于庄离，早已被控制住。
    “霸王戟临！”
    雍燕咆哮，戟下威势竟然再次超出此前倍许，已经达到可以威胁先天武者的程度。
    王信再次劈出一道寒白剑光。。
    轰！
    暗淡的土黄龙头炸裂，雍燕再次被劈飞，凌空吐出一大口鲜血，丝丝缕缕的寒冰月华真气从方天画戟上攀附而上，在他的身体上凝结出一层层寒冰。
    “不服？有什么不服的。”
    王信持剑缓步上前，淡淡道：
    “你皇室出身，还未降世之时便有天材地宝洗练身体，出生后有强者日夜看护，王者教导，修炼的功法、武技、身法、秘技等等都是世间顶尖。”
    “而我呢？一天两顿，一顿撑一顿饿，得到一部上品功法就像是得到了天地间最大的机缘一样，喜欢得几天几夜睡不着觉。”
    “我不知道你还有什么不服的。”

 第110章公道

    雍燕的神情一滞。
    不知不觉之间，他已经将王信当成了等而视之的对手，忘记了他的出身。
    他低吼道：“贱民，就应该知道自己的位置，这是你的本分。”
    “是啊，这是你们的想法。”
    王信一剑斩向雍燕的脖颈，剑光冰寒：“不过，我不认可，许多人也不认可，这是我们战斗的理由。”
    叮！
    尽管真气已经接近枯竭，雍燕经过千锤百炼的身体几乎本能一般反应过来，将方天画戟拦在身前，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再次震飞。
    咔嚓，咔嚓。
    大量的寒冰月华真气沿着戟杆攀附在他的身体上，凝成一层层寒冰，又在他的动作中咔嚓破碎，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冻死的冰僵在活动一样，十分恐怖。
    “没……没用，帝国……大势，注定你……”
    雍燕真气枯竭，浑身冰渣，连移动都极为困难，可双眼中的血色和战意却从未熄灭，踉踉跄跄，挣扎着向王信进攻，手掌和方天画戟已经被冻结成一体。
    看起来，既恐怖，又悲凉。
    王信手中的透明冰剑依然很稳，笔直地刺向他的眉心，阻拦的方天画戟犹如濒死老人的动作一般，迟缓无力，没有形成任何干扰。
    “不！”
    “王信大人，住手！您这样会彻底得罪皇室，自绝于雍国内！”
    庄离凄厉大喊，疯狂挣扎，血肉之躯在控制他的刀剑上撞出一条条深可见骨的伤口，却浑然未觉。
    这位郡王死了，他一定会死，他的全家也一定会陪葬，而且还是接受最高规格的酷刑后死去。
    没有受到什么影响，透明冰剑刺入雍燕的眉心之中，让他的身体一僵。
    卫如钟、马阔等人一震。
    一位皇室的郡王就这样死了吗？
    惶恐、害怕、疯狂、喜悦等等各种复杂的情绪一一在众人心中闪过。
    李青远却露出失望之色，转身离开。
    王信手中的透明冰剑刺入雍燕眉心之中，没有立刻拔出，剑上寒白光芒闪动，源源不断的寒冰月华真气从冰剑涌入，让他体表的寒冰越来越厚，越来越厚，渐渐遮蔽了黄金甲的颜色，将他整个人覆盖。
    到最后，变成了一尊两米高的冰柱，和冬天里随处可见的冰柱也没有什么不同。
    不会有人想到，这里面冰封了一个名震大雍帝国的天骄，王级之下的顶尖强者，未来有很大可能成王的人物。
    “带走吧，放在冰雪宫主殿内。”
    王信收回透明冰剑，留下一个数尺的狭长小坑，能从里面隐约看到惨白的皮肤颜色。
    “是！”马阔本能地应下，又惊讶道：“学长，您收集死尸干什么？”
    林点点露出担忧之色，怀疑王信和传说中的强者一样，修炼得多了，心智异于常人，发展出变态又诡异的爱好。
    “他没死，罡气境巅峰强者呢，还是天骄。”
    王信解释道：“他应该很值钱，皇室至少要用王级功法才能将他换走，这应该是目前我们唯一能够得到王级功法的渠道了。”
    这是必然的，王者已经是镇国级力量，不管是鱼人贸易也好，还是战争掠夺，这种东西都极难得到，甚至可以说不可能。
    “王级功法！”马阔目瞪口呆。
    卫如钟，武思思等人的眼睛瞬间像是灯泡一样亮起来，炙热地盯着两米高的冰柱，恨不得上去亲一口。
    疯狂挣扎的庄离心中一松，昏死过去。
    ……
    三峰岛旁，虚空岛已经停靠许久，许多士兵军官喜欢上岛游玩，感悟在亲卫们口中神秘强大的前辈刀意。
    虽然只有很少很少人能感知到，更不用说凝聚出自己的武道意志了。
    冰雪宫·主殿。
    高大壮丽的宫殿，冰雪雕刻打磨而成，在得到权限的人眼中只是寂静，在外人看来却是极致的严寒，温度低达零下数十度，而且不是普通的低温，渗入骨髓，就连后天武者也必须耗费真气才能坚持。
    王信自然是不需要这个权限的，冰雪和低温是最好的养料，最好的修炼环境，如果不是因为亲卫修为过低，他也不会给他们开启低温豁免权限。
    即使如此，亲卫每日也必须关闭权限，进入这种严寒中修炼，这是强制性的。
    在他面前，一根两米高的冰柱屹立，冰雪宫的严寒和低温似乎与冰柱形成了一种平衡，让冰柱不仅不会随着时间变得脆弱，反而还会越来越坚固。
    冰柱顶端，被打磨出了一个透明冰面，可以看到冰面内部特意融开了一点小小的空间，至少可以呼吸和稍微移动嘴唇了。
    “我已经通过庄离向皇室传达我的条件，一部王者级功法，十部罡气境功法，百部先天级功法，价格很公道。”
    王信淡淡道：
    “不过没有回应，还有个叫董国忠的太监总管严厉呵斥了我，说我不尊帝室，还恐吓威胁，说要灭我九族。”
    冰柱中的瞳孔瞪大了眼睛。
    王者功法，十部罡气境功法，百部先天功法！
    你怎么不直接去皇室藏书馆抢劫，为什么还要拿我去换？
    铮！
    透明冰剑从自己自发凝聚冰雪形成的剑鞘中缓缓拔出，直指冰封中的头颅。
    雍燕眼球一颤。
    “这是我和皇室的事情。”王信淡淡道：“同时，阁下也需要为自己性命努力，比如，交出一部罡气境功法和交出系统背包里，我的两件战利品。”
    他点开系统面板，向雍燕展示了一段录像。
    画面中，青玉的案桌被方天画戟一分为二，一枚玉简和一颗石球被收入系统背包里。
    雍燕一惊，是谁，在他们二人战斗的时候在旁窥伺，偷偷录像，让他都没有丝毫察觉。
    “……放我……出去，这两件东西都给你。”雍燕苍白的嘴唇艰难地开合，没有掩饰自己想要活命的想法，从未失去求生意志。
    王信没有说什么，淡淡而清晰的杀意弥漫，向对方告知自己的想法。
    这是他缴获的战利品，从来没有俘虏用胜利者的战利品来为自己赎身，这是对他的侮辱。
    况且，存在一定的爆率，也能有机会得到。
    雍燕心中一寒。
    他凝聚了武道真意，能够感知到对方意志之纯粹坚定，正是处于生成剑意的前夕。
    如果拒绝，真的会立刻死亡，哪怕这看起来得不偿失，可是剑客说出了承诺就会执行。

 第111章天河七斩

    王信手里把玩着一颗石球。
    灰白色，像是哪里捡来的花岗岩随意雕琢打磨而成，不过如果仔细看去，便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恐怖能量，幽冷静谧，吞噬一切，极其危险。
    找不到利用方法，暂且放到一边，王信再次取出一枚玉简。
    《天河七斩》！
    这就是这套王级刀法的名字，是一整套传承，从黄级至品刀法到玄级至品刀法，再到最后的地级上品刀法。
    这是北海刀王莫潮生自创的刀法，与真武剑派无关。
    不过，他也不讳言，的确借鉴了真武剑派传承剑法《北斗七杀剑》的部分思路，让传承此刀法的后人躲着真武剑派一些，他们可不管是不是自创，只要有一丝相关就会毫不犹豫地给予消灭。
    最后，他在末尾留下一行字，让后人随便找个宗门将刀法传承下去就行，没有什么其报仇的要求，他自己无法做到的事情后人也不可能做到。
    言语之间，极为自傲。
    《北斗七杀剑》！
    尽管知道对先人不敬，王信的眼神还是忍不住恍惚片刻。
    这是真武剑派名震天下的剑法，大成之时杀意涛涛，上接星辰，下应天地，剑气不死不灭，无穷无尽，即使王级强者陷入其中也必须付出巨大代价才能逃脱。
    而且，这与王信一直以来的某种思路是相通的。
    这套剑法可以组成剑阵！
    北斗七杀，分为天枢剑、天璇剑、天玑剑、天权剑、玉衡剑、开阳剑、瑶光剑，每一剑都有自己传承不知多少年的神剑，历代剑主都被称之为真武七子，是镇压真武底蕴的最核心力量。
    不过，这套剑法是真武至高传承，应该极难极难，找遍全天下恐怕也找不到多少人能学会，大规模普及应该是不可能的。
    王信只是一直在想，这是什么原理，能让人的真气和力量联合起来，发挥一加一远远超过二的效果。
    缓缓打开《天河七斩》黄级至品部分。
    武道界有公认的标准，先天以下划分为黄级，先天和罡气划分为玄级，再上是地级，目前他的武道知识储备只达到理解先天部分功法的地步。
    不过，从来没有涉及最高端的，至品功法部分。
    复杂，极其复杂，开篇第一段就让王信有些头晕，仔细揣摩才能一点点地理解。
    要知道这可是黄级刀法，他在这一领域可以自夸一声帝国少有人能及，不是他有多牛，而是有外挂在手，十六年来不知使用了多少次悟道。
    可是竟然还是如此困难！
    雍燕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他现在也就三十六七岁，当年还未晋级先天的时候最多也就十七八岁，不超过二十岁，这么小的年纪，没有丝毫阅历，是如何理解这种极端复杂的功法的？
    默默研读，逐渐沉醉，迷失在黄阶最高的领域中。
    天河七斩，第一斩名为起波，仅仅是第一斩就比黄级上品的阴杀十二剑复杂很多，相应的威力也是如此。
    起波之后是逆潮、劈浪、凌空、破云、宇外，最后碎天河，一斩比一斩强，每一斩结构都极为精巧，在为后面一斩蓄势，最后第七斩石破天惊。
    毫不夸张地说，一名后天初期武者，平平无奇，无论是真气、根骨、潜力都是常人水平，只要他能完整地施展这套刀法，可以正面强杀一名先天武者。
    虽然这个难度和他成为越级而战的天骄差不了多少就是了。
    王信完全着迷进去了。
    他忘记了自己有外挂这回事，完全沉入这套刀法之中，不眠不休，饿了渴了就随便从系统空间里抓点东西塞进嘴里。
    什么公务，什么回信都完全不顾了。
    吓得林点点和马阔以为他修炼出现了意外，仔细确认，用手放在他的鼻子下看有没有呼吸，这才勉强放心下来。
    这一坐，就是一个月，身体纹丝不动。
    雍燕被冰封成一根冰柱，没法修炼，此时眼皮直跳。
    如此天资，修炼刻苦程度又如此非人，超过他当年的放浪形骸极多，必须要最快最早斩杀为好。
    “前辈武者的智慧果然是博大精深。”
    王信缓缓睁开眼眸，眼中的光芒比月许之前更加锋锐，幽深不可见底，甚至连后天中期的真气都更加凝练纯净了，得到了淬炼。
    随之而来的是疼痛，酸痛，浑身骨骼和肌肉就像是生锈老化的零件一样在发出抗议和警报。
    足足一个月没有动一下！
    后天中期可还不是什么修为高深的武者，未能脱离人类限制，长久不动弹给身体带来了严重的后果。
    ……
    三峰岛。
    王信在周围亲卫的陪同下一跳一跳的走路，看起来很搞笑，一点都没有往日的威严。
    “呼~”
    跳了好久王信才停了下来，长叹道：“凡是都不可太沉迷，等会儿我将这套黄级至品刀法和注释发给你们，即使不懂也要背下来，慢慢理解。”
    “是。”
    卫如钟、马阔等人一脸喜色，又有些发苦，接下来的日子可就难熬了。
    王信凝视眼前直插天际的三座高峰，修习了《天河七斩》后对此地残留的刀意感应得更加清晰了。
    刀意主人残留的痕迹三百年后都还存在，不知当年是何等的威势？
    得益于刀法，刀意的结构、痕迹、效果等慢慢浮现在王信心头，神魂中的冰雪宫殿光芒明灭不定，急剧闪烁，在飞快发生质变，射出那种特殊的锋锐冰寒剑气越来越多。
    不需要什么机缘，只要时间，就可水到渠成。
    王信对身边一人道：“林兄，多谢你提供的录像。”
    “哪里哪里，不过是随手为之的小事而已。”林园拱了拱手，姿态随意潇洒，没有什么拘谨。
    此时的他，相貌比起此前的青年多了一些变化，眉角、脖颈处多出了少许皱纹，目光沧桑深邃，竟是一副三十四岁，又似乎是四五十岁的古怪模样。
    修为，是罡气境初期。
    “不是小事。”
    王信递给他一本自己亲自抄写的一部罡气境功法：“这是感谢，还请不要见笑，我只是一个弱小的后天武者而已。”
    雍燕保命给的，名为《融火三炼法》不是皇室传承功法，只是一部普通的玄级功法，最多能修炼到罡气境巅峰，还是火属性的。
    “多谢。”
    林园眼中露出一丝喜色，要知道，他所得到的传承也只有到罡气境初期的而已。
    “您说您是赤蓝抵抗军的人？”王信问道。
    此言一出，周围卫如钟等人尽皆面色狂变，把手放在武器上，警惕地看着林园。

 第112章抵抗军

    赤蓝抵抗军，大雍帝国传承久远的恐怖组织，多次在闹市区、官衙区发动恐怖袭击，平民贵族不加区分，每一次出现必定是在新闻头条，造成少则数十，多则数千上万的死伤。
    有贵族和其家眷，但绝大部分是平民。
    帝国无数次围剿，屡次斩获首级，但一段时间后又死灰复燃，在帝国内无论是平民还是中低级贵族都是闻之色变，沾上了就是巨大的灾祸。
    “看来诸位朋友对我们组织有偏见。”林园苦笑一声，诚恳道：“这都是帝国媒体的无耻抹黑，我们都是被贵族残害，抱团取暖的可怜人而已。”
    林园心中火热。
    组织曾仔细研究过这位虚空岛主的履历，对他的话语经过细心的提炼，以期能拉拢这位新诞生的虚空领主，以其掌握的巨大财富恢复组织的元气。
    如果能立下大功，自己或许能得到组织的王级传承。
    “抹黑？哼！”
    吴姹表情冷漠：“这么说来，雍历821年9月2日在林州府郡府附近发生的袭击，一名男爵重伤，两名骑士死亡，三千一百一十二名平民死亡，这件事是帝国策划发动，然后嫁祸给你们的？”
    她有一名远亲在此处恐怖袭击中死亡。
    “还有，雍历811年8月的平都府恐怖袭击，再十年前的永安府恐怖袭击……这些，每隔十年几十年一次，这都是帝国策划再嫁祸给你们的？”
    周围的马阔等人面色也变了。
    这群人简直是疯子，不可理喻。
    “小辈，这都是不得已而为之！”
    林园表情也冷了下来，淡淡威压扩散，他身为罡气境武者，对虚空领主客气那是必须的，不然会有性命之忧。
    但不意味着，随便一个后天武者，都有跟他平等对话，兼且指责的资格！
    吴姹脸色一白，后退一步。
    虽然同是被压制在后天境，但对手比他强大太多，单挑绝不是对手。
    “贵族以我等为奴，肆意屠杀掠夺，动辄抄家灭族，除了如此，我们还有什么办法反抗？让世人知道抵抗之火没有熄灭？”
    林园悲愤道：“不过，如今不一样了，雍室衰弱，大贵族野心勃勃，一场大乱就在眼前，我们只要团结一致，或可从中揭竿而起。”
    他眼神炙热地看着王信。
    却发现，对方没有任何动容，丝毫都提不起兴趣。
    林园不由得一愣，这与组织的估计完全不相符。
    “这不是屠杀平民的理由。”王信淡淡道。
    “他们都是贵族的走狗，帮凶，有何不可？”林园皱眉：“区区修为低下地平民而已，如果您加入我们，等到您攀升到高位，再行限制属下便可。”
    “攀升到高位？”
    吴姹此时缓过神来，讥讽道：“怎么，你组织还想吸收一名虚空领主成为属下不成？
    就算在帝国，这也是足以与公爵平等相交的存在！”
    “就连你们组织的首领，在一名虚空领主面前都完全不够看，谁给你们的自信？”
    “这……”林园语塞：“这只是一个程序，领主大人自然会很快进入最高层。”
    “一个恐怖组织的最高层？”
    “停。”
    王信摆了摆手，制止了两人的争吵，淡淡道：“加入之言不要再说，至于合作，我还需要多加考虑，请回吧。”
    “我们可以在接下来贵族势力对您的反扑中出力……”林园不甘道。
    王信不再言语。
    说实话，他并不想跟一个事实上的恐怖组织扯上关系，这会让九十四号岛屿的名声尽毁。
    除非，能彻底掌控这个组织，清除审判罪大恶极者，改造普通成员。
    “我们组织随时恭候您的到来。”
    林园无奈，只能向后推走。
    他虽然是罡气境武者，在外也能称得上高高在上，在虚空岛主的范围内却没有什么底气。
    他走后，这里又恢复了往常的状态，众人在王信地主导下讨论功法。
    “《熔火三炼法》你们经过一个月的学习了解得如何，这里面需要尤其注重的是先天真气化罡气的方法，采取的是高温熔炼的路子，以丹田为熔炉，焚烧真气残渣，以达到提纯和提升质量的目的。”
    “人体丹田化熔炉，核心温度至少能达到数千摄氏度，以血肉丹田的脆弱，其中危险和酷烈之处可想而知，成功进阶者恐怕十个中都没有一个……”
    王信语气凝重，与周围亲卫细细探讨，这是他们得到的第一个系统的真气化罡的方法，不是自己等人先前的随意猜想，而且理论上可信。
    就是太危险了，不是一条成熟的道路。
    “关键在于真气的操控，和身体经脉、丹田的淬炼。”武思思补充，她在一个月内初步了解了这部功法，速度远远超过此前的自己。
    “如果真气操控能力和经脉、丹田的淬炼达到一定的高度，并且外界干扰较少的话，危险性会降低一部分。”
    吴姹也接口道：“或许可以借鉴，我听说天地自然奇妙万分，也存在冰属性、水属性甚至毒属性的火焰，我们或许可以借助其原理完善……”
    ……
    讨论、争执、猜想，然后以这些超级天才为核心领导，统合各小组普通天才，分别计算各个细节的可行性，这就是九十四号虚空岛的日常。
    绝大部分想法是错的，做了大量的无用功，只有极少数有些用处，零零散散，不成体系。
    从结果上看，耗费大量时间和心力，却没有什么真正的价值，得不偿失。
    以后天的修为，试图探索武道原理，创造功法，这些都在情理之中。
    这本应该是武道修炼到了至高境界，前已无路的大能才会去探索的东西，他们一言一语之间都能随意创造一部低级功法。
    虚空岛，度过了一段时间的萧条。
    被震怒的皇室联合其他贵族完全封锁，断绝往来，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连个外来的人影都没有，税收直接降到零。
    不过还有鱼人贸易，倒也不至于彻底断绝外界联通，损失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大。
    外界，数家公爵、皇室、数十名的侯爵伯爵经过激烈的磋商，谈判，分配利益与权利，终于开始行动起来，落于实处，每日都有大量的精锐军队调拨，集合，联合训练。
    战争的硝烟逐渐临近。

 第113章战争

    “叮！第五号虚空岛请求进入您万里范围内，是否允许？”
    “叮！第八十三号虚空岛请求进入凝万里范围内，是否允许？”
    “叮！第九十一号虚空岛……”
    刺耳的警报声将王信从闭关状态打断，悚然一惊。
    “否！”
    任何一家虚空岛都是发展数十年以上，兵精将足，即使压低到同一境界九十四号虚空岛也不是对手。
    所幸，每一座虚空岛都是大阵根基，系统不允许互相吞噬。
    也庆幸，大雍帝国绝不是没有外敌，鱼人、敌国、大陆武者等，哪一个都不是安分之辈，必须要留有兵力驻守，雍国内部也说不上团结一致，不然今天来的绝不仅仅只是三座虚空岛的兵力。
    “走吧，这里不是久留之地。”
    嗡！
    停靠在三山岛许久的虚空岛微微一震，从静止状态开始，迅速加速，一直达到八十余公里的时速，向远方飘扬。
    这个速度已经超越所有木制帆船的速度，按理来说只要虚空岛一直游荡，没有哪艘木船能靠近，万里海域可是一个极其宽阔的空间，十几万人在其中就像是蚊子一样。
    不过，这些贵族敢来，必然会有准备，他们对游戏规则的熟悉远远超过自己。
    “大人，有情报，贵族联军构成很复杂，我们花费不菲代价，成功收买了一名真气境军官。”中高级军官向冰雪宫的中心汇聚，这些日子以来变得阴沉冷酷许多的周鹤林报告道。
    他手指轻点，在众人面前展示一副有些晃动的直播画面。
    “嘶~”
    画面中第一次出现的东西就让众人轻吸一口凉气。
    是甲板，还是黄白色的木质，这不稀奇，很多木质帆船都是这种颜色。
    但是它太大了！
    一眼望去，完全是一个小型广场，和印象中空间狭小的船体不同，其上巨帆林立，简直是一座移动的小岛！
    镜头开始走动，似乎在闲逛，沿途炼骨境武者很常见，大部分士卒是炼肉境武者，真气境武者并不罕见，时不时就能见到一个，偶尔也有个把先天武者冒出来。
    几分钟后，这名有一定地位的军官横穿甲板，来到船壁附近欣赏远处的海浪。
    “三百零二米长，一百二十一米宽，吃水超过十米，重至少十万吨，足可容纳数万人而不拥挤，这真的是人间可以造出来的船吗？”
    郑勇略微估计了一下，语气有些发颤，内心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周围人也都类似，第一次看到帝国的水面作战力量。
    别说他们，就是王信也是一惊，这可是木船，木船啊！
    你们是怎么把它造出来，不散架，还能让它在海上活动的？
    而且速度还不慢，至少是九十公里的时速，要超过虚空岛一截，动力在哪里，就凭那些张开的巨帆？
    这不可能！
    “吼！”
    这时，伴随一声震耳的咆哮，一只张牙舞爪，足有百米长，数十米高的黑色巨龟从拍摄者的视野里经过。
    它利齿狰狞，马车大小的眼眶里不时闪过血色，厚重如山的龟壳上长满一根根尖刺，许多大腿粗细的铁链从它的龟壳上穿透而过，死死地焊接在龟壳上。
    这种铁索足足有三十余根，不断向后蔓延，连接在巨大的船体上。
    巨龟的境界只有罡气境巅峰，但是一身气息恐怖厚重，在海中恐怕就是普通王者也无法轻易斩杀，普通罡气境武者的攻击只能给他挠痒痒。
    必定是王者亲自出手，驯服而来。
    画面随拍摄者的视角不断转换，不时交谈几声，不过出现的言语和人脸衣着都被模糊处理了，只有更高权限的人才能查看，保护这名合作者。
    一共只有三艘，分别由巨蟒、巨龟、鲸鱼拉动。
    “以这艘巨舰的人数、出现的后天真气武者等大致计算，贵族联军应该有九万人左右，其中的真气境武者一百多人，炼骨境武者千人，剩下的全部是炼肉境武者。”
    武思思计算片刻后，不假思索地道。
    说完，她自己都轻吸了一口气，无法平静。
    经过两个多月的修炼，她在不久前迈入后天真气境，重新进入九十四号岛屿的第一梯队。
    其他军官的修为也有进展，马阔、林点点、郑勇等人都齐齐迈入炼骨境，目前岛上的炼骨境武者已经急剧膨胀到二百一十二人，还在高速增长当中。
    至于炼肉境武者，目前已经拥有两万两千人，凝血境彻底成为了少数。
    一直以来军中上下不辞辛苦的培养起到了作用，几乎每一名士兵都享受低级贵族子弟的物质待遇，丹药天天服用。
    在得到的武道指导上更是要超越他们许多，黄级上中下三品功法依照个人能力随意取用，功法经过不知多少天才的注释，每一种疑问，每一种武道上的疑难都能得到亲卫军官的解决，没有困惑。
    实在是难以解决的疑问会层层上报，直到王信处为止。
    修炼环境更不用说，武道圣地，公爵家都不一定有。
    可以说，单论武道环境，九十四号虚空岛在帝国上绝对是首屈一指。
    只是，帝国贵族也够果断，即使内部掣肘严重，外敌压力甚多，还是在数月之间调集出如此一支精锐部队前来，以泰山压顶之势迅速镇压叛乱。
    会议一时有些压抑，十分沉重。
    “慌什么？”
    王信目光一一掠过一百多位中高级军官，低喝道：“再难，有我们最初之时困难？以少打多，以弱胜强的事情我们做得多了，又有什么害怕的？”
    冰冷而锋锐的目光向四方扩散，让所有对视的人尽皆一凛，感受到了一股深入骨髓的严寒，神魂几乎欲要碎裂。
    如同在面对一柄从天而降的冰剑，让人思绪冻结，只得仰望。
    感受如此，众人心中没有害怕，反而渐渐安稳下来。
    是啊，何须忐忑，大不了就是死战而已。
    “这是对手的优势，他们同样存在弱点。”
    相比其他人，武思思除了修炼之外，还对军队厮杀很感兴趣，此时便道：“其一，他们是联军，没有一个绝对的中枢，平时打顺风丈还好，一旦陷入艰苦惨烈的战争中，一定会本能地优先自保，放弃整体。”
    “我们可以集中力量猛攻一家，给予其毁灭性打击，迫使剩下的人军心动摇……”

 第114章卫王

    各级军官在制定战斗计划，王信则微微闭上双眼，陷入修炼之中。
    一分一秒的时间都很宝贵，无数个一分一秒积攒起来，就是镇压一切的滔滔大势。
    叮！
    一个系统提示声响起，再次打断了他的修炼。
    董国忠，大雍皇室总管，一位矮矮胖胖，低眉顺眼，却暗藏阴狠的人物。
    王信也没有意外，随意点开了他的通讯请求。
    毫无疑问，如果他战败，在战死前一定会将雍燕处死，不会留给雍家一位天资卓越的王者种子。
    画面中，罡气境巅峰，但已经耗尽潜力的董国忠头颅微昂，将镜头转到身后，口中呵斥道：
    “平民王信，卫王殿下召见，还不快快行礼！”
    一位头戴王冠，三爪龙袍，干瘦无比，肌肤几乎紧贴骨骼，眼神浑浊的老者将眼珠转过来，凝视着王信。
    一股混合八百年帝室威严和王者威压的恐怖气息缓缓出现，穿过不知多少万里，通过系统画面向这里传播，降临在王信身上。
    即使经过层层削弱，威压亦足以将一位后天武者震慑，动弹不得。
    整个军议空间猛然一静，鸦雀无声，所有人悚然一惊，都向这里看来，本能感受到了恐怖之物出现。
    按照政治课教授的礼仪，身为白身的王信应该立刻面朝王者行三跪六叩大礼，不得王者召见不可用任何方式，包括余光、反光等任何手段目视王者。
    稍有延迟，就是死罪。
    “卫王？”
    王信口中重复一次，没有受到王者威压的影响，冷淡道：“王者寿有三百，帝皇更是不可想象，你又如此苍老，是雍和的后代？”
    “大胆！”
    “狂妄！你竟敢直呼太祖名号！”
    即使是经历数百岁月，认为自己已经看透世情，无论世间何等变化都不会影响自己心境的卫王雍致远也勃然色变，道道杀机纵横，附近空间出现无数金色丝线，将房间切割得七零八落。
    在这个不到他年岁零头的少年身上，他看到了一种无所顾忌，藐视天下的味道，堂堂大雍太祖，在他口中也不过是一个和自己人格平等的人。
    即使公爵也不敢如此，他们在暗暗窥伺帝位，但却不得不在表面上维持恭敬。
    王信淡淡地看着两人暴怒的表演，不作任何回复，就像是在看一幕奇特的电影。
    骂了许久，卫王也觉得没意思，收敛了怒火，杀机隐没。
    “王者功法绝不能给你，区区一名王者种子，与真正创造王者的源泉相比，两者之间的价值存在巨大差距。一名郡王，对皇室来说并非不可失去，你应该要知晓。”
    “罡气境功法，可以给你三十部。”
    “如此的话，我宁愿将他杀了，也不愿意为几部罡气境功法留给雍家一个王者。”
    王信摇了摇头，淡淡一笑：“况且，雍燕的天资可以说是极好的，在公平对决中击败有领地加持的虚空领主，未来或许并不局限于王者。”
    “潜力是潜力!王者种子就算天资再好，岂能和王者相提并论，并不局限王者之言更是虚无缥缈……”卫王驳斥，似乎是觉得可笑。
    董国忠没有资格参与这种涉及王者物品的交谈，恭敬侍立在旁。
    “我说有，就是有。”
    王信打断了卫王的话语：“我不是商人，你也不是，讨价还价并非你我之擅长，我既然开出了这个价格，就是认为雍燕值得，至少在此时，此局势之下值得，你只需要认可或者是不认可即可。”
    “局势……”
    卫王雍致远沉默。
    局势，的确，如果是在开国时，国家前中期，别说雍燕，就是他的天赋更好皇室也不会接受任何威胁。
    皇室的尊严就是无上的价值！
    区区一个子嗣，哪怕天资再好，既然战败了就是耻辱，即使救回来了也不会再重用，更不用说被威胁。
    皇室拥有镇压一切的底气！
    “你的要求，会得到满足。”
    卫王雍致远冷漠道，关闭了通讯。
    王信脸上露出笑容。
    “哈哈！”
    “我们有王级传承了！”
    军议沉寂了一下，众人齐齐欢呼，此前的沉闷压力一扫而空。
    ……
    传送门前，王信手指轻轻点在身前一根冰柱上。
    淡淡的寒白光芒闪动，冰封的真气再次回转到王信体内，让他的修为增长了少许，即将突破后天后期。
    冰柱迅速融化，一层又一层，大股的水流顺着冰柱流到地面。
    渐渐的，一位手持方天画戟，身穿黄金甲的高大雄壮身影露出身形。
    与最初见面相比，他全身的皮肤惨白如落水鬼，浑身在不受控制地颤抖，汲取热量恢复严重受损的身体，霸气与威严不在。
    “不……不会太久……我会亲手将你杀死，斩下你的头颅作为此生最重要的收藏。”
    雍燕一字一顿，刚开始身体还在发抖，不过数秒的时间渐渐恢复了正常。
    自出生以来，他光芒万丈，横压同辈，被誉为天骄，此次却遭遇了此生最大的耻辱，被人当做猪狗一样随意买卖，直到买主得到了满意的价格才放开猪笼。
    “嗯，知道了。”
    王信语气随意。
    “自己弄出一个半年内无法愈合，即使用天材地宝也无法愈合的伤口，你的罡气级身体我无法完全理解，不能精确制造。”
    “你！”
    雍燕勃然大怒，方天画戟挥动，却发现身体虚弱无比，战力百不存一。
    迎面对上了王信看似温和，实则冰冷的目光。
    “很好，很合理。”
    雍燕几乎咬碎了牙齿，体内经脉向内逆转冲击，闷哼一声，口角有鲜血汨汨流出。
    王信向他的身体探入一缕寒冰真气。
    是丹田，这个极其精密复杂，又至关重要的部位，其中出现了一道细小的裂缝，又藕断丝连，必须要修养数月以上才能愈合。
    而且不能用猛药提前愈合，不然一个不慎，武道之途就此终结。
    “可以。”
    数分钟后，董国忠从传送门中出现，亲自递给王信一枚火红色，带有炙热高温的玉简，带有封印，必须雍燕本人才能解除。
    身后有仆役，抬着一箱沉重的书籍。
    王信接过这枚散发炙热高温的玉简。

 第115章传承

    军中的天才、精英被全部抽调出，聚集在传送门前一部功法一部功法的检查。
    他们将负责对先天级功法进行初步筛选，卫如钟、武思思、吴姹等人负责罡气境功法。
    不出所料，绝大部分功法都是火、土属性的功法，剩下缪缪几部是金属性、木属性，至于水属性功法一部都没有。
    王级功法，《天火熔金决》！
    王信将玉简探入额头的瞬间，一大股信息向他袭来，炼体部分、先天部分一一扫过，心中大受震撼。
    全部都是上品等级，炼体部分和后天真气部分都是黄级上品，先天部分是玄级上品，与《冰蚕劲》相仿，更是金、火两种属性同存，真气网络结构复杂程度更甚，真气大成之时可劈山断岳，熔金石煮湖海。
    不过，他都能轻松理解，花费了十几分钟的时间，不存在什么问题和陷阱。
    许多灵感、启发在心中生出。
    罡气境部分。
    先天真气达到极致之后，在高速循环下用秘法不断压缩，直至产生一个质量介于真气和罡气之间的‘点’，这个点是基础。
    此后，再通过锻造秘法，添加天才地宝精粹，在体内锻造出一柄真气铁锤，兼具锋锐和高温的真气铁锤，以这个铁锤为起点锻造自己的真气，在十余年的时间里将一身先天真气尽数锻造为罡气，正式晋级罡气境。
    理论丰富完善，真气结构精妙可行，锻造秘法和加入天材地宝的手段更是匪夷所思，不知是历史上哪位天才的奇思妙想，并且成功把构想化为现实。
    这部功法浓缩了他的一生。
    如果能一一做到这位天才的构想，各个细节都不出错，虽然难度极高，但如果都不打折扣地做到了，晋级罡气境的概率高达八成以上！
    王信眼中的惊叹之色越来越浓，如痴如醉，完全沉入了玉简里的世界里面。
    一天，两天，三天……一个月。
    外面联军在追杀，虚空岛在移动逃命，无声的肃杀之气冲天。
    传送门这里却像是变成了一个读书会，大量的高级指挥官将军务放下，全部跑到这里来了，检查参悟功法，所有的事情都要让步。
    雍燕和董国忠站在传送门前等待了足足一个月之久。
    董国忠烦躁不已，多次与附近的军官发生冲突，不过都被迅速镇压，他是靠天才地宝和秘药强行拔上来的罡气境武者，根基不稳，虽然也比许多先天武者的根基强，但是卫如钟可以单手镇压后天中期的他。
    这在九十四号虚空岛上是很严厉的犯罪，不过由于他使者的身份，和他带来的这些功法，军官们都乐开了花，心中美滋滋的，没有丝毫计较的想法，镇压住了就丢到一旁。
    至于雍燕，
    他自始至终眼神都很平静，一个月的等待没有让他有丝毫烦躁，只是心中的杀意越来越浓。
    不止是一个人，还有这些平民，潜力都很可怕。
    一旦让他们成长起来……
    “学长，功法已经整理完毕。”
    林点点汇总各部门的成果：“先天功法百部，发现漏洞和陷阱三百七十六个，其中有定位功能可能的漏洞十二个，后期结构可能出现不稳，导致伤势和真气上下波动的陷阱有一百七十个，后期可能至死的陷阱有十八个，此外还有需要特殊丹药或者引子才能更进一步的……”
    林点点越念，心中的冷汗和后怕就多出一分，到最后后背不知不觉湿了小半。
    武思思、卫如钟等人更是充满杀机地望着雍燕两人。
    “拿给我看看。”王信嗯了一声，表情平静，接过他们的报告仔细查看。
    “第十七号问题不对，这里理解错了，冲权穴真气路线应该循环三周半……没问题……第九是二号问题这里不是致残陷阱而是致死陷阱……”
    吴姹等人一一受教，脸色越发难看。
    “雍燕郡王，这就是你们的诚意吗？”卫如钟忍不住怒喝。
    “自然是有诚意。”董国忠冷笑：“功法本就如此，先人所创，有缺陷也是很正常的，他们可都是先天功法无疑。”
    “这是谋杀！借刀杀人！真以为我们不敢……”
    ……
    两方剧烈争执，火药味越来越重。
    “十九部蕴涵致死缺陷的先天功法需要更换，如何？”
    王信看向雍燕。
    “可。”雍燕表情冷漠。
    接下来是罡气境功法十部，这个等级的功法只有卫如钟、武思思等数人有能力理解，其他人人数虽众，却只能做一些辅助计算验证的工作。
    “十部功法里，三个……也许是四个致伤致残缺陷的风险。”卫如钟的语气有明显的迟疑，犹豫，十分不自信。
    罡气境功法，他们几人能理解大部分，但是说造诣如何，能够找处人家特意设置的陷阱，就很勉强了。
    王信接过他们的报告扫了一眼，他全部参与了罡气境功法的检查。
    “一号问题正确，二、三、四号问题不对，理由如下……”
    他娓娓道来，从原理、真气结构、后期发展变化等角度一一解释自己的论断，四周的军官刷刷做笔记。
    雍燕和董国忠眼中的惊骇之色越来越重。
    你才是后天真气境啊！
    而且还是平民出身，极少有接触高深武道知识的，是怎么做到如此的？
    “《重土枪法》、《百叠千山功》、《十火十炼法》……等五部功法需要更换，如何？”
    “可。”
    雍燕的语气干脆利落。
    卫如钟等人心中一寒。
    这特么，十部罡气境功法，五部里面含有致死陷阱，皇室的心真是太黑了！
    “还有呢？”
    雍燕好整以暇道：“王级功法《天火熔金决》可是皇室秘传，传承深远，非皇室嫡系不可得，如果不是卫王殿下如此重视我，你休想看它一眼。”
    王信沉默了。
    看不懂，尤其是后半部分。
    理论完善，真气结构看不懂，但是隐约能看出结构精妙复杂，自成体系，真气应该能在其中循环，爆发出强大的威力，还涉及王者拥有的独特玄妙能力。
    很好，很完美，任何一处地方都如同艺术品一般，能修炼到王者巅峰。
    所有的武道知识背景，甚至直觉都告诉自己，这是一部多么完美的王级功法，没有任何缺陷。
    想找出一个不完美，可以稍微改进的点都不可能，除非胡编乱造。
    这对于王信来说是不可能的。
    他心中的骄傲不允许自己如此，正确就是正确，错误就是错误，绝不可能无中生有。

 第116章金龙

    “很完美的王级功法，多谢卫王殿下的慷慨。”王信淡淡道：“快点交割补充的功法，然后给我滚。”
    可以看出，现在他的心情很不美好。
    事实上包括他在内，九十四号岛屿的军官都称不上什么城府，一般都是很直接的表达自己的心情，喜怒形于色。
    毕竟都是不到二十岁的少年人。
    “哈哈，的确如此，卫王殿下的慷慨在整个帝国都是出名的。”雍燕难得一笑，挥手让董国忠去取功法，心情好了一些。
    王信闭目参悟大脑内繁复复杂到了极点的王级功法，所有的脑细胞都在高速运转，额头隐隐见汗。
    不过，还是一样，没有任何进度，王者级知识对他来说还是太超纲了。
    “对了，情报安全司还交给我一个任务。”
    王信睁开眼睛，看向雍燕：“你不是皇室嫡系，而是雍和三子雍乱的第四十七世玄孙，父亲是最低级的骑士爵位，是旁系中的旁系，皇室家族中很普通的一员，与当今皇帝嫡子嫡孙相比天差地别。”
    雍燕不明所以。
    “按照皇室近几百年来的习惯，本该不可能受到重大培养，却因为在母亲肚子里，还是胎儿的时候检测出超凡的天资，再加上局势变幻，从而得到超规格的培养，现今更是被封为郡王。”
    “不过，郡王只是一个荣誉爵位，虽然待遇丰厚，但是没有封地，不可传承。”
    这一切都没有避开董国忠。
    “所以呢？”雍燕好笑地看着王信。
    “情报安全司认为，你身为一个旁系中的旁系，获得如此殊荣，必然会引发许多皇室嫡系的恨意和不满，而你，天资纵横，即将晋升王者，也对自己的地位感到不满，必然在谋求更上一步，获取更多。”
    “这就有了冲突，他们认为以后如果局势再变，你依然存在合作的可能。”
    “哈哈！”
    雍燕摇头，笑了笑：“皇室规矩，岂是你这种才脱离泥腿子没几天的人能理解，能参与的？”
    “的确如此，我也不擅长这个。”
    王信竟然认可他的话，只是在单纯地执行情报安全司的建议。
    数个小时后，皇室的人再次派人前来，交割功法。
    一一检查，又花费了一个多星期的时间，确认无误，没有致命缺陷。
    王信挥了挥手：“走吧，期待再次看到你。”
    这句话真心实意，他从来没有得到过这么值钱的俘虏，堪比打劫十几家宗门。
    “同样。”
    雍燕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进入传送门消失不见。
    一册一册的功法武技典籍被整理，封装，所有人都看向王信。
    “在冰雪宫外围建立一个图书馆，将这些典籍都放在那里，所有士兵军官都可以自由翻阅，不能损坏，借出。”
    王信将手中的火红色玉简随便丢到一个箱子里，像是丢一块砖头一样，瞬间吸引了所有的目光。
    “但是，这些所有的功法典籍都不能修炼，只用作参考、扩宽视野所用，每一名进入图书馆的士兵都必须经过安全教育考核才能得到资格。”
    “是，大人！”
    卫如钟等人炙热的目光盯着火红色的玉简，毫不掩饰自己的欲望。
    ……
    雍都。
    坐落于一座万里大岛中心，是大雍帝国境内最大的一座岛屿，堪比小型大陆，常驻人口上百万，是大雍帝国的政治经济中心，帝国各大小贵族聚集的所在。
    东城区，金龙卫驻地名为金龙宫府，乃是太祖亲自设立的亲军所在，往日一向威严肃穆，镇压帝国内外，让大小贵族畏惧之余也向往不已，盼望有一日自己能侍立君王身侧，建功立业。
    不过，自从三百年前开始，突兀地就出现了巨大变化。
    金龙卫就不再招收贵族子弟尤其是有爵位者担任要职，转而开始招收没有背景的天才贱民，这使得金龙卫的声望大跌，渐渐在贵族舆论中变得臭不可闻，出了王领行事处处受制。
    这一日，更是连平日里的威严肃穆表象都已经不能在继续维持。
    “谁都不许动！”
    “一个贱民，好大的胆子！”
    许多杀机森然的贵族亲兵将这里包围，武器已经出鞘，先天强者屡见不鲜，家族徽记更是各种各样，虽然没有四大公爵的徽记，但是其支系家族徽记却是不时出现。
    金龙卫也出现大队人马与贵族亲兵对峙，两方剑拔弩张，不过怎么看金龙卫的兵丁都要虚了许多，不仅是气势，更是实力。
    “全防御秀敦！我已经说过，庄离没有杀害任何一位贵族，也没有参与杀害贵族的任何行动！”
    金龙卫百户贺岭怒不可遏：“你们带兵围攻陛下的金龙宫府，这是想要造反吗？你全防御家难道忘记了昔日在太祖座下发的誓言吗？”
    “庄离杀没杀贵族，这事你自己清楚。”
    全防御秀敦矮矮胖胖，面庞微黑，容貌不甚出众，此时却散发出凛然的气势，阴沉低语：“一介平民，没有任何爵位，现在就敢杀害一位贵族，未来是不是要连侯爵公爵都要像今天一样随意杀死？”
    “说话要讲证据！全防御秀敦，就算你全防御家族贵为公爵，这也不是随意造谣构陷皇室亲军的理由！”贺岭面色一变，厉声大喝。
    这话如果坐实，就算他也要死，皇室都不能保。
    全防御秀敦面色却很平静，不像他一样大吼大叫，仿佛随时要拔刀伤人：
    “大雍天下，是贵族和皇室的天下，不是平民的，也不是什么卫那个兵的，他们只是羔羊，只是奴仆，天生就该被统治，不管任何理由，都不应该让一个贵族死在一个贱民手中。”
    “这是底线！这是铁律！”
    “我……”
    贺岭表情僵硬，无法说出什么反对的话。
    因为这是事实！
    不可有丝毫质疑的事实。
    咚！
    全防御秀敦从空间里取出一连串用麻绳捆好的头颅，各个表情惊恐，既有两个拳头大小的婴儿头颅，也有白发苍苍满布皱纹的，总共二十余个，随意丢弃在地上，垃圾一样，鲜红血液铺满地毯。
    “这是庄伯父……你怎么敢，怎么敢？”一股血色一般的热流瞬间涌上贺岭的面庞，手放在刀柄上，几乎要瞬间失控。
    “这是我一个朋友从河西府郡府衙门里取出的礼物，今日就送给贺兄了。”
    全防御秀敦看也不看他一眼：“不过，还不够，还缺少一颗，我希望由贺兄自己补上。”
    说完，自顾自地离开了。
    一点也不担心暴露出后背的自己被偷袭。
    贺岭端坐在椅子上，默默无言，也的确没有任何动作，哪怕他已经失去理智，哪怕他的实力远远强于全防御秀敦，哪怕他是贺朝生的儿子。
    因为，他的父亲不是真正的王者。
    出手，杀死任何一个贵族，他就会死，他父亲也保不住他。
    许久，表情灰暗，岣嵝了许多的他提起地上的一连串人头慢慢地走回后院。

 第117章赤胆忠心

    往来仆役、侍卫惊恐地看着拖拉一连串人头的贺岭，慌忙地避让，沿途引起一片慌乱和惊叫。
    这一切贺岭都全不在意，慢慢来到一座……古怪的大院子面前。
    说是古怪，这是因为这个院子高大、宽阔，其实完全是宫殿的规格，不过其中的装饰却让人不敢肯定，断定这是一座王侯居住的宫殿。
    琉璃瓦换成了青瓦，汉白玉雕刻的墙壁贴上了一层丑陋到极点的青砖，丝绸、轻纱等装饰换上了乡下特有的麻布和纺布，高大的房柱上华美的红漆被粗暴刮开，暴露出黄褐色的原木颜色。
    一切的一切，完全符合帝国《贵族礼》中规定的封地骑士规制，完美贴合乡下小财主的房子，就是大了些，还是在帝国最繁华的东城区。
    穿过一层层丑陋的大柱，穿过格格不入的泥土地面，贺岭见到了不久前从林州府赶回来的贺朝生，淡淡的威压向四方扩散，直接影响了数里内的天象。
    他端坐在一层层木板钉成，粗制滥造，没有任何美感的大椅上，此时看到儿子提一串人头回来也没有意外。
    “父亲，事情是这样的……”
    贺岭低声将此前的事情一一诉说，不夹带任何主观意识。
    “全防御家实在是太过了！庄离是为皇室做事，一切行动方案都是皇室授意批准之后才行动，他们没有任何真凭实据！
    仅仅凭借猜测就敢无视全部规则，强行闯入郡府里杀了一个金龙卫百户全家，这是对帝国、对皇室的挑衅！
    我们必须要采取一定的行动，不然以后……”
    言语之间极其激愤。
    这是正常的，金龙卫中谁人不知庄离与他有过命的交情，多次并肩作战。
    庄离本人，虽然对外人残酷，但是对自己人是没的说，在金龙卫上下也极得人望，不少人都对他有好感，承过他的恩惠。
    而且，庄离做事一向谨慎细致，唯上是从，从不擅作主张，一切都是依照皇室中人的吩咐，自己负责的部分没有出什么差错。
    “庄离的头颅也一并送去吧。”
    “不然以后，我们金龙卫还有什么脸面立足于京都……”
    贺岭的声音戛然而止，不敢相信地抬头，颤声道：“父，父亲，您说什么？”
    “刚刚，卫王殿下来过，与我说了一件事。”
    贺朝生缓缓道：“陛下最小的女儿，秀玉公主在城外黄皇庄玩耍的时候，在金龙卫地护卫下，被不知名的人惊吓，不知名，不知道是谁，呵呵，也没有什么证据。”
    贺岭面色一白。
    “不过，卫王殿下是大度和宽容的，言明不会追究任何人的责任。”
    贺岭面色越发凄凉，以至于脚步都有些踉跄，一步步向后退。
    “儿子明白了，知道怎么做。”
    到门口时，脚步一顿，双拳紧握，忍不住低声道：“父亲，我是一位王者的儿子。”
    王者的儿子，却被人随意折辱，那个人甚至不是什么大贵人，只是一个连正式爵位的都没有贵族子弟！
    连好友都要被随意逼杀全家。
    无能为力，甚至连愤怒都不敢过多表达。
    “不，你只是一个奴仆儿子。”
    贺朝生眼睑低垂，淡淡道：“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我贺家生是皇室的人，死是皇室的鬼，自当为皇室奉献一切，不需理由，无论修为高低。”
    “是，我知道了。”
    贺岭身体越发踉跄，很快就不见身影。
    粗陋的宫殿里再次恢复了平静。
    “王者，奴仆，哈哈，真是大开眼界。”
    许久，宫殿里响起一声阴冷诡异的低笑，不知从何而来，带有独特的频率，只有特定的人才能听到。
    “王者，就算是在大陆诸宗里，也算是上层、顶层，主宰者，可开宗立派的存在，想不到竟然是一介奴仆，雍家真是好福气，让人羡慕。”
    “邪魔外道！”
    贺朝生轻易地锁定了桌子上一枚粗陋的木制夜叉雕像，风格和这个宫殿很搭配，淡淡道：“金龙卫对皇室的赤胆忠心你们这些鬼魅魍魉岂能知晓，对大雍未来的奉献牺牲精神你们又能知多少？”
    “赤胆忠心，每一个境界都加强补充的赤胆忠心，还有大雍未来么……太多了，你们太过于贪婪。”
    “值得。”
    ……
    虚空岛。
    吼！
    巨兽咆哮，巨蟒向天怒吼，层层音波向海面撞击而来，瞬间将十余米高的海浪荡平，一时间风平浪静，海面再也没有一丝波涛。
    三艘海中巨兽拉动的巨舰逼近了二十公里范围，速度没有没有减缓多少，依然要比虚空岛快许多，不知如何做到。
    简直像是三座小岛向这里撞击。
    王信矗立在城墙上，默默地凝望远方紧咬住虚空岛的三艘海兽巨舰，音波化成的狂风夹带水雾，将他的衣服吹得猎猎作响。
    是的，在他的脚下，以冰雪宫为核心，一道全新的城墙拔地而起，高十二米，宽十米，护城河也延长到十五米宽，城墙长度超过十公里。
    这是一项巨大的工程，放在古代必须耗费十数年的时间，动用民夫上十万，国力剧烈损耗，因此而亡国都有可能。
    不过，对于此时的九十四号虚空岛来说也就是稍微辛苦一些而已，整体用时不超过两月。
    数百名炼骨境武者！
    两万多名炼肉境武者！
    这是一股极其庞大的力量，用来做这个工程实在是太轻易，甚至连平时的修炼训练都不耽误，每天额外抽出个把小时就弄好了。
    相应的，肯定有用，但是在大批高阶武者面前具体有多少用就不知道了。
    “经过这些时日的收买、刺探，勉强弄清了这支贵族联军的构成。”周鹤林在身前投射出一副画面，面向众多军官。
    “由两个公爵家族主导，分别是全防御家族，大鸟家族，他们都派出了自己闻名天下的甲级军团重山巨盾军团、丛林天翼军团参战。
    皇室，出乎意料，没有派遣他们的金龙军团前来，只是派出了大量强者和普通兵团。”
    众人色变。
    重山巨盾兵团！丛林天翼军团！
    这两只甲级兵团在帝国，甚至在整个世界都是赫赫有名，隶属于两大公爵家族的虚空岛，在虚空领主规则之下甚至有过许多次围杀王者的战绩！
    公爵家族屹立至今，就是靠着这样的底蕴，让披山断河的大陆强者也无可奈何。

 第118章祖制

    前面逃，后面追，二十公里的距离不断拉近。
    第六天，三只战争巨兽拉动的风帆巨舰靠近虚空岛的土地，没有接近城墙，而是绕了一个大圈，从城池的另外一边数十里外登陆。
    风帆巨舰暂时停靠，大量的铁甲军队从上涌下来，旌旗、物资、攻城器械、粮草等堆积如山，士气高昂，训练有素。
    和虚空岛争夺战系统临时征召普通玩家作为士兵军官，士气低劣，修为参差不齐，所有一切装备都需要自己就地打造搭起来的草台班子完全不同。
    “散居岛上的民众安置得如何？”王信轻声问道。
    目前虚空岛不接受外来移民，所有民众全部都是士兵军官的家属，他们平时也接受过少许训练，但是修为太差，普遍凝血初期的境界，不到即将彻底战败之前没有上战场的必要。
    “七万两千二百三十四名民众已经全部安置进冰雪宫主殿，采取铁架床，搭建高楼等方法勉强安置，只是很拥挤，环境很恶劣，个人卫生、食物等方面难以保证。”林点点回应。
    “注意疏导一下大家的情绪，比如玩一些线上游戏什么的，多多展开娱乐活动，不要出现什么心理问题，也不用觉得不好意思，我等拼死作战，就是为了家人能过上幸福的生活。”
    “嗯，知道了。”
    ……
    巨蟒战舰前，一席红地毯从扶梯向下蔓延，犹如铺开的鲜花与血腥之路。
    铁甲士兵肃然侍立两侧，头颅高昂，眼神锐利，身姿板正，一身气息凝然，许多人竟然是真气境武者，真气境的士兵。
    身穿绿色铠甲，身姿妖娆的全防御秀英缓步走下，沉重恐怖的气息向四方扩散，即使是虚空领主规则都无法抑制。
    在她身边，满脸忐忑的皇室秀玉郡主亦步亦趋地跟随，生怕慢了一步就被岛上的逆贼所害，身侧是大鸟家族的大鸟元戈，身材纤细，容貌俊美，一身气息锋锐而轻灵，不输全防御秀英多少。
    在三人身后，相隔起码十米，这才是吃葡家的吃葡万，林州府周家等侯爵、伯爵此次的领军人物，足足有数十位，全都是帝国的尊贵人物。
    走在首位的，竟然是满脸冰寒的林州伯周雄。
    一族之主竟然亲至险地，修为、年龄、爵位都是公爵之下顶尖，就算是领兵的侯爵嫡子也要礼数周全的称他一声周世叔，不敢逾越。
    “这件事，早了一些。”百无聊赖地看着远处麦田绿浪，大鸟元戈忽然道。
    “什么早了？”秀玉郡主愣了一下，呆萌可爱。
    “的确是早了，区区平民起义，至少要再过一千年后，我们彻底腐朽，自身后继无人时才应该出现成气候的。”
    全防御秀英低语，表情冷漠：“开国先祖早已预料到后事，高阶武道传承只局限于家族嫡系血脉，不吸收外界天才血脉，迟早要衰落下去。”
    “为此，全防御家族建立了神女峰，希望在不影响家族血脉的情况下尽可能的吸收外界天才。
    只是，前三百年还好，随着一代先祖的死亡，贵族的妻子也只会是贵族，这条路也就断绝了。”
    “平民天才的女子，以及我全防御家所需要的天才男子，最多只能成为妾室和没有爵位族人的正妻，他和他的子嗣同样无法得到高阶武道传承。”
    “呵呵，同样如此。”
    大鸟元戈轻笑道：“我族一代先祖曾定下族制，不分嫡脉支系，后代之人武道资质、武道成就最高者继承爵位，鼓励族人培养、生育天才族人。”
    “毕竟，无论是谁继承爵位，都是先祖的血脉。”
    “不过，这一切被二代族长所终结，恢复了嫡长子制度，这没什么不好的，如果不是如此，我可能难以出头。”
    秀玉郡主想起皇室典籍室里的记载，慢慢懂了，忧虑道：“那以后怎么办？千年后我们的家族就要灭亡吗？”
    言语之间，对现在，对脚下的虚空并不如何在意，只是伤亡多少的问题。
    “不能怎么办，秀玉妹妹。”大鸟元戈洒然一笑：“千年后的事情与我们何干？过好今宵就可以了。”
    “怎么办？唯有恢复祖制，正本清源而已。”
    全防御秀英却不像她一样随意，郑重道：“等我掌权，定当恢复祖制，以让我全防御家族永世不绝，万古长存！”
    周围两人一惊。
    她虽然是嫡系，当代全防御家族公爵之女，修为也是全防御家年轻一代最强，但她只是第三女，并不是第一序列继承人。
    族长和公爵之位与她无关。
    随着制度越发成熟，家族封地代代分封，家族封地所剩无几，等新的公爵继位后她甚至只有一个骑士庄园傍身，死后还要被收回。
    “哈哈，不说这些，这贼首王信据城而守，还是有些麻烦……”
    大鸟元戈笑着岔开话题，不欲多谈这方面的事情。
    他也是第三子，优秀的第三子。
    ……
    天边，渐渐出现铁甲兵戈洪流，开始时只是一小团黑点，渐渐流淌，迅速变成汹涌的波浪淹没城外的空地，宽阔的麦田被踩踏成坚硬的平地。
    呜呜……
    只修整了一天的时间，世家联军吹响了攻城的号角，一只只外披铁甲的龟壳工程车缓缓靠近，结构简单粗暴，全凭武者的大力驱动。
    崩！
    卫如钟缓缓拉开手中特制的大弓，真气注入，一抹寒白的箭光滑过天际，将最前方的铁甲攻城车射出一个大洞，内里的三四名炼肉境武者当场阵亡，来不及闪躲。
    但只是停滞了不到二十秒的时间，这座缺了一个口子的铁甲龟壳攻城车再次动起来。
    卫如钟叹了一口气，挥手：“射！”
    足足有一百名炼骨境武者在他一声令下放开拉满的弓弦，百枚炼骨级别的箭矢二十五只为一组射向一只龟壳攻城车。
    轰！
    没有意外，二十五名炼骨境武者全力出手，就算是外贴铁甲的龟壳攻城车也要破碎，内里藏身的士卒和攻城车一起变成带血的碎块向四方溅射。
    同一时间，城墙下方不知何时摸到射程内的大量炼骨境武者和射声弓箭手向城墙上射出自己的箭矢。
    一时间，万矢齐发，遮天蔽日。
    在海域不远处，三艘海兽巨舰出现，崩崩的声音炸响，一枚枚巨石以远远超过普通投石机的射程和精准度向这边砸落，几乎和箭雨是同一时间，配合得亲密无间。

 第119章武道科技

    箭如雨下，石如山崩，精准覆盖城墙上的一片空间，屋舍被砸烂，护城河溅起巨大的水花。
    “隐蔽！”
    “快躲，快！”
    军官们亡魂大冒，声嘶力竭地大吼，躲入事先准备好的工事中。
    无法反击，不要再谈什么反击，此刻能活命就是最好的，明明对面是攻城，占据了地利的是自己，可好像全无用处。
    轰！
    巨石不断砸下，如果砸中墙壁则打碎一片砖土，如果落到头上就是瞬间四五人死亡，身体残渣都不剩。
    短短时间，伤亡人数就迅速攀升，突破上百，这还是有城墙工事的情况下！
    如果是在野外，列阵而战，以对方投石机的精准度恐怕会直接伤亡数千人，不需要冲锋就能让敌人崩溃。
    明明都是投石机，两者却出现了巨大的代差，射程、精准度、威力完全不是同一个水平。
    耗费大量金钱和人力，精心准备许久的数百架投石机群在一个照面就被摧毁。
    城墙上，烟尘弥漫，巨石和箭雨不断落下，遮蔽了城头，已经看不到一丝人影，一丝生机。
    如果不是有宽达十五米的护城河遮蔽，现在敌人已经杀上城头。
    军心震动，大部分士兵和军官心中惶惶不安，又想起了贵族的恐怖，绝望滋生。
    “武道科技代差。”
    站在一处城墙角落，满是烟尘的王信随手斩碎一块砸落的巨石，脸色难看：“这些投石机，必然是用了超凡材料，精准度等指标远远超出投石机的范畴。”
    “不过，我们无路可退，只有死战而已！”
    这些话向全军传播。
    “自最初岛以来，我们每日都在战斗，每一次战斗都是全力以赴，不胜则死，又有何惧？以前不难吗？我们都胜利了，过来了！”
    “今天，也是一样！”
    声音在已经看不到人影的城墙上回荡，传入卷缩在坑道里的士兵耳中，熟悉的声音让他们心中的惊恐慢慢缓解。
    紧接而来的是队长中队长的命令和安抚，让四望都是烟尘，仿佛自己已经被包围，陷入深渊的他们渐渐安定。
    士兵们并不惧怕战争和伤亡！
    他们自腥风血雨中走来，有搏命的勇气，有团结的力量，只是一时被前所未见的恐怖攻势所恐吓而已。
    巨石轰击足足持续了半个小时才缓缓停了下来，在城墙上下留下了大量碎石，城墙所有的表层建筑全部被夷为平地。
    “报告全防御秀英元帅阁下，第一轮炮击结束，第二次炮击最短准备时间是十二个小时。”光屏展开，一位身材纤细的沉稳中年人肃穆道。
    胸前，是大鸟公爵家族的神鸟腾空徽记。
    “辛苦了，大鸟谷军主。”全防御秀英微微颔首。
    伤亡报告也很快出来，由各家潜伏、收买的间谍提供。
    “伤亡不明，数百人最多不超过一千人，军心士气并未出现崩塌式下跌。”
    大鸟元戈看着手中的一行情报，皱了皱眉头：“看来的确不是一般的乌合之众。”
    根据以往的经验，突袭之下，哪怕是真武剑派的人也会出现巨大伤亡，最后只能依靠强者优势救场。
    即使是攻击一个侯爵的老巢，一波攻势下来也能摧毁大半。
    “我早就说过起码要攻破城墙，杀入核心，取得贼首头颅才能终结叛乱。”全防御秀英不在意道。
    在这段持续的炮击当中，无数铁甲龟壳攻城车没有受到任何阻碍的来到护城河旁，将土石一辆又一辆地倾倒入河中。
    在数万武者的合力之下十五米宽的护城河竟然被填满部分，许多地方的河面已经冒出了土块。
    “出！射击！”
    城墙上烟尘还未彻底消散，突然冒出一枚枚箭矢，精准地射向正在倾倒土石的贵族联军士卒，造成大量死伤。
    这其中，就显示出了许多差别。
    胸前有巨盾徽章、神鸟徽章的士卒反应极快，几乎是箭矢才在半空就本能地举起盾牌，四周袍泽以军官为中心聚拢，形成一个铁球防御，箭矢只能在盾牌上叮叮作响。
    剩下的，除了少量侯爵、伯爵家族的士卒之外，虽然也是炼肉境的修为，但是反应、配合却差了那么一大截，箭雨袭来，除了反应最快的纷纷被射杀。
    “集中。”
    武思思在系统频道上低喝。
    瞬间，数量已经达到三千的射声弓箭手百人为一组，齐齐对准了一个目标，百矢齐发，训练有素的攻城小队反而成了一个靶子，十余人连带他们的铁盾阵被轰爆，血肉四洒。
    推动铁甲龟壳攻城车进攻的贵族联军前线一空，士卒惊惧，但凡敢露头，走出攻城车的人会在极短时间内死亡，
    铁甲龟壳内也不多么安全，只要出现炼骨境武者齐射就会被轰爆。
    不过，这种压制只持续了不到十秒的时间，城下弓弦崩崩作响。
    “撤！”
    “快走！”
    武思思等人面色大变，疯狂逃亡，惊惧不已。
    漫天的箭雨从城墙下射来，炼肉境级别的射声弓手也就罢了，箭矢只在城头上叮当作响，无法穿透多少。
    炼骨境武者的箭矢也是如此，城墙射击孔墙壁经过特别加固，厚度足足有三米，纯砖石，炼骨境武者就算是比炼肉境武者强很多也休想像往常一样一箭射爆。
    但后天真气武者不一样！
    一百多枚夹杂各色流光的箭矢向城墙上袭来，美奂美轮，犹如流星雨降临，精准而优雅，引得不少女性贵族武者注目，眼睛放光。
    箭矢之下的武思思等人遍体生寒。
    “逃！快逃！”
    轰！
    轰轰！
    犹如重炮集群精准轰击，城墙上不断爆发剧烈的震鸣声，三米厚的砖墙直接炸开，一段城墙被轰塌，数百名士兵死伤。
    仅仅一轮齐射而已！
    投石机辛苦轰炸半个小时，耗费无数人力物力才得到的战果，少数高阶武者一击就能做到。
    没有人意外。
    这是武者的世界，高阶武者就是最强大的力量。
    王信也向城下射出了一枚箭矢，但是无用，穿过数百米的距离，他的箭矢又没有追踪拐弯的能力，被一名最普通不过的真气境武者轻易躲避。
    除非，集群射击。
    “所有弓箭手，放弃干扰。”王信握紧了手中的透明冰剑，语气不甘。
    武道科技，强者，训练，战争经验，所有方面全部落后，甚至连干扰敌人攻城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手填平护城河。

 第120章入水

    贵族联军的攻城部队再也没有了任何干扰，明明是在进攻重兵把守的坚城，却仿佛在做最普通的土方工作。
    甚至，还有许多士卒故意抛弃了厚重的龟壳攻城车，全无防护地运送土石。
    城墙上没有再对他们的挑衅做出回应。
    许多凝重以待的真气境武者面露失望之色，放下手中拉到半满的弓箭。
    所有的抵抗、干扰，全部消失不见，在贵族联军全方位的优势下不得不收缩，除此之外别无他法，只能徒增伤亡。
    在这种情况下，翻涌的护城河，水面下依然按照原定计划忙碌，搬开巨石土块，疏通河道的鱼人部落显得格外惹眼。
    鱼人部落鱼人虽然大多是凝血炼肉境，炼骨境武者都极少，更不用说真气境武者，一个都没有。
    但是他们的数量不可小觑，足足数万人，鱼人一向身高体壮，数万人齐齐发力，在十五米宽、九米深，十余公里的河道里不断穿梭，将一块块土石运送到海边。
    甚至他们还有特制的工具，一辆辆由轻质木材打造，在水中潜伏的大车，由鱼人拖拉，效率极高。
    虽然比不上水面的十万大军，但是额外再拖延十几天不成问题。
    “区区一些土著部落鱼人，还真当水里就是自己就无敌了。”大军中央坐镇的全防御秀英轻蔑一笑。
    帝国在南海立国已经八百余年，水战对任何一个正规军士兵来说都是呼吸一般平常。
    “秀敦妹妹。”全防御秀英淡淡道。
    全防御秀敦抱拳，恭敬道：“元帅，属下在。”
    即使她是先天巅峰强者，一方主管，在这位家族长辈面前也不敢丝毫懈怠，稍有逾越。
    虽然对方的年龄比她还要小一些，可人家是来自主脉，修为又高，她没有任何不服气的地方。
    “带你部人马，半个小时内清除所有鱼人，让它们永远无法再靠近这里。”
    “是，元帅！”
    全防御秀敦领命而出。
    咚！
    如同插天巨峰衍生分裂一般，五百名气息浑然一体的土黄盾卫从主体军阵中脱离而出，虽然相对较小，但依然带有相似的坚不可摧气息。
    修为最低的，都是炼肉境巅峰，炼骨境武者超过五十，真气境武者十人。
    不止如此，全营士卒气息相连，一看就知道不知训练了多久，参与过多少战斗，军官、士卒之间都能互相信任，配合默契。
    重山巨盾兵团！
    全防御家扬名天下的精锐兵团，多次围杀王者的部队，这次一共来了十营五千人。
    此军一出，周围大大小小的贵族传来忌惮的目光。
    虚空领主规则下，仅仅是这营五百人就足以将一个伯爵家族灭族，无论何种抵抗都是无用。
    “参见别部大人！”
    此营一出，立刻有悬挂各家旗帜的四营人马从各处赶来，恭敬地跟随侧翼，营正上前见礼，都是普通的真气境武者，由先天强者压制而来的极少。
    他们身后的士卒与全防御家的士卒相差巨大，大多只是炼肉境初中期，炼骨境武者六七人而已，训练、配合、装备等方面同样存在差距。
    就算四营合起来，战斗力恐怕也不如全防御家的一营部队，故而姿态极低。
    “乱石伯刘家，平峰伯张家……你们来了，这都好，接下来就仰仗你等了。”
    全防御秀敦微微点头，这些都是与全防御家亲善的小贵族，关系密切，血脉相连，虽然实力弱了一些，不可为骨架，但都是家族的羽翼。
    “大人言重，属下定誓死效力！”
    几位真气境的营正受宠若惊，一位先天强者如此和颜悦色的时候可不多。
    没有任何来自城墙上的干扰，但全防御秀敦统帅的一部两千五百人还是严格按照攻城阵型前进，盾连盾，枪连枪，尤其是核心重山巨盾一营，别说箭雨偷袭，就算是零星巨石砸落下来恐怕都不能砸破他们的盾阵。
    “杀敌最多者，我愿亲自为他请功。”
    来到护城河前，全防御秀敦亲自统帅一营扑入护城河入海口，另外一营封锁另一处入海口，剩下三营则以伍卒为单位纷纷跳入水中，并不担心身上沉重的盔甲造成阻碍。
    炼肉境武者的力量就足以克服。
    “姐姐！快逃！”
    双戟一直暗暗观察让人这支让人胆寒的攻城部队，此时大惊，在她们靠近来到护城河附近的时候就带领少数亲卫疯狂逃亡，没有丝毫水中主宰种族的尊严。
    如果不是怕被追究，看见她们的一瞬间他早就想跑了。
    “嘶~嘶~”
    “杀！”
    她们姐弟二人能跑，护城河水中，剩下的众多搬运土石和按照预定计划准备偷袭的鱼人却跑不了。
    即使在这种环境中，贵族联军依然能保持一定阵型，左右配合密切，对眼前所见的鱼人进行一场精确的屠杀，鲜血染红了河水，大量带鳞片的残肢断臂上浮。
    屠杀，不是战斗，护城河中虽有数万，但大半都是凝血境，炼肉、炼骨境武者极少，面对贵族联军的部队毫无反抗之力。
    甚至连大军都是多余，十几个真气境武者就足以将这些鱼人杀散。
    初一接触，抵抗些许，鱼人们就在惊恐之下向两个入海口逃亡，虽然打不过，他们的速度还是比是普通士卒要快一些，这是种族天赋。
    但是，最后只是更加绝望，入海口已经被封锁，连一条鱼都不可能游出。
    城墙上，无法反击，时不时透过观察孔还能观察到下方的情况。
    有一些军官面露不忍，更多的是漠然，连他们自己的死伤都接近千人，无力反击，怎么还能顾得上别人？
    更多的人心生惶恐，越发感觉绝望。
    “战机，到了。”
    王信轻声道，声音带着些许杀机：“炼骨境亲卫，随我上，告诉他们这是我们的虚空岛。”
    “大人？您说真的？”
    卫如钟一惊，声音都在发颤。
    对面可是有十万大军，真气境强者众多，炼骨境武者上千人！
    区区几个真气境武者和不到三百炼骨境武者，竟敢去直面这等大军？
    “当然是真的。”
    王信一笑，一跃而下，没入下方的护城河，水花极少，像一条自带粘液的大鱼。
    身后，刚刚晋级炼骨境不到两个月的林点点、马阔等亲卫毫不犹豫地跟随，在护城河上激起一道道水花。
    武思思、卫如钟、吴姹姐妹面色数变，紧随其后。

 第121章护城河

    砰！
    水花不断绽放，渐渐平静。
    水中，环境与陆地不同。
    光线稍显昏暗，一举一动都要承受海水的压力，速度和灵活性，乃至力量都要降低一些，越是低阶武者越是如此。
    “止步！你是什么人？”
    一进入护城河，迎面就撞上了一卒二十人，一名真气境，剩下的全部是炼肉境炼骨武者。
    胸前的徽章角落处饰有土黄小盾，这代表这个家族祖上与全防御有莫大渊源，很可能是血脉族人分封建立的家族。
    此时一照面之下，立刻生出警惕，通过系统自带的语音功能喝问，迅速围拢过来，同时向四周的部队发出警讯。
    一抹寒白的剑光映入他们的眼帘，直至铺满。
    王信淡淡道：“我军优待俘虏。”
    “救……”
    真气境武者眼睛徒然睁大，疯狂挥刀。
    刀刃刚刚抬起，就无力落下。
    二十名士卒喉管处不知何时多了一道冰雪切割的伤口，浑身皮肤青白，坠入水底。
    “杀！”
    马阔低喝，和林点点等炼骨境武者向四周铺开，配合默契无比，迅速斩杀周围的乱石伯爵家部队。
    二百九十四人，全部是天资不俗的炼骨境，至少修习了黄级中品功法，黄级中品武技，修习黄级上品功法和上品武技人也不算太少，更是经历大量血战，能互相信任，武道造诣远超过同阶平民、乃至小贵族武者。
    如此，区区一个乱石伯爵私兵如何能抵抗？
    以比屠杀鱼人更快的效率，只是转眼之间，乱石营这五百人就被杀戮大半，士气崩溃。
    “逃！”
    “留下来就是死！”
    乱石伯爵的私兵素质甚至还不如往昔周成雄的私兵，刚一接触就崩溃，疯狂向岸上逃亡。
    王信只出了一剑就没有出手的机会了，四周早已清空。
    “放了我！我乃乱石府乱石伯爵之子，杀我你们都要诛九族！”
    一名方脸的真气境武者紧握双刀低吼，他原本的境界应该是真气境巅峰，被压低到现在的后天中期，战斗力要强过普通后天中期武者许多。
    只是，当他亲眼看到自己身前五名炼骨境亲卫和十几名炼肉境巅峰亲卫被一斧头劈碎，没有任何还手之力的时候，心中的战意立刻跌落到谷底。
    哪怕面前这个光头壮汉只是真气境初期，还不如他！
    “投降免死。”
    卫如钟面无表情，按照军法要求说了一句，手中的斧头再次劈砍而下，犹如高山崩落，又如羽毛飘飞，举重若轻。
    “狂妄！”
    方脸真气境武者毫不犹豫地放弃了投降的选择。
    双刀旋斩，青光弥漫，犹如孔雀开屏一般将卫如钟笼罩，刀法精妙，且已经修习到了至少大成的地步，并非弱者。
    按照正常发展轨迹，即使先天也不是没有晋级的可能。
    砰！
    刀屏破碎，双刀蹦飞，寒冰巨斧一斧头砸碎青色真气护盾，撞入方脸武者的胸口，血肉横飞，水中出现一个等人大小的空包，又迅速回流，护城河水再度被染红。
    不到十分钟的时间，代表一个伯爵家族小半下层力量的一营就这样被杀散，没有任何伤亡。
    “下一个。”
    王信微微点头，没什么意外。
    “是。”
    近三百人亲卫，炼骨境武者，无论是天赋、功法、武技都没有任何短板，足以在小贵族家中成为一族希望的天才。
    他们像是一条条灵活的鱼儿，沉重的水流没有给他们带来任何阻碍，犹如一道道箭矢射入平峰伯爵的私兵营，掀起腥风血雨。
    第五分钟，平峰营崩溃，向四方逃亡，三人投降。
    第六分钟，平峰伯爵庶子张卫死于武思思枪下，一枪。
    “继续。”
    没有任何停留，除去堵住入海口的两营，最后只剩下成德伯爵家族的一营，由成德伯爵庶子李定统帅，此时听候统帅部命令支援平峰营。
    然而，才刚刚聚集起追杀鱼人的部队，回援之路走到一半，平峰营已经崩溃，营正张卫战死。
    前方，一道道身影电射而来。
    “逃！”
    李定浑身一颤，立刻向岸边逃亡，什么统帅部命令都完全不顾了。
    主帅如此，剩下的士卒军官自然越发胆寒，除了少数亲卫紧随外全都一拥而散，由紧密军阵变成满天星。
    还是没有人主动投降。
    卫如钟、武思思等人统帅部属杀入人群中，取得二百余人的战果，护城河迅速被染红，残肢断臂上浮，水中充满血腥味。
    “上浮，换气。”
    “是，学长。”
    马阔等人在组队频道上大声应答，声音振奋，不复原来的绝望灰暗。
    一颗颗年轻的头颅出现在护城河面上，大口呼吸。
    咻咻咻！
    不到十秒钟的时间，明明是在自家城墙下，自家护城河里，天空却传来一片箭雨的呼啸声，其中夹杂许多星光一样的箭矢，蕴涵真气。
    “下潜。”
    近三百颗头迅速消失不见，箭雨落在河面上，掀起大片的水花。
    一道道游鱼一般的身影向入海口处射去，深潜水底，没有一丝浪花，不知人在何处，何时会出现。
    这给两处入海口的军官和士卒带来极大的恐惧。
    “营正，鱼人上岸逃跑，我等还不快快追杀，免得延误战机！”
    密河伯私兵处，一干卒长满脸惊恐不安地向他们的顶头上司，密河伯庶子贺翰劝说。
    “对，对对！正该如此！”
    贺翰忙不迭地点头，看向最先劝说的一位矮胖卒长：“贺正你说的对，我这就听你的。”
    矮胖卒长面色一白，刚想要辩解，却已经没有人听他的了，蜂拥向岸边游去。
    另一边，全防御秀敦处，军心稍显焦躁，却依然维持秩序，把守入海口，虽然有卒长频频看向自己的主官，却没有一人言语。
    全防御秀敦拨通了统帅部的通讯，将情况汇报过后，面色肃然：“我军上下战意高昂，愿为家族誓死效忠，死战到最后一人！”
    系统面板上的全防御秀英面色不变，淡淡道：“勇气可嘉，不愧是家族的重山巨盾，不过，暂且后退。”
    “是，大帅！”
    全防御秀敦松了一口气，正要下令，面色忽然一变。
    不到百米之外，一道道游鱼般的身影电射而来，迅疾绝伦，速度远远超过普通士卒。

 第122章清扫

    “杀。”
    王信轻轻挥动手中深藏于坚冰剑鞘的长剑。
    “是！”
    身后亲卫一分为三，在卫如钟、武思思和吴姹姐妹地统帅下分为三个箭头，笔直地扑向正在向岸边逃亡的全防御家族重山巨盾部队。
    原地只剩下他自己一人。
    在岸上，大量强者和数支精锐部队迅速来援，视城墙上的守军为无物。
    护城河并不太宽，距离岸边短短十几米的距离而已，在全防御秀敦的催促下近半部队已经成功上岸，最多再过不到半分钟的时间就能全部通过。
    这对于一只重甲部队来说是极速，换普通轻装部队，这点时间还不够整队。
    然而，还不够，对于后天真气武者来说这点距离太短。
    “给我死！”
    卫如钟狂喝，全身真气爆发，犹如一只寒冰巨像在原野驰骋，一头撞入重山巨盾的军阵范围中，寒冰巨斧划过一条雪亮痕迹，将十余人连人带甲劈成两截，鲜血狂涌。
    这不是结束，寒冰巨斧左劈右砍，一招一式之间都是数人死伤。
    “上，杀了他！”
    重山巨盾的士卒配合默契，即使遭受突然袭击也没有慌乱，在十余位炼骨境卒长伍长地带领下迅速占据上中下八个方位，巨盾抵进，长柄斧头挥砍，瞬间形成一个钢铁与利刃的圆球，中心处就是独自一人猛进的光头大汉。
    只此一击，就足以在短时间内击破一位后天真气境武者的护盾，将他砸成肉酱。
    后方急速赶来的第二特战中队士兵不由地担心地看着前方，再次加快了速度，不惜体力气血。
    “开！”
    伴随一声爆喝震动水波，一柄寒冰巨斧从遮蔽得严严实实的大盾长斧中杀出，围拢他的二十余名士卒军官吐血飞退，许多人在手臂和胸口化为齑粉，块块寒冰在水中出现。
    附近正要围拢过来的重山巨盾士卒惊骇地看着毫发无损的光头大汉。
    “是，都给我死！”
    卫如钟咆哮，双目赤红，杀到性起，主动向人群中杀去，一斧头之下必定是数条人命，炼肉境炼骨境根本没有什么区别，摆开军阵也是一样。
    “贱民！停下！”
    三名全防御家的真气境武者终于赶过来，不是他们畏战，而是对方太快太凶猛，不到十秒的时间而已，就已经杀伤数十人。
    “死！”
    回应他们的是一柄当空砸下的寒冰巨斧，浓郁的寒白光芒攀附其上，虽然只是后天初期，但无论是质还是量都远远超出他们三人。
    三名真气境武者心中警兆泛起，却也不惧。
    一人持巨盾正面撞上，左右两人犹如生出两翼一般迅猛杀出，三人宛如一人，土黄光芒笼罩，兼具厚重与凌厉两种韵味，放在外界足以在一众散修武者中称雄。
    在他们三人附近，更有大量的士卒军官在飞快合拢。
    轰！
    寒冰巨斧和土黄大盾相撞，僵持只持续了一瞬间，土黄光芒就破碎成万千碎片，巨盾武者身体像是麻布袋一样的抛飞，体表没有伤势，但是体内脏器已经被一股沛然巨力震碎，口鼻之间大股鲜血流下。
    寒冰巨斧速度稍有停滞，但还是向左一摆，正面砸入左侧刀翼之中，没有什么繁复好看的技巧，只是一股无法想象的天生神力。
    “不！”
    在相刀斧相接触的一瞬间，左侧刀翼武者撕心裂肺的大吼，遭受到人间最残酷的刑罚。
    长刀被蹦飞，握刀的双手寸寸断裂，巨斧上携带的巨力却没有消散，伴随折断的双手砸入他的胸膛，将他整个人砸成一团肉酱！
    叮！
    右侧，另一名刀翼武者精准地斩在了光头大汉的脖颈处，却没有露出任何喜色，满脸骇然。
    就像是斩在千年寒铁之上，蕴涵他一身真气的刀刃仿佛变成木刀，失去了全部的锋锐。
    “太弱了！”
    卫如钟低吼，转身一斧头劈下，寒冰真气闪耀，竟连真气都不损耗多少。
    持刀武者满脸恐惧，想逃，却发现寒冰巨斧看着沉重，却瞬息而至，只能拼命地向上劈开，希翼借力拉开与这个恐怖大汉的距离。
    砰!
    这是徒劳的，两者相差太大，只是多了一团碎肉，将卫如钟身上洒满血肉，随着水流冲刷荡开一些，整个看起来就像是来自地狱的屠夫。
    四周围拢过来的重山巨盾士卒心中大寒，不敢再上前，哪怕他们接受过多么严格的训练，又有着怎样辉煌的战绩。
    卫如钟也没理会这些小卒，透过层层海水，凝视护城河边缘的一人，眼中血腥之色泛起。
    全防御秀敦心中一寒。
    几乎同时，浓浓的耻辱和愤怒在心中升起，区区一个贱民，区区一个后天初期武者，竟敢如此挑衅她。
    “杀！”
    紧随卫如钟身后，炼骨亲卫群终于赶到，杀入重山巨盾营中部，配合武思思、吴姹姐妹统帅的亲卫将此营截断，大半留在河中。
    三个人，各自统帅亲卫杀入人群。
    不仅是全员炼骨，修为、修炼的武技、对武道的理解超越了这只重山巨盾营，就连配合也远远超出。
    因为他们是天才，数万少年青年中选拔而来的天才，经历血战，而且得到足够的养分浇灌，未来成就先天是大概率的事情。
    这些绝大部分一辈子注定停留在原有境界的士卒远远不能和他们比较。
    士卒只是士卒，而他们如果能一直活下来，将会是未来支撑世界的强者。
    “杀！”
    “降者不杀，优待俘虏！”
    一边倒的战斗，一个照面之下重山巨盾营死伤惨重，偶然一二真气境武者造成了一些干扰，拖延些许时间，不用武思思几人出手，亲卫联手就能将其无伤斩杀。
    全防御秀敦只是看了一眼就浑身僵硬，绝了回援固守，等待援兵的想法，迅速跳上岸。
    如果她被包围，只会很快死去，连拖延一点时间都做不到。
    五分钟，战斗结束。
    “斩杀敌重山巨盾三百二十七人，都是顽抗，投降十二人。”林点点衣衫被红色的海水浸透，来到王信身边低声汇报。
    这支部队的顽强程度让她吃惊，在绝对劣势的情况下，几乎做到了死战到最后一人。
    就算被俘的十二人也是被围之后无奈投降，能跑的都跑了。
    “优待俘虏即可。”
    王信笑了笑，淡淡道：“毕竟是全防御家族养了八百年的私兵，在局部战斗中有些愚忠是很正常的。”

 第123章精锐

    岸上。
    全防御秀敦浑身湿漉漉的，海水滴答滴答地流淌而下，周围是一圈百余位脸色惨白，身形狼狈的重山巨盾士卒，不复原本天下精锐的意气风发模样。
    “秀敦，你怎么样？”大鸟席关切地问道。
    他是大鸟家族的先天强者，与全防御秀敦私交一向很好。
    “没事，只是我麾下这些袍泽……是我无能。”全防御秀敦牙关紧咬，这是她的耻辱，必须要用血来洗刷。
    不少真气境武者乃至先天强者在这里聚集，他们的目光微冷。
    平峰伯、乱石伯的一营私兵全军覆没，而全防御家的人却能撤出小半，这实在是让人不得不多想其中的因果。
    不过，没有人敢说出口。
    渐渐，强者汇聚，这里聚集了大量的真气境武者和炼骨境武者，简直将不远处的城墙变成了郊游的背景板，丝毫都不在意。
    随着全防御秀英、大鸟元戈和秀玉郡主的到来，在场地的议论声渐渐停止，寂静无声，所有的目光都汇聚在主帅身上。
    “随我下河。”大鸟元戈冰冷道：“他竟然敢出城独自作战，正是天赐良机，只要将其擒杀，战争就会迅速结束，我们也可以将兵力重新调回边境虚空岛。”
    虚空岛是大雍帝国的根基，时时刻刻面临外敌巨大的压力，将兵力抽调往他处是冒了巨大风险的。
    秀玉郡主没说什么，皇室这次没有出多少力，她更多的只是来做一个吉祥物。
    全防御秀英欲言又止。
    虽然有绝对信心，但她不想在水底这种不利于大兵团行动的环境里和一个虚空领主作战。
    不过，大鸟元戈说得同样有道理，尽快解决战斗，将聚拢而来的兵力重新放回虚空岛也是十分有必要的，家族已经多次催促。
    有越来越多的情报显示，大陆方向的宗门势力有异动，正在调集兵力，图谋什么。
    这种国级战场可不像是这里的小打小闹，动辄王者出征，决定数州局势，国家兴衰，势力更替。
    “下河。”
    她还在犹豫，大鸟元戈却不再等待了，直接下令，自信自己兵强马壮，即使有什么陷阱也能直接踏破。
    “是！”
    大鸟家族乃是公爵家族，影响力巨大，此时正式下令，至少有三万人马，七十余名真气境武者响应，犹如一道道铁流一般扑向不过十五米宽的护城河。
    投鞭断流，此时不是虚言，而是切切实实要发生的事情。
    全防御秀英无奈，也不得不率领精锐跟随。
    “真是人多啊。”
    从水底里王信等人的角度看，一个个披甲士卒踏入河中，遍布每一处河道，乌泱泱地犹如乌云一般，看不到人潮的边界，冲天的杀气浸入每一滴水里。
    “走。”
    王信头也不回，和三百炼骨亲卫消失在入海口。
    数万人，全都是不弱的武者，就算他们三百人耗尽真气气血也不可能打得过。
    数万人马将不过十五米宽，十几公里长的河道从头到尾扫了一遍，连一条鱼都没有放过，没有任何发现。
    “跑了？”大鸟元戈脸色难看。
    全防御秀英摇了摇头：“他不是傻子，不会以小部队正面对抗大军，还是按照原地计划吧，至少不会出错。”
    “不，他跑不了！”大鸟元戈冷笑道：“区区护城河，又失去了全部精锐，只剩下一群杂兵，正是攻城的大好时机啊。”
    全防御秀英眼前一亮。
    身为武者，她们再也明白不过高阶精锐武者对于军队的作用。
    可以说，什么城墙、护城河、投石，这些加起来都没有高阶武者的威慑力大，一只军队如果失去了高阶武者，完全就是待宰羔羊。
    “啊！”
    “敌袭！”
    远处传来的水花打断了她们二人的商谈。
    水底，入海口。
    王信亲率部署杀入人群中，冰雪剑光游走，一位位士卒军官无声地倒下，什么重山巨盾、什么丛林天翼都是一触即溃，被迅速消灭。
    “贼首王信！”
    “贼首在这里！”
    一名军官在临死前传出的话语让周围真气境武者身体一震，不约而同地放缓了前去包围的脚步。
    虚空领主！
    同阶无敌！
    这是经过无数年检验的真理，即使同为真气境，甚至先天境压制而来，没有任何人有信心直面一位虚空领主。
    这让王信部的杀戮格外顺利，短短不到半分钟的时间已经杀伤数百人，还在迅速扩大。
    不过这不意味着恐惧，对虚空领主毫无办法。
    终于，经过不到一分钟的统帅部调配，集中兵力，汇聚各家援兵，囊括附近四十余名真气境武者，炼骨境武者四百余名的精锐部队出现，由林州伯爵家族的罡气境武者周雄指挥，数万兵力随之机动。
    “退！”
    王信面色一变。
    四周兵潮汹涌，如果真的陷入其中，就算他有通天之能也要被活活耗死。
    近三百亲卫立刻响应，且战且退，没有任何滞涩，外围的贵族联军部队也没能给他们提供任何干扰。
    不过，没有一直退，而是始终处在企图包围他们的贵族联军边缘游弋，不时突入阵中撕咬一口。
    迄今为止，自出城以来，这支亲卫部队已经造成了贵族联军接近两千人的伤亡。
    这些都是在最近半个小时内造成的战果，伤亡接近这只十万大军的百分之二，部分外围贵族联军部队的士气大幅度跌落。
    绝不是可以弃之不顾蚊虫叮咬。
    放任不管，这只精锐部队能在十几天的时间里将全部军队蚕食!
    不过，这种战术在对战大陆宗门和海中异族之时很常见，并不会让众多军官有什么意外。
    “伯爵大人？”
    全防御秀敦稍有意外地看着缓步进军，却始终没有突出士卒包围圈的周雄，极其意外。
    据他所知，这位伯爵的耗尽心血培养，期望复兴家族的嫡子就死在王信手中，就连脚下的虚空岛都是夺自那位伯爵继承人。
    当初周成雄死讯传来的时候，这位伯爵大人还在林州府以及周边府郡闹出了好大的风波，牵连了许多无关紧要的人物，不少人还和其他贵族有少许关系。
    不过，看在他悲痛万分之下也没有计较就是。
    她本以为一见到王信，这位伯爵就会疯狂扑上去，还准备了许多劝谏之言，联络了一些营官。
    “桀桀……”周雄森冷道：“全防御家和大鸟家的精锐兵团什么时候到？”
    “三分钟。”
    “那就随我杀，小女娃，你想要等大部队，可惜，大部队来了这个小畜生不会接触，这是我这个诱饵需要做的事情。”
    言罢，周雄带领周家的二十余名真气境武者和近百名炼骨境武者加快速度，开赴战场。
    周家在帝国伯爵之中是异类，兵强马壮，强者众多，甚至只论实力超过了许多侯爵家族，不然也不会生出让家族更进一步的想法。
    周围各家贵族的真气境武者看了一眼全防御秀敦，见她没有反对，连忙跟上。
    数十名真气境武者和四百余名炼骨境武者组成的军队此时真正一动，煞气冲天，立刻吸引了敌我双方的全部视线。

 第124章杀戮

    亲卫营且战且退，周雄统率的精锐部队追击，不得不脱离大部队，与大部队拉开接数千米的距离。
    “大人，必须要后退了！”
    武思思见到王信眼中逐渐亮起来的战意吓得亡魂直冒：“不止是这数十名真气境武者，还有数万大军，还有全防御家和大鸟家的精锐部队！只要耽误的时间超过三分钟我们就完了，被活活围死！”
    其他亲卫也都紧张地向这里看来。
    她们的预感没有错。
    “可除此之外，别无他法。”王信微微一笑，神色立刻变得肃杀无比：“随我上！后退者死！”
    第一次听闻如此严苛的命令，众人齐声应答，瞬间摒弃了所有杂念，眼睛渐渐泛红。
    “是，学长！”
    这是毫无保留的信任。
    倒退的近三百道年轻的身影身形同时一顿，以超过原先数倍的速度向后游来，杀气纯净而热烈，主动迎向身后四十多名真气境武者和四百多名炼骨境武者，还有百米外的三万大军。
    这种疯狂的杀意让全防御秀敦等贵族强者心中一凛，而后生出惊喜。
    他们笃定，
    虚空岛之乱将要平定，此战功劳最大的勋勇之士即将产生，得到各大家族的厚重赏赐。
    甚至不需要杀死，只要将贼首纠缠数分钟即可。
    “挡我者死！”
    王信第一个突入阵中，剑光一转，寒月降临，冰寒剑气蔓延数米开外，笼罩一名真气境武者和他周围一群人。
    “不……”
    这名周家的真气境武者才刚刚抬起手中的长刀，冰雪剑气便已经降临，没入他的喉咙之中。
    甚至，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身前一空，二十余名炼骨境武者无力的倒下。
    周围所有士卒军官身体一震，惊恐地看着这好似鬼魅的一幕，不相信这是一名真气境武者造成的。
    “杀！”
    “建功立业，就在此时！”
    而后，他们的眼睛迅速充血，盾进枪刺，长刀直劈，一座刀山盾墙向这里砸下，连真气境武者也都奋不顾身。
    贵族强者，也不是没有血勇，能在外敌窥伺之下守住诺大基业，也不缺乏血战的勇气！
    为了此战，诸位尊贵的伯爵、侯爵、公爵拿出了天大的厚赏，更有数个封地男爵、十余个封地骑士之爵赏赐。
    对于这些没有继承权的贵族庶子来说，足以让他们疯狂。
    王信再次挥剑。
    一模一样的冰雪剑气向前横斩，即使是在海中，也有月光投射而下，温度骤降，剑气蜿蜒如蛇，在身前持刀枪的武者喉咙之间游动。
    噗！
    二十余人惨叫着捂住喉咙，但是却无法阻止鲜血疯狂向外涌出，呈现丝线柳絮状的血团犹如雾气，还未弥漫多远，就已经被低温冻结。
    真气境，炼骨境，在此时全无分别，身体护盾一闪即碎，三名真气境武者连调集真气防护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生命流逝。
    “杀！”
    一波又一波真气境贵族强者杀上来，称得上舍生忘死，悍勇无比。
    战果，是零。
    王信一共挥剑了十次，每一次都是全力出手，不留余地，真气损耗超过百分之五十。
    斩杀真气境武者十六人，炼骨境武者二百一十二人。
    血流成河，皮肤惨白的强者尸体堆积海底，水温爆降零度以下。
    整个战场一静。
    所有的贵族强者惊恐地看着不远处微微喘息的持剑少年，所有的勇气热血、对贵族爵位的渴望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浑身冰寒无比。
    “屠夫！”
    所有人心中升起一个念头。
    这不是战斗，只是屠宰，他们冲上前，然后屠夫挥刀，收割生命，如此而已。
    没有什么战斗，没有什么抵抗，不管是真气境武者还是炼骨境武者全都没有什么区别，都是引颈受戮的羔羊。
    这不是在战斗，而是在排队送死！
    “万胜！必胜！”
    “杀！”
    与之相对的，亲卫营通讯频道内所有人都在狂吼，表达心中的惊喜，士气徒然炙热。
    卫如钟全身寒白真气旺盛如火，犹如一头冰原巨像撞入人群中，一斧头横斩，劈杀十余名炼骨境武者，一名真气境武者当场被斩断成两截，两名真气境武者吐血爆退。
    身后马阔等炼骨境亲卫队官紧随其后，刀光明亮，剑光犀利，同阶炼骨境武者根本不是他们的一合之敌，迅速被斩杀。
    就算是有真气境武者杀来，这些亲卫队官也能支撑不短的时间，不是全无还手之力。
    武思思一杆银凤枪上下翻飞，神鸟翱翔天空，尖喙连环啄击，炼骨境士卒只是眼前一花，喉咙就多出了一个大洞，成片倒下。
    一名真气境武者勉强挥刀格挡，却只听见叮当的一声脆响，胸口已经多了一柄银枪。
    还有吴姹、吴殊姐妹，两口雪色长剑分别从一名真气境武者的眉心、喉咙处拔出，各自向左右格开两名真气境武者的兵刃，主动迎向前方七八名真气境武者杀去……
    太弱了！
    虽然是同阶，同是真气境，同是炼骨境，但是实力完全不同！
    最低黄级中品功法，黄级上品功法也不是极少数，武技同样如此，这些只是作为基础士卒培养的炼骨境武者怎么能和他们比？
    阶级不可逾越！
    越是大贵族，越是注重帝国礼法秩序，平民士卒休想修习中品和以上的功法。
    而且即使他们开放，也很难教会这么多人。
    卫如钟、武思思、吴姹姐妹犹如三柄锋利的匕首杀入贵族联军精锐部队当中，一人独战七八位真气境武者依然游刃有余，大占上风，不需要多久就可以完全消灭敌人。
    王信这里的压力反而小了很多，因为能给他压力的人都死了。
    中心处，只剩下周雄、全防御秀敦、大鸟席等先天乃至罡气境强者压制而成的后天武者，本来是打算作为奇兵，关键时刻一举刺破敌人心脏的后手。
    此时，却一动也不敢动，阵型卷缩成团，看着面前一步步靠近的黑衣少年。
    “周先生，好久不见。”
    王信语气越发柔和，看着人群中双鬓斑白，眼神冷厉的周雄：“您果然是信人，竟然真的在虚空岛出现了。”

 第125章毒蛇

    全防御秀敦等先天强者胆颤心惊地看着走来的少年。
    明明同是后天中期，但是同阶真气境武者在他面前就如同猪狗蝼蚁一般，不是在战斗，只是不断重复上前、送死两件事。
    虚空领主的确是强，但也不应该强到如此地步！
    至少家族内的虚空领主不是如此，随意屠戮同阶武者组成的军队。
    “嘿嘿，自然要来，老夫如果不亲眼剥下你的头皮，将你千刀万剐，怎么会甘心？”周雄冷冷一笑，并不畏惧，但也不主动上前。
    “对了，你的那些亲戚哀嚎惨叫声很好听，尤其是那几个几岁的婴儿死前的哭啼声，很让我怀念啊，不由得期待起你临死前的惨叫声会死多么悦耳。”
    他自认为不是对手，但是对拖延时间有绝对的把握。
    因为他是罡气境巅峰武者！
    早年，他在还是伯爵世子的时候就已天才之名闻名帝国贵族圈子，如果不是家族所限，未必不能更上一步，成就王者。
    这也是他孜孜不倦，寻求家族更进一步的原因。
    只有家族更进一步，王者之路才会出现！
    这可惜，一切都随着周成雄死亡而结束。
    “是吗？”
    王信眼神越发冰冷，真气涌入透明冰剑，明明是白日，明明是海中，一缕肉眼可见的月光垂直落下，融入剑锋中，最终化为一条幽暗的弧线斩向前方三人。
    阴杀！
    剑出，一股凛冬突至的严寒降临，浸入周围武者的身体，让他们的身体冻结，方圆十米范围内出现一缕缕细小的浮冰。
    “不好！”
    全防御秀敦和大鸟席头皮一炸，疯狂催动体内后天中期的真气，甚至没有片刻迟疑，毫不犹豫地燃烧了精血，只为增加哪怕一丝刀锋的速度。
    在那先天巅峰的直觉和经验之中，这一剑会直接将自己斩杀，没有了未来，精血也没有了留存的必要。
    全防御秀敦手中巨盾土黄光芒暴涨，间杂道道血丝，真气强度在这一瞬间超越了普通真气境巅峰武者，道道真气与精血交织，形成一颗坚不可摧的金刚菩提虚影横拦在胸前。
    黄级上品武技，金刚菩提盾！
    另一边，大鸟席也做出了同样的动作，弯刀璀璨，万千银线交织，最后化为一，连空气和水流都被无声无息地切割成两半，久久无法愈合。
    黄级上品武技，银弧斩！
    全部都是圆满级的武技，并且融入了先天巅峰强者的精血和自己对武道的理解，远远强于黄级武技的范畴。
    二人自信，就算是真正的先天武者在前也能一击重伤。
    幽暗剑光无声无息地降临。
    嗤！
    声音很轻微，如利刃划过皮革，菩提巨盾虚影破碎，锋利的银色刀线能切开海水和空气，蜿蜒游动，在这道剑光面前却一僵，暴露出真身，浑身光芒暗淡。
    全防御秀敦和大鸟席只感觉一道大力袭来，自己付出一切凝聚的真气攻击破碎，手臂咔嚓折断，身体向后抛飞。
    不堪一击！
    甚至都无法让幽暗剑光暗淡多少。
    “不……”全防御秀敦绝望大吼。
    击退不是结束，剑光的速度远快于人体抛飞的速度，紧随而上，要没入她的眉心。
    嘶~
    轻微的毒蛇吐信声，一条毒蛇蜿蜒游动，栩栩如生，虽然是后天中期的气息，却让任何先天武者发憷，本能地要迅速远离，不敢靠近分毫。
    此时蓄势许久，抓住时机，盘成圆盘的身体猛然绷直，朝眼前经过消耗地剑光噬咬而下！
    犹如一条真正的毒蛇，甚至比雍燕的土黄巨龙更加灵动，带上了一丝活物的灵韵。
    王信面色一凝。
    又是这种手段，罡气境武者真气被压制，甚至肉体力量和防御力也被压制，但是他们的灵魂依然是罡气境武者的灵魂，操控真气的能力超出所有真气境武者和先天武者的想象。
    数千上万道后天中期的真气，经过复杂重组和重构，聚沙成了塔，发生了质变。
    此人年老体衰，潜力耗尽，不如雍燕天资耀人，王者种子，但却人老成精，对真气操控上反而更胜一筹。
    暗淡些许的剑光与漆黑毒蛇笔直相撞，剑尖正对毒蛇之牙。
    轰！
    耀眼的白光和黑光向周围数十米扩散，海水被排开，形成一个巨大的空包。
    一边是冰雪的白光，大片海水被冻结，水中鱼虾化为冰坨落地；一边是黑光，透明的海水变得腥臭无比，滋滋声作响，鱼虾乌龟等海中活物挣扎片刻之后变成了一滩粘液。
    本就受到重伤的全防御秀敦两人在冲击波下再次大口吐血，气若游丝。
    战场上所有人都向这里看来，悚然而惊。
    这根本与真气级的战斗无关！
    海水倒灌，光芒渐渐消散，让人看到内里的场景。
    王信持透明冰剑立于原地。
    在他对面，周雄后退三步，依靠手中漆黑大枪的力量面前站定，神色中满是不可思议。
    已经经过一层消耗，自己又是蓄势而来，为何还是如此？
    “你在真气操控上的造诣很高，比雍燕强，但实力却不如他。”
    王信淡淡道：“黄级至品功法、武技，代表先天以下人类武道的最高探索成果，你没有。”
    “这是何等的悲哀，你出身伯爵家族能取得如此结果，年轻时的天资定然不逊于雍燕多少，如果不生于这个阶级森严的世界，恐怕早已成王。”
    贵族体系，在成就了周雄这些人的同时，也牢牢地封锁了他们的上限。
    “可笑！贱民的无知臆想！”
    周雄冷冷道：“如果我不是林州伯，和贱民一般终日忙碌于二三两碎银，恐怕连先天都不会成就，又何谈王者？”
    言罢，竟主动攻杀上来，漆黑大枪化为一条条嘶吼的毒蛇吞吐噬咬，从远处看王信整个人已经被一群毒蛇淹没。
    “鬼王阴杀！”
    王信低喝，天空有月光降临，冰雪剑光越发幽暗，分化出一道道剑光精准地将每一条毒蛇斩碎，而后主动攻杀，一剑又一剑将周雄劈得后退不止，两者实力存在差距。
    只是，时间已经不知不觉超过了二十秒。
    数万贵族联军在逼近，在合围，在更远一些的地方，全防御秀英和大鸟元戈统帅各自家族精锐迅速杀来，二人更是一马当先，最多四十几秒就能投入战场。

 第126章太阴玄冰剑意

    漆黑大枪和透明冰剑在短短十秒内对撞数十次，黑白两色光向外溅射，海中忽而出现一片片浮冰，温度骤降，忽而浮冰被腐蚀成黑色脓液，混乱无比。
    两人枪剑相击造成的音波将水中打出一个又一个空包，海水久久都无法愈合倒灌，只见两道身影不断变幻。
    噗！
    周雄猛然倒退，大口吐血，气息萎靡，明明不敌，却狂笑着杀上前：“小畜生，你很强，比一般的虚空领主都要强，但今天却要死！给我儿陪葬！”
    他竟然毫不犹豫地燃烧了精血，战力得到大幅度增幅，几乎已经达到了当日雍燕的水平。
    漆黑大枪与透明冰剑正面相撞，不分胜负，不再后退。
    代价，极为严重。
    无论胜负，他都必然重伤，境界倒退，本来就没有多少晋升王者希望更是彻底断绝，极为疯狂。
    对于一个罡气境巅峰武者来说，这极其少见。
    区区一个儿子而已，死了就死了，家族里不是没有第二、第三顺位继承人，虽然没有老大优秀，但也不是不可以勉强维持家业，何必如此不顾一切。
    “毒龙刺！”
    周雄狂喝，眼睛里的血光几乎透体而出，蕴涵疯狂的杀意。
    道道真气网络在漆黑大枪之间浮现，结构复杂精妙，瞬间形成一个整体，一道道漩涡自枪尖生成，开始裹挟海水旋转，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短短不少到一个呼吸的时间，一道数米宽，十余米长的黑色漩涡在原地生成，漩涡尖端旋转速度达到了一个极致，暗沉漆黑，一柄铁剑不知何时落到这里，瞬间被撕扯成粉末。
    周家秘传之技，毒龙刺！
    放在外界，以此时燃烧精血的状态，可以瞬杀一名罡气境巅峰武者！
    “死！”
    漆黑旋风犹如毒蛇游动，瞬息而至，最尖锐的尖端正是对着王信噬咬而下，不死不休。
    王信表情一变，他感觉到了浓浓的危机。
    此时别无他法，全身真气疯狂灌入透明冰剑之中，身体同时发生大变化，漆黑头发变成冰雪白丝，皮肤变得光滑透明，冰一样，甚至能隐约看到里面的血管和骨骼。
    残缺太阴真体全开！
    海中忽然一亮，不是刺耳的光，是夜晚的月光，柔和，稍微带有冰凉，此时却在白天，铺满了海中。
    一道肉眼可见的璀璨月华自天空降临，涌入透明冰剑之中，让它的速度猛然提升倍许，呼吸之间在身前斩下六剑，剑光幽暗。
    “鬼王阴杀！”
    轰！
    漆黑旋风蓄势许久，狂猛冲杀，与六道剑气僵持片刻之后将其崩碎，剩下的部分旋风将王信狠狠砸飞，后退十余步才止步。
    “学长！”
    马阔等人惊呼，顾不得追杀歼灭残敌，迅速向这里合拢。
    王信慢慢站起身来，眉头微皱。
    额头，一丝小手指大小的伤口浮现，点滴血白二色混杂的鲜血缓缓流出，隐约可见其内毒蛇真气和冰雪月华真气剧烈交锋，半个呼吸后被占据主场之利的冰雪月华真气歼灭。
    不顾后患燃烧精血的周雄太强了，比此前雍燕还要强，完全逆转了被压着打的局面。
    不能转身就逃，将后背暴露在强敌面前是极其危险的，自杀行为。
    全防御秀英和大鸟元戈进入千米之内，最多三十秒就能杀入战场。
    “死！杀！”
    周雄眼睛赤红，越战越勇，道道枪影划过嗤嗤的声音将王信笼罩，不复最初被压着打的时候。
    他仰天长啸，心中战意与恨意越发狂涌，枪势越来越急，似乎并不愿意让王信死在身后赶来的两人手中。
    王信一动不动，冷淡地看着面前疯魔一般的周雄，突然一笑。
    “罢了，隐藏实力也没有什么意思，你也值得。”
    方圆数十米内，无论敌我，心中尽皆一寒，仿佛被一口来自玄冰深渊的冰剑抵住了喉咙，一动也不敢动，神魂、真气近乎凝滞，连动作和思维都慢了不止几拍。
    其他人如此，处于冰雪的中心，承受了九成以上压力周雄心中更是震怖，万蛇噬咬一样的枪影速度渐渐变缓，已经能够通过肉眼看到其轨迹。
    他仿佛看到，一座剑形山峰自月光之上降临，刺入他的神魂之中，庞大的压力和极致的严寒向外扩散，镇压冻结住了他的神魂，让他的真气运转速度都趋于缓慢。
    一股意志让他知晓，此名为……
    太阴玄冰剑意！
    “剑……意？”
    周雄语气干涩，嫉妒如火焰一样的腾生。
    剑意！
    武道意志！
    这是王者存在都羡慕的东西，形成过程玄之又玄，不可捉摸，能拥有者无不视为王者种子。
    而此时，却出现在一名后天武者身上！
    “是啊，所以，死吧。”
    王信轻叹。
    无穷的月光再次降临在透明冰剑上，真气涌入其中，明明一切都和先前的一剑一模一样，但一切都不同了。
    太阴玄冰剑意居中统摄，冰雪月华真气结构瞬间发生质变，就连幽暗剑光都变得幽深了许多。
    更有淡淡的寒雾向四周扩散，从神魂和物质两个层面冰封一切敌人。
    “阴杀！”
    冰雪透明剑光变成了一道光，寒冰色的光，笔直刺向周雄的眉心，没有什么花巧，只是快，并且让自己比别人快。
    “不！我不会死！”
    眼中的冰雪光芒越来越多，眼球都几乎要冻结，周雄预感到了死亡的恐怖，体内精血再次不顾后患的燃烧，大量真气源源不绝地从体内生出，充塞体内。
    皮肤和血肉在膨胀，让他的身体变大二倍有余，以对抗体内越来越冷的严寒和那凝滞一切的精神力量。
    “动啊！”周雄咆哮。
    叮！
    终于，当体内真气膨胀达到一个限度之后，体外的凝滞压力和严寒一轻，漆黑大枪向上猛点，死死地挡在了透明剑尖之前，避免了自己眉心被洞穿。
    “真是雄厚的积累。”
    王信淡淡道，再次挥剑，一模一样的剑光，始终存在的太阴玄冰剑意压制冻结对手。
    叮！
    叮！
    叮！
    第一剑，被挡下，周雄体内狂暴汹涌的真气减少一截。
    第二剑，被挡下，膨胀成一团圆球的身体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第三剑，被挡下，周雄变成一个干枯的瘦子，体内的真气连同精血被抽空，所有的一切都用来抵抗内外的强大压力。
    身体，踉踉跄跄，气息爆降，力量崩塌式下跌。
    第四剑，轻巧地刺入他的眉心，像是刺入豆腐中一样，很轻松，没有坚韧的真气护盾阻隔，冰寒刺骨的冰雪月华剑气涌入头颅内，冰封一切生机。

 第127章游击

    “我……不甘，我林州周氏还未成就辉煌……”
    周雄口吐几个字，血色的眼眸已经被冰雪冻结，遮蔽了一切。
    整个战场一静，所有人都向这边看来。
    “走！”
    “逃，事不可为！”
    溃逃开始发生，不只是普通侯爵伯爵的强者和私兵，就连两大公爵家族的真气境武者和炼骨境武者也都开始逃亡，再也没有了任何战意。
    最先逃亡者，正是全防御秀英和大鸟席两大先天巅峰强者。
    她们二人没有引来王信任何特别注意的目光，因为没有这个价值。
    他只是在微微闭目恢复真气。
    卫如钟、武思思、吴姹姐妹等人聚拢而来，在他身后，眼中满是振奋之色，没有追击眼前的溃敌。
    对方四十余真气境武者、四百多名炼骨境武者的精锐部队杀来，现在还剩下的人数不足四分之一，胆气尽丧，已经构不成威胁。
    前方，数万大军靠近一千米范围内，正在迅速接近。
    全防御秀英、大鸟元戈二人已经靠近一百米范围内，他们统帅的八十余名真气境武者和六百余名炼骨境武者组成的精锐部队距离这里六百余米。
    只要她们二人纠缠住王信和他的亲卫营最多二十秒，大军就能合围。
    事实上，经过大战之后，真气消耗过半的王信部亲卫也没有逃，明晃晃地停留在原地恢复真气，将杀过来，军势滔天的数万贵族联军看成了土鸡瓦狗，不屑一顾。
    这种赤裸裸的轻视，蔑视，让全防御秀英和大鸟元戈眼睛变得血红，杀意暴涨。
    胜利就在眼前。
    只要她们二人独战王信和他的三百亲卫二十秒，不求杀伤，只要拖延等待精锐部队赶到就可，甚至十五秒也勉强可行。
    全防御秀英脚步一顿，稳稳地停留在王信和亲卫营二十米外，仿佛此前的怒火是错觉。
    再看身边，大鸟元戈满脸怒容和杀意，脚步却和她一样没有挪动分毫。
    两人彼此对视一眼，都能看到对方眼中的讥讽，对自己，对对方的讥讽，嘲笑，还有不甘。
    积蓄深厚，罡气境巅峰的周雄短时间内死在这个贱民的手中！
    她们二人是否有独战三百人十五秒而不死的能力？
    这点，两人有自己的想法。
    卫如钟战意高昂地凝视这两位罡气境巅峰的公爵之子，手中大斧上下挥舞，几乎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主动杀上去。
    我乃贱民之子，能不能斩下贵族天骄的头颅？
    极为诡异，作为贵族联军的两大统帅，大鸟元戈和全防御秀英就这样在王信二十米外静静地看着他，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说。
    直到，八十余名真气境武者和六百余名炼骨境武者的精锐部队走进一百五十米。
    “走吧。”
    王信睁开眼睛，轻声一叹，看向二人：“秀英阁下，元戈阁下，如果没有深入敌营，与我正面作战的准备，你们赢不了战争。”
    言罢，转身就走，向茫茫大海深处游动，丝毫不拖泥带水。
    卫如钟等人立刻跟上，不敢久待。
    如果被数万大军围住，不管何种天骄人杰也要被活活耗死，最多杀些士卒，连贵族强者的边都摸不到，他们最擅长这个。
    而普通士卒，他们培养征召出来根本要不了多久的时间，杀之无用。
    很快，这三百人就消失在茫茫深海之中，在精锐部队到来之前。
    “怎么办？”
    大鸟元戈面色阴晴不定，他不得不承认，王信说得有道理，即使是大军征战，也必须有人纠缠住敌方最强者至少数十秒的时间。
    这是常识。
    不然，休想有大军合围强者的时间，只能被人每天零敲碎打地消灭士卒，迟早要崩溃。
    这些，不用谁提醒，他非常清楚。
    只是此人的战力在虚空领主中也算出类拔萃，他没有能缠住他数十秒而不死的绝对把握，加上一人也是一样。
    “三只王者的海中巨兽？”大鸟元戈试探地说道。
    “不行。”
    全防御秀英摇了摇头：“这是家族中王者耗费大心血降服的，不仅寻找起来很艰难，很多海兽宁死也不屈服，全族上下也没有多少，家族长辈不会让它们犯险。”
    “接下来，主要攻击他的士卒。”全防御秀英缓缓道：“从得到的情报上看，他很看中这些士卒，还有那些炼骨境武者，他们跑不了。”
    “等杀光了这些普通士兵，他还是不愿意出现，陷入大军中，他便会成为孤家寡人，到时候就有很多办法了。”
    大鸟元戈思考片刻，点了点头。
    不得已，两人只好亲自把手入海口，防止王信再次突入大军边缘杀伤大量士卒。
    “啊！”
    “敌袭！”
    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修整完毕的王信亲自带队，杀入另一个入海口，道道冰雪剑气纵横战场，无一合之敌，短短时间内造成数百伤亡。
    大量的真气境武者和炼骨境武者聚集在统帅身边，剩下的这些士卒尽管训练有素，但是根本无法抵挡三百亲卫的剑锋。
    短短数分钟的时间，附近数千士卒士气爆跌，已经出现小规模崩溃。
    “回转。”
    站在无数残肢断臂上浮下落，海水泛红的战场，王信忽然道。
    “是！”
    三百亲卫齐声应下，迅速远离，兵刃寒光闪烁，杀穿左翼试图包抄过来，将他们围拢的大军。
    “继续向前。”
    王信和三百亲卫犹如滑不留手的剑鱼一样，在护城河入海口处杀来杀去，一向只在大军边缘冲杀，发现敌人包围就跑，有时还溜上城墙，躲避密集大军之后再次跳入护城河中。
    十五分钟，杀伤上千人，近万士卒惊惧不已，士气跌落谷底，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引发崩溃。
    事实上，如果这支大军没有更上一层的强者现在就已经崩溃了，人数再多一倍也无用。
    这是高阶武者主宰的世界！
    “混账！”
    全防御秀英统帅她的亲卫营赶来，把守入海口，将这种崩溃镇压下去，惊恐的大军人马向这里聚集，心中稍微安定。
    王信默默看着驻扎在原地，不打算再移动的全防御秀英和她身边由四十多名真气境武者、三百余名炼骨境武者组成的亲卫部队。
    只有她一人，大鸟元戈在另一边入海口。
    但是，她和她的亲卫营始终不肯远离大军超过五百米的距离，将谨慎发挥到了极致。

 第128章火

    入海口太小了，只有十五米宽，大军聚集，强者镇压，即使王信部亲卫营多次机动，也没有寻找到任何机会。
    护城河岸上，数万士卒推动大车向河中倾倒土石，一切都有条不紊，没有受到任何干扰。
    最多三天，他们就能将护城河生生填平，鱼人不再起到作用。
    “陆地？”
    王信沉吟，入海口太小了，如果在陆地上，广阔的空间中，或许能寻到机会。
    只是，要面对对方箭矢齐射。
    还剩下的九十余名真气境武者和七百余名炼骨境武者的箭矢齐射。
    只需要一波箭雨，三百亲卫就会死伤大半。
    王信摇了摇头，放弃了这个不靠谱的想法。
    城头上。
    “射！”
    不知何时，躲藏得严严实实的射声弓箭手再次出现，向下方抛射雨滴般的箭雨，给放松了许久的贵族联军以巨大打击，造成数百人死伤。
    城下同时也有箭矢射来，不过都被射击墙所遮挡，没有造成什么死伤。
    没有了真气境武者的威胁，守城大军并不畏惧下方的弓箭手。
    只可惜，这种突袭只有一次，此后，所有的攻城部队都钻入特制的铁甲龟壳攻城车里面，速度慢了一些，但是却极为安全，炼肉境弓箭手没有射穿攻城车的能力。
    唯一的机会，是在对方倾倒土石的时候趁机精准射击，杀伤人员，造成十几二十几人的死伤，无法延缓对方填平护城河的速度。
    “走吧，没有机会了。”
    王信转身，向海中更深处游去，寻机从一处不起眼的地方爬上城墙。
    三天徐徐而过。
    这几天很平静，巨兽舰队没有再抛洒精准的投石，大鸟元戈和全防御秀英亲自坐镇入海口，只有填河部队偶尔出现一些死伤。
    贵族联军被杀散的部队回拢，军心士气渐渐恢复如初。
    城外，波涛席卷的护城河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平整的地面，比精心修建的大路还要平坦宽阔。
    呜呜……
    伴随牛角的悠扬号声，地面数十支千人铁甲部队结成一个个小方块向城墙上推进，数百座高塔形攻城车缓慢移动，数千上万弓箭手引弓待发。
    用一根铁索就足以轻松翻过十二米高城墙的精锐部队暗藏其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发动，瞬间突破守城部队严防死守的防线。
    军阵煞气冲天而起，风云变色。
    百米，五十米……
    潮水一般的铁甲大军涌到城墙附近，高达十二米的城墙雄伟壮阔，此时却似乎变成了海边的沙堡，即将在海浪下破碎。
    “全军，撤，守不住。”
    王信轻叹一声，转身走下城墙，身后众多军官神色复杂，但都依言而行，显然事先有过预案。
    只是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他们寄托厚望的城墙竟然没有发挥出多少作用，连守一段时间的把握都没有。
    两万余大军先于他们这些军官之前撤退，此时城墙上空荡荡的，只余城外士卒的喊杀声，好似一座鬼城。
    咻！咻！……
    刚刚离开城墙没有多久，天空传来一阵刺耳的尖啸声，一个个黑点爬升到最高处，向这里精准落下。
    轰！
    一枚黑色巨石落地，却不是四溅的大块碎石，而是向外喷出橘黄色的火焰，还有大量的黑色油状物。
    这种特殊巨石布满整个天空。
    浓烟滚滚，城墙上瞬间变成了火焰地狱，炙热的火油遍布城墙上的每一处空间，就连坚硬的花岗岩都被烧得噼啪作响。
    城外的攻城部队令行禁止，此时立刻停下攻城的步伐。
    王信回头，悚然而惊。
    如果部队现在还在城头上，至少会有数千人当场阵亡，轻重伤将会是二倍于前者的数量。
    天下坚城虽众，但是能抗住这种精确投石攻击的城墙却没有几座。
    这起码相当于二战级别的火炮集群轰炸！
    区区一座古代城墙如何抵挡？
    卫如钟等人惊恐地看着身后的火城，瞬间感受到了贵族联军底蕴之深厚，在绝大多数情况下可称无敌。
    王信低语：“最后的战场，在冰雪宫，诸位，决定我们生死的时刻来临了。”
    毫无疑问，他不会抛弃大军，将他们当成弃子，唯一的可能只是胜利或者是和士兵们一起面对死亡。
    近千米长的一段城墙此时变成了火炬，那种黑色火油不知是何种成分，极其耐烧，在没有多少助燃物的城墙上燃烧了足足半个小时才渐渐熄灭。
    如此长的时间，就算是真气境武者如果不迅速逃离也要被焚烧成灰烬。
    就连砖石构成的墙体都变成灰白色，许多地方裂开巨大的缝隙。
    “杀！”
    “建功立业，就在此时！”
    最后一缕火苗熄灭，许多地方的砖块还是通红，散发高温的时候，许多营正同时厉声大吼，亲率亲卫杀上城墙。
    咚!咚!
    攻城塔搭上城墙的声音不绝于耳，城下有高手向城头甩动铁链，像是猕猴一样迅捷轻灵，短短时间内爬上城墙，依照作战条例摆开严密阵型。
    许多士卒的手指被烫伤，鞋底滋滋作响，有浓烟冒出，但全都不顾，以气血硬抗。
    不过，意想之中对手疯狂杀上来的场景没有出现。
    城墙上空无一人，只剩下身边身后不断推进的袍泽。
    “逃了？”
    “还是全都被烧死了？”
    许多亲自指挥下属杀上城墙，本以为能迅速夺取大量战功的营正迷茫了。
    尽管如此，各军还是一一按照阵型摆开推进，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就占领了全部的城墙，各家贵族的旗帜招展，已经完全占据城墙各个有利地形。
    再过数分钟，统帅部的各个将官也踏上城墙，为首者正是全防御秀英、大鸟元戈、秀玉郡主三人。
    她们的面色不怎么好看。
    “系统建筑，冰雪宫！”
    全防御秀英冷声道：“他们在那里，像是老鼠一样躲藏在他们最后的鼠穴之中，只要掀开这里，就能将这些老鼠一一烧死。”
    “是！大帅！”
    死伤数千余人并不影响这支十万人的铁甲大军铺开，狂涌前进，沿途荡平一切修建起来的砖石木质建筑，逼近中心处冰雪晶莹的宫殿群。
    温度迅速下跌，从炎炎夏日的三十多度跌到十度以下。

 第129章冰雪之寒

    冰雪宫殿宇前，大军层层叠叠，已经完全封锁，插翅难逃。
    “里面温度很低？”大鸟元戈有些疑惑。
    “不，只是稍微冷些而已。”全防御秀英回忆起情报上的内容：“根据多名线报，就连凝血境，甚至没有修为的老人和小孩都能在内长时间生活，他们的老幼妇孺就在这片宫殿最中心。”
    “此外，这里有促进冰、水属性功法修炼的能力，堪比修炼圣地。”
    她毫不掩饰自己眼中的炙热。
    一旦能得到这座宫殿，家族内年轻一辈的修炼速度定然会上升一个台阶，对最顶级天才也有不小的用处。
    系统极少出产的修炼至宝。
    只可惜，在战前已经商定，这座修炼宫殿将会成为大鸟家、全防御家、皇室三家共管之物，想要独吞不可能。
    “那就不能召唤投石轰炸了，虽然应该是无用。”大鸟元戈若有所思，抽出自己的兵器，一口弓背为刀刃的巨弓朝面前的冰壁一斩。
    青色真气朝弓刃飞快聚集，逐渐化为一道青色的刀气，高度凝集，足以劈开一位先天武者的真气护盾。
    叮！
    刀刃被一股大力弹开，毫发无损。
    “果然，这种高等级的系统建筑王级以下的攻击无法毁伤。”
    大鸟元戈摇了摇头，随意向前挥手：“杀，敌不死尽不封刀，不受降。十万两千人，我要在三个小时后见到他们头颅垒成的京观，用以警醒贱民知晓自己的本分。”
    “是，副元帅！”
    无数精兵悍将齐声高呼，杀气滔天，在各自军官地指挥下从各个方向扑入冰雪宫殿群。
    毕竟是宫殿，不没有城墙，不是军事设施，简直处处是漏洞，无法阻挡分毫。
    铁甲洪流没有任何阻碍地杀入宫殿各处。
    “可惜了，我原本想要留他一命的。”
    全防御秀英目视军队徐徐进发，没有任何一马当先的想法，虽然这能极大地减少伤亡。
    她十分可惜地说道：“他出身贱民，能成为虚空领主，其天资天赋在整个帝国也必定是拔尖的，如果我与他生下孩子，其资质也必定是如此，我甚至愿意让他成为我的正夫。”
    “哦？保下虚空领主性命的天材地宝可是很难得的。”大鸟元戈看了一眼身材婀娜的全防御秀英，心中升起一丝火热：“不如你考虑考虑其他人？”
    全防御家族都是女子掌权，私生活极为混乱，但是全防御秀英好像不是如此，至今未传出什么不好的风闻。
    虽然他不缺女人，但是如此地位，如此姿色，如此天资的女人却从来没有得到过。
    “你？你的天资倒也勉强可以，但是你需要放弃大鸟家族的姓氏。”
    “那算了。”大鸟元戈立刻拒绝。
    ……
    冰雪宫·主殿。
    原本雄伟的宫殿现在搭建了各种各样的床架木框，密密麻麻地挤满了人，到处都有人在说话，空气中满是汗水、尿液、粪便的气息。
    只有一角，稍显安静。
    “贵族联军踏入了六百米内。”林点点提醒。
    “五百米。”
    “四百米，靠近主殿。”
    随着她的话语，卫如钟、武思思等人眼中的喜色越来越浓。
    “竟然没有人泄密！”吴姹惊喜，感叹道：“简直是个奇迹。”
    当日，第一次进入冰雪宫的时候要穿过层层严寒，随行的亲卫二百人，不断有人退出，他们都是知道一些冰雪宫的严寒能力的。
    除此之外，广大的普通士兵并不知晓。
    而今，贵族联军竟然没有任何防护地闯了进来！
    这说明，他们的间谍层次较低，至少没有进入九十四号虚空岛的最核心之中。
    一直在闭目养神的王信睁开双眼，露出一对漆黑的瞳孔：“冰雪，冰雪……开！”
    连绵数里的冰雪宫殿群微微一亮，瞬间发生巨大变化，超出普通人类忍受极限的严寒降临！
    “好冷！”
    宫殿外围，正在徐徐进入的铁甲兵戈洪流微微一滞，周围的温度突然从十摄氏度左右变成零下十几度，许多炼肉境的士卒齐齐打了一个冷颤。
    此时正是炎热的七八月间，大多士卒身上仅仅穿着单衣，外罩铁甲。
    事实上，武者并不惧怕低温天气。
    即使是炼肉境武者也有气血在身，春夏秋冬都是单衣度过，厚厚棉衣那是老幼妇孺的专属，一个成年武者需要穿棉衣才能过冬是要被人耻笑没卵的。
    只是，这种低温不同，炼肉境武者的气血虽然有用，但是却在迅速消耗当中，无法阻止。
    军中起了一些骚乱，不过由于没有接受到新的命令，各级军官犹豫了一下，继续按照命令行军，违抗军令的后果极其严重，不管是何等原因。
    “冷！”
    “救我！营正，救我！”
    “这是什么鬼地方！”
    外围只是一些寒冷，但是在冰雪宫深处，贵族联军的前锋部队进入了恐怖的冰雪地狱。
    零下数十度的低温瞬间降临，带有特殊诡异的力量，炼肉境武者的气血简直像是火炉中的冰块一样被迅速抽离，体温骤降。
    短短数分钟的时间许多炼肉初期的武者全身皮肤变成青白之色，惊恐地四处尖叫，求救，但渐渐的，就无声无息地跌落在地上，身体失去了所有的温度。
    然后是炼肉中期武者，炼肉后期武者……
    极为恐怖，像是瘟疫和剧毒一般，最前方的炼肉境武者在混乱和惊恐中倒下，变成一具具僵硬的尸体。
    当初，早在远远没有达到这个距离的地方，王信的炼肉境亲卫就不得不后退，不敢深入。
    现在他们贸然杀入冰雪宫深处，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气血，我们的气血在飞快消失！”一名炼骨境武者大叫。
    短短数分钟的时间，这支立功心切的先锋军所有的炼肉境士卒全部死亡，甚至炼骨境武者的气息也消耗了小半，无法再坚持太长时间。
    “逃！有剧毒！”
    “这里是死地！”
    炼肉境武者、炼骨境武者，甚至真气境的营官都在疯狂大吼，不顾一切地向外逃离，什么都不顾，什么都不管了，求生本能占据了一切。
    但是，炼肉境的气血太稀少，太脆弱了。
    无声无息，疯狂奔跑的炼肉境士卒普通倒下，像一截没有生命的木桩。
    不是一个两个，也不是十个数十个，而是一片！
    一片数千人的士卒此起彼伏的倒在地上，像是中毒，像是莫名的诅咒，短短时间死得一干二净。
    “毒！有毒！”
    “快走！”
    还存活的炼骨境武者和真气境营官肝胆欲裂，简直被眼前的一幕活活吓疯。

 第130章地狱

    雪崩一样的崩溃铺天盖地地袭来，最先突入冰雪宫的部队都疯了，崩溃了。
    数分钟而已，所有的炼肉境士卒就这样尽数死绝，自己体内的气血和真气迅速被消耗，一点点地逼近死亡，这种恐怖的压力没有人能承受得了。
    如果敌人是人，哪怕强大到无法抵抗的强者，他们也不会如此惊恐。
    但什么也没有见到，天灾一般，身边的袍泽就大面积死亡，谁能继续保持秩序和战意？
    先锋军在短短时间崩溃，甚至仅仅逃出少数强者，并且将这种崩溃像是瘟疫一样扩散到后方的部队，并且还在向更远处疯狂蔓延。
    没有办法不恐惧，体内的气血和真气在严寒下诡异地流逝，这所有人都能感受到了，自然不肯留在原地等死。
    “混账！”
    在严寒出现的一瞬间，全防御秀英和大鸟元戈处于宫殿中部，面色齐齐一变：“这是什么？为什么我的真气在加速流逝？”
    不过她们到没有太过慌乱，因为真气流逝的速度较慢，至少半个小时内无忧。
    几乎是同时，两人对望一眼，想到了什么，都能看到彼此眼中的不安。
    “撤退！快，撤出这个死地！”
    他们能够坚持，但是大量的炼肉境普通士卒根本没有办法坚持，其气血很快就会消耗殆尽！
    越是深入宫殿越是如此！
    但是，已经不用她们命令了，所有的士卒军官在目睹自己前方士卒无声无息地倒下，感受体内气血真气流逝之后都疯狂了，拼命向后逃亡。
    什么阵型、什么秩序、什么先后全都不见了。
    处处失序，处处拥挤，许多地方直接被堵死，更发生严重踩踏事件，进退不得。
    “滚！”
    “卑贱的东西，竟敢当我的路！”
    一名胸前后乱石徽记的真气境贵族武者感受片刻体内流逝了小半，流逝速度还未有丝毫减弱的真气，脸上狠色一闪，毫不犹豫地抽到屠戮挡路的士卒，杀开一条血路向后逃亡。
    这个举动给了许多人灵感。
    “让路！”
    许多真气境武者和炼骨境武者平日里一向看不起低阶武者，不将他们视为和自己同样的人，此时直接辣手屠戮，只为争取一点时间。
    “你敢杀我哥哥！”
    “杀！你要我死你先死！”
    炼肉境的士卒并不缺乏勇气，此时被逼到了死地，也疯了，不是让人肆意屠杀也不会还手的羔羊，直接便返身杀向仇人，各处乱作一团。
    残肢断臂，腥风血雨，又被冻结，短短时间，这里变成了真正的地狱，无数人死亡。
    宫殿中心，王信面露不忍之色。
    “贵族死有余辜，他们却只是被蛊惑的士兵，不该如此，又不能不如此，罪在我。”
    片刻，面上再次恢复冷漠。
    “出，杀！”
    “是，大人！”
    两万余士兵齐声应喝，一道道军阵严整，士气旺盛的兵戈洪流从拥挤不堪的宫殿向外杀出。
    沿途混乱的散兵游勇迅速被淹没，没有造成任何抵抗。
    “投降不杀，优待俘虏！”
    执行既定的俘虏政策，和以往不同的是，几乎是口号一喊出就立刻有人投降，乌泱泱跪倒一大片，甚至有一些来不及逃走的真气境武者。
    一道道白光飞出，没入这些放下武器跪地投降的武者身体里，冰雪的严寒立刻消失不见。
    此后就是追杀，一直追杀，所有的贵族联军士卒军官都在逃亡，甚至全防御家和大鸟家的人跑得最快，簇拥着他们的统帅。
    跑得慢的，真气和气血消耗剧烈的，几乎是瞬间投降，唯恐对方不接受，自己当场死伤。
    这场追逃一直到冰雪宫之外为止。
    大量的溃兵逃出冰雪宫，几乎要喜极而泣，没有停，继续逃，想要最大限度地远离这片恐怖的宫殿，甚至不惜冲击军阵。
    “散到两侧！冲阵者死！”
    尚未进入冰雪宫的部队在命令之下依然维持秩序，有五万余人，此时冰冷喝道。
    没有人理会，士卒们经历了一场地狱，精神几乎要崩溃，早已失去理智。
    “杀！”
    列阵的军官和士卒没有任何迟疑，挥刀便砍，没有任何手软。
    雪亮的刀光混合血水和残肢断臂绽放，一排又一排士卒死亡，浓浓的血腥味充塞鼻尖，终于从惊恐当中苏醒，慌忙向两侧散去。
    全防御秀英和大鸟元戈带领部分亲卫匆匆逃出冰雪宫，顾不得清点死去和投降几万人，逃出崩溃了几万人，死死地盯着冰雪宫殿门口。
    没有多久，一个个铁甲士兵出现，列出整齐而密集的军阵，笔直向门口严阵以待的贵族联军杀去。
    “射！”
    随着两边指挥官同时高喊，密集如飞蝗的箭矢从两边同时腾空而起，飞向天空。
    两方的箭矢在天空相撞，许多箭矢互相对撞，同时落地，但是更多的箭矢再次分开，精准地落到两方军队的头顶上。
    叮叮叮！
    伤亡都不大，两方的军阵密集，训练有素，几乎在箭矢射出一瞬间全军就已经完成举盾动作，一道道铁壁覆盖头顶，密集的箭矢无功而返，只有少数倒霉蛋受伤。
    王信等军官没有丝毫放松，都死死地盯着天空。
    咻！咻！
    格外尖利的破空声，七十余道流星般的箭矢腾空而起，携带各色毁灭性的真气向地面落下。
    “还有七十余真气境武者！”卫如钟面色一变。
    真气境武者的速度无须置疑，无论是攻击速度还是逃跑速度，想要抓住他们极难。
    王信拉开手中的大弓，冰寒剑气闪耀，化为一道白色的流星飞向天空。
    轰！
    在进入敌方流星群的一瞬间轰然引爆，冰雪剑气四溅，泯灭二十余枚真气级箭矢。
    身边，卫如钟等人也都同时出手，四道真气级箭矢飞上天空，引爆二十余枚箭矢。
    剩下的，却无能为力，二十余枚箭矢落地，轰隆的爆炸声不绝于耳，近三百士兵的血肉和他们的衣甲同时破碎，无法抵抗分毫。
    “杀！”
    王信冰剑向前直指，两万余部队向前推进，推进，正面迎战五万贵族联军。
    而他自己，则统帅亲卫向此前探测出的敌方真气境武者集群所在之地移动，欲要杀入核心，一击毙敌。

 第131章从未变化

    “杀！为了我们的家人和武道！”
    “建功立业，就在此时！”
    两方大军，一方两万余，一方五万余就这样咆哮着发起了冲锋，竟全都互不相让，全无惧色，战意高昂。
    王信部不用说，一路行来，经历多次血战，屡次以少胜多，以弱胜强，早已成为习惯。
    此外，为自己和武道而战不是一句空泛的口号，而是切切实实，无可置疑的现实，基础士气天然就高于帝国所有军队，只要内部不发生变色，大量死伤也不会改变。
    而贵族联军陷入冰雪宫的军队死亡的就有万余人，剩下三万余人经历寒冰地狱的恐怖，气血大虚，士气和精神同时崩溃，不修整个把月休想恢复战斗力，此时更是指望不上。
    而剩下的五万余大军竟然还能保持高昂士气，精准执行主帅命令，甚至还发起反冲锋，这点尤其引人瞩目。
    或许跟贵族联军由大小贵族组成，本身就是一个个互相联系本不怎么紧密的独立小团体有关，但是贵族养兵数百年塑造的部队忠诚度无法置疑，只要不遭受绝境，极难崩溃。
    轰！
    没有什么花巧，两股钢铁洪流正面相撞。
    一方数十面旌旗林立，各绣虎豹蛇牛、神树灵峰，数百年积攒，以至深入人心的贵气和威严浩荡四方。
    一方全无旗帜，全靠系统通讯密集指挥，无所谓死穴中心，指挥官战死立刻便有人接替指挥作战。
    也不需要高大华丽的旗帜显示威严，提振士气，唯有胸前绣着的白剑徽章能标记他们的身份。
    “杀！”
    郑勇、韩凝香等大队长亲自带领麾下冲锋，撞入密密麻麻的贵族联军之中，血光四溅，斩下许多头颅，身边朝夕相处的战友默契跟进，联手杀敌，将这个缺口不断放大。
    数万士兵列密集阵型而战，没有什么花巧，只有硬实力的激烈碰撞，战线最前方很快出现结果。
    “怎么可能！”
    大量中小贵族出身的真气境武者聚集在全防御秀英的统帅部里面，以防止斩首和准备主动斩首，此时表情大变，不敢相信地看着战争最前线。
    两方大军刚刚接触，僵持片刻，诸多中小家族私兵组成的营部竟然全面处于下风，最前方的士卒和军官纷纷被正面斩杀，一副根本坚持不了多久的样子。
    要知道，帝国是封建帝国，诸多中小贵族即使身处内地，也必须时刻接收上级封君的征召去作战。
    有时敌人是鱼人异族，有时敌人是人类敌国，大陆宗门武者也不是没有正面对战过。
    可是从来没有在中下级士卒这里处于如此下风过！
    是的，绝对的下风，实力存在很大的差距，己方部队被杀得连连后退，而这些乱贼却根本没死多少人！
    “莫非是这些伍长卒长畏战？”
    平峰伯张家出身的一名真气境武者怒喝，注意到了贼军几乎是每一个主官亲自带领属下冲锋，一名主官死亡又迅速出现新的主官，没有丝毫间隔时间。
    “定是如此，家族待他们恩重如山，难道是让他们以贪生怕死来回报的吗？”
    旁边乱石伯刘家的真气境武者冷哼一声，通过系统通讯向家族内各级伍长卒长下达了最严苛的命令。
    不胜，死！
    贪生怕死者，死！
    牵连家人！
    哪怕这些军官与家族关系匪浅，许多军官干脆就是乱石刘家的旁系远支族人，此时也不顾情面了。
    “刘兄说得有理！这些下位者安逸久了，太过懈怠！”
    周围的真气境武者纷纷认同，下达了和刘家真气境武者同样的严酷命令。
    无论如何，他们也不会相信，自己乃帝国贵胄，泱泱数百年的辉煌家族，培养出来的私兵会不如一群贱民。
    这不可能！
    定是出了什么其他的问题。
    “杀！随我冲锋！”
    命令下达，许多伍长，乃至炼骨境的卒长脸上露出一丝惨笑。
    他们不敢有任何反抗的念头，亲自统帅亲兵杀上前线，撞入前方开始松动的己方防线，依靠高强的实力突袭斩杀数名士兵。
    不是一人，而是一群贵族联军的军官亲自发起了反冲锋！
    “万胜！万胜！”
    军官亲自发起冲锋，极大地鼓舞了周围的贵族联军士卒，欢呼的声音震天响动，毫不犹豫地跟随。
    崩溃的阵型稳住了！
    后方观战的真气境武者们脸上露出喜色，心中振奋。
    不仅如此，在两方精锐集中于主帅身边，伺机而动的情况下，贵族联军内还存在一定数量的炼骨境武者，数十人，相对于主帅身边的力量来说微不足道。
    此时主动冲锋，顿时撞碎了贼部迅猛推进的阵线，造成大量死伤，将贼部的阵线向后逼退。
    一时间竟然重新占据了上风，在四周士气被激起的士卒簇拥杀反杀回来，夺取丢失的阵地！
    王信部的伤亡急剧攀升，很快突破了两千多人，而且还在上升。
    “学长？要不要抽调部分炼骨兵力回援？”
    林点点心痛不已，低声问道。
    他们已经运动到了大军的边缘，距离此前全防御秀英等人暴露出来的位置直线距离最多不超过四百米，不远处就是两军激烈厮杀，血流成河的前线。
    四百米，平时亲卫营运动最多五十秒的时间就能冲过去。
    但此时，前方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贵族联军，一旦深入，便会陷入层层叠叠的人潮包围当中，还未见到目标就会真气气血耗尽而死。
    “回光返照。”
    王信淡淡说道，不忍再看时时刻刻出现大量伤亡的一线战场，把目光投向别处。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士兵勇猛而无畏，善于思考，拥有封建军队无法想象的主动性和韧性，这股依靠一时血勇杀回来的兵潮很快就会退去。
    只是会死很多人。
    但是，亲卫已经不能再抽调了分散了，对面统帅部里至少有七十名真气境武者，六百余名炼骨境武者，实力差距已经非常庞大。
    前线战场，贵族联军依然占据上风，阵地推进。
    只是战了这么久，依然无法击溃对手。
    许多冲杀在第一线的贵族联军炼骨境武者在士兵们前赴后继地攻击下气血开始剧烈损耗，开始大量受伤。
    而普通士卒被军官冲锋激起的高昂士气随着时间的推移终究要回落，热血渐渐被冰冷的刀锋夺走热力。
    而他们的对手，从始至终保持比他们最巅峰之时还要强的士气。
    最初之时如此，承受大量伤亡的时候还是如此，从未变过。

 第132章兵团和兵团是不同的

    “区区贼军，不堪一击！”
    “等这些毛贼被杀散，我要亲自将这贼首王信剥皮拆骨！”
    贵族联军统帅部，许多真气境武者弹冠相庆，欢声笑语一片，轻松了许多。
    战局果然和他们判断的一模一样，只要那些贪生怕死的军官能真正用命，一切反贼都是反掌可灭。
    不过，他们没有注意到脸色越来越阴沉的全防御秀英和大鸟元戈，这两人知道更多更详细的情报。
    也有少数真气境武者脸色类似，预感到了什么。
    但没有人站出来打断同僚的庆贺，凸显自己超出众人的智慧。
    前线战场。
    郑勇身上胸口、腹部多了数刀，白骨和蠕动的内脏清晰可见，身边是大量战死的战友，而在他对面，七八名贵族炼骨境武者也是同样凄惨，数人断臂断腿，看起来比他好一些。
    但是，这些贵族炼骨境武者的气血已经在激烈的战斗中耗光，身边士气被激起的士卒也已经死光。
    被大量的普通士兵活活耗死，前赴后继。
    “杀……”
    郑勇的声音沙哑，和随后涌上来的战友将这七八名贵族炼骨境武者淹没。
    “我投……”
    有两名贵族炼骨境武者在死亡面前恐惧了，惊恐大叫，但没有人听到，片片雪亮剑光盖下，将气血耗尽的他们剁成肉酱。
    他们真不该杀死如此多的士兵，不然投降绝对能活，还能得到一笔遣散费，开开心心地回家。
    这是一个缩影，依靠血勇突杀，激起士卒士气反攻杀回来的贵族军官全灭！
    一个不剩！
    王信部同样大量伤亡，许多军官死得比对面还快。
    然而，没有混乱，主官死后立刻有人按照排序顶上，完全能履行指挥责任，下面的士兵完全服气配合，指挥结构完好无缺，士气从始至终没有变化。
    “杀！”
    “必胜！”
    重整而来的王信士兵山呼海啸一般，再次返身杀过来，夺回自己曾经取得的阵地，零散的贵族联军士卒被一扫而空，没能形成任何阻碍，行军的速度就是推进的速度。
    所有的阵地被夺回，沿途贵族联军士卒崩溃的崩溃，逃亡的逃亡，士气在被军官冲锋激起到高峰之后迅速跌落，到远比原来更低的位置。
    漫山遍野都是敌人的溃兵。
    “稳住！”
    “后退者死！家人获罪！”
    如果是同等数量，现在的贵族联军已经失败，但他们依靠巨大体量获得喘息之机，在后方军官的厉声嘶吼，斩杀逃兵下阵型渐渐稳固下来。
    站在失去一大截的阵线最前方的正是大名鼎鼎的重山巨盾兵团，由全防御家族年轻一辈的杰出人才全防御秀鳞统帅。
    重山巨盾兵团，现存五千人，但是被抽离了绝大部分炼骨境武者和真气境武者，汇聚在统帅部。
    这些精锐犹如一柄高悬的重锤，随时砸下，将敌人轰碎。
    “风！风之翼！天之翼！”
    在她们两翼，大鸟公爵家族名震天下的丛林天翼兵团蓄势待发，五千人，个个身姿轻盈，气息锋锐，且都修养许久，正处于巅峰状态。
    在一片崩溃的贵族联军士卒中，这两只气势冲天的兵团格外引人瞩目，令人望而生畏，逡巡不前。
    迅速吸引了韩凝香和郑勇的目光。
    尤其是韩凝香，她统帅的万人军团处于侧翼，没有正面面对数万贵族联军，被反向冲锋过，不像郑勇部那样伤亡惨重，接近三分之一的死伤。
    此时当仁不让。
    “杀！”
    此时短兵相接的战场，没有什么奇谋可讲，唯有正面相撞。
    韩凝香统帅一万人正面杀向重山巨盾兵团和丛林天翼兵团，不管这两支部队声明是多么显赫，如何名震天下，在教科书里也多次提及。
    “她这是找死。”
    从自家兵团被正面杀崩的低沉中恢复过来，有真气境贵族武者冷哼一声，压下两大公爵家族放任自己做炮灰，自家部队却养精蓄锐的不满。
    任谁都能看出，这只是一只最普通的部队，强者数量稀少，还经过了层层消耗，如何是这两支天下精锐部队的对手？
    只是，两大公爵家族的吃相实在是难看，回去必定要禀告家主多做防范。
    轰！
    短短瞬间，韩凝香部一头撞上了重山巨盾兵团，剑光闪动，血花四溅，不知多少生命就此消亡。
    出现的结果，让两方心中同时一震。
    “怎么会如此？”
    “怎么可能？”
    前者自然是全防御秀英和大鸟元戈等人，后者却是卫如钟等人在惊呼。
    要知道，九十四号虚空岛的士兵和任何一个贵族的私兵都是不一样的。
    他们名为士兵，实际上却都是未来强者的预备役，黄级上中下品功法武技随意取用，还有专人讲解，甚至就算是一名最普通的基层士兵经过安全考核之后都能随意观看王级功法，罡气境功法，先天功法。
    资源、丹药不说应有尽有，但也完全足够修炼，和扣扣索索的贵族私兵完全不同。
    他们的眼界、武道境界完全不是士兵应该有的！
    但是，竟然在与一支贵族私兵的同等人数同等境界的正面战斗中势均力敌，实在是不可思议。
    这不合理！
    哪怕这是一支多么名震天下的军团也是如此！
    两者性质完全不同，一支只是单纯的军团，士卒永远是士卒，绝对不可能有一天在士卒中出现大量强者。
    而后者，却是妄图问鼎武道绝巅境界的强者摇篮。
    “杀！”
    无论两方如何震惊，韩凝香部、丛林天翼兵团和重山巨盾兵团杀成了一团，僵持在一起，各自出现大量死伤。
    在她们的战场周围，还存在收拢溃兵形成的一万五千贵族联军和伤亡了三分之一的郑勇部，还剩下万余人。
    “出击。”
    郑勇高声大吼，在杀崩两万人，自身死伤三分之一后，再度向当面两倍之敌发起了进攻，撞入稍显混乱，不复最初严整的贵族联军之中。
    “杀！”
    剑光明亮，锋锐刺入敌军，瞬息自己无数血花绽放，一道道人影倒下。
    不过，绝大部分都是敌人，自身的伤亡很少。
    出乎意料，这残存的贵族联军太脆弱了！
    和前面的部队相比，简直是棉花糖一样脆弱，军中根本找不到像样的强者，士气跌落到冰点，指挥混乱，效率低下。
    那些强者，都死在了此前的反向冲锋之中。
    “进攻！进攻！”
    郑勇统帅兵团一直在进攻，几乎无一合之敌，身前的敌人一直在消失，不是死了就是跑了，后者极多。
    到最后，眼前一空，整个一万五千贵族联军已经被彻底杀散，漫山遍野都是溃兵，就算是鬼神也难以在短时间内将他们重新组织起来。
    没有任何喘息，郑勇杀向僵持的重山巨盾兵团战场，夹攻敌人最后的两支部队。
    “不……不是真的……”
    全防御秀英和大鸟元戈的统帅部一片死寂，即使在这喧闹的战场上也针落可闻。
    而王信和他的亲兵也开始真正杀入战场。

 上架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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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3章争斗

    战场，郑勇部成功击溃中小贵族联军，攻击大鸟家族丛林天翼军团的侧翼。
    一瞬间，丛林天翼兵团腹背受敌，前狼后虎。
    与正面韩凝香部厮杀僵持已经耗费了她们全部的力量，此时再有一股不弱多少的可怕生力军从侧后背偷袭，顿时引发了可怕的后果。
    “杀！”
    “挡住！”
    丛林天翼兵团的卒长伍长声嘶力竭地大吼，即使在此时也没有丢失士气，拼命从战况惨烈的正面战场抽调出小部分部队回转迎敌，期待争取一些时间击溃正面之敌。
    很快就出现的事实证明，这没有什么效果。
    小股丛林天翼撞入郑勇的大军中，拼死厮杀，燃烧气血者不在少数，极为疯狂，无愧于天下精锐的诺大名声。
    只可惜转瞬就被淹没，没有迟滞大军分毫。
    九千余士兵，人人衣衫带血，杀了不知多少敌人，击溃了不知多少敌人，气血已经损耗大半，而气势却越发锋锐逼人，笔直地插向丛林天翼兵团柔软的后背。
    铿！
    “出，随我杀！”
    王信拔剑，随后三百亲卫亦随之拔剑，雪亮的剑光，整齐的剑鸣声向四面八方扩散，即使在此时的生死随处可见的战场也几乎吸引了敌我双方的所有目光。
    附近舍生忘死的重山巨盾士卒和军官脸色惨白，眼中浮现恐惧之色，几如凡人面对山崩海啸般的天灾。
    “大人！”
    “万胜！万胜！”
    “杀！杀！”
    士兵们的欢呼山呼海啸，震耳欲聋，本就极高的士气再度攀升到一个新的高峰，将正面重山巨盾兵团杀得不断后退。
    “降者不杀，优待俘虏！”
    王信淡淡道，挥动透明冰剑，一道十几米长，细若发丝的冰雪剑气向前方铺展开，一闪而逝。
    无声无息之间，五十余名普遍炼肉境的重山巨盾兵团的士卒喉咙、胸口处被一斩两段，伤口直接被冻结成暗红色，没有鲜血流出。
    一排排擎盾的重甲士卒无力地倒下，战场上空出了一大块。
    边缘，目睹此景的巨盾士卒浑身冰凉，战意直线崩塌。
    以这一剑为起始点，三百亲卫剑出鞘，杀入重山巨盾兵团中，掀起一片片腥风血雨。
    重盾，死，顽强不屈，死，凡手握兵刃的都要死！
    以炼骨亲卫的战力，去对付这种兵团，简直是一场屠杀。
    这片战场原本有上千名重山巨盾兵团，此时在数十秒内死得一干二净，只有十几名精神崩溃的士卒投降得以免死。
    几乎在王信出手的同时，甚至更早的时候，全防御秀英和大鸟元戈也同时发动了进攻，也没法不进攻，再继续坐视下去，将会面临被大军围攻的局面。
    七十多名真气境武者，六百余名炼骨境武者，此时出手，立刻就显示出毁灭性的结果，几乎是一片士兵迅速被镇杀，血流成河，根本无法抵抗分毫。
    这让王信立刻红了眼。
    他朝夕相处，许多感情很好的士兵和军官头像黯淡，再也不可能亮起来。
    “杀！”
    但是，也无法矫情说什么，他自己的出现也灭杀了大量的重山巨盾兵团，他们的生命也是生命，哪怕在他看来只是被贵族蛊惑。
    只有杀，消灭这些罪魁祸首，一切都会结束。
    于此同时，命令全防御秀英附近的兵团立刻远离，脱离战斗，因为不可能是对手，现在并不需要他们付出自己的生命消耗真气境武者一些真气。
    韩凝香等军官和士兵心有不甘，但都徐徐后退，向王信集中。
    这给了腹背受敌的重山巨盾兵团和丛林天翼兵团喘息之机，没有陷入崩溃的境地。
    “果然是妇人之仁！”
    大鸟元戈冷笑，他还以为自己注定要面临被军团围攻的局面，不想军团还能保留。
    虽然即使失去兵团，他也认为自己等人会赢，只是过程会更加漫长些。
    “杀了他，战争结束！”
    全防御秀英杀机森然，没有追击撤走的士兵，这会将自己的后背毫无防护地暴露出来。
    战场上还存活四千余重山巨盾和丛林天翼士卒，此时在她们的命令下结成锥形杀向王信，惨烈的气息在天空上弥漫。
    王信也在冲锋，不断击杀向自己撞上来两大兵团士卒，四周由韩凝香和郑勇等人分别统帅的部队再次杀上来，剑光闪亮，迅速吞噬敌方最后的兵力。
    两大兵团的伤亡迅速增加，伤亡率很快突破百分之七十，即使是培养了八百年的私兵兵团此时也开始动摇，士卒和军官眼中出现恐惧，即将崩溃。
    沿途阻拦的士卒被层层杀散，王信终于见到了全防御秀英和大鸟元戈二人，还有她们的六百炼骨境武者精锐近卫。
    此时，两人一反常态，不再躲在近卫精锐身后，而是站在军阵最前端，亲自发起冲锋。
    全防御秀英的武器是一面翠绿色的圆盾，边缘锋锐如刀，此时灌注了大量土黄色的真气，周围空气扭曲变形，有强大的吸力自其中传来，让人不由自主地投入其中，血肉磨成粉末。
    “山盾！”
    她一跃而起，好似化作了一颗天空中的流星，托着摇曳的尾翼砸下来，空气被撕裂的尖啸声几乎要刺破周围人的耳膜。
    王信抬头，注视天空中的土黄流星，周身压力骤然暴增，就像是身体上托住了数千斤重担，挪动都极为困难，更别说反击。
    “阴杀！”
    残缺太阴真体全开，整个人变成了冰雪中的生物，体内冰雪月华真气运转速度疯狂加快，全数涌入透明冰剑之中，一道月光也随之垂落。
    身体在这时终于压力减轻，有了一些机动的能力，冰剑斜斩头顶的土黄流星。
    轰！
    黄白两色光芒向外溅射，黄光将地面砸出一个个碗口大小的坑洞，好似真正的流星坠地，分裂成无数碎片冲击大地，坑坑洼洼，白光则是一枚枚锋锐的寒冰碎片，将地面切割得七零八落。
    光芒散尽，王信后退三步，借助重力之势加持的全防御秀英却一步不退，手中的碧绿盾牌在真气的加持下好似变成了一座沉重的山峰，向王信砸下来。
    与此同时，光芒微微一暗，一缕银色刀芒从身后劈杀而至，带来的威胁不输头顶山峰分毫，反而更加凝聚，更加危险。

 第134章太阴之下

    王信陷入了极其危险的境地当中。
    全防御秀英、大鸟元戈二人本就是各自家族中最出色的天才之一，并不逊色于雍燕多少，全部都掌握了黄级至品功法武技，一招一式几乎都达到了后天的极限。
    任何当世天骄都不能说自己可以稳胜其中一人，更不用说当两人不顾面皮围攻的时候会是何等恐怖的场景。
    “鬼王阴杀！”
    王信低喝，身体内的真气运转速度提升到极限，在一道道降落的月光加持下瞬间劈出六剑，任何一剑都能斩杀数十名炼骨境武者，对真气境以下的武者来说与天灾无异。
    轰！
    此时却被全防御秀英手掌中托着的翠绿小山硬生生地砸碎五道，这才能勉强借力脱离一小段距离，剩下的最后一剑斩向最后背后袭来的银光之刃。
    一边被摧毁大半力量，一边却是蓄势许久，等到了时机，结果自不用说。
    叮！
    刀剑相击，有耀眼的火花绽放，尖利的声音响起。
    只僵持了片刻，寒白剑光就被银色锋刃撕碎，在冰白色的真气护盾上留下一道道深入数寸的刀痕，只差薄薄的一层真气就能彻底击破护盾。
    如果不是有虚空领主百分之四十的攻击力加成，有残缺太阴真体的加持，此时早已失败。
    对手是罡气境巅峰武者，修行时间、修行经验、对真气的控制都在他之上。
    剑鸣声，真气互相湮灭的轰隆声不绝于耳，地面被一次次轰碎，再也无法恢复到原来的样子。
    在两位当世天骄地围攻下，王信被打得节节败退，勉力支撑。
    但是，战场并不只是三人的战场！
    七十余位真气境武者没有加入围攻，而是狞笑着杀向卫如钟等人，要在短时间将这些亲卫全部杀尽，然后再以近百倍数量的同阶武者围攻一人，以绝对优势夺取胜利。
    最外围的韩凝香和郑勇等人看到了局势的险恶之处，心中一片冰凉，疯狂进攻残存的两大兵团，可一时却是无法突破以支援。
    两大公爵以家生子组成的兵团八百年来经历无数血战，忠诚一直没有褪色过，此时展露了极强的韧性，在巨大的伤亡下还是没有崩溃。
    “杀！冲！”
    鼻尖清晰嗅到的死亡味道刺激得卫如钟眼睛发红，全身真气犹如火焰般涌动燃烧，高举大斧，冰冷光芒四射，巨大的怪力暗藏其中。
    他竟然主动发起进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正面轰破两名躲避不及的真气境武者护盾，将两人拦腰斩断，鲜血内脏流了一地。
    “好胆！”
    四周的贵族真气境惊怒，同时出手，一道道蕴涵各色真气的刀光、剑光将他淹没，没有任何人能阻挡。
    “哼，寻死的贱民。”
    出手的三十余名贵族真气境武者面色冷漠，嗜血的光芒看向剩下的亲卫，忽而面色大变。
    轰！
    各色真气的光芒之中，卫如钟持大斧正面轰杀而出，只是模样颇为凄惨，真气护盾直接破碎，浑身鲜血淋漓，许多地方露出白骨，体内的真气迅速涌出，想要修补护盾。
    只是太慢了，于事无补。
    “杀！”
    贵族真气境武者们还想要继续出手，武思思、吴姹姐妹也杀到了前头来，剑光冰寒，枪芒耀人，每人正面迎战二十余名真气境武者，极为引人瞩目。
    轰！
    这里被各色真气所包围，轰炸，和卫如钟一样，在地方真气境武者围攻之下她们的真气护盾几乎是眨眼就破，拼尽所有挡住了一招。
    全防御秀敦等人脸色极为难看。
    要知道，这些真气境贵族武者里有许多先天武者乃至罡气境武者压制境界而来，本就是真气境武者中的霸主。
    “相比他，还是太弱。”
    武思思等人脸上露出惨笑，一招过后，真气境护盾破碎，接下来如何活下去？
    她们四人败亡，占据一些优势的炼骨境武者和普通士兵也无法改变什么。
    许多心怀武道梦想，誓死追随王信前进，从没后退过的天才亲卫眼中露出绝望，预感到了末路，一股惨烈之气散发，即将点燃气血拼死一搏。
    叮！
    一声清脆的剑鸣声在此时出现，好似万古玄冰中诞生的剑器，沐浴月光精华而出，诡异地传进所有人心田，让人心中渐渐安定下来。
    这是士兵和亲卫们听到的。
    但是听在真气境贵族武者们的耳中，却好似遭受到了什么恐怖之物一样，面色惊恐。
    眼前模糊不清，从阳世陷入了冰雪地狱之中，所见的一切都是锐利的尖锥状冰棱，大小不一，直插天空。
    神魂刺骨的寒冷，连同血肉一起被冻结，全身上下动弹不得，真气好似变成了一块顽石，只能任人宰割。
    “区区剑意，不过如此！”
    但只是一瞬间，一座翠绿山峰拔地而起，永冻不化的冰面层层破碎，露出那由土黄土壤，黑色岩石，以及无数翠绿藤蔓林木组成的高山。
    生机、沉重、坚固的气息向四方扩散，驱散了冻结神魂、真气和血肉的严寒。
    武道真意，绿荫重山峰！
    “银光！”
    另一边，一缕银色刀锋从满是裂纹的冰面上升起，刀锋如弓背，握柄极小，只能单手轻握，锋锐的气息散发，再度驱散严寒。
    武道真意，银光华刃！
    这就是他们被称之为当世天骄的原因，也是他们作为非嫡子得到如此高规格培养，位高权重的唯一原因！
    这种等级的天骄一次性派出两个，再加上数十倍于敌的真气境武者，十倍于敌的炼骨境武者，数倍于敌的普通士卒，再加上巨兽战舰先进的投石机等碾压性优势。
    负责谋划此时的各大家族长老不知道怎么样才会输，本意只是让一群小辈过来历练而已。
    原本足以笼罩全场的冰雪严寒现在被压缩到一角，再难扩张。
    种种幻象只出现了一瞬间就消失不见，除了曾经体验过的真气境武者外，其他人恍然未觉，依然在激烈厮杀。
    太阴玄冰剑意出，王信只感觉从身体到神魂全都一轻，一直笼罩身体周围的重力被轻松撕碎，身体再度恢复了轻灵。
    “阴杀！”
    透明冰剑光芒一转，带有冻结万物的严寒斩向全防御秀英的翠绿山峰，轻轻一触之下借力离开，正面斩在大鸟元戈的银光刃上。
    轰！
    寒白真气和银色真气都高度凝练，此时刀剑正面对撞，顿时爆发出巨大的轰鸣声，无数锋利的剑气刀气碎片四溅，将方圆数十米切割得七零八落。
    光芒渐散，大鸟元戈的身影后退七步，面色潮红，处在了下风，银光华刃刀意随之锋芒稍减。
    “哈哈！”
    王信猖狂一笑，太阴玄冰剑意笼罩范围恢复少许，笼罩二十余名真气境贵族武者，让他们真气凝滞，一动也不敢动。

 第135章至品武技

    王信剑光一扫，就欲一剑斩杀这二十余名真气境武者。
    这很容易，剑意震慑状态下他们很脆弱，只要全力一剑就能全部击杀。
    只是这需要时间，至少一秒到两秒的时间，而满脸怒容的全防御秀英已经手托盾牌所化的翠绿山峰杀到跟前，狠狠砸下。
    “死！”
    翠绿山峰猛然涨大，从数米高涨为七八米高，简直是头顶的一片阴云，什么阳光雨露都遮挡住了，山峰之下的压力瞬间增幅数倍，物质层面和精神层面双重压迫。
    王信顿觉移动艰难，识海中的冰雪剑狱轰隆作响，冰雪大地龟裂，出现一道道深不见底的裂缝。
    一处裂缝中，先是一株在一片冰白色中极为显眼的藤蔓，悄悄出小芽，嫩绿色，脆弱而富含水分。
    然后只是过了一瞬间，无数的绿光铺满大地，无数的藤蔓交叉勾连，迅速吞噬冰雪剑狱的空间。
    轰隆隆！
    一座山峰从大地上拔地而起，身披绿意，再次崩灭一部分冰雪剑狱的空间，让二十余名贵族真气境武者恢复了自由。
    他们眼中惊魂未定，不敢看中心战场，一言不发，笔直地杀向卫如钟四人，后者在五十多名真气境武者的围攻下勉力坚持，每人独斗十几名真气境武者。
    其中以卫如钟最为疯狂，一人就单挑二十多名武者，竟然还能坚持下来，看其样子，如果不是在第一击中受到了不轻的伤，他还能压着这二十多人打。
    不过，如果这二十多名真气境武者生力军加入战场，他就会在最短时间内死亡。
    他的天资不逊色与全防御秀英和大鸟元戈等贵族天骄，甚至还有超出，只是出身太差，真正得到足够培养的时间只有一年多，功法、武技、武道意志，这些都需要时间、历练才能得到。
    和这些积年的罡气境巅峰天骄相比，还是太稚嫩，还需要成长。
    “这是什么？”
    王信却暂时顾不得那边的战场，悚然一惊。
    剑意中生出的变化完全超出了他的意料，竟然被如此迅速的侵蚀，虽然自己的剑意强度比对方的武道还要强一些，但是却无法阻止。
    这种是一种成熟完善的武道秘技，不知经过多少代人的完善，和此相比，自己就像是一个空有力气，只会杂耍的庄稼汉，在武道意志层面上的交锋完全不是对手！
    铮！
    另一边，后退的大鸟元戈此时也杀了上来，银光刀锋犹如液态般高速旋转，带来极致的锋锐，空气乃至刀锋之前的真气波动都被无声无息地切成两半，没有任何外泄。
    物质层面上是如此，武道意志层面上更是如此，银色刀锋所过之处冰雪剑狱悄无声息的破碎，直插天际的尖锐冰棱群崩解碎裂成几段坠落。
    刀锋，极致凝聚的刀锋。
    王信能感觉到，这口刀锋武道意志简直凝聚到无法想象的地步，如行走在平静湖面上的巨石，只是走过，凭借自身的重量就能压出大量的漪涟波纹。
    转眼间，太阴玄冰剑意笼罩的空间就寸寸失守，连原有的都要全部失去，更遑论牵制其他真气境武者。
    头顶翠绿高山砸下，身后银色刀锋袭来，武道意志全面失守。
    四方空间，天地上下，没有任何逃亡的空间。
    面对此生死之境，王信表情平静，双手握剑，剑锋微微向上，不像是在握住剑，更多的像是在握一口重刀。
    残缺太阴真体在发光，牵引天空上垂落下一道月光坠落在剑锋上。
    “起波。”
    简简单单的动作，却在瞬间引起了巨大的变化。
    他整个人身上的气息骤然变得锋锐无比，豪气冲天，犹如深海大洋中的万米巨浪开始汇聚，即将上扬，看似细小的乱流中蕴涵着无法阻挡的伟力。
    束缚全身的重力再度被破，恢复灵动。
    在体内，冰雪月华真气以所有真气境武者乃至绝大多数先天武者看一眼就头昏脑涨，完全不能理解分毫的复杂路线高速运行，在短短时间内积蓄出涛涛大河奔涌前进的伟力。
    “破！”
    王信大喝，拔剑直斩天空的翠绿山峰，毫不避让，就连战斗风格都受到了影响，像是一个死战不退的刀客。
    璀璨的冰雪刀光和翠绿上相撞，寂静僵持了一瞬间。
    轰！
    翠绿山峰被硬生生地从底部撕裂，山峰破碎，露出中心光芒暗淡的盾牌和被斩飞的全防御秀英。
    正面撕裂翠绿山峰的冰剑回转，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极为流畅的斩向身后，显示出强大的掌控力，并不是不顾一切后患爆发产生的力量。
    叮！
    大鸟元戈和他的凝聚许久了的银色刀锋被斩退，王信也后退一步，脸色微白，真气耗费极大。
    物质与精神紧密相连，这一刀之后，太阴玄冰剑意猛然扩张，将攻杀过来的两大武道意志全数逼退，再度笼罩二十余名贵族真气境武者。
    “黄级至品刀法！圆满！”
    全防御秀英面色阴沉，一字一顿：“这是谁给你的？皇室？真武剑派？”
    几乎立刻锁定了什么，黄级至品武技代表人类武道在先天之下的最高探索成果之一，一直被各大势力深藏，几乎不可能外泄。
    大鸟元戈则被最后两个字所吸引，面色一变。
    圆满！
    这代表这个贱民很久之前就得到了黄级至品武技，这是那家势力在布局，敌国？大陆武者？
    “呵，当然是皇室给我的。”
    王信一笑，把这个雍燕没有通传的情报给了他们。
    “胡说八道，皇室不会有这套刀法。”全防御秀英冷哼一声，极为肯定，此时也懒得多想：
    “所谓黄级至品武技功法，不过是我等年幼之时打基础所用罢了，你还以为这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么？”
    “再来！”
    她体内真气急速运转，疯狂涌入盾牌之中，数米高的翠绿山峰重新出现。
    这次却不再涨大，山峰上的藤蔓像是得到了什么刺激，疯狂生长，转眼间就铺天盖地，笼罩方圆数十米的地方。

 第136章运道

    王信抬头。
    恍然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处于一片丛林之中，阳光漏下几束，粗大的乔木，枝丫茂密树干矮小的灌木，四处缠绕的藤蔓，还有茎节上的叶片。
    一座生机勃勃的丛林，闲暇时光游览的好去处。
    美好的时光极为短暂，只是一瞬间，一切的美丽就转化为了森然杀机。
    乔木粗大的树干拔地而起，化为大锤轰然砸下，低矮灌木亦在延伸，聚集，化为一口口轻薄锋锐的兵器，刀枪剑斧钺不等，都以灌木的种类特点演化而来。
    这里变成了一座绿色的屠宰场！
    “很强的真气操控能力。”
    王信面色凝重，双手握剑，剑锋上扬，一股万里波涛将起于脚下的沛然压力向四方传播。
    “起波！”
    冰雪剑锋从上往下斩出一道璀璨的圆弧刀气，横扫四方。
    四周的绿木重锤和绿木刀锋剑气纷纷一僵，从中部被斩断为两截，剑气顺着裂口侵入其中，进一步将断成两截的绿木兵器破碎成无数拳头大小的小块。
    “嗯？”
    势如破竹，以至于王信都有些疑惑，依照真气变化的结构之复杂，气息强度，这些绿木兵器不该如此脆弱才是，哪怕这一剑已经足够瞬间劈杀数十名真气境武者。
    不过，他很快知道了原因。
    破碎的绿木兵器碎片自发出现二次崩解，化为点点绿光沉入地面，随着土层轰隆作响，新土翻出，一株株翠绿逼人的乔木灌木再次生长出来，依然如旧，连光芒都未损分毫。
    复生？
    “逆潮！”
    王信面冷哼，剑路再转，璀璨的刀光迎难而上，面对千百重巨浪也一步不退，一剑将扑过来的层层绿木兵器斩灭，将其化为齑粉。
    绿光莹莹，沉寂片刻之后，土层翻滚，丛林再次浮现，一切都恢复到了原来的样子。
    所做的一切都是无用功，让人绝望。
    王信沉默片刻，不再原地固守，一步踏出十余米，挥出一剑，再踏步，再挥剑。
    劈浪！
    凌空！
    破云！
    他挥出了三剑。
    每一剑都在最后一剑蓄势，一剑比一剑强，到最后破云之时，方圆数十米内都被数十道冰雪剑气笼罩，冰白色的光芒闪耀，直接遮蔽大日的光辉，让所有人都不得不闭上双眼。
    白光消散，战场的场景再次浮现在众人眼前。
    茂密丛林消失不见，大股的绿色光点被直接崩灭，许多已经变成废墟，地面插满了锋利的不规则碎冰，空气中飘着淡淡的寒雾，温度下降到零下十几度。
    一处绿光仅存的丛林一角，全防御秀英眼中慌乱之色无法掩盖，面色苍白，双手托住一座小山，此时正在飞快向外吞吐藤蔓，修补扩大自己的丛林。
    王信冷冷道：“只是如此吗？我还以为真的不死不灭呢？”
    方圆数十米地上的寒气在此时回转，疯狂涌入他手中的冰剑，甚至不能说是涌入，而是抽取，直接粗暴地抽取战场的寒雾。
    连地面尖锐的寒冰碎片都被强制融化，变成一道道寒白色液体扑入透明的冰剑之中，天空中一道道月光降临，萦绕在他身体附近。
    空气中的温度反而恢复了常温，祥和无比，风云依旧，平静得可怕。
    “拦住他！”
    全防御秀英尖叫，脸上浮现出惊恐之色，连飞快扩大的翠绿丛林都不顾了，层层铺开的藤蔓回转，在她身体面前扑下一面厚达十几米的盾牌，而且还在迅速扩张之中。
    大鸟元戈并没有依言阻拦，替她挡下这一剑。
    “天河第六斩，宇外！”
    王信低喝，手中蓄势到了巅峰的透明冰剑光芒遮蔽了大日，轰隆作响，不像是在挥剑，更像是在推动一座山。
    冰色的太阳在坠落，将坠落于一座丛林之中，尽情释放它的冰霜和严寒。
    咔嚓，咔嚓！
    只是接近，还未正式接触，恐怖的低温直接将一层又一层藤蔓叶片冻碎，暴露出青黑的茎秆，也未能支撑多久，直接崩断，化为齑粉。
    一层又一层，像是鸡蛋壳一样不断被剥离，直到深入到三分之一处，看见墨绿色的藤蔓之时才渐渐稳定下来。
    可是，这只是附带的低温，真正的冰雪之日还在后面。
    “救我！元戈，我不想死！”
    层层藤蔓最中心的全防御秀英的声音带上了哭腔，不是以往任何时候威严强硬的样子：“我会报答你，求求你！”
    任何稍有经验的人都能看出，她此时的心房已经被破，正是真正获得其芳心的大好时机，未来将有机会能与佳人度过美好的一生。
    然而，依然沉寂无声，任由冰雪之日坠落。
    轰！
    无穷的冰雪剑气向外爆炸，以王信的气血、真气、乃至一切粗暴地撕碎眼前的核心藤蔓球，无数枝丫瞬间破碎成无数碎片，还未飞出，直接在空中被冻结成一团团冰球。
    暴露出，最中心全防御秀英的身影。
    “不要杀我，求求你……”
    以往英武过人的她此时显得柔弱无比，楚楚可怜，眼角有泪滴落下，直让满手血腥，铁石心肠的屠夫也为之温情起来。
    然后，光一样，牛毛针一样的冰雪剑气刺入她的皮肤、血肉、大脑、丹田，杀灭所有生机，冰封一切。
    她带有哀求和不甘的漂亮眼眸渐渐黯淡下来，失去了所有的灵动，生命的气息消失一空。
    稍微一犹豫，爱美之心生出。
    王信没有让这具冰雕变成漫天的冰与血之花绽放。
    战场上所有的真气境贵族武者悚然一惊，看向这边战场，浑然不顾自己面前拼死厮杀的对手。
    这位当世天骄，全防御公爵家族当代最优秀的年轻武者，就这样死了？
    那我们怎么办？
    王信心中也起了一丝波澜，渐渐扩大，极为复杂，无法平静下来。
    这是他最强的时候，也是他最弱的时候，所有的一切，真气，气血，乃至剑意都投入到了这一剑当中，面对外界再没有抵抗力量。
    早就知晓如此，但又不得不如此。
    灭杀一位已经站在罡气境巅峰，对真气操控对武道理解要超出自己许多的贵族天骄必须用尽全力，不然绝无可能成功，耗下去必死无用。
    只可惜，哪怕有一秒的时间间隔，也能恢复少许力量，拥有躲避的可能。
    不甘啊。
    嗤！
    一截意料之中的银色刀锋出现，轻松刺破他没有任何防护的身体，夹带大片热血的刀剑透体而出，锋锐而阴毒的银色真气迅速扑灭体内的生机。
    马阔、卫如钟等人眼中的振奋变成绝望，恐惧。
    “哈哈！你怎么不砍头？”
    王信大口吐血，连血丝中都有银色细丝，正在将血液变成没有任何生命力的黑褐色，然而他却在笑，极为兴奋：
    “天河七斩，最后一斩名碎星河，是神魂之剑，你说你会不会死，让我活下来？”
    识海之中，冰雪宫殿大放光明，宫殿墙壁处处龟裂，一口透明的太阴玄冰剑从倒塌小半的宫殿之中飞出，置咆哮的星空梦魇不顾，化为一道白光投向天外。

 第137章碎星河

    《天河七斩》，乃是北海刀王晚年所创，浓缩了他一生中对武道的理解，是武人传道立业，人虽然死，但精神血脉永世长存理想的集中体现。
    与这种武道精神血脉长存相比，子嗣血脉就不那么重要了。
    无疑，自然是惊才绝艳，人类武道历史上耀眼的一点，但是也拥有许多初创功法的缺陷。
    就比如，这《天河七斩》构思固然巧妙，无一处不是完美，但是难度太过高，比其他黄级至品功法还要高许多。
    完全不考虑低境界武者的修习难度。
    尤其是第七斩碎星河，乃是神魂之刀，在识海内凝聚出一口神魂之刀破体杀敌。
    这是后天真气武者能干的事情？
    后天真气境武者真气孱弱，神魂飘忽，不说能不能出窍，就算用各种办法出窍了那也是自寻死路，一阵风，一缕阳光就能将其灭杀。
    用来灭敌，更是异想天开，以真气境武者神魂之脆弱，恐怕一进入敌人的识海，瞬间就会被占据主场的对方所扑灭。
    天骄武者也不行！
    这是人类武道的最初阶段，本就不该涉及神魂攻击这种东西，百害而无一利。
    如果北海刀王有时间创立宗门，经过许多年的实践，定会逐渐修改自己的功法武技，一步一个阶梯，让它真正变成能让世人修习的伟大功法。
    只可惜他没有多少时间了。
    难度是难度，但是不意味着不强，反而正相反。
    碎星河，以自身真气、血肉、神魂为原材料，取其精华，在体内反复淬炼，过程涉及到上千个步骤，任何一个步骤出错都能直接将一位天骄变成撕碎，变成傻子已经是莫大的幸运。
    所有的一切，只为锻造出最锋锐的锋芒。
    王信只感觉眼前一暗。
    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脱离了身体的沉重束缚，身体骤然一轻，似乎可以瞬息百里。
    同时，外界一切都变了，模模糊糊，暗暗沉沉，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个光点，或大或小，闪耀着不同的光辉。
    在不远处，一团银色的光团清晰可见，比其他的要大很多，隔着这么远的距离都能感到一股锋锐的刺痛感，数十倍余其他人。
    只是大部分，被未知的力量压制，只有很小的一片明亮。
    “来吧，看我会不会死。”
    太阴玄冰剑透明的剑身一闪，扑入银色光团之中。
    眼前一花，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来到了一座银色的世界，无限大，由一口口锋锐的银色刀锋组成，是刀锋的海洋。
    也不时出现一座座银色的金属山峰，屹立在海洋各处。
    这是大鸟元戈的识海？
    王信心中明悟。
    识海空间，心之所想，即化为现实。
    海洋中，一柄银色刀锋颤抖，渐渐化为大鸟元戈稍显懊恼的身影，冷笑道：“区区真气境武者，也敢侵入我的识海，你很喜欢这种独特的死法吗？”
    “不，我不会死。”
    太阴玄冰剑透明的剑身抖动，向外劈出一道寒冰剑气，恐怖的寒气向外扩散，方圆数里的银色刀锋流淌速度顿时缓慢下来。
    “去！”
    寒冰剑气向外横扫，轻而易举地斩碎当面七八口银色刀锋，锋刃竟然没有任何变化，继续突入刀锋海洋之中，直到斩灭三十七口刀锋自身才渐渐崩溃。
    “你看，你的神魂之力质量很弱，远弱于我的剑锋。”
    王信瞬间知晓了自己的优势，经过不断的淬炼，动辄冒着身死的风险，让这口太阴玄冰剑质量远远超出了真气境武者的极限，就连罡气境武者也比不上。
    神魂淬炼，这是王者才应该涉足的东西，王者之下只是量的增长，在打基础，北海刀王下意识地就放在了自己创造的功法里面。
    这对他来说是本能，就像人应该使用脚走路用手吃饭一样，而且理论上完全没有错。
    “可笑，你离体而出，又能多少神魂之力呢？”
    大鸟元戈同样一瞬间发现了王信的虚实，阴冷道：“我的神魂无尽宽广，就是放任你杀，你又能杀多少？”
    哗啦啦！
    刀锋海洋突然一滞，随即一枚枚巴掌大小的银色刀锋活了起来，杀机森然地向这里飞过来，铺天盖地，遮蔽住了所有的光线。
    整个世界都运动起来，如大磨盘，碾碎一切。
    “杀。”
    太阴玄冰剑气势骤然一变，一股惨烈的气息冲天而起，大团寒雾向外扩散，几乎是瞬间冻结了方圆十里内所有向自己刺来的刀锋。
    寒白色的璀璨光华一闪，太阴玄冰剑化作流星，灭杀一道直线内的所有刀锋，斩向大鸟元戈的头颅。
    天空中的银色刀锋海洋出现了一道无法迅速愈合的空白。
    叮！
    大鸟元戈挥刀招架，只感觉一股庞然大力袭来，将他手臂硬生生震断，更有片片寒雾缠绕，攀附上他的身体，将他变成一座冰雕。
    再一剑，连冰雕都被成无数齑粉溅射。
    四面八方没有任何变化。
    万千刀锋海洋依然如最初的时候疯狂射来，将寒雾打得支离破碎，无法冻结。
    “我不会死！”
    “在这里，我无敌！”
    一口银色刀锋颤动，银光流转，化为大鸟元戈的身体。
    然后是下一口刀锋颤动，再下一口，转眼间，上千口刀锋齐齐变化，上千个大鸟元戈出现。
    “贱民，你将死无葬身之地！”
    他们齐声咆哮，震耳欲聋的声音响彻识海，粗暴地轰隆砸入他人的心田。
    太阴玄冰剑透明的剑身暗淡了一些。
    “可惜，上一个称自己不死的人已经死了。”
    太阴玄冰剑铮铮作响，化为一道流光向前突杀，一剑斩落数十个银色头颅，寒雾将一道道人影冻结：“我找不到你的神魂核心，但没关系，我会灭杀一切神魂之物。”
    寒冰的剑光在这里化成了真正的光速，一个念动之间纵横数十里，斩灭一道道身影，一口口银色刀锋，不知疲倦，不放过一丝一毫。
    银色刀锋再生了就再杀，金属山峰被斩碎，刀锋海洋被劈干。
    任何一切有形之物都要灭亡。
    很快，以太阴玄冰剑为中心，方圆十里的地方变成了一片荒芜的宇宙，再也没有任何生机。
    在十里外，大股的银色刀锋和大鸟元戈的身影还在汇聚。
    识海空间，心念即至，无所谓空间，无所谓距离，躲藏没有任何意义。
    只有一方彻底死亡才能结束。

 第138章多年

    不知过了多少年。
    反正是很漫长的一段时间，比他此前度过的岁月都要漫长。
    王信许多年来一直在挥剑，挥剑，斩灭任何活动之物，有形之物。
    原本锋锐无匹，寒光照射数十里的太阴玄冰剑现在光芒暗淡，剑身上满布密密麻麻的裂缝，全凭最后一丝神魂之力在支撑。
    似乎轻轻触碰一下都会破碎，崩解为漫天光华，一个宇宙中曾出现的生命就此消逝。
    而身边，源源不断，曾经充斥整个世界的银色刀锋海洋也消失不见了，宇宙一片荒芜，恢复了长久以来的秩序。
    但是这个世界还没有崩解。
    所以他也一直在寻找，残破的太阴玄冰剑现在连做到这点都极为艰难，再无法瞬息而动，斩杀数十里之敌。
    一枚暗淡的银色刀锋蜷缩在一角黑暗处，拼尽全力隐藏自己的踪迹，隐藏自己的气息。
    它躲了很久，一枚枚相似的同伴不断失去联系。
    直到有一天，一缕极其暗淡的寒白光芒出现。
    “我不甘！”
    “我是当世天骄！未来将成王，将杀死那个废物夺取家主之位，怎么可能死在一个贱民的手中！”
    银色刀锋化作大鸟元戈的声音，怨毒地咆哮，爆发出全部的光华斩向遍布密密麻麻裂缝的透明长剑。
    太阴玄冰剑对他的话语没有任何反应，虚弱到了极致，丧失了全部的交流和沟通能力，只是轻轻一斩，这是面对有形之物活动之物的本能反应。
    这是不知道挥动了多少万次的一斩，经历时光的冲刷，不断调整，渐渐趋于完美无瑕，贴合天之剑道。
    爆发了最后一切的大鸟元戈体量是依靠最后一口气维持的太阴玄冰剑数十倍，此时却感觉到一股莫大的黑暗将自己笼罩。
    逃无可逃，躲无可躲，必然死亡一如这些年的不断逃亡。
    “不！我不甘心啊！”
    璀璨的银色刀锋触碰到满是裂缝的太阴玄冰剑，就像是胆敢触碰太阳的飞蛾，转瞬间化为灰灰，连一丝痕迹都没能留下。
    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随即轰隆作响，大放光明。
    灰暗荒芜的世界崩解，眼前出现一个全新的世界，灰败与生机共存，生机在迅速消失，却透露出一股极为亲切的气息。
    王信缓缓睁开眼睛。
    胸前的银色刀锋还在，贯穿了自己的胸膛，地面上大口吐出的鲜血仍然有一丝热气上浮，周围还能听到马阔等人撕心裂肺的怒吼。
    时间只过了一瞬间。
    身后，紧握刀柄，嘴角带有明显笑容，不知道在想什么美好未来的大鸟元戈无声无息地松开刀柄，向后坠落，砸在地面上。
    身体依然是鲜活的，甚至还有心跳，体内经脉和丹田处的真气依然在按照惯性高速运转，还有许多惊天动地的底牌没有施展出来。
    只可惜，永远也没有机会了。
    “学……额，学长？”
    正要燃烧骨血，最后一搏的马阔一愣，无数问号在头上接连出现。
    他怎么就死了？
    这可是当世天骄，明明略施小计，一石二鸟，轻易灭杀了两位同级强者，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怎么就死了？
    “元帅！”
    “不，这不可能！”
    大鸟席、全防御秀敦等真气境武者震怖，惊恐不已，不敢置信地看着地上两具各不相同的尸体。
    这可是帝国最强一批天骄中的二人，连虚空领主都多次击败，怎么可能这么就死了？
    “逃，快走！”
    “杀，他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了，杀了他我们就能胜！”
    面对此景，七十多名真气境武者各自做出了自己的选择，十多名真气境武者直接逃离，剩下的人却是极度不甘，放弃一切杀上来。
    实在是王信此时的状态太差，气息微弱至极，连胸口都被一刀刺穿，皮肤、口中银色真气与鲜血互相纠缠，鲜血被灭杀活性，气息还在飞快下降，和死人也没有什么两样。
    “拦住！”
    马阔、卫如钟等人眼睛都红了，直接燃烧精血，长刀、巨斧劈向这些以后背面对自己的真气境武者，一招劈杀数人，鲜血肠子流了一地。
    附近的贵族真气境武者悚然一惊，不得不从斩贼首，立大功的狂热当中醒过来，返身杀向卫如钟等人。
    “你们去！”
    只不过，卫如钟等人的能力有限，即使拼尽一切，再加上击溃敌军，围拢杀上来的炼骨亲卫和大量士兵也不过堪堪拦下五十余人而已，剩下的二十多人却再也没有办法。
    王信艰难地挪动眼球，看向杀上前的二十多名真气境武者，瞳孔乌黑如墨，十分平静。
    全防御秀英等人心中一寒。
    不由得止步。
    就像是麋鹿遇到了天敌猎手，本能地就要如此，无法控制。
    “杀，如果他真的还有余力，岂会放任我等？”
    大鸟席最先惊醒，怒吼，用尽全力向前方斩下一道数米长的刀气。
    这一下起了连锁反应，二十多名真气境武者同时放出了自己的攻击，各色剑气刀气将这里覆盖。
    如此多的真气级攻击足以一瞬间击溃一支千人大军，血流成河。
    王信眼睛一眯。
    如果是平时，这种程度的攻击，随意一斩就能击溃，只是现在，却立刻陷入了生死之境。
    胸口被长刀洞穿，银色真气侵入体内各处经脉，真气网络完好的不足六分之一。
    就算没有人动手，下一秒就此死亡也没有什么奇怪的。
    “时间很漫长，很多东西我都忘记了，但我还记得那重复了无数次的一斩。”
    “名为玄冥。”
    王信在心中自言自语，连嘴唇都无法动弹。
    他颤抖着伸出左手，极为艰难，并成剑指，艰难地略微摆动。
    一缕黑白二色的剑气慢慢浮现而出，斩向天空的数十道真气攻击。
    “他真的力尽了。”
    时时刻刻注意他的全防御秀英和大鸟席等人松了一口气，心中生出狂喜。
    实在是因为，这缕真气气息太过微弱，不足真气境武者正常一击的百分之一，而且不是隐藏了气息，实实在在的就是这么弱小，只够用来吹风。
    这缕极弱的黑白剑气迎面撞上了成片的真气攻击当中，就像是一只蚊子闯入了翱翔的雄鹰群之中，立刻被淹没。
    然后，所有的刀气、剑气一扫而空，消失不见。
    一丝微弱无比的黑白细线从消失的刀气剑气中出现，慢悠悠地飞向二十余名真气境武者。
    “不可能！”
    极致的恐惧笼罩所有出手的真气境贵族武者，许多人肝胆欲裂，转身就逃，也有人眼睛充血，近身杀上来。
    嗤！
    逃跑的，向前冲杀的真气境武者身体一僵，拦腰齐断，鲜血内脏流了一地，只有边缘处的数人得以存活。
    精准度大幅度下降了。
    “鬼！”
    全防御秀敦等数人胆寒，丧失了所有作战的勇气，转身就逃。
    正在被卫如钟等人拖延住的五十多名真气境武者一哄而散，同样随之崩溃，向各处逃命。

 第139章沉睡

    数十名真气境武者溃逃，卫如钟等人顿时得到了解放，顾不得追杀，匆匆向王信这里赶来。
    一次又一次，事实不断证明一位天骄级战力对于此时虚空岛的极端重要性。
    毫不夸张地说，如果没有天骄战力坐镇，九十四号虚空岛顷刻就会崩溃，被拥有巨大人力物力的贵族势力轻易灭亡。
    王信眼睛略微转了转，挪向一具还未来得及摧毁的美丽冰雕。
    “离去，或者死亡！”
    她的伪装非常好，甚至骗过了自己，但是在神魂之剑的视角下一切都纤毫毕现。
    但同时，冰雪月华真气并非无害之物，蕴涵锋锐与冻结的毁灭之能，摧毁了她身体大半的生机，能活下来与一件在神魂视角下闪烁荧光的异宝护住心脉有关。
    咔嚓，咔嚓……
    被冰封，已经变成一件死物的冰雕出现一道发丝般的裂缝，迅速遍布整座冰雕，最后彻底崩解，露出其内一位脸色青白，好似女尸般的妖娆身影。
    在她高耸的双峰之间，一枚莹绿色的叶形异宝散发柔和绿光，浓浓的生命力向外扩散，全力修复她已经被冻死九成的身体。
    “杀！”
    卫如钟等人面色惊恐，拼命向她杀来，外围层层大军瞬间疯狂。
    全防御秀英和王信对视了一秒，眼神明灭不定。
    论伤，无疑是王信更重许多，至少全防御秀英还能动，应该可以将王信杀死。
    只是如何逃离，以及如何面对临死前最后的反扑是一个问题。
    即使即使扛过最后的反扑，在大军围攻之下存活的可能性很低，几乎是零。
    “这一次，就放过你。”
    最终，全防御秀英面露不甘，胸前绿光点点，头也不回地沿着残余真气境武者杀出的道路逃离，最终落入海水中消失不见。
    “大人！”
    “学长！”
    “您，您还好吗？”
    王信身边围了一圈又一圈人，但谁也不敢触碰他，甚至说话都轻声细语，生怕音波把他震死了。
    他现在的状态实在是太差，胸口的银色刀锋还在破坏他的身体，气息几乎和死人差不多。
    心脏每隔十几秒才会跳动一次，每隔一次跳动似乎都是最后一次，心惊胆颤地等待了许久才能听到一声。
    说已经是死人也没有多少人怀疑。
    “我……我需要疗伤……”
    不是王信的声音，是系统自带，文字转为语音的功能，一种不带丝毫感情的机械女声。
    即使如此，也是断断续续。
    “时间……可能是一年……也可能是数年……或者……”
    “……一切事宜，以各部门总委员会共同处理，以少数服从多数为原则……僵持则召开士兵代表扩大会议……”
    这句话停顿了许久，让林点点等人越发揪心。
    “……如死，秘不发丧……仍然在闭关……”
    最后一个字说完，他身上的最后一缕生机沉寂，体内运行了许久岁月的冰雪月华真气回光返照，疯狂向外涌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将将其整个人变成一座十余米宽，数米高的冰雪山峰。
    “学长……”
    马阔痛呼，眼眶一红，大股泪水无声无息的落下，却不敢发出任何太大声音。
    无数的记忆在眼前划过，
    初次见面的时候，自己是一个有一些天赋的小镇武者，此生最大的梦想就是晋级炼骨境，成为家乡里的大人物。
    是他不厌其烦地教导自己，从最基础的凝血开始，事无巨细，全无保留，然后又找来了罡气境功法，王者功法，没有任何私藏。
    而今，先天已经不是自己的目标。
    周围一圈人都是在默默垂泪，泪水顺着脸上的伤口滑下，滴落在血液未干的地面，包括卫如钟等一向桀骜不驯的超级天才，情真意切，毫无虚假之处。
    卫如钟心中更是惶恐，刚刚生出的一丝喜悦瞬间被覆盖。
    如果他真的逝去了，自己能顶住贵族天骄武者的攻杀清算吗？
    即使能顶住，自己有才能从目前一堆零零散散的武功典籍里面，真假不知的王级功法里面，汲取精华，推陈出新，寻找出通往王级的大道吗？
    除了这里，世界上还有另外一个没有任何条件，无私分享自己全部武道见解，殷切教导，害怕你修炼的功法不够好，修炼出错，尽力为你制定最科学的武道修炼方案的人吗？
    他不知道。
    “我们胜利了！”
    “我们再一次击败了贵族联军！”
    “大人在这一战中受到了一些伤，同时也有许多感悟，已经陷入了闭关中！”
    这一切，普通的士兵并不知晓，在从队长们口中得知王信无碍后震天的欢呼声响起，一直以来压抑的岛内气氛一扫而空。
    奔走四方，尽情地宣泄自己的喜悦。
    冰峰之处，卫如钟等人被排开，由马阔和林点点等数十名亲卫托起冰峰的四角，小心翼翼举起冰雪山峰。
    数十位天才级炼骨亲卫用尽了此时最巅峰的气血操控能力，极稳，极平缓，冰峰与地面形成一条精准平行线，没有一丝颠簸，即使用最先进的仪器测量也得不到一丝误差。
    来到冰雪宫主殿，他们轻手轻脚的将冰峰放在中心，默默地守卫于四角，盘膝疗伤，像是山石一样一动不动。
    不久后，有十余名炼骨亲卫进入这里，一一清扫主殿各处的污垢，数日之后结束工作离开。
    宫殿再次恢复最初之时的晶莹透亮，寂静无声。
    隐藏在宫殿一角的月光中，从未在人前露出过身形的太阴分身眼睛闪了闪。
    在本体失去意识的现在，他也失去了任何主动行动的可能，只会被动等待设置的条件被触发。
    不知为何，王信没有让他投入战场。
    他的实力比本体差一截，难以跟上最顶层的激烈战斗，分心两用也太过困难，目前仍然存在一丝极小的延迟。
    还不如留下来，防止敌方丧心病狂，趁着大军外出，屠戮没有多少战斗力的老幼妇孺。
    帝国。
    尽管两大公爵家族全力掩盖，试图隐藏消息，但是关于此战的消息还是迅速传遍了整个帝国。
    战败了！
    不是虚空岛屿争夺战那种单独一个几个中小贵族更像是私斗的小型战争，而是真正的，由两大公爵家族和皇室主导，数十家中小贵族派出大量私兵和杰出子弟参与。
    就连帝国顶尖天骄都派出了两位，拥有数十倍强者的十万大军出征，不可不谓兵强马壮，占据了莫大优势。
    可是，还是败了！
    败在了一群贱民的手中！
    一时间，帝国贵族圈子里产生了剧烈的震荡，尤其是家学渊源的开国贵族家族们，更是产生了莫大的危机感。

 第140章四方

    帝国这些年来一直不太平。
    北有真武剑派强者如林，时不时以师门任务的方式侵袭帝国领土，击杀坐镇的封地贵族以及领地上的强者，帝国无论是在强者质量还是数量方面都远远不足。
    能够支撑，完全是虚空领主的强横以及可怕的大部队机动性。
    但这也不是稳如泰山了，每隔十几年真武剑派就会征召属国的军队侵袭边境岛屿群，即使数座虚空岛屿也不敢靠近分毫，不然大军被牵制之下，很容易就会被斩首。
    自从数年起，真武剑派的大军就发动了十几年一次的惯例轮战，两大势力边境大军云集，强者如林，帝国丢失边境大小岛屿上百座。
    按照历史惯例，真武剑派攻占这些边境岛屿一段时间后，就会粮草辎重，乃至水源缺乏。
    强者自然是无事，只是数十万武者大军却受不了。
    这时，帝国便会奉上国书，奉迎真武剑派为国教，供奉大批元石丹药，并择数名皇族淑女一同入真武山，成为真武剑派各大长老的记名弟子。
    一般如此，真武剑派就会退兵了，帝国各大家族的强者苦苦支撑，就是要拖到这一刻。
    北面如此，其他地方也好不了多少。
    东面是越国，与帝国的大小摩擦不断，西面是风暴帝国，国势比帝国还要强上数分，南面则面对海中异族的庞大压力。
    处处都需要驻军，虚空领主亲自镇守。
    即使如此，当一群贱民击败贵族大军，击杀公爵家族天骄的消息传来的时候，几乎所有的贵族愤怒不止。
    帝都，贵族咨议院。
    “杀了他，将这座岛上的贱民全部击杀，用他们的血洗涤整个虚空岛上的污垢！”
    来自帝国北部群岛的一名子爵手指连点虚空数次，怒吼道：
    “任何贱民，都应该有自己的本分，绝不可逾越！”
    在咨议院一排排巨大靠椅的中心，一名少年虚影正在眺望远方，神色平静，腰间佩戴一口冰鞘长剑，长相极其普通。
    “没错！贱民胆敢杀贵族，这是倾尽九江之水也难以洗刷的罪恶！”
    “诛其九族！必须要用最严厉的手段震慑这种逾越之举！”
    ……
    群情激奋，这位贵族议员的提案几乎立刻通过。
    在场数百个封地贵族没有了往常的各种矛盾，不像是此前任何一项议案都会拖延许久，各方博弈无数次才能勉强通过，称得上万众一心。
    “那么，哪位大人愿意带兵叛，去执行此项决议？”
    主持会议的人是一名白发华服老者，来自京都何家，初代先祖曾是太祖皇帝的掌印童子，获封忠勤伯，在贵族圈里称得上德高望重。
    据称，就连公爵大人也对他颇为礼遇。
    忠勤伯何垄扫视四周一圈：
    “咨议院的各位成员都同意支援足量的铠甲、兵器、粮草、军费，虚空岛独享三成利益，此外，还有数个现实的子爵封地。”
    群情激奋的咨议院声音一滞，就像是千百只鸭子同时被抓住了喉咙，无法发出一丝声音。
    十万联军！
    两位当世天骄！
    这些人用她们的鲜血，付出的惨痛代价说明此时九十四号虚空岛的实力。
    毫不客气地说，当虚空岛真正运动起来，突入这群伯爵子爵领地的时候，他们会被轻易碾碎，连反抗都无法做到。
    这些伯爵子爵，中低级贵族虽然自诩天生贵胄，但是他们已经没有资格站在一名证明了自己实力的虚空领主面前。
    大量的贵族咨议院贵族成员眼巴巴地看着最前方的十几席。
    无论是座椅的华丽程度，还是大小，这些席位都远远超出其他贵族。
    开国四大公爵家族！
    十几家顶尖的侯爵家族！
    这种侯爵家族在开国之时甚至实力不逊色于公爵家族，只是因为种种原因，没有获封公爵而已。
    数百道蕴涵期盼的目光射来，十几个侯爵公爵家族的代表眼观鼻，耳观心，恍若未觉。
    包括脸色阴沉的大鸟家族和全防御家族代表都是如此。
    这次失败，让两大公爵家族成了贵族圈里的笑柄，许多贵族认为这两大公爵家族已经失去了开国之时的勇武和荣光，以至于被一群刚刚崛起一年多的贱民所羞辱，家族天骄战败身死。
    甚至，许多人在公开场合置疑，大鸟元戈和全防御秀英是不是真正的天骄。
    还是两大家族舆论机器开动多年，生生硬造出的所谓“天骄”？
    后者在贵族舆论中愈演愈烈，迅速得到了许多贵族的认可。
    毕竟，这更符合逻辑，他们自己也干过许多类似的事情，只是没有两大公爵家族玩得那么大，那么张扬，天骄的名头都吹出去了。
    这越发让两大家族受到嘲弄。
    “帝国，是皇室的帝国。”
    全防御家代表，全防御令瑰是一名面容冷肃，容貌精致的妇人，此时突然看向忠勤伯何垄：“皇室对此怎么看？难道不应该出面维护帝国礼法吗？”
    皇室是天下王，自然不会出现在一个名为咨议院的地方，这是臣下聚集的机构，皇室出现在这里本身就是放低了自己的荣耀。
    不过，这不意味着皇室对这里一无所知。
    正相反，眼前的忠勤伯，还有在座的许多贵族都是皇室的耳目，与皇室关系密切，利益休戚与共。
    “这，这，在下不知……”
    忠勤伯何垄面露尴尬之色。
    这等军国大事，他区区一个伯爵岂能知晓，又有何资格代表皇室发言。
    “大雍帝国，是雍姓之帝国。”
    全防御令瑰的话语没有因为忠勤伯何垄而有所停顿，这原本就不是给他说的，轻轻叹息：
    “大雍的礼制，如果陛下都不在乎，不珍惜的话，我们这些做臣下的又怎么能去挽回呢？”
    在场贵族齐齐色变。
    这是直接威胁，竟不顾丝毫颜面。
    的确，这是雍家的天下，出现了反贼，自然是雍家去处理，皇者的义务就是如此。
    这是皇冠之重！
    如果无法负担其重量，放下即可，不用再受这种辛苦了，自然会得人望的贤达接过。
    忠勤伯何垄默然不语，不作回应。
    “嘿嘿！”
    有亲善皇室的贵族冷笑。
    争夺利益的时候恶狗一样扑上去，最多分点残羹冷炙，遇到无法解决的硬骨头的时候再丢给皇室，以大义压下。
    真当皇室可欺？

 第141章内部

    贵族议会出现了僵持，真正面对问题，需要各家牺牲的时候不再齐心。
    一位已经成长到一定程度的虚空领主！
    中小贵族们沸反盈天，他们认为自己可不是大鸟家族和全防御家族等懦弱之辈，从未失去先祖的荣耀和勇武，区区贱民，只要大军一到，反掌可灭。
    而真正传承久远的大贵族根深蒂，固枝叶繁盛，虽然嘴上和行动上不约而同地打击两大公爵家族，让他们名声扫地，威风丧尽，但是实际情况是什么他们很清楚。
    一个公爵家族，甚至一位王者亲自统帅大军出征，的确能占据优势，但是否能胜利不好说，甚至存在不可忽视的陨落风险。
    虚空领主规则之下，王者死在真气境武者手中的可能极大增加。
    再者，添油战术毫无意义。
    经历各种危机，险险获得的胜利毫无价值，只会让四方的敌人认为帝国已经虚弱不堪，连镇压贱民起义都无法绝对做到，会让帝国陷入更加危险的境地。
    必须要万无一失，摧枯拉朽，没有丝毫悬念的将乱贼碾杀！
    如此，至少需要三位王者，真气境武者数千，精锐部队十万出征，这样才会没有一丝的风险，最短时间内达到目的地，有力震慑内外蠢蠢欲动的敌人。
    可是哪里去调出这么多的王者和精锐大军？
    前线、后方、内部，处处都需要有人镇守，一旦抽调大量兵力和王者，恐怕顷刻之间就会溃败。
    姿议院变成了一个乱哄哄的菜市场，有人说帝国是皇室的帝国，所以皇室必须迅速镇压乱贼，不如此不足以让天下心服。
    也有人说，君辱臣死，君主受辱，作为臣下应该羞愧得想要自杀，更应该主动平叛，不要让这等微不足道的消息传到陛下耳中，这是臣子的本分。
    各种角度，各种话语，什么都很有道理，各自得到了许多人的支持，全防御令瑰尖锐的发言很快就淹没到了人群中。
    一连数月，帝国上层还是没能达成共识，迟迟不出现许多人想象中的暴怒，迅速动员，行雷霆一击将这伙敢于冒头，弑杀贵族的乱贼消灭。
    这种迟滞，迅速落入许多密切关注此事的人眼中，在平静的湖面激起一圈圈波澜，向远处不断传播。
    ……
    “父亲，我想去九十四号虚空岛，那里有王级传承。”
    一处深山之中，一名身上随意披了一件异虎皮，裸露出大半个肩膀，气质极其狂野的少年忽然对他的父亲道。
    在他四周，来来往往的都是眼神凶悍，衣衫破烂的亡命之徒，中心的大旗上矗立有一根绣有白玉骷髅的大旗。
    如果有平民武者见到这一面旗帜，甚至只是听闻名号，定会脸色瞬间惨白，连夜逃走。
    白骷髅匪！
    帝国凶名赫赫的匪徒，杀人不眨眼，平民他们杀，贵族他们也杀，曾经正面攻破一个伯爵城堡，将一个传承六百多年的姓氏直系血脉杀得干干净净。
    当时震动整个帝国，连帝国最上层都被惊动，有王者连夜独自动身，耗费三天两夜寻到满载而归，自以为能逃之夭夭的白骷髅匪帮，一个小时内将绝大部分人斩尽杀绝。
    不过，其匪首不知用了何等手段，成功逃离，王者在寻找了一天，没有发现，也就不理会了。
    “你手中有许多平民的血债，喜好杀戮，性格残暴，恐怕并不会讨那位虚空领主的欢心，很有可能被他当场击杀。”
    一名脸部血肉模糊，伤疤横生的独腿老者坐在木桩上，寻了一块糙石，仔细打磨一柄缺了一个豁口的短柄斧，随口说道。
    看得出，他对九十四号虚空岛很了解，并不是封闭深山的野人。
    “可是他有王级传承，而且从情报上看，很随意地对待，连那些蝼蚁一般的士卒也能随意观看。”白断深吸一口气，眼中露出向往之色。
    “你的武道之路是断的，前已经无路，我不想像你一样，有一天面对王者，狗一样的狼狈逃离，靠运气而活。”
    断腿老者沉默不语，一股冰冷的杀意冲天而起，方圆数里之内寂静无声，飞鸟蚊虫之声断绝。
    白断头皮一炸，全身像是被冻结一样，无法动弹分毫，眼前浮现出无数尸山血海的场景，口鼻之间满是浓浓的血腥味。
    死亡的恐惧向他袭来，让他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发抖。
    “破！”
    对此，白断的应对很简单，只是一拳轰上去，先天的真气狂涌而出，在他身体后面形成一尊狂乱魔神的虚影，随着他的动作一同挥拳。
    轰！
    血色幻幕破碎，天地之间再次恢复了清明。
    白断大口喘息，坚定地看向对面。
    “以你的过往，无法通过审察。”沉默少许，独腿老者开口道。
    “我有路子。”
    “……”
    “滚，不要让我听到你第二天就被斩杀的消息。”
    “好的，父亲。”
    ……
    一处贫民窟的茅屋。
    原小青挑着两大框空了小半的鱼篓慢慢地回到家中，满脸倦色。
    和小青这个名字一样，她从小就很普通，长得不好看，武道修为也不高，辛辛苦苦多年，到初中毕业的时候才勉强修炼到凝血境初期，连帝国征兵的门槛都达不到。
    这不意味着是一件好事，而是代表其他有人服役的家庭数倍的赋税，全家人拼尽全力才能得到够糊口的食物，时时刻刻处在温饱线之中。
    “咳咳，咳咳咳……”
    稻草编织成的房门被打开，一位形容枯槁的枯瘦老妇人正在编织草席，时不时剧烈咳嗽，都强忍下，继续忙碌。
    “妈，我回来了。”
    原小青放下鱼篓，关闭房门，轻手轻脚地来到老妇人面前，充满渴望地看着对方，什么话也不说。
    “呵呵……”
    老妇人笑了起来，放下手中的草席，满脸宠爱地看着她：“我们的小青忍不住了吗？可是你还太弱小，区区炼骨境巅峰，即使水灵真体也不是任何一个先天武者的对手。”
    “我们还太弱，需要忍耐，我们有先祖传承下来的功法，什么都不缺的，为什么要去冒险呢？等成长起来，去大陆罢，那里虽然也很危险，却不需要面对一国。”
    原小青却不像是往常一样的被安抚下来，眼中透着倔强。
    “可是，即使水灵真体，没有任何资源，没有任何磨砺，想要成为罡气境武者也必须要三十四年，那时我已经老了。”
    她低声道：
    “母亲，最美好的年华，最适合武道的年纪，都这样被耽误了，我再也不可能成王。”
    “可只能如此！”老妇人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严厉道：“不忍耐，就会死！”
    “不，现在不一样了，出现了一丝机会……”
    原小青的话语从犹疑，柔弱，最后渐渐趋于坚定，不只是在回答她人，也是在对自己诉说。

 第142章汇聚

    几乎整个帝国的平民天才武者，乃至中小贵族的天才武者都渐渐骚动起来。
    “成王！成王啊！”
    忠勤伯府邸，一处密室之中，何远抬头：“父亲大人，可不可以给我一个手令，受您的命令前往九十四号虚空岛潜伏，以作为帝国大军的内应？”
    他的眼睛亮如星辰，充满了无声的渴望。
    帝国礼法，不仅是对底层平民，而是一整套严密的秩序。
    伯爵、子爵之流，固然是地位远远高于平民，天生在上，领地上所有土地和人口的主人，除了对封君具有效忠义务之外，几乎没有人可以管他们。
    但是，同样存在禁忌。
    其中最严厉的禁忌之一，就是染指王级功法。
    一旦被发现，这是足以抄家灭族的大罪！
    连过继旁系继承家名的机会都不会有，这个家族嫡系必须全部死绝，家族除名。
    哪怕是叛国都未必会如此严厉。
    但是，即使如此，大量的中小贵族暗中对这方面的努力从未有过停止探索。
    明的如林州伯周雄等，妄图运作家族爵位上升之后，光明正大地谋取王级功法。
    暗的更是无所不用其极，只是会极端隐蔽，并且直接执行人必须要完全切断和家族的关系，即使被查出来也是和家族无关。
    因为，武者的世界，王者代表武力，代表了一切。
    还有，寿命。
    任何眼睁睁看着自己生命将终的掌权者都无法坐以待毙，无论什么样的禁令都无法阻止。
    忠勤伯何垄轻抚灰白的胡须，默默地看着自己这个天资横溢的第三子，二十余岁的年纪就已经是先天巅峰的武者，罡气境有望，名满京都。
    但是，罡气境必然是终点。
    可以说，如果他不是出身在忠勤伯爵府，而是王室和公爵家族，现在必然是天骄。
    家主之位，也不能给他，这是对嫡长子制度的亵渎，有害无益。
    沉默许久。
    “你的二哥，长得不像我，姿容英俊，天生自信霸气，你知道为什么吗？”
    “不知。”
    何远面色变了变，低头道
    “嘿嘿，无妨，一些年轻之时的无能为力罢了，我并不在意，只是二子这个顺序……”
    忠勤伯何垄笑了笑：“去，把他杀了，然后自己逃离，我不会给你任何帮助，半日后还会亲自追杀。”
    “如果追上了，你的头颅会被我亲自递呈给某个人，平息他的怒火。”
    何远深深低头，缓缓退下。
    “儿子明白了。”
    一日后。
    一则让人震惊的消息在贵族圈流传，忠勤伯那天资优异，名满雍都的三子‘山流印’何远，大名鼎鼎的先天巅峰武者受到乱贼诱惑，竟残忍地斩杀了自己的哥哥，携其头颅消失得无影无踪。
    许多人都在说，他得到了乱贼首脑，一战毒杀数万人，更是犯下杀戮贵族这等滔天大罪的‘冰鬼毒剑’王信的亲自许诺拉拢，只要他立下投名状，便会立刻得到重用，赏赐王级传承也不再话下。
    以至于丧失了理智，杀死亲哥，丧绝人伦，自甘堕落，与乱贼为伍。
    据说，忠勤伯暴怒异常，连杀数十位看护不利的护卫，断绝父子关系，更是不眠不休，亲自追杀了何远三天三夜，誓要清理门户，重振家风。
    只可惜，那个人皮畜生早就逃之夭夭了，一无所获。
    卫王府。
    坐落于权贵聚集的东城，在这寸土寸金的京都占地数十亩，威严深沉，足足笼罩了雍都近三百年，即使公爵路过此地也必须放缓马车的速度，不敢有丝毫逾越。
    “何垄，何垄……呵呵，不想他还有这样的胆子。”
    大雍卫王雍宁，开国太祖的第十六子，曾经威压帝国上下近三百年，此时却是一副皮包骨的干瘦老者模样，虚弱地躺在床上，生命之火暗淡无比。
    “影五七。”
    他的眼中露出一丝冰冷的杀机。
    “属下在。”
    一道浓重如墨的黑影在一角阴影处浮现，化为一个淡淡的人型模样，恭敬道。
    “去，毁灭他所希望的，甘愿为之冒巨大风险的一切，不要造成太大的骚动，要有个看起来合理的经过。”
    “是。”
    黑影消失不见。
    这时，一名管事匆匆赶来，恭敬道：“殿下，如卿夫人求见。”
    卫王一怔。
    多少年了，又再次听到了这个名字。
    一个头戴凤冠身穿喜袍的娇憨少女身影时隔多年再次出现在他的脑海中，那种天真可爱，娇媚的笑容至今回想起来仍然心动不已，久久不能忘怀。
    只可惜，他的少女已经不在了，很多年就不在了。
    王府外那个六十多岁，脸上长满皱纹，岣嵝着腰的老妪不是她，不是自己心爱的人。
    “不见。”
    “奴才这就去告知。”
    服侍多年的管事弓腰向后退去，很快离开了这处宫殿。
    这里再次恢复了平静，只剩下轻轻的呼吸声。
    “罢了。”
    “别去了，就这样吧。”
    “是，殿下。”
    ……
    九十四号虚空岛正面击败一次贵族联军，给帝国上下造成了巨大的震动，影响深远，久久未散。
    武道！
    更进一步的武道！
    这是多少武者苦苦追寻一生的东西，他们也清楚地知道前路在何方，也极为清楚是何等的绝望，永远也不可能。
    就如武思思等人来说，即使是天资优异，受限于种种门槛，炼骨境就是巨大的门槛，先天必须要靠不可捉摸的运气才能得到，几近于传说。
    这与她们的天资不符，他们是超级天才，聪慧、努力、毅力、悟性什么都不缺少，如果不是生在帝国，哪怕是只是在大陆最普通的宗门里都有极大的可能成为先天。
    对这等天资的人来说，先天，只是起步。
    未来纵横天下，广阔无尽的武道之途才是她们本来的命运，可能大部分人最后都会死在追寻至高武道的残酷路途之中，但人生绝对于寂寂无名无关。
    他们天生就应该光辉灿烂。
    但是，她们没有一丝贵族血脉。
    这就注定了一切。
    现在，出现了一丝曙光，而且是证明了自己不是在偶然中因为运气而冒出的曙光。
    “我的儿子必然会成为先天，只需要一些微小的土壤而已！”
    “我的女儿，怎么可能是一辈子的炼骨武者？”
    “我此生无望了，但我必然会成为先天武者的父亲，必然！”
    许多少年天才，不，更多的是他们的父母激动不已，夜不能寐，几乎是瞬间替自己的儿子做出了决定，哪怕要举家搬迁到一个陌生的地方，面对巨大的危险。
    “真气境巅峰了……再向上需要功法，为贵族卖命也是卖命，给寒鬼毒剑卖命也是卖命，这位大人，很大方。”
    “先天巅峰，本以为路已经绝了，我没有任何贵族血脉，绝无可能得到下一步的功法，即使我已经为全防御家效力多年，立下诸多汗马功劳。
    但是现在……”
    少年少女们犹豫、惶恐。
    但是许多困顿于瓶颈多年，前进无路的平民武痴几乎是瞬间做出了决定，连能不能迁移家人都不太在意。
    武者的世界，为了武道，愿意放弃一切的武痴并不少见。

 第143章后患

    大量的传送申请铺天盖地地向九十四号虚空岛涌去，数量高达数千上万，让郭周只有三十几个人的宣传司瞬间瘫痪。
    这还是帝国封锁消息，九十四号虚空岛虽然一直在努力宣传，但是影响始终无法真正深入广大群众中的情况下。
    “虚空岛的生产力有限，无法在削减福利待遇的前提下再次大量供养武者，必须筛选，蓝色天赋以下的都排除。”
    卫如钟立刻道。
    这件事至关重要，虚空岛几乎是瞬间启动了各部门总委员会会议，宣传司郭周、外交司吴殊、内政部林点点，亲卫营马阔，高级将领武思思、卫如钟等人全部列席会议。
    “必须如此，目前在交通贸易断绝的情况下，我们仅能再供养三千名炼骨境武者，真气境武者以及以上，还会大量削减名额。”林点点轻声道，佐证了他的想法。
    “那就一千五百人就可以。”
    卫如钟目光炙热：“在申请列表里，仅仅是真气境武者就有百余人，紫色天才数量超过了二百人，甚至，拥有金色天赋的人也有数人！”
    “先天武者二十一人！”
    至于罡气境强者，没有。
    罡气境已经是王者之下最强者，位高权重，仅仅凭借个人武力就足以实质性踏入统治阶级，个人武力足以轻易毁灭骑士、男爵子爵等贵族领地，什么贵族血脉荣耀都无用。
    是以，帝国更以严厉的法律限制平民接触罡气境级功法，并且得到几乎全部大贵族的鼎力支持。
    平民罡气境武者极少极少，几乎每一个都是奇迹一般的存在。
    这等人都有傲骨，就算是王信亲自邀请，肯来的人也不多，更不用说眼巴巴地主动靠上来。
    贵族罡气境武者，目前还未有人如此疯狂。
    参与会议的将领和各部门主官齐齐吸了一口凉气。
    他们何德何能，竟能在此决定数十名先天武者乃至上百名真气境武者，乃至金色、紫色等级天才的未来？
    “这些人中，有不少各大贵族派出的奸细。”一直在沉默，存在感极小的周鹤林忽然道。
    “无妨，岂能因噎废食？大多数人是实力够，人真心的就行了。”卫如钟不在意道。
    不知不觉，在王信不存在的时候，他主导了许多的事情，很多情况下其他都不会反对。
    因为他的实力最强。
    郭周弱弱地问道：“那么，通过名单就按照实力和天赋依次排名就行，对吗？”
    “自然如此。”
    卫如钟理所当然地说道。
    附近之人面面相觑，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但不敢提出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反对。”
    在此时，一贯以王信背景板形象出现的林点点冷冷道：“天赋和实力重要，但品行，理念和学长理想相反的人应该迅速被清除出去，绝不考虑分毫。”
    她手指轻点，一名狂野无比，丝毫不掩饰自己眼中杀戮以及欲望的青年出现在会议室中央。
    下方是一排情报安全部调查出来的情报。
    白断，男，二十一岁，先天后期，绰号阳魔手。
    白骷髅匪首之子，残忍嗜杀，曾亲手屠戮数镇百姓，喜好美色，曾多次当街劫掠妇人，家中妻妾上百，不乏小贵族庶女，多是强行掳掠而来……曾正面对战罡气境武者不落下风……
    天赋，金色顶尖，当前准天骄战力。
    如能得到适合自身的至品功法武技，晋升天骄战力可能性高达九成以上，此次报名之人中天赋最高，战力最高。
    “这种人，如果胆敢出现在学长面前，定会一剑杀了。”
    林点点厌恶道：“却不知为何，某些人亲自点选了他的名额，你是要与强奸犯和刽子手为伍吗？”
    武思思、吴姹等人都投来不善的目光。
    “他很强，比我强，比所有人都强，现在很重要。”
    卫如钟面对如此多女性将领的敌意也倍感压力，沉声道：“现在我们的情况很危险，不得不冒险做出一些改变，甚至对可能发生的最不利情况做好预案。”
    四周一寂，顿时默然。
    谁都知道，他口中说的最不利情况是什么。
    “这不是理由！”
    林点点勃然大怒，近乎失态：“区区一个准天骄战力，亲卫营出动可以付出少许代价将其斩杀，可是你想过这等人如果得到了至品功法，真正成为天骄战力，那会是何等失控的局面？”
    “你是想要将我们送给这等人作为侍妾、禁脔来拉拢他吗？”
    武思思等人表情淡淡，一股淡淡的杀机散发，让会议室的温度骤降。
    “绝无可能。”
    卫如钟后背汗毛倒竖，如此多的将领明确表达的敌意足以对他产生巨大的生死危机。
    “即使他成为天骄战力，我们也可以用部队将他活生生耗死，并不能让他恣意妄为。最重要是，”他无奈道：“贵族联军在即，没有天骄战力，我们必死无疑，不得不做好最终预案，风险再大也必须要做。”
    “而且，人不好，也是可以改造的嘛。”
    不少人默然，收起了敌意。
    的确如此，没有更好的选择。
    “不需要什么最终预案。”
    林点点冷冷道：“学长如果苏醒，一切都会无事；学长如果就此永眠，一切都已经结束，尽早随他而去才是紧迫的事情，而不是去做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此言一出，周围竟然是许多赞同的目光，不是一二个孤立的人。
    不过，更多的人眉头微皱，但没有说什么。
    后者占据此时会议室的大部分
    “按照大人的命令，投票吧。”
    卫如钟轻轻叹了一口，启动了固有的会议程序。
    很快，结果出来了，多数票赞同接纳阳魔手进入九十四号虚空岛，享有一切平等之权利。
    “我保证，会给予他最严厉的警告。”卫如钟肃然道：“一旦发生触犯底线之事，我会亲自统帅部队将其围杀，现在的他并没有直面大军的能力，逃也不行。”
    林点点始终冷着脸。
    此后的会议几乎都是秉承着这样实力、天赋至上的原则进行，林点点极力反对，但最终的成果也只是排除二十余名天赋、实力并非处在第一挡的劣迹武者。

 第144章新兵营

    “立正！”
    “稍息！”
    卫如钟站在一千五百名千挑万选出来的新兵面前大吼。
    随着他的每一次声音落下，新兵大队都会整齐划一的动作，频率千人如一人，即使用直尺去丈量，也找不到任何偏差。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这群人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天才，修为有高有低，从凝血境到先天巅峰都有。
    阳魔手白断、山流印何远等天才先天武者也在内，一丝不苟地执行命令，都收敛了自己的锋芒，十分老实。
    但是，他们看向卫如钟等新兵营教官的目光却带着一丝审视，不屑。
    虽然是天才，但天才在这里并不算什么，只是最基本的身份而已。
    区区一个真气境武者，实在是难以让人尊敬起来。
    许多人极其自信，自信即使是同阶实力，他们也有自信能轻易镇压面前之人。
    这种想法，可能是无知的狂妄，也可能是现实。
    因人而异。
    “教官入列。”
    卫如钟神魂极其敏锐，自然发现了这种轻视，但他不打算像是帮会武者一般，赤胳膊打一架，打得人心服。
    而且说实话，绝大部分人他应该能轻易镇压，但是其中两个人，或者是三个人，会……很麻烦。
    他的眼睛扫了扫队伍最右边一名个子稍矮的女孩，模样也很普通。
    原小青！
    真水灵体！
    刚刚来到虚空岛内不足一天，只是得到了新兵的基础丹药就像是吃饭喝水一样晋级了真气境，而且气息很稳定。
    “是，总教官！”
    在卫如钟身后，一百五十名沉寂的亲卫军官原本如巨石一般静立，此时却瞬间复苏，一股庞大的气势威压四方，锋锐冰寒，夹杂百战铁血的味道，将全部新兵笼罩。
    所有人色变。
    他们自始至终忽视了后方那一百五十人，不是因为他们狂妄，实在是他们的衣服、兵器，甚至气质都很普通，让人不由自主地将他们当成外界随处可见的兵丁。
    而他们，每一个都是天才，位高权重者也不少，很难给予一群士卒尊重。
    此时冰冷铁血的气息向四周扩散，所有的炼骨境新兵脸色煞白，仿佛身处寒冰地狱之中，随时都会灭亡。
    不仅是整体气息，任何一名士兵的个人实力都远远超出他们，以一战五毫无问题，哪怕紫色天赋的新兵也是如此。
    这是功法、武技、战斗经验、武道理解等全方面的差距！
    事实而言，
    亲卫营士兵才是真正的天才！
    所有的炼骨境新兵都谦卑地低下头，在外界贫瘠环境中培养起来，俯视众人的骄傲瞬间破碎。
    一百余名真气境天才武者面色微微变化。
    他们能感觉到，这些亲卫军官气息浑然一体，恐怕数十人合战就能将他们逼退。
    这倒罢了，再强也是兵一层次的人物，并不放在他们的眼里。
    让人震撼的是，这些所有的亲卫都是那样的年轻，各个真气纯净，气息圆满，有很多人都是在炼骨境巅峰，随时自然突破的样子。
    一旦突破，以他们打下的底子，反掌镇压数名真气境武者不成问题，结成军阵可以屠杀。
    这个年纪，这种实力，远远超出他们！
    并且，很快，不用再加上年纪的前缀，很快就要许多亲卫突破，不需要多久，真正在实力上超过这里的大部分真气境武者。
    他们自诩所谓天才，但是，呵呵，论潜力并不如面前的大部分“士兵”。
    这一切都是因为功法等各方面的差距！
    众多真气境天才武者心中激动，原本的骄傲和不屑一扫而空，心服口服。
    阳魔手白断、山流印何远等人同样如此。
    各教官徐徐进入各个小队，担任新兵小队的正副队长。
    “此前，你们已经学习背熟了《军法条例》，要牢牢记住，不要丝毫忘却，否则日后将会用生命来弥补。”
    卫如钟声音冰冷。
    “是，总教官！”
    一千五百名新兵，不管是成名天才还是辣手人魔都大吼，清晰而明确地感知到杀意。
    “接下来，进入武道课程第一篇，凝血。”卫如钟声音悠然，娓娓道来，极力向记忆中的人影靠拢：“凝血之要，在于……”
    本以为能这么快就接触高阶传承的新兵们面露失望之色。
    凝血，最初的武道阶段而已，出现在这里的天才绝大部分都是炼骨境和以上的境界，炼肉境武者都是天赋极好破格录取的人，数量极少，更不用凝血境。
    不过有这些想法的人大多是年少的武者，许多经历过俗世打磨的天才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中上品功法，乃至传说中的至品功法何等珍贵，奠定未来强者的根基，岂会传授给一群刚刚加入，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的新兵？
    宣传，毕竟是宣传，和事实不能等同。
    不过，就算有难度和门槛，应该也会比外界小很多，这点许多人自然也是知晓。
    “这，这是……”
    只是，随着卫如钟讲解，许多真气境武者和先天武者越发惊骇，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
    凝血境！
    虽然和他们曾经经历过的境界名字一样，但是复杂了至少十几倍，甚至许多结论与他们笃定的武道至理完全不同，南辕北辙。
    但只是稍一思考，就觉得有无穷的道理在其中隐藏，一旦能悟通透，回过头重新加以审视修补自己的根基，潜力便会得到无法想象的提升，原本难如登天的关隘立成平地。
    只是想要修补千难万难，悟透也极其不容易。
    大部分真气境武者和先天武者只是听了五分之一的部分就彻底迷糊了，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都能看到彼此眼中茫然。
    至于全部的炼骨境武者，听了个开头就完了。
    “……血凝如汞，玄华自生……”
    卫如钟悠悠的话话语声没有停，迷茫的人越来越多，等到讲到凝血篇五分之二的时候，一千五百新兵，能听懂的也只有三个了。
    原小青，何远，白断。
    凝血篇五分之三，再也没有人能听懂。
    武道，一切的根基。
    凝血境，凝血篇。
    凝聚了王信等人的极大心血，融会贯通数百部不同等级的功法而成，代表九十四号虚空岛最高深的武道科技探索成果。
    “……如此，气自血生。”
    卫如钟没有丝毫保留地全部道出，目光所见，所有人都露出了尊敬的神色，包括最为桀骜不驯的阳魔手白断等人。

 第145章变化

    傍晚，休营。
    卫如钟叫住了有所领悟迫不及待想要回营参悟的白断，在海边慢慢散步。
    “总教官……”
    “别那么客气，私下里叫我名字，或者卫兄都行。”卫如钟摆了摆手：“你是先天武者，本该我叫你前辈的。”
    “区区先天，这算什么？再给总教官你一二年的时间，定能轻易晋级，碾压此时的我。”白断认真道，并没有拿大，短短数天的时间，他已经认可了卫如钟是能够与自己同等的人物，不是恭维。
    阳魔手在江湖下有诺大的威名，不只是嗜杀好色出名，豪迈大气，义薄云天的名声也同样广为传播，并非小肚鸡肠之人。
    就连他的仇家也不得不承认。
    不过，也暗藏自负一般的骄傲，只是现在的他，而不是消化大量高等武道知识后的他，认为这无须讨论。
    卫如钟摆摆手：“你也说了，就容我厚颜，叫我卫兄吧。”
    “好吧，卫兄。”
    白断爽快道。
    沉默了一阵，狂风巨浪拍打海岸的声音作响。
    卫如钟缓缓开口：“你的那些妻妾处理得怎么样？”
    “卫兄放心，我已经通知我父，都各自送还家中，如果家人不在的话，也由我出钱养着，以后绝不再发生。”
    白断爽朗一笑：“还要多谢卫兄为我美言。”
    “如此就好，就好。”卫如钟轻轻叹道：“根据我的经验，无论如何三申五令，如何郑重警告，都会有人堂而皇之的践踏军法。
    “群体之中，必出蠢材。”
    “这时，必须要用严厉的军法，及时地镇压，以铁和血浇筑军法的威严，如此三番五次，军法才会真正烙印进众人的心中。”
    卫如钟转身，直视白断：“白兄，你也掌管势力多年，不知觉得我这条经验有没有道理，是不是信口胡诌？”
    白断纵使在外界被人称作阳魔手，杀戮无数，也曾越级正面对抗罡气境武者，战而败之，但此时仍然一寒。
    他嗅到了钢铁和死亡的味道，不是江湖厮杀那种比狠斗勇，而是真正的战场，千人万人以军阵密集厮杀，向死而生。
    眼前此人，有能力缠住自己，再以大军围攻，迅速灭杀。
    “有理无疑！”白断斩钉截铁道：“这等人有取死之道，死有余辜。”
    “甚好。”
    卫如钟点点头。
    他相信一个顶级天才的自控能力，起码在他自认为实力已经强到规则无法束缚自己为止。
    ……
    万里之外的某处海域，一座在阳光下闪耀七彩琉璃光的珊瑚正在飞速前进。
    兵戈如林的金甲虾兵在前散开，遍布四方，高大威猛的金甲蟹将在前引路，海面上下有身披银色软甲的半蛇卫拱卫四方。
    数里大小的七彩珊瑚礁一般在水中，一半在海面上，无数股水珠冲天而起，上升到数十米高的高空才落下，水雾之中生成道道彩虹。
    最中心，却是一群秩序森然，气息沉重的鱼人强者，拱卫中心处一名曲线极为夸张，几乎达到人类极限的紫发女子。
    全身上下半点鳞片全无法，气息纯净，我见犹怜，好似无疑中落入魔窟的宫廷贵妇。
    “如何？”
    万澜王轻声问道，声音软糯，轻易地就能勾起男人无限的遐想。
    “母后，冰雪宫拒绝了我们的访问请求。”一名容貌与万澜鱼人王极为相似，胸前同样伟岸，但是眉心之处镶嵌了一颗青色珍珠的少女恭敬道。
    “冰雪宫二号人物内政部部长林点点很直接地告诉我，他们的王在击败贵族联军的过程中受到了重伤，无法履行与我们事先约定好的承诺。”
    王，是鱼人中对虚空领主的称呼。
    “重伤？有多重？”万澜王目光一凝。
    盟友与交易虽好，但自己拥有自然更好。
    “这……不知。”万沁心中一紧，低头道：“他们的人极难收买，目前只得到了两个小队长级的暗间。”。
    万澜王柳眉一皱。
    万般风情生出，任何男见了恨不得能立刻起身前去灭杀胆敢冒犯美人的恶徒，奔袭万里，千难万难也在所不惜。
    “耶傲同。”她轻轻地说道。
    “王上，属下在。”
    在鱼人亲卫外围，一名红蒜鼻子的罡气境巅峰武者连滚带爬地赶过来，跪在地上，激动得不能自已。
    如果有人类武者在这里，定会对这个姓氏本能的一震。
    因为这是帝国四大开国公爵家族之一的耶傲家的姓氏，罡气境武者并非随处可见之人，进一步细想，便会在心中浮现出一个在当年京都也极为出名的武者。
    恶鬼剑，耶傲同！
    当年也是风流人物，天资极高，虽然是次子，但是却屡次挑战家族嫡子的地位，多次在公开场合多次折辱打压家族继承人。
    一时之间在京都贵族圈引起了不小的骚动，怒骂者有，叫好者也有。
    后来，一夜之间消失了。
    呼延家族对外宣称是武道有所领悟，游历天下，以期更进一步。
    万澜王伸出葱白如玉的小手，朝他轻轻一点。
    一缕水色的波光从手指间慢慢生成，方圆十里的天地元气躁动，向这里涌来，可是怎么也不能填满。
    足足十余分钟，天地平静，一颗耀目的水珠出现在她白玉般的手指上，五颜六色的斑斓不断变化，最后化为透明色泽。
    水珠轻轻一跃，跳进耶傲同的眉心，向外扩散出一层薄薄的水层，缓缓隐没。
    瞬间，耶傲同整个人的气息都消失，明明人还在这里，但是如果不用肉眼看的话根本无法发现。
    薄薄水层透明的颜色变幻，渐渐斑斓，最后再次变得透明。
    里面什么都消失了，没有人，没有任何东西。
    “去，杀了他，如果成功，你将会是新的虚空领主。”
    “是，属下绝不负王的托付！”
    虚空中传来激动的呼喊，随后海面坍缩了一个点，下一刻就被海浪打碎，什么都不剩下了。
    万澜鱼人王美眸轻闭。
    七彩琉璃岛屿上的成千上万道水柱忽然高昂，上升到百米之高，水柱之间生出一道道细丝，互相连成网，最后形成水幕，缓缓下潜。
    一道巨浪打来，海面上什么都消失了，只剩下永恒不变的呼啸海浪。

 第146章潜伏

    夜。
    九十四号虚空岛震天的训练声沉寂，虫鸣声，时不时出现的鸟鸣声混杂，很平常的一幕。
    “陆地……多少年了……”
    一块空无一物的石头上，传来一声比蝉鸣还有轻微的低语。
    耶傲同蹲下身，轻轻抚摸稍显潮湿的褐色地面，面色恍惚，心中莫名的生出一股安心，喜悦。
    整个人都柔软下来，一如回到母亲怀里的孩子。
    人，应该生活在陆地之上，这是基因、情感、灵魂共同决定的，生来就应该有的，而不是幽冷的茫茫海底。
    但，他这种生来就有的权利早已被剥夺，没有人比他更知道一个公爵家族对于帝国意味着什么，甚至在其他帝国中意味着什么。
    大陆宗门也不会接纳一个蛮夷部落首领的儿子，他无处可逃。
    在他即将死亡的时候，是宽广的大海包容了他，在她的关切下，得到足够的资源成长，一直到今日。
    虽然也被种下了控制手段，无法背叛，但是耶傲同从无怨言。
    只要能让她开心就好。
    “虚空领主，是系统为了复兴文明设置的职业，十分适合强者的成长，如果我成为了虚空领主……也许能娶她，永远保护她。”
    耶傲同目光越发炙热，随即气息渐渐平复，将目光投向远方数里大小的冰雪宫殿群。
    夜色无法掩盖宫殿，正相反，在月光之下它比白天之时还要璀璨，透明的冰壁闪耀着光，不似太阳那样霸道炙热，泛着淡淡的冷意。
    向四周一扫，耶傲同顿时发现了这片美丽之地暗藏的杀机。
    看似空无一人的薄薄土层下潜伏一支全员炼肉境巅峰的小队，一块林园景般的巨石不知何时已经被掏空，一名炼骨境亲卫在内盘膝而坐，闭目修炼，气息淡到了极点。
    还有一株高立的椰子树，茂密的树梢之中一双从外界难以察觉的眼睛正在不断地扫视一片片空地，没有丝毫停歇。
    这他已经发现的，没有发现的必然是数倍、十倍，后天真气中期的境界无法做到更多。
    仅仅还是宫殿最外围而已，等真正进入宫殿，不知警卫岗哨森严到何等地步。
    天骄，甚至王者亲至，的确能在最开始迅速突破，但是等大军真正合围之时，王者也要快速陨落，真气耗尽，憋屈地死在一群真气境甚至炼肉境武者的手中。
    “果然，即使是贱民出身，能成为虚空领主的人都不是浪得虚名的，治军严明，比耶傲家的私兵竟然还要强上一些。”
    耶傲同淡淡一笑，信步走出藏身之地，就像是回到家中一样轻车熟路，大大方方。
    “这很好，等我接手，就不用在军队上花费太多力气了。”
    沿途，不管是椰子树上的岗哨，还是闭目在巨石中修炼的炼骨亲卫都毫无察觉，目光依然在不断地扫视四方可能出现的死角。
    穿过层层布防，如入无人之地，很快，一步踏入冰雪宫殿之中。
    没有任何晦暗之处，到处到是堂堂煌煌的月光，向各处挥洒光芒，纤毫毕现，没有任何古代建筑的阴影，冰雪透明。
    这种情况下，所谓刺客，完全是一个不可能的事情。
    往来穿行的人多了一些，大多是年轻的面孔，声音都压低，在低声闲聊。
    “这个凝血结构我还不懂，你能不能跟我说一下……”
    “……《天火九炼》不愧是王级功法，我连一个字都看不懂，不过我摸了一下，这可是我老赵家十八辈子都没有做到过的事情……”
    “……真水之体不愧是真水之体，修炼速度快不说，连悟性也是那么可怕，她的训练成绩一直处在前三之列，很快就要晋级到上士的军衔了……”
    人来人往，这里没有王者宫殿的威严肃穆，谨言慎行，更像是一座大学里供人自习的公共图书馆。
    往来士兵谈论的东西让耶傲同一愣。
    王者功法！
    区区一个贱民出身的虚空领主哪来的这些东西，更别说像是垃圾一样任由最普通的士兵观看，连最基本的门槛都没有。
    简直丝毫不通御下之法！
    上位者，关键在于恩威并施，威在前，恩在后，两者都不可缺少。
    功法乃是武者的根本，如此就毫无门槛地轻易赏赐，得赐者又怎么会感激涕零，将其真正当成无上珍贵的东西，以至于誓死效忠？
    而且最珍贵的功法一开始就赐予了，那属下接下来立功，又该怎么赏赐呢？
    赏无可赏！
    没有更珍贵的东西了，最珍贵的已经给过，毫无条件，最多只能赐予次一等的东西。
    如此简直放弃了约束属下的一切可能！
    人的欲望是绝无可能满足的，即使给他皇帝当，最初的时候肯定是感激涕零，让他去死也毫不犹豫。
    但过一段时间，这些感激便会慢慢的消失，让他再为一些金银财宝去为主上卖命，他便会心生怨怼，渐渐沦为仇寇，人心离散，以至于刀兵相向。
    这支部队已经废了大半，无法顺心驱使，让属下用命，而且改无可改，只能废弃。
    这些，是贵族教育的常识，十岁小儿都知道。
    “出身贱民的弊端就是如此了，尽管天资绝世，却缺少底蕴，也仅仅是一时烟火罢了。”耶傲同叹息一声，似乎也回想起了自己的身世。
    与嫡子相比，仅仅只晚了一年的时间出生的自己在他看来也是这样的吧，看耍猴戏一样？
    许多机密的事情自己不知晓，许多生死的底线不知何时已经触碰而浑然不知，还以为父亲母亲是爱着自己的，无限包容。
    无论如何，最多也是不成功而已，未来依然是家族的栋梁，最多重罚罢了。
    月光照射在冰雪墙壁之上，向四处散射。
    温度骤降！
    “这种低温？”
    耶傲同面色一变，很快就顾不得感叹什么。
    对那些炼肉境，炼骨境的士兵来说只是稍微有些凉意的月光照射在他身上，带来丝丝冰冷的寒意，抽丝剥茧般地带走体内一丝丝真气，根本无法用任何方法阻止。
    虽然在情报中有所提及，但是真正踏入这里之时，才知道它的恐怖之处！
    如果这位虚空领主处在全盛之时，怕是王者踏入他的宫殿中心，当见到真正他的面时，必然被瞬间斩杀，连还手的可能都不会有！

 第147章雪白

    一道鬼魅般的身影从宫殿外围一穿而过，爆发全力冲向中心之处。
    真气波动，气血波动庞大无比。
    如果是在平时，即使是隐隐有第一大将之称，能联合其她高级将领和官员正面压制林点点的卫如钟敢如此奔行也必然会瞬间引动整个宫殿的警备力量，数秒之后更是会引动整个大军向这里汇聚。
    如果在明确警告之后，依然如故，即使是卫如钟也会被层层叠叠涌上来的士兵军官围杀！
    什么老上级，什么老队长，位高权重，这时都不好使，哪怕是一直站在他身后，对王信优待士兵，不集中人力物力培养天才的政策有所不满的天才武者也是如此，会立刻加入围杀的队列之中。
    但这些，全都没有发生。
    布置于各处的明暗哨所没有任何反应，依然在警惕地巡视防区，往来之人虽然是学子，现在没有明确任务，但他们更是士兵，此时也没有察觉。
    王者的手段恐怖异常。
    即使在虚空领主规则之下，结构、真气都被压缩到了后天真气级别，竟然也能产生如此鬼神一般的效果。
    “嗯？”
    忍受寒风刺骨，即将穿过外围宫殿，真正进入核心宫殿群的耶傲同心中一颤，隐没快要爆发的真气和气血，静静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石头一般。
    阳魔手白断脸上露出迷惑之色，看向耶傲同所在的那一片区域，只是眼神茫然，没有一个焦点。
    就在刚刚，转换气血，参悟高等功法之时，他似乎察觉到了一缕若有若无的巨大威胁感，轻易地就能取走自己的性命。
    只是很快就消失了，似乎刚刚参悟功法，心力消耗过大，出现了幻觉。
    “但不是幻觉。”
    白断露出极为肯定的神色，自信不会错。
    耶傲同心中一凛，平静的真气瞬间狂涌，疯狂注入腰间一口黑漆漆的细剑，使其轻轻颤动。
    顾不得那么多了。
    杀了他，然后以最快地速度杀入中心，哪怕是死，也要完成王的……
    耶傲同脸上癫狂无比，不顾一切。
    当他要忍不住抢先出手的时候，突然一停，真气缓缓隐没。
    “虚空领主……”
    白断再次闭目，沉入了深层修炼当中。
    在一位虚空领主的宫殿当中，无意中感受到致命威胁又有什么奇怪的呢？
    他就算是再自负，也不认为此时的自己能与天骄相提并论。
    耶傲同松了一口气，亲手轻脚，无声无息地离开，踏入核心区。
    体内真气，不知不觉已经消耗了五分之一。
    ……
    眼前突然一亮。
    天际无限广阔，一座庞大雄伟的冰晶宫殿出现在他的面前，足足有数百米高，人处其中，仿佛是尘埃蝼蚁，一步一个世界。
    这里属于神，是神之居所，凡人只是窃居于此。
    一种念头不受控制地出现在他心中。
    温度再次下降一大截，零下数十度的恐怖低温，带有未知的诡异力量，丝丝缕缕，源源不绝地抽取他体内的真气，短短时间地消耗就超过了此前消耗真的总和。
    耶傲同面色一变再变，不再留力，暗水真气徒然爆发，化为一道黑影杀入高大雄伟的宫殿之中。
    内里的景象迅速映入眼帘。
    一座十几米宽的冰雪山峰屹立在宫殿最中央，大量的天地元气自发的涌入其内，让冰雪山峰的颜色越发晶莹剔透，甚至能隐隐约约看到中心处一位盘膝而坐的少年身影。
    气息，极其衰微，甚至比不上路边的一只小虫。
    在冰雪山峰四周，分布着二百余名炼骨境亲卫，炼骨巅峰者为数不少，无论何时都寸步不离，无论出现何等情况都不会少于这个数量。
    卫如钟、武思思等人不在这里。
    他们需要处理大量的庶务，也负责看守外围，毕竟常理而论，发现敌人，主动召集大军，正面围杀才是王道，而不是让敌人深入脆弱的核心。
    马阔等人负责的是最后一道防线。
    突入，一步步靠近，绕开数人，停下。
    前方已经无路，任何一个角度都有亲卫在盘膝而坐，除非踩踏他们的身体才能更上前一步，无论隐匿之能如何玄奇都不再发生作用。
    体内的真气疯狂消耗，短短时间内已经失去一半，流失速度却还在加快。
    “杀！”
    “忘川流！”
    平地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在寂静的宫殿炸响，马阔、林点点等人齐齐睁开眼睛。
    “你敢！”
    他们目眦欲裂，二百余炼骨境武者齐齐拔剑，疯狂向中心围拢。
    却只见，守卫森严，层层布防的冰雪宫中心突兀地出现了一个黑袍人，全身真气海啸一样的爆发，涌入漆黑细剑之中。
    数米之内暗色光点，无数真气交织变化，缓缓形成一道漆黑的河流，恶鬼、五畜、天人、修罗、虫豸之魂在其上凄厉哀嚎，奔涌到无尽的虚空，往复回转。
    然后，向身前的数十名亲卫以及其身后的冰雪山峰冲刷下！
    还未靠近，一股生命寂静，万物轮回的气息就已经向外扩散，让阻拦在身前的数十名炼骨亲卫双目迷茫，真气溶解，虽然许多人拼命挣扎，但根本无用。
    忘流川后，耶傲同双目有鲜血汨汨流下，头发灰白了一片。
    只是一开始而已，连碰都没有砰到敌人，他竟然瞬间燃烧了精血，将全部的筹码压上了赌桌！
    随着精血燃烧，本就极为恐怖，能瞬杀先天武者的忘川河再变，蒙蒙水流中，一股意志的雏形浮现，腐朽、暗沉的气息向四周扩散，让马阔等人脚步不得不一缓。
    准天骄武者！
    而且是即将凝聚武道意志的准天骄武者！
    他付出了一切，燃烧了所有，忘流川瞬间达到极其可怕的地步，数十炼骨亲卫的力量在它面前微不足道，一冲而下，继续向冰雪山峰覆盖。
    在忘流川面前，冰雪山峰的气息是那样微弱，即将被淹没。
    “住手！”
    “住手！！”
    马阔燃烧了精血，却还差那么一步，半秒的时间，他嘶吼道：“他若死，我要将你扒皮拆骨，我要搜寻你九族，我要杀尽你血脉，永世不得超生！”
    他能够做到，也会去做！
    虚空岛之下，此处核心，大军包围，就算是数名王者单独在此，也要死！
    “呵呵……”
    回应他的是耶傲同的一声低笑，忘川流的速度不减反增。
    “你要是能够做到，那真是太好……”
    “……不……不！”
    耶傲同忽然凄厉咆哮，极度不甘。
    一柄隐藏在无尽月光中的雪白长剑等待了许久，黑白二色的光芒交织其中。
    噗！
    雪白的剑尖不知何时已经从后刺入了耶傲同的颅骨，破眉心而出，剑尖沾染了些许被冻结的白色浆液。
    即将把数十名炼骨亲卫和冰雪山峰一同淹没的忘川流无声无息地崩溃，化为漫天光点，和不知从何处出现的雪白长剑一同消失不见。

 第148章新王

    马阔等人被眼前发生的事情惊呆了。
    如此强大的武者，为何突然就死了，眉心上一抹纤薄的细缝上闪耀着寒冰的光芒。
    “……贱民……家族会为我……”
    耶傲同嘴巴蠕动，用尽最后一点力气，饱含怨毒地说道。
    咔嚓，咔嚓……
    寒冰月华真气在体内爆发，将大脑外的肉体组织的最后一缕生机也冻灭。
    “贵族！”
    马阔等人脸色铁青，杀意狂涌。
    百里之外的深海。
    七彩琉璃珊瑚礁静静地在水中潜伏，往来的不管是鱼虾还是一二海底智慧鱼人都不知不觉地绕过这里，游向它处。
    砰！
    万澜王面前的一面水幕在刺眼的白光之中崩溃，化为漫天的光华，映照在她雍容美丽的玉容上，还带着一点后怕。
    差一点，只差一点。
    她心中生出过亲自刺杀的想法，这样更加保险，而且有把握逃离，一座虚空岛轻易到手。
    不想却踏入了精心准备的陷阱。
    人类果然都是极度阴险狡诈之辈！
    “耶傲卿逝去了，我很悲痛。”
    万澜王轻声一叹，略有伤感道：“把明澜城里他的家人、仆役，以及知晓他存在的那些中低级鱼人都送下去陪他吧，让他在九泉之下也好不寂寞。”
    “是，母后！”
    万沁心中一寒，不知多少鱼人会因此而亡，绿血飘洒万澜之海。
    不过，这件事和这些人必须抹去，一切都只是帝国贵族的阴谋，与忠诚的鱼人盟友不可能有丝毫关系。
    七彩琉璃珊瑚礁无声无息地远离，没有引起任何波澜，没有惊扰到任何生物，一如此前它出现的时候。
    ……
    雍都。
    经过近半年的争论，僵持，贵族圈的舆论越发喧闹，以至于帝国威风尽丧，许多人都在置疑帝国是不是已经失去了开国之时的荣光，只能任由一伙贱民肆无忌惮地杀戮贵族，割据虚空岛，而没有任何办法。
    出于种种担忧，大量的中低级贵族出于家族存续的考虑，这段时间一直在频繁地拜访邻国皇室、公爵。
    于他们而言，只要家族能存续，皇室是谁并不重要。
    这种越来越动荡，人心离散的局面让帝国皇室和顶级贵族世家如坐针毡。
    中小贵族可以任意改换门庭，他们却不可以！
    在此情况下，帝国四大公爵联袂踏进皇宫觑见当今灵圣陛下的消息顿时吸引了帝国上下全部的目光。
    三日后，新的诏书颁布天下。
    “……命燕王统帅金龙卫出征讨逆，命镇山侯全防御岭秀为副帅……”
    伴随诏书的，还有一则震惊帝国上下的消息疯狂传播。
    新王诞生！
    雍燕郡王，于半月前晋升王者，封燕王！
    帝国上下士气为之一振，几个月以来积累的颓势一扫而空，重新对帝国皇室生出深深的敬畏，暗中的小动作瞬间少了许多。
    “燕王，这个王号？”
    一处幽静的庄园之中，几名中低级贵族在窃窃私语。
    “这不是太祖七子，雍宇殿下的王号吗？其封地在古燕州，只是随着殿下病逝，封地被拆分给诸子，又经过多年的继承与再分封已经变成了一团乱麻。”
    “皇室此举，是想将古燕州地区全部收回吗？”一名伯爵脸上满是不安，他的祖上于过有功，被封在燕州。
    大雍开国之时，天下有八州。
    四大公爵战功彪炳，得太祖隆恩，分别分封在四州之地，封地足足有四分之一个州大小，统辖千万人口，可谓古来未见的天恩，太祖亦被称为千古仁君。
    剩下除了雍州之外的三州，也分别分封了数位太祖嫡子，平定当时愈演愈烈的逆贼叛乱，百年后彻底建立帝国秩序法度。
    当时的燕王也是天资纵横，年纪轻轻已经是罡气境武者，深得太祖宠爱，本以为其未来必能晋升王者，不想却英年早逝。
    其封地，也被陆陆续续拆分。
    一人摇了摇头，脸上满是迷惑之色：“不，并非如此，只是宫廷王爵之位，没有实封，不过陛下亲自赐予了大量天材地宝，功法典籍。”
    “没有实封？”
    周围的贵族一惊。
    王者，还是皇族血脉，这都没有实封，实在是有些苛刻了。
    不过仔细想想，的确也是没有太多办法。
    现在不比开国之时，帝国上下的封地都是有主的，而王者封爵，不可能一县一郡的子爵伯爵就打发了，这不是赏赐，而是羞辱。
    至少要侯爵，一府之地，数百万人口方才勉强合理。
    这种情况下，如果不想发动战争强行夺取中小贵族的领地，那就只能从皇室直管的封地上切割了。
    这点，绝无可能。
    皇室直辖领地是陛下一系的私产，要切割，就是在切割他们的肉去给一个不知道哪里蹦出来的旁系血脉，这比要他们的命还要难受。
    尤其是当今太子殿下，这些时日脾气不太好，已经有数百名服侍多年的女婢被活生生打死。
    卫王府，张灯结彩，锣鼓喧天，一派喜气洋洋之像。
    卫王殿下的义子，帝国法律上的亲子，燕王殿下晋升王者！
    王府大门前宾客络绎不绝，往来无白丁，贵气横生，尽是大小的伯爵子爵，侯爵家族的代表，家主亲至的也屡见不鲜。
    就连四大公爵家族也派出了家族中长辈前来庆贺新王的诞生。
    此时的卫王府无疑是帝都的中心，帝国最瞩目的所在。
    前方喧闹喜庆，在王府的深宫之中依然是静悄悄的样子，气氛稍显沉闷。
    “怎么，还在为陛下只给了你一个燕王的虚名而心有不甘吗？”卫王躺在床上，依然是形容枯槁，只剩下最后一口气的样子，此时笑着问道。
    在他面前的雍燕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仅仅只是仅仅坐于床边，一股沉重霸道的气息向外扩散，十余公里内的天地元气为之颤鸣，仿若世界的宠儿。
    些许挫折，不仅没有让他一蹶不振，反而让他变得更强。
    “不，父王，只是在思考一些东西而已。”
    雍燕语气稍显低沉：
    “我现在知道了皇室为何王者数量不受控制的滑落，旁系血脉，不可以，不能有王者诞生，嫡系是嫡系，旁系永远是旁系，只有这样帝国才不会混乱。”
    “只是……大陆宗门，敌国和民间乱贼手里的剑并不会是嫡系就手下留情。”

 第149章奴仆

    雍燕说的话听在一般小贵族和平民的耳中是抄家灭门的大罪，但是在有皇室血脉的王者口中，却只是闲聊，没有任何奇怪之处。
    “再如何也不得不承认，一家最多数十口人，还要限制嫡长子，不管资源功法如何充沛，其中诞生王者的概率实在是太低。
    现在之所以还能维持局面完全是太祖之政福泽的延续罢了。”
    “一旦父王你们这一辈的王者凋零，我真的难以想象我大雍会是何等局面。”
    卫王面带微笑地听他说完。
    “那你觉得，陛下，四大公爵，还有宗王们知不知道这些呢？”
    雍燕毫不犹豫地回答道：“自然知道的，他们的阅历，智慧远胜于我。”
    “那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不够！”
    雍燕低喝道：“父王，全防御家的重启神女峰计划，皇室的荣光血脉计划，还有其他家族的种种计划，各种制掣，难以尽展，最多只能延缓数百年的时间而已。”
    “数百年后，帝国在四方强敌的窥伺下必然灭国！”
    “数百年！太短了，只比我的寿命长一些而已，甚至我有可能在后半生看到史书上记载的帝国末期的种种荒诞乱象！”
    卫王表情平静，再问：“你想革命？”
    革命！
    这个词让雍燕身体一震，好似有某种魔力，绝密史书上记载的陌生词汇真正出现在人身边，核战前无数的历史以及人物在眼前划过。
    “这绝不可能！”
    雍燕毫不犹豫地道：“帝国，乃是雍家和贵族的帝国，革命是站在帝国所有强者的对立面，绝无一丝一毫的成功的可能，只会立刻死亡，就像是那个即将死在我手中的那个狂妄蠢货。”
    “我想尝试立宪，实君立宪。”雍燕本能地压低了声音，这些话已经不是皇室血脉的王者可以谈论的了：
    “父王，帝国现有的体制已经无法延续下去了，最多数百年，我看不到它还能存续下的可能。”
    “我觉得，我应该能得到许多贵族家族的庶子，家主，甚至四大公爵中的一二人支持。毕竟，虽然现在的制度最好，利益最大化，但不可延续几乎是必定的。”
    他抬头，本以为面前的枯瘦老者会勃然大怒，厉声呵斥，甚至断绝父子关系。
    实君立宪，就是在颠覆帝国大部分的政治结构，虽然是为了帝国的未来，但是一旦乱起，多少家族会破灭，多少贵族会身死，宗王洗牌，甚至公爵家族也会有陨落的可能。
    况且，实君，实哪个君？
    当今陛下？
    太子？
    卫王依然平静，数百年的岁月带给了他丰富的阅历，并未有丝毫吃惊。
    “那就去做吧。”
    他轻轻咳嗽，手捂住口，淡淡道：
    “我的封地会留给你继承，你虽然不是我的亲子，但是你的祖父却是我所生，也有资格继承我的王冠。”
    “雍离和那些族老，还有陛下、四大公爵的窥伺，我在死前都会帮你解决。”
    雍燕眼中出现泪花。
    ……
    不知名的黑暗中，有数声呢喃。
    “等待无数年的时机，终于来临了，四方动乱，内部空虚。”
    “鬼王宗可信吗？”
    “当然不可信，死的风险极大。”一个声音在低笑：“你要不要退出，这么多年的交情了，我并不会责怪你。”
    “不退，只是可惜……”
    ……
    九月九日，至阳之节，也是大雍立国之日。
    今日，燕王得陛下旌旗、王命旗牌，奉命出征。
    短短一个月，从各处战场抽掉而来的各家族精锐在京都传送门前汇聚，旌旗如林，兵戈如海，每一个士卒和军官身上都带有百战的煞气。
    四方温度骤降，就是一向跋扈的京都贵族在此时都夹紧了尾巴，不敢惹事生非。
    这些精锐士卒，修为最低的都是炼骨境！
    最底层的军官也是真气境！
    一支支铁甲士卒向军营汇聚，转眼间，就汇聚成了洪流。
    军营处，
    一支三万人的金甲大军静静矗立，皇室金龙的旗帜林立，锋锐，沉重的气息向四方扩散，天地风云变色。
    皇室亲军，金龙卫！
    当年太祖亲自皇帝建立的军队，东征西讨，无有不克，无有不服，打下帝国诺大疆域。
    皇室自始至终都没有放松这支军队的建设，只是在数百年前的一场动乱之后将征召各家贵族子弟换成了培养绝对忠诚的平民天才子弟。
    三万人，全员炼骨，真气境武者三千，先天武者三百人，罡气境武者三十人，以十人的顺序递进。
    王者，三人。
    方圆十里之内，天地元气疯狂聚集扩散，在王者的念动之间随心而动，让这支拱卫京都的天下精锐几乎化为了一只即将扑杀撕咬的撑天巨兽。
    贺朝生身穿古朴的厚重盔甲，像是一个最普通的士卒站立在军队最前方，和两位气息并不逊色于自己分毫的同僚静静等待。
    “燕王殿下到！”
    “全防御家，岭秀王殿下到！”
    呜呜……
    肃穆的长角号声齐鸣，金黄色的金龙旗帜出现，先天武者为兵，罡气境武者开道，簇拥着两位威压四方的强者出现。
    一者年轻，英气勃发，沉重霸气，身披黄金锁子甲，光芒四射，本能地就让人臣服，恨不得立即效力于麾下。
    侧面，则是一名六七十岁的老妪，身穿黑袍，面上有弯曲纵横的皱纹，但整个人气息却还要强过刚刚晋级的雍燕许多，犹如冻土中的黑色神峰一样冰冷坚硬。
    “拜见燕王殿下，拜见秀岭王殿下！”
    贺朝生三人当先，三万人毫不犹豫地双膝跪地，向自己的主帅俯首，充分地表达自己的谦卑和忠诚。
    全防御秀岭没有理会三万精锐大军，目光打量了一番双膝跪拜在自己脚下的三名王者，略微地点了点头。
    如此，就是全部。
    一个贱民，哪怕修为是王者，他也是贱民，这是天理，这是规则！
    “贺军主请起，林副军主请起，呼延副军主请起。”
    雍燕不似她那样傲慢，等三位王者行过大礼，确定上下尊卑之后亲自将三人扶起，正色道：“我乃小辈，还要多多仰仗三位将军建功立业，破敌酋，下次在军中随意拱手即可。”
    “多谢殿下！”何朝生三人起身，眼眶微微一红，感动万分，就像是蹉跎多年终于遇到明主的奴仆。
    “三位将军，这边请。”
    这种态度让雍燕心中微微一喜，亲手拉着三人向高大的军帐走去。
    后方，三万由前线抽调而来的各家不逊色于王室亲军分毫的精锐部队汇入军营中，融为一体，煞气冲突。
    五名王者，六千余真气境，六百余先天，六十余名罡气境武者，六万炼骨境武者。
    这些，就是帝国真正被激怒后展示出的恐怖实力，可以在顷刻间毁灭一个国度，足以让附近各帝国、各势力将警戒提到最高。

 第150章鬼王

    平乱大军接受主将的检阅，徐徐向京都中心的传送阵走去，往来的百姓热烈欢呼，期盼自家子弟立下大功，光耀门楣。
    在高楼中的贵族也是如此，心中振奋。
    “区区帝国乱贼，定然转瞬就灭。”有一名年轻贵族武者笃定道，四周传来一片赞同的目光。
    “是极，只可惜，我就算走了关系，也难以进入此军之中，修整月余之后就不得不踏上前线战场。”
    许多人目露痛惜之色，错失轻松立功的良机。
    所有人都确定，五位王者亲自出征，这将会是一次盛大的军事游行，是帝国在向内外的魑魅魍魉展示实力。
    昭示着，无论出现何等情况，帝国都能够镇压一切！
    跟随在光芒万丈的两位帝国封号王者身后，衣甲朴素，好似一个普普通通亲兵的贺朝生在此时抬头，看到了人群中一双满是孺慕、担心的眼睛。
    是贺岭，即使事先告过别，让他不必前来送行，他还是忍不住过来了。
    身为金龙卫百户，罡气境初期武者，他本该也一同出征。
    但是按照帝国惯例，但凡大将出征，其家人不管是不是居住在京都，往往都会动身前往京都叩谢皇恩，接受皇室的保护，以防止敌国刺客刺杀，后方动荡。
    “吾儿，一切安好……”
    贺朝生咧嘴一笑，无声无息地说了一句。
    心中，却是一痛。
    我的儿子，天赋何曾逊色于那些所谓的天骄分毫？
    但，他在四十几岁的年纪才堪堪修炼到罡气境，潜力已经耗尽。
    功法、秘法、丹药，一切的一切，导致他必须如此，一生都以为自己只是一个庸碌之人，勉强靠着王者境界的父亲达到今天的境界。
    罡气境初期就已经是极限，绝无可能再进一步！
    一门双王，这种事情在平民武者家族中不应该出现。
    贺朝生贪婪而不舍地看着那里许久，慢慢收回，亦步亦趋地跟着尊贵的主帅继续前行。
    传送阵的光芒闪亮，渐渐隐没。
    大海之中，数十米高，数百米长的巨兽战舰在航行，乘风破浪，尖刺巨龟咆哮，声震百里，重水蓝蟒破开海面，两艘战舰间隔大半年的时间，再次从帝国腹地调往外海，目标也和原来的一样。
    他们将在一个月的时间内跨越数万里海洋，荡平帝国乱贼。
    本来是可以通过虚空岛机动运输兵力，这样更快。
    可惜，现在真武大军压境，在加上四处边境防守，帝国隶属于皇室和各大家族的十三座虚空岛全部被牢牢牵制。
    这种情况，帝国开国近千年以来，极为罕见。
    冰雪宫。
    林点点露出惊骇之色，迟疑半响，先是迅速召集卫如钟、马阔等数名高级将领到这里，才慢慢地将手指点在系统面板上。
    一股庞大的威压通过简简单单的系统通讯覆盖全场，肃杀，狂乱，犹如深海中的狂风暴雨，将这些年轻天才压得喘不过气来。
    一名面无表情的白面中年人出现在屏幕上，让卫如钟等人心中震动不止。
    “我找不到王信，无法联系他。”
    贺朝生扫视周围一圈，失望道：“他在哪里？如此不近人情，是认为贺某连见他一面的资格都没有吗？”
    薄怒的语气，让卫如钟心中生出巨大的压力，好似天威即将落下，惶恐不已。
    还未真正见面就已经如此，正面作战……
    不，即使是所谓天骄，同阶战斗，和真正的王者相比，定然也会存在巨大的差距！
    “大人……陷入了闭关当中！”
    卫如钟眼睛露出血丝，无尽的耻辱在心中生出，用了极大的意志才勉强正常说话：“如果贺王殿下有事，可以与我们说，大人授权我们现在可以全权代表虚空岛。”
    林点点等人心中一喜，一直以来灰暗绝望的心中露出一丝光芒。
    “闭关？”
    “呵呵……现在还在闭关，他重伤至死了没？”贺朝生低低一笑，没有看面前一圈眼中露出渴望的卫如钟等人一眼，随手挂断通讯。
    没有对话的资格，实力，不值得浪费一秒的时间。
    帝国东海，万刃城。
    一座插天之峰拔地而起，宽达数百里，在海岛中极为罕见，是天然的险地，易守难攻，堡垒、箭塔林立。
    这里是大雍帝国和越国的边界。
    数百年前，世宗皇帝就是以这里为基地开疆扩土，打下大半个越国，一度围困越都长达五年之久。
    只可惜，后来由于外界局势变化，不得不暂时退兵。
    世宗之后，由于国家强者渐渐凋零，世家渐渐做大生乱，连攻下的领土也都丢失，但万刃城依旧坚守如故，多次打退越王亲率大军的围攻，佁然不动。
    这一日，高塔上一名修习鹰眼武技的先天武者忽有所感，双目白光闪动，看向天边的一角。
    一个黑点，两个黑点，然后是一群黑点渐渐出现。
    速度极快，只是短短数呼吸的时间，黑点就化为了一艘艘庞大的战舰，通体纯黑，长度全部超过了五十米，舰身狭长如刀。
    这不是结束，在一艘艘流线型的战舰地拱卫下，五艘由巨兽牵引，近千米长宽，好似岛屿一样的巨兽航母露出庞大的身影。
    沉重的压力向四方扩散。
    “敌……敌袭！”
    “越国……不……鬼王宗来袭！”
    这名大鸟家的先天武者凄厉大吼，心中惊恐到了极点。
    一艘艘舰队的桅杆上，悬挂的却不是越国的苍蓝应龙旗帜，而是一尊仰天咆哮的独角鬼王，脚下森森白骨，漆黑魔气缭绕。
    这是一个不逊色于真武剑派的大陆宗门！
    越国呢？
    与鬼王宗海域接壤的不是越国的领土吗？
    这名先天武者心中越发惊恐，一瞬间越想越多，越想越绝望，看不到任何希望。
    不过，他也不必担忧了。
    天上一片白云原本美丽祥和，洁白如玉，此时好似被一滴墨水滴入其中，瞬间化为一团只有在电闪雷鸣的暴雨中才会出现的乌云向万仞城坠落。
    乌云内部翻滚，好似有无数恶鬼在其中沉浮，片刻之后向内坍塌，形成一只阴气缭绕的鬼爪一把抓向城池和城池上密密麻麻的军队。
    “天阴爪！”
    一声阴冷的低喝，伴随冰冷的意志向城池笼罩，还未临近，阴冷恐怖的幻象就在城池中的数万人眼前浮现，陷入黑暗中，遑论什么抵抗。
    坚城厚壁，比豆腐还要易碎。
    这就是王者！
    本就可以一人灭军，何须什么大军？

 第151章习惯

    “住手！”
    眼看鬼爪即将抓塌城墙，按灭数千生灵，天空中传来一声怒喝。
    一名长髯银须的老者出现在天空中，威严无比，手中弯月的一样明亮刀锋向上横斩，携带银白、锋锐的意志飞向天空，不弱于鬼爪分毫，甚至在气息上有所超出。
    “不！”
    下一刻，他头皮一炸，转身就逃。
    在鬼爪附近，不知何时浮现了一口骨叉，阴气森森，一柄骨剑，还有一杆破破烂的旗帜……林林总总，一共十人，将他和他的银色弯月刀锋淹没。
    十名王者！
    轰！
    恐怖的光华在天空爆发，狂风四溢，天上像是发生了核爆一般，变成了耀目的极昼，数百米高的海浪翻滚。
    光华消散。
    一道凄凄惨惨的身影从爆炸中飞退而出，银色弯刀直接折断，小半边身体连同右臂消失不见，一道道阴沉诡异的幽黑色真气在其中缠绕，生命气息衰微。
    “好，能接十名同阶全力一击而不死，银光刀大鸟厉果然名不虚传。”
    鬼爪消散，露出一名阴鸷的老者，眼中冷光幽幽，双手十根指甲弯曲如匕首，碧绿鬼火在指尖燃烧，可吞噬人魂。
    周围，一名名或阴沉，或娇媚，或残暴的王者露出身形。
    他们没有再追。
    因为，随着不远处一座二百公里的岛屿出现，天地之间好似一沉，活泼躁动，如臂使指的天地元气变得像是钢铁一样，极难调动，体内庞大如海的真气瞬间萎缩，变成涓涓细流。
    一前一后，差距之大，堪比天和地的距离。
    就连王者都无法再维持飞行，像是一颗石头一样坠落，不得不操控真气形成一层层薄膜，缓缓飘落，小心翼翼，害怕被砸伤。
    这种未知力量甚至连肉体强度都能强行抑制，神妙莫测！
    “又是这种破岛！”
    阴鬼叟封凌脸色难看：“如果不是有这些，早在八百年前我们就能攻破这些异人，屠灭所有，还何须耗费大代价打造这些累赘一样的军队。”
    一名身穿大红色喜服的美艳王者柔声道：“封兄，今日也不晚的，等会儿攻城你可要照顾照顾小妹我。”
    “哈哈，我可不敢照顾阴娘子你。”
    封硫皮肉不笑。
    几位王者闲聊之际，上百艘战舰连同五艘巨兽航母舰开始登陆，巨石、火油投石机的声音崩崩炸响，精准度、射程并不逊色于万仞城分毫，甚至还有超出。
    在九十四号虚空岛面前领先数个时代的武道科技，在大陆宗门面前完全不够看，万仞城的投石机很快就被一片片巨石和火油淹没摧毁，战果缪缪。
    在投石机的掩护下，密密麻麻的铁甲洪流从战舰上涌出，向万仞城进攻。
    正在十余公里外机动的虚空岛也没有被无视，一艘艘战舰如离弦之箭一般扑向岛屿，寻机登陆。
    绝对的兵力优势！
    至少二十万大军，且各个都是精锐，炼骨境、真气境武者屡见不鲜。
    论强者，论数量，帝国，不，整个玩家世界都处在下风，八百年来从未改变过，更何况这里只是一支边境部队。
    没有支援，陷落只是时间问题。
    ……
    三艘巨兽战舰正在追击随机移动的虚空岛。
    不需要多少天，最多两个星期就能追上，此时却突然停了下来。
    “鬼王宗！”
    全防御秀岭一震，无法掩盖自己的惊骇，哪怕她是身经百战的王者，经历过不知多少世事沉浮，本该看淡一切，波澜不惊。
    “越国呢？他们投靠了鬼王宗？”
    “这是全面战争！帝国面临灭亡的危机，人类灭亡的危机！我们必须召开全人类共同命运会议，商讨他洲援军的事宜！”
    没有人比她们这些积年王者更加知道大陆顶尖宗门的恐怖，对抗真武剑派从大陆宗派战争中分出的部分注意力已经消耗了帝国绝大部分力量。
    再有一家鬼王宗，这是必死！
    “离开，必须迅速回援，这些贱民顾不得了。”全防御秀岭喃喃自语，已经下定了决心，打开系统面板向各军亲自下令。
    “秀岭王殿下，这不妥。”
    雍燕面色一变，有些着急道：“鬼王宗的确是生死大患，但是剿灭这伙乱贼也是迫在眉睫，您或许不知道，等让他们再成长下去日后定然再难以拔除。”
    “最多两个星期，我们就可以……”
    “闭嘴！”
    他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勃然大怒的秀岭王喝止：“你知道什么？真武剑派和鬼王宗达成了某种默契！这是灭国之危，灭国之战！”
    “别说两个星期，就算是两天都有可能成为国家生死的区别！收起你报复仇敌的小孩子脾气！”
    “你……”
    雍燕面庞一热，一股怒火涌上心头，几乎忍不住动手。
    “哦？”
    全防御秀岭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庞大的威压镇压而下，冰冷、坚硬，瞬间压下雍燕的熊熊怒火，清醒下来。
    所谓天才，所谓燕王，这些在一位积年王者面前完全不够看。
    因为，她在年轻时也是当之无愧的天骄！
    雍燕想要越级而战，差得太远。
    “不得无礼！”
    正在僵持之时，三股庞大的威压加入战场，狂风巨浪的意志，铁木参天的壮阔，陨石流星火焰的炙热，种种异象出现在十里之内，将全防御秀岭的冻土高山意志瞬间击溃。
    这三人，每一个实力都不逊色于她。
    他们是这三百年来帝国搜寻数亿平民，千辛万苦挖掘出来的顶级天才，辛辛苦苦培养而成的王者！
    每一个人原本都应该有无上光芒，足以推动人类武道进步的绝世天骄！
    贺朝生缓缓道：“秀岭王殿下，请注意您的风度。”
    啪！
    全防御秀岭什么也没有说，直接一巴掌甩过去，打在贺朝生的脸上。
    护盾破碎，脸庞出现一个青紫红肿的手印，人被砸飞，撞在墙壁上。
    贺朝生默默地躺在地上，没有起身。
    这并非是他的实力如此不堪。
    而是，习惯了。
    当他被皇室发现，踏入武道的第一天起，就被教导要对陛下，对皇室，对各个贵族恭敬，完全服从陛下的命令，不可主动伤害任何贵族。
    稍有违反，或者是表现出反秩序倾向的，早已死亡，被淘汰。
    其中甚至有天赋超过他许多的人。
    一层层筛选下来，只有像是他这样铭刻到灵魂深处的人才能活下来，还成为了王者。
    啪！啪！
    另外两位同僚也没有摆脱这种下场，和他一样被扇飞，连撞墙吐血的姿势都有些类似。
    “人在说话的时候，狗不要参与。”
    全防御秀岭甩了甩手，怒火和焦躁平息了一些，淡淡道：“你还年轻，不知道许多事，陛下新的旨意就会出现，你以后多学学就知道此事的轻重了。”
    “秀岭王，你不应该如此对待金龙卫的王者，他们是帝国的……”雍燕满腔怒火无法发泄，神色忽然大变。
    无声无息，狂风巨浪所凝的大刀，铁木参天变成的长枪，陨石流星变成的巨锤意境再次出现，极力隐匿了气息，出现全防御秀岭的身后，像是毒蛇一样的悄然接近，缓缓靠近她的头颅，没有引起任何真气和精神波动。
    一切，似乎都与躺在地上吐血的三个贱奴无关。
    “后……”

 第152章刺杀

    秀岭王蹙眉沉思，心中各种思绪翻滚，连王者的心湖都因为鬼王宗大举进攻而出现动荡，无法保持平静。
    她身后缓缓出现的三种武道意志又是如此无声无息，就像是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幻影。
    偶尔展露的一丝隐匿技巧，让王者也为之赞叹不已，代表了世界巅峰的武道隐匿分支科技，超出帝国所掌握的隐匿武道一大截。
    “后面！退！”
    雍燕大吼，一瞬间心中不知生出多少想法，但最终只是一拳轰向秀岭王的身后。
    右拳金光璀璨，方圆十里之内天地元气动荡不休，迅速向这里涌来，凝成一颗栩栩如生的金色神龙，摇头摆尾。
    只是气息稍微外泄，就将华丽的军议室撕碎，周围数百名亲卫惊恐不已，仿佛在面对天灾，而不是自己需要拼命保护的军主。
    没有虚空领主规则，普通武者在王者面前就是这么弱！
    “小辈你……”
    直到此时，秀岭王依然没有发现，眼中露出狂怒之色，忽而面色惊恐：“你们敢！”
    她发现了。
    轰！！！
    犹如三座火山在千年万年的时间里积蓄了足够的能量，狂风巨浪不再掩饰，王者后期的意志不再掩饰，疯狂吞吐十里天地元气，凝成十八道通天水龙卷扑向秀岭王。
    不止如此，天空阴云密布，电闪雷鸣，一道道蓝色的闪电接连劈下。
    秀岭王头皮一炸，狰狞大吼：“出！黑水峰！”
    天地元气疯狂向她汇聚，尤其是水属性和土属性的天地元气，在她的意志驱使之下凝成一座数百米的黑色神峰，周围是冰雪冻结的土层，将她牢牢护在内里。
    咔嚓！咔嚓！
    黑色神峰还未凝聚完成，十八道通天水龙卷已经落下，柔软易碎的海水在高速运动下变成了弑杀王者的神兵利器，将黑色神峰坚固的土层撕开一层又一层，不断凝聚的冰层瞬间破碎，暴露出核心山体。
    轰！
    天空乌云汇聚的闪电能量达到了极限，向下劈出一道道蓝色闪电，将核心山体劈得七零八落，甚至连最中心那道嘴角溢血的老妪身影都能看到。
    就算是单挑，她也远不是对手！
    这是帝国数亿人口中仅有的平民王者！
    “秀岭王，死吧！”
    铁树王钟林尖啸，声震百里，畅快无比。
    王者的意志搅动方圆十里天地元气，绿光色光点涌入他体外的参天巨木之中，茂密的枝叶犹如大伞合拢，所有的光华内敛，汇聚于树梢上的一点。
    一柄苍天大枪形成，向下方左右支拙的黑色山峰狠狠一砸！
    轰！
    黑色山体直接破碎，无数的碎片有如实质，向外迅猛扩散，直接将巨兽战舰轰碎大半，无数先天武者炼骨武者直接死亡，连残躯都没有。
    数百米长的重水蓝蟒更是哀嚎一声，疯狂向远处逃离。
    “雍燕小儿！你们皇室想挑起帝国内乱，向所有贵族开战吗？”
    中心处，全防御秀岭凄厉大吼，周身的武道意志全部碎裂，取出一枚黑光幽幽的盾牌面前抗衡铁树大矛，通天水龙卷和雷电的不断轰击。
    昂！
    王者的战斗节奏何其快，两方对拼了一招，雍燕全力轰出的金色神龙才姗姗来迟，想要突入十八通天水龙卷和铁树大矛之中将战场破开一个口子。
    回应他的，是一颗从天上层层蓄势，猛然坠落的火焰流星陨石。
    轰！
    僵持片刻，金光和火光互相湮灭，金色神龙哀鸣一声，被火焰陨石粗暴地轰成漫天的金色光点，威严与华贵不再。
    缩小了部分的火焰陨石速度不减，将身后难以置信的雍燕砸退数里，体表真气护盾破碎，大口吐血不止，金色的血液将海面和其中的生物切割得支离破碎。
    论实力，他不配！
    “怎么了，我尊贵的燕王殿下，皇室血脉，你怎么在我这个低贱的奴仆面前后退了？”火焰陨石上出现一个矮胖的黝黑汉子，此时故作惊诧道。
    只是，那看似惶恐的眼中蕴涵的滔天恨意让所有人为之胆寒。
    王者的恨意！
    不惜玉石俱焚，付出一切代价也要杀尽杀绝雍室血脉的恨意！
    “果然，卑贱之血不可信。”雍燕虽然实力处在绝对下风，却丝毫不惧，冷笑道：“可惜，太过愚蠢！”
    胸口微微一动，一枚金色的法印自发从中钻出，初时只是拳头大小，六条金龙盘踞其上，栩栩如生，只是一转眼，便放大为马车大小，耀眼的金光向四面八方扩散。
    方圆数里之内，天地元气一定，狂风巨浪强行被抚平。
    “恭请，镇山印！”
    雍燕站在金印之下，居高临下地望着陨星王乃至正在猛攻全防御秀岭的贺朝生两王，就像是在看三条狗。
    “你们，对王室的赤胆忠心何在？”
    嗡！
    镇山印微微震动，三道火焰缭绕的金光从中喷吐而出，气息强度不高，比不上王者随意一击，却极其诡异，蕴涵三种不同又熟悉的气息，光一样急速射向三名气势震天的平民王者。
    就如乳燕归巢，躲无可躲。
    因为那是他们的自己精血，气息，神魂凝成的追索秘技！
    自先天之后，每一个晋级的金龙卫成员必须服用皇室赐予的赤胆忠心，平时服用的丹药、修炼的功法武技也是精心设计而出，笼中之鸟绝无可能逃脱藩篱。
    三百年来，无一例外。
    几乎是瞬间，三道火焰金光跨越了时间和空间的距离，来到三名威慑四方的王者面前，钻入他们的丹田之中消失不见。
    即将把全防御秀岭打死的贺朝生两人，还有星陨王身形同时一定，周身各种异象消失不见，气息爆降，身体踉跄，连站立都不稳。
    “死！”
    这一下让秀岭王得到了喘息之机，一盾拍飞面前的贺朝生，胸骨咔嚓折断的声音传来，砸入海中，接着阴冷地向铁树王杀去。
    “秀岭王，如果他们死一人，陛下有可能让你赔偿他一个王者战力，如果没有，或许需要以命相抵。”
    冰冷的话让秀岭王身体一顿。
    “不过，你们三人虽然死不了，但是灵智已经不能再保留。”雍燕表情冷漠，一掌拍向星陨王的头颅：
    “贱民，你知不知道，这给陛下造成了多少损失？三人战力可能只比得上原来的一人！”
    砰！
    手掌被一只黝黑的手按住，抓牢。
    “不可能！”
    雍燕脸上的冷漠变成惊恐，爆发全身的真气，四周天地元气躁动，想要逃离。
    但是，他的手被牢牢固住，丝毫动弹不得。
    咔嚓！
    手掌被硬生生地折断，露出白色骨茬，还有大股金色的血液留下，伴随雍燕凄厉的惨叫。
    “很好听，这是我这辈子听到的最好听的声音。”
    星陨王眼中露出迷醉之色，就像是瘾君子发现了一座宝山，久久不能忘怀，无法自制。

 第153章天鬼国

    另一边，十八道水龙和铁树大矛再现，扑向全防御秀岭，天空中乌云电闪雷鸣笼罩。
    却不想，秀岭王人老成精，在他们失控的短短时间看似愤怒，其实已经逃出了不远的距离，此时毫不犹豫地燃烧精血向远处逃遁。
    “追！”
    贺朝生咆哮，十八条龙卷水珠环绕自身，化作最终旋转之龙扑向远方，铁树王的大矛紧随，大海轰隆作响，不断震荡。
    此时的他，气度威严，眉目深沉，大有藐视天下之意，不复卑贱奴仆的懦弱姿态。
    咔嚓，咔嚓！
    星陨王还在有滋有味地慢慢折断雍燕的右臂，一截又一截，道道金龙在向他撕咬，但都是被火焰流星轻易撞碎，只是让雍燕的气息再度降低，脸色惨白无比，痛苦嘶吼。
    “你知道吗？我想这样做很久了。”
    星陨王满足地叹了一口气：“不仅是你，还有你妹妹明玉，还有灵圣皇帝那个老东西，我都想一一捏碎他们的全身上下的每一处骨骼。”
    “放开燕王殿下！”
    “你这个贱民，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下方，破碎大半的巨兽航母，还有一艘完好无损的航母上传来一阵阵怒吼的声音，向天空射出道道璀璨的箭矢，先天武者罡气境武者都有，烟花星火一般，足以顷刻之间摧毁一座坚城。
    其中有金龙卫的人，也有世家联军的人。
    星陨王随意地挥手，看都没有看下方一眼。
    一道道流星火雨在念动之间出现，向下坠落，精准地将所有出手的人全部灭杀，炙热的火焰无损舰体分毫。
    “射！继续射，救出燕王殿下！”有贵族强者和忠心耿耿的金龙卫大吼。
    还是一片火焰流星。
    不断落下，不断烧灼，出现一个，烧死一个，出现一群，砸碎一群。
    王者，翱翔天空的王者，屠戮所谓的大军需要花费的只是时间和真气，从来不存在难度的问题。
    大陆各宗从来没有试图发展军团，极端重视强者，这不是偶然。
    很快，所有的愤怒和忠诚都变了寂静，两艘航母战舰上鸦雀无声，低下头颅。
    ……
    三日后，贺朝生携带一颗干瘦的老妪头颅返回，铁树王跟在身旁，见到这里的情景皱了皱眉头。
    “他跑了？怎么搞的？”
    下方的巨兽战舰还在，一艘完好，一艘残缺大半，但是重水蓝蟒又被抓回来了，金龙卫和贵族联军还在，人少了一些，都很正常。
    只是，没有看到雍燕的尸体，星陨王曹纠的胸口还挨了一掌。
    这位燕王的实力他不放在眼里，但是天赋的确杰出异常，又有皇室秘藏和资源为后盾，未来必成大患。
    不像是他们，虽然被培养成了王者，天资自诩也不逊色分毫，但资源、功法，各方面都被限制，潜力被摧残。
    “大意了，我一时沉迷……”星陨王曹纠苦笑道：“还有，乱鬼结不稳，发作了一下，我们琢摸许久的改动没有多大用。”
    “不过我撕碎了他的右臂，还得到了镇山印，下方的儿郎们应该能缓解一些赤胆忠心的痛苦。”
    他指了指手中的大印和断臂。
    贺朝生和钟林默然良久，没有再纠缠。
    “无论如何，我等就算是死，也绝无可能再为奴！”
    “雍室如此，鬼王宗也是如此！”
    贺朝生斩钉截铁道
    “必然如此。”
    “接下来去哪里？是按照预先计划去东海汇合鬼王宗，攻破万刃城，还是先去把九十四号虚空岛夺了？”铁树王钟林问道。
    虚空岛，至关重要，是一个底蕴，得之可以作为安身立命的根本，即使鬼王宗也无法轻视。
    “鬼王宗必须要去，乱鬼结有问题，但凭借我们三人也无法面对帝国的围剿，至于虚空岛……”贺朝生有些迟疑，递给两人一份情报。
    一份刺杀资料，金龙卫经手。
    王信重伤，可能还很极重，失去战斗力，这无法不让帝国皇室动心，反正就算是失败也是下面的人死，与他们无关。
    可一旦成功就是泼天大功，诱惑大到无法想象。
    “一瞬间就死了？”
    星陨王曹纠看着录像中出现的一道冰白剑光，心中一沉：“即使他没有重伤，区区一个后天武者……”
    话语之间，有些迟疑。
    “冰雪宫的严寒，以后天真气武者的实力进入其中，见到他时真气或许会失去一半，无论多少人都是如此。”
    铁树王钟林叹道：“一旦被纠缠住，久攻不克，被帝国王者包围，我们必死无疑。”
    “还有这军心……”
    “这些贵族私兵就不说了，到了虚空岛，我怀疑他们都想要围杀我们，金龙卫的弟兄肯定是有很多人愿意跟我们走的，但是定然会有一部分奴性深重的，分不清。”
    “毕竟，家人还在京都。”
    贺朝生和曹纠心中一惊，遍体生寒。
    在外界纵横久了，不知不觉将下方这些已经臣服的蝼蚁大军当成了可以随意指使的力量。
    一旦到了虚空岛，又是一向以优待俘虏出名的王信部，他们的敌人是谁，这点可想而知。
    枉他们还想攻入冰雪宫之中！
    不在虚空领主规则范围内被多方人马围杀至死就不错了。
    根基太过浅薄，威望也不足，士卒军官如果有得选择根本不愿意跟随，更何况要抛弃家人。
    “直接去鬼王宗吧！”
    贺朝生一声叹息：“也许，在那里我们可以得到一座虚空岛，因为虚空领主必须是玩家，只是要成为鬼王宗的……附庸！”
    ……
    雍历八百七十五年，金龙卫并三名贱民王者叛乱，勾结鬼王宗，攻破帝国万刃城。
    大鸟家三十二号虚空岛也在十倍兵力大军的围杀下攻破。
    虚空领主，大鸟家家主继承人大鸟武被贺朝生斩杀，据虚空岛建立天鬼国，自立为王，自称贺王。
    次年，鬼王岛兵发帝国东境，在鬼王宗大军和强者地支持下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短短数月之间攻破无数岛屿，帝国东部沦陷。
    天鬼国军队每到一处，必然屠尽当地所有贵族血脉。
    尤其是拥有雍家的血脉贵族，更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剥皮拆骨点天灯，种种酷刑让人看一眼就做噩梦的视频公然在玩家网上传播。
    诸多贵族口诛笔伐，喧嚣不止，从人格到法理，再到圣人言，各个角度呵斥怒骂。
    “大快人心！”
    “你们也有今天！”
    “我要投效于贺王帐下！”
    不过，有许多匿名的玩家激动留言，恨不得亲手至沦陷区，割下贵族的血肉生食之。
    这种匿名留言不是少数，而是绝大多数！
    一时间，贺王声名大躁，诸多平民武者赶往投效，踊跃参军。

 第154章奉真承武皇帝

    雍历875年，内外夹攻之下，帝国北部防线全线崩溃，皇室十七号虚空岛在重重围攻中沦陷，虚空领主被真武剑派外门弟子骆剑秋继承。
    其受真武法旨，建承武帝国，称奉真承武皇帝。
    与天鬼帝国不同，骆剑秋并不敌视大雍原有贵族，除了雍室血脉，只要兵锋所至之前投降便一概不纠，封地减一等留任，若是立有大功也可保留全部封地。
    要是胆敢抵抗，满门屠尽。
    如果是在此前，胆敢动贵族传承数百年的封地分毫，别说是减等留任，就是皇帝亲至想要缩减封地一块土地都会招来贵族的拼死抵抗，引来整个贵族阶层的敌视和同情。
    不过，有了天鬼帝国的对比，这便是天大的恩赐。
    奉天承武皇帝所到之处各地贵族纷纷投降，接受承武皇帝重新赐予的封土和地图，跪拜亲吻他脚下的土地，向神明发誓自己会誓死效忠，永不背叛，否则将坠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由是，真武剑派的大军一路杀来，不仅军势未有丝毫削弱，反而如同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大，后勤问题也不再存在。
    帝国北部区域沦陷。
    短短数年，帝国局势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北、东境国土丧失殆尽，就连重中之重的底蕴虚空岛也丢失两座，局势岌岌可危。
    真武剑派和鬼王宗的大军没有停下，势不可挡地杀向雍都的方向，灭国就在眼前。
    在这种情况下，沉寂三年之久的冰雪宫开始出现变化，连绵数里的宫殿群在微微闪烁光芒，将宫殿群映照得如同月神的居所。
    “这是……大人？”
    卫如钟心中一颤，不顾巡视军营，匆匆向冰雪宫跑去。
    “大人，是大人，他即将苏醒！”
    “要看到他了！”
    附近的亲卫官兵微微一愣之后狂喜，像个孩子一样地大喊大叫，什么教官的威严仪态都不顾了，没有丝毫真气境武者应该有的稳重。
    是的，三年以来，最初的三百炼骨亲卫已经全部晋级真气境！
    而且一进入真气境就表现出横扫同阶的战斗力，那些后期加入的大部分天才武者即使也吸收了高等武道知识，实力也不如他们。
    天资，并不决定一切。
    后天得到的指导、培养、个人经历等共同成就一名武者的实力和潜力，自古以来从不缺少资质平庸而取得惊天伟业的人物。
    整个岛屿都沸腾了，所有士兵都欢呼着向冰雪宫集中，又蹦又跳，简直像个野孩子。
    倒是后期加入的天才们有些面面相觑，不太理解士兵和军官们这种混杂孺慕、依赖、渴望等复杂的情绪。
    仿佛那个人一苏醒，所有的难题，外界的帝国和天鬼帝国大军都不成了问题，由衷地心安。
    阳魔手白断眼神闪烁，不知在想什么。
    一年前，他吸收了全部的高等武道知识，成功晋级天骄，虽然境界没有变，还是先天后期，但是实力、潜力都不可能同日而语。
    论实力，可以说是全岛第一，非大军围杀不可击败。
    实力是武者的一切基础。
    所以，他开始谋划一些东西，但还只是最初阶段，没有真正实行。
    冰雪宫，主殿。
    在马阔、林点点等人激动到发抖的目光中，所有的月光向冰雪山峰汇聚，越来越多，越来越重，就像是月光中的精灵在翩翩起舞。
    啪！
    一声某种玻璃一样的东西破碎的声音突兀出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是一枚随意放在地上的石球，放在这里很多年了，没有多少人注意到它，只当是谁觉得好看带进来的。
    此时它发生了巨大的变化，灰扑扑的粗糙表面不见了，大量微冷的月光涌入石球中，让它变成深蓝色，自发上浮，停留在空中，向外散发出蒙蒙的光晕。
    其吞吐的月光甚至一度超过了冰雪山峰！
    某一时刻，汲取月光达到极限的蓝珠颤动不已，一股恐怖的波动向外散发，让马阔等人头皮一炸，遍体生寒。
    就像是一座冰雪巨龙在苏醒，即将爆发，冰冷的岩浆将淹没一切，毁灭一切。
    武者的求生本能在疯狂警报，必须要远离此处。
    马阔没有后退，周围的亲卫也没有退，都在死死地盯着冰雪山峰。
    轰！
    颤动许久的幽水珠终于出现裂痕，迅速遍布整个珠体，轰然破碎。
    初时只是一朵拇指大小的火苗，苍蓝色，似乎在随风而动，十分美丽，但只是瞬间，它便膨胀为数米大小，恐怖的火焰肆无忌惮地向外扩散。
    没有任何温度，而是恐怖的严寒，沿途所有的一切有形之物都被冻结！
    下一个呼吸，数米大小的火苗再度膨胀，转瞬间变成数十米方圆大小，似乎探知到了温度的异同，猛然向马阔等人扑下。
    只要稍微触碰，将就能们变成一座座永恒不动的冰雕。
    哪怕他们是一群堪称天才的真气境武者也是无用，即使一群先天武者在此也是如此，没有任何区别。
    “凝！”
    在马阔陷入绝望之时，一声淡淡的声音传入耳中。
    短短三年，却好似已经间隔了一个世纪。
    漫天的幽蓝火焰一滞，奋力挣扎，张牙舞爪，但一切都是无用，缓慢而坚定地向后收缩，直至变成一朵三米三直径的火焰在天空中飘荡。
    “落！”
    巨大的一朵幽水焰像是有弹性的果冻一样落下，如有实质般在冰雪山峰上铺开一层薄薄的幽蓝色细炎，缓缓燃烧。
    滋滋……
    冰雪山峰融化，不是被高温所烧灼，而是失去了冰寒，冰雪中的低温被直接暴力夺取，再也无法维持冰的形态。
    一层层冰雪消融，不见水汽，只见冰层越来越薄，渐渐露出中心处王信的身形。
    他现在依然维持盘膝而坐的姿态，原属于大鸟家天骄的银色刀刃依然插在他的胸口处，几乎将心脏一分为二，银色真气杀入体内疯狂破坏所有内脏。
    以至于当初的王信近乎绝望，留下遗言，认为自己有很大可能不会再活过来。
    不过，一切都挺过来了。
    幽蓝巨焰融化了最后一层薄冰，没有任何躁动的迹象，笔直地投入银色刀锋之中，伴随滋滋地声音将其一点点融化为金属液体，却不伤害近在咫尺的血肉分毫。

 第155章雪光

    在那漫长的沉眠中，生机一点点地消亡，神魂之中星空梦魇不断破坏识海，大口吞咽。
    太阴玄冰剑意虽然锋锐无匹，将它斩得不断后退，却是无本之源，很快随着时间的流逝失去了最后的一点光芒。
    在这时，王信发现了它。
    在一望无际的冷灰色识海宇宙中，有一颗灰白色星球，在那普通的外表下隐藏有一丝即将湮灭的灵魂所需要的生机。
    没有其他路，即将彻底破碎的太阴玄冰剑意杀入了灰白星球之中，斩碎了星球表面的灰白地壳，将其体内躁动狂暴的幽蓝火焰全部释放出来。
    在这幽蓝星球之中，拥有灵性！
    它诞生于时光的巧合中，经历了不知多少万年慢慢的出现一丝丝灵性，却距离真正的生命还有一段距离。
    就像是一枚缺少灵魂的胚胎，其内羊水、水分、营养物质等什么都不缺，只等待某个时机，就会变成一个真正的特殊生命。
    王信闯入了胚胎之中，疯狂汲取其中的灵性，以此保全了自己，慢慢得以恢复。
    他心有愧疚，没有更多伤害这枚神魂胚胎，留下少部分灵性，只要再经过漫长岁月的积累，它依然可能成为一个真正的生命。
    或许是因为汲取了幽水焰灵性的原因，他的神魂也发生了一些变化，极其亲和这朵火焰，以此能隔空操控它。
    滋滋……
    银色刀锋在幽水焰地煅烧下散发出一丝丝白色的雾气，被特殊的低温从固体冻结成一滴滴金属小球融化，停留在蓝焰底部。
    一滴，又一滴。
    渐渐地，一米多长的银色刀锋一点点地融化，从胸膛处的伤口中流出，却无法对身体再造成任何伤害。
    幽水焰底部的银色金属小球不断富集，很快就形成一朵莲花底座一样的银色花纹拖住了它。
    也不是所有的银色小球它都要，时不时就会有一些灰色、黑色的小颗粒落在地上，没有被吸收成液体的银色小球。
    半个小时后，大鸟元戈的银色刀锋全部融化，留下一颗贯穿胸口的伤口，边缘被冰封了，甚至能够从细小的空洞里看到另一面的宫殿墙壁，极为诡异。
    但，终究是活了下来。
    王信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缓缓睁开眼睛。
    他此时的样子恐怖极了，全身的脂肪，气血，甚至大部分肌肉都在长达三年的冰封中被分解以维持身体，眼窝深陷，整个人就像是一个蒙着一层半透明惨白皮肤的骷髅。
    唯有微微跳动的心脏勉强看出一点活人的特征，气息极其微弱。
    马阔等人不由自主地放低了呼吸，害怕刚刚出现的希望被风吹灭了。
    王信看向面前正在收缩的幽水焰。
    它正在向内坍塌，银色莲花底座也同样合拢，渐渐形成一口巴掌大小的银色小剑，体表有一层层莲花瓣合拢重叠一样的纹路，幽蓝色的火焰在上缓缓燃烧。
    “过来……”
    念动之间，这柄银色短剑飘到王信的双目之前，近在咫尺的火光没有伤害到他分毫。
    大鸟元戈是大鸟家族为了应对越来越凶险的局势推出的天骄，其所用的武器自然不是凡品，乃是用天下奇珍银流古矿混合诸多珍材，由帝国最出名的锻造家族欧家当代家主锻造而成。
    不仅对于真气拥有巨大的增幅作用，锋锐无匹，还能千变万化，从液态化为固态全在一念之间，并且可以随主人一起成长，即使成王也是巨大的助力。
    再经过幽水焰的焚烧凝结，并且自身附于其上，紧密相连。
    王信可以断定，这口小剑必然在天下宝兵中有一席之地！
    目前而言，超出了太阴玄冰剑实体许多。
    “就叫你，雪光吧。”
    王信的目光柔和了一些，即使失去了许多灵性，未来你也会成为一个全新的生命的，我保证。
    雪光剑晃动了一下，幽蓝火焰摇头摆尾，竟似乎有了灵动一般，崩散为漫天附有火焰的银色丝线向后射去，融入王信的每一根头发里面。
    雪白颜色的头发变成了幽蓝色，还有火焰在其上缓缓燃烧。
    形象不好。
    王信眉头微皱，头发中幽蓝火焰随风飘摇，颜色迅速变成五彩斑斓，不断转换，最后形成纯黑色的长发披散在身后，黑色的薄薄火焰还在，只不过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
    一切做完，他看向激动的马阔等人，嘴巴艰难地张开数次，终于再次发出声音：“我……无事，给我一个月的时间就能恢复到巅峰。”
    “嗯！”
    马阔重重点头，脸上笑开了花，感觉天晴了，一切都好了起来。
    ……
    一月后。
    “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了吗？”王信将各部门递上来的简报看了一遍，心中有些后怕。
    此时的他恢复了许多，虽然脸色依然苍白，身体瘦弱无比，但也像个正常人了，不会让人一眼看过去误会成尸体。
    在他身边，卫如钟、林点点、武思思、吴姹等各部门主官汇聚一堂。
    没有白断、原小青等新晋的高手。
    他们的军衔唯一晋升的渠道就是训练，取得优异的成绩，军中奖赏晋升，但此时已经达到了极限，不可能训练成绩好就身居高位。
    必须立有战功。
    这种不需要执行任何任务，不需要冒任何危险，只需要不断训练就能得到大量资源功法培养但无法成为高层的生活有的人满意，有的人很不满意，各种都有。
    “帝国东部大部分领土已经沦陷，目前帝国大部分力量都收缩在中部雍都勉强支撑，死板地等待鬼王宗和真武剑派消化好自己的领土，这两派好像并不打算像是以前一样抢一把就走。”
    林点点指着会议上空的一面巨大地图：
    “贺王的舰队正在逼近帝国林州府，也正在逼近我们的虚空岛，如何应对？”
    九十四号虚空岛，是林州府衍生出的虚空岛，按照帝国惯例来说，这里会直接成为九十四号虚空领主的封地，原有领主可以转封到其他地方。
    不过一个贱民自然不会有这些。
    “如何应对？真是一不小心就被哪方按死。”王信揉了揉额头，有些头痛。
    此时的九十四号虚空岛前所未有的强大，但是一旦真正直面帝国、真武剑派、鬼王宗任何一方势力都远远不是对手。

 第156章晚会

    不管如何，沉寂许久的九十四虚空岛再次开始了有规律运动，驶向林州岛。
    离别故乡已经太久，思念之情无法抑制。
    且，有些事情需要清算。
    内部军事会议结束之后，王信正式巡视军营。
    “大人！”
    “这些年你一直在哪里，出了什么事吗？”
    一出会议室许多士兵就围拢上来，叽叽喳喳地询问，没有一点疏离和敬畏，朋友一般。
    “闭关了，王留你晋级真气境了？不错不错。”
    王信面带微笑，一一回应周围士兵地询问，在他们的簇拥下融入更大的军营中，与来往的士兵闲聊，有关于武学的，家人的，对未来局势担忧的，什么都有。
    这一来一回就是一天，傍晚降临。
    各处干脆竖立起了大型火炬，要彻夜狂欢。
    酒水、烤肉、零食等被毫不吝惜地端上来，一支不知什么时候成立的乐队就位，大伙载歌载舞，不时就有人上去表演节目，更多的是讲解自己对某个武道难题的得意理解，引起台下一片片欢呼喝彩声。
    相比之下，白断等新加入，以及这一段时间因为兵荒马乱申请通过传送阵全家移民的紫色天才武者稍显拘谨，不敢在没有召见的命令下主动上前。
    是的，此时由于资源越发紧张，难以再培养更多的武者，是以接受申请的标准越来越高，现在蓝色天才已经失去了资格。
    再想像最初的时候，随便来个人都能够得到最大培养，武道境界迅速提升已经不可能了。
    除非，能够控制更多的领土，而不是局限于小小的虚空岛。
    白断、何远、原小青等人的拘谨敬畏情有可原。
    虚空领主，整个帝国在战前也仅仅拥有十三位，现在还失去了两位，是历史课本上无数英雄事迹的主角，掌控帝国终极兵器，地位堪比四大公爵。
    如此大人物，一举一动都决定帝国数亿人口的兴衰。
    “欢迎大家加入虚空岛，此前我因为闭关没有出迎，万分抱歉。”就着篝火，王信向白断等人举杯，歉然一笑。
    高脚玻璃杯里的暗褐色液体不是什么红酒，是茉莉花茶，还是甜的，早在几年前就成功仿制。
    与其他任何势力不同，王信本人不喜欢喝酒，不管是什么场合，在他的带动下许多没有接触过酒类的士兵军官也同样不喜欢，不觉得酒是什么必需品。
    茉莉花茶是九十四号虚空岛的正式场合饮用品，写入礼仪典范的，不是怠慢轻视。
    “大人，我等不敢！”
    白断、何远、原小青等武者目露激动之色，一饮而尽。
    值得一提的是，原小青等女性武者和王信差不多，都是茉莉花茶，不过白断等男性武者，尤其是已经成年，在外历练多年的武者碗里都是烈酒。
    虽然可能会招致不喜，但是他们实在是受不了这种场合还要喝小孩糖水一样的饮料！
    “哪有什么不敢的。”
    王信哑然一笑：“我等都是逐梦长生武道之路的同行者，虽有分工的不同，但都是友人，失礼就是失礼了，此是我的过错。”
    他目光一一掠过周围两千余名天才武者，脸上露出满意之色。
    都是天才！
    紫色天才比例超过了百分之五十，在以前简直不可想象。
    不仅是资质，心性、努力、悟性等都不缺，被贵族压制了八百年的数亿平民中会有多少天才？
    现在，他们修为最低的都已经是真气境武者。
    加上原本部队和亲卫里晋升的，现在领地之内的真气境武者已经达到四千这个数量级！
    可谓兵强马壮，威压东海。
    如果不是外界已经陷入国战，动辄一国数十万大军生死厮杀，他甚至有去攻打一个公爵家族老巢的冲动。
    最后，王信的目光珍而重之地停留在白断、何远、原小青身上。
    阳魔手，山流印，真水之体！
    天才虽多，但三人却是天才中的天才，堪称天骄之姿，而且有资格向最顶层天骄发起挑战。
    三人中修为最低的原小青已经是真气境巅峰，和卫如钟等人相同，只差一步就能突破先天。
    “你们三人能来，这是九十四号虚空岛的荣幸。”王信缓缓道：“有了你们的加入，我们距离最终目标又近了一分。”
    “希望你们能在接下来的战争中证明自己，在未来主导某个方向的战争。”
    这是一个极高的评价和期许，预示三人必成天骄，足以稍微影响世界局势。
    “必不负您的所托！”
    何远、原小青三人肃然以对，身姿站得笔直。
    尤其是白断、何远二人，心中激动不已。
    哪个男儿能甘心位居人下，终日碌碌而无所作为？
    而今，大好的前途已经明确摆在眼前。
    “为最终理想贺。”王信举杯。
    “为我等最终理想贺！”
    原小青三人，以及一直跟随在王信身边的卫如钟、武思思等人也共同举杯，齐声大吼。
    绕了一圈，重新回到中央舞台附近，众人徐徐坐下。
    刚刚表演完一路新学的疾风十八刀法的郑勇朝王信一抱拳，走下台子。
    林点点是司仪，此时高声唱喏道：“下面为我们表演的是碧流空乐团，她们的节目名称是水之梦！”
    整个舞台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看向王信身边。
    不是他，是看起来普普通通，毫不起眼的原小青。
    这些人中甚至包括了卫如钟、武思思等人，毫不掩饰自己心中的崇拜，喜爱，甚至还隐约看到了一颗颗小星星。
    王信讶然。
    他似乎看到了那和平年代中天后在召开自己盛大的演唱会，和自己热情的粉丝见面的场景。
    “大人，我上台了。”面对王信的目光，原小青小脸微微一红，拖着一身水蓝长裙走上舞台。
    喧闹的晚会一静，针落可闻，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这位刚刚踏上舞台的少女，她是那样的普通，又是如此璀璨。
    同一时刻，黑暗的士兵中间出现了六十六颗光点，随着她一步踏上舞台，就像是海洋的公主出现在水中，六十六个水中的精灵也一同降生，随着她翩翩起舞，无数的光点向四周扩散，将舞台化为海蓝梦境。
    六十六个真气境武者少女！
    她们资质都不俗，容颜美丽，此时簇拥在原小青身边，气息在未知变化下融为一体，将海蓝梦境再度扩张数十倍，直到在天空形成一座真正的梦境之舞台。
    “这是…，”
    王信瞬间坐直了背脊，眼中露出激动之色，手紧紧握住太阴剑的剑柄，青筋凸起都犹未发觉。

 第157章她的梦

    没有乐器，真气拨动世上之音，优美轻灵的音乐漫撒四方，浸入所有人的心田。
    原小青站在海洋的梦境中，此时的她就是群星的宠儿，倾国倾城的女子也不能在此时夺走她的丝毫光芒。
    她轻启樱唇。
    “沙滩掩埋岁月俏丽的贝壳，我有很多话要说……”
    声音如天籁，听之沉醉不醒，自愿沉沦，歌词更是哀伤当中带着期盼，意蕴深远。
    不知是哪个大才子所作，还有天空随之变幻的梦境，这些都仿佛变成了风，变成了梦，让人浸入其中一一体会歌者的爱和痛惜。
    大师之作，必然是足以传世的音乐大师之作，也难怪如此轻易地就捕获了这么多人的心。
    但这不包括王信！
    音乐，舞蹈，歌声，美则美矣，但怎么可能有探索武道奥妙的万分之一美妙，怎么可能让他如此动容？
    他在这歌声当中听到武道！
    是水的武道，就像是水本身在翩翩起舞，不时在向世人诉说自己的存在，自己形态，自己的自然规律，以音乐和舞蹈的方式传递而出。
    水的女儿！
    识海之中，太阴玄冰剑高据寒冰宫殿的废墟上，不时分化出一道透明的冰雪剑光将星空梦魇劈退，冰冷将一大块黑烟一样的身体冻结，剑光将其斩碎。
    轰隆隆！
    此时，太阴玄冰剑下的识海突然翻滚动荡不休，一片片寒白色的雾气从中生出，像一圈透明丝带一样环绕太阴玄冰剑。
    一道冰雪剑气飞出，沾染了雾气，剑身的光芒和冰冷增幅数分，将星空梦魇的身体磨灭肉眼可见的一缕，永远消失。
    剑意的变化迅速引发了真气的变化，短短月余便从后天真气中期突破到巅峰的冰雪月华真气积蓄饱满，欲要突破进入下一个境界。
    自然而然，没有半分迟滞，所有的经脉和血肉都已经淬炼到极致，完美突破，不存在任何后患。
    王信面色一变。
    太阴玄冰剑意再现，以蛮力将欲要突破的真气压制，再度压制，以极大的力量将突破的征召压下。
    并非是他不愿意进入先天，而是不能！
    一旦他进入先天期，虚空领主规则的压制效果也会提升到先天，虽然绝对力量提升了，但是面对动辄王者出征的战争，这不仅不是进步，反而是取死之道！
    不能，至少现在不能。
    缓缓睁开眼睛，瞳孔之中一圈冰寒雾环一闪而逝。
    不知过了多久，舞台上乐团的表演已经结束，现在是卫如钟在表演冰甲功，身体外出现了一层厚厚的冰甲，十八个气息不弱的真气境武者各持刀枪在他的体表砍得噼啪作响，却只是砍下一些碎冰，无损根本，观赏性很强，引得许多少女目露小星星。
    “你……是怎么做到的，这个舞蹈？”
    王信低头看向目不转睛盯着舞台，眼中满是崇拜的原小青问道，语气中带有一点明显的尊敬。
    不止是一个人，其他人没有自己这等领悟能力，但明显也得到了一些关于水的理解。
    九十四号虚空岛在三年之内井喷一样出现四千真气境武者，这其中应该有她的一些功劳。
    当然，三年前种下的果和虚空岛优越的环境是主要原因，即使没有她也一定会出现真气境武者井喷现象，这点王信有绝对自信。
    不过没有她数量应该会少一截，或许会是一千这个数量。
    这是一个可比万军的少女！
    “啊？”
    原小青转过身，小脸迷糊。
    “舞蹈，我是说你怎么会想出这个舞蹈武技的。”王信越说越兴奋，一点也没有此前在众人面前表现出的威严形象
    “简直是奇迹！”
    “它竟然能直接表达出水之武道的一丝奥妙，甚至我怀疑其中蕴含了传说中真武七杀剑聚多人之力于一点爆发的奥妙，你想想看……”
    王信一说起话就涛涛不绝，唾沫星子横飞，喷洒了少女一身，一连说了十几分钟还没结束，各种设想，真气结构论证，可行性思考一大堆，难得遇到了知己。
    “学长……”
    马阔和武思思等人目瞪口呆，他们重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王信。
    往日说什么都是言简意赅，面无表情，恨不得将三句话浓缩为一个字，说完赶紧走，他还要修炼。
    只可惜，他面前的原小青心情却瞬间变得糟糕，脸色越来越难看，一点也没有遇到知己的激动感觉。
    “大人！！”
    原小青黑着脸，打断了有还要再说几十分钟趋势的王信：“这不是用来厮杀的武技！这是舞蹈、歌声，是表达人们美好情感的艺术，不是用来打打杀杀的冰冷兵器！”
    “这个结构你看……”
    王信的声音戛然而止，像是被人突然按下了暂停键，表情僵硬地说道：“不是你创造出来的武技？”
    “不是！”
    原小青表情臭臭的，积累起来的对王信的好感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愤愤不平。
    “我根据感觉，还有姐妹们一起，大家一同努力排练出能打动人的歌声和舞蹈。”
    “大人，我觉得，即使再危险，我们也要在心中保留一片净土，不要全部都被打打杀杀所玷污，这是我们生而为人应该有的权利。”
    她十分不客气道，扯出身后快要被姐妹拉断的衣角。
    “我知道了，不好意思。”
    王信默然，长叹一声。
    还以为出现了一个能与自己畅谈武道的人，可惜，事实并非如此。
    他在系统面板上快速点了许久，递给原小青一个光屏。
    “这是我关于你舞蹈和音乐的建议，如果能改进，完善真气运用结构贺神魂运用，感染力和表达力会更上一层。
    除此之外还有关于战斗的设想，初步建议为音波攻击……”
    原小青眉头深深地皱起来，极其不愉，似乎要狠狠丢开。
    “净土？”
    王信重复一遍她的话语，淡淡问道：“人若死，肉体与灵魂皆亡，父母兄弟姐妹头颅被人砍下，身体被人砍成肉泥，净土可还存在？”
    原小青张了张嘴，看着周围的姐妹和战友，还有自己佝偻的母亲，低头不语。
    沉默许久，她伸手接下光屏。
    “如此奢侈的东西，我们这代人不配拥有。”
    王信没有任何压倒他人的喜悦。
    他又何尝愿意逼迫一个追逐音乐梦想的少女用自己的歌声去杀人，她的追求没有错。
    只是，无奈，活着本身就是一件需要奋力争夺的东西。
    “将这种天生就该有的神圣权利从敌人手中夺下来，保留给后人吧，让她们能自由地追逐心中的净土，不要再如我们一般。”

 第158章天骄

    晚会后半场，基本上都是武道知识分享、辩论。
    通常是某个人拿出自己对于某个武道难题的最优解洋洋洒洒地分享给大家，引来一片欢呼和赞叹声，再交由各级主官组成的武道评议会最终确认。
    一旦认可，确定为一项突破性进展，便会得到大量的资源奖赏和岛内功勋奖赏，比起战场上立功也丝毫不差，甚至更为难得许多。
    不过，这种通过的只是少数，大多数人的成果只能说是有创造性，限于才能、时间、精力等因素还不能说是一项已经完成的研究。
    这时展示者便会趁机招募同道，组建攻坚实验小队，往往都能得到许多感兴趣的天才武者报名，就连卫如钟、武思思等人也分别加入了自己感兴趣的一个课题小队。
    当然，日后的成果评议会肯定是要将他们排除在外的。
    王信眼中的惊叹之色越来越浓。
    果然，伟大的智慧深藏于人类群体中，只要构建合适的基本社会框架，无穷无尽的伟力就会自己释放出来，远远超出任何一个单独个体。
    就比如这个武道评议会，他什么都不知道，不声不响地就搞了出来，仅仅是今晚的分享就让他多出了许多灵感，获益匪浅。
    他从来没有如这一刻一般确定，未来改变世界的各种历史性武道成果，惊天动地的强者必然会在他们之间诞生。
    其他的帝国皇室，各家贵族，甚至大陆诸宗，虽王者众多，人力物力百倍千倍于此地，但也远远不能比较。
    前提是，能活下来，而且活得足够久。
    晚会渐渐进入尾声，所有人的热情非但没有消退，反而越发炙热，所有人都齐刷刷地盯着王信，充满了渴望，尤其是原来的武者们。
    “那就讲讲我对于武道的一些理解。”王信微微一笑，一步跃上高台。
    是武道，而不是某一个分支，某一个真气结构课题，如果是一般人敢给自己的武道论文起这么笼统宽泛的标题，绝对会招来一片嘘声和喝倒彩。
    “这三年来，我一直在梳理凝血、炼肉、炼骨、真气四境的武道过程，得到了一些成果，发现我们以前许多固有的认知是错误的，必须要尽快改变，我的论证过程如下，请大家批评指正……”
    王信侃侃而谈，在高台上投射出一副巨大的光幕，从武道最初的凝血境开始，配合图表、动画、甚至特定的守势和声音，由浅到深，不厌其烦地讲述凝血的过程。
    “……凝血，气凝而血深红……”
    仅仅是在最开始的凝血阶段就用了足足八个多小时来讲，一些最基本的简单原理和淬炼方法咕噜来回转。
    白断一开始也是在投入了全部的精力认真听，后来却是有些不耐，眼神开始游离，忽而看到周围普通士兵聚精会神的样子，不由得一愣。
    他一眼就看出这是真正理解了的样子，不是假装听懂。
    可是这凝血境虽然是最基础的东西，但一旦上升到黄级中、上、至三个等级，难度就不可以简单用凝血来概括了。
    这是未来强者在打造自己的根基！
    难度极高，根本不是多数人可以涉及的，无论是天资、领悟力还是外界的条件都不允许，本应该与‘士兵’这种词汇绝缘。
    而他看到了什么？
    许多士兵竟然能听懂！
    虽然断断续续，有的在中、上二品阶段有些理解，在至品阶段完全不懂，仅有少数人摸到一点边，不至于在听天书。
    但是大多数士兵真的是在理解，在尝试，而且有了一些成果！
    无论过程如何，他们能够做到这一步，放在外界完全可以冠上‘天才’一名，符合一切标准！
    这还是士兵吗？
    白断深吸一口气，看向高台上的目光带上了惊悚。
    “接下来是炼肉……”
    “……炼骨……”
    “真气从气血中诞生……”
    很快，白断就顾不得不耐了，同样陷入了台上关于真气的理解当中，不再觉得翻来覆去的车轱辘话太枯燥，反而觉得前所未有的好听，恨不得能再讲慢点。
    此时，数万士兵已经听不懂了，开始闭目修炼，消化刚刚理解的内容。
    气血翻滚的波动，甚至气血化真气的波动时不时出现，许多武者积蓄圆满，自发向下一个境界突破，数量高达上千人，竟当场突破。
    “真气，是气之始，武道之始。”
    “这个阶段满足了神魂修炼的最基本因素，有了诞生凝聚武道意志的基础条件。”
    “武道意志出现，可称天骄，战力大幅度上升，未来王者境也被扫清了最大的障碍。”
    王信讲完真气境，稍微一停顿，着重看向卫如钟、武思思、原小青等人，只有他们七人有资格理解武道意志，其他人目前还差了很多。
    白断、何远等人屏住了呼吸，凝聚全部的注意力，倾听这在外界，即使是公爵家族绝大部分人都没有可能接触到的绝密武道知识。
    “剑意、刀意、拳意等统称武道意志，具体而言，是神魂发生的一种健康特化，专为适应某种方向的改变强化……”
    这个阶段，绝大部分人都听不懂，但是还是在认真的听，不放过一丝一毫。
    日升月落。
    ‘晚会’一直持续了三天三夜才缓缓结束，期间大家渴了饿了就从系统空间里取出食物和水食用，谁都没有离开一步。
    “……意志的特化，就是如此，今天就到这里。”
    王信看了一眼卫如钟、何远、原小青等人，发现他们都各自有所领悟，尤其是卫如钟、原小青，真气和神魂波动不止，积蓄本身就无比充足，已经跨过了临门一脚。
    至于白断，他身上原本就有，早已能够称天骄。
    是一种血腥、霸道的武道意志，应该诞生没多久，很稚嫩、脆弱，太阴玄冰剑只需一剑就能将其斩灭，现在则得到了许多领悟，正在发生改变。
    至于武思思等人就还差一些，未来也许能凝聚武道意志，也许不能，这谁也不能肯定。
    晚会之后，除了必要的值班之外，官兵大量的陷入了闭关当中，整个岛屿显得静悄悄的。
    虚空岛依然在移动，在一月之后，前方开始一座座珍珠星链般的岛屿，其上炊烟袅袅，极具生活气。
    岛屿有大有小，小的还不如虚空岛，大的却是数千上万里大小，几乎就是一座小型陆地。
    不时有打渔船出行，在看到前进的虚空岛之时目露敬畏之色，远远地就开始回避。

 第159章鬼王

    虚空岛没有停，越过或荒芜或生机盎然的群岛，直直地杀向林州府群岛的腹地。
    一座七八十公里大小的小岛，很普通，名为马头镇，隶属于林州府何琼郡白石县，并未分封给贵族，是皇室直领的封地，管辖权属于皇室委托的郡守。
    太祖分封之时有此制，往往将半州半府之地分封给不同的大小诸侯，自己任命官员统管半境，以达到监视震慑的目的。
    不过，随着太祖时代的远去，这种分封之制也显露出了弊端，治权受到贵族侵蚀，平民、庶子出身的流官根本无法与本地拥有军队的贵族抗衡。
    虽然没有公开叛乱之事，但郡守县令一旦与当地贵族交恶，政令往往难以出府衙。
    “学长，可否暂时停下，这是我的家乡，我在这里出生，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后来以第一名的成绩升学去了郡中学。”马阔忽然道。
    “可以，我也许久没有踏足真正的陆地了。”
    王信感叹道，不知不觉，在虚空岛上已经待了四年多，都二十岁了。
    总觉得对坚实的地面有种深深的眷恋，出自灵魂深处和基因本能里。
    二百公里的虚空岛没有一掠而过，而是在稍有停顿之后驶向位于海岛一角的马头镇，许多竹木建筑林立，人口不到一万，靠海为生。
    可以看出，虚空岛的到来给这个小镇带来一些惊扰，有人惊恐地逃离，但是对虚空岛的速度来说犹如蜗牛行走。
    庞大压力镇压方圆二十公里内的一切，但没有多少人有资格感受。
    “这个旗帜……是天鬼帝国？”随着距离靠近，王信一愣。
    在镇中心飘扬的赫然是一面仰天咆哮的厉鬼旗帜，脚下白骨森森，与最初版本相比，厉鬼的服饰换成了暗色龙袍，九旒冕，表情也发生了微小的变化，更加威严厚重，凶厉残暴少了许多。
    有一种感觉，天鬼帝国开始从一个以杀戮和鲜血震慑他人的匪徒变成真正的统治者。
    在这面旗帜旁有一名稍小的旗帜，上有昂首黑色骏马和一个刘字，都是按照特定的规章绣成。
    “这里已经沦陷了，是一个刘姓的天鬼帝国骑士的封地。”卫如钟道，他对帝国纹章学有一定的理解，能从简单的纹章里看出许多东西。
    “去看看吧。”王信不置可否：“看一看这位平民出身的贺王是否依然保留自己的阶级初心，能不能成为一个合作对象。”
    “是！”
    大部队驻守虚空岛，王信和三百亲卫登上马头镇岛，走向镇中心。
    区区数百人而已，但却有一股铁血与威严向四面八方扩散，方圆里许为之一静，境界稍高的武者心中惊恐不止。
    三百真气境武者！
    任何一个都是英气勃发，真气纯净，远远超过普通武者，可以以一当十。
    “下官马头镇管事，拜见诸位大人！”
    隔着老远，一名头发灰白的老者就带一群人跪拜在地，头颅低伏，不敢抬头看一眼。
    能驾驶虚空岛的存在，不管是何方势力，都足以将马头镇轻易抹去。
    “林伯！”马阔低呼。
    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林正抬头，满是愕然：“小阔，你不是加入逆贼……”
    话说到一半，又连忙低下头，闭口不言。
    他知道了这座虚空岛的来历。
    “去扶起老人家们吧，我们不会在这里久留。”王信笑了笑，扶起身前的老者，卫如钟等人效仿，不久就将前来迎接的几十个镇中长者都扶起。
    安抚几句，王信将老人留给了马阔，不打扰二人叙旧，沿着镇中四处游览。
    在小镇附近，沿着镇边缘的一圈地方开辟了许多田地，上面种植了许多小麦、玉米等高产作物，只是没有肥料，植株瘦小，较为稀疏。
    许多已经开辟耕种许久的田地被抛荒，想来是兵荒马乱的缘故。
    林正一开始很拘谨，但是在看着长大的孩子面前也很快放松下来，两人谈论着小时候的一些趣事，都是父老乡亲，气氛很快融洽。
    “林伯，怎么不见中叔？”马阔有些奇怪，要论关系好，还是林正的弟弟林中与他最要好，幼年时教导了他许多东西。
    “他……”林正面色一变，脸上浮现不安之色，支支吾吾道：“贤侄节哀顺变，这年月兵荒马乱，帝国走了骑士老爷又来，一伙海盗路过，你中叔不幸……”
    “如此吗？”马阔心中悲戚，饶是他经历了许多生死，此时也不禁心中一痛。
    “中婶和小莲没去外面做活吧，我想去看看她们。”马阔控制了心情，低落道。
    虽然虚空岛名额有限，但是他这些年也积攒下了一些钱财，应该能让她们过得好一些。
    “她们……她们过得很好……你就别管了……”林正慌乱道，连连摆手：“你……没有什么事就快点走吧，不要耽误你家大人的大事。”
    马阔的脸色阴沉下来。
    即使他再是愚蠢，也明白事情有些不对。
    一股冰冷的气势向外扩散，笼罩这些凝血境武者，还有唯一的炼肉境武者林正，让他们面色惨白，簌簌发抖。
    “林伯，自家人，有什么事情不好说的？”马阔冷冷道：“还是说，中叔一家被你害了？”
    林家兄弟有些许争执他知道，但也不过是一些田亩和上一辈遗产的事情，虽然有时争吵很激烈，但也不至于此。
    “不是我！贤侄，与我无关啊！”
    林正被吓了一大跳，却什么也不肯说，磕头哀求道：“求你别问了，你们来一趟就走，我们可是世世代代活在这里……”
    周围一圈老人也面露悲痛之色，低声痛哭。
    “什么事情！到底什么事情！我中叔在哪里！”马阔握住刀柄，越发烦躁，却不能真的一刀砍下去。
    王信轻声一叹。
    弹指一点，一道冰色剑气飞出，斩入不远处高大的骑士庄园砖墙。
    砖墙微微一震，像是物理性质发生变化一般缓缓落下，变成一块块边缘平滑的碎片堆积，拉开画幕一样展露里面的东西。
    一堆堆白骨，一具具死尸就这样堆积在其中，高如山。
    既有白发苍苍的老者，也有刚刚出生的婴儿，他们的心脏处都被切开一个口子，内里有一股股药香传来，没有腐烂的迹象。
    在尸体旁边，还装有一桶桶深红的鲜血，即使失去了热气依然保持液态。
    众人一静。
    滔天的杀意涌出，温度骤降。
    “鬼王，鬼王宗，真是没有无缘无故的名啊。”王信冰冷一笑：“马阔！”
    “在！”
    “我探知到一股正在逃离的气息，其中有数名真气境武者，应该就是此地领主，去将他带来。”
    “是，是！啊！！”
    马阔真气如火焰一样在体表升腾，狂吼着向王信所指地方向奔跑，眼角泪水一滴滴的落下，随风飘逝。
    同行数十名属下快步跟随。

 第160章兵临

    数十名天才真气境武者追杀三名同阶武者实在是大材小用，任何一个亲卫让一只手都能将他们击败，两者的速度存在巨大差距。
    十分钟后，已经跑出四五里的天鬼帝国骑士刘安和两名鬼王宗外门弟子被丢在王信面前，满脸是血，有两人已经被折断了双腿。
    “你们是谁？我乃鬼王宗白骨峰弟子，我宗大军就在不远处，你们可想好后果？”
    “我乃天鬼陛下亲封的马头镇骑士！”
    “雍国人，不管你是什么人，不要为自己和家族招来灾祸！”
    即使如此狼狈，三人依然在大吼，他们也是战场上杀出来的人，明白越是胆怯的人死得越快，只有寄希望于对方的顾忌。
    王信抬手，两道冰色剑气射入两名鬼王宗弟子的腹中，打断了他们的叫嚣。
    “审讯，得到他们掌握的全部情报。”
    “是，大人。”
    周鹤林和一名属下将两人抬走。
    他在执掌情报安全司后学习了很多审讯技巧，并且融入了一些对武道、人类肉体的理解，应该能撬开世界上大部分武者的嘴巴。
    王信看向惊恐绝望的刘安骑士，问道：“你是雍国人，他们都是你的同胞，为何能忍心将自己的同胞送给外人成为资粮，服食同胞血肉养出来的丹药，你的心能安吗？”
    更多注定不被人理解的话在他的心里咆哮。
    玩家！
    你们可是玩家啊！
    有万岛阴阳大阵，有现实作为永不可攻破的堡垒，有传送阵这种近乎神话奇迹般的东西，有虚空岛作为运兵的超级航母，连丹药和兵器系统都提供了。
    如此多的优势！
    八百年了，本该纵横在大地上，以更加科学的武道和社会分配体系碾压武道宗门，带领两界人民走向伟大的辉煌，探索长生不死的奥妙。
    可是现在呢？
    连最后一丝玩家的荣耀都已经失去，以同胞之血肉换取土著宗门武者的欢心，以得到一点微不足道的赏赐。
    “咳咳，如果我说我不忍心，一切都是被逼的，你会放过我吗？”刘安惨笑。
    “不会，罪无可赦。”
    “哈哈，罪无可赦！看你的年纪，真气，还有这可笑的发言，你是那位九十四号虚空岛的领主吧？”
    刘安冷笑道：
    “我乃贱民出身，为贵族苦苦卖命多年依然是一个炼骨境武者，吾皇怜惜，只是因为些许微末之功就封我为骑士，跻身荣耀之阶。”
    “如此，我遵照陛下的命令，为鬼王宗的大人们提供一些血食女子又有什么错误呢？”
    “没有我们，难道帝国的贵族就少杀些贱民，少掳掠些女子了吗？”
    “这是他们本来的命！”
    “这是我身为骑士的神圣权利！这是属于我的财富！你没有任何资格说三道四！”
    刘安怒吼，全身真气和精血燃烧，化为最后一拳砸向王信的头颅：“你这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凭什么置疑我对自己财产的使用？”
    没有人因为他的袭击而有所变化，依然在冷淡地看着。
    在闪耀真气光芒的拳头即将砸到头颅，将其变成一颗破碎西瓜之前，一缕寒白色缠绕上去，将他变成一座冰雕，再碎裂成一地冰块，没有鲜血流出。
    卫如钟等人表情不变，在思考什么。
    的确，按照帝国一贯风俗，贵族封地和封地上一切百姓都是他们的私有财产，杀了拿了在法律上都是正大光明，没有什么错，最多道德有缺。
    “人是罪恶的，但根本原因是世界存在错误！”王信自语道：“这不是一个高效的社会体系，绝大部分力量都用在了镇压内部，无法扛起探索长生武道的历史重任，必然要被毁灭。”
    随着虚空岛越发壮大，数次击败贵族联军，他不再遮遮掩掩，而是光明正大地讨论自己的想法。
    “必然如此！”
    卫如钟、白断、何远等天骄武者微微低头，对此表示赞同和拥护。
    不久，随着亲卫细致扫荡，全部的天鬼帝国以及鬼王宗余孽都被带到身前。
    不多，数十人而已，真正战力是十几个炼骨境武者，应该是骑士领的亲兵，在刘安接受皇室征召的时候将带他们进入皇室的军队序列。
    还有数个鬼王宗的杂役弟子，炼骨境凝血境都有。
    其中，最醒目的是一个被妇人抱住三岁的幼童，还有一个六十多岁的白发老妪，他们都用仇恨的目光看着王信，刻骨铭心，恨不得食他肉，饮他血，将用一辈子来记住。
    “大人，我可以解决她们吗？”
    白断眼中露出一丝煞气，他最见不得这种目光。
    强者也就算了，这种弱者也敢如此，真以为他的刀不快吗？
    不过，他依然十分礼貌克制，认真地询问。
    老妪头一缩，眼中的恨意变成哀求，拦在幼童面前。
    “不可以。”王信淡淡道：“我军不允许存在诛连，谁犯下的罪就治谁的罪，与他人无关。”
    “滥杀者，死。”
    白断瞳孔一缩，所有的杀意收敛，恭敬道：“大人果然仁善，世间少有，我等必将用此生全部的力量践行您的道路。”
    鬼王宗弟子中有血债的全部处决。
    至于这些骑士亲兵……
    “杀一二恶首吧，秘密询问证人，不可让他人知晓。”王信有些无奈。
    他无法确定能不能拥有固定的地盘，不敢发动彻底的社会改革，不然等兵一撤走，被激发革命热情的群众不知会沦落到何等下场。
    一切的事情都按照他的意志迅速被处理，王信没有停留，再度感受了真正大地的坚固厚实后，返回了虚空岛。
    马头镇岛再度恢复平静，一切都没有发生本质变化。
    或许，在岛上的人看来他们只是遭遇了一伙格外强大的海盗，领主和许多骑士侍从战死，而不是什么正义之师来过。
    周鹤林递给王信一面洁白的光屏。
    “大人，帝国有一支大军和天鬼帝国的一支部队在东安府正在交战，帝国处于劣势，即将被攻破，让天鬼帝国攻陷了大片领土。”
    “目前林州府由当代林州伯担任府君，还没有被攻破。”
    王信接过情报，仔细看了许久，确定道：“那就去我们的故乡看看吧，也许能够再次遇到许多阔别多年的熟人。”

 第161章故乡

    虚空岛继续前行。
    只是这次不再一掠过而，而是对沿途天鬼帝国的岛屿进行外科手术式清除。
    停靠海岸小城，天鬼帝国海石男爵的领地。
    海石男爵贺宗武原先是附近海域赫赫有名的海狼盗大当家，据说有贵族背景，横行附近海域，除了特定的数家贵族商船不拦之外什么都敢截杀。
    帝国数次通缉，派遣军队围剿都是无疾而终，往往是扫荡一圈什么都没有发现，不得不退兵。
    当天鬼帝国小股部队到来之时，贺宗武立刻起兵响应，攻入原海石男爵领地，将其满门血脉杀绝，大开城堡喜迎王师。
    战后，被慷慨的天鬼皇帝陛下封为海石男爵，效率极高。
    “杀，随我上！”
    马阔红着眼睛，在凄厉的警报声中带领三支亲卫小队杀入阻拦拖延时间的海石男爵私兵中，转眼间将这支二百余人的部队杀散。
    再前行时，一座十五米高的城堡出现在众人眼前，护城河十几米宽，宽大的吊桥缓缓合拢。
    武者的世界，生产力远远超过古代，即使一个男爵也能修建出古代皇帝耗费大量民力才修建出的高大城墙。
    咻！
    十几枚闪耀各色光芒的箭矢向马阔等六十人杀来，后面更是伴随数百枚乌云一样的箭矢。
    尤其是最先打头的那三枚箭矢，光芒格外显眼，如果不是虚空领主规则限制了它们，当不只是如此。
    “散！”
    马阔冷喝。
    六十人的队伍立刻散开，十几枚真气级箭矢一枚也没有命中，普通箭矢打在护盾上叮当作响，消耗的真气微不足道。
    “射！”
    几乎在躲避的同一瞬间，六十枚闪耀冰色光华的箭矢齐射，而且都对准了那三枚显眼箭射出的方向，将那段城墙淹没。
    轰！
    六十名真气境武者齐射，这一段城墙直接被轰塌。
    数名躲避不及的真气境武者和数十名普通士卒当场被轰成一块块血肉冰渣，几名受到轻伤的先天武者狼狈逃亡。
    “再射！”
    轰轰！
    一连射了七轮，直到将真气消耗一半，马阔才停止射击的命令。
    前方，十五米高的城墙已经被硬生生地轰塌出一个巨大的缺口，守城兵力虽然有数千人，凝血境炼肉境不等，但此时都不敢露头分毫。
    “进攻！”
    马阔等人跳入护城河中，没有什么水中生物来攻击，几个呼吸之间就从护城河中再度冒出来，笔直杀入勉强在缺口处形成密集军阵的部队中。
    刀光，剑光雪亮，冰色真气弥漫，任何一个人一剑就能击杀十余人。
    六十名真气境武者在数秒内杀伤超过数百人。
    影响他们效率的不是敌人，而是自己的速度！
    “跑！”
    “男爵自己早就逃了！”
    由积年海盗和领地平民混杂的部队几乎是一触即溃，根本没有什么士气可言，漫山遍野都是逃兵。
    事实上，即使士气完好，不崩溃也是无用，最多能拖延一些时间而已。
    马阔也没有理会这些士卒，用了一些时间追上逃跑的三名先天武者，击杀顽抗者，只剩下最后一名马脸的先天初期武者，海狼盗三当家，也是男爵领三大骑士之一，由海石男爵切割自己的领地分封而来。
    “谁是海石男爵？”
    “他逃了，一开始就逃了，跑去了岛屿中心。”
    马脸先天武者凄苦道：“我们也想逃，但你们来得太快，他还说如果敢逃，就会上书陛下剥夺我的骑士领地，所以我没一开始就逃。”
    “我能活吗？”
    “如果你没有参与供奉血食给鬼王宗的话。”马阔冷冷道。
    马脸先天武者脸上的绝望越来越浓，想要反抗，但是早已被控制，连动弹都动不了。
    供奉血食是天鬼帝国每一位贵族的基本义务。
    从最下的骑士起，到最高的天鬼皇帝都无一例外，除了血食还有各种丹药，美人，药材，矿石，粮食，所有的一切鬼王宗都要。
    而天鬼帝国贵族，就是执行这一任务的手。
    略一犹豫，马阔没有深入二十公里外的内陆追杀海石男爵，审判完成后徐徐退兵。
    倒不是怕不是对手，六十名真气境武者已经能够围杀先天武者，他们这些配合默契的天才真气境武者更是可以保证大部分情况下无伤围杀。
    只是，追不上。
    没有了虚空领主规则，根本追不上一个一心想要逃跑的先天武者。
    虚空岛所到之处，镇压所有不服。
    一个个天鬼帝国的贵族和其中的鬼王宗弟子被清除，即使有领主事先逃走，没有了中坚力量也根本无法再度组织出合格的军队。
    七天内，横扫数千里海域，将天鬼帝国势力清空。
    继续深入，来到帝国还未沦陷的腹地，前方一座数千公里大小的岛屿在望，还未沦陷，许多悬挂天鬼帝国恶鬼旗帜的战舰仓惶逃离。
    林州郡郡府，刚刚松了一口气的帝国大小贵族又彻底绝望。
    “九十四号虚空岛！”
    “这本该是帝国的底蕴，那个该死的贱民窃取了国家重器！”
    许多贵族大声怒骂，不过更多的人转身就逃。
    二十公里，只要逃离二十公里，深入内陆之中，修为才是真气境的虚空领主定然不敢追击。
    至于为什么在天鬼帝国围攻的时候不逃往内陆，那是取死之道，天鬼帝国和鬼王宗的联军最喜欢的就是他们弃城而逃。
    只是，他们才刚刚一动，一股庞大的压力就已经降临，将所有超出真气级的力量全部压缩，本来快成幻影的速度爆降。
    轰！
    虚空岛与林州郡正式接壤。
    大股精锐部队从岛上电射而出，化为一只只利箭包抄林州城退路，不少人的速度甚至比先天强者压制后的速度还要快！
    这意味着，在真气境这个境界战斗，许多先天武者根本不是对手！
    精锐部队包抄阻塞，大部队开动，铁甲洪流一般向前推进，真气光芒闪耀，很快就靠近了天鬼帝国大军久攻都不克的郡府坚城。
    “射！”
    伴随一声命令，四千余枚白茫茫的星辰在原地升起，飞向天空，最后向下坠落。
    一名罡气境武者看了一眼，头皮发麻，转身就逃离城墙。
    轰！
    好似核爆一样，天地被闪亮的白光所笼罩，什么都看不见了，只听见震耳欲聋的轰鸣声，眼睛不断流出泪水。
    许久，等能够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身边一大段城墙已经凭空消失，连同上面层层把守的贵族私兵们，只剩下一片被冻成冰块的石头碎片。
    大量的白雾生成，仿佛立刻进入了寒冬腊月。

 第162章信王

    莫大的恐惧渗入所有帝国士卒和军官心中，不管是贵族还是士卒都是手脚冰凉。
    一击而已，在天鬼帝国大军猛攻下还坚持了月余的郡城就这样破碎，连同其中的精锐武者一起消失，连一具完整的尸体都没有。
    王信看着面前少年时代最向往的繁华之地，心中思绪略微起伏。
    帝国之衰弱，在于每一个地方。
    就以踏入真气之道，开始超凡的真气境来说，就需要一个骑士家族的全力供养才有可能诞生。
    也仅仅是有可能。
    并不是每一个骑士的嫡长子恰好资质很好，就算嫡子资质不好，也没有多少贵族敢把有限的武道资源扣留不发，用于培养资质相对更好的某一个嫡次子。
    至于侍妾所生的庶子……这不可以讨论，奴仆一般的东西。
    骑士，是骑士阶层的底层，也许一般的财货不缺，但是丹药、灵材等获得的渠道有限，可以说是贫穷，只能培养少数强者和一些亲兵以应对封君的征召。
    即穷，还不得不将资源用于在概率上来说资质平庸不堪的嫡长子，资源的利用率可谓低效至极，远远比不上大陆宗门。
    这导致了帝国整个贵族阶层强者数量断崖式下跌。
    四千余真气境武者。
    如此庞大的数量，相当于四千个骑士领，不，考虑到那低下的资源利用率，骑士家族诞生真气境武者的概率，也许需要八千个骑士领才能诞生。
    即使林州府的真气境武者全部加起来，再乘以十，也达不到这个数量！
    “投降不杀！”
    “优待俘虏！”
    此时在虚空领主规则笼罩下，高大的州府城墙一击而碎，一个个精锐小队从各处杀入城墙之中，沿途迅速消灭所有抵抗之敌。
    “逃啊！”
    由征召平民组成的军队第一时间崩溃，些许阻拦的贵族督战队试图将溃兵杀回，但转瞬间就被淹没。
    数万贵族私兵在接触数个呼吸后同样崩溃。
    打不了！
    擦着就死，碰着就亡，赤裸裸的境界压制！
    一些炼骨境炼肉境武者组成的军队能以人数优势杀死数个几十个真气武者还可以，但是面对高达数千的真气境武者如何抵挡？
    意志根本毫无作用，脱离了现实。
    不管是先天武者，还是堪称帝国中坚，位高权重的罡气境武者在这样的兵潮面前都迅速死亡，没有造成任何大的混乱。
    能在同一个境界击败伯爵家族出身的罡气境武者的人或许很少，但是能在他们手中坚持数招不败的人却是一抓一大把。
    多名真气境士兵围攻之下，郡府中心很快被攻破，些许嘈杂的声音很快平复。
    半个小时后，曾经在众人眼中坚不可摧的郡城恢复了平静，九十四号虚空岛的士兵和军官控制了一切可能产生混乱的地方。
    相比战斗，大部分的时间用在了赶路和堵截逃亡贵族，还有严厉处决趁机烧杀抢掠的暴徒上。
    林点点汇报道：“学长，清扫完毕。”
    “嗯。”
    王信轻轻点头，在亲卫地簇拥下缓步入城。
    不知不觉间，真正的战场已经是天下。
    而不是区区一座小城，连练兵的效果都远没有达到，又不具备占据稳固地盘的能力，还不如将这些时间用到修炼和武道探索中去。
    想象当中回到故乡的鲜衣怒马，豪情壮志，等到真正踏入这里时却很平静，心中难起一丝波澜。
    等到了郡守府前，所见之景让王信稍微一怔。
    一名头发气度威严的华服老者手牵白羊，恭敬地匍匐在地，他和他周围的侍卫已经数名贵族身上没有任何伤痕。
    卫如钟、白断等人在旁看押。
    “罪人，第二十四代林州伯周武拜见信王殿下！”
    隔着老远，这位面目依稀与周成雄父子有些相似的华服老者就大声唱喏，没有丝毫不好意思，并且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信王。
    这个称呼让卫如钟、武思思、白断等天骄武者眼神一动，一道道隐含杀气的目光变得柔和了许多，对这个老头大生好感。
    有王，自然会有臣，有公侯伯子男。
    试问，有哪个帝国人不向往封妻荫子，像开国功臣们一样裂土分封，建立诺大荣耀的家族，传个子孙千百代？
    可谓是民心所向！
    如果换个实力差点的人，早就被这些天骄披上王袍，强行架上王位了。
    不仅是她们，还包括广大的士兵士官群体，就算当不成男爵子爵，有个骑士也好呀，骑士不成，难不成还不能到各位长官封地里讨要个无世袭名而有世袭之实的卫队长当？
    “呵呵，有趣。”王信一笑，问道：“你和周成雄父子是什么关系？”
    周武胖脸一肃：“殿下，那是我不成器的大哥和侄儿，殿下且宽心，这父子二人不识殿下天命，胆敢冲撞殿下，杀害王血亲眷，这是死罪！”
    “我周氏早已将他们尽数拿下，清出族谱，只等殿下一来便将他们明正典刑。”
    “来人！”
    一行战战兢兢地周家私兵看押一群老幼妇孺皆有的贵族走过来，数百人，从白皙肤色、气质上看大多是养尊处优之人，不是冒充。
    此时满脸恐惧，厉声怒骂看押她们周家私兵。
    往日，她们一句就能让这些私兵吓得跪伏，稍有触怒就乱棍打死，此时却没有人回应。
    林州伯周武跳起来怒骂道：“你们这些和周雄父子一同背叛我周氏荣耀之血的肮脏罪人，如果不是想要等殿下来，我早就想将你们全杀了！”
    又转过头来诌媚道：“殿下……”
    “带下去，找到恶首，以及当年参与杀害我亲眷的人杀了就可，不要牵连旁人……”王信眉头微微一皱，没有任何周武意想当中的反应。
    “暂时不要扩大清算范围。”
    周武刚想要谄媚地回答。
    “是！”
    马阔领命，和属下将这些周家曾经的嫡脉带走。
    哭啼喧闹的郡守府再次安静下来。
    “你叫我信王，这是何故？我十分确认，我王家十八代都是贫农，没有出过一个贵族。”王信的目光落在周武的身上，终于提到这个问题，让在场的高级军官目光齐齐一热。
    “不然！”
    周武认真反驳：“我们这些贵族不过人间之血而已，而您的荣耀之血却是天赐！”
    “天赐？”
    “是的，天赐！”周武死死地看着王信，目光中毫不掩饰自己的炙热之色：
    “您还不明白吗？值此大乱，帝国岌岌可危，随时面临灭亡的境地，只要您在礼仪上稍微表示顺服，愿意稍微牵制天鬼帝国大军，臣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帝国会封您为王！”
    “而且是实封之王！”
    “封地至少一州，远超那个所谓的燕王。”
    周武狂热道：“不仅如此，雍家天命已失，连最基本的守国门都做不到，许多失地贵族甚至公爵家族都心怀不满，您未必不能……”
    “周家，愿附真龙骥尾！”
    他越说越激动，再次拜下，已经忘记了刚刚的害怕，恨不得手舞足蹈，看到了周氏再进一步的希望。

 第163章赞同

    卫如钟、白断、何远等人眼中精光四射。
    再看周武这个胖老头时，眼中有了不同的光彩。
    简直是诸葛孔明一般的人物！
    缪缪数语，轻而易举地就指出了此时九十四号虚空岛严重缺乏的战略大势，拨云见雾，抓住了重心所在。
    若是依计策而行，不说得胜如何，至少会在接下来一段时间顺风顺水，不会再次招来所有外敌的围攻，有了分化瓦解，各个击破的基础。
    “你很聪明。”王信笑了笑，表情一收：“下去吧，我听到了。”
    十余口冰白色的长剑在话落的瞬间出现在周武的喉咙上，将他押解下去，不容置疑。
    “殿下……”
    周武激动的心骤然一冷。
    这可不像是对待当世孔明的态度。
    是他预估有误，还是果贱民出身，小杂沓里呆久了，连最基本的局势都无法判断？
    不管如何想，人都要离开。
    他走后，王信的目光扫视周围一圈：“都说说，怎么想的。”
    “这……”
    卫如钟、白断等人迟疑半响，还是没有开口。
    虽然心中火热，但他们也不是不知道自己的这位大人的一贯态度，说出来定不会讨喜。
    一片沉默。
    这不是赞同，而是无声的抵制。
    无论王信怎么重复自己的理想，描绘自己认为真正合理的社会秩序，他们都顽固地认为，只有像开国太祖和他的功臣们一样分封天下，荣耀传子孙万代才是正途。
    简直不可理喻！
    一人和一群人都在心中浮现出这个念头。
    “卫如钟。”
    等了很久都没有听到人声的王信开始点名。
    “周武这老头……说得有道理。”
    卫如钟咬了咬牙，直视王信：
    “大人，您不止一次告诫过我们，要实事求是，不要要因为主观的情感就违背了自然规律，为何这次不能也如此？”
    “暂时成为帝国封臣，拉拢分化帝国内对雍家不满的势力，团结可以合作的贵族，这能极大地提高我们的胜算！”
    “这点，是不是真？”
    王信沉默，再点一人：
    “白断。”
    白断肃然道：“大人，卫兄说得并没有错。”
    “马阔！”
    刚刚回来的马阔认真道：“学长，你说你的，你做的，都是对的，这点不需要置疑。”
    “刘二！”
    一名普普通通，从未有过任何出彩战绩，在众人心中也没有什么印象的一名亲卫本来在聚精会神地看着场内争论，忽然被吓了一跳。
    数十道高级军官、超级天才的目光齐齐向他看来，目光凝重，仿佛在看什么至关重要的重大人物。
    “我……我……不知道……”
    自认为脑袋掉了都不会皱一下眉头的刘二接结结巴巴，许久都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
    不过显然，众人很有耐心，没人催促，一直在等。
    “我觉得，都好。”
    刘二见躲不过，硬着头皮道：“现在就很好，能够有武练，有丹药用，吃喝不愁，兄弟姐妹们都热心帮助……不过要是能成为贵族我也挺高兴的，两种都可以。”
    众人陷入思考中，眼中闪烁，不断计算。
    “既然你们都说了自己的想法，我也谈谈我的。”
    王信缓缓开口。
    “我要的东西只有一种。”
    “长生武道！”
    “我要站在古往今来，所有历史记载中最强的武道之巅，然后超越！”
    他扫视四方，黑幽幽的瞳孔浮现一口冰冷的无形之剑虚影，白雾环绕，恐怖的压力和严寒自天空降临，压得所有人战栗不止，喘不过气来。
    “帝国结构，贵族之制，以九成五社会力量用于内部对耗，防内大于防外，能用来发展武道的力量不足零点五成！”
    “宗门之制，虽稍好于帝国，却不多，永远也无法推动武道到达绝巅，更遑论超越之。”
    “这两者，注定被扫入历史垃圾堆当中。”
    冰冷的剑意狂暴地向外宣泄，犹如嗜血的雄鹰在天空翱翔，向万里之内的所有生灵发出挑战。
    “这个结论，有谁赞同，有谁反对？”
    卫如钟和白断等人颤抖不止，他们刚刚诞生的武道意志在发出哀鸣，瑟瑟发抖。
    马阔高声道：“我赞成。”
    不只是他，几乎在同一时间，大部分亲卫都说出了同样的话语，无关对错，只是因为信赖。
    “我……我赞同。”
    白断颤抖着说道，在越发恐怖的剑意压制下，他看到了滔天的杀意，仿佛随时都会死亡，无法不赞同。
    “赞同。”
    “赞同。”
    ……
    一声声各种音色的声音响起。
    “既然如此。”王信淡淡道：“以后不要再讨论这个已经是事实，而绝无可能有一丝动摇的问题。”
    “是。”
    ……
    肃清反抗武装后，王信没有再做什么，在林州岛停留了数日时间。
    没有清算贵族，也没有发动群众，因为时机不成熟，无法保护激发了革命热情的群众，还不如维持现状。
    不过，他虽然什么也没有做，但本身人在这里，虚空岛在这里就不得不为各方所瞩目，忌惮。
    短短数日，大量的使者通过传送阵送来各国皇帝的问候，拉拢。
    同时，也有数支海上机动部队在聚集，一旦情况有变，就会毫不犹豫地展开合围。
    这种情况下，鱼人王国的万澜王者亲率代表团访问九十四号虚空岛的消息迅速传递到各方掌权者的案桌上，让他们加快了行动的脚步。
    林州府恢复了平静，粮价稳定，没有出现匪盗，贵族在惊喜地发现自己的身家性命能够得以保存后十分配合，不再动辄贱民相称。
    这一天，郡府来了一位访客，总算让王信有了一丝故乡的熟悉之感。
    “老师，请，在此乱世，还能在此见到您，真是让做学生的感慨万千。”
    王信脸上露出笑容，殷勤地跟随在班主任王仁身后，林点点等九中的同学作陪。
    班主任还是一个秃顶中年的模样，修为没有变，还是炼肉境后期。
    当年出虚空岛之后，王信再联系他，想要给他名额，却被拒绝了，也没有接受礼物，只是说自己无事，即将移民他处。
    不想，在这处处战乱，交通断绝的时候又再次回到了林州府，游戏里的林州府。
    “你这声老师，真是让我惭愧。”
    王仁苦笑道：“我恐怕是没有教过你什么，回忆起来，你当时在图书馆泡了一个星期后就远远地超过我了。”

 第164章兄弟阋墙，外御其侮

    师生几人气氛融洽，笑着谈论了很多。
    学生时代的一些趣事，哪一届的学长做了什么轰动全校的糗事，现在的同班同学中哪个同学发展得最好，有了什么成绩，无愧于当年说出的豪情壮志。
    当然，谁都没有提及王信现在的地位，各人实现自己的人生的价值就够了，本来也不必比较来比较去。
    王信的笑容明显多了许多，真正在这故乡之地寻找到了熟悉和亲切的感觉，不再疏离，好似隔着一层怎么也无法拨开薄雾。
    这种幼年时的情感也许以后的人生都不会再有，无论多久的岁月过去。
    “王信，你知道我当年为什么没有受到周雄的牵连吗？论亲密程度，我超过了当时的许多人。”王仁忽然道。
    “是什么原因呢？”
    王信心中暗叹一声，笑着问道。
    “我的母亲，是当代全防御家族的家主，全防御秀英从血脉上来说是我的妹妹。”王仁极为痛苦道：
    “我的资质并不差，但只是因为自己是男儿身，并不能得到全防御的姓氏，也不被允许习武。”
    “蹉跎四十多年，所有的潜力都已经耗尽，只剩下繁衍女性后代这一功能。”
    “初代先祖认为，一旦让男性后裔习武，她所定下的秩序就会被颠覆！”
    王信讶然，断然道：：“毫无疑问，这是错误，极端不自信，第一代全防御公爵做错了。”
    “他们叫我来，无非是想要让我劝你为帝国所用罢了。”王仁收敛失控的情绪，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这些我不懂，你自己做决定吧，我此生没有生育后代，已经是一介废人，没什么可以被威胁的。”
    王信心中感动：“老师怎么看呢？”
    “我只是一个小学校的老师，修为也只是炼肉境，也没有什么见识，岂能有什么看法？”王仁摇了摇头：“不过，无论如何，我希望这个国家不要沦陷，被土著宗门所统治。”
    “毕竟，这是我们的家乡。”
    王信思索许久，没有回答他的话。
    这是贵族的故乡无疑。
    也许也是王老师的故乡，虽然他终身无法习武，但是吃穿、安全绝不会缺少，对这片土地自然是有感情的。
    而对这片土地上占据大多数的人来说，是否依然是这样却不得而知。
    被贵族残酷镇压剥削，随意打杀，终日劳作所得仅仅能勉强糊口，等战争来了，再被贵族一群群地赶上战场，只为消耗敌人微不足道的真气。
    这种情况下，要让他们对这片土地热爱，让他们甘愿送死，自发地行动起来拯救国家。
    呵呵。
    客观说来，在天鬼帝国和承武帝国治下，比起帝国来说也差不到哪里去。
    甚至相比一潭死水的帝国贵族政治，这两大帝国还有极少数上升的渠道，起码这些宗门不会丧心病狂地打压非己姓的天才武者。
    想要拉起民族主义、爱国主义大旗，你们这些封建贵族也配？
    “除此之外，有什么补充的吗？”
    王信笑了笑，却不是对王仁说，而是对不远处一名粗布短衫汉子，据说是王家远亲。
    一道冰雪剑气从手指间浮现，一闪而逝。
    短衫汉子面色一变，全身金黄色的真气铮铮作响，一拳轰出。
    嗤！
    好似利刃裁纸一般，金黄色的拳芒被轻易切开，冰雪剑气突然加速，化为一道白光射向他的喉咙。
    “破！”
    他大吼，全身真气鼓荡，沉重而霸道的意志浮现，镇压四方，一颗栩栩如生的龙头自拳锋之中生成，将冰雪剑气咬碎。
    体表，层层幻象破碎，露出一名头角峥嵘的俊朗男子，天生带有光辉，只可惜断了一臂，出现少许不和谐。
    马阔、林点点等人保护着王仁迅速离开。
    “雍燕，你的胆子真是让人惊讶。”
    王信没有任何意外，真气涌动，一股冰寒而锋利的剑意浮现，将黄龙真意瞬间逼回数丈之地，再也无法影响他人。
    铿！
    燕一字落下的瞬间，银光闪亮，刀剑出鞘的声音此起彼伏，尽是各种不同的真气波动，混合杀意，形成一股庞大的气息镇压下来。
    雍燕神色一凝，浩荡的王者威压浮现而出，向外扩散。
    三百天才真气境武者，还有更远处随时都可以投入战场的四千真气境武者。
    即使是天骄也要被轻易围杀，造不成多少伤亡！
    雍燕全身真气狂涌，形成火焰一样的形状升腾而起，抵抗无所不在的压力，喝道：“我代表帝国皇室、全体贵族而来！”
    王信的太阴剑缓缓出鞘，淡淡道：“我对取走一名王者的头颅更感兴趣。”
    雍燕比以前强了，即使还限制在真气境，即使受到了重伤，但王者就是王者，比当日的巅峰状态超出不知多少，黄龙武道真意几乎凝为实质，振翼而飞。
    能够猎杀这样一位年轻的王者，价值极大。
    “这么说，你是打算完全倒向鬼王宗了？”雍燕丝毫不惧，反问道：“还是你认为自己有实力中立，面对所有势力的共同打击？”
    王信不语。
    卫如钟、白断等人脸色一苦，祈求地看向他。
    许久，收剑。
    “那就聊聊吧，如果没有什么价值，你应该会死，使者之名无用。”王信屏退了亲卫，只有卫如钟、白断、马阔等人跟随。
    雍燕目光一闪，面无表情，也许早已有了预料。
    牡丹园。
    这是林州郡府后院的名字，占地数十亩，各种品种、色泽的牡丹花成群开放，花香浓郁，春夏秋冬各有景致，永不凋零。
    说是园，其实称呼为宫殿也没有什么不妥，种种景色，牡丹花的选种培育，四季永不凋零，用到的武道技术王信都看不懂。
    而这，只是天下间一个普普通通的郡府一角而已。
    不知多少平民百姓的枯骨埋藏于美丽的花朵根系之下，血肉腐朽，骨骼成灰，变成最好的营养物质。
    王信行走在花丛中，时不时在一朵朵脸盆大小的牡丹花前停留，本能地想要伸手折花，又强行忍住。
    “雍都战场现在如何？能让你冒如此巨大的风险。”
    雍燕在身旁，卫如钟、马阔等人散布四方，身形隐没于花朵之后，脚步无声。
    “很不好。”
    雍燕低声道：“真武剑派、鬼王宗王者群集，大陆仆从国、天鬼、承武二伪国大军合起来近百万，日夜围攻，雍都十一座虚空岛拱卫，每一日伤亡都高达数万。”
    “皇室、公爵侯爵家族全都出现了王者死伤。”
    他无法隐藏什么，这种灭国级的战争牵涉到了数量庞大的玩家，每天都有大量的视频被传到网上。
    社会秩序也不安定，每一天都有平民武者煽动起义，轻易地就能席卷一县一郡，再也得不到强有力的镇压，也有大量的士兵阵前倒戈。
    如果不是天鬼帝国太过酷烈，以人炼药，真武剑派长老太过贪婪，刚刚占领诺大地盘，还来不及以怀柔统治拉拢人心就迫不及待地颁布诏书，强行征收大量的武道资源供给真武山，民不聊生。
    如果不是这些，帝国数百万大军早就崩溃投降大半，只剩下数十万贵族私兵被两宗大军淹没。

 第165章太子

    “人类共同命运联合会呢？”
    王信表情平静，这些贵族、王者本就该死。
    只怜惜，大量受到剥削的平民也不得不作为炮灰成片的死在战场上，一群封建领主和皇室裹挟了整个国家。
    人类共同命运联合会，历史极其悠久，甚至出现在帝国立国之前，成员囊括现实所有国家。
    即使在近千年的时间里共和消亡，帝国崛起，物是人非，这个会议的名称依然没有变。
    其主要宗旨是，一旦成员国出现灭国危机，其它成员国便有强制性的义务出兵救援。
    游戏初期，玩家各国能在游戏里立足联合会功不可没。
    只是，随着玩家立足，局势渐渐安定，并且各国掌权的不再是首相和总理，转而变成各皇帝、国王、亲王这种个人意志占据主导地位的领导者，联合会逐渐荒废松弛。
    “没有援兵，只是有象征性的少数军队支援。”雍燕苦涩道：“他们说，自己也在面对土著势力的进攻，事实也许是如此，也许不是。”
    “哈哈，我想，他们也许认为雍国崩溃后自己能得到最肥美的一块。”王信笑了笑：
    “更有可能，实行同样封建制度的他们也在剧烈衰弱之中，面临巨大外界压力也不假。毕竟，论起意识、血脉、阶级之固化，西方诸国可比雍国熟练许多。”
    雍燕沉默。
    他在王信身上丝毫都看不到对八百年大雍的敬畏，甚至连仇恨都没有多少，更多的是在鄙夷、蔑视，仿佛在看一个垃圾堆。
    “帝国……的意思是，希望你能奔袭天鬼帝国后方，切断天鬼帝国的粮草。”
    在雍都附近已经汇聚了超过百万大军，其中鬼王宗隶属的军队接近五十万，每日人吃马嚼消耗的粮食是一个天文数字，大海虽然富饶广阔，却也是杯水车薪。
    一旦后勤被切断，这一路五十万大军定能不战自溃。
    “很好的想法，也很危险，关键是不用帝国出一人一兵。”王信笑了笑，眼中有嘲弄之色，似乎极为赞叹。
    “报酬，封你为王！”雍燕沉声道：“经帝国御前会议准许，割凉州以及土地上的三千万人口给你！”
    四周传来些许骚动，一道道真气不稳的气息出现，无法平静。
    封王！
    这两个字有奇妙的魔力，轻易地摧毁了这些超级天才的心防。
    事实上，不仅是他们，天底下没有任何一个玩家能在封王，而且是割一州之地封王的承诺面前平静下来，即使明知前方刀山火海也甘之如饴。
    雍燕仔细观察王信的表情，不放过任何细节。
    平静无比，嘴角甚至多出了一丝不加以掩饰的冷笑，耐心渐渐失去。
    “凉州，早已沦陷，被天鬼帝国掌控的地方。”王信皱眉：“你不惜冒着巨大的风险，就是出来与我说笑的吗？”
    “你需要知道，这是在用你的命在说笑！”
    至于封王之爵，废纸一般，嘴皮上下一动产生的无用之物。
    一缕冰寒的杀气散发，带来严厉的警告。
    如果未能达成一致，雍燕会死，他本人就是一位潜力无穷的王者，拥有巨大的铲除价值。
    “你真的不像是帝国人，没有一丝一毫相似。”雍燕叹息一声：“王者功法十部，王者级天材地宝三十件，封王之爵不变。”
    王信脸上所有的不耐和厌恶立刻消失，陷入了思考当中。
    “这并不只是帮助帝国，也是帮助你自己。”雍燕沉声道：“除非，你想见到统一帝国的全境鬼王宗和真武剑派，他们强者如林，王者众多，你的虚空岛逃不掉！”
    王信不置可否：“下去吧，我要再见其他客人。”
    “燕王，请。”
    卫如钟从一朵牡丹花之后出现，语气强硬。
    雍燕深深看了一眼王信，没有过多纠缠，转身就走。
    在绕过一处假山之时，脚步一顿。
    一行身穿玄色华服的队伍被亲卫拦截在外面，出现争执，恶鬼仰天咆哮的徽记清晰可见。
    “连孤都要解兵，这是谁给你的胆子？”
    这些人大多是罡气境，为首者只是一名先天初期的英俊武者，神色极为不耐，阴沉道：“王信就是这样教你们待客的吗？连最基础的礼法都不知，如何堪当父皇的大任？”
    十二名罡气境护卫和三十六名先天巅峰十位随着他的话语齐齐爆发出强大的气势，堂皇浩荡。
    “谁敢冲撞太子殿下！”
    短短数语，一股君临天下，主宰万民的气势油然生出，让人不得不敬畏，不得不臣服。
    白断脸上待客的诌媚笑容消失了。
    恢复冷漠。
    “卫中队长命令，解除所有人的兵器，反抗者杀。”
    “是！”
    花丛中不知何时出现六个小队一百二十名真气境武者，领命之后齐齐拔出长剑，杀向这些喝问的侍卫，冰冷的煞气弥漫。
    真气层层如海，雪山崩塌，一道道雪白剑光升起，旋即如冰雪巨浪落下，百人如一人。
    “大胆！”
    “你们想诛九族吗？！”
    这些皇室侍卫惊呆了，简直不敢相信有人会公然对一国皇室出手，以至于反应都慢了半拍。
    “杀！杀了这些逆贼！”
    许多侍卫大吼，道道颜色各异的刀芒剑芒斩向前方的层层雪白剑气。
    虽然面对三倍之敌，但是他们却依然自信，因为他们罡气境武者众多，最弱的人都是先天巅峰武者。
    不少人还是贵族，乃是皇帝陛下为唯一成年的皇子苦心收集而来的亲卫，怎么可能怕这些普普通通的真气境小辈？
    “一个都不要留，都杀了！”
    被层层保护在最中间的英俊武者脸色发青。
    结果很快出现。
    雪白剑气巨浪与四十余道各色攻击相持片刻，毫不费力地将它们撕碎，不损多少，向这些人拍打而去。
    “不可能！”
    为首一名罡气境巅峰的侍卫头领一脸惊恐，其身处如此高位，却不能在战前估计出双方实力对比，实在是让人大跌眼镜。
    “保护殿下！”
    轰！
    一百二十道频率一致，互不冲突，甚至隐隐有增幅的剑气群将这些看似强大，实则各人真气属性乱七八糟，冲突严重的皇室侍卫淹没，许多人被砸飞数米，大口吐血。
    当场死亡六人，都是躲避不及的先天巅峰武者。
    一百二十名亲卫快步跟上，一人一剑，转瞬间将自己的长剑放在每一个天鬼皇室侍卫的喉咙上，让他们一动都不敢动。
    “果是奴仆，见识、底蕴都全无，还敢僭越称帝。若不是鬼王宗……嘿嘿。”雍燕冷笑，失去了兴趣，转身离开。

 第166章长辈

    王信在眺望远方的云海。
    灿烂的阳光下，牡丹花的海洋，蓝蓝的天空以及白色的云朵，还有周围混合的花香，这一切都是他从来没有看过的美景，一时有些呆了。
    这种富贵，这种奢靡，真是让人沉醉。
    “大人，天鬼帝国崇鬼皇太子到！”
    白断拱了拱手，顺便把手边像一只小鸡一样提起来的英俊青年放到自己面前。
    他身上没有伤，只是脸色发白，身体颤抖，眼中压抑着即将爆发的怒火。
    “嗯？”
    “大人，是他们先动手的，我保证！”白断一个激灵：“有视频，有人证，绝非我们不知待客，只是自保之下无奈反击。”
    王信没理他，点开各级军官发送的简报仔细阅读。
    白断胆颤心惊地等待。
    不知为何，虽然王信对他一向温和，没有过和卫如钟那样的厉声疾色，但他在王信身边时心中总是忍不住生出恐惧之感。
    或许是灵觉太过敏锐的缘故。
    “做得很好，辛苦了。”王信点点头，露出一丝笑意，闭合系统面板。
    白断身体一松，向后告退。
    “王信！你是什么意思？”崇鬼太子终于忍不住了，尖声道：“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领主而已，竟然如此狂妄，就不怕我父皇大军一至，满岛上下死绝吗？”
    “不怕。”
    “你完了，无论你怎样讨得父皇欢心，孤绝不……”崇鬼太子尖利的声音一滞，涌动的满腔怒火停了下来，不敢置信地看着王信。
    自三年前，作为贺朝生唯一幸存在帝国屠杀之下的幼子，他被加封为崇鬼太子。
    此后，再也没有人能够在他的面前稍有忤逆，所有人都告诉他，他是天下至尊的儿子，所有人都会臣服在他的脚下。
    后来也的确如此。
    不管是以前高高在上的罡气境武者，还是只敢仰望不敢稍微接近的伯爵侯爵们封他为主，用尽一切讨他的欢心。
    就连以前连仰望都不敢的王者，在他面前也保持了礼节，并不轻视。
    所以他信了，认为自己就是天下最尊贵的少数人之一，绝不会有人违逆自己，即使偶然有傲骨的，只要稍作怒色，对方就会跪地求饶，哀求自己放他一条生路。
    像是王信这种反应的，从来没有过。
    贺崇鬼心中一寒，伸出手指道：“你……你想干什么？孤如果有任何事情，父皇不会放过你的！”
    王信没有再理会他，伸手向他的额头抓去。
    只是随手一抓，速度也不如何快。
    在贺崇鬼眼中这一爪却像是一座冰雪山峰落下，恐怖的压力定住他周身四遭，真气凝固，一动不动，眼中浮现出极端的恐惧和哀求。
    眼前一空。
    贺崇鬼大口喘气，连连后退十几步，惊悸地看着对面。
    王信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枚拳头大小的水珠，内里狂暴巨浪翻滚的景象清晰可见，一股熟悉的气息向四方扩散。
    ‘父皇？’
    贺崇鬼心中一喜，再仔细看去，发现只是一道气息，并无真正的力量，心中的喜色迅速消退。
    王信默默的阅读水珠中的信息。
    很奇妙的一种神魂之力和真气运用方式，兼具加密和自毁功能，技巧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不过如果没有真正看过实物，就算是想破头也弄不出来。
    与这位气焰嚣张的崇鬼太子相比，这位新晋的天鬼皇帝陛下很谦和，姿态放得也很低。
    说自己知道自己的太子不成器，但是只有这一个儿子了，不得不让他多多历练，经历一些事，如果有得罪之处还望海涵。
    你我同辈相交，都是长辈，如果他做错了，尽管教训，狠狠地教训，好让他明事理，只要不让他断胳膊断腿，那些奴仆杀光了无妨。
    一番寒暄之后，贺朝生进入正题。
    大概是说，自己也是穷苦人出身，十分痛恨和厌恶帝国的封建贵族制度，心向共和，渴望建立千年前的人类盛世，为此即使死去也在所不惜。
    现如今之所以投降鬼王宗其实是不得已，为了对抗帝国出此下策，局势太过险恶，不得不潜伏，曲线救国，留待来日。
    只要王信能来天鬼帝国，他愿意割一半国家以赠，自愿退位为西帝，尊王信为东帝。
    还说，这一切都只是权宜之计，旨在积蓄力量，等时机一到，便可起义，推翻鬼王宗的统治，建立真正的国家。
    最后又劝王信忍耐以待未来，不要意气用事云云。
    “有意思。”王信笑了笑，收起水球。
    马阔出现，将脸色惨白，惶恐不安的崇鬼太子请了下去。
    两人下去没多久，林点点急匆匆地走过来：“学长，代表鱼人王庭出使的万澜使团在穿过林州府外围的时候，遭遇鬼王宗三名王者围攻，正在拼死作战。”
    “我们该怎么办？还有，卫如钟他们说这个时机有些巧合……”
    林点点的着急是有原因的，遍数各方势力，天鬼帝国、鬼王宗、大雍、真武剑派，四方几乎都是敌人，没有一个倚靠之处。
    唯一没有利益冲突，并且关系一向很好的就是鱼人势力了，虽然没有正式建交，但是两方的贸易量极大，是很有可能发展为亲密盟友的。
    王信淡淡道：“去看看吧。”
    虚空岛的兵力开始收缩，布防林州郡城各处节点的士兵以极快地速度汇拢，形成一道道长龙返回虚空岛。
    十分钟内，全部撤退完毕，虚空岛微微一震，速度极快地驶向远方，渐渐化为一个小黑点。
    “贼退了！”
    “这是大捷，前所未有未有的大捷！我等独自击退了逆贼的虚空岛，我要上表陛下……”
    残缺了大半的城墙上，各个贵族喜出望外，从战战兢兢的牢笼中成功脱险。
    林州伯周武凝望远处已经消失，心中却没有多少欣喜。
    “乱世，不想乱世如此突然的就出现了，伯爵子爵也不过是炮灰罢了，我该何去何从？”
    “可恨，此贼果是贱民，目光短浅，明明有此天下强兵，又有虚空岛在手，却妄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共和之制，不然就算此贼败亡，我周家也可积累出晋升之阶，不至于随时面临满门灭绝的风险！”

 第167章王者之力

    数千里外的一处海域。
    喊杀声，怒吼声，刀剑相击的叮当声，人类的鲜红血液和鱼人的红绿血液混合在一起，将一片大海染红，不断吸引海中的掠食者前来，就着残尸大快朵颐。
    七彩珊瑚礁上，一波又一波的人类士兵呐喊着冲杀上来，黄、黑、红各色军服都有，徽记也有所不同，是数个国家的联军。
    他们在军官地驱使下不断冲上去，然后死在罡气境和真气境鱼人的手里，以命换真气，不时就有侍卫王者的鱼人近卫强者被群兵淹没，剁成一团肉酱。
    至于最外围的虾兵蟹将，在第一时间已经被全部杀尽。
    七彩珊瑚岛上水珠升腾而起，连接成一片，想要下潜，但三股庞大的威压瞬间出现，搅动风云，将珊瑚岛硬生生地禁锢在原地，丝毫动弹不得。
    高空，一朵云朵上。
    “你们，很好。”
    万澜王脸色铁青，胸前的高耸剧烈起伏，语气平静道：“阴鬼叟，你们鬼王宗这是在向我鱼人王庭可宣战吗？就算此时王庭正在对人类风暴帝国用兵，也不是不可以转道东海！”
    “万澜夫人说笑了。”好似一具白骨骷髅披了一张人皮的阴鬼叟不置可否，嘿嘿道：“不过是杀了一些小辈罢了，怎么就谈得上宣战了，你们不也是杀了快十倍的小娃娃吗？”
    “谈不上，谈不上，不过嬉闹耳。”
    万澜王阴冷地看了他一眼，眼睑低垂，不再多言。
    一天，一天半。
    下方的战斗还在持续，不断地有罡气境鱼人武者死去，也不断地有数百倍于此的精锐士卒残尸坠入大海，残酷激烈。
    这一切，都未能吸引到几位王者的一丝目光。
    “老祖，王信来了，正在破入我军外围舰队群。”一名天鬼帝国的罡气境贵族双膝跪下，恭敬道。
    “不错，不错。”阴鬼叟赞叹道：“万澜夫人风姿不减当年啊，一听到你遇险的消息，这小辈马上就杀了过来，没有耽误丁点时间。”
    万澜王冷笑一声，没有任何回答的欲望。
    ……
    虚空岛前，二十余艘五十余米长的战舰惊慌地逃跑，一追一逐。
    “可以了。”
    王信忽然道，操控虚空岛向反方向离开，速度还比追击要快一些。
    不管如何，他都绝无可能踏入其中，万澜死了就死了，让鱼人再派一个使者过来就是了。
    “你确定他们真的很重视我？”
    “是的，不过更多的是虚空岛。”雍燕沉声道：“你或许不太能理解这种镇国利器，这是玩家能依旧维持自己国度的最大原因，兼且源源不断地产生丹药等物资，可以说是奇迹之物，土著宗门眼热已久。”
    “任何一座虚空岛都足以引发一国一宗的战争，只是天鬼帝国的一座就让他们大占上风，垂涎不已。”
    吼！
    在两人闲聊的短短时间，远方波澜破碎，海浪翻滚，一只岩铁巨龟咆哮，驮着一座航母向虚空岛飞速接近。
    吼！吼！
    不是结束，一声又一声咆哮，甚至有从虚空岛前方传过来的，音波如墙，掀起一层又一层巨浪向岛屿砸过来，淹没海边大片泥土，数个呼吸后才缓缓消退。
    七艘巨兽航母！
    每一艘的速度都比虚空岛快一些，荷载三万人，必然都是精锐当中的精锐。
    四面八方，都已经被包围，无路可走。
    甚至说，就算没有万澜王，仅仅凭借这七艘巨兽战舰也能将虚空岛追上，攻破，只是不知要消耗多少时间。
    虚空岛再次加速，主动撞向最前方一座由一头数百米长的青黑魔蟹牵引的巨兽航母。
    “放！”
    还未靠近，一片机扩炸响的声音传来，一颗颗黑色的投石当空砸落，将冰雪宫淹没。
    轰！
    巨大的轰鸣声炸响，然后是牛舌一般的火焰疯涨，转瞬间就将冰雪宫变成了一片火海。
    只此一击，就足以给一座普通的虚空岛上的军队以毁灭性打击。
    鬼王宗的投石机比帝国舰队还要精良，训练比帝国舰队还要有素。
    “真不知道你们这八百年来是在做什么。”王信淡淡道：“身处海国，虚空岛和军队又是国家最重要的战斗力，尖端舰队竟然比这些以少数强者为核心的大陆土著宗门随手弄出的东西还差！”
    雍燕不吭声。
    冒着熊熊烈火的虚空岛一头向青黑魔蟹撞去，不想此蟹看着庞大臃肿，却十分灵活地一转弯，拖拉巨兽战舰向前跑动，马车般的硕大眼珠上有极为拟人化的嘲弄之色。
    前面逃，周围六艘舰队一点点地靠近，合围之势即将形成。
    王信淡淡道：“麻烦放开你的识海。”
    雍燕犹豫了一下，任由一缕透明的太阴玄冰剑意踏入自己的识海。
    冰冷！
    严寒！
    雍燕身体一颤，识海中心的金色小龙咆哮，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一层层金色的漪涟向外扩散。
    这一缕太阴玄冰剑意没有理会它，一分为二，再分为四，转眼间就变为成千上万，几乎遍布识海的每一个地方。
    这也导致了每一道太阴玄冰剑意极其微弱，金色小龙一个呼吸就能吹灭大半，造不成威胁。
    “我给你一毫秒的时间。”
    雍燕深吸一口气：“足够了。”
    下一瞬间，一直以来笼罩虚空，禁绝天地元气的庞大压力消失得无影无踪。
    恐怖的王者威压降临，天地元气活跃无比，向岛上涌来。
    吼！
    悠哉悠哉游动的青黑魔蟹身体骤然一僵，瞳孔中出现惊恐之色，燃烧精血向远处拼命逃亡，速度增加倍许有余，转眼就拉开近百米的距离。
    昂！
    一头金色小龙出现在天空中，初时不过寸许大小，转眼间变得如山峦般一般，猛然摆尾，数里空气出现道道水波一般的漪涟，消失不见。
    再出现之时，现身于青黑魔蟹的头顶，巨尾缓缓压下。
    “王，饶……”
    青黑魔蟹震动水波产生声音，竟然拥有了些许灵智，必定是巨兽中的天才一级，未来有可能成王。
    不过，金龙巨尾已经落下，轻轻触碰它坚不可摧的厚壳。
    轰！
    青黑厚壳瞬间破碎，变成无数粉末状的碎片向四面八方溅射，露出里面的粉红的血肉和树干一样的血管，尽皆撕裂，数百米之内变成深红，没有一点杂色。
    同样变成血肉碎片的还有它拖拉的航母巨舰和上面来自鬼王宗各附属国的三万精锐大军，连多少惨叫声都不能发出。
    在一名全力出手的王者面前，他们太脆弱了。
    “雍燕！你竟敢出现在这里！”
    一击之下，四方胆寒，一名数米高，犹如一尊巨人一样的光头武者从后方巨兽战舰上飞空而起，一拳轰出，千百道漆黑骨矛随风而现，向虚空岛密集攒射。
    才刚刚飞到小半，天地之间沉重的压力再现，千百道漆黑骨矛犹如幻影般被风吹灭，连空中的光头巨汉都不得不砸落水中。

 第168章僵罗王

    青黑魔蟹几乎是瞬间死亡。
    巨兽航母上的三万精锐大军死伤大半，除了少数罡气境武者外，也只有运气好的一些武者身处的位置是航母边缘，侥幸逃脱。
    剩下极其狡诈，紧紧追击的六头巨兽大恐，拖动巨大的航母疯狂远离，无论御者怎么样操控都无济于事。
    前方，一片坦途。
    虚空岛从原先被青黑魔蟹挡住的海面中一冲而过，迅速远离这里，两者很快拉开了十余里的距离。
    不过，过了这些时间，所有的巨兽被控制，再次追杀上来，距离一点点地拉近，也许需要一个星期的时间才能再次接触。
    “拥有王者参与的虚空岛战争是怎么样的？”王信随口问道。
    “就是刚才的那样。”
    雍燕眸中光芒一闪，刚才，他几乎忍不住一掌将周围的人全部拍死。
    虽然理智知道这不可能，因为神魂被监测，什么天地元气的调动都逃不过对方。
    “没有虚空岛的一方会失去主动，王者必须时时刻刻用注意天地元气的变化，一旦放开限制便会迅速出手击杀岛屿上的军队。”
    “这时，虚空领主需要做出判断，是对方的攻击先到达还是我方王者的攻击先覆盖对手的部队，其中的时间差小之又小，甚至根本没有。
    因为鬼王宗之中不乏出手速度极快的人，即使后一步出手也超过了帝国王者，修为故意限制在真气境的虚空领主绝大多数根本无法捕捉这种战机，王者和虚空领主的配合也极难。”
    雍燕郑重道：
    “这种战术是极其冒险的军事行动，一个不慎，全岛上下死绝。”
    “这次，是对方大意了，没有预料到这里还有一个王者，战机捕捉出现重大失误，浪费了大半个一毫秒的时间。”
    王信不置可否，问道：“这么说，如果我们二人能达成真正互信应该能得到巨大的战术优势，未必不能强行撕开一处战场。”
    雍燕脸上浮现可惜之色。
    他确认，王信远远强于帝国培养的虚空领主，如果两人能互相信任，配合默契，绝对能在对方王者之前先毁灭对方的军队，这种可能很大。
    但这不可能。
    王信的剑意必须分出至少三分之二的力量涌来监控他的神魂，一旦出现异常天地元气调动，或者是某处脆弱的剑意分身无缘无故的消失，出现监控黑洞，他会立刻让虚空领主规则镇压而下。
    “如果你能丢掉虚无缥缈，狂妄且不实际的共和之制，事实上这可以做到。”
    雍燕忍不住道：
    “我可以将我的妹妹嫁给你，你们所生出的后代就是所有领地的合法继承人，我会为他扫平帝国内的所有障碍。”
    他只得到了两个字。
    “呵呵。”
    “呵你妈！”雍燕不知为何，情绪一下子被点爆，忽然激动起来，咆哮道：“你这样做，和周代孔子‘复礼’有什么区别？千年前的制度适合千年前的人，如今呢？”
    “我为王者，寿有三百载，一击可以灭杀数万精锐部队，你让我怎么和最普通的一个凝血境武者平等？罡气境武者可以轻易杀穿数千的军队，就连小小的先天武者和真气境武者也和普通人存在巨大差距，你怎么让他们平等……”
    冰冷锋锐的剑意犹如山洪般镇压，清晰的杀意传来，让雍燕激动的话语立刻停顿，身体僵硬，连呼吸都慢了不止一拍。
    虚空领主规则下，他从未有如此刻一样感觉到明确的死亡。
    同境界，已经不再是对手！
    “历史给了你们八百年，结果如何已经出现，无需多言，王国灭种就在眼前。”王信淡淡道，他没有与立场、利益完全相悖，没有任何可能争取过来的人谈论的欲望。
    雍燕陷入深深的沉默之中，许久都不再有一丝言语。
    追与逃，一连持续了七天，六艘巨兽战舰再度接近虚空岛，一头岩铁巨龟小心翼翼地靠近，硕大的瞳孔死死地盯着岛上的一举一动，全身气血紧绷。
    “同样，一毫秒。”王信再度放开了虚空领主规则的限制。
    吼！
    寸许大小的金色小龙迎风就涨，化为天边云朵般大小，纯金色的利爪向下扑击，数万大军肝胆欲裂，立刻陷入士气崩溃的境地，岩铁巨龟转身就逃。
    只是，还没有等各人种种想法化为现实的行动，一双惨白的拳头就自岩铁巨龟的厚壳上出现，犹如腐烂的僵尸，闪电轰入狰狞金龙的头颅，没入其中。
    “死！”
    金龙哀鸣一声，从额头处分开，边缘参差不齐，大股的金色浆液当空洒落，露出其中一名三米多高的巨汉，皮肤惨白腐烂，双臂过膝。
    “太弱了！太麻烦了！”僵罗双拳撞击，轰隆作响，咆哮道：“你这些蛮夷之王为不肯出来干脆利落的打一场，胜者生败者死，非要这么啰里啰嗦！”
    雍燕脸色惨白，后退数步，身体仍旧踉跄不止。
    完全不是对手。
    不仅是因为现在重伤，就算是巅峰状态也打不过！
    即使同是王者，修为也同是王者初期，有卫王庇护他修习的也是皇室最顶尖的功法，可就是不是这些大派同阶王者的对手！
    因为，他们所修炼的功法超出了帝国，鬼王宗在武道上的成就要远远超出帝国。
    沉重的压力再现，衔接得分毫不差，让僵罗从天而落，砸在宽阔的龟壳上。
    其他五艘巨兽航母稍慢一截，落后于数里外，此时迅速占据四面八方的空间，再次围拢过来，插翅难逃。
    虚空岛也没有逃，笔直地向岩铁巨龟撞上去。
    王信平静命令道：“上，给他想要的当面一战，给他死亡。”
    “是！”
    四千多真气境武者大吼，两万余名炼骨境武者同时应喝，战意如山如海，推开天空的白云，没有丝毫面对六倍敌人的恐惧和害怕。
    “好！和雍国那些杂碎还是有些不同的。”
    僵罗王心中喜悦，却操控岩铁巨龟远离此处，等待其他五艘巨兽航母合拢，即使在如此优势下也不肯放过任何一丝优势，老辣无比。
    吼！
    一道金龙缠绕的独臂人影飞上天空，一拳轰下，打断了他和岩铁巨龟撤退的步伐。
    随即，伴随轰隆的震动，虚空岛一头撞上岩铁巨龟航母，将他撞得直吐血，两支杀气冲天的部队同时发现了对手，彼此迅速靠近。

 第169章正面一战

    “射！”
    “杀！”
    相距数百米之时，接连不断的弓弦炸响声出现在两方大军之中，美丽的流星之雨升起，一方纯白，一方五颜六色，来自各国各小宗派。
    嘎吱……
    这不是结束，数百米距离而已，投石机竟然也仍然在运作，声音连成了一片，一颗颗黑色的石头飞上天空，密集无比，短短瞬间让天空都为之一暗，随即向两万余王信部大军精准落下。
    依照先期表现出现的效果，这些火油弹可以形成一片火海！
    “射！”
    小队长们声嘶力竭地大吼，在黑色弹丸刚刚出现在敌军头顶，还未用短短不到一秒的时间穿过这段数百米距离的时候，一片片箭雨就已经落下。
    炼骨境！
    到了这个境界，已经不分什么弓箭手盾兵，只要想要，人人都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弓箭手。
    轰！
    轰隆！
    天空中发生了可怕的爆炸，王信部四千多枚真气级箭矢，岩铁巨龟军的三千多枚真气箭矢在天空相撞，大量的白光和五颜六色的真气光芒混合在一起，天地暂时失明，许多士卒的耳朵被音波活活震碎。
    稍缓，天空中的战斗分出了胜负。
    白色的光芒碾压了鬼王宗精锐部队的箭雨！
    大部分五颜六色的真气箭矢被强行轰灭，遗漏的数百枚真气箭矢还未落到军阵上就被精锐点杀，未能对军阵造成伤亡。
    四千多名真气境武者，大多是修炼黄级中上品功法！
    这点鬼王宗也做不到，他们虽然不刻意限制姓氏和嫡系血脉，但是毫无疑问，中上品功法、珍贵的丹药天材地宝都是属于长老和他们的弟子们的。
    鬼王宗的辉煌与数量庞大的小派武者，与外门弟子毫无关系。
    还有，各种属性的真气，水火，金木等等真气的冲突也大量削弱了他们真气箭雨的威力。
    冰雪箭雨群还剩下大半的箭矢砸入鬼王宗的军队里，轰然爆炸，锋利的碎冰四溅，恐怖的寒气被释放出来，切割，冻结周围的一切敌人。
    一枚真气级箭矢就能轻易轰杀六七名炼骨境士卒。
    如果落到真气境的什长百将身上，则会将他体表的真气护盾磨灭一大截，光泽暗淡。
    如果不巧，正好被六枚以上的真气箭矢同时轰击，那么即使真气境武者也会护盾血肉齐碎，瞬间死亡。
    砰砰！
    晚了一些，普通炼骨境士兵的箭雨也将堪堪冒头的黑色投石弹轰破，碎片和火油砸落在鬼王宗的士卒头顶。
    只可惜竟然不燃烧，也不知是何等武道科技。
    一个回合之下，鬼王宗两千余炼骨境武者，数十名真气境当场死亡。
    而王信部一人未死。
    这种结果让僵罗王一惊，不敢相信地看着这一幕，王者的计算也出现了偏差。
    明明是差不多的军队人数，连真气境武者的数量都差不多，为只是刚刚接触就表现出如此巨大的差异。
    雍燕同样是震惊。
    他并非认为王信在围攻下必死，只是事先估计的却不是这种军队上的优势，而是其个人战力和天才亲卫团的超绝战斗力，有希望在六倍敌人围攻之下付出巨大的伤亡将鬼王宗大军的士气重创，从而逃出生天。
    “再射！”
    “射！”
    卫如钟、武思思等将领没有冲上前战斗的意思，一次又一次拉开弓弦，真气灌注其中，形成一颗颗冰色流星向天空升起，而且全部对准了已经暴露位置的鬼王宗真气境武者们。
    第二波冰雪箭雨，鬼王宗五颜六色的真气箭雨纠缠片刻后再次被摧毁，残余大半的冰雪箭雨团落在鬼王宗真气境武者群当中，在巨大的轰鸣声将一个点范围内的全部真气境武者灭杀，血肉四溅，周围的一圈真气境武者护短光芒暗淡。
    一共造成近百真气境武者死伤！
    炼骨境武者二百余，被波及。
    第三波冰雪箭雨落下。
    这一次，鬼王宗负责拦截冰雪箭雨群的箭雨虽然还有真气，但是光芒暗淡，绝大多数真气不是用在攻击，而是留在了鬼王宗真气境武者的体内，疯狂加强自己的护盾。
    轰！
    犹如暴风雪降临，一枚枚冰刃从天落下，刚一接触地面便轰然爆炸，溃散为无数细小锋利的碎冰向四面八方射击，密集如雨，不断撞击周围鬼王宗真气境武者在层层削弱下已经暗淡无比的真气护盾。
    砰，砰！
    初时还只是偶尔出现，但很快，这种护盾破碎的声音此起彼伏，像是鞭炮一样噼里啪啦炸响，伴随其内主人的血肉向四面八方溅射，为这片早已变成冰雪丛林的纯白战场增添了许多亮丽色泽。
    近五百余名鬼王宗真气境武者死亡，数倍于此的真气境武者护盾光芒暗淡。
    而这，只是还未接战的十余秒时间而已，五路大军还在合围当中。
    咻咻！
    天空，第四波冰雪箭雨继续落下，好似回到了远古排队枪毙的时代，不，比那个更加残酷，更强者甚至不必面临死亡的考验。
    “散开，快散开！”
    “留在这里是送死，走！”
    鬼王宗的真气境武者大吼，疯狂向四面八方逃亡，不肯再愚蠢地留在原地与敌人对射，哪怕是明确知晓王者坐镇于此。
    触怒王者可能会死，但是留在这里却是必死啊！
    轰！
    轰轰！
    这次不再有鬼王宗真气境武者箭雨拦截，也不再有真气境武者以身体护盾硬抗，恐怖的寒气和锋利的碎冰瞬间将岩铁巨龟军的中心地带淹没，血肉横飞，真气护盾破碎，寒冰迅速冻结，内里敌人哀嚎挣扎的身形被固定。
    一片死寂的寒冰之域顷刻之间出现在他们的中心，数千人当场死亡。
    此刻甚至还未能触碰到敌人的衣角。
    敌我双方的王者心中同时一冷。
    “上！”
    卫如钟终于下达了进攻的命令，不是不能再射击，只是再浪费真气不值得。
    以四千真气境武者为剑刃，两万炼骨境大军开始了冲锋，剑刃所到之处，早已分散的鬼王宗真气境武者们无法形成任何抵抗，被轻易地灭杀，防线像是豆腐一样脆弱。
    “逃！”
    “大人们都逃了！”
    崩溃像是雪花一样迅速扩散到这剩下的两万多鬼王宗大军之中，士卒和军官不顾一切地逃入海中，海面密密麻麻都是人，水下挤满了人影，就连王者威严的怒喝都不再起到效果。
    慢慢地，随着溃兵消散，中心地带身高三米的僵罗王身形显露出来，依然在暴怒中。
    “杀！”
    卫如钟、白断等人眼前齐齐一亮，毫不犹豫地丢开自己的目标，率领一队队人杀上去，满足僵罗王欲要正面一战的狂言。

 第170章光

    漫天都是溃兵，就连岩铁巨龟都已经第一时间逃离，只剩下僵罗王和他身边的几名弟子，以及僵鬼峰的内外门弟子们，尽皆大恐。
    “师尊，快走！”
    “我们还有大军在外，等他们齐至，区区蛮夷反掌可灭！”
    僵罗王铁青着脸，附近的弟子苦苦哀求，却不敢率先挪动一步。
    作为僵鬼峰的弟子，他们的生死全在峰主的一念之间，即使逃了也难逃一死，天下都没有容身之地。
    不过，僵罗王也只是一时愤怒而已，很快就冷静下来，冷哼一声，向海边赶去。
    众弟子忙不迭地跟随。
    “休走！”
    他们一走，卫如钟瞬间暴怒，不愿让煮熟的鸭子再动，掏出一柄巨弓，真气灌注，化为一道寒白流星射向远处。
    轰！
    箭矢在人群中落下，碎冰和寒气爆发，看着耀眼，却只是擦着僵鬼峰弟子的边爆炸，连他们的毛都没有伤到。
    这么远的距离，这些鬼王宗弟子又不是瞎子，早就预先闪躲了。
    “准备！”
    但这一箭的真正作用并非杀敌，而是给军团校准，倾角、真气数量、用力多少、距离多少、敌人速度等射击诸元瞬间被卫如钟计算出，然后传递给各个中队长，小队长。
    最后的小队长再用自己的位置距离计算出自己小队的每个人的最终射击诸元，提前计算量等。
    极其复杂，对各级指挥官和士兵素质要求很高。
    “……三十点六度，十二点七x真气量，预备……”
    “……三十七点二度……”
    x，九十四号虚空岛开发出的真气度量，指的是一名修习黄级下品《寒气决》的真气境初期武者用真气完成基础剑法中的‘刺’所需要消耗的真气。
    “第142号小队准备完毕。”
    “第217号小队准备完毕”
    ……
    两秒的时间两百多个小队，四千多人准备完毕，数千人如一人。
    “放！”卫如钟大喝。
    崩崩的弓弦声几乎同时作响，一声声汇聚起来形成了惊雷，震动四方。
    道道寒白色的真气升腾而起，向天空飞翔，而后夹杂尖利的呼啸向地面坠落，这次却不再刻意分散，箭矢覆盖区区数百米的地方。
    正中心，正是僵罗王和僵鬼峰的数百名弟子。
    温度骤降，冰寒刺骨，他们在刺耳的尖啸声本能地抬头，大脑一片空白，手脚冰凉。
    数千道冰属性箭矢聚集在短短数百平方米的地方，简直是一座冰山向下砸下来，王者之威也不过如此。
    是的，除了力量太过分散外，这一击已经近乎王者一击，在虚空领主规则下的王者一击！
    “走！”
    僵罗王面色亦是大变，速度暴涨数倍有余，不再刻意庇护周围的弟子。
    一旦陷入这座冰箭之山中他不会死亡，甚至也不会重伤，毕竟力量太过分散，数千斤飘扬的柳絮怎么也不能砸死人。
    但是人却会陷入柳絮团当中！
    速度骤减之下，数千真气境武者近身围杀，这种恐怖的场景不敢想象。
    王者，即使是被强行压制在真气境也是王者，僵罗王速度暴涨，在不到两秒的时间里横跨一百余米，这时才眼前一冷，铺天盖地的寒白真气充塞眼前，无数碎冰四溅。
    王信一步十几米，手放在腰间剑柄上，默默地注视那被暴风雪覆盖的一点。
    三百余名僵鬼峰真气境被数千道寒白箭矢覆盖，真气爆炸的声音轰隆作响，寒冰四处蔓延，转眼间就出现了许多带血的寒冰，许多武者真气护盾被硬生生轰爆，支离破碎。
    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是如此，在被暴风雪淹没一秒后，二十余道身影撕裂寒冰结层，疯狂向海边逃亡。
    都是罡气境武者，在这种饱和式覆盖攻击下真气护盾只是暗淡了许多，没有出现丝毫伤亡。
    最前的一道魁梧身形迅速吸引了王信的目光。
    他如一架钢铁战车一样横冲直撞，前方不管是冰层还是石块都被一轰而碎，真气护盾依然明亮，只是暗淡少许，速度依然不变。
    不过，这或许不对。
    “他的速度慢了，二百六十分之一上下。”王信在心中计算，四周的冰雪和寒雾不但不是阻力，反而让他的再次提升了一丝，终于超过了此时僵罗王的速度。
    只是一点，保持这种速度，也许十天十几天后能追上。
    “郑勇！”
    “在！”郑勇沉声应答的身影出现在系统面板上。
    “带领所有真气境以下的士兵固守冰雪宫。”
    郑勇脸上惊愕，不甘道：“是，大人。”
    数量达到两万的炼骨境士兵得到命令，不再向前追杀，立刻返身跑向冰雪宫。
    铿锵！
    王信缓缓拔出腰间的透明冰剑，寒冰月华真气在剑体内流转不休，冰寒刺骨的锋锐向四方扩散，迅速吸引了敌我双方所有人的目光，皮肤轻微刺痛。
    橙色天赋，养剑术！
    时时刻刻伴随己身，蕴养了长达四年之久，此刻终于出世，让王信的速度暴增一截，与僵罗王的速度在以肉眼可见的拉近。
    二百米，一百八十米，一百六十米……
    速度已经很快，最多十几分钟就能追上狂奔的僵罗王，但对方距离海边不超过六十米，即将跳入海中。
    而且，五艘完好无损的巨兽战舰疯了一样向这里冲过来，最多三分钟就能全部到达。
    “月光！”
    王信轻喝，肌肤变得如寒冰雕刻而成，乌黑的头发瞬间变得雪白，薄薄的寒炎笼罩其上。
    一道道月光从白云中笔直地投下，坠落在他的身边，化为淡淡的晶莹雾气。
    于此同时，天地忽然一寂，万物冻结，连太阳都似乎消失了，昏暗朦胧，唯有一道幽寒的剑光傲立于天空，剑光遍洒整个世界。
    太阴玄冰剑意！
    嗡！
    王信数米范围的空气在剧烈震动，无法承受越来越恐怖的压力。
    某一时刻，轰然爆炸，狂风卷四方。
    原地的人影消失了，只剩下一道璀璨的剑光一闪而逝。
    空气被轻易地切开，风声被斩断，景物扭曲变形，就连后方不断射来的箭矢都在倒退，世界只剩下黑白二色，还有前方那璀璨如山的生命之火在熊熊燃烧。
    剑鸣声嗡嗡作响，以剑意向四面八方传播自己的意志。
    “僵罗，来，成为我手中第一个王者之魂！”
    狂奔的僵罗王悚然一惊，蓦然回头。

 第171章幽水

    剑光，铺天盖地的剑光，还有镇压而下的武道意志，几乎让僵罗王以为自己来到了与王者生死厮杀的战场。
    死亡的影子清晰浮现在眼前。
    在一个真气境的小辈面前？
    “嗬……啊！”
    僵罗狂啸，双臂肌肉高高鼓起，恐怖的拳意向四方弥漫，尸山血海，僵尸林立的虚幻之景驱散了太阴的寒意，重立虚空。
    噗！
    两肋之下忽然凸起两个脑袋大小的血肉凸起，忽而破碎，腐烂的肉块撕裂，黑血溢出，一双血肉模糊，却格外粗壮狰狞的巨臂从中冒出，向天空狠狠一砸！
    “四臂修罗拳！”
    恰在此时，一道璀璨的透明剑光突兀地出现在拳锋之处，拳剑无声无息地接触。
    轰！
    恐怖的轰鸣声在两人之间炸响，寒白色和黑灰色的光芒向四方扫荡，轻易地摧毁附近所有寒冰和巨石，其中还伴随牙酸的金属交击声，一片整齐的草木被音波直接削断。
    身后追杀的众人本能地一滞，惊悚不已。
    这还是真气境的战斗吗？
    恐怕先天武者上前也会立刻死亡，没有任何生存的空间。
    两人一开始就战到了白热化阶段，全力厮杀，王信手中透明冰剑剑光幽幽，在真气地灌注下整个剑身连带他的身体似乎都已经消失在月光中，忽而在左，忽而在右，好似鬼魅幻影一般，凭肉眼根本看不清他在何处。
    僵罗王也分不清他的身形，但根本不用分！
    四臂连环闪动轰出，当面的空气变成了面团水波，动荡不堪，一道又一道剑光被硬生生砸碎，推山倒海一般横压所有。
    “天河第一斩，起波！”
    王信双握透明冰剑，逆势向上横斩，好似万米巨浪起于微小波澜之中，庞大的力量蕴藏其中，可以轻易将一名罡气境武者重创。
    但此时，面对僵罗王的修罗拳却是被正面轰退，万米巨浪崩塌。
    第一刀，第二刀……
    逆潮、劈浪、凌空、破云，
    王信一连劈成五刀，一刀比一刀强，第五刀更是比最初的一刀强上数倍，将四臂修罗打得后退连连，仿佛就算是一座高山在面前也能批成两半，黄级至品刀法名不虚传。
    但不知为何，心中越发不安。
    “天河第六斩……宇外！”
    不管如何，刀光越发璀璨，顺畅无比，刀光一层又一层，积累到了巅峰的无数刀芒汇聚成了太阳，向下轰然坠落。
    咔嚓！
    一直后退招架的僵罗王嘴角露出一丝冰冷的笑容，上双臂砸向剑锋，下方一对血肉模糊的粗臂却是骤然合拢，幽光森森，万千鬼物自动涌入其中，手臂暴涨一截，向上闪电的一刺。
    简简单单地一刺，没什么惊天动地的爆发，甚至论力量还比不上经过层层蓄势达到巅峰的刀光十分之一。
    只是精准！迅疾！
    轻而易举地刺入刀光太阳之中，在将发未发之际瞬间刺破层层严密的刀气，直扑最中心的核心。
    一击而碎！
    轻而易举，就像是戳破一个气球一般。
    轰！
    并不如何剧烈的爆炸当中，王信吐血倒退，目光尽是惊骇。
    他只感觉自己耗尽全部力气积蓄的刀光太阳像是积木搭建的房屋一般，虽重虽大且固，却在抽出几块普普通通的积木之后轰然倒塌，无论如何也不能挽救。
    那简简单单地一刺，竟好似天成一般，轻易地就磨灭了所有。
    后退不是结束。
    只是一瞬，僵罗王便以更快的速度杀上来，四臂风车一般乱舞，砸、撞、锤各种高妙的武技信手捏来，玄妙莫测，将王信砸得不断吐血，气息快速衰弱。
    而最近的援兵，还在百米外！
    他来得实在是太快了。
    数招之内，生命力和真气气息下降到临界点。
    “所谓黄级至品武技，其实就是我等王者所创，你以为是很了不得的东西么？”僵罗王阴冷一笑：“小辈，你还差得太远！”
    轰！
    伴随宣判一样的话语，僵罗王仰天咆哮，四臂之间黑灰之光大放，各有一个漩涡生成，迅速合拢，形成一个直通地狱的深渊之口，将重伤之下反应不及王信活活吞下！
    “死吧！”
    “荣幸吧！你是唯一能死在这一招下的真气境武者！”
    王信的气息骤然消失。
    “学长！”
    后方，马阔惊恐大叫，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四千真气境武者皆目眦欲裂，一道道箭矢铺天盖地地射出，一位位真气境武者疯狂向这里聚集。
    雍燕脸上露出惊愕之色。
    死了，就这样死了？
    僵罗王没有看天空冰雪箭雨一眼，轻蔑道：“你是我见过的最强真气境小辈，只是太过狂妄，不该妄想挑战真正的王者。”
    “不过，由于虚空岛，你的尸体会破格成为我的藏品……”
    他的话语顿住，脸色惊恐。
    四臂之中的漩涡巨口忽然一僵，急速膨胀，很快变成一座院子般大小漂浮在天空，隐约可见其内筋骨一样撑起的道道金属丝线。
    还在继续变大，金属丝线将漩涡巨口勒出一道道半透明的痕迹。
    滋滋……
    伴随焚烧油脂的声音，一处半透明的皮膜上出现一个霜蓝色的小点，将这里的皮膜焚烧，变成干枯的粉末簌簌落下。
    而后，轻风吹来，呼的一声，细点火焰迅速蔓延开来，幽蓝色的火焰遍布深渊巨口的每一处地方熊熊燃烧，在呼吸之间变成满天的黑灰色粉末，没有了任何生命力和能量，随风而散，露出里面深藏之物。
    雍燕轻吸一口气。
    一道道金属细丝一样的头发向四面八方蔓延，遍布方圆十余米，如同一柄一株株林中树木一样，幽蓝色的火焰汹汹燃烧，共同护卫最中心处的少年。
    “幽水焰！你怎么会有这种天地奇火？又怎么可能操控它！”
    僵罗王凄厉哀嚎，凄惨无比。
    漩涡巨口被焚烧殆尽后，幽蓝火焰几乎是立刻向四臂修罗身上蔓延，由内至外，熊熊幽蓝的火焰在他的身体上燃烧，一层层皮肤血肉化为灰白色粉末簌簌落下。
    无论如何拍打自身，黑灰色真气如何上涌都无法阻止，甚至将一层皮肤削下都是无用，幽蓝火焰会再次将伤口覆盖。
    幽蓝火焰丛林中的王信默默地看着，反省自身。
    王者之强，更多在于他们对武道的理解，任何一个王者都是当世天骄，主宰天下风云，绝不可轻视分毫，否则必将付出代价。

 第172章战斗

    僵罗王现在的样子极其恐怖。
    幽蓝火焰在他的身体上燃烧，却没有丝毫温度，一层层皮肤变成粉末落下，短短不到一个呼吸的时间就露出黑铁般的粗壮骨骼，还有猛烈跳动的心脏。
    他竟然还未死！
    王信心中震动，王者的生命力早已超脱了凡人，其实力超过了他此前的估计。
    如果不是僵罗事关本源的漩涡巨口主动吞噬，他绝不会如此凄惨，至少绝不会这么快就失败，连逃亡的机会都渺茫。
    “小子！收回这火焰！”所有的自救手段都宣布失败，僵罗向王信狂吼：“老夫以武道起誓，此生不再踏入北海一步，不然就同死！”
    他的眼眶都在向外冒出蓝焰，白色粉末一层层剥离身体，连眼球都在缩小，渐渐变成两个黑洞洞的凹坑。
    在此种境地下，他身上的气势反而狂涨，暴虐无比，犹如一座即将毁灭的火山，压得四方武者直颤抖。
    “来。”
    王信只说了一个字。
    现在还不够，但终究有一天，就算是王者见到他也要望风而逃！
    “好，好！”
    生命之火越发衰微，大片血肉和内脏掉落，还未落到地上就变成一团团粉末，僵罗王狂笑不止，丝毫没有即将死亡的恐惧。
    “修罗！”
    “以吾血肉为祭，以吾神魂为贡品，祈求六道之修罗神主……”
    数里之内忽然一静，庞大的压力自虚空降临，阴风狂乱吹拂，甚至将幽水焰都吹得左摇右摆。
    呼！
    被焚烧得只剩下心脏和骨架的僵罗王双手并成刀，向自己的心脏狠狠一刺。
    心脏破裂，融化为一滩漆黑的液体，紧接着黑铁一样的全身骨骼也是如此，变得如面团一样柔软，崩塌，融入漆黑液体之中。
    最后，原地的人影消失不见了，只剩下一颗拳头大小的漆黑液体在幽水焰中静静悬浮，冰寒毁灭的火焰无法让它变化分毫，好似处于另外一个次元。
    咕噜，方圆数里之内的所有人齐齐吞了一口唾沫，死死地盯着它。
    扑鼻的异象传来，嗅觉、视觉，乃至冥冥中的灵魂感应全都疯狂向宿主描述自己的渴望。
    轰隆！
    正当许多人在疯癫本能地驱使下将要动作之时，天塌了。
    先是凸起，本就透明无色的天空不断被拉长，某一时刻，好似镜子一样被暴力砸碎，一只毛茸茸的巨臂从从里面钻出，无数道狰狞的伤口遍布其上，漆黑鲜血汨汨流出。
    它在左右探寻，焦躁地寻找什么，很快就锁定了目标，闪电一样将僵罗王最后生命所化的漆黑液体攥在手中，满足地叹了一口气。
    然后，在周围空间的挤压下慢慢缩回去，空间弥合，裂缝消失，一切都好似只是幻影，恢复了平静。
    王信凝神等待。
    许久，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不由得一愣。
    就这样？
    僵罗王临死前就是为了将自己做成一道美味让别人过来品尝而已？
    这绝不可能！
    可是不管如何，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生，好似只是一场幻觉，只有天边疯狂逃亡的六艘巨兽战舰将人的错觉拉回现实。
    “大人？”卫如钟询问的话语将王信拉回现实。
    “追。”
    王信如梦初醒，操控虚空岛追击最近的一首巨鱼航母。
    虚空岛的速度的确是比这些巨兽航母要差一点，但是它却不怕消耗！
    只要能一直追，绝对能在巨兽航母逃出二十公里范围之前将其追上，前提是不再有包围的敌军。
    ……
    广阔的大洋上。
    虚空岛在后，巨鱼航母许多鱼鳞脱落，瞳孔泛白，拼了命拖拉身后的舰体逃亡，它无数次想要挣脱身上的锁链累赘，但都被御者强行控制住。
    这已经是一追一逃的第二十七天。
    其他五艘巨兽航母早已消失不见，只剩下一个目标。
    能坚持这么多的时间，更多是因为它一直试图逃往雍都战场，虚空岛不得不提前计算路径，拦截在它的面前，拖延了许多时间导致的。
    距离一点点地靠近。
    轰！
    虚空岛和航母舰体终于撞击，边缘一大片木板直接破碎，混合许多血肉的碎渣向四面八方溅射。
    “登船，除鬼王宗内门以上弟子外，投降都可赦，优待俘虏。”王信挥了挥手。
    其他的他都能忍受，也认为这全部都是王者、统治者的责任，但唯独以活人炼丹练功，生食人肉者必须要消灭。
    这种武者，已经不能称之为人类。
    “是！”
    卫如钟、白断、武思思等人齐齐领命，各自统帅下属杀入鬼王宗的大军中，当者立破，所向披靡，任何想要聚集起来抵抗的部队都会被立刻杀散。
    事实上，许多鬼王宗武者在见到不可避免之后全都选择了跳海，期望在茫茫大海之上博得一个生机。
    但是很渺茫，大海实在是太广阔了，往往数千上万里也没有一块可以停靠的地方。
    即使先天武者真气绵长，可以坚持十几日，但是终究还是人类，在不断出现的海兽袭击下很快就会因为真气耗尽而亡。
    一片片鬼王宗武者跪地投降，数量多达两万余人，几乎达到了一比一的地步，让看押俘虏变得极为困难，不时就有死忠的鬼王宗弟子闪动叛乱。
    不过，在以铁血和杀戮镇压之后，一切恢复秩序。
    “万澜阁下，鱼人王庭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又能给我什么？”
    海边，王信腰间佩雪色剑鞘，目光向战场看了一眼便收回，对身边曲线丰腴到夸张的紫发美妇人轻轻问道。
    数日前，万澜王终于摆脱了鬼王宗王者的纠缠，驾驶七彩珊瑚礁登上虚空岛。
    她的使团伤亡很大，自己也受了不轻的伤，修养了几天才恢复了一些。
    “信君想要听实话吗？”万澜樱唇轻启，声音软糯，极其温柔，看向王信的目光不时泛一道道异彩。
    为救自己，驾驭虚空岛，一月之间破敌十万，亲自斩杀鬼王宗王者，这种只存在于传说故事中的事情很难不让一位女性心生些许波澜。
    虽然也只是触动，没有更多的东西，王者的自控能力像是千年寒铁一样冷硬，只为利益而触动。

 第173章战斗

    “实话。”王信淡淡道。
    如此美丽的一名女子用她那好似会说话的大眼睛看着自己，他本以为自己会害羞，会窃喜，会浮想联翩，这是一名宅男的本分。
    没什么不好的，生命的乐趣就在这些地方。
    可实际上，他的心中却极其平静，平静得就像是一块路边随处可见的石头在自己面前。
    莫名的，心中怅然若失。
    “可是实话要是说了，我怕你会打死我，就像是打死僵罗一样。”万澜王双手在王信胸前比比划划，十分为难。
    身后，万菱擦了擦眼睛，不敢相信面前这个蹦蹦跳跳的蠢货是自己母亲。
    “只要你不攻击我，只是话语的话，不会。”
    “那我就说了啊。”万澜王拍了拍高耸的胸口，：“那个，就是，他们想要扶持一座属于鱼人的虚空岛，就像是鬼王宗扶持贺朝生一样，最好是换上鱼人王庭培养的人类担任虚空领主，以便绝对控制。”
    “你重伤闭关的时候，就是我派人刺杀的，就是矮矮胖胖，好像叫做耶傲什么的人，你还有印象吗？”万澜王努力描述她派出的刺客长什么样，会什么武功，有什么特征，生怕王信记不起来。
    “哇，当时一下子就被你杀了，当时我就觉得人类果然都是好阴险，不过现在回想起来你好像的确是重伤动弹不得了，那为什么……”
    万澜王惊叹不已，叽叽喳喳地在说一大堆的东西，王信面无表情地听，却没注意到周围一圈亲卫不知何时全部将手放在了剑柄上，充满杀意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她。
    尤其是马阔和林点点等亲卫，恨不得立刻冲上去将她剁成肉酱。
    万菱警惕地后退，却发现周围全部是人，每一个身上都有不弱的气息，绝不是可以短时间内解决的存在。
    最后只能向自己目前靠近了一大步，拼命地给她传音。
    再这样下去，在这么多天才武者中，真的要被围杀到死啊！
    “……那是什么武技，为何能隐藏气息和外表……”不过，她显然是多虑了，王信没有任何自己被刺杀的恼怒，极有兴趣地问出自己的问题。
    “啊，那个叫做水隐术，是我的天赋能力。”万澜王精神一振，她明显感到了王信感兴趣之处。
    “就是这个。”她手中出现一颗小小的水球，拇指大小，其上色彩斑斓，不断出现各种颜色，最后渐渐趋于透明。
    王信的目光被吸引住了，白嫩的指尖上，一颗水滴静静悬浮，普普通通，但除了眼睛看，无论是用真气探查还是剑意扫描，全都没有任何发现。
    “如果不是被万菱这些废物拖住了脚步，阴鬼叟他们休想困住我！”万澜王骄傲地抬头，看了看王信，补充道：“即使等你晋级王者也是一样。”
    王信凝神观察许久，点点头：“的确如此，很奇妙，根本无法理解，你是怎么做到的？原理是什么？”
    言语之间，晋升王者这种拦住无数天才人杰的天堑好似根本不存在一般。
    不过，无论是两人还是周围其他人都不觉得这话狂妄，而是理所当然。
    “原理……额，”万澜得意的表情一僵：“这个，我不知道，我从小就会的，随着我境界晋升它也随之变强，从一开始的稚嫩稍微模糊视线到现在这种效果。”
    “我们人鱼都是这样的！”
    “这么吗？”王信有些失望，仔仔细细地看了万澜好一会儿，直到她脸蛋微红才挪开目光。
    无法获取样本。
    而且，生物学技术和仪器缺少，不能从基因层面研究。
    两人于是都不说话了。
    王信心中推演种种隐身的可能原理，一个个想法出现又迅速被推翻，毫无头绪，乐此不疲。
    万澜则不知道在想什么。
    “对了，盟约。”过了好久，王信如梦初醒，从思考当中清醒过来，回想起外交部和内政部共同提交给自己的行程。
    “鉴于实力的变化，以及鱼人王庭力量被牵制在风暴帝国、深海龙族疆域，无法向此地投射太多的力量，我认为我们可以达成一个互相平等的盟约。”
    “大体是经济上双方贸易继续深入交流，全面开放，军事缔结共同防御条约，你觉得如何？”
    万澜王断然拒绝：“平等盟约不可能，鱼人王庭乃是天下最强势力之一，绝无可能与一个无名无份小势力缔结如此条约。”
    王信眉头一皱，冰冷锋锐的剑意镇压而下：“那么，我需要重新考虑你为何无故刺杀我的事情。”
    “不要！”万澜王连忙打断他的话：“我的是说，你可以建立一个国家，然后再以这个国度的名义和鱼人王庭结盟。”
    “国家？”
    “是的。”万澜王认真道：“雍国力量全面收缩，边荒数州之地有的被鬼王宗夺取，有的已经失去绝大部分军事力量。”
    “其中，与鱼人王庭接壤的灵州更是如此。”
    “王庭希望看到一个削弱的雍国，也希望看到一个与鱼人为友的人类国度出现，此外，你需要迎娶一位王庭的女子成为王后。”
    “如果你能做到这些条件，王庭会与你结盟，并且会在必要的时刻派出一支大军为你作战。”
    王信陷入了思考当中。
    毫无疑问，鱼人王庭并非慈善家，目的和真武剑派控制承武帝国，鬼王宗控制天鬼帝国一般无二，只是由于实力不足，力量投射不够，采取了相对温和的手段。
    大部分情况下，最多一代人之后，鱼人就会和平演变这个新的人类国度，变得和附庸仆从国一般无二，从而得到一个稳定的铁器和丹药来源。
    呵呵，玩家的国度不知为何成为了一大块蛋糕，无论哪个大势力都想要在里面分一杯羹。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将国家这个名字改为公会，将国家制度做一些调整，鱼人王庭会不会有意见？”
    王信目光一闪。
    “什么改动？”万澜王一愣，大眼中满是迷惑。

 第174章王后

    谁也不知道代表鱼人王庭而来的万澜王在冰雪宫之中与王信的会晤中讨论了什么。
    只知道仅仅数日之后，赫赫有名的鱼人王庭禁卫军之一，唤潮者军团离开了七彩之都，向鱼人王庭与大雍帝国接壤的灵州推进。
    这一消息通过各大势力安插在七彩之都的间谍、使馆飞快向四面八方传播，各方震动。
    甚至战况激烈，千钧一发的雍都战场都出现短暂的安静，真武剑派和鬼王宗需要时间来弄清楚鱼人王庭动作的目的。
    不得不如此！
    只说一点，唤潮者军团中拥有王者五名，罡气境百位！
    这是一支真正的灭国劲旅，即使数名王者陷入军阵中也会很快死亡，是鱼人王庭威震四方的底蕴之一，过去的主要职责是拱卫七彩之都，轻易不会动弹。
    可但凡出动，无不是代表了整个鱼人王庭的意志。
    鬼王宗和真武剑派的掌权长老深感不安，嗅到了一丝世界动乱，数亿生命消亡的残酷战争味道。
    不过，没有等他们多方刺探，鱼人王庭就光明正大的宣布了自己的目的。
    “灵州？”
    “可恨，我等打生打死，这些异族什么都不用付出，坐等渔翁之利。”
    真武剑派和鬼王宗的许多掌权长老低语，杀机弥漫。
    “不过，若只是如此的话倒也不是不可，我等目前无法腾出手来，不如留待将来。”
    “只能如此了，就怕这些异族的胃口不止于此啊……”
    ……
    虚空岛。
    王信在送别万澜王和她的七彩珊瑚礁。
    与他脸上从始至终的面无表情相比，万澜满是不舍，拉着王信的手很久都不愿意放下。
    是的，以达成的盟约作为威胁，她成功把手放在了王信的手上，虽然只是不握剑的左手，但也是一个破天荒的进步，虚空岛上不知多少少女在心里把她祖宗十八代诅咒了一个遍。
    就连现在，亲卫中一道道杀死人的目光嗖嗖射来，丝毫不顾及她王者的身份。
    不过，很可惜，万澜王从始至终都没有看向这些少女一眼，让她们很受伤，十分无力。
    “信君，我要回鱼人王庭复命了，你会想我吗？”万澜王笑吟吟道，没有掩饰自己眼中的爱慕之色。
    王者就是如此，喜欢了就要，害羞什么的从来不存在。
    “应该会吧。”王信想了想，道：“你是第一个肯与我交流武道的王者，而且没有保留。
    虽然鱼人的武道与人类的武道差异巨大，主要方向在血脉的挖掘和运用上，不过许多原理是共通的，让我收获很多。就比如鱼人操控水流的天赋能力……”
    他越说越兴致勃勃，和平时的寡言少语完全不同，滔滔不绝。
    “停！”
    万澜王伸手捂住他的嘴巴，头痛道：“不要随时随地就跟我说这些……算了，我再问你一个问题。”
    把你的脏手拿开！
    林点点等亲卫眼中喷火，恨不得上去一人一剑将她砍死。
    王信本人到没什么反应，只是体表的真气护盾一闪而逝，没有让她真正触碰到自己。
    这是极其危险的。
    “什么问题？”
    “就是，那个。”万澜王忽然有些害羞，小脸微红：“你希望你的王后是谁，万菱？鱼人公主万青儿？还是其他人鱼？”
    “呵呵……”
    不过，不等王信回答，很快她就自己笑起来，极为肯定道：“必然是我！”
    “万菱不敢跟我抢，万青儿如果想抢，我就杀了她，其她人鱼也是如此。”
    淡淡的杀意向四周弥漫，如万澜波涛，看似平静的海面中蕴藏无数致命暗流。
    林点点等人身体齐齐一颤，不得不如此，王者之威凡人无法抗衡，不过旋即露出极为愤怒的神色，暗中咬牙。
    “信君也不要觉得自己吃亏哦。”万澜王笑吟吟地道：“万菱虽然是我的女儿，但是我们鱼人的生育方式与人类不同，她是两个卵胎自发结合出生的，并没有父亲之说。”
    “没有。”
    王信淡淡道：“无论从哪个角度而言，这都将会是一桩完美的婚姻，对新的白色之国居民和所有鱼人都是一件好事。”
    白色之国，这就是即将出现在灵州建立的国度。
    鱼人王庭不同意与一个名为公会的不伦不类的势力建交，不过，作为让步，她们不会对白色之国内部法律、制度做过多干涉，只是强硬地指定了王后的人选，每年在丹药、粮食、金银等供奉的数量。
    此外，新的国家将会建立地方守备部队，这些部队的指挥权将会属于鱼人王庭，还有，王后所生出的第一个后裔，不管是男是女，都自动成为这个国家的继承人。
    这个后裔的抚养、教育必须全权由王后主导，任何人不得干涉。
    如此等等……
    很多条件都是眼前这个看似害羞爱慕的女子亲自指定，丝毫不肯让步，哪怕是威胁刀兵相向也是如此，鱼人王庭在无法将更多力量投射北海的情况下摄取到了最大的利益。
    “只是对两国人类和鱼人吗？”万澜王有些失望。
    王信没有再多说什么，接过马阔递过来的两个冰雪酒杯，一杯递给万澜王，一杯轻轻放到嘴边。
    “祝你一路顺风，我的……王后。”
    万澜王美丽的面庞上绽放出笑容，惊艳了不知多少人间的花儿。
    七彩珊瑚礁渐渐远离。
    只有万菱和她的卫队留在这里，充当联络之责，鱼人同样拥有远距离通讯技术。
    气氛渐渐肃杀。
    万菱表情不变，朝王信微微鞠躬，向后退去。
    林点点上前一步。
    一幅数米长的纸质画轴在她手中徐徐展开，露出上面许多高级军政官员和士兵代表，以及王信的签名。
    “自即日起，九十四号虚空岛更名为白色公会，最高领导者称会长，下设作战部，内政部，后勤部、教育部四大机构……”
    “对外，正式场合，称白色之国，称王上，王后，各部须谨遵礼仪。”
    “我们的目标，我们的初心，从未变化，也不许有任何变化！”
    林点点环视左右，尤其是曾经明确表达过自己政治倾向的卫如钟、白断等人。
    “是！”
    四方都低下头颅，大声回答。

 第175章白色之国

    虚空岛再一次驶向林州郡城，但这次不再是路过，而是在回归它未来的首都。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林州岛上再次响起凄厉的警报声，诸多贵族私兵爬上城墙，在看到那熟悉的虚空岛之时骇得面无人色，许多士卒甚至什长伍长转身就逃。
    不只是士卒，就连许多贵族也是如此，没有任何抵抗的想法。
    不过，还是和第一次一样，他们逃也无法做到，一只只精锐部队从虚空岛上杀出来，迅速阻断了他们的后路，不得不老实地呆在原地。
    王信再一次踏上了陆地，眉头微皱，不得不开始思考一些原本不需要理会的东西。
    “在虚空领主规则范围之内，我们可以说是即使天下大势力也不得不正视的一股力量，鱼人王庭的有限善意就是明证。”
    “但是，现在的问题是，我们如何统治整个灵州，确保我们的政令能够通行？”
    四周亲卫语塞。
    的确，出了虚空领主规则范围，到灵州的各郡、各府这之中，修为的限制不再存在，真气境武者根本无力镇压一地。
    虽然在灵州无敌，没有任何一股势力可以抗衡，但是统治却又是一个巨大的难题。
    林州岛被封锁，这次不再是临时停靠，只关注城防、安全、刺客等问题，而是真正入驻郡府，从档案资料，从投降的官员之中了解林州岛的人口、矿产、耕地等资源。
    以及民愤极大的贵族、官僚、武者。
    十日后，菜市口，人头滚滚，一名子爵、十几位男爵和骑士被公审后处决，初步赢得了民心。
    于此同时，剩下的以林州伯周家为首的贵族顾不得物类其伤，因为他们正被带到郡守府之中，战战兢兢地看着上方的少年，不知自己会沦为何等凄惨下场。
    王信一一扫过还能出现在这里的二十七名贵族，一名伯爵，三名子爵，九个男爵，剩下的都是骑士，出身各自不同，有一丝微弱皇室血脉的，有四大公爵旁支的，还有单纯因为战功被某一任雍国皇帝册封的。
    如果一位精通帝国贵族政治的上位者在这里，定能通过世系，血脉等手段迅速取得这些贵族的好感，让他们又敬又畏，真心效忠。
    只是，取得一群又弱又腐朽的贵族的真心效忠实在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事情。
    虽然这些贵族最弱的都是先天武者，罡气境武者有五人，在外界来说也算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在鱼人王庭的帮助下，孤要称王了。”
    王信淡淡道，就像是在说自己今天晚上要吃辣一点这样微不足道的小事。
    “大人，您……”
    众多贵族蓦然抬头，不敢相信地看着上面，尤其是林州伯周武，心中发颤，生出一丝奢望。
    “所以，需要一批拥有实力的贵族为孤管理灵州，爵位应该都能向上提一个等级。”王信随意点了一个人：“哦，尤其是白林男爵，如果你想要，孤觉得至少伯爵之为才能配得上你的身份。”
    吴姹和吴殊的父亲，就是雍国的白林男爵，虽然早已声明和她们断绝了关系，开革出家谱。
    就是实力差了点，只有先天中期的境界。
    周武等贵族眼睛瞬间都变红了。
    骑士之上是男爵！
    伯爵之上是侯爵！
    虽然只是差了一个等级，但无疑是天与地的差别，家族中不知多少代家主的孜孜不倦地追求，却从来看不到一丝希望。
    而现在，却像是垃圾一样被丢到自己面前。
    一时间，众人眼神恍惚，好似坠入了梦境之中，没有人出声回应。
    “几位是不愿意做孤的封臣吗？”王信眼中露出一丝不耐：
    “若真是如此，孤也不愿强求，可以将你等送回雍国，再寻找看看，应该不缺少对爵位有兴趣的罡气境武者。”
    众贵族如梦初醒，还是林州伯周武反应最快，扑通跪倒在王信面前，痛哭流涕道：“吾王，林州周氏全族上下三千二百口向您誓死效忠，周氏之血尚未流干，绝不会有任何敌人出现在您的视线之内！”
    “可。”王信点了点头，随手丢给他一柄铁剑和一张地图，剑笔直地插在他额头上的地面上，嗡嗡作响，地图皱巴巴的揉成一团滚落到脚下。
    “孤封你为舟山府侯爵，世袭罔替，只要你尽忠职守，用生命为孤作战，接受孤的制度孤，孤将庇护你和你家族的安全，分享给你孤的荣耀。”
    舟山府！
    灵州八府之一的舟山府！
    上下嘴皮子一动，一州的八分之一就这样分封出去了，前所未有的大方。
    要知道，就算是帝国的侯爵也不过半府之地而已，这还是开国侯爵，其他侯爵能有两郡之地就不错了。
    “谢吾王！”
    周武激动得身体都在发抖，心中生出浓浓的士为知己者死的想法，一点也不觉得这个册封仪式简陋，受到了侮辱。
    吾王果真有古之汉王风采！
    “拜见吾王！吴家儿女必将成为您强有力的羽翼！”紧随其后的是白林男爵吴虢，胖胖的脸庞诌媚道。
    其他人也不敢跟他抢，任谁都知道，他的一对女儿正式被看重的时候，论关系其实他才是众人之中最硬的存在。
    王信深深地看了一眼面前白白胖胖的吴虢一眼。
    “可。”
    “孤封你为沧浪伯，永镇沧浪郡，世袭罔替……”
    一名名原雍国贵族抛弃了他们原本的封君，欢天喜地地接受了王信赐予的爵位，基本上每个人都提升了一级，完成无数代先祖也没有完成的伟业。
    “今天就是如此罢，孤乏了。”王信挥了挥手。
    “臣等告退！”
    周武等新晋贵族强行压抑心中的激动，面朝王信，慢慢退出大殿。
    刚出门口，齐齐一愣。
    林点点和一众白甲森然的亲卫此等待许久，还没有等这些新晋的侯爵伯爵显露威严，便淡淡道：“诸位大人，来，认识一下你们今后的财政官和政务官。”
    两名经过一段时间学习的亲卫为一组，各自朝一名贵族微微行礼，站到他们身后。
    财政官，政务官？
    周武等贵族身体一僵，从骤然获封的喜悦当中清醒过来，察觉到了一丝不妙。

 第176章变革

    “林部长，您这是……”
    周武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强忍着想要一巴掌拍死面前这个小女娃的欲望。
    虽然即使他动手也不可能做到，只会迅速死亡。
    “见过舟山侯。”林点点拱了拱手，动作随意轻慢，状似惊讶道：“您不知道吗？我国贵族之爵与那雍国不同，所有的财权和行政权都属于王国中央，贵族只享有每年固定比例的税收。”
    四周一静。
    所有贵族的脸色都变得异常难看。
    失去了财权和行政权，这是还是贵族，领地还是他们的领地吗？
    有贵族甚至想将这个头衔丢下，头也不回地返回雍国，不过想到自己回到雍国后就只是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头衔贵族，又生生忍下了。
    封地贵族失去了自己的封地，这甚至不如他们一直以来鄙薄的宫廷贵族，至少宫廷贵族还能得到皇室的信赖，每月能领取一些禄。
    而他们只能坐吃山空，凭借积蓄，想要维持最基本的贵族体面排场都无法支撑太久。
    最终，所有人只是沉默，没有一人爆发。
    这让林点点有些失望，她还想着以其中一人或者数人的血来震慑一番，以使他们能够真正认清自己现在的实际地位呢。
    “那诸位大人就即刻赴任吧。”林点点淡淡道：“在一月之内，必须整理好各自领地内的秩序，不许再出现混乱，境内天鬼帝国和雍国部队王上会很快肃清。”
    还是沉默。
    没有反驳，也没有赞同，似乎想用这种无声的方式表达自己自己的不满。
    贵族，应当只在面对自己的封君之时表示恭顺，具有明确而有限的义务！
    而不是任何一个弄臣都能对他指手画脚！
    铿锵！
    马阔和周围亲卫齐齐拔剑，冰雪的真气光芒将地面映照得雪白，淡淡的杀意弥漫，温度骤降。
    同样是没有说话，但是却不只是无声，而是准备以鲜血来为自己发言。
    在此时此地，这些亲卫将他们屠戮殆尽所花费的时间不会超过十分钟。
    “我等领命！”
    所有人身体齐齐一颤，以舟山侯周武为首齐声道，恭顺无比。
    “那就去吧。”林点点表情淡淡：“到达一月之后，未合格完成者，夺爵，论罪，最高当死。”
    “是！”
    一干贵族恭敬领命，逃也似的飞快离开这个随时让他们感受到生命危险的地方。
    林点点看着他们的背影，冷冷一笑，踏入大殿中。
    一个黑袍少年在宽大的靠椅上盘膝而坐，周身一颗颗微白的光点微微起伏，好似星辰一般。
    “学长，你真的觉得他们会有用吗？”林点点有些无奈道：“我估计他们现在就在密切地联系雍国、天鬼帝国，甚至鬼王宗真武剑派等一切能恢复他们实权的势力，只需要一个承诺就会立刻出现在我们敌人的阵营中。”
    “嗯，是这样。有什么需要担心的吗？”王信睁开眼睛，轻声道：“一剑就可杀尽的人，会有什么威胁，在敌人真正来到之前还兼具镇压领地维持秩序的能力，多好。”
    林点点一怔。
    “明白了。”
    虚空岛微微一震，再次离开停靠了数日的林州岛，驶向远方。
    与此前任何一次不同的是，这次的离开并不是彻底的分别，在岛上依然存在白色公会的军队，而且不是象征性的。
    林点点的内政部，武思思第一特战中队，还有在战争中晋升组建的第四特战中队就驻扎在这里。
    尤其是第四特战中队，与白色公会其他部队不同，第四特战中队的许多军官是先天武者，中队长白断更是天骄级先天巅峰武者，只他一人就足以正面对抗周武等贵族的围攻。
    再加上其他五十余名先天武者和一百多名真气境巅峰武者，除非王者亲至，不然就算是罡气境巅峰的天骄也无法一人攻破此时的林州郡府。
    此外，这里还留下了五个大队一万人，都是炼骨境武者，由韩凝香统帅。
    可谓重兵云集。
    即使在虚空领主规则之外也足以攻破任何伯爵家族，将其夷灭，没有王者镇压的侯爵家族也不会例外。
    而林点点之所以留在这里，自然是因为有极其重要的事情。
    “土地改革，是一切社会、经济、教育改革的基础。”
    郡府偏殿，林点点坐在最上首的位置。
    左一是武思思，右一是白断，左二是韩凝香，其次是各特战中队小队长，大兵团大队长和中队长。
    不少人目光频频看向右一的白断，不服桀骜之意简直是明摆的。
    与他们经历无数血战，先后在极其困难的情况下击败林州周家，击败吃葡侯爵家族，击败两大公爵家族天骄亲自领兵的围杀，可谓战功赫赫，无数战友倒下。
    而白断，一个只是立下些许功劳的新丁轻易地就越过他们也就罢了，现在就连他们的老长官韩凝香也位居其下，这让人无法忍受。
    这么多敌视的笼罩之下的白断则坦然自若，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按照郡中户籍，作为林州郡郡城所在的林州岛有三十八万两千七百二十一人，经济构成为骑士庄园、与贵族血脉有千丝万缕的自由民地主、以及占据绝大部分数量的佃户，我们首先需要做的是均分土地，打散原有经济关系，将民众发动起来……”
    林点点没有看几人的明争暗斗，将一份内政部经过许多时间辛苦做成土地改革计划书分发下去。
    “在改革过程中，必然会有原来的既得利益者或明或暗反扑，阻挠改革的推进，所以在正式推进改革前，必须强制让地方宗族的炼肉境和以上的武者向郡城报道，编入白色第一守备军编制之中，防止地方宗族依然对民众具有绝对武力优势……”
    “……这份方案不是绝对，可以根据实际情况改变，等充分汲取经验完善后将会向林州府全府五百万人中推广，这里将会是白色公会在世界上真正的一片国土……”
    林州郡的改革徐徐推进，公审，均分土地，清扫土地上所有贵族和官僚，法制，平等，教育……
    等等一切极其陌生，但是在传承久远的贵族眼中又是如此熟悉的情景，立刻在整个人帝国，甚至整个东方国家和西方帝国公国中引起轩然大波。
    就连决定帝国存亡的雍都残酷血战都无法掩盖分毫，玩家世界的目光全部聚集于此。

 第177章清扫

    “丧心病狂！”
    “又是这种极端左派，八百年了，他们还没有死绝，又一次出现，雍国是干什么吃的？”
    “这些陷入自我感动的疯子！杂碎！”
    “古代为何平等，那是因为古代人本来就平等，无论地位高低，上位者的智力和体力与其他人类没有什么本质性的差距，现在还是如此吗？”
    在一些古老家族的圈子里，许多人破口大骂，极其激动，而且并不是单纯的宣泄情绪，有其可以自洽的逻辑关系。
    “不过是一个投靠异族得以立国的人奸罢了，等帝国腾出手来反掌可灭，你们为何反应那么大？”
    有新生代的古老家族年轻人好奇问道，不理解这些老一辈的长辈像是被针扎一样的跳脚反应。
    “对对，按照你们所说，只是一个神志不清的疯子，有什么好担心的，等他自我毁灭就是。”
    又有年轻贵族出声，显示这种观点不是少数。
    随着真正经历古代的老一辈和他们亲手养育的儿孙辈后代渐渐老去，许多文字和影像资料记载的东西终究只是文字和影像资料，不再感同身受。
    只允许特定血脉进入的聊天群一滞。
    “你们不懂。”
    许久，有人缓缓道：“我们的祖辈，就是从这种社会，这种国度中夺取的天下，倒不是他们真的有什么了不起。”
    又有一名老辈武者出声。
    “是极，就是如此，有一种前朝皇族重新复活的感觉，我承认自己是有一点发自本能的恐惧和胆怯，但这些人无论如何都要迅速消灭。”
    “现在？呵呵，还是想想明天怎么在真武剑派武者手里活下来吧。”
    ……
    舟山府，舟山城岛。
    作为舟山府的中心，这座岛屿同样有数千公里大小，不小于林州城岛多少，不过更为荒凉一些。
    此岛连带舟山郡在八百年前被雍国太祖分封给初代舟山伯童观，以表彰他在镇压叛逆的战斗中立下的重大功勋。
    随着天鬼帝国大军压境，皇室征召，当代舟山伯带领部分家族强者和军队踏上了雍都战场，愿与大雍共存亡。
    但无疑，在家族老巢这里同样留下了不弱多少的力量和家族分支，以作临机应变。
    封地贵族，终究是要以封地为重。
    “罪人童理，第二十三代舟山伯世子拜见王上！”
    一名身穿白色贴衣，背负荆条的儒雅年轻人扑通跪倒在王信面前，背部随着动作，荆条刺入血肉，鲜血流出，染红了一片。
    “我父被那雍皇妖人所迷惑，此乃滔天大罪，经长辈决断，我舟山童家已经将其开革出族谱，还望吾王怜惜，让童家上下三名罡气境武者，数十先天，上万大军在您膝下效力，如有反复，教我童家上下天诛地灭！”
    童理恭敬道。
    卫如钟心中一动。
    这是一股不弱的力量，如果能驱使，手中也宽裕了许多，最不济也能成为大军吸引敌军火力的炮灰。
    “王上，这童家必然包藏祸心，其罪当死！”
    周武上前一步，厉声道：“我有十层把握，这童家必定是受了雍皇的指派，特意潜伏在吾王身边，寻机分裂我国，十句话里一句真话都没！”
    在此前他还觉得这没有财权和治权的舟山侯窝囊，还不如不做，直去雍都罢。
    但等这一刻真的将要来了，他心中反而惶恐不已。
    失去了这个机会，别说封侯，能够再得到一个骑士领地都不可能！
    到时候，从此祖祖辈辈就是一个平民！
    没有谁比他们这些贵族更清楚一个平民成为贵族的难度，可以说比成王还难，即使天骄人杰也都需要天大的运气才能得到。
    “林州伯，休得胡言乱语！”舟山伯世子童理面色变了：“我童家对王上的忠诚天地可鉴，倒是你周家，连王上家族的血脉至亲都敢杀戮，还有什么你们不敢的，更何况传此毫无根据的谣言！”
    “此是周雄父子猪狗不如！和我们周家有什么关系！”周武大怒：“现在，就是现在，你父童鬼令还雍都为雍皇作战，谁敢说你童家不心向雍室……”
    两人激烈争吵，各翻黑料，句句直指要害，不灭满门不罢休一般，丝毫面皮不留，听得周围的贵族胆颤心惊。
    冰冷锋锐的气息缓缓出现，冻结了显得喧闹的争吵。
    两人头皮发麻，不得不闭嘴，恭敬跪地，通过一丝余光向上看去。
    “请吾王定夺！”
    冰雪主殿的中心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张宽大的王座，通体以寒冰雕刻而成，外围一圈是一柄柄插向天空的冰雪之剑，淡淡的白雾弥漫。
    通体经过特殊的设计，与雄伟壮阔的冰雪宫整体结合起来，竟有一股混合冰寒与威严的气息扩散，就连周武童理虽然对这个新生的白色之国心底深处里存在不屑鄙夷，但此时却不知不觉生出一丝畏服。
    万澜王的手笔，通过万菱和她的卫队对冰雪宫做出的改动。
    还未正式联姻，这位就开始以女主人自居，开始根据自己的喜好对宫殿进行改动、装饰。
    不仅是王座，还有其它各种地方，尤其是她今后可能经常居住之处，更是极尽华丽威严之能，不惜调动她自己的珍藏和王信的储蓄。
    王信默许了，只是给万菱设置了调动自己储蓄仓库的权限。
    事实上，只要给他一块地修炼，保证足够的安全和安静，他都不会有意见。
    “舟山侯乃孤亲自册封。”在冰剑王座上盘膝修炼的少年睁开眼睛，第一句话就让童理面如死灰。
    “吾王，万岁，万万岁！”
    周武满脸喜色，三跪九叩，忽然觉得当一个权柄残缺的舟山侯统管一府之地没什么不好，竟然真正生出一丝真心效命的心思。
    王信淡淡地看了童理一眼。
    “童家如果有意，孤可册封为岭丛伯，若无意，可自行离去。”
    岭丛郡，隶属于灵州八府之一的丛波府，距离舟山府十二万两千公里。
    “吾王厚恩，童家上下愿为您流干最后一滴血，吾王万岁，万万岁！”童理感激涕零，三跪九叩。
    自行离去？
    定然是可以的，不会有人为难，但是紧随其后的就是这位王者的精锐部队，将会在半个小时内攻破堡垒，杀死一切反抗之敌，自然也包括了他这位童家世子。
    少数人逃进内陆也不可能，就算这位王者不愿追击，周武也不会放过斩草除根，以他们头颅换取立功的机会。
    “善。”
    一柄铁剑和一面地图落入童理手中。
    周武、童理等外臣谢恩之后徐徐告退。
    林州、舟山二府完全平定。
    其他六府的贵族也都通过网络争先恐后地递交投效书。

 第178章统一

    冰雪宫。
    “拜见吾王，吾王万岁，万万岁！”
    一大批身穿华服的贵族武者恭敬大拜，每一人都是气息不弱的强者，最弱的是先天境，多是骑士之流，视势力大小也存在一定数量的男爵子爵，总数高达五百二十七人。
    此外，站在最前列的伯爵和侯爵们无一例外都是罡气境武者，总数为二十九人。
    各色家徽齐聚于此，并且都已经添上了白色的底色。
    这些，就是灵州现存的全部贵族势力，至于那些依靠所谓的荣耀血脉统治一地的贵族无一例外，都已经被全部肃清，连被利用的资格都没有。
    没有武力，没有任何人想要听他们诉说自己的先祖是何等荣耀，自己如何理所应当的继续统治下去。
    通过这二十九个伯爵侯爵，以及五百二十七个骑士、男爵和子爵，可以组建一支罡气境武者近百名，先天一千多名，真气境武者上万，炼骨境武者十万的庞大军队。
    东方十六州之一，大雍帝国九州之一的精华尽聚于此，通过一个贱民尽数调动于此。
    王信端坐于冰剑王座之上，心中震惊于这些贵族的底蕴。
    此时的他身穿冰白色三爪龙袍，头戴七旒冠冕，最大限度地照顾了这些封建贵族的情感。
    不作不知道，这些零散分布于灵州各处的大小贵族最后的力量汇聚起来竟然是如此庞大的一股力量，虽然无法单独颠覆白色公会，可毫无疑问，已经具有将新生的白色之国中闹个天翻地覆的能力。
    如果再有外界势力接应，简直不敢想象会是何种后果。
    当然，此前就算是大雍皇帝也无法做到让这些贵族将镇守家族封地的最后一丝力量聚集起来，不管改朝换代还是天下变色都不能阻止封地贵族守卫自己封地的顽固思想，皇权也无用。
    在生死存亡的逼迫下，他们的力量终于汇聚起来。
    却不知，手中的刀剑最终对准的谁？
    数量太多了！
    无法全部掌控，要不要再掀起一轮内战，清洗一轮呢？
    王信冰色玉旒后的双眸明灭不定，有些后悔过于宽松地接受了这些原有贵族，没有趁机消灭一部分最有可能背叛的势力，低估了他们八百年下来积累的底蕴。
    “众卿平身。”
    最终，他只是淡淡道。
    原本还想趁机向其他虚弱的几州进军，现在想来，根本就是取死之道。
    “谢王上！”
    周武、童理等贵族依次起身，脸上一松。
    按照王国新颁布的制度，这种朝会一年只需要举行一次，其他的时候他们只需要留在领地上即可。
    “王上，臣斗胆。”舟山侯周武上前一步，恭敬道：“不知吾国何时举办开国大典，我等也好早做准备，以瞻仰王后天颜？”
    诸多贵族目光齐齐一动。
    他们之所以如此轻易的就投降，除了绝对不可能打得过和保留封地外，就是因为这个新建立的白色之国得到了鱼人王庭明确地支持。
    不仅派出军队，甚至连王者都下嫁于此，在可以想见的未来定不会轻易灭亡。
    “雍国和大陆二宗战争出现结果后。”
    “臣等知晓。”
    周武还想问更多，不过此时只能后退。
    这次朝会没有商谈什么国家大事，更多的是定下一个名分、制度，众臣在散朝后匆匆赶赴领地。
    喧闹的冰雪宫渐渐安静下来，不过随着卫如钟、林点点、白断等人踏入其中，再次恢复了一些生气。
    相对于那些贵族的一板一眼，动辄跪拜大礼，这些亲卫明显随意了很多，自己进来，自己寻找或者自带凳子，在王信身边围了一圈。
    “林州府的改革进行得如何？”王信问道。
    这是王国唯一直领的地盘，任何一处发生动乱都能在三日驾驶虚空岛镇压，可以说是真正的根基之地。
    五百万人，他也不贪多，能出培养出五个天骄武者就可以。
    “在学长你出征的这三个月里已经全部完成。”林点点打开自己的系统面板：“土地改革已经全部完成，我们得到了林州府绝大部分人口的真诚拥护，并且将组织建立到村级，村长、乡正、县令的领导者都是我们优秀的士兵军官组成执政团队。”
    “建立各武道小学，中学，以及正在筹备的白色中央武道大学，各级教师都是精选军中善于指导的士兵军官担任。”
    “初步估计，林州府的资源至少能供养出五千真气境武者。”
    王信眉头一皱。
    “供养，有些差了。”
    他缓缓道：“真气境武者，包括我们这些人不是谁的主子，真气境武者的真气也不是只是用来杀人，更重要的是用来生产、劳动！”
    “比如药材，尤其是真气境以上武者需要的灵材，比如猎杀海中灵兽，比如在海域中饲养灵兽，真气境武者绝不能像雍国那样只是高高在上的索取者。”
    “我们必须大力开发真气产业，创造前所未有繁荣的林州府。”
    林点点、卫如钟等人刷刷记下，在白色公会中，军人并不只是军人，也深度参与政治，执行各种政令。
    “林州府最出名的灵药产业应该牡丹花了。”武思思想了想，她在这三月的土地改革中接触了许多林州府的资料。
    “就是郡守府的那一片几十亩牡丹园，每万朵牡丹花中会诞生一株灵花，富含天地元气，是此前雍家皇室指定的贡品之一，可以用来炼丹，最重要的是有养颜作用！”
    周围的女性眼中放出了光。
    “普通的花农根本无法发现哪一朵花是真正的灵花，也无法感知天地元气的存在，不能针对性培养，不过真气境武者就可以，如果有一百名真气境武者参与其中，应该能让产量提升十倍以上。”
    “如果能成，产出的资源供养五百真气境武者也绰绰有余。”
    武思思补充道。
    “非常好。”
    王信赞叹道：“高阶武者，不止有毁天灭地之能，更是有创造新世界，急速提高生产力的作用，不过我们不能满足于此，正如武学一直在变一样，牡丹灵花的种植、采摘、选种技术同样可以下功夫。”
    他目光望向原小青。
    短短不到半年的时间，他发现这个少女对武道原理有极其出色的领悟理解能力，是白色公会诸多天才当中最强的。
    而在武道的世界，只要理解了武道，就可以用武道来改造万物。
    原小青点点头，十分感兴趣道：“可以，我会组建一个牡丹灵花种植技术攻坚小组。”

 第179章专利法

    武思思的发言给了很多人灵感。
    “会长，我想起来了，我们在征讨舟山府的时候丛岭伯童理进献过一批名为寒尖鲤的白条灵鱼。”
    卫如钟慢慢回想，脸上露出怀念之色。
    “很好吃，我当时找童理了解了一些，这种灵鱼很稀少，不仅美味，每一条内蕴涵的天地元气堪比一枚炼气丹，而且极其温和，还能滋养身体，非常宝贵。”
    “只可惜，这种鱼很难饲养，只能依赖渔民不时捕获，是雍都也很少见的珍品，如果能成功驯化养殖就好了。”
    王信微微一笑：“能人所不能，正是我辈武者应该做的，你有兴趣吗？”
    “可以，我的课题小组就叫做美味之鱼寻找计划了，有谁感兴趣的接下来私信我。”卫如钟一口揽下，周围不出意料多出了许多吃货闪亮的目光，显然对当日的寒尖鲤意犹未尽。
    “切记不可如雍国武者那样封闭狭隘，多多参考前人已经做过的探索，必要时可以用功法跟对方换取。”
    王信叮嘱一句，看向林点点：“大家的心都很好，很热情，但是国家和公会不能理所应当地享受公民的付出而不给予回报，你制定出一个发明创造激励计划来。”
    “是，学长！”林点点记下，问道：“你觉得给予专利奖励如何？每个运用这项发明的人和机构必须要给予百分之几的利润给发明者，专利期具体看投入一百年到三百年不等？”
    “可以，就按照这个方向来，要广泛争取军中和社会上的意见。”
    这次，就连一心修炼，对其他事情不感兴趣的白断何远等人都是心中一动，想到了更多。
    一项灵植灵畜发明一旦被开发出来，即使只抽取百分之几的利润那也是一笔天大的财富，而且随着规模的扩大而扩大，几乎没有止境。
    专利期持续一百年到三百年不等，这，几乎可以保证一个家族繁荣昌盛数百年，只要子孙别太挥霍，传之千年也有许多可能。
    不是贵族，却也有了一些相似。
    最关键的是他竟然不反对！
    还在鼓励！
    一时间，几乎所有人都心潮起伏，激动不定，甚至连原本计划的功法探索项目都准备先搁置一段时间。
    没办法，雍国人就是这么庸俗，对香火传承、子孙后代、家族这种东西有着王信难以理解的执着，不惜数次正面对抗他多次强调的原则。
    “学长，我觉得您曾说过千年前的科研人员关于小麦杂交的事情，我觉得灵麦杂交也有可能，您觉得这个方向……”
    就连政治立场一直与王信一致，从来没有表达过其它观点的马阔都忍不住发言。
    显然，他是一个非常纯正的雍国人。
    “杂交灵麦以及这种主粮灵物方向？”王信沉吟许久，让马阔心中有些忐忑不安。
    “我没有做过，无法断定，不过即使雍国高阶武者一直高高在上，自诩肉食者，不事劳动，他们也不可能不在这方面下过苦功夫，很有可能存在巨大的困难。”
    “不过，与之对应，这种东西一旦做出了，必然是影响整个世界的发明，千年万年后，这个时代的所有人都已经被遗忘，但是这项发明的发明者不会。”
    “我明白了。”马阔沉声回答，似乎并不想放弃。
    王信再次看了他一眼，对他的野心有些惊讶。
    这种必然耗时漫长，却很大可能不会有产出的项目他也不敢深入其中，害怕有限的光阴被浪费，直到生命终结之时都无法踏上武道长生之路。
    而他的这些亲卫，不管才能如何，其执拗、坚定程度都是超出许多人的。
    “最好，最好不要一开始就定下如此遥远的目标。”王信仔细斟酌自己的言语：“可以从一些较为容易的目标开始做，逐步积累经验。”
    “是，我明白了。”马阔再次回答，很干脆。
    王信在心中轻叹，无法判断他是不是真的听进去了，却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否则有轻视羞辱之嫌疑。
    “大人，我在海中曾看到一种血鲨，以鲜血为食，其血液堪比上品灵药……”白断见缝插针提出自己的问题。
    “不要这样问，等收集到全面的资料，发给我，我才能给出回答。”王信无奈道：“就几句话，你们当算命呢。”
    “是，大人！”白断一喜。
    “学长……”
    又有人忍不住问话。
    ……
    林州府各岛的土地、教育、行政改革在三个月内完成，但这不是结束，热火朝天的三年大建设计划随之展开，兴修水利，培养武道人才，发展民生武道科技，各方面都在落实。
    一切都还在萌芽之中，需要时间的浇灌才能知晓是否有结果。
    这一日，
    自从明确与鱼人结盟后一直沉寂的雍燕来访，在一位位亲卫地注视下再次踏入冰雪宫之中。
    与上次相比，冰雪宫之中处处悬挂白色轻纱，不时随风飘荡，在一些角落里出现了池塘，一朵朵冰雪莲花在开放。
    一些人鱼艺术家正用画笔在墙壁上作画，依稀是无数巨浪拍打海岸的场景，只完成了小半，一股雄浑壮阔的气息扑面而来。
    鱼人，虽然被人类蔑称异族畜类，但实际上他们有长达数万年的文明，在文化、艺术、武道方面积攒了璀璨辉煌的成果。
    其中的艺术风格也许不被人类帝国艺术家承认，也不需要他们承认，无足轻重。
    这几个月以来，各种鱼人在虚空岛上逐渐多了起来，一直在忙碌，为他们王修建装饰未来的新婚之地。
    内殿之中，雍燕再一次见到了王信。
    没有什么龙袍冠冕，只是身着黑色单衣，在冰雪地面上盘膝而坐修炼，没有什么意外。
    “拜见冰王殿下。”
    雍燕微微鞠躬，动作一丝不苟，似有大国风范。
    “冰王？”
    “是，帝国已经承认了殿下的国家，并且在白王、灵王等称呼中选择了冰王作为官方称呼。”雍燕平静道。
    “是吗？如此大度呢。”
    王信淡淡道：“雍都快要被攻破了？这可真是太好了。”

 请假一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amp;lt;&amp;quot;&lt;a href=&quot;<a href="https://xxbiquge.net&amp;quot;&quot;" target="_blank">https://xxbiquge.net&amp;quot;&quot;</a> target=&quot;_blank&quot;&gt;<a href="https://xxbiquge.net&amp;quot;&lt;/a&gt;" target="_blank">https://xxbiquge.net&amp;quot;&lt;/a&gt;</a> target=&amp;quot;_blank&amp;quot;&amp;gt;&lt;a href=&quot;<a href="https://xxbiquge.net&amp;lt;&amp;gt;&quot;" target="_blank">https://xxbiquge.net&amp;lt;&amp;gt;&quot;</a> target=&quot;_blank&quot;&gt;<a href="https://xxbiquge.net&amp;lt;&amp;gt;&lt;/a&gt;" target="_blank">https://xxbiquge.net&amp;lt;&amp;gt;&lt;/a&gt;</a>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180章活着不如死

    王信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让雍燕沉默了片刻。
    “你对帝国……对我们这些所谓的封建余孽充满恶意我理解，然而，人类呢？”
    雍燕直视王信的眼睛：
    “你们这些极端左派，自诩代表人类的未来，却又是你们率先充当人奸，这不觉得可笑吗？”
    王信奇怪道：“我怎么不知区区一个封建复辟分子建立的封建帝国何时代表了整个人类。”
    “就在刚刚你的口中吗？”
    “东方数亿人口，大半在雍，事实显而易见。”
    “东方大半人口都被一个封建帝国压制，代表人类精华的平民超级天才被有组织有计划的屠杀消灭，千年来武道未有进步，文明底蕴摧残殆尽，种族将亡，这个星期事实是否也可见？”
    “雍国再如何，那也是玩家自己的国度！一旦陷入土著宗门和异族铁蹄之下……”
    “那也比你们好！”
    王信厉声打断了他的话，罕见地出现情绪波动。
    “最可恨的其实不是外敌，无非是胜败生死而已，自然法则，优胜劣汰，怪不得谁。”
    “有虚空岛，有现实，有更高效率的现代合作分工，玩家本该早已成为世界霸主，甚至开始向外星空间探索！”
    “是你们！”
    “为了一家一姓那点可怜的利益，就像是乡下地主老财宝贵地攥住几个白面馒头，强行压制玩家的成长，根除平民百姓的尚武和反抗精神！”
    “十个鬼王宗和真武剑派也没有你们的功劳大！”
    “我想不通！”王信情绪渐渐收敛，冷漠道：“雍和再怎么说也是世界级天才，为何贪于区区皇帝虚名和一些所谓的后宫佳丽，困于繁衍后代的身体本能，从而放弃了武道更进一步的未来。”
    “如果有一整个现代社会成为武道后盾，聚天下英杰的智慧共同探索武道，此时就算无法踏入长生武道，但超越王者，抵达下一个境界却是十拿九稳，不至于死得那么早。”
    “土著宗门，土著异族，这些本该不是多么大的困难！”
    “甚至今天，你们死亡的价值也远远大于活着的价值。”
    王信剑鞘指向承武帝国和天鬼帝国的方向。
    “真武贪婪，搜刮无度，天鬼以我同胞为食，但是却无法掩盖一点，力量！”
    “承武皇帝得到了力量，贺朝生得到了力量，他们代表的一个玩家群体也得到了力量，不拘于嫡系血脉和一家一姓的力量！”
    “他们此时或心有反意或心悦诚服，但只要玩家群体的力量一直在壮大，数百年上千年，总有一天，等真武剑派和鬼王宗衰弱的时候，玩家就会再次崛起，文明更加辉煌。”
    “我不相信他们真的就是甘愿当羊。”
    雍燕张了张嘴。
    他当然有很多的话想说，有很多事情不认同，也能列出一些有力的反驳证据。
    但最终，他什么都没说。
    毫无意义，无法改变什么。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久留了。”他拱了拱手，空荡荡的左袖搭在右手上：“能在这里修养这么多天，十分感激。”
    雍燕走了。
    拿走王信给的传送阵通过许可，留下一个灰扑扑的信封。
    王信表情淡淡，冰白色的真气拾起信封，什么也没有摸到，只是一个投影。
    信封溃散为光点，露出其中一张暗金色的请帖。
    人类共同命运联合会！
    系统在旁提示，只要在三天后轻点这张暗金请帖就能够进入最高等级的会议空间中，与各国元首、总理、全权代表商讨涉及全人类安全命运的事宜。
    不过，事实也许是换成了皇帝、国王、亲王，公爵，后者大多出现在西方，他们缺少大一统的传统。
    “全人类命运？可笑。”
    ……
    林州郡府五十余公里外，一支恐怖的舰队正在靠近。
    赫然是一头狰狞的魔鬼章鱼，数十米高，八只触须蔓延数千米，灰白岩石色，遍生细密鳞片，每一根触手尖端都吸附了一座数公里大小的珊瑚礁，恍惚间一座陆地横移而来，庞大的威压遍布四方。
    一位位鳞甲森然的鱼人强者在珊瑚礁和触手之间穿梭，如履平地，每一个人都满带煞气，没有任何一个蟹虾等族的杂役。
    说是舰队，其实并非行驶在海面上，更多的时候深潜海中，只是偶尔上浮。
    他们的到来没有引起任何王国内的警报，更多的是各级领主早早的就备齐珍馐美食，粮食铁器，天材地宝等在岸边眼巴巴地等待，领主亲自上前劳军，拜见异族王者，比面对封君还要热情许多。
    最大的一座珊瑚岛中。
    酒香肆意，顶级大厨烹饪的珍馐让人直吞口水，人族和鱼人的美人交替起舞，放浪的笑声喧嚣不止，各身份尊贵的鱼人强者不时出席比斗一番，赢得满堂喝彩。
    不过，即使在如此热闹的宴会之中，也存在禁忌之地。
    五尊已经完全化成人型的人鱼或安静而坐，或狂笑高歌，或大口饮酒，往来的鱼人和人类无不小心翼翼，屏住呼吸。
    其中以一名三米高，背生鱼鳍状羽翼，闪耀黑色金属色泽的鱼人强者最为引人瞩目，他身边围了一圈人类侯爵伯爵，争先恐后地诌媚敬酒。
    “你们那个劳什么毛孩王呢？怎么没看到他。”鳞翼王将一头烤得皮焦肉嫩的烤猪咬得嘎吱作响，双手带油，含糊不清地问道。
    “这……”
    周武、童理等贵族面露难色。
    王信在哪里他们怎么知道，就连这次出迎鱼人贵客都是自己做出的决定，与王国中央无关。
    “王，兴许人家还在吃奶呢！”一名高大的酒糟鼻青年大口灌酒，一边高声道，罡气境巅峰的气息毫不掩饰地向外泄露。
    闻言，周围传来一片哄笑声。
    真气境武者对于普通平民来说已然不弱，是大人物，但是在这些有资格亲近王者的人物眼中却只是毛都没有长齐的小娃娃。
    如此娃娃，却也能称王，这在自诩海洋之子的鱼人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来。
    “周武，你们的王今天换尿布了吗？”又有鱼人强者问道，饶有兴致，并且指名道姓。
    “这……这……”
    周武面露尴尬之色，满脸冒汗，不知如何是好。
    厉声怒斥自然不可能，可要是就此作答也不敢，鱼人王不能得罪，那人也不行，不然也是死。

 第181章觐见王的礼仪

    “周侯爵，怎么不回答了？”
    酒糟鼻人鱼青年却来了兴致，不肯放过，一股森冷的气息随着话语镇压下来，压得罡气境初期的周武身形一矮。
    “这……红鳞王子……小人实在不知。”周武身体哆哆嗦嗦，可怜哀求道。
    虽然同是罡气境，他面对此人却像是面对天敌一般，不堪一击，对方必定是鱼人中身份尊贵的天骄一级。
    “不知？那就是有了？”红鳞语气一冷，带上了点滴杀意，清晰无比。
    周围人类贵族噤若寒蝉，手中的酒杯僵硬下来，动也不敢动。
    这时，他们倒有些想念起王信起来，虽然刻薄寡恩，一分封就表露出日后要削藩的意思，但好歹不是喜怒无常，刚才还好好的，现在就想要人性命。
    关键是，没有人认为他不敢，不会，只是在单纯的开玩笑。
    “小……小人……”周武遍体生寒，被浓浓的恐惧所包围。
    蛮荒异族！
    果然是蛮荒异族，他真的会杀了自己的！
    “……的……的确是有……红鳞王子。”周武露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
    “哈哈哈！”
    满堂欢笑，肆意狂放。
    “你们真是窝囊废，竟然让一个穿尿布的小娃娃当王。”红鳞大笑，抓过一杯酒连被带瓶塞入周武口中。
    “来，像一个雄鱼人一样喝酒！”
    周武面色微微一变，而后主动张开嘴巴，吞下酒杯，谄媚道：“多谢红鳞王子赐酒，小的三生有幸！”
    周围的鱼人强者欢笑声更大。
    一名步履匆匆的罡气境红瞳人鱼走入宴会，来到大口吃肉喝酒看小辈嬉戏的鳞翼王面前单膝跪地，愤怒道：“王，那个小儿拒绝了您的召见，并且狂妄地命令您向他赔礼道歉。”
    满堂一静。
    有鱼人王者露出玩味之色，点点寒光散发。
    “大胆！”
    “这个狂妄的人类应该死，血肉洒入海洋，如此才能抵消冲撞王者罪过！”
    四周鱼人贵族愤怒无比，刀剑出鞘，恨不得现在就出去砍下亵渎王者罪人的头颅。
    血腥的威压缓缓浮现，终止了一切喧闹声。
    “嘿嘿！”鳞翼王冷冷一笑：“这个小娃娃真是把我鱼人的王都当成了万澜了，也好，他既然说了，我就去看看……”
    一股全新的沉重力量浮现，将他身边的种种天地元气异象磨灭，也让他的话语停顿下来。
    满堂气息冲天的鱼人强者同样一滞，被强行压缩到他们认为只是毛都没有长齐的真气境，体内庞大的气血和真气变成娟娟细流。
    “这股力量？”鳞翼王皱眉：“我倒要看看他如何向我解释此前的亵王之语。”
    ……
    虚空岛缓缓靠近，纵横二百余公里，庞大的魔鬼章鱼和它的八座珊瑚岛原本颇为壮观，海中霸主，此时却像是皓月下的萤火，几乎要被人无视。
    “吼！”
    魔鬼章鱼却犹自不服，满布利齿的巨口咆哮连连，八只巨爪将海边搅得动荡不休。
    王信没理会它，踏上了脚边最大的一座珊瑚岛，附近卫如钟等亲卫，以及身后最近这几个月上升到五千余位真气境武者徐徐踏入其中。
    犹如军队在踏入……不，就是军队在踏入战场。
    “人类小鬼，你们在做什么！”红瞳人鱼使者本来站在珊瑚礁岸边，头颅高昂，冷笑不止，却发现了跟在王信身后的数千真气境武者。
    “谁允许你带这么多人上来的？”
    “没有教养的东西，你当面见王者是你们平日里过家家么！”
    红瞳人鱼使者脸色铁青，抽出腰间铁鞭批头盖脸地抽打拦在面前的卫如钟等亲卫，鞭上弥漫真气光芒，空气呼啸炸响，显然已经用了全力。
    如果是在领主规则之外，足以一鞭轰碎数十米海域。
    即使是现在，随意一鞭也能将一名普通的真气境武者连人带甲劈得粉碎。
    不过打到卫如钟身上，只是发出了一声声摔打空气的爆响，明明卫如钟直挺挺地站在原地，铁鞭就是达不到他的身上。
    “你这贱狗还敢躲！”红瞳人鱼气歪了鼻子，瞬间暴怒：“我要禀告王上，将你们这些人奴全部杀光，求生不得求死……”
    “杀了。”
    “是。”
    一柄寒冰巨斧不知从何出现，带有冰川大原的壮阔意蕴轰然落下，明明看似还在远处，忽然就出现在眼前，还未反应过来，眉心骨便一凉，眼底深处带有一丝不敢置信之色。
    一位罡气境鱼人就这样顺滑地变成均匀的两半，驱干向两侧分开，内脏哗啦啦的流下，兀自冒着腾腾热气。
    “嘿！”
    卫如钟甩了甩大斧，嘴角露出一丝笑容，对于一击杀死一名罡气境武者还算满意。
    这么多时日的磨炼武技，研究武道没有白费。
    四面八方都安静下来。
    所有鱼人武者都呆呆地看着红瞳鱼人使者裂成两半的尸体，竟然有些不敢相信，怀疑自己眼睛出现了幻觉。
    他们怎么敢？
    又怎么可能？
    这里有五名王者！
    这里是天下精锐，王庭禁卫，唤潮者军团的核心之地，区区一些真气境的人类小杂种怎么可能敢公然杀死伟大鱼人王庭的使者？
    “杀！”
    “杀了这些人类杂种！”
    唤潮者的确是天下精锐，名不虚传，即使是大脑还不敢相信，仍然在怀疑，但是身体已经先于思考而动，各色真气爆发，咆哮杀向亲卫兵团。
    虽然事先没有任何沟通，但是当他们战斗起来，自发结成战阵，形成一个个精巧紧密的战阵，真气几乎连为一体，煞气冲天。
    “杀！”
    无穷的战意在这些唤潮者军团的人鱼军官士卒心中升起，即使敌有千军万马，也可一击而灭，所向无敌，无数次的战例都正面了这一点。
    然后，他们看到了一片白色剑光形成的海洋，零零散散分布于各处的人鱼士卒军官瞬间变撕碎成为无数指头大小的细块。
    “冲！”
    王信拔剑，冰雪和月光同时落到他的身上，让他瞬间化为了一道存粹的剑光。
    “去告诉鳞翼王什么是礼仪！”
    “是！”
    五千亲卫齐齐呼喝，真气毫不保留地爆发，犹如一道冰雪洪流向数百米外是珊瑚礁中心宫殿撞去，沿途粉碎一切小股的抵抗。
    凄厉的警报声姗姗来迟。
    珊瑚岛各处，其它七个珊瑚岛一道道鱼人身影向这里奔来。
    喧嚣热闹的宴会中，五名稳坐钓鱼台的鱼人王者面色齐齐大变，豁然起身。

 第182章突入

    转瞬间，白色大军已经杀入唤潮者军团的核心，四面八方都是援兵，喊杀声怒吼声此起彼伏，真气级以上的波动至少上万余。
    可偏偏，就在此时此地，兵力稀少。
    王者居所饮宴之地，普通小卒不可随意踏足，极注重舒适与礼法。
    这并非什么防御漏洞，相反，五个王者坐镇此地，天下虽大，比这里更加安全的地方也找不到多少。
    就算是面对虚空岛战争，唤潮者军团也有一整套预案，那时各珊瑚岛上的兵力会向这里集中，可谓万无一失。
    可偏偏，来的是鱼人王庭的仆从势力，没有任何鱼人事前觉得有大动干戈的必要。
    在种种巧合下，出现了一个可怕的漏洞，敌人数个呼吸间已经杀到百米外，冰雪的浪潮淹没一切抵抗。
    “人类！这里怎么会出现人类部队！”慢了王者一个呼吸，红鳞王子也感知到了迅速接近的庞大气息，不由得狂怒，眼睛血红。
    “谁给他们的胆子？这是谁的命令？我要亲自剥了他的披！”
    “杀，杀出去，将这些无毛猴杀尽！”
    “他们岂有资格面见吾王！”
    一干鱼人罡气境武者大怒，各持兵器就向杀出，没有任何畏惧之色，豪勇无比。
    却没有发现，他们的五位王面色铁青，其中两位鱼人王一言不发，转身就走，即使修为被压在真气境巅峰速度也极快，一闪就消失不见。
    剩下三位王，包括鳞翼王在内犹豫了一个呼吸，理由各不相同，或许是觉得在一群蝼蚁面前逃跑太过屈辱，或许觉得自己有所依仗。
    冰雪的浪潮在这一个呼吸之间又向前推进了数十米，不顾一切地爆发真气，杀散最后的王宫守卫，一个严密的包围圈即将形成。
    所有士兵都面色冰寒，杀意冲天。
    阻拦在面前的鱼人强者不管是王血还是大将，都是立成血肉碎片，让所有鱼人知晓，他们和鱼人一样不喜欢用刀剑来开玩笑。
    “陷阱！”
    “这个人类根本不是要投效我王庭的！”
    正欲冲杀出去的年轻鱼人强者在山海一样的冰雪浪潮面前恐惧了，逡巡不前，口中惊怒大吼。
    此时的他们，数十人而已，在冰雪大潮面前就像是蚂蚁，即使拼命也无法改变严寒。
    鳞翼王三人面色也变了，不敢再待，同时化成三道肉眼几乎不可见的虚影向身后包围圈缺口狂奔。
    他们必定能做到。
    虽然同被压制在真气境，但无疑，王者也远远比普通真气境武者强，真气境大军绝无可能追上一位王。
    一缕寒光无声无息地出现。
    “阴杀！”
    淡淡的月光向周围扩散，带来一丝光明，带来微冷寒气，还有一道几乎完全透明，隐没在空气中的剑光，斩向身体几乎化成虚影的三王。
    剑光微弱，气息也如浮尘，在三王身边微不足道，甚至没有引起其他人多少的注意力。
    “你找死！”
    鳞翼王几乎化成虚影的身体猛然停顿，一拳轰向身后，拳锋之下的空气层层崩塌，出现肉眼可见的道道漪涟。
    叮！
    拳锋与透明的剑光一触即分，并没有爆发出相应的巨大轰鸣声，甚至连四周天地元气都只是出现少许漪涟。
    透明无色的剑光越过气息庞大的鳞翼王，快速掠过，径直斩向身后一男一女两位鱼人王。
    “大胆！”
    两位王瞬间被激怒，真气狂暴，道道意志的虚影浮现，笼罩方圆数十米。
    一名清丽的长裙女子手持青碧之剑分开万波，自天河中落下，森寒的剑气在冥冥中锁定敌人，带有一丝因果的恐怖味道。
    咚！
    一名胡须虬须的大汉赤裸上半身，在碧波大海之中猛烈拍打青铜大鼓，一道道青色的波纹向四面八方扩散，空气变得凝滞无比，暴露出透明剑光中持剑的黑发少年身影。
    青碧剑锋上因果之意更浓，嗡嗡震动，化作一道光排开云海，瞬息而至。
    顷刻之间，绝杀之境生成！
    王者终究是王者，胆敢狩猎他们，就必须以自己的生命作为代价。
    “太阴！”
    王信低喝，浮沉的大海异象当中一轮明月缓缓升起，冰白色的月光照射，破开四周波澜异象，让沉重的身体骤然一轻。
    他主动投入明月之中，身与月合，明月摇动，光芒明灭不定，而后竟变为黑白二色向下坠落，渐渐化为一道黑白二色的剑芒与自天外杀来的青碧之剑悄无声息地接触。
    “玄冥！”
    滋滋……
    黑白剑光和青碧剑光极缓极慢，扭曲缠绕，互相吞噬湮灭，没有引起任何天地元气波动。
    方圆数里的所有人汗毛倒竖，本能地向这个方向看来。
    轰！
    某一时刻，震耳欲聋的爆炸发生，狂猛的劲气将附近数名鱼人强者退开，口中大口吐血。
    等他们勉强站定，恢复清明，瞳孔齐齐一缩，不敢置信地看着中心战场。
    金属交击的声音密集炸响，连成了一片。
    一位黑发少年手持透明的长剑左突右杀，一剑劈开黑铁双翼，侧身避过欲要刺穿他眉心的青碧之剑，长剑横斩，将一道道缠绕上来的青色漪涟撕碎。
    三王的攻击狂暴无比，武功招式、技巧、武道意志都无可挑剔，甚至观战的鱼人笃定任何一王都可以用真气境的力量强杀罡气境武者。
    他们联手，本该所向无敌，可杀死天下间九成王者。
    可现在，却无法压过那道渺小的身影！
    他的身体笼罩在月光之下，时隐时现，以他们罡气境武者的武道境界竟然都无法看清，只觉得一连串虚影一时在此，一时在他，无法捕捉。
    “万澜教给了你什么？！”
    银鳞王大恨，狂啸不止，身后黑铁双翼交叉连斩，在原地留下一道道刀痕，只是十刀中才勉强真正斩到三四刀，且双翼之下感受不到多少力量。
    其他两位鱼人王亦是惊怒。
    他们在这一道道剑光看到了万澜王天赋隐匿之术的气息！
    王信没有回答他们的问题，长剑本能般地劈开周身的攻击，在他的眼中，四周尽是五彩斑斓，急速变化，一道道细线大小的透明纹路隐藏在其中。
    剑刺入其中，杀机森然的天罗地网瞬间消失。

 第183章礼仪

    王信和三王激烈交锋，在短时间内谁也奈何不了谁。
    “上，杀了他！”
    鳞翼王怒喝，竟然不顾王者威严，召唤周围的鱼人强者围杀一个他口中的小娃娃。
    “是，王！”
    数十名罡气境鱼人武者大吼，同时挥出自己的攻击。
    他们早已做好了一切准备，只是因为没有王的命令不敢加入他们的战场。
    数十道水色刀光剑光从各种角度中急速射入战场，每一道都仿佛经过了无数次的精密推算，不仅不互相干扰，反而还能得到大量增幅，速度和锋锐几乎瞬间提高数成！
    如果在外界，他们的攻击足以对王者战场的胜负造成影响！
    几乎同时，鳞翼王三人的攻击也各自做出了调整，与数十道真气互相共鸣，丝毫没有一般王者的独来独往习惯，自然而然。
    一丝恐怖的气息向外扩散，足以让王者胆寒，不顾一切地燃烧精血远遁。
    唤潮者军团，
    成立的唯一目的就是镇压王者！
    王信面色狂变。
    在这一瞬间，他视野中所有的透明细缝全都消失了，只剩下混杂的七彩斑斓，还有深沉的黑暗。
    咻咻咻……
    于此同时，天空中也传来了密集的箭雨。
    五千余道冰箭之雨！
    它们齐齐对准了不到五十米范围的狭小范围，各冰箭矢之间互不相冲突，互相增益，像是一座庞大的冰山一样向这里砸落！
    刚挥出自己攻击，想要狮子搏兔的鱼人强者们惊骇地发现，论人数，自己远远不够！
    冰雪之山将他们已经飞到半空中的真气硬生生砸灭，速度没有任何影响，笔直地向压镇压而来，砸平一切。
    轰！
    水色的真气光芒，王者的气息，还有那即将出现的恐怖攻击都淹没在冰山之中，崩塌断裂的声音不绝于耳，一座数十米高的冰山出现在原地，寒气四溢，富丽堂皇的宴会宫殿消失不见。
    卫如钟、白断、原小青等人各自领军赶到，迅速缩小包围圈。
    砰！
    一处冰山塌陷，一名鳞片带血，脸色惨白罡气境鱼人疯狂向外逃出。
    箭矢集群攻击，还是太分散了。
    即使在量上已经超越了王者，即使有王信吸引敌人聚集在五十米范围内，可在虚空领主规则下甚至连罡气境鱼人都无法全部杀死，只是大量消耗了他们的真气。
    砰砰砰！
    一名鱼人之后是另外一名，三十余名鱼人破冰而出，只有十余名罡气境鱼人和差不多的人类贵族死于此中攻击之中。
    然后，这些逃出升天的鱼人强者绝望地发现，他们面对的是一片冰雪剑光的海洋，一道道森冷的目光冷冷地看着他们，但并没有趁着他们最虚弱的时候群剑轰杀。
    自家的大部队正在杀来，只是零散不成体系，完全是送死，真正集合起来还需要时间。
    很短，也许再有五六个个呼吸就可以了。
    红鳞等鱼人强者一动也不敢动，心中被灰暗覆盖。
    轰！
    冰山中心处炸响，无数碎冰四溅，四人疯狂争杀的战场映入众人眼中，王信持透明之剑独战三名王者，剑翼交击之间连环炸响。
    冰山无法伤到他们多少，只是暂时打断了他们的攻击。
    “杀！”
    卫如钟、白断、原小青、武思思等人齐齐斩出自己的剑芒，刀光、剑光之间似有齿轮一般，将他们的真气拼凑在一起，形成一道冰雪的河流撞向三王之中，与王信配合得亲密无间。
    “拦住……”
    有鱼人强者大急，想要呼唤周围同伴为王者拼死争取时间。
    然后，数十位士兵不再冷冷观看，齐齐挥下手中长剑，密集的冰雪剑气将他的身体轰碎，满足了他全部的愿望。
    细密的红色冰渣溅射了红鳞等鱼人强者一身，噤若寒蝉。
    周武等人类贵族头更是几乎垂到地面上，不敢看身边不知不觉死去的十余名新封不久的贵族尸体。
    冰雪剑气长河淹没了三王，将他们硬生生地冲散，护体真气大量消耗。
    这不是结束。
    一道道剑气从四面八方射来，几乎全无死角，将他们淹没，蚂蚁啃噬一样消磨他们名为真气境，实则天壤地别的护盾。
    “让开！”
    清丽女子想逃，青碧剑光芒大盛，斩灭一片剑气，露出生路。
    可是，一道透明的冰色剑气恰巧在此时出现，轻轻点在力已耗尽大半的青碧之剑上，将她斩退十余米，再度深入冰雪剑气之中。
    四个呼吸后，伴随数道好似鸡蛋破碎的咔嚓声，剑气暴雨停了下来。
    三名王者衣衫褴褛，面色苍白至极，体内真气更是已经濒临干涸，连真气护盾都无法维持。
    王信的剑精准地停留在鳞翼王的眉心。
    在外围疯狂冲杀的唤潮者大军脚步齐齐一顿，绝望地丢下兵器后退，不甘地望向战场中心。
    “王信，你疯了吗？！”
    青剑王清丽的面孔苍白无比，几近透明，愤怒道：“无缘无故地攻击我们，你是想与天下为敌吗？”
    她是真的委屈，什么都没做，甚至因为跟万澜王是好友，对这位虚空领主人类还有一丝好奇。
    可是没想到，对方不声不响地就杀了上来！
    “还是说你与雍国又达成了什么合作？卑鄙的人类，我就说人类不可信！”青剑王又想到什么，气急败坏道。
    海鼓鱼人王面色一变。
    “没有，你想太多了，我此前已经回绝和雍家的善意，并且表达了想要他们早点死的美好祝愿。”王信淡淡道：“只是，我需要教给你们礼仪。”
    “礼仪？”青剑鱼人王一愣。
    “是的，就是如此。”王信冷冷道：“按照你们皇帝陛下与我签订的盟约，白色之国和鱼人王庭是姐弟之国，虽有上下之分，却不是奴仆臣属！”
    “我的地位，应该在诸王之上，鱼人皇帝陛下之下！”
    “这些，盟约上有明确规定！”
    “这，似乎如此……”青剑鱼人王满嘴苦涩。
    两国盟约，往往都是如此。
    冠冕堂皇，大义、平等、友爱等词汇不要钱地往上加，反正后面明确的供奉资源、军队指挥权、王子王女继承权教育权等等东西一丁点都不能少，为了盟约好看点没啥。
    不过，人家当真了。
    而且，还一个偷袭杀入军队核心，把他们三个俘虏了。
    她解释和嘲讽的话说不出口。

 请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amp;lt;&amp;quot;&lt;a href=&quot;<a href="https://xxbiquge.net&amp;quot;&quot;" target="_blank">https://xxbiquge.net&amp;quot;&quot;</a> target=&quot;_blank&quot;&gt;<a href="https://xxbiquge.net&amp;quot;&lt;/a&gt;" target="_blank">https://xxbiquge.net&amp;quot;&lt;/a&gt;</a> target=&amp;quot;_blank&amp;quot;&amp;gt;&lt;a href=&quot;<a href="https://xxbiquge.net&amp;lt;&amp;gt;&quot;" target="_blank">https://xxbiquge.net&amp;lt;&amp;gt;&quot;</a> target=&quot;_blank&quot;&gt;<a href="https://xxbiquge.net&amp;lt;&amp;gt;&lt;/a&gt;" target="_blank">https://xxbiquge.net&amp;lt;&amp;gt;&lt;/a&gt;</a>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184章热情

    附近的鱼人强者齐齐看向王信，怒火、屈辱等等不一而是，恨不得上去将他撕成碎片。
    礼仪？
    就因为区区一个礼仪，你就敢袭杀伟大鱼人王庭的唤潮者禁卫军团，杀戮先天真气境鱼人上千，罡气期间鱼人二十余人。
    就算是灭一小国也不会死这么多人，这么多强者！
    唤潮者军团已然伤筋动骨。
    礼仪？
    这是开战！
    胜过呵斥怒骂的语言挑衅，胜过写于白纸上的宣战书明确百倍的宣战！
    一群鱼人强者双目通红。
    多少年了，鱼人王庭还从未遭受过如此屈辱，仅仅因为莫须有，随便就找到的理由就敢袭杀代表王庭的禁卫军团，将王庭的尊严放到地上肆意践踏。
    “哈哈哈！礼仪！哈哈！”
    鳞翼王忽而狂笑，似乎极为快意：“说得好，小娃娃，有种你就杀了我，不然我必亲自带领王庭……”
    咔嚓！
    冰雪月华真气爆发，透明冰剑刺入狂笑的鳞翼王眉心皮肤，刺入血肉，进而刺破他神铁一样的漆黑眉心骨。
    头骨破碎的声音在寂静的战场格外明显。
    剑锋没有丝毫停顿，剑意、真气皆已经达到巅峰，刺入那白嫩嫩的脑浆之中。
    “不！”
    “不要！”
    本已经放松下来的青剑王眼中的屈辱变成惊骇和恐惧，红鳞等鱼人强者更是不顾警告，疯了一般向中心冲过来。
    他们的举动，同样带动了监视他们一举一动的数千真气境武者，本能地拔剑，冰雪的剑光成为海洋。
    青剑王和铜鼓王浑身冰寒，深入骨髓，却连动都不敢动。
    一旦鳞翼王死，他们这些王，剩下的唤潮者大军全部都要死！
    一旦做，就会做绝！
    叮！
    千钧一发之际，一枚金黑之色的鱼鳞不知从何处出现，死死地抵挡住冰雪透明的剑尖，冰色和黑色的恐怖真气向外溢散，余波将欲要围上来的鱼人强者震退数米。
    两人都出了全力！
    不死不休！
    噗！
    鳞翼王被震退数米，大口吐血，浑身气息萎靡到了极点。
    “疯子！”
    “你他妈真是疯子！你知不道老子要是是了你绝对会被鱼人王庭和两宗围攻，必死无疑！”
    他面容扭曲，咆哮不止。
    一道幻影般的剑光在虚空中闪烁停顿，像是断帧的影片，偶然一闪而逝冰冷剑光让人心中发寒。
    “老子不信！”
    “来啊！杀了我！”
    鳞翼王大吼，竟然主动以虚弱之躯撞向王信的剑尖，全然不做防护，疯狂无比。
    “玄冥！”
    王信表情平静，太阴玄冰剑意从四面八方浮现而出，世界变得冷寂冰寒，一圈寒雾向外涤荡，锋锐，冰寒，犹如万千的细碎冰剑蕴藏其中，碧波万顷的海面瞬息破碎，海中的刀锋群鲨溃散成烟。
    全部的剑意压在鳞翼王的身体和神魂中，让他的动作缓慢如百岁老人，撞入黑白二色的剑光之中。
    必杀。
    王信心中生出一种明悟，即使鳞翼王还有保命手段，这一剑必然能杀了他。
    不过，没有。
    “饶命！”
    疯狂怒吼的鳞翼王扑通跪下。
    “冰王殿下，一切都是小王的罪过，是我忘记了陛下的嘱咐，以至于在您面前失去了礼仪，请您饶了我。”
    转换极为突兀。
    刚才还是铁骨铮铮，主动求死的猛士，现在却是个诌媚蝼蚁，让旁观的鱼人强者只感觉天翻地覆，世界观崩塌，怀疑他们的王者不知不觉被人调换了。
    青剑王两人心中一松，惊魂未定。
    透明冰剑稳稳地停留在鳞翼王的头颅上，剑尖轻轻触碰白色的脑组织，撕开了一个手指大小的口子，鲜血流出。
    “殿下，还请看在人类和鱼人的伟大情谊上，饶了我。”
    鳞翼王痛得面色扭曲，却依然保持大体恭敬的表情，更加诌媚。
    王信表情冷漠，没有动，在思考。
    青剑王等人屏住呼吸，心肝都在颤动，许久未曾体会过的忐忑在心中出现。
    “可以。”
    王信长剑入鞘，脸上浮现亲切而温暖的笑容，亲手将眉心露出一个剑孔，被血糊花了脸的鳞翼王扶起。
    “鳞翼殿下，您礼太重了，以后见到我微微拱手就可。”
    “哪里哪里……”
    鳞翼王略显踉跄地站起来，勉强一笑。
    “刚刚，我见猎心喜，久仰鱼人王庭武道之高深精妙已久，所以在没有经过您同意的情况下向您和您的部下领教了一番。”
    王信缓缓道。
    “由此，造成了一些伤，亡，虽是刀剑无眼，在所难免，可我的心中还是感到很过意不去。”
    “您不会介意吧？”
    “不会，当然不会。”
    “这就好。”王信脸上露出一丝喜色：“本来还想与您多谈一番，不过您和其他四王从王庭跋涉至此，我也不敢过多叨扰，还请您修整数日，再来我王都做客，我必扫榻以待。”
    “一定一定。”
    鳞翼王连声应答，礼数周全的模样和魁梧的身材不太相符。
    ……
    与鳞翼王和其她几位王者亲切地闲聊几句，并且郑重邀请他们来白都做客后，王信礼貌地辞别。
    五千余军容整肃的大军徐徐后撤，留下一地鱼人的尸体。
    其中，不乏血脉尊贵的年轻鱼人和作为王庭力量中坚的罡气境武者，剩下的也全是在整个鱼人王庭中严选出来的精锐，花费了大量资源训练。
    王信走了许久，鳞翼王脸上和画像差不多的笑容开始收敛。
    原地，寂静无声，许多鱼人强者战战兢兢。
    “修整数日，等儿郎们的伤好后，我要踏破他的虚空岛，屠尽他的王都，屠尽这片海域的所有人类，你们谁要一起？”
    鳞翼王低吼，恐怖杀意向四周扩散，让四周的鱼人强者陷入无边的杀戮幻境之中，大口吐血。
    “你打不过他。”
    铜鼓王冷漠地指出一个事实：“起码在虚空岛规则范围内是如此，军队，即使唤潮者军团全部压上，我们四个也和你一齐行动，也只能说是有优势，胜负难说。”
    青剑王冰冷道：“所以，需要上书陛下，再派出大军，以三倍、五倍的军队碾压即可。”
    “我们也可以附书一封。”
    第一时间就转身逃离的两位鱼人王再次出现，风度翩翩地朝几人点了点头。

 第185章裂痕

    “会长，需要立即着手全国动员吗？”
    在这些年以来不知不觉成为白色公会军事第一大将，深得许多人，包括数名天骄武者尊重信赖的卫如钟低头道：“我觉得，鱼人的确跋扈，但我们也许可以用缓和一些的手段来警告他们，不至于如此激烈，全面战争在即。”
    言语之间透露出一丝明确的不满。
    白色公会一直以来等级感不强，核心高层也都是年轻的天骄准天骄武者，初生太阳般朝气蓬勃，自有一股天不怕地不怕的狂妄傲气，即使王信也无法让他们恭顺如奴仆。
    不过，这种近乎指责的话语，还是第一次有人在王信面前说。
    他的威望太高了，不仅战力、天资，更是绝大多数天才的老师、长者之类的角色，很少有人置疑他的决定。
    “缓和手段？荒谬！”马阔冷笑道：“我们最早时面对一个伯爵周家，后来是雍国，鬼王宗，甚至我小时候见到的骑士老爷，他们什么时候听过缓和的批评意见？”
    “人家是天下最强大的势力之一，鱼人王庭的王者，你想要缓和，也不问自己配不配？”
    卫如钟表情一滞。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等人，一些年轻的真气境天才在一位天下最强势力之一的王者面前蝼蚁都算不上。
    如果没有虚空领主规则，能与这样一位王者交谈一句就是足以夸耀的大事。
    “可也不至于此。”
    卫如钟没有动怒，甚至没有看马阔一眼，低声道：“我们已经没有盟友了，天下间，玩家诸国是我们的同胞，但是他们是最想要杀死我们的人，真武鬼王也……”
    “我们……无法敌天下。”
    武思思、吴殊姐妹、白断、何远等人低下头，即使她们的狂妄，也看不到一丝希望。
    “鱼人王庭短时间内不会与我们为敌。”
    “此事不需要担心。”
    王信淡淡道：“不过是杀了一些罡气境武者和士卒而已，不足以影响两国战略。”
    “可是……”
    “没有可是。”王信笑了笑：“如钟，你太小看自己，也太小看我们了。”
    他指着脚下的土地和众人。
    “时至今日，我们可能会因为国家利益和外界局势变幻陷入死地，但绝不会因为区区一些所谓尊严、荣耀、触怒等微不足道的原因而灭亡！”
    “这是我的判断。”
    ……
    魔鬼章鱼和八座珊瑚礁上。
    周武等贵族身体忍不住颤抖，四周没有鱼人看守他们，也没有鱼人禁止他们移动，甚至五位鱼人王者还在商谈什么，毫不避讳。
    越是如此，他们越是害怕，甚至不敢挪动一步，害怕打破根本不存在的平静，引来可怕的后果。
    “那老子就自己干！”背生双翼的鳞翼王忽然咆哮：“正面打不过，老子就永远游荡在虚空岛范围外，见一座人类城池就屠一座人类城池！”
    青剑王等王者看都没看他一眼。
    这种屠城后果极其严重，王者也不敢轻易尝试。
    因为鱼人如果率先屠杀人类的城池，那么人类王者也会屠杀鱼人的部落，双方将会陷入种族必然灭亡的战争当中，不会有胜利者。
    一座虚空岛，屠杀鱼人部落的效率不会比王者差太多。
    “妈的！”
    鳞翼王也想到了这点，越发暴躁，一拳轰向周武等人。
    拳出，无数的水波自动吸附而来，形成一道道蛛网一样漩涡利刃将周武等贵族覆盖，真气护盾轻而易举地破碎，从外到内卷入将一个个人影撕裂成血肉碎片。
    “王，饶命，与我等无关啊！”
    “我们还有用，可以供奉给伟大鱼人源源不断的粮食和铁器！”
    周武等贵族凄厉哀求，许诺所有，但只招来了一片鱼人快意的目光。
    “我是王上的封臣！不管如何，你们无权杀我……”
    不知是谁喊出了这样一句话。
    叮！
    青剑王葱白的手指一点，一道剑气飞出，撕裂了笼罩众人的水刃漩涡。
    “你什么意思？”鳞翼王勃然大怒，双翼铮铮作响，碧波万顷的意境携带庞大的压力向四周镇压。
    “出虚空岛二十里，再说。”青剑王略显疲惫地揉了揉眉心：“他们这种人类不管多远都能互相联系，灭口无用。”
    “无用又如何？”鳞翼王冷哼。
    没有人再回答他。
    不过，他也没有再出手。
    魔鬼章鱼拖拉八座珊瑚礁，潜入水中，飞快地远离虚空岛，在百公里外一处海域中停了下来，默默等待。
    数个小时后，青剑王手中一颗蓝汪汪的水球散发出一道道细丝一般的扭曲光线，在虚空中缓缓交织出四个字。
    “盟约照旧。”
    青剑王凤眸中的光芒一暗。
    ……
    白色公会最终还是没有进行全国总动员。
    因为无用，基层才刚开始培养起来，没有多少强者，被压制的潜在反对力量同样不可小视，动员起来的人力还不足抵消失去机动性的优势。
    只是保持最高警戒状态。
    数日之后，舟山侯周武硬着头皮前来冰雪宫拜见他的封君。
    王信打开手中由一层薄薄水流编织而成的信封。
    是青剑王写的，字体娟秀，是鱼人特有花纹形文字，他看不懂，不过倒是可以通过她留在上面的意志读懂其中的意思。
    大致意思说，她感谢王信的邀请，也十分看重人类和鱼人的伟大友谊，只是由于国家东部海岛匪患丛生，她们受舟山侯地恳切邀请，坐镇此地为他清缴海岛，等得空再来拜会云云。
    “你邀请？”
    王信看了一眼他的舟山侯，面色煞白，额头一滴滴豆大的汗滴落下。
    “王上！”
    周武扑通跪下，痛哭流涕道：“是他们逼小臣的，在珊瑚岛上他们还要杀我，还是畏惧于您的威名……”
    他的哭声突然一止。
    因为王信的手往下压了压，示意他噤声。
    “周卿，你的忠诚孤当然看得见。”王信淡淡道：“回去吧，告诉青剑王，如果人类杀害鱼人，抢夺鱼人的利益，可以依法惩罚，但不许存在鱼人肆意欺凌和杀害任何人类的事情存在。”
    “此外，本月应该准备的丹药粮食供奉，孤已经备齐，让她派人来接收。”
    “王上……”周武还想要说什么，看到王信的平静的目光后一凛：“臣领命！”
    他走后，冰雪宫主殿又恢复了长久以来的寂静，风声不闻。
    “鱼人的尊重，得到了，但是又陷入了敌对割据之中。”王信轻声自言自语，也不知说给谁听。
    “万澜呢……她能解决这个问题吗？”

 第186章大学

    动荡残酷的局势不影响林州府的建设。
    这半年来，林州府日新月异，各项建设计划徐徐展开，各家各户分配到田地之后进入了热火朝天的耕种之中，而今大地金黄，终于到了收获的季节。
    以村、镇为单位，各家各户喜气洋洋，陷入了忙碌的欢喜之中，大人在收割小麦、水稻、玉米，小孩煮饭打水，每个人都不得空闲。
    一名长相普通的黑衣少年注视地里忙碌的场景，身后数人跟随。
    一开始地里的主人家有招呼，不过只是闲聊了一阵，说说今年的收成，又返回活计里去了，不再理会这些陌生的小年轻。
    “收成了，家里粮仓堆个小半高，民心稳了。”王信轻声道：“下一步就是普及群众中的武道教育，农业司抓紧时间推广割麦刀法、锄地刀法等生产武技，鱼人的供奉太高，吃饱容易，想要富裕起来很难。”
    “嗯，都正在做。”林点点用笔记下他的话。
    “下一个视察地点是白色中央武道大学，开学典礼是中午十二点，距离现在还有一个小时。”
    “好的。”
    ……
    白色武道中央大学位于原郡守府处。
    高大威严的城墙已经被拆除，平整，在耐寒牡丹花从之中修建了学校的教学楼，武道实践楼、图书馆等建筑。
    很简陋，多是木石建筑，而且没有任何打磨修饰，一切以实用为标准。
    往来学子行色匆匆，许多学生结伴谈论各种武道知识，在雍国至少是公爵子嗣才有资格接触的高等武道知识在他们口中随处可见，平平常常。
    这些，都是林州府各中小学和其他百姓中层层考核选拔出来的优秀学子，五百万人中仅仅选拔出三千余人进入白色公会最高学府学习。
    他们不仅是天赋，在政治上同样拥有足够的可靠性。
    “鱼人！”
    “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伴随一阵阵喧哗，在思考和谈论的学子们齐齐望向学校门口。
    数十名披甲带鳞的鱼人走入，他们身穿白蓝条纹校服，胸口别有和其他学子一模一样的校牌，如果不注意，还真的容易把他们当成同学。
    “上周贴的通告，说是舟山府会有鱼人交流学生过来。”有消息灵通的学生道。
    “学生？鱼人这种蛮荒异族也能称之为学生？”
    “所有的鱼人都应该死！我的妹妹就是……”
    “不得胡言乱语，冰王殿下说种族平等，我们要建立种族联盟，共同打破这个腐朽的世界……”
    乱糟糟的嗡嗡声打破了校园的宁静。
    各种言辞都有，至少有小半的学子对鱼人表达了明确的恨意，恨不得将这些碍眼的鱼人全部杀死。
    灵州，由一大片群岛组成，比邻鱼人王庭领土，可以说摩擦极大，时常发生血腥的战争，许多人类与鱼人都有血海深仇。
    与人类对应，鱼人当然不会觉得人类很友善。
    “海洋是鱼人的海洋，你们人类窃取了我们的领土……”红鳞王子冷哼一声，眸中凶光四溢。
    作为罡气境巅峰武者的他竟然出现在了白色公会强烈要求要过来的鱼人交流学子名单中，这实在是让卫如钟十分意外，不得不时刻陪同。
    不然，即使他的境界被压制到真气境巅峰，也能在极短的时间里将这几千大多只是炼肉炼骨境的学子屠戮殆尽。
    一缕冰川荒原的意境缓缓出现，让红鳞王子身体一僵，大脑中的赤海意境雏形被压得乱颤。
    他面色通红如血。
    区区一个真气境巅峰武者，仅仅放出一缕意境就让他如此。
    如果真正战斗，他会在数十招内败亡。
    “以后这种容易破坏种族和谐的话不要讲了。”卫如钟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是谁把你塞进这个名单还让你不敢反抗的，但你需要老实一点，不要做出太出格的事情，不然王者也保不了你。”
    “关于这点，我想你是信的。”
    红鳞王子面色一变，老实了下来，不再故意挑衅周围的人类。
    除了他之外，剩下的鱼人都是炼肉境炼骨境的鱼人，天赋都很好，小心翼翼的，时刻注意周围的一举一动，在红鳞王子面前大气都不敢喘一丝，极其卑微。
    他们是从各个鱼人部落中选出来的天才，身份和血脉都不高，为此白色公会还支付了一笔不菲的丹药。
    没办法，鱼人对人类的武道大学不感兴趣，这些身份低贱的鱼人天才说是来留学，更像是被卖到这里的。
    当……当……
    钟声悠悠，散布于校园各处的学子向操场汇聚，卫如钟也将鱼人们引向这里。
    草堂和黄土搭建的礼台侧方，王信和一干少年军官正襟危坐，早已先一步等待。
    来到操场的学子们也感受到这种肃穆气氛，老老实实地在操场上按照班级和专业列队，一个个严整的方块出现在操场上。
    目前仅有农学、武道理论、工程学等几个有限的专业，就连课程课表都还在探索之中，时常变化。
    等卫如钟和他带领的鱼人全部就位，堪堪到达十二点。
    王信走上礼台，中规中矩地打开一份稿子。
    “……今天，是公元2912年九月1日，也是我们摒弃腐朽的雍历，真正恢复国家公元历法的第一百七十二天……
    ……我希望，人们可以永远把方便快捷的公历永远用下去，永远也不要再用什么某某几年这种……”
    “……先辈们的荣光已经熄灭了八百七十五年，而今再次在我们的土地上点燃，公会和民族的未来就在我们手中，我们一定能将这缕星星之火燃烧到整个世界，让它永远也不再熄灭……”
    “……我希望你们好好学习，刻苦专研武道知识，好好的为我们共同的公会做贡献，不要陷于狭隘的民族是非观中去，把目光放到广阔的世界中去……”
    “我们的敌人，是各种族民众头顶上的残酷压迫者，我们将团结各种族民众，共同创造璀璨武道之路……”
    “……最后，祝愿同学们都能取得伟大的成就，让名字和依然活着的自己留在历史上，为世界所知。”
    王信面朝三千余名人类和鱼人学子微微鞠躬，在掌声中走下礼台。

 第187章冰莲花

    冰雪宫。
    王信跪坐在一亩大小的池塘中央，正在侍弄一颗冰白色的莲花籽。
    然后，他从系统背包里取出一蓬细腻黑土，冰雪月华真气呈波纹状掠过，将它们震散为更加细小均匀的颗粒，一些芝麻大小的石块、未腐烂的木屑被震出，放到一旁准备好的竹筐中。
    准备工作完成。
    冰白色的真气光芒更加耀眼，这次不再是梳理泥土和种子中的生机，而是形成一颗颗细碎的冰棱，无数的黑土颗粒被吸附过来，大量冰棱合拢，最后形成一颗灰扑扑的泥土球。
    路边随处可见的模样，只是十分规整，完美诠释了“圆”这个几何概念，偏差绝不会超过0.1毫米。
    咘噜……
    精心制作的泥球被王信随意的放在水面上，任由它沉入水，陷入柔软的淤泥之中。
    依然是跪坐的姿态，膝下冰面自发移动，向间隔三米三之外的一点移动，再次重复之前所做的一切。
    白色公会在大力发展元气作物生产建设，原小青，卫如钟，白断等都在热火朝天地研发、收集自己感兴趣的元气作物，王信自然也不会装作没有看到一样继续闭关修炼。
    冰灵莲花。
    这就是他手中莲子的名字，极西之地的珍稀灵物，内蕴一缕纯净的冰属性天地元气，可以净化提纯真气，赋予一名武者真气一丝冰属性。
    若能长久服用，不仅能提升修为，改善资质，传说中还能让真气得到极寒属性，触敌即冰封，恐怖无比。
    唯一可惜的是，这种冰灵莲花对生长环境要求极其苛刻，必须生长在纯冰属性和少量水属性的环境中，除了这两种属性的天地元气，其他金木火土之类的天地元气只要出现一丝，它都会迅速地凋亡，融化为一滩液体。
    这种极为珍稀的灵物，其花朵开放之时冰雾缭绕，彩虹自身，景色极美，很是受到许多海中女性王者的追捧。
    王信翻阅大量文献、资料，最终确定自己元气作物研究方向的时候还头痛过如何得到样本，市面上根本没有出售渠道，也不知从何换取。
    最后万澜王不知从何处听说，叫人给他送过来了三株已经孕育莲子的莲盘，共计三百二十四颗莲子。
    他打算把这些莲子全部都种下，就种在冰雪宫中新修建的池塘中。
    在他的计算中，这些莲子都能种活，不需要再实验。
    冰灵莲花是三年生作物，一年生株干，一年开放，一年结种，在生长的过程中对天地元气的浓度、种类有各种要求。
    必须生长在天地元气充沛之地，必须常常派真气境武者，而且真气操控能力达到极高标准的冰属性真气境武者不时为它梳理本体，梳理环境中可能存在的异种天地元气……
    种种要求，天下间能满足条件的势力并不多，真正在理论上掌握种植技术，还愿意亲自干活的只有他一个。
    不过成与不成，还是要看一年后莲花会不会开放。
    一天一夜，三百二十四颗冰灵莲花全部种完。
    王信站起身，稍微想象了一年后冰色莲花成片开放的场景，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脚下寒冰裂解，一平方大小的冰块分裂成无数小块寒冰，再积木一样继续分裂成牛毛针大小，最后消失不见。
    王信一步步走出池塘。
    脚步落下，一块方方正正的浮冰出现，脚步抬起，浮冰依然裂解成为无数细小碎块融化，整个过程中水面没有出现一丝波澜，光滑如境。
    这是必须的，冰灵莲花极其娇嫩，受不了任何惊扰，受不了任何杂质，被许多人誉为高洁忠贞的象征。
    叮！
    系统面板上出现提示声，一封暗金光芒璀璨的信封从背包里自动飞出，在他面前闪烁不定，其上几个大字熠熠生辉。
    人类共同命运联合会！
    “第6次。”
    王信眸中光芒一闪。
    这是他得到这个暗金信封以来第6次出现召开会议的通知，间隔数月而已，往日数十上百年都不会有一次，各国君主的时间都很宝贵，有资格召开这种会议君主也只有五人。
    “雍家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王信推测，但却是极为肯定的语气，看向在岸边等待的林点点。
    “学长，的确如此。”林点点整理了一下系统面板上汇总上来的资料：“这半年以来，真武剑派和鬼王宗一直在疯狂进攻雍国的虚空岛，双方战死的人数高达数百万，每一寸虚空岛的泥土上都沾满了鲜血，堆积的尸体来不及清理。”
    她脸上露出不忍之色。
    “其中，雍国死的的都是玩家，鬼王宗和真武剑派死的半数兵力也是玩家，剩下的一半是他们各自仆从国和小帮派征调的武者。”
    “极为惨烈，雍国、天鬼国、承武国几乎家家戴孝，基层已经全面失控，处处是烽烟和叛乱。”
    “大陆仆从国，从有限的情报渠道中看也是如此，许多小帮派和小宗门武者常常一夜之间被全部征调一空，长途跋涉来到雍都战场，数分钟的时间里全部死光。”
    “他们那边的基层由小帮会小宗门小家族组成，比雍国更散虚度，现在几乎是处处是江湖厮杀，真武剑派和鬼王宗的弟子但凡落单，不许多久就会被围杀，只能依靠王者频繁巡视才能镇压下去。”
    “但也杀不胜杀，还要持续的捕捉反抗江湖人士戴上脚镣投入雍都战场。”
    “双方目前战死的王者已经超过十个，罡气境武者和真气境武者无法统计。”
    “才十个？”王信目光一冷。
    “是的。”林点点愤恨道：“他们通常驱赶大量的士卒，甚至没有任何修为的普通民众投入战场，被双方杀死，一看不对就立刻撤退，有限的十几个死亡全部都是被敌对王者纠缠后围杀的。”
    如果是在普通的世界，这种做法必然会引发兵变，什么神武皇帝，天之嫡子都不好使，暴怒的士卒和民众会将一切自诩高贵者撕碎。
    只可惜……
    少数王者联手就可以镇压一切。
    林点点看向王信。
    “这几个月我们多了一百多万移民，其他七府也有数十万不等的逃荒民众，已经建立了灾民安置部门，目前运转良好，只是粮食存在缺口，除去缴纳给鱼人王庭的供奉后，我们的粮食已经不够了。”
    “牡丹灵花产量这几个月不是提升了十倍吗？”王信叹了口气：“军队原本预定增加的丹药供给取消，等明年开春再说。”
    林点点计算了一下：“还差两成，牡丹灵花卖多了，人鱼王庭会降价的。”
    “从我的内库里补，搬空大半应该够。”
    “明白！”

 第188章人类命运会议

    王信思考片刻，捏碎了暗金信封。
    光。
    一点点光芒溢散，渐渐扩散到整个天地，满眼都是光芒，所有的景物都消失了。
    等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一个个墨色的线条开始回归，渐渐增多，繁复，最后变成一排排宽大的背靠椅，色彩也开始回归。
    王信的眼神恍惚了一下，一股无法抑制的熟悉感在心中生出。
    他坐在一个木质排椅中，左右都是人，互相之间的距离最宽不超过二十厘米，远远低于一个最低级武者的安全距离，最亲近熟悉的人也不过如此。
    放眼看去，这种几米长排椅有十二个，形成一个大排，左右共有六个这种大排，最多应该能容纳三四百人开会。
    所有的座椅都是一样大小，没有任何区别，最高的礼台也不高不大，一米长宽。
    这种规制的建筑在世界上已经绝迹了。
    上至皇族，下至一个小帮会，所有的地方都在讲上下，讲尊卑，讲秩序，帮主的座椅起码要有一张虎皮，大小也不能和普通当家的一样。
    至于普通帮众，不可能有椅子。
    皇族，更是高据九龙盘旋的云台之上，等闲大臣无法得见天颜。
    人和人的距离也太近，二十厘米而已，手指一个突刺就能插入心脏中，太危险，即使过命的兄弟也不会如此。
    坐在这种背椅上，王信的心中忽然安宁下来，有一股躺下来午睡的冲动，来点不太烫的阳光更好。
    “……朕的国家一旦灭亡，真武剑派和鬼王宗就会尽有九州，东方防线宣告全面失守，两宗大军就可长驱直入，杀入你等国家腹地，诸君，我的现在就是你们的未来……”
    会议显然已经开始一段时间了。
    一位清瘦的老者正在主席台上发言，下颌几缕胡须剧烈抖动，强自压抑自己情绪。
    他的穿着让王信眼前一亮。
    一套合身的黑色西装，白衬衣，红领结，一看就有威严。
    就是头发不是短寸，而是灰白的长发，与这身白衬衣黑西装不太搭，有一种错乱的画风，话语也是。
    王信目光下移，也看到了自己的穿着。
    也是一套黑西装，不过领结是蓝色，上面还有一个白色的小感叹号，点进去发现里面有各种颜色的西装衬衣领结可以调整，就算是想要穿风衣牛仔骨，甚至比基尼都有，不做限制。
    就是没有cosplay的王袍。
    王信忽然想笑。
    他们毁灭了历史，却永远也无法改变最根本的东西，文明的印记依然存在。
    “……你们以为，自己能够吞食大雍的尸体而存活吗？可笑，安逸太久，连最基本唇亡齿寒的道理都已经失去，却不知革命者的已经出现，你们自己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一道冷冷的目光从讲台上射下来，随即带动了周围的成片目光，一百多位皇帝、亲王、公爵全都向这里看来，冰冷，杀意，淡漠，好奇种种情绪。
    “各位，下午好。”
    王信起身微微点头，然后又坐下。
    “下午好，王信阁下。”大雍第七位皇帝，年号灵圣的老者彬彬有礼地问道：“您在不久前发布的星火燃尽整个世界宣言实在是让人振聋发聩，不知在您的计划中会如何处置我们这些阻碍历史车轮滚滚向前的封建余孽呢？”
    “优待俘虏，人人平等，只诛罪首，文明光复。”王信言简意赅。
    “哈哈哈！”
    四周传来一片哄笑声，都戏谑地看着这位第一次出现在这里的小年轻。
    灵圣皇帝没有笑，许多人也没有笑。
    “诸君不应该笑的。”他冷冷道：“不知你们接受的教育是否完整，从历史看，革命这种东西，一旦真正出现，便会迅速点燃所有的国度，毁灭所有旧有的秩序。”
    “正确的做法是，我们应该在它们出现一点征兆的时候就应该将它们全部清扫，不要拖延，不要分心。”
    会议场的哄笑声一静。
    诸王都陷入深深的思考之中。
    “不会，不可能像一战那样迅速引燃火焰，各国国王皇帝几乎一夜之间丢失王冠甚至生命。”
    许久，一名鹰钩鼻蓝目白肤的老人淡淡开口。
    “除非他传播的革命思想能感染大量王者和罡气境武者，不然所谓燎原就是从来不存在的事情，原野中只有泥土和石块，不会燃烧。”
    “是的，我们的祖先经过严密计算，做了大量论证才定下的制度，绝不会如此轻易崩塌。”
    “灵圣，你的恐吓我很不喜欢。”
    一名名王者发言，几乎是瞬间推翻了大雍皇帝的论断。
    “诸位殿下果然是慧眼。”王信赞叹道：“我之所以如此说，不过是因为出身低贱，不得不以此聚拢一批人而已，很快便会改变战略。”
    周围王者的目光似乎有所缓和，也不知信还是不信。
    “先祖的计算是理论，现实是他成功占据了一州，而我无法在短时间内消灭他。”灵圣皇帝淡淡道：“这不是今日的重点，不必多言。”
    他死死地盯着诸王，尤其是四位最靠前，一直没有发言的王者。
    “我问你等，今日出不出兵？”
    “如果没有，我雍家即将向真武剑派投降，他们需要一个为他们管理世俗国度的皇族，这点绝对不成问题！”
    “事实上即使我不投降，我的公爵侯爵们也已经快要忍不住了，我们几乎每一家都战死了王者，族中强者战死大半，剩下的王者也是人人带伤。”
    各国王者终于露出一丝恐惧之色。
    一旦雍国强者向大陆土著宗门投降，玩家世界的版图将缺失一大块，更为恐怖的是，雍家必然会成为土著宗门席卷整个玩家世界的锋利矛头。
    许久都没有人出言，空气像是凝固一番。
    一名金发碧眼，眉目英气的女性王者涩声道：“灵圣陛下，恐怕无论是真武剑派还是鬼王宗，都养不起这么多王者，也不愿意养这么多王者吧？”
    “安妮倍儿六世大公阁下，您说得没有错。”灵圣皇帝淡淡道：“这也是我国能坚持到现在的原因。”
    在大雍帝国和风暴帝国之间，有一个国土狭长的小国，名为鲜花大公国，开国者安妮倍儿大公一世。
    这个国度的建立同时得到了雍国和风暴帝国开国君主的首肯，是他们建立永世不朽帝国的谋划之一，以自身作为缓冲地带，避免世界最强玩家帝国之二发生剧烈冲突。
    “现在，开始投票。”
    灵圣皇帝阴鸷的目光扫过所有君主，肃声道：“诸位殿下，你们的投票结果将决定我雍国十余位王者、十二座虚空岛和百万大军的剑锋指向何处。”

 第189章聚会

    会议结束后，各国君主身体闪烁，消失不见。
    宽阔的会议室中只剩下四人。
    王信，贺朝生，承武帝国皇帝骆剑秋，安妮倍儿七世大公。
    正准备找个地方睡午觉的王信微微一滞，不得不开始打量四人。
    贺朝生视频见过几次，骆剑秋倒是第一次见，身材纤细，长相俊美，沉默寡言，这位真武剑派培养许久的玩家天骄一直谨言慎行，对于他国势力王者的视频通讯一概不理会。
    安妮倍儿大公，很漂亮的一位西方女子，金发碧眼，身材火辣，面孔又如天使般纯洁，能能让世间绝大部分男儿疯狂。
    “有事吗？”
    王信从系统背包里取出桌子凳子，又给几人倒上红茶。
    安妮倍儿大公低下头。
    “没什么。”贺朝生笑了笑：“也没想谈什么国事，只是我们两个想要见见你，我们三人都是雍国平民出身，卑贱如浮尘，现如今都成为了一国之主，不得不感叹造化之玄奇。”
    “贺王殿下所说亦是我心中所想。”骆剑秋眸中露出一丝战意，锋锐而秋风萧瑟的气息向四面八方扩散。
    “的确如此。”王信认真地看了两人一眼。
    世间绝不缺乏人杰！
    即使在雍国如此强大严密的压迫下依然诞生了他们，在艰难困苦的环境中茁壮成长，百折不挠。
    骆剑秋不知，贺朝生是雍家金龙卫奴仆出身，其中不知经历了多少背叛，多少杀戮，多少次粉碎自己的尊严和人格，想起来就不寒而栗，就算王信设身处地，也不敢说自己能在他这种环境中还能找到机会崛起。
    “可惜……”他轻声一叹，很突兀，但其他人都能理解他的意思。
    “哈哈，王兄也许太过激进罢。”贺朝生笑道：“也许可以慢慢来，慢慢争取大部分强者的心，这也许才是所谓革命的真正路径。”
    “你太过固执，让人难以理解。”骆剑秋则直言不讳道：“王者、罡气境武者、先天武者，他们在力量、神魂上比普通人类强大太多，根本不是一个层面的东西，强行平等不过是梦呓，你这是自绝于天下强者。”
    “只是尊严和机会，以及生命权的平等，并不是机械的……”
    王信解释一句，触及他们的眼神，长叹一声：“喝茶吧，这种酸甜酸甜的茶我很喜欢，推荐给你们。”
    “嗯。”
    “的确很不错，不过还是不如酒，这是我亲自酿造的火烈龙……”
    几人错开话题，随意闲聊，不过更多谈论的还是各自的武道。
    “……我的武道脱胎于上品功法《冰蚕劲》，并不是我一人之力，而是汇聚了许多人智慧的共同成果，走的锋锐、冻结的路子，最近又涉及到了一些隐匿藏身的方向，我比较迷茫，体系缺失……”
    王信侃侃而谈，在武道方面丝毫没有平日里恨不得一个字说完一句话的样子，事无巨细，连自身冰之武道的许多详细真气结构也毫不避讳。
    贺朝生和骆剑秋动容。
    王信理解中的武道交流和他们完全不同。
    所谓武道交流，最肤浅最常见的就是打一架，分高低，再上一些就是阐述自己的某一个想法，某一个大体的方向，这已经算是很亲密的了，非好友不如此。
    哪里像他一样！
    刚刚见一面就把自己大部分非绝密武道成果当做路边的石子一般随意托出，丝毫不加以掩盖，仿佛怕别人理解力不足听不懂似的。
    其中许多奇思妙想，精密的真气结构，几乎已经推演到真气境武道理论的巅峰，许多地方已经超越了雍国真气境的武道理论成果，更不用说是贺朝生新建立的天鬼帝国了，在真气境这个层面存在代差，获益匪浅。
    尤其是先天境界的罗剑秋更是如此，真气浮动，竟有了突破预兆。
    “我的武道是重山浪涛！”
    沉默片刻，贺朝生忽而大笑：“脱胎于皇室王级功法《百重浪》，这是一本很普通，并且经过劣化的王级功法，不过我补全了它，让它更上一层楼，主要有……”
    王信眼中一亮，迅速吸收这位老辈王者的武道经验。
    很老辣，许多他和卫如钟等人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方向、角度，这位老牌王者高屋建瓴，轻易地就展开一个全新的方向。
    “……化罡之后，就是王者。”
    贺朝生的声音戛然而止，终结于罡气境初期。
    “贺兄的胸怀，我远远不能及。”王信朝他深深一礼。
    自己不过说了真气境武道而已，这位就送还了他自己对罡气先天真气三境的理解，而且是倾其所有，没有多少隐藏，这点他能判断。
    “无妨，小事而已。”贺朝生摆了摆手。
    两人的目光同时向骆剑秋看去，不敢小视这位承武皇帝。
    “这……这……”
    “我休习的是真武剑派传承之一《四季剑典》”他的脸蓦然涨得通红，结结巴巴道：
    “这是真武秘传功法之一，我……我不能外传……先天之道，在于炼精化气，知灵而能用……”
    他的话语断断续续，翻来覆去地讲通俗经典的武道理论，间杂一些自己的个人理解。
    实事求是的说，有独到之处，如果让一个刚刚踏入武道的年轻人得到他的笔记，未来必定前途光明许多。
    所以，王信两人也认真地听，时不时点头，似乎大有所得。
    “……而后，而后成罡。”
    骆剑秋终于磕磕碰碰地讲完。
    “多谢骆兄的分享，我获益匪浅。”王信拱了拱手，感激道。
    骆剑秋驻剑不语，面色渐渐恢复如常。
    “那个……我对武道的感悟已经发给你们了。”快要被人遗忘的安妮倍儿大公终于抬头：“而且是到达王者初期的，这么大方的哦，所以，你们可不可以不要来打我。”
    她的大眼睛里亮有光，期待地看着三人。
    两位少年，一个白面中年男人，看起来普普通通，没有半点架子。
    但是他们掌握的军力之恐怖，加起来可以轻易地颠覆整个东海，每一个人手上都有无数的鲜血，身后有数不清的骸骨，足以让任何人战栗。
    尤其是，战争渐渐扩大，两大帝国军力收缩到核心区域，作为它们之间缓冲地带的鲜花大公国也不再安全。
    “当然可以，尊敬的大公。”贺朝生点点头，身形一闪消失不见。
    “我无法决定。”骆剑秋摇头，也离开了这里。
    王信淡淡道：“如果贵国不主动向我攻击的话，我想我短时间内是不会与您敌对的。”
    “短时间？！！”
    很快，空旷的会议空间便只剩下凄凄惨惨的安妮倍儿大公一个人了。

 第190章汇聚

    战争的命令再次被签发。
    与此前任何战斗不同，现在不能说打就打，必须将后方安排妥当之后，布置各种防线之后才能离开。
    冰雪宫前，军阵严整，机器方块一般，冰冷的煞气弥漫四方。
    “万菱阁下。”
    大军最前的王信微微低头：“我走后，郡府军事上的事情以你为主，郑勇为辅，这里的安危就摆拜托了。”
    这次出征只携带一万名真气境武者，之下的武者，就算是炼骨境武者也不再跟得上战争的节奏，不得不退居二线。
    一万真气境武者中，白色公会自己培养的是六千人，都是历经多次战役的精锐老卒，实力、潜力在同阶武者中都是翘楚，不然也无法在这么短的时间晋升。
    剩下的全是政务部门在灵州全境征召的士兵，不少人甚至是用强制行政命令从贵族私兵中挖过来的。
    他们都经过了政治审查，并且全家移民到林州府境内，忠诚可靠。
    境内大小贵族可谓是怨声载道，珊瑚岛上救他们命生出的感激迅速消失一空，再次向唤潮者军团靠拢许多。
    经过近半年的突击学习修炼，改变功法，加强思想政治，通过以老带新的方式，新兵虽然在资质和实力潜力等方面不如老兵，但也基本合格。
    “殿下放心，只要臣没死，林州府必然无恙！”
    万菱肃然道，身后十余名罡气境人鱼和近百位先天境鱼人整齐划一地行军礼，并不是王国贵族通用的单膝跪地骑士礼。
    作为万澜王的部分亲卫队，他们对王信的忠诚无可置疑，甚至能接受他的一些不和常规的命令，只要万澜王不发生变化，即使是鱼人王庭的命令也无法影响到她们。
    “会长放心，我必定全力配合万菱侍卫长的工作。”郑勇大声回答。
    他统帅的二线部队实力较差，虽然人数有两万余，但真气境武者只有一百，剩下的全是炼骨境武者，只能说是预备部队和治安部队。
    “辛苦了。”
    王信点点头，返身回到军队中。
    轰隆！
    虚空岛震动，从静止慢慢加速，最后达到近百公里大小的移动速度驶向远方，渐渐消失在众人眼中。
    数日后，踏入舟山府海域中，庞大的魔鬼章鱼和八座珊瑚岛围成一圈，恍惚之间一座数公里大小的陆地成型。
    高速运动的虚空岛缓缓停止，最近的距离与珊瑚海边也只相差数厘米。
    再次踏上这座珊瑚岛，满地的尸体和碎冰不见了，只有一群严阵以待的鱼人士卒，手皆放于兵刃上，已经进入临战状态。
    不少鱼人眼中的杀意和恨意汹涌，几乎快要失去控制。
    王信没有深入，只是礼貌性地踏入珊瑚岛十余米，静静等待。
    数分钟后，沉默得好似荒废的中央宫殿走出五位王者，一道道阴冷的目光朝他射来。
    “恭迎冰王殿下大驾光临。”青剑王语气不咸不淡。
    “你们的部队是在自己的岛上，还是搬到虚空岛上。”王信直接进入主题，稍微看了一眼鳞翼王眉心上的双指宽竖疤。
    发现他的目光，鳞翼王面带笑容地向他致意。
    王信笑了笑，也同样回礼。
    “就不劳你费心了。”青剑王断然拒绝王信的请求，哪怕魔鬼章鱼在长途行驶中远不如虚空岛，不得不每隔一段时间就停下来修整，补充食物。
    “好。”
    王信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回到岛上，一面面旗帜招展，一队队士卒下船，刀剑明亮，铁甲厚重，他们通过港口向岛屿上集结，旗帜都是白色的底色。
    “拜见吾王！”
    周武、童理等贵族先一步到达，间隔很远就向王信单膝跪地行礼。
    王信目光凝重。
    罡气境武者比预先想的要少一些，即使再三明令禁止让最高战力留守，还是只到了七十多名罡气境武者。
    他翻开内政部递交的汇总，先天武者千人左右，真气境武者是一万，应该大致翻空了他们的领地的兵力极限。
    这半年来，受到王信带动，以及他不要脸地挖手下封臣的墙角，许多贵族不得不临时放开了真气境功法和对应丹药资源的限制，到是让很多顿足于炼骨境巅峰多年的私兵得到了机会。
    “众卿免礼。”王信脸上露出笑容，语气是此前没有过的温和亲切：“你们远道而来辛苦了，随孤入宫小憩。”
    “谢吾王！”
    周武、童理等贵族越发恭敬，恪守礼仪，亦步亦趋地跟在王信身后。
    礼数周到，恭敬也有，就是太生份了。
    丝毫没有君臣相得的场景，就连七府大军汇聚的地点也不是王国首都林州城，而是舟山府。
    王信目光动。
    顿时知道经过这些时间的政策施行和接触，他们已经对自己全部死心，全面倒向鱼人王庭。
    现在还能对自己保持恭敬，也能接受自己的命令作战，可一旦鱼人王庭有命令下来，瞬间就会不同。
    不过，无论如何，这这里汇聚的庞大兵力都让天下势力为之震动。
    五位王者！
    四万全员真气境大军，罡气武者数百！
    这股力量已经足以轻易灭掉一个小国，在此时经过长久血战的北海战场上更是瞩目无比，任意挥兵杀向真武剑派、鬼王宗、雍国一方都能对他们造成毁灭性后果。
    不过，真武剑派和鬼王宗的围攻没有停下来，攻势反而更加猛烈，让生出一丝希望的雍国高层心渐渐沉下来。
    系统面板频繁闪烁，许多人疯了一般。
    王信点开了雍燕的。
    “你今日的所作所为定会被记录在青史之上。”雍燕头发满是血污，身上伤口纵横，死死地盯着王信：“在东方大国与土著宗门血战之时，投靠鱼人的人奸王信背刺英勇的人类大军，只要玩家还有一人存活，你将会遗臭万年。”
    “区区腐朽封建余孽，也敢谈人类青史？”王信摇了摇头：“不过，不管你信不信，我是来帮你们的，只是需要一个小小的报酬。”
    “什么报酬。”
    “不多，两座虚空岛而已。”

 第191章使节

    月余的航行，雍都海域。
    这是王信这些乡下人第一次踏足帝国的中心，不过，却没有想象当中的繁华，更多的是白骨和尸体，大火后的漆黑废墟，沿途的小岛村庄和小镇寂静无声，鸡犬不闻。
    不时有悬挂天鬼帝国和真武剑派旗帜的船只逻辑不绝，船上运输大量给养，远远看到一座陌生的虚空岛和魔鬼章鱼群岛就惊恐地逃开。
    一艘逆动的战舰在此时格外惹眼。
    “邀请青剑王前来一叙。”王信淡淡道。
    青剑王与其他鱼人王者稍有不同，她是万澜王的闺蜜好友，一般情况不担心自己的安危，冰灵莲花就是她早前丢给王信的。
    “是！”
    马阔领命而去。
    不久，许久时间未见的李清远风尘仆仆的走上岛屿，身边一群真武剑派弟子恭谨护卫，规制和排场比以前大了很多。
    气息，也从以前的先天巅峰变成了罡气境初期。
    战争中有毁灭和无数生命死亡，也伴随大量的利益，不知多少强者在战争中得到了以前数十上百年也无法积攒下来的财富。
    “拜见冰王殿下！”
    李青远深深稽首，礼数做到了真武大使的极致。
    他晋升了罡气境，成为宗门核心弟子，但反而对这位依然是真气境的少年更加敬畏。
    短短数年之间，此前稍微引起宗门注意，试图扶持为傀儡的少年已经成为一国之王，数千万人之主，与各国王者平起平坐，搅动天下风云。
    “李大使客气了，您身为大宗使者，应该是我亲自出迎才是，还要祝您武道更上一层楼。”王信笑了笑，为他引荐刚刚踏入宫殿清丽女子。
    “这是鱼人王庭的青剑王殿下。”
    面对青剑王，李清远完全是另外一种态度，表情平淡，只是微微一拱手：“真武北海副使李青远，见过青剑王。”
    “真武剑派的手可真是长，连海中也敢涉足。”青剑王冷笑，不过倒没有发怒，习以为常。
    真武剑派自诩人族正宗，上古人王亲传，持上古人王法统，以人族领袖自居，对异族一向不假以辞色，没有多少使者敢对她表露诌媚和热情。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真武如何不能来？”李青远表情淡淡。
    青剑王懒得跟他一个小辈争，自失了身份。
    “鬼王使者呢？我以为他们会来，毕竟这里是他们的防区。”王信好奇道。
    “您杀了僵罗王。”李青远摇了摇头：“这自然是大快人心，不过，鬼王宗恐怕不会与您有任何交涉的可能了。”
    王者，是一国一宗的绝对顶层掌权者，代表的意义不同。
    “他们可是不够大度。”王信笑了笑，眼中满是冰冷。
    以人为丹，食同类血肉者，都要死。
    “真武剑派希望您进攻全防御一号岛，这里的兵力较少，抵抗很弱，当可一战而下。”
    李青远肃然道：“除此之外，殿下如果胆敢靠近任何我派大军，便会自动认为是敌人，将发起进攻，消灭之。”
    王信扫了一眼地图，随意丢开：“援兵的事情你们打算如何处理？”
    是的，人类命运联合会已经通过援救雍国的决定，只是迟迟未发兵，具体如何他也不知。
    这些，真武剑派都是知道的。
    “我军自有主张。”李青远自信道：“风暴帝国，太阳光辉帝国也不是没有外敌，他们的兵马不是那么容易调动的。”
    “是吗？此事我会认真考虑的。”
    王信沉吟片刻：“使者还有其他事情吗？”
    “宗门前辈交给我的就只有此事，此外还有一句话。”
    “什么话？”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李青远断然道：“还请冰王殿下不要再误入歧途，轻视种族大防，须知贱种畜生之属不可等人！”
    “找死！”
    一剑飞来，横斩其头，剑速迅疾如电，瞬息而至。
    李青远惊恐，想要逃，却发现一股庞大的压力笼罩住了自己，移动速度缓慢如蜗牛。
    叮！
    一道透明剑光弹飞了剑气。
    王信收剑归鞘，淡淡道：“真武王者实在是太过狭隘，武道是中立的，客观存在的，怎么能分人类鱼人与高贵低贱呢？”
    “多谢殿下……”
    李青远冷汗淋淋，却又不敢不说，这是宗门前辈让带的话，他不敢漏半个字。
    青剑王冷着脸。
    “我倒是还有一事。”王信丢给他一封信：“我对真武大宗仰慕已久，希望能与贵方缔结面对鬼王宗和雍国的军事安全盟约，一方遭到进攻另一方有义务出兵救援，希望使者能为我传达一二。”
    “这是在下的职责。”李青远深深做稽，快步离开，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我讨厌真武剑派。”
    青剑王厌恶道：“他们口中冠冕堂皇，动不动就代天行罚，做的事情却肮脏无比，有许多人鱼经常被人类掳掠为奴，其中最大的买家就是真武剑派。”
    王信回想自己见到的人鱼，尤其女性人鱼，的确是很少有丑的，超过人类女性平均颜值许多，尤其是万澜王和青剑王，更是他见过的女子中最为出众的二人，犹如梦幻中诞生的一般。
    “暂时合作罢了。”
    ……
    距离雍都百里。
    王信的表情变了。
    浓浓的尸臭飘扬在海域之中，长久不散，令人作呕，虚空岛前方的群鱼格外肥硕，不时有许多嗜血跃出海面，麻木的鱼珠死死地盯着岛上的人，就像是在看一块移动的肉块，早已习惯。
    “殿下，请不要再前进，转道全防御岛，不然将会立刻招来我军的攻击！”一名留下来的真武剑派内门弟子厉声道。
    王信没理他。
    马阔出动，用剑将此人请出去。
    “怎么办？”青剑王问，怀疑地看着王信，害怕他不管不顾地就冲击真武剑派的军阵送死。
    “等。”
    王信淡淡道：“等西方诸国的联合军，他们会出现的。”
    “如果没有出现呢？”
    “必定会出现，不需要假设。”
    虚空岛和魔鬼章鱼就这样停留在雍都百里外，一动不动，毫不着急，带给三方强大的压力，谁也不敢贸然上前驱赶。

 第192章战争

    重土重山堡。
    通体土黄，泛有不知名的金属光泽，每一面城墙都超二十米厚，说是城，更像是一座矮山！
    数十米高，数里宽，十倍大小于地面的地堡深藏厚厚的土层之中，不显山水。
    此堡由第一代全防御公爵所建，后经过历代全防御家王者的不断加固，海量的灵材毫不吝惜地倾注其上，不惜代价，不计成本，到了几乎魔怔的地步。
    受到第一代全防御公爵的影响，全防御家历代王者几乎全是偏执狂，对防御有超乎想象的狂热。
    这是永不陷落之堡。
    多位全防御女公爵曾在帝国公开场合宣称，即使帝国灭亡，即使玩家世界凋零，重土重山堡也依然会存在，成为人类唯一的希望。
    只是，神话终究只是神话。
    二百平方公里的大地上原本的颜色消失不见，全部都是黑褐色的柔软土壤，处处都是腐烂的尸体，臭气冲天，苍蝇黑压压的大片，比乌云还要密集，嗡嗡声甚至盖过了堡垒四周的喊杀声。
    厚土重山堡变成了一座巨大的凹坑。
    深藏于地底的堡垒被硬生生地挖出来，暗黄色的金属浇筑墙壁被强行砸破，密密麻麻的鬼王宗武者和天鬼帝国玩家双目发红，仿若行尸走肉般与堡垒核心处的全防御家最后精锐杀到一起。
    这些鬼王宗的士卒眼神麻木，每一刀一剑挥出都是势大力沉，超过普通同阶武者许多，只是身体却是十分僵硬，好似机械木偶般。
    境界也极低，大多只是凝血境，炼肉境都算是罕见，与这些至少真气境的全防御家精锐相比弱如蝼蚁，一刀就可斩杀十数人。
    但却源源不绝，一堆死亡一堆又麻木地上去，全然不知畏惧为何物，甚至连生物的特征都没有多少。
    看似全防御家族兵大发神威，但真气却都在源源不断地消耗，到达某个临界点后瞬息被淹没。
    这是比较幸运的，更多的人死在隐藏于这些麻木士卒的鬼王宗高手偷袭之下。
    一名名全防御家族的族兵倒下，防线一层层后退，坚不可摧的堡垒被强行砸碎，只剩下不到十分之一的强者在苦苦坚守。
    距离正面战场数百米外，一群鬼王宗的强者好整以暇地观看这一幕，衣衫一尘不染。
    “师尊，肉傀不够了。”一名娇弱的男弟子哀求道：“雍都方圆万里的人我们都抓尽了，更远的地方搜寻困难，运到这里也需要时间。此外，制作失魂散的材料消耗极大……”
    阴鬼叟眉头一皱。
    “师尊，不是弟子不用命……”
    娇弱男子大恐，刚想要说什么，一只干枯的爪子随手拍爆了他的头颅，脑浆和碎骨四溅。
    “可还有其他难处？”
    阴鬼叟扫视自己的面前十几位亲传弟子。
    “没有！”
    “师尊放心，我等三日后定能送回足够数目的肉傀！”
    一干弟子头皮发麻，再次领命而去。
    贺朝生默默地看着这一幕，一言不发。
    “贺兄心中可是不忍？”与面对弟子相比，阴鬼叟和善了许多：“这些都不过是从属雍家的逆民罢了，本就无用，现在还能为王前驱，奠定我鬼王宗基业，正是他们的福气。”
    “圣宗之名我也早有耳闻，只是未想到如此酷烈，数百万平民……”贺朝生一叹，并不掩饰自己的情绪。
    魔宗，果然是魔宗，那些贵族远远比不上。
    “这正是此战的神来之笔！”
    阴鬼叟对他的叹气不以为意，脸上露出得意之色，忍不住炫耀道：“如此多的武者战死与此处，其中不乏先天、罡气境武者，甚至连王者都有，阴气、怨气、鬼气、煞气交融一体，再加上此岛如此浓郁的天地元气，我宗无上妙法……”
    他手舞足蹈道：
    “此地必定会成为世间少有的鬼道修炼宝地！”
    “外界难得一见的僵尸、阴鬼将在这里源源不绝地诞生，鬼道灵物将随处可见……造化啊！”
    贺朝生不语，忽然一怔。
    “来了。”
    “什么？”
    “西方联合国军，他们出现在雍家熔岩岛，王者数十人，并携带精锐大军，真武剑派的大军已经被杀退，现在正在对圣宗的大军发动进攻。”
    贺朝生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阴鬼殿下，我要退了，接下来的主战场将会在天鬼岛中，联合军必定不能久留，他们的国境并不安全多少，只要坚持一段时间，他们就会自动退兵。”
    言罢，转身离开。
    在他离开的同时，三万余以原金龙卫为底，广泛征召天鬼帝国境内大小贵族组成的天鬼亲军也迅速跟随撤离，重山岛上的兵力空虚了半数，只剩下六万余鬼王宗弟子和仆从国武者组成的精锐大军。
    阴鬼叟无法阻止，贺朝生虽然是鬼王宗的仆从国王，但也是王者，代表一股强大的力量，并非他可以随意指使的，至少他不行。
    此外，鬼王岛那里也必须要有人守，一旦鬼王岛失陷，这里也不会安全。
    一切都合情合理。
    但是，阴鬼叟心中却生出一丝不安。
    他没有忽略，细细地体会这缕突如其来的感觉，迅速推演外界局势，一点点地搜寻派出有可能对自己造成威胁的敌人。
    很快，心中有了答案。
    “冰！”
    他冷笑，尖利双爪抓过旁边一名玩家男爵的脖子，鲜血四溅：“告诉老夫，白国的虚空岛现在在什么地方！”
    “正……正在……运动，目的我方，预计一个小时后……”
    咔嚓！
    用尽自己全部力气才说出话的男爵脖子被折断垃圾一样丢入腐烂的尸堆当中，为岛上的尸气和鬼气增加了一丝贡献。
    “这么巧，这么快？好个贱奴！”
    阴鬼叟心中杀机翻滚，却一时顾不上。
    退走，还是直接取岛，据岛而守？
    “杀！”
    阴鬼叟转身杀向只剩下最后一小部分核心的厚土重山堡，四周鬼影道道，跟随他飘动前行，数里内的光线齐齐一暗。
    与此同时，四处都有庞大的气息冲天而起，七名气息恐怖的王者不再隐藏自己的气息，各自统帅精锐弟子杀入全防御家的最后族兵之中，摧枯拉朽。
    八名王者，六万真气级精锐大军！
    这就是底气，防止真武剑派反戈的力量。
    如果不是这座精心布置的鬼岛事关宗门未来底蕴，他心中的这点不安都不会有，而是会主动寻机决战灭杀。

 第193章战斗

    “真武剑派能给我提供什么？”
    全速航行的虚空岛上，王信阅读完全防御家族给他发送的种种承诺：“或许你们不希望鬼王宗得到这座鬼岛。”
    “冰王殿下，这本来就是你要做的事情。”李青远微微一笑。
    “我现在也可以不做。”王信淡淡道：“或许应该去做点别的，比如耶傲公爵家的虚空岛现在兵力更弱许多，而不是重兵把守的重山岛。”
    李青远面色一变。
    耶傲岛，现在正在被真武剑派围攻，即将攻破，获取果实。
    “您如果能进攻鬼岛，将会得到真武剑派的友谊，此外，我宗王者将会在必要的时候出手。”
    “必要？”
    王信眉头一皱：“如果他在战前不出现，为我牵制一名王者，等我在战中发现他的时候我会和鬼王宗王者一起先将他围杀。”
    “我会将您的话带到。”李青远脸色难看。
    “好。”
    王信盘膝坐下。
    之所以选择鬼岛，而不是选择更容易得到的虚空道，并非他无知狂妄，而是逼不得已。
    得到容易，守不住。
    人存地存，人失地失。
    尤其是在这个武者的世界，城墙、天险、财富，所以的一切都比不上武者本身的价值。
    必须要用最大的努力削弱所有敌人的实力，尤其是与白色公会接壤的鬼王宗的兵力，这样才能保证自己的安全和利益。
    一句话，鬼王宗王者的死亡和实力削弱，胜过一座空泛的虚空岛。
    “听说，全防御家族当代家主全防御铁玉乃雍国最强者之一，且擅长防御，不要让我失望。”
    ……
    虚空岛全速航行，狂风吹拂，却始终吹不走越来越浓重的尸臭味。
    随着接近鬼岛，活跃的海中生物渐渐稀少，最后彻底消失不见，海蓝的水面变成灰白色，散发恶臭为，不时有人类和鱼类的白骨被大浪拍打到岸边。
    空气中的阴冷味道越来越浓。
    “这种程度的自然环境改变……”王信眉头皱了皱：“我听说，大陆宗门王者具有改造自然，使其化为洞天福地的手段，这是什么原理？”
    “我不想跟你说。”青剑王毫不客气地拒绝了他的提问：“不过倒是可以告诉你，单独一名王者绝对无法影响百里之地，一般数里就是最多了，必然是鬼王宗内的特殊手段。”
    随着距离靠近，全防御家族岛上的情景也映入众人眼帘。
    嘶！
    不少经历许多血战的军官士兵轻吸了一口气。
    简直是一座尸体之岛！
    密密麻麻，几乎每一寸土地上都铺满了尸体，呈现半腐烂状态，许多地方变成了尸水，堆积成小山的尸堆处处都是，没有任何绿色的东西，这座岛的土壤已经被彻底污染，无法再种植什么东西。
    岛上的生气几乎全部消失，只剩下一片又一片脸色苍白眼神麻木的士卒。
    岛屿中心，还有光，在多名王者的围攻之下仿佛风中的蜡烛一样，随时都会彻底熄灭。
    两座虚空岛相撞，土石飞溅，正式接触。
    “命令，守备第一军进攻，清扫当前之敌。”王信淡淡道。
    周武、痛理皆面色一变，眼中露出怒色。
    当面可是鬼王宗六万大军，有八名王者的存在的恐怖军队！
    他们区区一万人如何作为先锋，这是明目张胆地借刀杀人。
    他们祈求地看着青剑王。
    没有得到回应。
    青剑王表情冷淡，她庇护这些贵族，可不是对他们有什么好感，而是他们有用。
    铿！
    王信轻轻拔剑，透明冰剑在阳光下闪动，像一道流动的光。
    “是！吾王！”
    周武等人一颤，带领麾下部队杀入战场。
    很轻松，一开始就是如此，最外围是数万炮灰肉傀的部队，许多人甚至兵刃都使不利索，麻木的劈，挥砍，就算是小儿也能轻易躲开。
    道道各色的真气光芒四溅，不一会儿就将这些炮灰杀空，不少贵族武者面露兴奋之色，对战争的恐惧少了许多。
    卫如钟等将领目不转睛，结合此前收集的情报迅速评估这支王国守备军的实力。
    片刻之后，他们的神色轻松了许多。
    “杀！”
    “建功立业，封妻荫子就在此时！”
    许多贵族武者大吼，亲自率兵冲锋，轻易斩首数十上百，豪迈之气大生。
    封妻荫子，在大量没有实力的贵族被夺爵审判罪行后的现在不是句空话，只要立功必有封赏，算是白色之国对封建贵族为数不多的优待。
    眼前突然一空。
    前方是排列整齐的鬼王宗部队，和前面的炮灰存在极为明显的差别。
    有些贵族早有预料，有些贵族却被一时胜利冲昏了头脑，带领私兵冲得太靠前，任凭守备军统帅周武如何呼喊都是无用。
    “杀”
    一片黑灰混杂的刀气剑芒将突进的零散贵族和他们的私兵淹没，血肉成泥。
    随后，这支养精蓄锐许久鬼王宗万人军整齐划一地冲杀上来，各色真气形成了海洋，与守备军的同样混杂的真气混合在一起，每时每刻都有大量的生命凋零。
    王信微微摇头。
    可以看到，守备军中的罡气境武者和先天武者要比当面的鬼王宗部队要多一些，毕竟是一州精锐的集合，论实力要比鬼王宗十几万真气大军中的一支要强很多。
    可真正打起来，却完全处于下风，伤亡迅速增加。
    作战阵型混乱，训练缺乏，各伯爵、子爵、男爵自主性极强，根本无法形成紧密的配合，最后，作战意志也远不如鬼王宗武者。
    这点倒是不怪他们。
    和帝国不同，白色之国这边贵族要是没有了实力，不管是王信还是鱼人可都是不认你什么贵族世袭罔替的，没有实力就滚蛋，让有实力的人来。
    这种制度导致他们对保存自身有极其强烈的本能冲动，很难做到死战，虽然让他们世袭罔替也不见得能做到，最多比现在好一些而已。
    短短十余分钟，这支寄予了鱼人不少期待，王信许多重视的守备第一军就出现了崩溃短短迹象。
    两翼更是不知何时新出现数万人马，精兵强将，士气高昂，欲要对他们包括九十四号虚空岛进行包围反推。
    “今天过后你们最好训练一下这个守备第一军，最起码要上得了台面才行。”王信摇了摇头：“你们要左翼还是右翼？”
    “左。”青剑王也觉得脸上挂不住，随便选了一个靠近的方向，转身离开。
    “进。”
    王信挥剑。
    寂静无声的白色第一军万人冰白真气同时升腾，周边温度骤降，万道身影从静止变成高速，犹如一道寒冰瀑布从高山倾泻，砸入当前的鬼王大军中，冰花四溅，将其强行截断。

 第194章大宗底蕴

    二十人如一人，同时挥剑。
    第一道剑气，第二道剑气……层层交叠，互相之间没有冲突，反而隐约有相融的趋势，形成一道粗大的弧形剑气。
    这不是个例，而是全部。
    尖利的空气划破呼啸声中，最前线五十余道粗大剑气斩入鬼王宗前排武者的人群中，冰雪的光芒映照他们惨白的面孔。
    “拦下来！”
    “快！”
    鬼王宗外门弟子们大吼，拥有足够的勇气和秩序，一道道暗绿、灰色、黑褐色，间杂火色、水色的刀气剑气斩上天空。
    乌压压的一大片，仿若地狱之门洞开，万鬼入人间，论声势比五十余道粗大剑气壮观许多。
    五十余道冰雪剑气杀入烟雾一样阴冷壮观的真气云宗，转瞬被淹没。
    半个呼吸后，妖云冷雾消散一空，残存的少许漏网之鱼落在白色军阵中的武者护盾群上，引起了一些漪涟。
    在消散的黑雾中，五十余道缩小近半的粗大冰雪剑气明晃晃地落入所有人的眼中。
    “逃……”
    军阵最前面的鬼王宗武者感知到冰雪剑气中的恐怖波动，转身就逃。
    但是无用，冰雪剑气一闪而过，数百名鬼王宗真气境武者被拦腰斩断，真气护盾气泡一般接连破碎，鲜血内脏流了一地，为这片腥臭的战场带来了别样新鲜味道。
    “杀上去！”
    “逃者死，夷灭其宗！”
    这点死伤并没有让鬼王宗武者有后退的迹象，一名名外门弟子斩杀溃逃的下宗士卒，判断出无法在远程战斗取得优势，立刻加速向白色军兵撞去。
    真气境武者的攻击距离不过数米，呼吸之间就已经跨过，刀剑交击之间尖利的叮当声作响，黑白两股大军近身厮杀在一起。
    惨呼声，怒吼声，护盾破碎的声音，鲜血在黑白之间绽放。
    鬼王宗弟子狡诈，丧失人性，也常常杀戮同门化为给养，互相之间没有半点信任可言，但其战斗之悍不畏死却是大陆各宗所共认，没有任何人敢轻视。
    自战争爆发以来，只要让鬼王宗武者杀入近身作战，大部分雍国部队都会争相崩溃。
    但此时，这些鬼王宗武者就像是撞入了一座冰狱之中！
    四面八方都是剑光，都是寒冷，没有任何空隙。
    “死！”
    一名鬼王宗外门弟子眼睛赤红，黑灰色真气爆发，一刀劈退从三个方向出现的冰冷剑光，不可不畏悍勇，比白色公会基层士兵强很多。
    下一刻，一共十道剑光将他淹没，身体分成数块。
    而他的袍泽，虽然也是和敌人同等人数，但却似乎看不见一般，每个人面前都有或强或弱的敌人，无法腾出援手。
    这种情景在战场各处不断上演。
    明明论士卒实力，多是真气境中后期的鬼王宗武者要强于普通白色公会士卒，但却在刚刚接触就落入了绝对下风之中，死伤大量出现，很快就超过了最初的数百人。
    白色渐渐淹没黑色，大地重新变成雪白。
    “宗门之制……”
    王信手握透明冰剑，在战场上慢步而行，心中若有所思。
    雍国等封建国家已经将极多的资源倾斜在顶尖强者身上了，供他们修炼，供他们随意挥霍，没有人觉得有什么不对。
    但是相比宗门来说，却还是不如。
    强者，就是宗门的全部！
    自由，狂放，孤独，这就是宗门这种组织的特点。
    没有哪个宗门会傻乎乎的维持一支精锐常备军，为他们设计统一的军团功法，提供大量资源供他们修炼，每年花费大量的财富在军队上。
    这是在自取灭亡！
    再强大的军队，王者一人也可以轻易镇杀，毫无作用。
    这也导致了这些宗门虽然在强者的质量和数量上有优势，但是在普通军团作战还不如雍国的精锐部队。
    不过，普通军团作战并不是战争的全部。
    拥有普通军团优势的雍国从来没有因为有虚空岛和大军就显得无敌。
    “杀！”
    几乎同一时间，在与白色士兵纠缠的鬼王宗武者中出现了一道道气息强大的身影，他们独自一人，突然袭击，短短时间以绝对优势将周围十余名甚至数十名士兵和军官斩杀一空，不断撕裂军阵。
    井井有条的白色军阵瞬间出现许多混乱的点，死亡数量不断增加，明明同样是真气境，他们的实力却强得可怕，普通士兵，即使数十人结阵而战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罡气境武者！
    天骄和准天骄武者！
    数量庞大，绝对超过了两百这个数字，至少三倍余雍国军队的强者数量。
    他们观察许久，从阵线薄弱处杀出，许多军官往往一个不注意就被他们斩首，引发巨大的混乱，仆从国士卒和外门弟子趁机合拢上来，杀崩敌人。
    鬼王宗武者士气大振，狂吼着杀上去，夺回已经失去的部分阵地。
    只是，就是这样了。
    “怎么会如此？”
    许多鬼王强者不敢置信地看着周围丝毫未乱的白色军阵，军官死去没有对他们造成丝毫影响，每一刀挥去都至少面对十几道剑气的围攻，只是将对方震退片刻，又如潮水般杀上来。
    失去了最初的突袭时机之后，再难造成大量伤亡，真气被迅速消磨。
    如果不是大量仆从国士卒跟随杀上来，现在也许已经开始出现死伤，即使是罡气境武者也无用，无法再肆意杀戮。
    不过有人可以。
    一名披头散发的老妪身如鬼魅，仿若一道烟云一般在战场上肆意穿梭，密集的军阵无法都无法阻挡她分毫。
    “咯咯……”
    老妪双爪鬼气森森，一挥一拍之间数名真气境士兵无声无息的死亡，附近的白色军官红了眼睛，几乎立刻有数十道剑气向这里劈来，这才堪堪将她逼退，一个闪动没入鬼王宗人群中消失不见。
    但数个呼吸后，她再次出现在战场的薄弱一角，双爪挥动，轻易收割一排士兵头颅。
    这种强者不是一个，而是足足七个！
    七个血腥的黑洞，不断卷入白色公会士兵的生命，天下大宗的底蕴显露无疑。

 第195章天骄璀璨

    “随我来！”
    “集中！杀了她！”
    韩凝香大怒，小小的身体里发出令人耳朵发鸣的大吼声，兵力调动，不是数十数百，而是足足有五十个小队一千人同时向老妪移动，要将她活活围死，即使天骄武者也无用。
    “嘻嘻……”
    老妪的脸上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转身消失不见，一转，却又在远处出现，笑嘻嘻地收割一排透露。
    笑脸忽地一僵。
    一柄寒冰大斧不知何时摸到附近，冰川大原的荒凉冰冷意志镇压而下，让她的幻影一般的身法出现停顿。
    轰！
    寒冰巨斧在猝不及防之间砸在她的身体上，漆黑烟气护盾从圆形变成扁圆，将她狠狠地向十余米砸下，沿途撞碎了七八名鬼王宗武者的身体。
    “小子，你的皮很壮实，老身很喜欢。”老妪吐出一大口血，露出怨毒之色。
    回答她的是一柄当空砸落的寒冰巨斧，冰川大原的意志封锁一片空间，将阴雾缭绕的鬼湖意境砸得四散。
    两人疯狂厮杀在一起，在他们的战场四周，白色的大军再次杀上来，冰色剑气迅速将士气提升的鬼王宗武者屠戮殆尽，以数百人的密集军阵压向中心战场。
    “不必了，继续向前推进。”
    阴雾散开，利爪撞击大斧的急促金属交击声停止，卫如钟右手持斧，左手丢下一颗干瘪的老妪头颅，在胸口处有一道见到白骨的伤口，黑灰真气和冰色真气互相吞噬。
    “是，卫将军！”
    四周四周露出崇敬之色，跟随光头壮汉向前冲锋，撕开密密麻麻的鬼王宗武者大军。
    卫如钟身披厚重冰甲，一马当先，一杆大斧左劈右砸，一斧之下七八名鬼王宗武者当场成为碎片，全不顾防护，在正面战场屠戮出一条宽阔的血肉大道，和老妪的打法风格完全不同。
    身后士卒能做的只是补刀和击杀零散士卒，像超重型坦克身后的伴随步兵群，不断扩大战果，收割成片成片鬼王宗武者的生命。
    “饶命！”
    “我愿降，愿降！”
    溃败迅速发生，尤其是老妪的战死给这些鬼王宗士卒莫大的打击，让他们对于鬼王宗的恐惧少了一些，在求生的本能驱使下投降。
    是的，没有谁会对这种魔宗忠诚，能让他们凶悍作战的唯一驱动力就是对鬼王宗的恐惧。
    这同样包括了鬼王宗的弟子，他们对宗门也没有什么忠诚和归属感，同样是畏服于内门弟子和核心弟子们的残酷手段。
    卫如钟煞气冲天，满身血肉残渣，铜铃大小眼睛凝视了这些跪地投降的俘虏片刻。
    大斧再度挥下，砸碎一名武者的头颅。
    “鬼王宗内门弟子不可赦，尽杀。”
    “是！”
    士兵们领命，冰雪剑光挥洒。
    有零星的鬼王宗内门弟子突然暴起，或偷袭，或向四面八方逃亡，但全无用处，只是更加准确地为士兵们指引了攻击方向，迅速变成一堆冰冻的尸体。
    “余者，须自伤。”
    卫如钟再道。
    附近投降的鬼王宗武者身体一颤，犹豫不决。
    下一刻，他们看见了满天的冰雪剑光，和他们犹豫不决的身体一同消失不见。
    “我愿自伤！”
    “饶命！”
    残余的鬼王宗武者尖声大叫，真气逆转，大口吐血，颤抖地跪伏在地上，气息迅速削弱了一大截。
    卫如钟没有一一检查，继续杀向前方密集的人群处，巨斧所到之处掀起一片腥风血雨，犹如冰川地狱走出的恶魔，冻僵的红色血肉碎片之花不断开放。
    另一处战场，白断身后一尊血冰缭绕的魔神虚影高举手掌向下拍落，将一名邪气的鬼王宗天骄武者砸成血沫。
    “太弱了。”
    “怎么会如此，好歹也是大宗天骄，领悟了意境的。”他的眼中有深深的不解，血冰魔神虚影缓缓隐没。
    四周一片敬畏的目光。
    片刻之后，以他为锋，成片的鬼王宗武者死亡，许多人甚至来不及投降就被魔神虚影拍死，血液被吸收殆尽，让其虚影越发凝实，邪气缭绕。
    原小青的双掌之中，一颗数米直径的冰蓝色水球漂浮，中心一名冷厉的老者面露极端痛苦之色，紧握刀柄的手不知不觉垂落。
    “小青姐姐威武！”
    一群小姐妹欢呼雀跃，对血肉横飞，生命凋零的战场毫不在意。
    “走吧。”
    原小青轻叹，显得落寂无比。
    一颗冰蓝色的水球在她身边升起，划破空气，撞断一名鬼王宗内门弟子的阔刀，将他砸向天空，胸口向后凹陷了一大块，人在空中气息就已经消失不见。
    这种冰蓝水球一颗又一颗浮现，仿佛全无消耗一般，精准点杀百米范围内的所有鬼王宗内门弟子。
    武思思处，吴殊姐妹处，在雍都年轻一代圈子里有山流印之称的何远处，他们各自统帅天才与领悟了意境的鬼王宗天骄杀得难解难分，虽无法克敌，却也将对方死死地牵制在原地。
    “王者呢？一个也不留在这里镇压大军吗？”
    王信失望地将目光从战场上收回。
    他的脚下，一名神色惊恐的华服少年僵硬地仰躺在地上，伤口只有眉心中的薄薄一道，丝丝缕缕的寒雾不时从这个伤口溢散出来。
    “应该有的，学长，只是他没有出现。”
    马阔微微摇头：“即使需要围攻全防御家族最后的抵抗力量，这样一支宝贵的大军里也不可能没有王者坐镇。”
    原小青、白断、卫如钟等人的出现将白色大军的力量瞬间拔伸到了另外一个层次。
    三十余分钟内，两万余鬼王宗士卒和其中的精锐强者全数被杀散，其中内门弟子以上的武者全部被处决，万余武者投降。
    七名天骄武者，斩杀六名，一名被武思思和天才亲卫群纠缠住的天骄侥幸逃亡。
    数分钟后，青剑王等王者同样带领唤潮者军团杀散鬼王宗大军赶到此处。
    “你们那里有王者吗？”王信好奇道。
    “三名，但都逃了。”
    鳞翼王沉声道，忌惮无比地盯着满地的鬼王宗武者尸体。
    他们与三名鬼王宗王者统帅的两万军团鏖战许久，虽然占据了上风，可想要将他们灭杀却无法在短时间内做到。
    但是，他们忽然退了，火急火燎，丢下大军，只携带少数亲传弟子逃亡，极为果断。

 请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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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6章信任

    王信持剑默默而立。
    “吾王，臣等有罪！”
    周武等崩溃逃亡的贵族武者姗姗来迟，望向王信的目光是止不住的惶恐。
    他们本以为，自己汇聚了如此大军，哪怕无法将王室亲军歼而灭之，至少自保绰绰有余，在鱼人的支持下独立建国成为真正的贵族也有极大的可能。
    但现实却告诉了他们这个残酷的结果。
    王信看向周武等贵族。
    死伤了大概两千余人，罡气境武者十余人，多是在崩溃中出现的伤亡，正面战场死亡的不到千人。
    如果没有两大军团支援，死伤的将会变成百分之六七十以上，剩下的人都成为俘虏。
    周武、童理等人胆颤心惊，脸色越发惨白。
    “无妨，非战之罪，卿等不必自责。”王信一笑，闻言安抚，并没有想象中的勃然大怒，斩杀率先溃逃的数家贵族以正军法。
    多么好，很完美，很合适。
    如果他们的战斗力真的那么强，他倒要寝食难安了。
    “臣等惭愧。”
    周武等贵族心稍微安下来，他们也了解自己的主君，知道他并不是什么城府深沉之人，虽苛刻异常，可既然说了就是了。
    青剑王冷哼一声。
    松散的大军再次合拢，形成一柄巨大铁锤砸向鬼王宗仅存的万人部队。
    在他们军阵的中央，最后一缕微弱的土黄光芒在闪烁，明灭不定。
    “哈哈哈！”
    暗淡的土黄光芒中，一名身材短小的矮胖女子狂笑，眼泪都笑出来了。
    一面古朴厚重的大盾迅速扩大为一堵厚墙，拦住阴鬼叟等八名王者的联手攻杀。
    虽吐血不止，却依然没有倒地死亡。
    “笑死我了，鬼王宗耗尽心思，围攻年许辛苦得来的成果要被一个毛头小子夺走了，连自身接下来都要死亡。”
    她讥讽道。
    “这哪是鬼王宗，明明是善人宗啊！”
    阴鬼叟脸色铁青，停下了手。
    在外围，残存的一万鬼王军已经与王信部开始接触，在七大战将地亲自领兵冲杀之下不出意外地迅速崩溃，兵锋推进速度基本等于行军速度，迅速向这里推进。
    这里的战场已经没有意义，胜了败了都是为他人做嫁衣。
    “阴娘子，你是怎么作战的？”
    阴鬼叟双爪黑烟缭绕，语气冰寒道：“区区一个真气境小辈，连出手都不愿，坐视旁观，任由数万兵马崩溃，鱼人王庭给了你什么好处？”
    道道冰寒的王者杀机向黑纱美妇笼罩。
    一切的缘由，就是阴娘子这里出现了问题，一点崩溃引发连锁反应，酿成战局彻底倾覆。
    不然最多只需要十分钟，他们就能消灭依靠地利抵抗的全防御家族最后精锐，杀死全防御重玉，以精锐之师回援战场……
    到那时，这座新生的鬼王宗圣地将会有近十名王者和数百上千罡气境武者的献祭，真正成为鬼王地狱，他们据此未必没有更进一步的希望。
    可现在一切都被毁掉！
    “我感知到了危险，生死危机，他是不是真气境与我何干？”阴娘子身躯瞬间化雾，暗沉不定，冷冷道：
    “倒是你们，八人围攻一人，这么久都未斩杀，雍家给了你们什么，我要上报宗主定夺！”
    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小，最后和阴雾一同消失不见，不知去了哪里。
    “你……”
    阴鬼叟几欲发狂，环顾四周，一位位王者一言不发，身影迅速消失不见，不肯将自己置身于有丝毫危险的地方。
    受到这些王者影响，因为恐惧还在勉强抵抗的鬼王宗弟子瞬间做鸟兽四散。
    “鬼王宗的东西，你要好好拿在手上，不要丢了。”阴鬼叟一爪撕裂周围溃逃的数十人，一字一顿，也不知道对谁说。
    人，一点点消失不见。
    原地就只剩下全防御家最后的人，百十来个女性，既有十几岁的少女，也有白发苍苍的老妪，大多遍体鳞伤，罡气境武者不到二十人。
    “母亲，家族第二岛，坚岩岛失守了，在十五日前。”全防御秀英低声道。
    她没有晋升王者，上次的战斗给她带来了可怕的伤势，全身九成以上的细胞直接被冻死，修养许久才恢复。
    现在同样凄惨无比，胸口、大腿被不知名的武器刺穿，阴寒诡异的真气攀附其上，不断消磨她的血肉。
    周围的全防御家武者神色惨然，泪水忍不住落下，模糊了视线。
    全防御家有两座虚空岛，以此支撑大雍公爵之位，现在都失去了，连家族中强者都死伤殆尽，亲属十不存一，以女子之身落入鬼王宗手里，下场凄惨不忍回想。
    甚至此时，七道箭头一样的兵锋向这里迅速推进，看到王者非但没有畏惧，反而露出了狂热的杀意，速度再次拔升。
    八百年全防御家，先祖筚路蓝缕开创的无尽荣耀家族，要亡了吗？
    “家族……不会亡，定可再次复兴。”
    全防御重玉低语，身影融入脚下的土壤中，不片刻就消失不见，没有再看其她人一眼。
    “怎么复兴？”
    “复兴家族的还是活着的我们吗？”
    有人忍不住嚎啕大哭，手指直指全防御秀英，怨恨道：“就是你们，你们母子无能，既然当了家主，非但不能让家族更进一步，反倒落到如此境地！”
    “皇室放弃了家族，就是你们多次触犯皇室导致的，罪人！你母子是罪人，有何颜面去向九泉下的列祖列宗解释？”
    全防御秀英张了张嘴，无从反驳。
    最终，她叹息一句。
    “收拾一下东西，准备向王信部投降吧，你们不会愿意向鱼人投降的，或者以身殉族也可以。”
    周围或嚎啕大哭，或怨恨怒骂的女性武者面色一变，急匆匆地准备，跟随在她身后。
    的确，虽然相比其他任何敌人，她们更想要杀死的人是王信，可是真的到绝境了，她也更加愿意向王信投降，莫名地信任自己不会被杀。
    一身寒冰重甲的卫如钟第一个踏足这里，身侧兵戈如林，扫视四周，没有发现任何王者的身影，不由得面露失望。
    至于往日只能仰望的天骄武者全防御秀英，他没有过多注意。
    武器落地叮当声连成一片，全防御秀英带领家族强者缓缓跪地，低伏头颅。
    “我等……愿降。”

 第197章女官

    七名超级天才武者静静地站在原地，或持剑，或带斧，或徒手，身后跟随鳞甲森然的寒冰大军。
    没有任何言语，只是一股沉重而冰冷的威压自然溢散，将全防御家众人压得喘不过气来。
    原本已经稍微放松下来的心又惴惴不安，胆颤心惊，害怕从这些少年口中露出一个杀字。
    全防御秀英心中一震。
    短短数年而已，这支部队就出现了三名领悟了意境的天骄武者，剩下四人气息同样不弱，处在一种随时都能突破武道意志的边缘。
    要知道，这可是被称之为天骄的人物，未来王者，一个公爵家族一代能出现一个就是足以欢庆许久的大事。
    严密的寒冰剑林露出一个宽阔的通道。
    所有士兵都向这个方向行注目礼。
    王信和诸王来到这些俘虏的面前。
    “罪民，全防御秀英，拜见冰王殿下，拜见诸位王者。”全防御秀英恭敬再拜，原本的一丝不岔和耻辱在看到与王信同行，甚至稍微落后的五名王者后全数消失。
    许多贪婪的目光射向这些全防御家族的女子。
    漂亮的女子他们不缺少，但是漂亮又强大，身份曾经高贵的女子却是难得的珍稀之物，如能细细把玩，定是人间乐事。
    尤其是全防御秀英，身材婀娜，又是领悟了意境的天骄，就连几名男性鱼人王的目光都被吸引过来，在她胸前的高耸上停留许久。
    全防御秀英心中一惊，但没有太过害怕，不着痕迹地调整了跪姿，将臀线和胸围更加显露出来，尤其是面向正前这个方向。
    可惜，一如淡漠的目光，和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一模一样，没有任何变化。
    王信罕见地出现了一丝犹豫。
    俘虏之人，他肯定是不会杀的，但是不代表不能废，尤其是多有血债民怨的贵族武者。
    毫无疑问，全防御家族的到来，尤其是天骄武者全防御秀英的投降会造成白色之国贵族力量失衡，也许不再是一盘散沙。
    全防御家是公爵家族，在原雍国内颇有声望，又以长袖善舞著称，很多贵族会自动团结到她们的身边，报团取暖。
    “这个女娃我很喜欢，送给我如何？”青剑王美眸一闪，含笑问道。
    王信不语，手却放在剑柄上。
    周围的男性鱼人王者叹息，不过没说什么。
    “殿下，臣妾有要事禀告！”
    全防御秀英头皮一炸，语速飞快道：“我有全防御家族传承武学《重土重山功》，《厚物经》等王级功法献上，此外，家族中也有大陆土著宗门王者造化洞天的研究资料，接近成功……如此等等，臣妾都愿意献上！”
    “岂敢！”
    “罪人，我杀了你……”
    她的话语立刻激得许多守旧的白发老妪眼睛血红，不再跪地，一道道重如巨石的攻击向她砸落。
    全防御秀英表情更加恭顺，连护盾都没有张开。
    刷！
    一道冰雪的剑光飞出，斩破所有沉重的土黄真气，穿过层层空间，斩断七八颗白发苍苍的头颅，脖子断口处的鲜血还未喷出就已经被冰封，身体无力倒地。
    惊叫怒骂的全防御家族武者立时噤声，额头几乎掩埋在满布血肉的泥土里。
    沉默和思考持续了很久。
    “全防御家，可选一人封侯一府，但不能是你。”
    王信缓缓道：“你，改一个姓，然后成为万澜的侍卫女官吧。”
    惊恐不岔的全防御家族武者瞬间狂喜，又忐忑不安地看向全防御秀英。
    改姓，这对于一个家族武者来说几乎就是断绝家族关系，从此就是路人，与全防御家无关，甚至都不如旁支亲近。
    姓氏和家名，大于人，大于血脉。
    全防御秀英额头重重触地：“此是臣妾最大的荣耀，谢吾王，今后臣妾名为万秀英。”
    “很好。”
    王信转身离开。
    青剑王对此无话可说，她总不能抢自己闺蜜的侍女。
    虚空岛中心，满地的尸体，满地的金属碎片，尸臭味弥漫，海风也无法减弱分毫。
    王信和五位鱼人王之间的气氛逐渐僵硬，亲卫群在不远处侍立。
    “此座虚空岛应该归属唤潮者军团，由我们指定虚空领主，也由我们驻扎军队。”青剑王毫不客气道。
    “我们正面击退三名王者，吓退八名王者，此战的绝大部分功勋在我等！”鳞翼王冷声道。
    “这确凿无疑。”
    五名王者的威压共同向王信压迫下来，空气出现道道漪涟，数十米内大树折断，草叶低伏，沉重无比。
    昏暗的月光中，一口透明的无形之剑缓缓出现，周身一圈细碎锋锐白雾扩散，撕裂了周围沉重的空气，一切恢复如常。
    青剑王等人瞳孔一缩。
    王信淡淡道：“暂时搁置，等夺下一座虚空岛，你们可以先选。”
    “如果始终没有得到下一座虚空岛呢？”
    “一直搁置，或者共管。”
    鳞翼王等人思考片刻，对视一眼。
    “可以。”
    ……
    熔岩岛
    这里雍家最初之岛，灌注无尽的心血，以一国之力供养一岛，论坚固程度远超过全防御家的重土重山堡，硬抗真武剑派和鬼王宗数十名王者围攻年许，依然没有被攻破。
    而今，迎来了反攻。
    多名金发碧眼的王者亲自领兵冲杀，登陆真武剑派承真岛，战果无数，大量的真武剑派内外门弟子阵亡，最终抵达高大的承真城下。
    久攻不克。
    异国王者稍作试探，麾下部队出现少许伤亡后立刻后退，不顾友军如何，也不管雍家的王者如何苦苦劝说。
    鬼王宗则好整以暇地在百里外观赏真武剑派的围攻，没有任何上前助战的想法，相反，落井下石的想法更多一些。
    这种声音不在少数，许多鬼王宗王者认为，区区蛮夷不过是癣疥之疾，真武才是大患。
    大陆宗门局势也是如此，这些宗门更多的力量用在互相防备坐镇山门上。
    再一次攻城，再一次退兵后，熔岩岛陷入了惯常的争吵之中。
    “诸位殿下，你们都是大有智慧目光深远的人，为何如此胆怯？”
    灵圣皇帝疲惫地看着下方的各国王者：“我方有王者四十余名，真武剑派在此地的王者不过十七人，我方军队更是胜过他们一筹。”
    “只要同心协力，最多数日就能将他们全数杀光，我玩家世界之危局立时可解，休养生息之后必将再入辉煌，他日未必不能反攻土著宗门。”

 第198章废物

    会议空间因为灵圣皇帝的话陷入了短暂的安静。
    “灵圣陛下，您并没有说错。”
    许久，鲜花公国安妮倍儿大公起身，苦涩道：“只是真武十七王实力强大，就算歼灭了，也一定会多人死伤，我想问，我作为我国唯一的王者，若是死了，雍国会庇护我国吗？”
    “必然！”
    灵圣皇帝神色肃然，斩钉截铁道：“必然会，雍国存，则鲜花大公国存，我以历代先祖的名义起誓！”
    “灵圣陛下的话，我是相信的。”安妮倍儿大公叹息，默默落座。
    许多小公国的王者同样轻叹一声，大帝国中的家族长王者一言不发。
    灵圣心中一沉，看向最前席一名英俊青年，其深目勾鼻白肤，一头青色卷发随风狂舞，仿若乌云下的风暴。
    “风暴之子德维奇殿下，您认为呢？”
    风暴帝国是大雍的强邻，国势甚至比大雍要高一筹，此次也没有坐视，直接派出了十名王者统帅精锐部队出征，其统帅正是第一皇储亚历山大德维奇，当代风暴之子。
    “灵圣陛下。”
    亚历山大德维奇微微低头，表示自己对一位帝国皇者的尊敬：“就在此时，吾国正在面临鱼人王庭的猛烈进攻，来之前陛下特别嘱咐我，无论如何也不要让士卒出现太多死伤。”
    “如此吗？”灵圣微微闭目：“你们知不知道，削弱土著宗门就是帮自己？”
    一片沉默，没有人回答。
    “很抱歉，不知。”
    不是所有人都那么客气，最前席一名英武的金发少女冷笑道：“灵圣陛下，如果我国遭遇灭国危机，雍国能否不惜代价来救？不惜冒着多名王者阵亡的风险？”
    “请不要太过贪婪！”
    诸王侧目。
    太阳光辉帝国的第一王女，此次统帅六名王者前来，其所部王者没有伤亡，但是一部由罡气境武者和先天武者混编的部队出现了较多的损伤。
    灵圣脸色铁青，却不好说什么，因为作战最卖力的就是此女，而不是彬彬有礼的其他人。
    “是朕太过孟浪，强攻就此作罢，围困即可。”
    ……
    王信现在顾不得关注熔岩岛战场了，他和唤潮者军团正在逃命。
    是的，鬼王宗终于确定各国联军不会有余力来对付自己，露出了獠牙。
    新占领的全防御岛和九十四号虚空岛并驾齐驱，全速奔向远方，在身后，鬼王宗十万大军和近二十名王者正在追杀，同样是两座虚空岛，鬼气直冲天际。
    随着系统检测到大量外敌入侵，虚空岛之间不得互相靠近互相吞噬的禁令早已解除。
    虚空岛速度一致，始终相隔数百里，但是十余艘巨兽航母速度却比虚空岛快上一线，一点点地拉近距离，现在已经突入二百里范围内，最多一月就能登陆两座虚空岛。
    “王信，你贸然挑衅这种鬼王大宗，这才为我们引来祸患！”
    鳞翼王阴沉道：“二十名王者，我们绝不是对手！”
    其他鱼人王者神色都不善，愤怒地盯着王信。
    王信神色平静，点点杀机露出：“然后呢？”
    五位鱼人王一凛，从愤怒当中稍微冷静下来。
    “唤潮者军团会离开，我们不能跟你陪葬。”鳞翼王冷冷道。
    “可以。”
    “另一座虚空岛属于伟大的鱼人王庭！”鳞翼王再次道。
    铿锵！
    王信拔剑，七名超级天才也同时拔剑，片刻之后，万余白色公会的大军剑锋出鞘，冰雪真气弥漫成海洋，恐怖的冰浪向四方扩散。
    “可以，过来拿。”
    王信透明冰剑直指鳞翼王等五名王者。
    受到影响，两万唤潮者军团士卒同时拔出武器，浓烈的煞气冲天而起。
    周武等贵族武者面面相觑，稀稀落落地拔剑，左顾右盼，不知看向何方，也不知是为谁拔剑作战。
    平静祥和的虚空岛瞬间遍布杀机。
    “虚空岛，乃是从鬼王宗手中夺取，你们既然想走，认为鬼王宗不会特意追杀你们，就必须放弃虚空岛这个战利品！”
    王信淡淡道。
    “不过，我不认为失去了虚空岛掩护之后，你们能在二十名，不，只需要十名王者就可以将唤潮者军团士兵和军官全歼。”
    “不知死活！”鳞翼王大怒，双翼铮铮作响。
    “死活？”
    月光落下，天色蓦然变得暗沉，一柄透明不可见的黑白剑光蓦然从天空出现，一圈细碎的寒冰白雾向四周扩散，将万鲨飞腾的海域切割得动荡不堪。
    “找死！”
    青剑王等人出离的愤怒，剑光，铜鼓等兵器徒然出现，砸碎暗沉月光意志，向王信的身体坠落。
    “杀！”
    他们动手的同时，卫如钟、白断等人也同时杀来，冰蓝的水球，虚幻的魔神虚影，还有冰原上升腾而起的大斧砸落，各自拦下一名王者的攻击，虽立刻吐血后退，但依然疯狂杀上来，死死纠缠。
    青剑王满脸杀机，剑光一转，正要做什么，一口幽蓝色泽的短剑从王信头发上脱离，化为一道幽蓝剑光将她拦下。
    原地，只剩下王信和鳞翼王两人，还有高空上暗沉的月光。
    “你真当我好欺？”
    鳞翼王眼睛血红，双翼瞬间殷红如血，蓦然化为通天双斩横切王信单薄的声音，四周万鲨波澜海域沉浮，疯狂噬咬涤荡开来的细碎寒冰白雾。
    “难道不是吗？”
    王信冷漠道，身影变得模糊不定，只是一转就避开了通天双翼的横斩，一道黑白的剑光轻巧落下，撕碎万鲨意志，将鱼人笼罩。
    “玄冥！”
    鳞翼王大骇，在最初三人联手对战王信的时候还不觉得如何，现在单独一人，立时便感到了恐怖的压力，锋利的冰白剑光鬼魅一般，还未来得及反应，就已经杀到眼前。
    关键时刻，他只能勉强把双翼拦截在胸前。
    轰！
    巨大的轰鸣声爆发，白色和蓝色的真气细碎向外扩散，只是僵持片刻，一个雄壮的身影向后砸落，将地面轰出一个大坑。
    还未等他站定身形，调整体内动荡的真气，眼前光线明灭，幻影变化，透明剑光再次出现，将勉强招架的他凌空斩飞，大口吐血。
    叮！
    叮！
    太快了！
    战场上只有鳞翼王不断招架和吐血后退的身形，气息越来越微弱，直到最后一剑落在他的喉咙上，坚固的鳞甲破碎，露出里面的血肉和喉管。
    鳞翼王身体僵硬，一动也不敢动。
    “废物。”
    王信转身离开，身影变幻不定，不凝神感知根本无法看到什么。
    正在将卫如钟打得连连后退的铜鼓王大骇，连忙将青铜大鼓拦在身前，只觉得一股庞大冰冷的力量袭来，将他一剑砸飞数十米。
    两名被白断和原小青纠缠的鱼人王者大恐，转身爆退，躲入密密麻麻的鱼人大军中。

 第199章战争

    战场安静下来，五名王者惊恐地看着面前的少年。
    他们骤然发现，只要稍加牵制，对方就有灭杀自己五人的实力，恐怖异常。
    而对方，只是真气境！
    这实在是不符合常理。
    “我说，区区鬼王宗，不足畏，他们要来便来，明白了吗？”王信冷然。
    五名王者脸色难看，没有回应。
    一缕冰冷的杀机笼罩距离王信最近的铜鼓王。
    铜鼓王咽了一口唾沫：“似乎，有些可能。”
    王信看向被他称为废物的鳞翼王。
    “你说得对。”
    还有胸前一口幽蓝短剑环绕，护盾薄如纸的青剑王。
    “我没有意见。”
    青剑王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这柄短剑是什么鬼东西，其上火焰附骨之疽一般，真气沾到一丝就被点燃，不得不舍弃大量真气才不会引火烧身。
    最后躲藏在鱼人大军中的两名鱼人王也连声应是。
    “跟我来。”
    王信淡淡道，走向天边矗立的冰雪宫殿群。
    五名王者对视一眼，不得不跟随。
    疯狂逃亡的两座虚空岛突然一顿，返身向百里外的巨兽战舰航母群突进，两者相对而行，距离迅速拉近。
    “怎么回事？”阴娘子愕然，事情太过顺利，以至于她开始怀疑有什么阴谋。
    “无非是狗急跳墙，想逞一番血勇罢了，不足为奇。”阴鬼叟冷笑，道道鬼气在双爪上缭绕：“我鬼王宗的东西，可不是那么好拿的。”
    短短数日的时间，两座鬼王宗虚空岛和白色公会岛正式接触，乌泱泱的十万真气境武者大军踏上这片生机勃勃的土地。
    出乎意料，没有什么喊杀声和咬牙切齿冲上来的士兵，只是一片寂静。
    十万鬼王大军阴兵洪流一样推进，沿途粉碎一切，青苗大地变成坚实地面，护城河被强行踏破，高大的城墙在一次齐射之中被轰成齑粉。
    一片坦途，普通的砖石建筑根本无法阻挡如此多真气境武者的联手攻击。
    等鬼王宗武者踏入这座精心修建的小城后，却发现什么都没有，屋舍星罗棋布，街道干净整洁，屋舍内有桌椅和锅碗瓢盆，床铺火炉。
    不过，什么人都没有，也没有任何食物和水。
    就像是一座人类突然消失的鬼城。
    最后，十万鬼王大军向小城中央的冰雪宫殿进发，严严实实地将这里围上一大圈，鬼气如云，遮蔽了阳光，让天空都灰暗下来。
    “这里，就是他的老巢。”阴鬼叟冷笑一声：“我听说这里有些门道，他曾在这里坑杀了数万雍国炼骨炼肉境士卒？”
    一道道探寻的目光射向贺朝生，都蕴涵王者意志，让他不由得大凛。
    “疑似神话建筑。”
    “神话建筑？”许多王者不明所以。
    “就是雍家熔岩虚空岛中心盘踞的那条火焰熔岩之丘，和它延伸出来的延伸出来的岩浆河流类似的东西。”贺朝生耐心解释道：“不过还都只是怀疑，毕竟其表现出的威力也不过坑杀一些炼骨境炼肉境武者而已，有些系统建筑也能做到。”
    “有多大可能？”阴鬼叟沉吟，立时明白了其中的难度。
    他们和真武剑派难得一致行动，却始终无法攻破熔岩岛，其中至少有半数功劳要算在那条岩浆河流上。
    “一成……也许是三成。”贺朝生迟疑片刻：“毕竟他能那么快崛起，以真气境武者之身斩杀王者，成为天下势力之一，总该是有些不同寻常的。”
    “那就是有。”
    许多王者蹙眉。
    “不得不承认，上天有时太过偏爱废物……”有人低语：“如果不是这些种种神奇不符合常理的东西，我等早就可以将这些人灭族。”
    贺朝生低头看地面，什么也没听到。
    准备些许时间，伴随机扩炸响的声音万炮齐发，铺天盖地的火油弹将冰雪宫殿淹没，火焰熊熊燃烧。
    数分钟后，熄灭的火焰中不是灰烬，冰雪宫殿在阳光下依然熠熠生辉。
    叮！
    一名王者自肋骨中抽出惨白骨刀劈在宫殿墙壁上，火星四溅，凝神看去，却连一点皮毛损伤都没有。
    “是神话建筑无疑。”
    他眼中渐渐露出火热之色。
    天下间，再也找不到防护力如此弱的神话建筑了。
    “贺兄，烦请你试探一二。”骨刀王者客气道，话语之间却是不容置疑，哪怕他只是鬼王宗王者中普普通通的一员，实力和声望都不甚出众。
    “好。”
    贺朝生表情不变，在系统面板上轻点数下，一支满脸哭丧的百人真气境小队，由一名先天武者带领踏入冰雪宫殿中，将画面直播投射到诸王面前。
    冰冷，严寒。
    刚一踏入，诸王立刻通过画面感受到了这一点。
    天空是纯白色，宫殿晶莹剔透，在阳光下反射光，没有风，一切都是凝固的，但不由自主地让人感受到冰雪冻僵的寒冷，体表真气护盾缓慢而坚定地消耗。
    不再加以掩饰，明明确确的告知这里是一片冰雪地狱。
    先天武者脸色惨白，哀求地看向直播画面。
    “太慢了，速度加快。”骨刀王者皱眉。
    贺朝生不语，但是画面中的先天武者突然打了一个寒颤，脸色浮现恐惧之色，朝属下大吼几句，真气爆发，向冰雪宫殿中心冲去。
    后面百人士卒面色凄惨，迟疑片刻，不得不跟随。
    沿途冰雪的宫殿不断掠过，无论何时何地都是纯白的颜色，让人恍惚之间来到了极冰雪原上，没有方向，没有尽头，只有无所不在的严寒消磨真气，这种打击让人绝望。
    六七分钟后，众人看到了高大的冰雪宫殿，宏伟壮阔，高达数百米，仿佛神人居所。
    还有，迎面而来的一片冰雪剑气，将真气损耗近半的他们淹没，直播画面中断。
    “大致就是如此了。”贺朝生轻吸一口气，看向鬼王宗诸王：“如何攻打，还请各位定夺。”
    “五名心思不定的鱼人王者而已。”
    阴鬼叟淡淡道：“这是鬼王赐予吾等之物。”
    言罢，亲身踏入冰雪宫殿之中，数名残存下来的阴鬼峰弟子紧步跟随。
    周围鬼王王者淡淡一笑，同样统帅大军涌入其中，对自己有绝对自信。

 第200章战争

    严寒如期而至，四周尽是冰雪，没有一丝杂色。
    “此种严寒？”
    骨刀王者面色微微一变。
    他赫然发现，自己体内真气流逝速度与最低贱的士卒也没有什么两样，似乎遵照某种天地规则，按照固定比例消失。
    和事先想的完全不一样。
    “让这些小辈先消耗一番。”
    最先转身离开的就是第一个踏入宫殿的阴鬼叟，几乎和他同时，大量的王者也纷纷后退，没有人可以约束他们。
    鬼王军的士卒士气大跌，但没有出现抗命的情况，默默地向前行军，似乎早已习惯。
    “贺兄，还请你们坐镇大局。”
    阴鬼叟的话语让贺朝生和铁树王的脚步一顿，他们抬眼望去，赫然发现十余名王者都投来冰冷的警告目光。
    贺朝生没有回答，和身边好友一道汇入大军之中。
    冰雪主殿。
    王信淡淡地看着系统面板上投射而出的画面，包括鬼王诸王进入又后退的细节和贺朝生始终面无表情的脸色也看得清清楚楚。
    五位鱼人王面色微白，脚步不自然地挪动，却不敢率先离开。
    十万大军！
    二十名王者！
    这里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插翅难逃，如果能早一些离开……会立刻被他杀死，什么妻子闺蜜都是无用。
    六七分钟后，第一波鬼王大军靠近冰雪主殿。
    “周武、童理。”
    话语之中淡淡的杀意弥漫，并不做什么掩饰。
    “臣在！”
    周武等贵族脸色惨白，恭敬单膝跪地。
    “万秀英。”
    “臣妾在这里。”
    全防御秀英款款行礼，美丽的面庞上满是柔顺，即使身处此时危险的战场。
    三小队天才亲卫和五个普通中队士兵默默地来到来到她的身后。
    “率你部为先锋，进攻。”
    “是！”
    不管如何，两人各自统帅部队离去。
    鬼王大军踏入某个范围的刹那，天地忽然一空，暴露出天边雄伟的冰雪大殿，数百米高，地面的他们像是蚂蚁一般。
    “杀！”
    也是他们被震慑的刹那，童理和周武等贵族在王信的命令下发动了进攻，伴随喊杀声，一片五颜六色的真气将最前一排鬼王宗武者淹没，血肉横飞。
    还未等他们反应过来，两军便厮杀扭打在一起，兵器的叮当声响作一团。
    一边是五颜六色的真气，一边是整体黑灰的混乱真气，寂静清冷的冰雪空间被打破。
    “如此脆弱？”
    惶恐不安的周武大喜，骤然发现原本还能和他们僵持，然后轻易击溃自己的鬼王大军在失去近半真气之后已经不是对手，被打得连连后退。
    甚至几个同阶的罡气境武者在数招被轻易劈飞，纵横之下无人能挡，竟然有了一丝同阶无敌的气势。
    “杀！诸位，封妻荫子就在眼前，王上已经向我承诺，此战立功则结可得赐封土！”
    “封地就在毗邻的凉州！”
    周武人老成精，几句话就激得大小贵族热血沸腾，大砍大杀，自己速度却不着痕迹地慢了下来，周边亲兵环绕。
    鬼王宗纵横天下，其主力可不是军队。
    与他类似，其他贵族也不傻，纷纷放慢了脚步，谨慎推进，一有发现超规格的强者便会迅速逃离。
    不过，等了许久，还是没有出现天骄武者的踪迹。
    八千余贵族联军重装坦克一样沉稳推进，不断击溃当面之敌，只是十余分钟而已，一万鬼王大军已经崩溃，取得他们想都不敢想的大捷。
    许多贵族已经开始憧憬起自己能够获得的封地了。
    虽然只是阉割版的贵族封地，但在世上也是极其难得的，除了白色之国，没有哪个国度能如此轻易地就得到封土，所有的土地都紧紧攥在亲王和皇帝手中，一寸一厘也不可切割。
    后方，阴鬼叟等王者通过直播监控战场，此时冷淡道：“让他们出动，不然就死，王者亲子可赦。”
    “是。”
    一名天鬼帝国的男爵玩家颤声道，将命令传递给伴随天骄的玩家联络人。
    同一时刻，稳步推进，不断击溃当面之敌的贵族联军似乎一顿，十余道恐怖的黑灰身影骤然出现，一招一式之间轻易撕碎十余人，割草一般，稳步推进的坚固防线瞬间七零八落。
    一道道恐怖的身影速度鬼魅，轻而易举地杀破亲兵层层环绕形成的防护圈，摘下一名名已经谨慎无比的贵族军官头颅，轻而易举，甚至不费什么时间。
    士气已经崩塌，几乎要溃逃的鬼王大军在此刻忽然士气爆棚，跟随在众多鬼王天骄武者身后，不断撕裂贵族联军，淹没零散的军阵。
    “逃！”
    没有任何犹豫，时刻注意战场动静的周武童理等贵族疯狂逃亡，什么也不顾了，将亲兵和大群士兵甩在身后。
    这时便能看出御下之道的差别，忠心的亲兵拼死拦截强敌，更多的却跟随逃亡，任由强者杀死自己主君。
    “停下！”
    在一大片溃逃的军阵中万秀英的声音格外显眼，她亲率部队拦下势如破竹的鬼王大军，让更多的贵族联军武者得以逃脱。
    许多贵族不由自主地聚集在她身后，完全发自本能，全防御家的防御之道在这遍地杀机的战场上格外珍贵。
    “死！”
    两道阴雾一般的鬼王宗天骄不知何时摸到此处，一者正面吸引注意力，一者暴起突袭，黑幽幽的短剑刺向她的脖颈处。
    万秀英冷然，手中翠绿大盾爆发璀璨的绿色光芒，一道道藤蔓在盾牌之间延伸而出，形成一座遍布十数米的森林，灌木锐利，乔木沉重，瞬间将范围内的鬼王宗士卒绞杀一空。
    两名鬼王宗天骄不得不踏入这片翠绿森林中，一招一式之间撕碎大片翠绿植株，但短时间根本无法突破。
    战场上，一位位鬼王宗天骄注意到了这里，身影消失不见，融入四周的鬼王大军中，再难发现。
    “进攻吧。”
    注视战场许久的王信轻轻挥剑。
    冰雪锋利的大军踏入战场，迅速撕碎鬼王大军。
    另一边，唤潮者军团同时一动，漫天的水汽弥漫，搅碎妄图跟进合围的鬼王宗部队。

 第201章战争

    七大战将率军冲杀，犹如七个红彤彤的烙铁，鬼王宗的大军犹如夏日冰雪一样消融，擦着碰着就是清空一大块。
    唤潮者兵团同时而动，五位鱼人王亲自领兵开道，撕碎侧翼，两股大军犹如一口铁钳一样将鬼王大军突出的部分军阵强行切断，成片剿灭其内的武者。
    “陷阱，退！”
    正欲包围万秀英的鬼王宗天骄武者凄厉大叫，一道道烟雾一样的身影从普通鬼王宗武者里弹射而出，拼了命想要逃出包围圈。
    短短数秒而已，五位王者和七大战将就将包围圈合拢。
    “逃？”
    青剑王表情冷漠，一剑劈出，青色剑气纵横，一名阴恻恻的鬼王宗天骄就吐血爆退，砸落地面。
    她心中的郁结倒是好了许多。
    这才是小辈天骄武者应该有的战斗力。
    她长剑轻点数下，三名鬼王宗天骄武者就被拦下，虽是三人联手，同时燃烧精血，却也不过在她手下苦苦支撑。
    卫如钟等人也各自牵制住一名或者两名鬼王宗天骄武者，战场上厮杀成一团。
    鳞翼王得到了空闲，没有任何天骄武者从他这里突围，漫步于战场上，双翼交叉连斩，轻而易举地将与青剑王纠缠的三名天骄武者斩断成两截。
    两名王者得到解脱，顿时给那些还在被纠缠的天骄武者残酷打击，迅速死亡。
    万秀英的微型森林中，两名杀意冲天的阴鬼武者脸上露出惊恐，转而向外突围，撕碎层层翠绿屏障。
    眼前一空，终于逃出生天。
    但迎面而来的寒冰巨斧和模糊魔神虚影将他们再次打落深渊，不片刻就变成了一堆肉酱。
    王信注视面前的冰雪宫监控画面，二十名鬼王宗王者已经杀到，只可惜太过顾惜真气，晚了一步，在大军中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进攻。”
    王信挥手，主动命令部队杀向前。
    “是！”
    万人齐齐挥剑，冰雪的剑气在冰雪宫的严寒中得到了大幅度增幅，形成一片巨浪将鬼王宗混乱的军阵淹没，黑灰色真气阻挡片刻就崩溃，留下一地尸体。
    以卫如钟七人为锋，白色军队猛冲猛杀，唤潮者军团在五位王者的带领下突入鬼王大军之中。
    势如破竹！
    很轻松，一片片鬼王宗大军被斩碎，崩溃，热刀切黄油一般，虽有九万之众，人数是唤潮者军团和白色部队的两倍，却无法阻挡大军冲杀分毫。
    鬼王宗从不以军队闻名天下，现在失去了自己的天骄武者，又是在此严寒中与天下最精锐的部队作战，不堪一击。
    崩溃迅速蔓延，鬼王大军从来没有什么士气可言。
    “自作聪明的蠢货！”阴娘子冷笑：“放任对方杀死我宗天骄武者，还是如此多的数量，鱼人王庭给你的好处不小啊。”
    阴鬼叟脸色铁青，稍一疏忽，就错失良机。
    “我宗有王者二十，横推即可。”
    言罢，亲自杀人崩溃的鬼王宗大军中，双爪之上细丝一样的黑烟弥漫，不见如何，附近数十名白色公会的士兵就掉落头颅。
    一片战场稳固如铁。
    士卒不再溃逃，老老实实地跟在王者身后冲杀，一瞬间竟然恢复了秩序和士气。
    二十名王者同时出手，或鬼气森森，或白骨大剑，或血气冲天，强大的威压爆发，清空一片士兵军官，即将崩溃的六七万鬼王大军有了主心骨。
    “杀进去！”
    阴鬼叟低喝，体内缓慢而坚定的真气损耗让他无法再继续等待。
    二十名王者统帅大军冲锋，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只觉得一股狼烟之气冲天，恐怖的威压弥漫战场，压得士兵喘不过气来。
    “他们的真气损耗近半，拦下他们。”王信淡淡地看向青剑王诸人：“如果有谁想要逃，我会立刻开启冰雪严寒，并且给他的敌人关闭冰雪严寒。”
    “不知谁有把握在这种情况下依然能逃出？”
    鳞翼王等人面色一变，正要说什么，却只感觉到冰冷的杀机。
    无奈，五位鱼人王不得不踏上战场，撞入兵威赫赫无敌的鬼王宗诸王之中，各自拦下两名王者，即使对方真气损耗过半，依然被打得连连后退，吐血不止。
    “杀！”
    与他们相比，卫如钟等七人堪称惨烈，实力根本不是王者的对手，只能依靠以命换伤来拖住对手，冰雪剑光弥漫，一层层士兵疯狂扑上去，只是一瞬间就死尽，只是消耗了王者些许真气。
    前赴后继，冰雪的浪潮一层层拍打过来，将王者围得水泄不通，一队人死，一队人又上，其中不乏还有大好未来的天才武者，就这样葬身在一缕微不足道的掌风之中。
    唤潮者军团拦住外围鬼王大军，将战场分割，内圈战场实力远远不足，只能依靠生命来换取时机。
    “滚！”
    骨刀王者一刀劈出，刀气纵横十余米，将数十名白色公会部队屠戮一空，露出了些许空隙。
    但转瞬间，这些空隙就再次被士兵填满，一道道冰雪剑气齐斩而出，在骨刀王者体表的护盾上斩出叮当声，真气暗淡了一缕。
    虽然只是一缕，但这种一缕消耗不断出现，杀不胜杀，很快让他的真气储备降低到四成左右。
    “宗门大军太过无能……”
    骨刀王者心中烦躁，一刀再度劈杀数十人后不得不后退，一旦真气耗尽，陷入层层大军包围中，就算是王者也要陨落。
    他心中忽然一寒，本能地横刀拦在胸前。
    叮！
    一道透明的剑光从一名普普通通的士兵身上爆发，刀剑相击之间恐怖的真气波浪向四周弥漫，震飞一圈士兵。
    “这是？”
    骨刀王者先是一惊，而后大喜，乃至于狂笑道：“你竟然大胆独自偷袭王者，这是上天赐福于我啊！”
    刀势一转，阴气连绵不止，迅速汇聚成刀气海洋镇压而下，封堵一切逃生空间。
    周围数名被士兵用命拖住的王者眼前一亮，化为一道道幻影向这里袭来。
    “王者之中也有实力高低，你应该是比较弱的那种。”
    王信淡淡道，稍微梳理体内混乱动荡的冰雪月华真气，转身就走，看也不看头顶的骨刀剑气海洋一眼。
    “可笑，王者也是你能踹度的……”骨刀王者冷笑不止，刀势越发狂暴。
    身体却忽然僵硬，冷笑变成惊恐。
    一道不知何时出现的透明冰剑从脖颈处刺穿了他的喉管，锋锐和严寒的冰雪真气迅速毁灭他体内的一切生机，包括即将爆发的刀气海洋。
    “怎么……可能？”
    骨刀王者身体无力的倒下，死死地盯着十余米外的黑衣少年背影。
    他在这里，我身后的是什么？

 第202章战争

    王者，
    王者死了！
    即使在如此混乱的战场，大多数王者还是忍不住向这边看来，悚然一惊。
    无论在前期的战斗，还是堪称血肉磨盘的雍都战场，虽然也有王者死伤，但无不是惊天动地，轰轰烈烈，以数千数万真气境武者陪葬。
    而现在，却仿佛最最低贱的士卒一般，无声无息的死亡。
    “杀了他！”
    阴鬼叟低喝，满脸凝重，心中抢功的炙热变成了冰寒的杀机，灵敏的战斗直觉嗅到了一丝危险。
    五名王者身影闪动，庞大的意志镇压一地，白骨沉浮，尸山血海的场景不断浮现，封锁了这片区域所有的逃亡空间。
    然后，遮天的鬼爪、骨剑、青黑拳影将一片区域轰得粉碎，月光四溅，配合亲密无间。
    原地一无所有。
    “逃了？如何做到的？”阴鬼叟脸色难看。
    按道理来说这不可能，五名王者武道意志封锁，不管是多么高明的轻功遁法都是无用，会被禁锢，即使王者也会行动迟缓无比。
    青剑王处，青色真气泄洪一样爆发，在身前布下一层层剑气网络，自身疯狂向后退步。
    “小娘子，做我的侍妾享尽人间极乐不好吗？”
    一名阴柔的青年手持一枚细小的白骨针，轻柔笑道，望向青剑王的眼中满是爱慕之情，竟没有半分虚假。
    在他身侧，一枚枚白骨细针纵横交错，轻易撕裂青剑王辛苦布下的层层剑气网络，在她的衣服和皮肤上留下一道道痕迹。
    “毒情鬼！”
    青剑王咬牙，一剑劈飞数枚骨针，却被一名金刚般的巨汉手持降魔杵狠狠砸到地面上，大口吐血。
    天下王者众多，都是镇压一地的大人物，但并非没有高低，毒情鬼王就是鬼王宗闻名天下的王者之一。
    传闻，他轻易不动情，一旦动情就会倾注自己的全部热爱给一名女子或者生物，直到对方也爱上自己的时候，性情忽然大变，抽取这名女子的脊椎骨，加上其一身血肉精华，最后炼制成一枚毒情针，可随念而动，神妙异常。
    只此一人，她就远不是对手，更遑论一名巨汉的降魔杵猛砸，真气决堤般迅速消耗。
    如果不是对方有别的心思，现在她早就死了。
    “来得好，杀了他！”
    青剑王忽然一喜，看向毒情鬼的身后，手中长剑做出了攻势。
    金刚巨汉一凛，本能地放缓攻势，凝神的感知四周，骨刀王者的突然死亡历历在目，没有人会因此大意。
    青剑王正欲攻击的长剑回转，真气爆发，化为一道青影疯狂向唤潮者军团处突进。
    叮！
    三枚骨针不知何时出现在她的前方，针尖黑光幽幽，蕴涵破法和腐蚀的恐怖味道。
    青剑王无奈，奔逃的身影一顿，长剑横斩，将三枚骨针劈退，再向四周一望，十余枚骨针已经将自己包围，形成一道利刃风暴不断切割消磨真气，长剑挥成了幻影，与骨针叮当作响，真气护盾肉眼可见的变薄。
    “贱婢，你敢诈我？”
    愣了一秒的金刚巨汉大怒，降魔杵上黑浪滚滚，好似一座魔山朝无法动弹的青剑王砸下来。
    “王信，动手！”
    青剑王无奈之下只能沉声再喝，却发现两名敌人连眼皮都不抬一下，不由得绝望。
    毒情鬼目光温柔地看着手持一口青色长剑奋力挣扎的青剑王，几枚骨针不知不觉调转了方向，防止不知风情的金刚巨汉一杵将美人儿砸成肉酱。
    他有绝对自信，没有人可以在他警惕的情况下悄无声息地摸到自己眼前，所谓的诈唬只是美人儿的顽皮。
    这时，一缕照射过来的月光不知不觉变得浓郁了一些，不凝神细看根本看不清。
    毒情鬼王心中一寒，本能地三枚始终留在自己身边的鬼针电射而出，与此同时一掌卷起漫天阴雾向后拍出，自身爆退。
    “玄冥！”
    崩散的月光中，一位黑衣少年露出身形，透明冰剑轻而易举地点飞三枚骨针，直刺毒情鬼王的手掌。
    轰！
    阴雾和漫天的冰色剑气四散，两道身影各退一步。
    王信的面色微变，他只感到一股庞大力量袭来，将自己握剑的手震得发麻，和此前的任何一个对手都不同。
    这还是偷袭的情况下！
    “你是如何瞒过……？”
    毒情鬼王后退几步，气息稍显动荡，英俊的面孔阴沉，话刚说道一半，面色再变。
    一道透明的剑尖不知何时摸到了他的身后，刺向后脖颈，三枚在身前防护的骨针一时之间根本来不及回援。
    “阴天掌！”
    情急之下他一掌向后拍去，汹涌的阴雾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迅速化为一道不断旋转的阴雾漩涡，中心处更是锋利、阴冷到了极致，王者也可以绞杀。
    鬼王宗镇宗武学！
    王信表情冷漠，漆黑的头发不知不觉脱去了一层黑色，化为蓝幽幽的火焰附在剑锋之上，让黑白剑光速度再添数分。
    “玄冥！”
    电光石火之间，阴天漩涡巨掌与幽蓝剑尖相撞，无声无息，只有滋滋声作响，漫天的阴雾漩涡仿佛是触碰到太阳一般瞬间溃散。
    一剑贯穿阴天巨掌，幽蓝的剑锋笔直刺向毒情鬼王的喉咙。
    “啊！”
    毒情鬼王痛呼，张开嘴，一枚猩红的骨针从中射出，死死抵住即将刺穿喉咙的幽蓝剑锋，血光和幽蓝火焰滋滋作响，互相湮灭。
    轰！
    爆炸发生，血光和白色的真气四溅，十余名枚骨针回转杀来，射入烟雾之中。
    毒情鬼王向后爆退，头也不回地跑向愤怒追来的阴鬼叟等五名王者。
    他的右手无力耸落，掌心处幽蓝火焰与冰雪剑气疯狂吞噬他的血肉，与本身的阴鬼真气互相攻杀。
    阴鬼叟面色一变：“金刚王，退！”
    魔宗之人向来如此，一有危险就退，所谓战友常常不过是盾牌，想让他们付出死亡的风险救援绝不可能。
    “毒情，我日你先人！”
    金刚王咆哮，一杵砸开青剑王的纠缠，疯狂向鬼王宗弟子最多处逃亡，不敢靠近阴鬼叟等方向分毫。
    只可惜，没有任何用处，一口透明的剑光笔直刺向他的眉心，被粗大降魔杵砸退一步。
    于此同时，一口蓝幽幽的剑光悄无声息地刺穿了他的护盾，刺入他的心脏之中，漫天的蓝焰在上好的燃料里腾的升腾而起，照亮整个战场。

 第203章战争

    又一位王者死亡。
    别说是鬼王宗王者，就是青剑王都有些战栗地看着面前的少年，短短数年之间，三名王者死在他的手中，这是绝大多数王者一生也不曾有的战绩。
    “杀了他，不能让他再走！”
    阴鬼叟等王者疯了，感受到冰雪一样的寒冷，五位鱼人王不再是首要目标，各种攻击向这里落下。
    青剑王第一时间迅速逃离。
    这里的月光忽然璀璨无比，照得人睁不开眼睛来，王者也无法例外。
    等过了半秒，他们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什么都不见了，只剩下喧闹厮杀的战场。
    阴鬼叟却并不慌张，指向卫如钟等人，冷冷道：“杀了这些小辈，再杀尽鱼人王，也未尝不可！”
    言罢，六位王者毫不犹豫地转向卫如钟战场，所向睥睨，没有任何人任何天才可以抵挡，更不用说是在用命拖住四位王者的卫如钟等天才武者群，碰上就是死。
    一声叹息。
    月光缓缓散开，在他们前方出现一位黑衣少年的身影。
    “青，如果你不能拖住两名真气损耗过半的王者，我想我应该会杀了你的。”
    蹑手蹑脚，正准备到唤潮者军团外围浑水摸鱼养伤的青剑王身形一僵，连忙赶回卫如钟等人所在之处，拦下两名王者，让即将崩溃的局势一缓。
    阴鬼叟、毒情鬼王等人缓步逼近，将王信围在中心。
    “好，好！”阴鬼叟冷笑道：“区区一个小辈，竟敢独战六名王者，老夫年轻时恐怕也远没有这等志气，你死了，名也当可流传后世。”
    “此，吾等可以承诺。”
    道道意志镇压而下，尸鬼沉浮，群魔乱舞的景象浮现，形成一片坚固如铁的封闭空间。
    “我不会死。”王信淡淡道。
    “杀！”
    一声爆喝，鬼爪骤然暴涨，形成一座锋利牢笼镇杀而下，一旁骨针如影随形，从缝隙中射入，更有道道骨刀阴间伴随其后，配合得亲密无间。
    简直是一座攻击的洪流，就算是王者落入其中也要瞬间死亡，没有悬念。
    “月光！太阴！”
    王信高举太阴剑大喊。
    天色忽然昏暗，一轮满月出现在天空，四周伴随一圈锋利细碎的白雾。
    伴随他的呼喊，冰雪宫猛然一震，苍蓝的天空上竟然出现了满月的奇观，与太阳同存，向大海中的投射一道明亮璀璨的光华。
    整个世界为之震动。
    “白日星现！”
    “这是不祥之兆啊！”
    “大乱，祸及江湖的大乱要出现了吗？”
    不知多少古老宗门的强者从沉睡中苏醒，惊疑不定。
    与他们的反应相比，雍都、风暴之都、太阳神都等个地方的皇室王者几乎要跳脚，气急败坏。
    “太阴星命宫！”
    “怎么可能？”
    “先祖不是说过，数百年后，已经没有人可以通过古代文明意志的认可，得到神器吗？”
    “这是初代神器之主，和先祖一样的初代神器之主！为何不是落在我家？”
    浓浓的晶白月光从天上坠落，落入冰雪宫之中，再整而全部投射到王信身上，以他为中心涤荡出一片月光的海洋波浪。
    高大漆黑的鬼爪，迅疾如电的骨针，还有骨刀阴剑等等落入这片纯粹的月光波浪中，翻转几下，数个浪花后失去了所有的力量，漆黑和阴冷被洗净，最后只剩下纯白色泽坠落地下。
    中心处的少年，毫发无损。
    “不可能！”
    “绝不可能！”
    阴鬼叟、毒情鬼王脸上的冷笑和杀意变成惊愕。
    “你们……不该在这片宫殿里与我作战。”
    王信仿佛背负万钧高山，一字一字吐出，太阴剑缓缓抬起，简简单单的动作，却搅动整座宫殿的月光为之颤动，一股无形的压力向四方传递，让六名王者一寒。
    斩落！
    轰隆！
    无尽的月光向太阴剑汇聚，一道遮天蔽日的通天月白剑气生成，随着剑光斩向阴鬼叟等六名严阵以待的王者。
    恐怖的压力落在他们身上，挪动都艰难。
    “死吧！”
    王信怒吼，长剑挥尽，体内真气水泄一样瞬间见底，身体骤然矮了一分。
    月光巨剑轰隆坠落，轻易碾碎阴鬼叟的鬼爪，弹飞毒情鬼王的骨针，将一排排的骨剑和骨刀砸碎，月光映照在他们惨白的面孔上。
    “逃！”
    “无法抵挡，这是什么，为何无法抵挡啊！”
    阴鬼叟大吼，一双鬼爪不知不觉已经鲜血淋漓，数枚指甲外翻，但无论他们如何攻击，头顶的月白巨剑速度没有丝毫变缓。
    他的话语全无意义。
    因为早在最初抵抗不利后，多名王者试图逃命，但都被沉重的压力和四周不断涌来的实质月光拍打回去，全是无用功。
    轰！
    冰白的通天巨剑砸在绝望的阴鬼叟头顶，瞬息之间将他轰成无尽黑红色碎末，巨剑碎裂，无数月白剑气向四方溢散，形成一座笼罩数十米范围的恐怖剑阵，绞杀其内一切生灵。
    所有的王者和士兵都惊恐地看向这好似天灾的一幕，手中不由得停了下来。
    一息，两息，三息，月光渐渐散开，露出原地的场景。
    淡淡的白雾之中，一位脸色苍白的少年驻剑于原地，四周尽是断骨与碎肉，还有一柄柄残缺不齐的兵器碎片。
    丝丝缕缕的月光涌入他的身体，补充他体内的真气，让他的脸色开始出现点滴红润。
    “走！”
    还活着的阴娘子能王者大恐，没有任何趁机围杀虚弱之敌的想法，抛弃部队疯狂逃命。
    一道道身影迅疾如电，从鬼王宗武者和鱼人的头顶掠过，和他们来时一样无可阻挡，转眼就消失不见。
    鬼王诸军一顿，轰然溃散，向四面八方奔逃。
    “杀！杀过去！”
    “将他们杀散，不要再给他们聚集起来的可能！”
    卫如钟大吼，眼睛兴奋得发红。
    白色兵锋猛然炙热，以严整的军阵发起反冲锋，瞬间击溃还在犹豫抵抗的鬼王宗余部，让崩溃蔓延到全军。
    以宫殿为中心，漫山遍野的鬼王宗武者被驱赶得疯狂逃亡，任何稍有聚集起来的迹象就会招致毁灭性的打击。
    溃兵逃入大海，躲入深山，更多的是多达数万的鬼王宗士卒逃生无望后跪地自伤投降。

 第204章牢固的同盟

    原皇室龙飞虚空岛，被鬼王宗占领后未改名。
    王信率部乘坐快速小舟登陆此岛。
    没有需要无数人力物力才能培养的巨兽航母，也没有用未知特殊超凡材料和锻造工艺才能打造而出的快速战舰，只是几艘完全由人力驱动的快速小舟，前期打造得也很随意。
    幸好，在这个世界，最高效精密的工具就存在于人体内，短时间速度可以超过百公里时速，不是什么代差。
    唯一的缺点是不能携带太多兵力，如果以这种小舢板进攻一座守备森严的虚空岛完全是送死，也只有此时才能用到。
    踏入这座虚空岛的瞬间，一种本能浮现在心头，他看向一个方向，依稀看到某个脸色惨白的少年玩家，正死死地趴在某座华丽的床底，气息纯净而年轻，当是一名天才。
    王信默然片刻。
    “甘当鬼王宗走狗，杀了他。”他将位置发给马阔。
    “是，学长。”
    马阔领命而去。
    沿途有不时有小股鬼王宗部队的身影，见到人就疯狂向海边逃跑，尤其是其中的鬼王宗内门和核心弟子，余者大多投降。
    眺目远望，一座虚空岛趁着这几分钟的时间逃遁出了七八公里，裹挟数万混乱的溃兵，渐渐变成了黑影。
    “可惜魔鬼章鱼和珊瑚礁群岛早已撤走，我们又没有自己的超凡战舰。”卫如钟不无遗憾：“否则，歼灭全部鬼王大军，夺取鬼王宗最后一座虚空岛又有何难？”
    “就是王者，若是逃得慢了，也未尝不能亲手杀死。”
    青剑王脸庞上浮现一丝紧张，抱拳道：“殿下，不是我们不尽心，只是魔鬼章鱼无法进入冰雪宫中，我们不得不让它和珊瑚群岛深潜海中远遁它处，此时还需要一些时日才能返回。”
    鳞翼王等人没有因为她卑微的态度而生气，认为这样折损了鱼人王庭的荣耀，同样小小翼翼地看了王信一眼，害怕触怒于他。
    “无妨，此我事先也没有预料到。”
    王信的话让众人心中一松。
    不久，马阔提一颗头颅归来，于此同时，系统的提示声响起。
    “您在战争中击败并杀死了十七号虚空岛领主，您的选择是：”
    “一、放弃九十四号虚空岛领主称号，成为该岛领主。”
    “二、暂时搁置，搁置期间，虚空岛不得移动。”
    “二”
    脸上依然带有些许血迹的林点点递给王信匆匆上报统计的军情。
    “此战，我军击杀王者八名，彻底击溃鬼王宗十万大军中的七万，俘虏四万，逃亡三万，大多逃亡海中，岛屿深处，正在搜捕中。”
    她脸上露出振奋之色，大声道：“此战后，我白色之国便可彻底立足于东海，有了延续万代之基！”
    “天佑吾国！愿万古常青！”
    一干士兵军官都狂热道，声音整齐有力，显然都事先有过一些沟通和预演。
    青剑王、鳞翼王、铜鼓王等皆默然不语。
    鬼王宗二十名王者！
    十万大军！
    以如此强大军势来攻，最后却落得个险些全军覆灭的下场，战死王者八名，仅存残兵勉强逃亡，多年辛苦布局侵吞的战果起码要吐出大半，剩下的能不能保留都是问题。
    无论如何做到，只是此战绩，天下间没有任何势力敢轻易侵犯此处。
    “这都是无数战友舍生忘死，不计牺牲才换来的。”王信露出笑容，向下挥剑：“万胜！”。
    “万胜！”
    “嗷呜……”
    “阿哈哈哈……”
    白色公会的大军陷入到狂欢之中，嚎叫奔跳不止，更有拿出饮料墨汁往身边战友军官上狂洒的，直接骑到别人头上的，更有直接脱衣服铠甲的，乱做一团。
    直接就是一群乱民，群魔乱舞。
    贵族联军和唤潮者军团的士卒将官面面相觑。
    这和他们作战时候的冷酷残暴相差也太大了，简直就像是一群还没长大的娃娃，丝毫规矩和尊卑都不懂。
    “殿下……”
    青剑王在其他王者示意下频频欲言又止，在这种狂热欢庆气氛中讷讷不敢开口。
    “青，不介意我叫你青吧，我觉得这个称呼更加亲密一些。”王信笑了笑，指向脚下和远处的鬼岛：“按照我的承诺，这两座岛中应该有一座应该由唤潮者指定领主并且驻守，你觉得应该是哪座为好？”
    “当然可以，殿下，我很荣幸。”
    青剑王长舒一口气，其他四位鱼人王也松了一口气，露出笑容。
    “殿下，如果可以，唤潮者军团愿意为您镇守此岛，用以镇压王国内部叛乱，抵御边疆敌国。”
    青剑王按照利益最大化的原则做出了鱼人王庭的选择。
    卫如钟等人脸上露出不虞之色。
    攻占了两座虚空岛，其中原属于全防御家的鬼岛被鬼王宗一通乱搞弄成了尸岛，尸体堆积如山，臭气熏天，阴气浓重，根本就是寸草不生的死地。
    “可否让我见一见这位新的领主。”王信笑容未变。
    青剑王毫不犹豫道：“当然，殿下，跪拜、臣服于您，这是她与生俱来的使命。”
    唤潮者军团深处出现一丝骚动。
    眼巴巴的周武、童理等贵族眼睛暗淡下来。
    鱼人王庭终究还是做出了和真武剑派类似的选择，用他们自小培养的玩家幼童成为虚空领主，他们还以为能和鬼王宗的贺王一样……可惜终究只是以为。
    一名身披黑色薄甲少女从鱼人军团让开的道路中款款走过来。
    美丽、空灵，气息纯净而柔和，像是从万水之源当中孕育而出一般，黄皮肤，黑发黑瞳，长发垂落到小腿，是和故国一样的容貌。
    王信注意到她的眼睛。
    是黑瞳，和周围的鱼人绿瞳完全不同，但是眼神，一种轻易就能感受到的感觉让人觉得她们是一样的，反而和这边的玩家士兵军官格格不入。
    可以看到，这并不是错觉，许多鱼人，包括底层鱼人士卒和中上层鱼人军团都有许多人向她投来倾慕的目光，没有将她看作外人。
    此，非我族类。
    王信淡淡地想道。
    “小女万千雪，拜见冰王殿下。”
    少女缓缓下拜，纯净的大眼睛看向王信，其中满是崇拜和爱慕。
    铿锵！
    王信拔出一口长剑，并不是周武童理等人得到的随便捡起来的一柄剑，而是他以这些年缴获得来的小部分百年玄冰，花费了少许时间锻造出的超凡剑器。
    通体雪白，锋锐，坚固，更难得的是具有极强的冰系和次一等水系亲和，能够大幅度增幅武者的真气威力。
    青剑王等王者眼前一亮。
    王信以冰雪长剑在万千雪右肩上轻点。
    “以白色之国君王的名义，孤赐予你飞龙公爵尊号，赐予你飞龙虚空岛为领地，世袭罔替。”
    “叩谢殿下！”
    万千雪三拜九叩，恭敬接过冰雪飞龙剑，肃声道：“我发誓，誓死向您和王家嫡系血脉效忠，战至最后一滴血。”
    “可。”

 第205章议和

    九十四号虚空岛战争结束的消息传出，东海震动。
    “就这样，鬼王宗就这样败了？废物！无能！”
    熔岩岛，有王者怒吼。
    “这么快，发生了什么？”
    “鬼王宗是废物，被鬼王宗轻易击败的你们是什么？废物中的废物吗？”全防御重玉冷冷道。
    她只身归来，家族大军尽没，封地尽数被真武剑派和鬼王宗夺取，一番活动后，结果很不顺利。
    无论是贵族咨议院还是皇室都不愿从自己已经拥有的封地中切割出部分，形成至少一个侯爵领地来笼络一位实力强大并且至关重要的王者。
    虽然事先有所预料，也不免心灰意冷。
    “重玉，你什么意思？”耶傲古厉声道：“你女儿投降逆贼，陛下已经足够宽宏大量，难道你本人也想要投贼吗？”
    “若不是王信不肯接纳，也未尝不可。”全防御重玉冷淡道，丝毫没有被他拉起的大旗吓倒。
    “你……”
    耶傲古话语一惊，不想她竟如此直接，丝毫不理会帝国基本的面皮。
    环视四周，各家王者，包括部分皇室王者都是神色漠然，丝毫没有理会他们的争吵，也没有对全防御重玉堪称大逆不道的话有何反应。
    一派亡国之象。
    心中突然冒出的一个念头让他遍体生寒，失去了争吵的欲望。
    “重玉卿休得玩笑。”灵圣皇帝铁青着脸：“逆贼所谓白色之国，根本就是将我等贵族当猪狗养殖，治权与财权都不受控制，只是逆贼没有强者镇守四方的无奈之举，未来必定是要消灭的。”
    “这种贵族，莫说侯爵封地，就是公爵亲王封地都是井中月水中花罢了。”
    全防御重玉冷冷一礼：“陛下，重玉知错。”
    灵圣皇帝无奈，心中有无力感生出。
    就是他舌灿生花，没有实实际际的封地，又如何能安抚一位强大的王者？
    可是封地哪里出？
    帝国九州，被真武剑派侵吞了三州，被鬼王宗吞下三州，又被逆贼吞下一州，仅存皇室的雍州和大量皇亲国戚公爵家族占据的武州。
    这两州，哪家的封地可以剥夺来送给他的全防御公爵？
    “灵圣陛下，我联军最多还能坚持围困三月。”风暴之子亚历山大德维奇等他们争吵完毕，微微欠身：“很抱歉，国境动荡，虽人族一体，我们也只能坚持这么久。”
    雍国王者悚然一惊，四望之下，发现西方诸王表情淡淡，没有任何意外，显然事先已经做出决定，只是临行通知。
    或许，这些时日以来几乎是光明正大穿梭于各国君主宫殿的真武使者许诺以及奉上的大量天材地宝和功法典籍终于起到了作用。
    辉煌华丽的会议室寂静无声，持续了许久。
    灵圣皇帝心中沉了下来，望向雍国诸王的目光竟然出现了一丝祈求之色。
    只是，目光触及之人，不管是全防御重玉，耶傲古，还是皇室旁支亲王雍燕等王者都纷纷避开目光，仿佛什么也没看到。
    议和！
    必须要议和，雍国的局势已经沦落至此，外有两大天下大宗围攻，内有逆贼趁乱而起，兵锋正盛，岌岌可危。
    现在之所以还能保持攻势，完全是因为各国援军的缘故，可援军不可以久留，久攻不克之下必然要撤兵。
    只有议和，趁着现在裹挟各国大军，占据绝对优势的时候议和才能得到最好的条件，因为对面的真武剑派也没好多少，十五万大军每日人吃马嚼不是一笔小数目，虚空岛上已经开始出现饿死人的现象。
    只是在真武诸王的围攻下依然看不出崩溃的迹象，甚至隐隐有精锐兵力偷偷从海中运输给养，防不胜防。
    可谁也不敢开口！
    各家的伤亡、仇恨太大了，倾尽四海也难以洗净。
    全防御家，基本上满门嫡系死绝，耶傲家，族人死伤近半，大鸟家，唯一的王者阵亡，就连皇室，卫王和数名王者阵亡，大量中坚族人战死。
    谁胆敢趁着现在优势的时候议和，顷刻之间就会给自己和家族招来无数仇恨，包括王者的怨恨，没有谁愿意承担。
    足足数个小时的沉默。
    诸王之中，面无白须的皇室太监总管董国忠颤声开口：“各位殿下，不如，不如……议和，国家现在已经支撑……”
    “住嘴！”
    耶傲古等王者面色铁青，王者意志犹如火山爆发，形成一股庞大力量将董国忠拍飞，凌空大口吐血，气若游丝的摔倒在地上。
    “国仇家恨似海，长辈同袍，战友血未干，你区区阉人，也敢轻言国家大事！”
    一道道冷光向王座上端坐的灵圣皇帝射去，带有愤怒，丝毫不加以掩饰。
    欲带王冠，必承其重！
    国家沦落到如此地步，数千万生灵死亡，难道你身居帝位，就没有丝毫责任吗？
    如此爱惜羽毛，那又要你何用？
    这些森冷的目光甚至包括了王者残存的王者。
    灵圣皇帝心中冰冷，微微闭上双眼。
    “诸位叔伯，我有一言。”
    大雍已经当了五十年太子雍坚起身，凄然：“孤曾与真武剑派使者接洽，他们同意让出齐州，孤以为，帝国可先修养生息，以图来日……”
    大雍诸王一松，没有反对，也没有赞同。
    心中，忽然泛起厌恶和怨恨，想起不久前战死的同辈和幼子，满是不甘。
    也许再坚持坚持，真武剑派大军就会崩溃，也许能顷刻收复真武剑派占据三州之地，也许还能携各国联军之兵威横扫国内逆贼和鬼王宗，全面恢复帝国，报得血仇……
    也许，太多的也许。
    在此前依然还是也许，不管谁都无法否认没有这种可能存在。
    但现在，全部终结了，所有的可能都消失，只剩下一种。
    公元2913年1月3日，真武剑派和大雍帝国在熔岩岛和承武岛边界处签订合约。
    以太子雍坚为主导，无视大雍帝国国内大量军官士卒群情激奋的情况，割让益、华、青三州，承认奉真承武帝国为兄弟之国，双方有序退兵，虚空岛渐渐分离。
    同年，白色之国大军兵出灵州，进入原本被鬼王宗占据翼、云二州。

 第206章云州

    “王上，臣必定在三月内攻克翼州，擒获翼州各级贵族献于您的王座。”万千雪恭敬而有礼地单膝跪地于王信身前。
    “去吧。”
    王信微微点头，注视少女和唤潮军团结伴远去的背影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学长不放心吗？”林点点轻声道：“郭周率领内政改革小组跟随，再加上唤潮者军团在王级战力和中端战力的全面优势，翼州诸贵族只有死和臣服两个选择。”
    “至于独立割据，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发生。”
    “不是她。”
    王信摇了摇头，转身离开。
    九十四号，在内外普遍称呼为冰雪岛微微一震，和伴随的鬼岛一同驶入云州。
    没什么掩饰，干脆利落地驶向云州首府云海郡云海城。
    两大虚空岛犹如两艘永不沉没的超级航母一般，镇压而下，立刻引起了云州天鬼帝国上下贵族的极大恐慌。
    大量贵族聚在一起抱团取暖，但还没过多久，就在争吵中散伙，铺天盖地的降表向冰雪岛投来，言辞卑微到了极点。
    “回复他们。”王信淡淡道：“以猎杀鬼王宗内门弟子数量和王级功法为标准，末位三分之一的贵族将被夺爵，民愤极大者须诛恶首。”
    “是。”林点点记下。
    短短几句话，立刻在云州境内掀起了腥风血雨。
    大量原本在云州各处担任监察使的鬼王宗内门弟子被原先贵族围杀，双方爆发了剧烈的混战，各有死伤。
    一月后，随着冰雪岛驾临云海城，一切都平静下来，只余血腥味在港口飘散。
    “臣等恭迎吾王，愿吾王万岁，万万岁！”
    一大群贵族战战兢兢地三跪九叩，用余光瞄向传说中的冰王仪仗。
    和传说中的差不多，极其简朴，没有旗帜，没有龙旗，没有地毯，也没有鲜花烟火开道，只是一队队冰冷肃杀的士兵迅速登陆，控制各处交通要道，搜寻所有可疑之人和可疑之处。
    十余分钟后，王信再次踏上坚实地大地，周围一群超级天才簇拥，在虚空领主规则笼罩下散发的威压让人几乎窒息。
    毫不夸张地说，任意一位天骄都能轻易将在场的数十名贵族屠戮殆尽。
    “卿等免礼。”
    王信点点头，从这些云州贵族中间缓步而行，走向云海城的宫殿内。
    他之后是卫如钟等人，其次才是周武童理等贵族，昂首挺胸，一派志得意满之色，看向原云州贵族的目光中隐隐有敌意，并没有亲近之色。
    他们乃是传承数百年之贵胄！
    这些因为天鬼逆贼而骤然获封数年的泥腿子怎么能相提并论？
    更不用说，他们多人在战争中立功，获得加封，这些封地就是从云州贵族中夺爵而来！
    “哼！”
    许多实力强大的云州贵族冷哼一声，站起身来，快步跟随。
    论家世，他们这些或是匪盗、或是贵族旁系出身的贵族自然不是对手，但是论实力，却是不屑与之为伍。
    只可惜，这点实力与那位斩杀双位数王者的王相比，显得微不足道。
    云州众贵族目光微黯，看向最前列一名独腿老者，有人压低声音，惴惴不安道：“白侯，你可有确切情报，王上会如何发落我等？”
    众人眼中露出一丝希望。
    “不知……”白固也没有拿大，低声道：“不过，他说这位殿下大概不会有什么狡诈计谋如何，说什么就会是什么。”
    “如此便好，如此便好。”
    有人松了一口气，忍不住轻叹：“失去了治权和财权，这还有什么……”
    “慎言！”
    ……
    云海宫
    金碧辉煌，多饰以龙凤纹路，彩霞轻纱万千，从远处看就像是一片烈焰升腾的海洋。
    事实上，它最长久的主人就是拥有皇室血脉的大雍云海王，第一代云海王正是雍和的第十七子，修炼功法以火焰著称。
    主殿中，一张巨大的三爪金龙王座横放其上，六丈六高长的台阶将王者与众臣的距离拉开，直若天上神袛俯视众生，威严之气自生。
    王信端坐于金龙王座，太阴剑横放在一侧，竟没有丝毫逼仄之感。
    “学长，这是云州贵族名单。”林点点和往常一样站在他身边，递上一份文件。
    “白固，罡气境巅峰，领悟意境，2910年2月17日被天鬼帝国贺朝生封为云丛侯，封白云、断波两郡。
    其大雍白骨匪出身，曾在王者手下逃出生天，猎杀鬼王宗内门弟子二十九人，核心弟子一人……第四特战中队队长白断队长之父。”
    王信稍微注意了一下排在第一行的贵族。
    “莫令武，罡气境巅峰，触摸到武道意志的门槛，原血鲨海盗团匪首，2910年2月1日被天鬼帝国贺朝生封为莫乱侯，封地……猎杀鬼王宗内门弟子二十一人……”
    再往下翻，也大多是罡气境中后期的武者，旁系贵族，匪盗，还有非雍家血脉的投降贵族出身，最少的是一名男爵猎杀了鬼王宗内门弟子一名，有十几名贵族一人都没有斩获。
    “意境武者？怎么没被鬼王宗征召到战场上去？”王信有些诧异道。
    鬼王宗那帮王者的冷酷他也有所见识，别说玩家意境武者，就算是自己的弟子也必须到最前线去挡刀。
    “贺朝生保下来的，他应该是对他们突破境界有所期望。”林点点解释道：“其实还有几个，不过都战死了。”
    王信将目光放到下方跪伏的云州贵族，沉吟片刻。
    “没有猎杀鬼王宗内门弟子的卿等可以退下了。”
    十几名贵族脸色惨白。
    “王上，我等对您的忠诚天地可鉴，只是鬼王宗内门弟子实在是太少……”
    “求您再给一次机会……”
    许多人哭嚎不止，没有人比他们更在意这个才得到数年的贵族爵位，一跃从八辈泥腿子变成贵族，若是一朝失去，还不如直接去死。
    这也是白色之国通告一出，云州贵族争先恐后猎杀鬼王宗监察内门弟子的原因，没有任何犹豫。
    为了保下贵族地位，他们可以做一切！
    铿！
    马阔和数名亲卫轻轻拔刀，来到痛哭流涕的贵族面前，礼貌而恭敬地道：“请！”
    哭嚎的贵族一止，身体颤抖，不得不踉踉跄跄地退出大殿。
    殿内重新恢复安静。

 第207章贵族

    白固和莫令武等云州贵族越发战战兢兢，等待判决。
    “除白固卿和莫令武卿外，其他人各自降爵一等，封地亦是如此，骑士可免。”随着国家的稳固，王信不再如第一次分封一样随随便便的加封原先贵族。
    他发现，即使是残缺版的贵族爵位对于许多人依然有巨大的吸引力，是不错的筹码。
    众贵族面色惨然，唯有白固和莫令武两人面露喜色，连连叩首，触地有声：“谢吾王恩典！我必为您献上所有忠诚，为您流尽最后一滴血！”
    在他二人的带动下，其他贵族也反应过来，整齐跪拜。
    “白固卿。”
    “臣在！”
    白固一凛，驻杖前行，在龙阶下单膝跪地。
    “上前。”
    “是！”
    他亦步亦趋地登上台阶，跪在王信脚下。
    铿！
    王信起身，拔出一口精致白剑在他的肩上轻点。
    倒不是从哪个战场上捡的，而是工业部门接受命令打造而出的，算是一口很漂亮的利器，不像是此前那么敷衍。
    “孤封你为白山侯，赐予你白云郡、云波郡，望你忠勇作战，不负孤今日期盼。”
    “谢吾王！”
    白固热泪盈眶，接过林点点递过来的地图，恭敬再拜。
    “莫令武卿。”
    “臣在！”
    一名满须大汉起身，来到王信面前单膝跪地。
    “孤封你为……”
    ……
    王信按照这个年代在玩家各国通行的礼仪一一重新册封这些贵族，说实话，他不觉得会有多大用处，像是枯燥的舞台剧。
    可是林点点她们却认为这很重要，确定了君臣名义后，这些贵族至少在公开场合会对君主保持尊敬，也会接受许多命令，比单纯的逼迫他们效力好很多。
    甚至会有少数贵族会在没有外界逼迫的情况下依然效忠，这是传统的力量。
    “吾王万岁！”
    一番册封耗费了半天的时间，白固等人重新站起来，心中轻松了许多，口中的吾王更加有底气，按照秩序分列两侧。
    王信再看向周武等灵州贵族。
    他们眼中的火热之色已经按捺不住，频频看向上方他们的君主。
    “周武卿。”王信笑了笑。
    “臣在！”
    周武大声回答，来到王信面前单膝跪地，头颅低下。
    “你在冰雪宫之战和鬼岛之战中，率部立有大功，孤加封你焰石郡，望你日后继续忠勇作战。”
    “谢吾王！”
    周武心中激动到几乎不能呼吸。
    仅仅只是一战而已，就轻而易举地赐下一郡之地，自古以来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大方的君主。
    哪怕是黄金时代大雍太祖开国之时，许多实力绝顶的罡气境武者效力一生也不过如此，而且这还是极少数人才有资格。
    下方的白固等云州贵族同样呼吸急促。
    “童理卿。”
    “臣在！”
    ……
    一一按照功绩册封有功贵族，其实不多，也就七八人而已，很多贵族一直在浑水摸鱼，根本没有什么战绩，就算是有战绩也不多。
    王信揉了揉眉头：“卿等今日辛苦了，散朝。”
    “吾王万岁，万万岁！”
    ……
    贵族封臣徐徐后退，很快宫殿中就只剩下白色公会核心，大家围拢到王座周围，各自从系统背包里掏出凳子，水，瓜果等东西，熟门熟路，完全不需要谁招待，气氛很随意，和此前完全是两个极端。
    众人人看向王信。
    “云州，依然按照灵州的模式进行处理。”
    王信淡淡道：“云海郡以及云海府必须完全进行土地改革，教育改革等，将这里化为真正国土，发展元气产业和元气种植，以及从州内各处挖掘天才，举家移民到直辖国土。”
    “一旦有任何一家贵族作乱，必须以迅速以铁血手段清理，必要时可以申请青剑王的帮助。”
    “是！”
    卫如钟、白断、何远等人齐声回答，心中忽然升起一丝喜悦。
    直辖国土，阻力太大了。
    简直是从乡村到县城再到郡府，就没有一处没有阻力的地方，乡绅、豪侠、热血武者，几乎所有人都对所谓的现代体制不感兴趣，八百年来，他们已经习惯了层层封建朝廷管辖的制度。
    最底层的人民有改变现状的强烈渴望，可他们没有武力，任意一个炼肉境武者披甲就能杀散数十上百名没有经过训练的平民，几乎处处要兵力弹压。
    所以，必须要有一座虚空岛坐镇这里！
    而且不是一时，必然是长久坐镇此处，非战时不会调动。
    新的虚空领主！
    白断目光炙热，但很快暗淡去。
    没有希望，实力够了，但是资历、信赖程度远远不够，尤其是自己父亲已经成为侯爵，必须要避嫌。
    众人互相打量，最后目光齐齐汇聚到卫如钟和最近领悟了武道意志的武思思两人身上。
    论资历、论战功，两人都是当之无愧的前二列，尤其是武思思，乃是第一个加入白色公会的超级天才，历经白色公会几乎所有重大战役，在领悟武道意志之后，最后一块短板也被补上。
    冰雪宫一战，大量王者陨落，除武思思外，何远、吴殊吴姹三人也领悟了自己的武道意志，可称天骄。
    “我必须回到林州府坐镇国都。”
    王信一一扫过这些陪伴自己经历许多血战的超级天才，每一个人都能称得上人杰，拥有自己的理想和政治理念，但是暂时都在同一条道路上行走。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卫如钟身上。
    “卫如钟。”
    “会长。”卫如心中激动，微微低下头。
    “论战功，论实力，论能力，你现在为诸人之最，公会任命你为鬼虚空岛第一军军主，任期一年。”
    “是，属下领命！”
    在他回答的刹那，无形的力量在他身上浮现，一股沉重的威压向四方扩散，覆盖了冰雪岛的虚空领主规则，两者同时存在。
    武思思等人露出极度羡慕之色。
    虚空领主啊！
    玩家世界的顶端也不过如此，多少贵族连想都不敢想的东西。
    “武思思。”
    “在，会长。”武思思一愣。
    “公会命令，任命你为山海府第一任民政官，希望你和卫如钟军主在接下来紧密配合，共同完成山海府改革。”
    “是！”
    一一理清山海府各项政务之后，王信乘坐冰雪岛离开。
    作为白色之国的国都，失去王级力量镇压一个月已经是极其危险的事情，不可能继续延长。
    除此之外，在鱼人王庭不断催促下，婚期临近了。

 晚几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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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8章婚姻

    一月后，冰雪岛再次回到林州府。
    曾经破败不堪的街道早已被修复，随着人们的生活渐渐好转，各种青砖屋舍再次被修建起来，四通八达的青石大道以林州城为中心向四面八方蔓延，直达每一个村庄。
    耗费的人力物力巨大，不过，在武者手中却不算什么，若是有足够的丹药补贴，还能练功干活一起做。
    城内外张灯结彩，牡丹花开放，大量的鱼人和人类忙忙碌碌，在冰白色的主基调中构建欢庆的鲜花冰雪城市。
    王信回到冰雪宫接受翼州贵族的参拜效忠，册封贵族，而后陷入闭关。
    ……
    雍都
    堆积如山的尸体被清理掩埋，城墙的缺口被暂时堵住，只余边角之处的裂痕，往来的百姓饥色渐少，失去亲人的伤痛还在，可是生活还要继续，一切都开始恢复。
    但是，在上层，火药味渐渐浓厚，血腥冲突不时发生，为这短暂的和平蒙上阴影。
    “吾青州山阳杨家为国家，为陛下，何曾惜过性命，战场上可有丝毫贪生怕死？族人皆忠勇战死，只余吾一人！”
    贵族咨议院中，一名罡气境巅峰武者泣声道：“现如今，却要沦落到封地尽无，宫廷贵族都不如地步吗？”
    “不瞒诸位，我虽是山阳伯爵，现在却也只有系统空间里的一些金银，等这些金银消耗完，我一家老小恐怕连饭都吃不起了！”
    许多共情的目光同时向他望来。
    帝国九州，现在只余三州，大量原本的封地贵族全部失去了自己的土地，而他们许多族人亲兵为国战死，立下的战功显赫无比，这点谁都无法置疑。
    这种贵族的数量几乎占据了咨议院三分之二的人数，各个面带煞气。
    “潘兄，你的确战功赫赫，这点我可以作证。”一名沉稳老者缓缓起身，赫然也是罡气境巅峰：“但是我雍州平海刘家难道就差了？我族人战死三千七百二十人，亲兵战死万余，斩杀鬼王宗和真武罡气境先天武者不计其数！”
    潘众冷冷一笑：“刘兄，你的功绩无不否认，但其他人嘛，区区先天甚至真气境的实力，有多少功绩可想而知。”
    “潘兄高见！”
    又一名罡气境武者起身，是来自灵州的失地贵族，语气冷淡道：“谁知道这些实力弱小的小辈是如何在血战中浑水摸鱼活下来的，依我看，或有通敌自保之嫌，事先与真武鬼王等有所勾连。”
    “你们胡说！我张家也不曾畏战，族中战死大半……”
    数名先天境真气境贵族大惊，想要辩解什么，但是数十道沉重的罡气境威压同时升腾而起，将他们死死地压回去，近百名想要起身的贵族同样被镇压在椅子上，动弹不得。
    雍、武、齐三州的罡气境贵族面色大变，动作却不相同，有的散发威压阻止，有的左顾右盼寻找王者，有的默然不动，完全没有失地贵族那般齐心，不顾一切，甚至皇权王者都不再顾忌。
    平海伯刘振虽是罡气境巅峰武者，此时心中也不由得一寒：“你们……八百年祖宗之制……一旦破坏，未来将会……”
    “未来？我们还有未来？”
    许多失地贵族冷笑。
    “陛下绝不会允许，诸王不会允许！”一名先天境贵族拼死从威压中复苏，吐血道：“我们为帝国立下了大功，我们没有任何罪过，触动太祖定下的帝国万世之基者，必死无疑！”
    “王者？嘿嘿……”
    山阳伯潘众等失地贵族面色冷然，收回了威压，整齐有序地离开共商贵族内部事宜以平缓解决矛盾的贵族咨议院。
    数十名罡气境失地贵族，不只是整齐有序，甚至还上下分明，以实力而不是爵位形成一个整体。
    熟悉行伍的人莫不胆寒。
    军队，这太像一支军队了，甚至整体士气和战斗意志比此前雍都战场还要高。
    不只是如此，这些贵族每一个人都代表一个强盛的家族，联合起来，至少能汇聚十万真气境武者大军。
    ……
    雍都的火药味和硝烟迅速通过情报渠道传递到冰雪宫。
    很轻易，随着雍室坠落，渐渐不得人心，谍报工作比以前顺利了许多，以前一发现白色公会间谍立刻绞杀的贵族现在即使发现，大多也只是请出，甚至少数人开始合作。
    尤其是越发感受到危机的中小贵族。
    “雍国要内战？”
    王信接过林点点匆匆递过来的情报，沉思许久。
    “殿下！”
    在一旁等待许久的万菱不悦道：“现在不是您处理政务的时间，王的婚驾现在已经进入了千里海域内，您至少需要出迎五百里，这才能做到一个丈夫的最基础尊重。”
    冰雪宫中，处处冰白色轻纱，各处饰以冰雪莲花，美奂美轮。
    王信本人，则是月白色王袍，边缘绣以龙纹，头戴六旒白玉冠冕，黑发垂落腰间，太阴剑佩戴身侧，多重装饰之下威严自生，普通的脸好像也变得好看了许多。
    “非常抱歉。”
    王信歉然一笑，站起身，在亲卫和人鱼侍女的簇拥中走出冰雪宫。
    虚空岛以高速移动，不久后，一座数十公里大小的七彩珊瑚岛出现在天边，万道彩虹在阳光的映照下散发炫目的光辉。
    在天空，一道道彩霞由二十余名鱼人王者聚拢而来，将这里化为天宫的美丽所在。
    庞大而恐怖的威压向四方弥漫，千里海域光滑如镜，没有一丝波澜。
    直到虚空岛踏入这里，波澜生出，恐怖的威压才渐渐消散，千里海域内的生物恢复正常。
    冰雪岛和七彩珊瑚岛精准地触碰到一起，没有引起任何动荡和损坏。
    “会长？”
    卫如钟等人十分紧张地看向数十名鱼人王者汇聚的七彩珊瑚岛中心，又看向王信，频频往复。
    “和我一起，去带回我的妻子吧。”
    王信轻声道，率领数名天骄和三百余名天才亲卫踏上七彩珊瑚岛，大军停步于虚空岛边界。
    2913年9月6日，白色王国君主王信迎娶鱼人王庭序列十一的万澜公主为王后，雍国、天鬼帝国、承武帝国都派出高规格使团参加婚礼，鱼人王庭皇帝陛下以圣旨祝贺。
    鱼人王庭和白色王国的关系更进一步。

 第209章发展

    清晨，王信自床上睁开眼睛。
    床这个东西，对他来说有些陌生，自从他八岁接触武道开始，他便不再需要床了，每天只需要盘膝打坐就能高效地让身体得到充足的休息，冰雪宫中也从来没有想要新增。
    不过事实和想的总是不一样。
    穿衣，起床，用真气一一扫过全身皮肤和头发丝，所有的污垢和汗水汇聚成一个小团被他握在手中。
    然后他看向床上的妖娆女子。
    她看起来性感极了，只是简简单单地躺坐就散发出让人疯狂的魅力，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像是在看什么很好玩的小动物。
    “我还以为你会爱上我的。”万澜有些失望道：“你们这种清纯的小少年不是很在意自己的第一次吗？正巧我也是。”
    “可能需要时间。”
    王信很平静，他想伪装出温柔而深爱的样子，但无法适从。
    手放在剑柄上，转身，离开。
    “等等。”
    王信回头，向她投来疑惑的目光。
    “我要做什么，或者说，我不可以做什么。”万澜饶有兴致地问道。
    “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任何事。”王信想了想：“不过不可以随意杀人，也不能干涉政务和军务的正常运转，挺复杂的，我会让林点点给你一份详则。”
    “可以找情人吗？”
    万澜笑吟吟地问道：“我很认真地研究过你所希望的人类共和制度哦，按照其中规定，每个人都有这个权利的。”
    王信眉头一皱。
    “可以，但是需要等数年之后，和鱼人王庭的关系稳定后，并且我们两人解决解除婚姻关系造成的两国关系动荡，必要时需要共同寻找新的鱼人联姻人选。”
    “这么麻烦？那算了。”
    万澜很可惜道，让人很想要揍她一顿。
    “嗯。”
    王信点点，离开万澜的寝宫。
    “王！”
    “殿下！”
    一路有很多人鱼甚至鱼人王庭的女性人类向王信行礼，他也一一微微点头回应，让对方受宠若惊，甚至惶恐。
    他们都是万澜带来的人，千余人左右的侍女团队，在王者中间还是比较简朴的。
    “会长，新婚快乐！”
    “学长，你怎么这么早就起床了？”
    离开西边寝宫建筑，往来的亲卫打招呼就显得很热情了，上下也没有那么生疏，王信也笑着回应。
    回到冰雪主殿，他身体一松，又一愣。
    自己好像一直很紧张，是因为万澜吗？
    她的实力的确很强，如果不时刻注意，是有可能对自己造成致命危险。
    “学长，全防御重玉公爵的全权使者想要见你。”林点点匆匆递上一份文件：“她是伪装成冒险者秘密前来的，说是有重大事情相商。”
    “全防御重玉？”
    王信目光一闪。
    很快，一名长相极其普通，随便丢到人堆里就能消失不见的女子走上前来，朝王信深深行礼，打开一个系统视频通讯后快步离开，不敢旁观。
    画面中，很快露出一名身材壮硕的女子，正是全防御重玉。
    “早上好，重玉公爵。”
    “新婚快乐，冰王殿下。”全防御重玉微微鞠躬：“此次冒昧打扰，是希望您支持我们建国。”
    “建国？”王信讶然。
    “是的。”全防御重玉冷然道：“雍室无道，无法履行封君的义务，我等不得不顺应天意建立国家。”
    “齐州？”
    与白色之国接壤的大雍领土就是齐州，下一个就是大雍首都所在的雍州。
    “是的。”
    “多少王者？”
    全防御重玉没有回答，沉声道：“现如今，一共有五位殿下失去了自己的封地，包括一二位皇室亲王。”
    “那，可以，我很乐意见到这个国家的诞生，必要时会出动军队帮助。”
    这下轮到全防御重玉愣住：“您不问酬劳吗？”
    “不必，我是个很热心且善良的人，在以后的相处中重玉殿下会认识到。”
    全防御重玉深深鞠躬：“殿下，我们将永远记住您的友谊。”
    通讯画面消失。
    数月后。
    雍国四名王者和十万失地贵族集团在齐州爆发叛乱，以血腥手段屠尽原齐州贵族，驱赶皇室分封在这里的皇家血脉贵族，并且在边境与雍都平叛大军僵持数月，不分上下。
    最后，四大公爵之一，失去领地，但虚空岛未失去的晚风家被封为大雍历史上第一个异姓王，称晚国，晚王。
    数名王者和大量失地贵族再次被封领地，战争渐渐平息，在外界重压下，晚国依然向大雍帝国皇帝效忠。
    期间，王信曾想出兵，但是被全防御公爵严词拒绝，最后作罢。
    白国。
    随着翼、云各州改革推进，大量资源和天才汇聚于林州府，元气产业蓬勃发展，兵力很快膨胀到三万人。
    大量的真气境武者诞生没有加剧资源的消耗，这些新生的真气境武者纷纷投入牡丹花养殖、血银鱼养殖、寒尖鲤养殖等产业当中，反而推进了这些产业的发展。
    除此之外，各级小学、中学也在不断招生中，尤其是大学，在林州府和云海府以外的领地实行严苛的天才选拔制度，分秀、杰、骄三等，每一个本地领主每年必须向上输送一定数量的秀级天才。
    如果未能完成，当年的税赋增加，最高两倍。
    相对应，如果能完成，会奖励部分税赋减免，如果能输送一名骄级天才，那么当年的税赋直接减免，奖励罡气境功法一部，大量的天才地宝和丹药，足够培养数名罡气境武者也绰绰有余。
    甚至，如果能输送十名骄级天才，便能得到参悟王级功法的机会。
    这是王信在一年一度的大朝会上公开许诺。
    此言一出，国内上下贵族都疯狂了，尽管知道有后患，每个人都拼命在领地内外搜寻天才，轻易便赚个盆满钵满，王国中央的赏赐络绎不绝。
    在王级功法的公开激励下，不只是白色之国，雍国、天鬼帝国、承武帝国境内都有人不断询问真假。
    他们别的可能缺，但是领地上天赋好的贱民却不缺。
    这些中小贵族管不了那么多，得到肯定回答后，立刻以不菲的价钱将这些贱民天才全家卖给白国，络绎不绝，一时之间让白色中央武道大学人满为患，一文不值的贱民天才瞬间身价百倍。
    这种狂热的贸易活动直到各国朝廷发觉不对，严厉禁绝之后缓和下来。
    可惜，唯一的作用只是让地下贸易的价格再次攀升。

 第210章五年

    五年的时光缓缓流过。
    得益于击败鬼王宗的余威，这五年来虽不时有冲突，但没有任何一支敌国踏上白色公会的土地，整体保持和平，发展的主题从未变过。
    王信睁开眼睛，远超真气境的庞大威压一闪而逝，又被他强行压下去，面色浮现一丝潮红。
    依然是十六岁的外表，依然是真气境巅峰的境界，时光仿佛从未来过。
    五年来，卫如钟、武思思等人不断进阶，现在已经是根基圆满的先天巅峰，随时都能踏入罡气境，白断本人更是已经达到罡气境巅峰，已经开始探索王者之路。
    甚至天才亲卫群当中也大量涌现先天武者，数量超过了五千人。
    但他依然是真气境巅峰，不能突破。
    同时，修炼和长生等于他的生命，绝不可能放弃一分一秒，无论什么理由，什么伟大的理想。
    “噗！”
    稍微平稳了些许的真气忽然反复，庞大的压力瞬间冲毁他所设置的层层屏障，一口混合血肉碎片的鲜血喷出。
    体内真气像是被压缩到极致的星河一样猛然爆发，真气境到先天的屏障像是气泡一样瞬间被冲破，甚至先天到罡气境的桎梏也不过是阻拦在巨兽面前的草绳，渺小到了极点。
    “太阴剑，封！”
    王信面色苍白如纸，低喝道。
    嗡！
    透明无光的太阴剑出鞘，悬浮在半空，连剑柄都是透明，没有一丝轮廓，透过剑身可以清晰看到任何地方，做到绝对隐形。
    此时，浩瀚如海的冰雪月华真气从王信身体升腾而起，每一丝真气都经过无法想象压缩，超过普通真气境武者的数十倍，上百倍！
    这些真气疯狂涌入太阴剑中，让它在空中嗡嗡作响，冰冷锋利的剑光向四面八方扩散，几乎要将整座宫殿冻结。
    许久，一切都平静下来，再度恢复无形的太阴剑自动归鞘。
    王信微微闭上双眼，平复体内的真气动荡，修复体内伤势。
    “你快要撑不住了，要么必须突破境界，要么停止修炼。”万澜一直在看着他，柔声道。
    可以看出，两人的关系好了不少，甚至王信闭关的时候她都能被允许在身侧。
    “我不会停止修炼，而且《冰蚕真经》在设计的时候就没有设计过抑制修为进展速度的结构，即使不修炼真气也会自动增长。”
    王信眼睛也不睁开道。
    《冰蚕真经》就是他汇聚白色公会众人智慧创造的功法功法的名字。
    是的，经过多年的艰苦探索，他认为自己的功法已经完全超越了初始的黄级上品功法《冰蚕劲》，成为另外一种功法。
    品阶，目前定在黄级至品，而且超出了雍国的黄级至品功法许多。
    “突破境界现在也不行，目前而言，白色公会的底蕴还是太浅薄，只有真气境才是战力最大化的选择。”
    “可我怕你什么时候会直接爆炸。”
    “不会。”
    王信身上的气息彻底收敛，不再回答万澜的话。
    半月后，疗伤完毕的他才出关，在林点点和原小青的陪同下巡视白色中央武道大学。
    没有什么大量护卫，三人在校园内随意散步，面容稚嫩年轻，看起来更像是这里的学子，而不是一国掌权者。
    “今年入学的学子相比往年来说少了很多，各国打击人才走私的力度不断加大，尤其是雍国，甚至出现王者亲自巡视检查的情况，十数家贵族家主自裁。”
    原小青轻声道，面容普通的她现在看起来宽厚包容，在白色中央武道大学校长的职位上得到了很多历练。
    修为，赫然是罡气境初期，在诸多超级天才中也是名列第一，水灵真体之恐怖显露无疑。
    不仅如此，水灵真体还赋予了她很强的教导能力，尤其是水系和冰系功法，这也是让她担任此职的原因。
    “目前骄级系中仅有五十四名学生，修为大多是真气境和先天。”
    “思想政治方面如何？”王信问道。
    “请放心，都是合格的。”原小青肃然道：“任何思想政治不合格者，都已经在第一时间劝退。”
    “很好。”
    闲聊了一阵，很快将话语转到林点点负责的政务方向上去。
    “听说，雍燕试图在雍国内掀起改革？”王信问道。
    “是的，他想要君主立宪。”林点点回想片刻：“从情报上看，他想废除贵族世袭罔替的制度，转而建立一个皇族和贵族共治的半现代国度，并且大量吸纳平民中的超级天才成为统治阶级。”
    “废除贵族世袭罔替？”原小青一愣。
    这，直接比白色公会还要激进，现在白色公会都不敢如此，还要以王国制度拉拢大量原有贵族。
    “是的，就是如此。”林点点肯定道：“他遭到了雍国上下的激烈反对，在数日前被灵圣皇帝勒令闭门思过，传言还有大量雍国贵族上书请求灵圣将他的领地拆分给他的数个幼年子嗣。”
    ……
    “今天的课程就到这里，谁有什么疑问？”
    一间普普通通的小楼内，王信看向下方的五十四名学生。
    五十四人，每一个人的天赋几乎都站在玩家世界的顶端，以系统的标准，全部都是深紫色以上的天才，每一个人都得到数年的精心教导，任意一人都能横推同阶数十人。
    但，很可惜，一个领悟武道意志的都没有。
    武道意志的诞生需要阅历，需要战争，并非在温室中能够教导出来的。
    “有，会长，你刚刚说的七次回旋结构……”
    一名虎头虎脑的少年站起来提问，然后又是下一名，其他学生认真的旁听，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没有人生来就高贵。
    他们许多人虽然是白色公会花费巨大代价，不惜天材地宝和王级功法从其他势力手中换得的，但是不意味着他们的身份如何，会得到何等优待。
    没有。
    他们只是会和白色公会最普通的学子一同入学，一同接受教育，然后以优秀的成绩证明自己，最后才被选拔进入骄级系。
    有天赋而没有努力的人，这种人比例不多，但还是有一些的，他们和自己父母也只会成为最普通的士兵和公民，不会有歧视，不会有优待。
    能来到这里的都是努力与天赋并存的人。
    数个小时一晃而过。
    “那么，下课。”王信淡淡道：“接下来的课程将会在军中进行，你们的老师也会发生变化，但我们应该还能经常见面。”
    “会长再见！”
    五十四名学子齐齐起身。

 第211章改革

    雍都，夜晚。
    平静了短短数年，再次陷入血与火之中，有精锐兵团调动，杀入城中，有王者在天空激烈厮杀，撕碎天空云朵，大片建筑和百姓化为灰烬，最后在虚空领主规则的镇压下落到地面。
    “雍燕！祖宗之制不可变！”
    一名白发老者怒吼道：“不要忘记你的血脉，你这是自绝于帝国，将死无葬身之地！”
    雍燕表情冷漠，断裂的左手上一条土黄色龙首蜿蜒而动，时不时睁开森森巨齿，散发让王者也为之心惊的强大威压。
    “灵王殿下，是谁自绝于帝国？为何只有你一个王者拦在皇宫面前？”
    轰！
    土黄巨龙咆哮而下，将白发老者撞飞，凌空大口吐血，胸骨凹陷一大块。
    “为什么？”灵王怒道：“帝国没有亏待你，没有亏待你们，即使是此刻！”
    “因为我们不想死，不想在鸟笼里称王，不像你一样愚蠢顽固！”
    吼！
    撞飞的龙头回转，一口将老者撕碎，一位为大雍征战数百年的王者就此死亡。
    没有什么再劝说的必要，在此前已经耗尽了最后一颗唾沫，年老者的顽固无法想象，无法用语言去改变。
    再者，新法需要用王血来竖立威严。
    雍燕挥手。
    大量军队从他身后涌出，杀入皇宫，杀到雍都各处，将顽固派贵族嫡系屠戮殆尽。
    渐渐，面前的皇宫安静下来，雍燕缓步走入其中，往来宫女和太监的尸体正在被披甲士卒拖走，在地面留下一道道血痕。
    “燕王殿下！”
    一名名来自数个家族的士卒军官跪拜，但没有得到回应。
    走过前殿，穿过大门，最后来到中央太极宫处，往日的大朝会所在之地，皇权威严的最集中体现的地方。
    静悄悄的，什么也没有，灯光烛火也没有，就像是一座鬼城。
    雍燕踏入漆黑的宫殿，看向里面的场景。
    五名气息庞大的王者默默地看着坐在皇座上的灵圣皇帝，他身穿九龙金袍，皇座上太祖亲自修建的金龙盘旋，仰天咆哮，威严华贵，衬托世上至尊的威仪。
    “为何，为何如此？”
    “你们的领地加起来，至少占据了此时帝国的一半，就算失去领地的，我也尽力加封，为何要背叛自己？”
    这些一切都无法掩盖灵圣皇帝脸上的苍白。
    一个雍燕就罢了，为何他的耶傲公爵，还有皇室宗亲王者也背叛了他，军队也背叛了他，似乎一夜之间变成真正的孤家寡人。
    “因为你无能，陛下。”雍燕淡淡道：“帝国九州失去六州，无数贵族家破人亡，这可不是推出一个太子能够消弭怨恨的。”
    灵圣看向其他王者。
    “主要是灵州王信。”
    耶傲古沉默片刻：“他疯狂汇聚各州贱民天才，疯狂扩军，我害怕自己有一天醒来，四方已经被数十名意境天骄带领大军包围，然后被毫无反抗地屠杀殆尽。”
    “同样，陛下。”宗王山海王开口。
    “他的军队每一天都在变强，无数的平民天才争先恐后地投入那里，甚至我们的贵族也为了区区一点利益，主动将平民天才送给他。”
    “你曾说要干涉，要联合诸国打断他的壮大，但迟迟未能实际动作。”
    “再给他十年，我害怕自己只能眼睁睁地看自己死亡，无能为力。”
    “总有人以为，我等会和一战前各国国王一样无能为力，只能闭目等死。”一名宗王冷声道：“不错，族中上下阻力很大，可以说九成文武官员大小贵族都在反对，但”
    “王者，既国家。”
    一句句话，让灵圣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你们要篡位，要杀死我？”
    “不！”
    出乎意料，雍燕开口：“王者宝贵无比，除了灵王实在难以劝说之外，我等不想杀死任何一个王者，陛下无须退位，陛下这一系可以成为第一永恒家族。”
    “永恒家族？”
    “今后的大雍，将不会存在封地贵族，人分九等，平民一等，罡气境武者六等，王者九等，平民和中小贵族可以通过皇家武道学院、军功等方式晋升或者下降，最后获得贵族下议院议会的席位，帝国平常事宜将会交由这个议会处理。”
    “而上议院议会，由永恒家族组成，可以否决下议院的所有决定，永远不变。”
    “妄图挑衅上议院规则者，将会被所有永恒家族的联合毁灭。”
    “此制度，由我和诸王共同商议而来，相比先祖定下了封建之制，得到了利益少了许多，不再是全部拥有。”
    雍燕淡淡道：“但增添了社会的流动性，能更好地吸纳社会中下层的天才，在这封建制度即将破碎的现在，可作为最好的替代。”
    “就连王信，他那虚幻梦想一样的人人平等，嘿嘿，能让多少天骄心服？”雍燕冷笑一声：“今后，我等或许能收获他亲手培养的天才。”
    “制度优势将在我等！”
    ……
    当诸王意志合为一，一切的事情已经注定。
    一夜之间，大雍诸多贵族骤然发现，开国太祖亲自承诺的世袭罔替在一纸条纹下变成空话，他们的封地不再属于自己，而是属于帝国，爵位也被收回，只是以境界修为粗暴地划分个人身份等级。
    背叛！
    彻彻底底的背叛！
    “朝中小人蒙蔽圣上！”
    “杀无道，清君侧！”
    大雍上下贵族瞬间狂怒，斩杀了前来宣布条纹的皇室使者，数十万大军不顾一切地汇聚，境内处处烽火。
    同时，稍微了解其中内幕后，他们霎时间被绝望笼罩，疯狂向晚国，向白国，向真武剑派，向鬼王宗，向所有一切势力求援，开出所有代价。
    这一天，七位王者孤身前行，翱翔于天空，以伟力镇杀所有不服，沸腾的帝国烽火瞬间安静下来，各项改革铁血推进。
    消息向四方传播，天下震动。
    “这，天赐良机。”
    冰雪宫中，王信豁然睁开双眼，目视系统面板上一大片大雍贵族的投效书：“雍燕，耶傲古，他们竟敢如此轻视这些贵族的力量？”
    “杀！杀出去吧，会长！”卫如钟专程从鬼岛上赶到回这里，狂热道：“国家统一的时机就在眼前，不要再等待了，等雍国改革完毕，不知何时才能再次出现这样的机会！”
    “是啊，会长！”
    “千古良机！统一，统一！”
    不只是他，林点点，马阔，郭周等人同样热切道，看到了曙光。

 请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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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2章聚兵

    白色最高委员会达成共识，命令通过玩家的系统向全国发送，甚至能精准命令到每一个士兵。
    大量原本在田地间，在寒鲤养殖海域，在牡丹花产业基地群中的工人将手中的锄头和捕鱼网换成长剑，向各县集中成小队，中队，再向郡府集中成大队……
    各种积蓄多年的后勤物资被调动，堆积如山。
    白色之国发生的这一幕瞬间让周边各国国王君主惊恐不已，言辞激烈的警告雪片一样的向外交部门传过来。
    “会长，周武、童理等十七家贵族拒绝出兵，说自己要拱卫首都。”
    “云州白固、莫令武等拒绝出兵，理由是冲击境界受到了重伤。”
    “翼州贵族，唤潮者军团拒绝出兵，理由是鬼王宗部队异动，脱不开身。”
    调动主力部队的时候，没有任何意外，命令下达，士兵和军官立刻汇聚，耽误的时间不超过数分钟，但是在调动其他部队的时候，出现了大问题。
    “他们的胆子很大，非常大！”林点点愤怒道：“除了雍家的说客，必定是有一个强有力的后台向他们承诺过什么，让他们认为自己不会被清算！”
    “鱼人王庭？”
    王信眉头一皱，摆摆手，示意众人按照原定计划调动公会部队，自身向西宫走去。
    西宫。
    这里是万澜的居所，囊括冰雪宫殿群西边的一片，一向幽静温馨。
    各处多饰以鱼人风格的墙画，数尺高的琉璃和拳头大小的珍珠随处可见，各处宝光弥漫，华贵之气内敛，和王信处除了冰块就是冰块的样子完全不同。
    随着他走入内宫，一名名女性人鱼侍女向他行礼，而后退开。
    万澜不在这里。
    脚步一转，出了内宫，来到外面一处波澜微起的大湖边，湖中央的小亭上果然端坐一位妖娆美丽的女子，正眺望远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鱼人王庭，不愿意见到我吞并雍国？”
    王信走入湖中，一枚枚冰剑在他脚下生出又自动消融。
    “你说呢？信君。”
    万澜略显惆怅地看着他，美眸中似乎有千万种情绪：“统一的人类帝国，谁愿意看到，维持现状不好吗？
    你自己的实力，你麾下部队的实力每天都在增长，这已经让王庭内许多王者极度不安了，雍国的贿赂事先游说只是一个很小的理由。”
    “信君，收手吧，现在就很好，一切都很完美，我们的爱情也开始出现。”
    王信沉默片刻。
    “如果我一定要出兵呢？”
    “那一定会失败。”
    万澜哀伤道：“你的部队在虚空领主规则内几乎可以称得上无敌，没有任何同等数量的真气境部队可以与之抗衡，正面战场拥有极大优势。”
    “但是，如果雍国不与你决战，你的虚空岛无法追上任何一座雍国虚空岛。”
    “以超凡战舰追击，你这些年修建了数十艘超凡战舰，速度比虚空岛快一截，可舰队一旦脱离虚空领主规则的庇护就会招来王者的毁灭性打击。”
    “你会帮我吗？”王信轻声问。
    这次，沉默持续了很久。
    “信君，不可以的。”万澜疲倦地摇头：“我一个人无法对抗雍国诸王，即使只是牵制拖延一段时间。”
    “我知道了。”
    王信点点头，转身离开。
    ……
    战争动员的命令没有停止，各地部队迅速向冰雪岛聚集，密密麻麻，视线所见之处尽是真气境武者。
    而且不是各国军中的一辈子真气境士卒，他们每一个人都接受完整的武道教育，可以自由翻阅先天乃至罡气境功法，等到功勋到了，甚至王级功法都可以随意翻阅，没有任何限制。
    资源，也不是问题，白色公会对有功者从不吝惜。
    他们是未来天下的强者！
    骄级系的人也无法掩盖他们的光辉，在战争的历练之下，这十万真气境武者中必定会诞生超过大量强者！
    只要不死。
    广场中央，传送门大开，一队队白甲士兵经过检阅后踏入其中，消失不见。
    他们斗志高昂，朝气蓬勃，是一种完全不同于天下各国部队的精神面貌，却远远超过了高喊无敌必胜，誓死效忠的其他军队。
    因为这是在为自己，为国家，而不是一家一姓战斗！
    “武思思。”
    王信把目光从部队上收回，淡淡道：“给你两万真气境士兵，能不能在多名王者围攻的情况下坚守冰雪宫超过十分钟。”
    “会长，必不辱命！”武思思肃声应答。
    这次，内部不稳的情况下，冰雪岛不会再动，将会留在原地坐镇首都，震慑境内不服。
    王信点点头，再看了一眼冰雪宫方向，身形缓缓没入传送阵中。
    “进！”
    他走后，武思思脸色冰冷下来，挥手之下两万部队进驻冰雪宫，尤其是主殿更是防守的重中之重，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往日热闹祥和，兼具图书馆和修炼地的冰雪宫陷入了安静之中。
    “侍卫长，请回，这里已经被划入军事禁区，您可以选择另一处出口。”
    一名队长礼貌地将正打算像往常一样离开的万菱劝离，四周一道道冰冷的气机锁定。
    “你们要软禁我？”
    万菱脸色阴沉下来，罡气境巅峰的威压四散，却没有什么作用，只是迅速引来更多士兵的目光，手已经放在剑柄上。
    他们得到的命令优先级非常高，将不会有任何留情，动手就会死。
    万菱心中微寒。
    “您言重。”
    这名女性队长礼貌道：“我们得到情报，有刺客可能会对宫内的人不利，防守不得不严了一些，您可以从另外一处独立出口离开，也可以自由出入。”
    西宫区域，大体是一个u型，想要不进入其它地方而外出，只有一个出口。
    万菱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鬼岛。
    传送阵光华收敛，一片冰蓝色，山川，平地，河流都是如此。
    现在叫鬼岛也许不再合适，数年前，依靠全防御家遗留下来的王者造化圣地的研究资料，依靠幽水焰无物不焚的特性，王信成功将鬼王宗对这座虚空岛的改造消除，大量的尸体、阴气被焚烧殆尽。
    尽数转化为寒冰。
    现在的鬼岛看起来就像是一座漂浮在北极的巨大冰川，寒冷异常，除了冰系武者之外对其他武者就是折磨。

 第213章雍室无道

    “会长。”
    卫如钟微微低头，四周成群士兵来往修整，进入预先修建好的兵营。
    他为公会也做出了巨大牺牲，在其他人普遍进阶先天巅峰的情况下依然是真气境，他没有王信的超强真气控制力，不得不停止修炼长达两年之久，每日只能研读各种武道典籍。
    这对于一个嗜武如命的人来说不啻于日夜以刀割戮体。
    不得不如此。
    虚空领主，在领土范围内拥有百分之四十的攻击力或者防御力加成，加持到一个普通人身上立刻便能让他以碾压优势击败十名同阶也绰绰有余。
    如果加持到天骄身上，击败同阶王者也存在可能，宝贵无比，不是说随便找一个可靠的真气境武者担任虚空领主就行了。
    多年前预定的每年轮换在超级天才们纷纷进阶后不得不作废。
    “辛苦了。”
    王信的语气柔和了一些。
    卫如钟摇头：“比起会长你不算什么。”
    两人边走边聊，多是这一年的政务和军务，还有一些自己对于武道的理解，甚至关于王者之路的思考，现在对他们来说不再是空中楼阁，而是学识真正踏入这一层次，真正开始研究。
    身后白断、何远等人紧步跟随，仔细倾听两人的交谈，不时在话语间隙之间提出自己的看法，或是疑问或是赞同，或者认为两人说的都是垃圾，自己的想法才是对的。
    “对了，云州贵族是怎么回事？”王信微微皱眉道：“灵州，翼州也就罢了，有鱼人势力坐镇，不好轻动，他们真当我们会永远像是此前一样宽容吗？”
    “这……”
    卫如钟尴尬道：“他们集体到翼州养伤了，我一时无法阻止，我们在虚空岛以外的地方统治极其薄弱。”
    “养伤？”
    王信摇了摇头，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
    统一，似乎触碰到了这些贵族的逆鳞，不惜冒着巨大的风险也要对抗，彻底投向了鱼人王庭。
    白断表情略显尴尬。
    显然，他对自己的父亲有过一番劝说，但是对方根本不理会，在成为贵族的这些年里娇妻美妾不断，连子女都有了几个，父子二人不再如当年白骨匪时期那般齐心。
    嗡！
    鬼岛微微一震，携带东征大军远离云州首府山海城。
    于此同时，昭告天下。
    “灵圣无道，雍燕狂勃，倒行逆施，贪婪夺取太祖皇帝亲自赐予的封地，擅自更改祖制，此为不孝。”
    “背叛太祖皇帝亲口许诺的君臣之约，此为不忠。”
    “肆意杀戮进谏忠言的长者，此为不仁。”
    “今我王信，虽一介平民，却不愿见此不忠不孝不仁之徒祸乱国家，此来，非是侵略，而是重定乾坤，恢复太祖皇帝之制。”
    “当吾到来之时，各家各姓原有封地不变，世袭罔替！”
    檄文一出，天下皆惊，许多在王者镇压下已经认命的贵族热泪盈眶，看到重新夺回祖宗之地的希望，沸腾响应。
    雍州与白色公会云州之间，是晚国。
    当白色公会十万大军踏入这里的时候，全国上下贵族惶恐不安，质询的文书和使者雪片一样的传来。
    这一切，王信没有理会，鬼岛笔直地杀向晚国首都。
    靠近千里范围，一直坐镇晚都的晚风虚空岛像是受惊的小鹿一般立刻逃开，不愿意与鬼岛接触。
    直到，虚空岛徐徐进入晚风城，缓步接触。
    “上。”
    王信轻轻挥手。
    “止步！”
    “这里是晚风国都！”
    凄厉的警报声响起，城墙上却不见多少守军，多是一些炼骨境炼肉境武者，连做炮灰都嫌多。
    白色大军以严整的阵型轻易轰破城墙，杀入其中，推平所有反抗力量，占据其中各个交通关隘。
    太轻松了，这些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就完成。
    “主力部队不在这里。”
    王信在亲卫的簇拥下走出虚空岛，踏入晚风王宫之中，看着面前的王座面色有些难看。
    万澜一语说中，这些王者就是欺负他的机动性太差，不与他正面决战。
    屠城？掠夺财富？耀武扬威？
    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军纪严明的白色大军也没有毁坏晚风王宫，侍卫宫女只要不反抗，也没有受到伤害。
    如果唤潮者军团在此……
    滴滴！
    系统面板闪动，随手点开。
    “殿下，您需要什么？”
    全防御重玉的身影缓缓出现，脸色有愤怒。
    “随我一起进攻雍国。”王信淡淡道：“灵圣背弃雍和与诸贵族定下的神圣君臣之约，我实在气愤不过，无法忍受。”
    “想不到您还是雍家太祖信徒？”全防御重玉讥讽道。
    “人总是会变的，比如现在，我就希望王家的帝国能永远传承下去，灵圣和雍燕这是在刨我的根。”
    全防御重玉身体一震，五味繁杂地看王信。
    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
    她会立刻跪拜自己的君主，即使为他战死也再所不惜，帝国境内除了雍家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根本不需要千里迢迢的征伐，一纸文书就可，帝国立时统一。
    区区雍家，在六州沦陷，倒行逆施之后，早就没有人怀念了。
    “如果，殿下您能将卫如钟等人各自封为侯伯之爵，取消境内对各级贵族财权和治权的限制，将林州府和云海府的改革推平，处死在改革过程中对贵族有血债的各级军官士兵，那么，晚国五位王者将会成为您最忠心的仆从。”
    全防御重玉不无希望道。
    “这些可容后再谈。”
    “既然如此，请恕难从命。”全防御重玉缓缓道：“雍家虽然倒行逆施，但贵族依然是统治者，我等不能让它灭国，更别说主动进攻。”
    王信脸色阴沉下来。
    机动性缺少就是缺少，再强大的兵力也难以消弭。
    “这样，晚国今后就是我国国土。”王信冷冷道：“我准备把整个齐州献给鱼人王庭，不插手其中的一兵一卒，一铜一铁，以表示我对鱼人王庭的尊敬之意。”
    全防御重玉面色一变。
    虽然她们的说客多方游说，贿赂以天才地宝，但是白送的一州鱼人王庭没理由不要。
    他们想要的是限制王信的实力扩张，而不是自己的实力！
    “你这是损人不利己，背叛整个人类。”全防御重玉苦涩道。
    “所以我在这里就此关系整个人类的事情让与你商议。”王信淡淡道：“你们的决定将会决定人类的未来。”
    “给我们一些时间。”全防御重玉无奈。
    第二日，鬼岛离开晚都杀向雍都方向，晚风岛间隔千里伴随行军。

 第214章有德

    雍州，一路横推而来。
    伏波郡。
    “吃葡语，孤封你为伏波伯，赐你伏波郡，世袭罔替。”
    “谢吾王！我伏波吃葡家必将……”
    一名八百年前雍和亲自分封的贵族嫡系后代感激涕零地接过王信手中白剑，发誓自己和整个家族将为自己新的君主效忠，直到流干最后一滴血。
    “吃葡卿辛苦了，且先休息吧。”王信温言宽慰。
    “是，王上！”
    吃葡语肃声回答，带领自己麾下三千余部队离开，进入为他们准备好军营中，和许多老朋友热络地打招呼。
    这些，这就是一路行军的成果。
    十万大军不仅没有丝毫减少，反而增加到十五万，且斗志都算昂扬。
    雍都王者可以镇压一切不服，将所有改革的反对声音压下去，但却无法强迫这些贵族带领自己的全部私兵登陆虚空岛。
    也不敢。
    他们七人在外界能镇压一切，在虚空领主规则下却可能会有生命危险，大雍上下几乎有九成贵族都是反对他们，恨不得食他们血肉，以皮就寝。
    胆敢剥夺贵族的封地，就是如此下场！
    他们可管不了什么未来，什么不改则死，谁动他们祖宗传下来的地，他们就跟谁拼命。
    雍都，这座都城屡屡不能平静，现在一股全新的军队出现在这里。
    百姓已经麻木了，没有人守城，任由白色大军踏入城池中，控制各处关隘。
    唯一的差别，就是这次来的军队军纪好了许多，几乎不扰民，没有发生劫掠之事。
    高大的铜钉城门徐徐打开，露出王信等人好奇的面孔。
    皇都，皇宫，第一次见，很新奇。
    到处都是金色，红色，城楼高大，琉璃瓦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的确很壮观，第一次见到让人震撼。
    不过，怎么说呢，比起自家冰雪宫还是差了许多。
    一路游览，一路拍照，咔嚓咔嚓的声音不绝于耳，最后来到太极殿这里。
    九龙皇座已经被搬走，其他的纱帐，青铜鼎等也是如此，只有一个光秃秃的大殿。
    滴滴！
    系统面板上出现一个熟悉的头像。
    “雍燕，好久不见。”王信颇为热情道。
    投影画面中，独臂的雍燕满眼血丝，显然这些时日以来，作为改革最大倡议者的他承受了内外巨大的压力。
    “哈，哈哈！”
    雍燕忽而大笑：“想不到，我这个封建余孽在剥夺贵族领土，废弃封建制度，你这个自诩左派的人却在贵族的簇拥中称王，保护他们的领土，得到他们的效忠。”
    “世事之玄妙，莫过于此。”
    “很意外吗？”
    “是的，我事先的确没有想到。”雍燕笑容收敛，淡淡道：“我游说了鱼人王庭，事先通气鬼王宗，真武剑派，向晚国诸王不断解释新法，得到他们的绝对中立保证，但没有想到国内贵族。”
    “他们无法起到决定性作用。”
    “是啊。”雍燕惆怅道：“即使他们忠勇作战，也抵不上你的十万大军，还是只能和现在一样，见到就跑，这才九年而已。”
    许久，他从回忆中缓过来，淡淡道：“说吧，你的条件，你不可能找到任何一座虚空岛决战。”
    “第一，雍国向白色之国称臣。”王信缓缓道。
    “实力不如，可以。”
    “第二，废除一切改革，灵圣下罪己诏退位，原废太子雍坚继承帝位，你自今日起宣布闭关，不得再插足雍国内政。”
    雍坚在提出议和并通过后，彻底得罪帝国上下在此前战争中家破人亡的贵族，不得不退位，没有任何民心，难以整合国内贵族。
    这是个很大的优势。
    “不可能！”雍燕面色一变，冷冷道：“帝国没有败，没有丢失一兵一卒，没有一个王者死去，绝无可能接受这种条件！”
    “第三，”王信没有理会他。
    “承认我册封的所有贵族，并且明确我与他们的封君封臣义务。”
    “第四，支付此次出兵的费用，并且每年上缴固定数量的供奉。”
    “第五，废除所有关税，平民贵族可以自由在两国内流通，任何人不得限制。”
    “大致就是如此。”
    “做梦！”雍燕气急反笑：“你先打上虚空岛再说这些吧。”
    言罢，关闭了系统通讯，一副不准备再谈下去的态度。
    王信很平静，没有什么意外，拨通了全防御重玉的通讯。
    “重玉殿下，我认为全防御家族需要一座虚空岛，如此，才能稳固一个公爵家族的根基，能传万代，不因为一时的动荡而身死族灭。”
    第一句话，就让全防御重玉呼吸一促。
    虚空岛！
    产出大量修炼资源，可供养一族，又有虚空领主规则坐镇，即使王者都不敢轻易触碰，各大势力不得不正视。
    全防御家原本是有的，而且是两座，以此奠定大雍第一公爵的地位，鲜花着锦，烈火烹油，显赫无比。
    由此，也迎来了皇室的忌惮，在真武剑派和鬼王宗的压力下放任全防御家被两宗围攻，虚空岛全部失去，全防御家由此变成无根浮萍，即使她聚集少量残存族人重建家族，依然处在风雨飘摇之中。
    一旦她这个唯一的王者死去，现在的家族地位都无法保存。
    “什么意思？”全防御重玉用了一些时间平静下来：“我不会自掘根基。”
    “当然。”
    王信笑了笑：“雍国，区区二州之地，却拥有六座虚空岛，您不觉得太多了吗？所谓天下宝物，有德者居之，现在却看不出他们有什么德行。”
    “雍家？”
    全防御重玉沉吟。
    的确，失去了全国上下贵族的效忠，现在的雍国虚空岛虚弱到了极点，凭借七大家族嫡系的那点兵力根本无法守卫六座虚空岛。
    唯一的问题是，他们跑得很快，王信根本追不上。
    “六座虚空岛啊！”
    “雍家根本用不了那么多，还不如分一些放在重玉殿下手中，反而更能壮大贵族的力量，这岂是自掘根基……”王信的声音像是恶魔在低语。
    王者的意志极为坚定，不受这些小手段影响，仅仅片刻，全防御重玉便猛然抬头。
    “我先拿。”

 第215章灵龙

    “吃葡卿，拜托了。”
    鬼岛边缘，王信送别吃葡语等雍国贵族以及他们的五万大军。
    “是，王上！”
    吃葡语等贵族整齐行礼，登陆白色公会的三十余艘超凡战舰，跟随白色公会旗舰缓缓消失在天边。
    二十公里一掠而过，众人只感觉身上一松，战舰速度加快一截。
    “这种感觉多么自在。”
    舰队最前方的旗舰中，白断张开手，四面八方的天地元气在意念中轻而易举地聚拢而来，形成一枚模糊的巨拳，又缓缓消散。
    以他罡气境巅峰的修为，其实在虚空岛内是很不适应的，不论修炼还是战斗都大受影响。
    “白大人神武。”
    吃葡语等贵族见到这一幕，深深低下头颅，对自己的舰队长官表示尊敬。
    罡气境巅峰的天骄武者！
    即使在虚空岛外也能将他们轻易镇压。
    “神武，过了，与真正的强者比起来不算什么。”白断摇了摇头，四周数百名先天境的警卫持剑而立，在更外围，近万真气境武者分布于四周数艘战舰。
    这些，便是白色军事委员会给他的全部直属兵力。
    舰队航行数日后，一股庞大的威压自天空降临，引得众人心中一慌。
    白断抬头，好似一座肉山的全防御重玉从天而降，让旗舰微微一震。
    “拜见全防御公爵！”
    白断毫不犹豫地单膝跪地，吃葡语等贵族也几乎是同样的动作，出自本能，惶恐无比。
    周围的先天武者警卫们纷纷皱眉，不满地看着他们的舰队长官，硬邦邦的像一根钉子，只是拱手行礼。
    会长老子都没有跪！
    全防御重玉眉头一皱，没有说什么：“诸位请起。”
    与此同时，方圆数十里天地元气大变，化作狂风席卷而来，将舰队的速度再加快一截。
    “你就是白断？”
    “是，公爵大人。”
    白断恭敬回答，老实无比，丝毫没有在公会内的桀骜。
    “果然是天才辈出。”
    全防御重玉轻轻一叹，意境天骄，一个公爵家族能有一个就是足以庆贺许久的大事，而在白色之国却似乎不是什么太过重要的人物，随便地就派到自己身边，也不担心自己忽然翻脸。
    “公爵大人，仅您一个人……”
    在一个全盛王者面前，白断的压力格外大，额头隐隐见汗，却不得不小心翼翼地问道。
    轰！
    还未等他的话说完，忽然天崩地裂，天地元气躁动无比，疯狂汇聚成一道数百米长的金龙从天空咆哮而下。
    这不是结束，东西南北各处皆有异象传出，各自汇聚成巨石，火焰流星，风暴利刃等自然天灾四方合拢。
    白断和吃葡语等人大脑瞬间空白，脸色煞白。
    王者围攻！
    多名王者全力一击，足以将舰队瞬间摧毁！
    “四人？除了看守熔岩岛，倒是倾巢而出了。”
    全防御重玉淡淡道，一面土色盾牌从她的后背升起，蓦然膨胀为苍穹巨盾，将整个舰队遮蔽，天空暗淡下来，仿佛进入夜晚。
    轰隆！
    金龙、陨石、风暴利刃轰击在苍穹巨盾上，火光四溅，将四面八方的海域搅得动荡不休，鱼虾尸体铺满海面。
    舰队却丝毫不损，连身边的波浪都起伏不大。
    “全防御家传承族器，大地之盾！”
    雍燕惊怒，死死地盯着苍穹巨盾上的肉山女子：“重玉，为何！先是分裂国家，现在又是从中干扰，难道你不知道那个人是整个贵族阶级的死敌吗？”
    灵光溢散之间，他身边浮现三位王者，都是大雍宗室亲王，垂垂老矣，冷冷地盯着中心。
    “雍家，哼。”
    全防御重玉淡淡道：“如果灵圣此前能对我全防御家手下留情，让我不至于家族精华死绝，底蕴尽失，又何至于今日？”
    “是真武剑派和鬼王宗出的手，与我雍家何干？”雍燕怒道。
    “救援不及，放任我家族灭，就是罪！”
    全防御重玉冷冷道。
    身下苍天巨盾金光再度变得璀璨，在四位王者的狂轰乱炸之下佁然不动，也不反击。
    十余分钟后，天地间一股沉重的压力降临。
    “走！”
    雍燕面色大变，招呼一声，四位王者像是受惊的兔子一样迅速脱离虚空领主规则的范围，化为四道烟火消失不见。
    一旦被纠缠少许，他们简直不敢想象会出现何等后果，只要那人在虚空领主规则中踏入战场，全灭恐怕也是等闲。
    “继续。”
    全防御重玉收回大地之盾，落到旗舰上，脸色微白。
    “是！”
    白断恭敬回答，真正感受到了王者威严。
    ……
    接下来月余时间，雍燕四人不断骚扰，或正面进攻，或从海底潜伏偷袭，采取各种方法，试图歼灭这支脱离虚空岛庇护的快速舰队，什么王者尊严风度都顾不上了。
    全防御重玉没有辜负全防御家防御第一的威名。
    除了因为偷袭损失数千兵力外，所有打向舰队的攻击都被她拦截在数十米外。
    追追逃逃，很快天边出现一颗小黑点，迅速放大为漫长的海岸线。
    灵龙岛！
    雍家现存的六座虚空岛之一。
    一座古朴沧桑的滨海城池出现在众人眼前，重兵把守，一道道箭塔林立。
    “放！”
    白断大喝。
    扩机的声音砰砰作响，一颗颗黑色石球掠过天空，砸碎零星的真气级箭矢后精准的落在城池上空，将其变成一片火海。
    曾经惊为天人的武器现在已经是寻常。
    不过效果不大，这座灵龙城经过雍家几百年来不断加固，是一个半封闭的结构，区区一些凡火根本无法将其摧毁，造成大量人员伤亡。
    期间，雍燕四人一如既往地试图阻止，但是在全防御重玉的保护下没有产生效果。
    远程攻击无果，白断绕圈，从距离灵龙堡十余里外的海岸登陆，一万白色公会直属军队和五万原雍国贵族联军正式进入虚空岛。
    没有七大家族的人半渡而击，失去了国内大部分贵族的效忠后，他们的兵力太少。
    于此同时，系统提示声在王信耳边响起。
    “您的军队已经登陆三十一号虚空岛，默认两座岛屿进入交战状态，在战争结束前，两方虚空岛不得远离。”
    鬼岛上的王信淡淡一笑。
    已经登陆灵龙岛的白断原地扎营，静静等待主力部队到达。

 第216章夺取

    不断运动的灵龙岛停了下来。
    十余日后，鬼岛从天边出现，沉重的压力禁绝天地元气，雍燕等人绝望之下彻底放弃。
    “进攻。”
    王信拔剑，轻声道。
    “是！”
    一声令下，白色的寒冰洪流从冰川之上倾泻而下，万箭齐发，转瞬间将灵龙堡淹没，将还没有来得及撤走的部分七大家族士卒冰封。
    “叮！灵龙岛领主死亡，您可为它选择新的领主。”
    王信没有理会，看向从亲卫让开的道路中出现的全防御重玉，目中有赞叹之色：“一人硬抗四位同阶的围攻半月有余，点滴不漏，重玉殿下真乃当世豪雄！”
    “于乾坤无益的小技罢，算不得什么。”
    全防御重玉静静地看着王信。
    “叮！你将虚空领主之位赠送给玩家全防御重玉。”
    很快，她的脸色露出笑容，抱拳，郑重道：“殿下，谢过了。”
    一座足以影响天下局势的虚空岛就这样轻易转让，饶是事先商议的结果，她的心中也不由得有所触动。
    “没什么，事先说好的。”
    王信摆了摆手，看向全防御重玉目光炙热无比，就像是在看一座珍宝，沉吟片刻：“重玉殿下，您可听说过两制之说？”
    “两制？历史上曾出现过的那种？”全防御重玉心中一动，与平民不同，她接受的是完整的教育。
    “是的，如果重玉殿下您有意，我想全防御家可以拥有一座虚空岛和两府之地的全部百年不变，百年后再谈。”王信缓缓道：“我可以对自己的剑许诺。”
    鱼人王庭近乎背盟的举动让他深感不安，陷入到巨大的被动之中，不得不做出重大让步。
    即使正面战场无敌，没有王者，什么也做不成。
    全防御重玉身体一震，踌躇起来。
    一个剑客如此许诺，可信度无疑大大增加。
    “百年……太过短暂了。”全防御重玉抬头：“如果灵圣不动用火焰熔岩之丘，我也有自信能压过他一头，这个价格，可不够。”
    “已经够了。”
    王信淡淡道：“此一时，彼一时，您在晚国也不过是有一府而已，晚国国小力弱，风雨飘摇，时刻面临真武、鬼王的巨大压力，什么时候灭国都不奇怪。”
    “百年，已经超过了您剩下的寿元，至少您在世的时候全防御家先祖传下来的荣光没有褪色。
    况且，也只是百年不变而已，或许那时的后人出现转机呢？”
    全防御重玉露出犹豫纠结之色，许久都无法做出决定。
    “抱歉，此事关重大，我需要和族中长辈一起商议才能给您答复。”
    最终，她这样说。
    也许是不甘心，区区百年而已，对于一个王者来说只是生命的三分之一，实在太过短暂，与先祖打下的不朽基业相比太过渺小。
    即使有生之年荣光依旧在，也不过是自欺欺人。
    “罢了，不过是孤玩笑罢了，重玉殿下不必放在心上，也无需叨扰长者。”
    王信轻轻一叹，也不再劝说。
    两制之说，是对白色公会一直以来坚持的路线的挑战，他也是踌躇许久才提出的，冒了许多内部变色的风险。
    全防御重玉张了张嘴，心中不知怎么浮现浓浓的后悔情绪，极为突兀。
    依旧是如法炮制。
    全防御重玉统帅舰队紧紧咬住雍家剩下的五座虚空岛之一的云龙岛，期间雍燕等王者拼命围攻，苦苦哀求，将方圆数百里海域打得天翻地覆，生灵灭绝。
    雍国第一神峰！
    名不虚传，无论雍燕等人如何狂轰乱炸，所有的攻击尽数被拦截，舰队成功抵达云龙岛，修筑半永久营地。
    随着鬼岛大部队到达，一切尘埃落定，白甲冰雪洪流冰封一切。
    王信将云龙岛虚空领主之位临时封给一名战功最出众的真气境巅峰武者，辅以大量天才亲卫驻扎云龙岛，虚空领主与各级指挥官平级，并不是上下关系。
    “殿下，我们的合作到此为止。”
    全防御在系统面板上微微点头：“灵圣和雍燕等人快要疯了，晚国同僚不断向我表示不满，再这样下去，或许会有不测之祸。”
    “也好。”
    王信没有再劝，全防御家现在的兵力坐镇一座虚空岛已经是极限，双方已经没有合作的前提。
    云龙岛，鬼岛，两座虚空岛镇压雍国首都。
    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
    军营内部正常训练、修炼，也不攻城略地，只是不时接见前来拜访的原雍国贵族，饮宴玩乐，重新分封，甚至武州的贵族都不远万里前来，丝毫不顾雍国诸王越发严厉的警告。
    如此，过了三月。
    整个雍州、武州似乎已经完全忘记了还在虚空岛上的雍国诸王，大量贵族以白国臣子自居，整个国家陷入停顿变色的状态。
    很可惜，雍国诸王没有恼羞成怒，大肆屠戮原雍国贵族所在的家族。
    这些地方王信鞭长莫及，按理来说根本无法看顾。
    雍燕的系统通讯请求姗姗来迟。
    “你赢了。”他声音沙哑道：“你提出的条件我们全部接受，陛下会退位，供奉和赔偿都按照你提出的算。”
    “但你必须立刻退兵！”
    这几个月以来，两州似乎已经变成敌国，所谓的改革现在已经废弃绝大部分，以此重新争取大雍贵族的支持。
    有效果，而且很明显。
    稍加接触后，大雍贵族们失望了，他们发现自己无法从王信手里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注定只能短暂合作，各取所需。
    “可以，但是云龙岛不会撤离，它会继续留在雍都监督和平条约的执行。”王信淡淡道。
    虚空岛和传送阵是好东西，可以跨越万里调动兵力。
    “你！”
    雍燕被王信的得寸进尺激得大怒：“你不要忘记了，吾国还有七位王者！一旦我等放弃底线，灵、翼、云三州无一处不是破绽，随意出入！”
    话语中的森冷和血腥味几乎满屏而出，向人扑面而来。
    王者如果彻底放下身段对平民出手，这个后果是灾难性的，尤其是一方虽有王者，却难以调动的情况下。
    “这正是你们没有灭国，绝大部分主权依然存在的原因！”王信冰冷道，淡淡的杀意弥漫，丝毫不惧对方的战争恐吓。

 第217章她的到来

    雍燕最终还是妥协了。
    没有胆子向白色三州发起自杀式袭击。
    唯一的底线，是严厉要求云州岛不得靠近雍都千里范围，不得干涉雍国内政，岛上驻扎的兵力不得超过万人，没有继续让步。
    这些，王信同意了。
    公元2918年7月1日，双方在云龙岛上签订《云龙条约》，灵圣皇帝退位，雍燕闭门思过不理外事，原废太子雍坚继位，年号经过双方商议，定为同武。
    雍国向白色公会支付此次大军出征的费用，并缴纳当年的供奉，大量金银和天材地宝由一艘艘战舰运送到虚空岛上一时来不及运走，堆积如山。
    除此之外，由于雍国这些年来经历真武鬼王入侵、内战等多次战争，府库消耗巨大，无法支付赔款，经过商议后，他们以大量平民天才冲抵战争了部分战争赔款。
    这件事雍家很熟，他们曾经的支柱力量之一金龙卫就是收集全国平民天才而来，档案中藏有大量平民天才的信息。
    骄级系和普通系再次扩招。
    雍都港口处。
    “雍家再有不法无道之事出现，诸卿可上奏，孤必不会袖手旁观。”王信对面前送别的大批雍国贵族道。
    “恭送王上！”
    吃葡语等贵族齐齐躬身，称呼、礼节，相比发誓效忠时又有了变化，不过还是前来送别，心中对于借助敌国君王倒逼本国王者心怀忐忑，不得不来。
    王信笑了笑，转身回到鬼岛上，和云龙岛同时缓缓撤离。
    云龙岛将驻扎在雍都千里外，在两国商议好的海域内就此不动，鬼岛则返回云州坐镇。
    大量军队不会跟随鬼岛一同运动，而是会通过传送阵回到冰雪岛，结束动员，除了部分常驻部队外，剩下的人将休假数月后，返回各自停滞许久的元气产业岗位。
    一股股军队消失在鬼岛传送门内。
    “如钟，你觉得今后的战争会是何种走向？”
    虚空岛边缘，十数米高的海浪拍打岸边，王信和一干高级将领边走边聊，空气弥漫着淡淡的海腥味。
    与他们不同，卫如钟将统帅数万部队返回云州。
    “毫无疑问，在王者！”
    卫如钟断然道：“会长，正面战争，随着我们直属兵力达到十二万，再过些年达到二十万后，正面战争已经没有对手。”
    “就算雍国、晚国、承武帝国、天鬼帝国，甚至他们身后的二宗投入战场，我们的正面战场最多也只是存在失败可能，远远达不到必败的程度。”
    “毕竟，数十万规模的集团军战争更多的是对拼基层士兵的素质、配合、士气等因素，王者在这种战场上也不能所向睥睨，稍加拖延，耗死的可能性大大增加。”
    正面战场无敌！
    这种狂妄的话在他的口中却是平静无比，仿佛只是简单陈述事实。
    周围其他高级将领没有人反对这个观点，也没有吃惊。
    “这些国家的军队也不是铁板一块。”
    马阔回想档案上的种种资料，补充道：“不说皇室和各大小贵族互相之间的私心，就是基层士兵，随着我们的不断宣传，揭开被各国皇室掩埋的真正历史，最关键的是我们的不断胜利，许多敌国士兵开始觉醒，不满于为各级贵族努力，武道之路重重受制的现状。”
    “众多基层士兵，不再将为贵族战死视为理所应当，虽然现状依然是为贵族效忠，但等真正到了战场上，生死之间，或许会有所不同。”
    “此外，劳改数年后，放归大陆的鬼王宗俘虏联军经过这些年的政治宣传，许多底层武者是认同我们思想的，超过三分之一的人愿意留在我们军队就是明证，回到陆上的士兵在有意无意中都会成为很好的宣传员。
    我断定，下一次战争到来时他们的战斗意志会比这次弱上许多……”
    原小青最后总结。
    “王者！”
    “这是我们唯一的短板。”
    众人露出振奋之色。
    “会长。”卫如钟拱手：“回到云州后，我请求辞去鬼虚空岛第一军军主职位，全力提升境界。”
    “可。”
    ……
    雍都第一高楼。
    一百七十二米高，直插天际云端，由太祖雍和以伟力修建，称仙鹤楼。
    雍燕等王者默默地注视天边两座虚空岛的远离，空气死寂无比，没有丝毫生气。
    “我嗅到了死亡的味道。”
    耶傲古淡淡道：“这些极端左派已经成了气候，我们寄托以无尽期望的激进改革又被强行打断，以我们为戒，天鬼、承武、越国等国度渐渐起声势的改革派也重新被保守派压制，成功希望极小。”
    雍燕低语：“等这些天骄进阶王者……目前看来可能性很大。”
    “联合国军。”
    “可否借助他们的力量？谁愿意出使各国，晓以利害……”
    ……
    云龙条约签订，白色大军撤出的消息以极短时间传遍四方，各国震动，白色之国的威势达到巅峰，原本稍有争端的边境小规模摩擦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相关人员被逮捕，送往林州府。
    各国君主示好的国书雪片一样传来，言辞皆恭谦无比，口称兄如何如何，唯恐这个庞然大物注意到自己，招来灾祸。
    王信一一以面对长者的态度回信，说明白色之国是爱好和平之国，绝不主动侵略他国，这次是得到雍国诸多贵族的请求，无奈之下出兵，仅此一次，绝不再次发生云云。
    私下里，将所有的政务放下，召集全部超级天才，汇聚全国各级研究机构加紧了对王者之路的探索。
    这一日，
    正当他和卫如钟等人一起忙碌于一个王级功法结构解构探索的时候，一则从西宫传来的消息让他呆愣下来。
    “你重复一次。”王信冷冷地看着面前的鱼人。
    “殿下。”
    万菱身体不由得一颤：“您的女儿即将出生，但是现在由于未知的原因无法临盆，王希望得到您的帮助。”
    她想不通，这明明是一件天大的喜事，为何王要如此千方百计的隐瞒，对面这个男人为何态度又如此冷淡。
    “这就是她不愿意帮我的原因吗？”
    王信低语。
    这个孩子来得不是时候。
    她的到来，意味着白色之国有了一个能同时得到天才亲卫群、天骄武者们和鱼人王庭都认可的继承人。
    也就是说，一旦王信死亡，白色之国不会分裂，其一力推动的社会改革也将人亡政息，一切都回到原来的轨道。
    鱼人王庭不再需要他，双方不再存在合作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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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8章她

    西宫
    王信时隔数月之后再次踏入这里，宫殿和此前相比有了很多不同。
    冰冷的冰晶地面上铺满了厚厚的羊毛地毯，没有一处空隙，有棱角的台阶、冰柱都裹上了一层白色的柔软皮质外层。
    似乎是鱼人王庭的某中大型鱼类的皮肤，不仅如泡泡一样柔软，还可以自发向外散发温度，十分昂贵。
    还有座椅、屏风等装饰，都变成了可爱的风格。
    内宫外，防守森严，数十名罡气境鱼人和近千名先天境鱼人严密封锁内外，刀剑皆已出鞘，煞气凌厉。
    一位鱼人王统治大片海域，数百上千鱼人部落都是她的子民，战争潜力远不只是如此。
    “殿下！”
    千余名鱼人卫队齐齐行礼，让开通往内宫的道路。
    许多鱼人卫队长紧张地看向这里，手中紧握的长剑不敢有丝毫放松。
    王信没有回礼，只携带马阔等数人，而他们也止步于门口，目送他入内。
    宽大的白床上，许多小鱼、小鸭子、小狗布偶玩具中间，万澜脸色苍白，豆大的汗滴不断从额头滴落，狂躁而混乱的天地元气波动在她体内动荡不休，仿佛一枚即将爆炸的炸弹。
    王信来到床边，默默的看着她，在思索什么。
    “她……她……”
    万澜忽然害怕起来，像一只受惊的小鹿，艰难道：“她是无辜的。”
    “求你，不要……”
    王信从来没有见过王者露出这种柔弱，他们或卑鄙或狡诈或自私，但都坚定无比，即使战死。
    “信君，无论如何，无论你自诩拥有何等伟大的理想。”
    万澜美眸中泛起泪花，哀求道：“这都不是杀死一个孩子的理由，她是你的血脉啊！”
    王信一怔。
    “为什么不离开这里呢？”
    “数月前，你可以离开这里，到唤潮者军团，到鱼人王庭去。”
    “我希望她能幸福快乐，无忧无虑。”万澜泪水成行落下，猛地摇头：“鱼人王庭会将她视为工具，在那里我无法阻止他们。”
    王信轻叹一声。
    即使王者，似乎也做不到彻底的无情，人和动物终究是有区别的。
    “你说得对。”
    王信双手握住万澜青筋凸起的玉手，一缕真气探入其中。
    血脉相连的感觉传来，在万澜庞大的水波真气中心，一缕混合冰色和水色的微弱生命之火在缓慢燃烧。
    断断续续，冰色，水色互相之间有部分融合，但一部分却存在剧烈冲突，仿佛阴阳不能同存，不断消耗自身和母体的生命力。
    “人类血脉和鱼人血脉，或者说，基因有所差别，有存在生殖隔离的可能。”王信思考片刻：“鱼人王庭有这方面的研究资料吗？”
    “有，此前也有人鱼与人类结合，生出的后代人鱼和人类都有，但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万澜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样，将一堆玉简丢给王信。
    嗡！
    四周空气微微一震，小山堆一样的玉简没有坠落，在王信身边自动展开，一枚又一枚枚，闪烁微光，其内的信息迅速被阅读。
    御物！
    万澜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这是王者才有的能力，以神魂沟通天地元气，而后操控实物。
    现在可是被限制在真气境的虚空岛上，她没见过哪个王者在这种环境下还能维持御物能力。
    真气境，他几乎要无敌了。
    “是鱼人王族血脉和人族太阴真体，这两种几乎都是各自种族极限的血脉，有冲突也是意料之中。
    解决办法并不是太难，需要一个宝物隔绝二者，调和……”
    王信的话语顿住。
    他有，但是对他很重要，失去了战斗力会下降一截。
    “这个可以吗？”
    万澜毫不犹豫从身体内取出一枚七彩琉璃珠，在光线的照射下七种色彩不断变化，最后又混为一，渐渐透明，整个消失不见，无论如何感知都无法察觉。
    她的本命武器。
    “不可以。”
    王信踌躇片刻，乌黑的头发上出现幽蓝色的火焰，渐渐脱离，来到他的手掌心，变成一柄流水般的短剑。
    “罢了，剑道，至纯为上，太过依赖外物不是什么好事。”
    银光剑化为千丝万缕，蒙蒙细雨，从万澜的手掌心中浸入其中，浓郁的天地元气由此扩散，不断修复受损的身体，让她苍白的脸上出现一丝红润。
    最后，所有的细丝聚集于那幼小的胚胎上，形成一张薄膜隔绝太阴和鱼人王族血脉力量的冲突，狂暴躁动的真气海洋渐渐平息。
    王者自有的自愈能力此时不再被抑制，源源不绝的营养和能量供给新生的胎儿，让她茁壮成长，虚弱的生命之火渐渐明亮起来。
    “三天，三天后她会出生。”
    王信放下万澜的手，为她盖上薄被，转身离开。
    “信君。”
    王信的脚步一顿。
    “我希望你能留下来，让她睁开眼睛的刹那，能同时看到自己的父亲和母亲。”
    王信思考片刻。
    “好的。”
    ……
    “哇……”
    三天后，伴随一声嘹亮的哭啼声，地上盘膝而坐的王信睁开眼睛。
    “王，是个女孩儿！”
    “看她金色的可爱小尾巴，她一定继承了最优秀的皇族血脉，看，她手中还握有东西……”
    万菱喜极而泣，抱着小娃娃在虚弱的万澜面前喋喋不休地说什么。
    万澜浑身上下弥漫着母性光辉，目光前所未有的温柔，欢喜地看着身前的小家伙。
    过了好久，她才朝王信这边示意了一下。
    “殿下，您的女儿。”
    万菱小心翼翼地把襁褓抱到王信面前。
    全身皱巴巴，通红通红的，双手紧紧抱着一口细针一样的银色短剑，腰部一下不是双腿，是小小的鱼尾巴，鳞片也是粉嫩粉嫩的。
    王信用手背轻轻触碰她的脸蛋，软软的，像个果冻。
    “真希望你生活在一个和平的年代，也希望万千玩家的孩子也能像你一样平安出生，不因为任何压迫天生低贱，每一个孩子都拥有通往长生的武道之路。”
    万澜脸上温柔的笑容收敛。
    再看时，王信已经转身离开，步履坚定有力，没有丝毫停顿留恋。
    “她的名字……”
    “你取就可以。”
    远处，只剩下一个渐渐消失的背影。

 第219章鱼人王庭

    “自今日起，布防向西宫蔓延，除内宫以外的所有地方都必须有人驻守。”
    西宫外，王信淡淡道。
    马阔一凛，沉声问道：“学长，战术目标是什么？”
    “不允许任何新生儿外出。”
    “如果有王者强行冲击防护圈，如何处理？”
    “格杀勿论。”
    “是！”
    马阔等亲卫深深低下头颅。
    ……
    2918年12月7日，白色之国君王嫡女诞生，上下贵族为之一振，尤其是翼州的贵族和鱼人，更是在鱼人诸王的吩咐下举州欢庆，大赦全州，与民同乐，云州多地也有欢庆活动。
    更有诸国君主按照礼仪派遣使者前来庆贺，尤其是这个白色之国威慑周边的时候，使者的规格和礼物更是厚重许多。
    不过，与外界相比，白色之国首都所在的灵州却很平静，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前来庆贺的各国君主使者也没有得到王者接见，只是一名外交部的副部长表达了感谢。
    至于传说中的第一王女殿下，更是连影子都没有看到。
    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
    数月以来，元气产业发展蓬勃，各级武道研究院不断扩招，第一王女的诞生似乎已经被人彻底遗忘，仿佛只是一个平民家的小女出生而已，什么特别的意义都没有。
    这种情况下，鱼人王庭的忍耐终于达到了极限。
    “学长，青剑王来访，代表鱼人女皇而来。”
    冰雪宫中，林点点中断卫如钟等人关于一个王者功法结构的热烈讨论，轻声道。
    “请她进来。”
    时隔数年，青剑王再次见到了王信，一身简朴玄色长衫，腰间佩戴冰雪雕刻而成的剑鞘，面容也只是普通十六岁少年的样子，丝毫王者威仪也没有。
    “冰王殿下。”
    青剑王深深一礼，恭敬道：“我此次带来了陛下的问候。”
    “不胜荣幸，未能先一步拜访陛下，孤惶恐不已。”王信淡淡道。
    “除此之外，”
    青剑王语气渐渐变得严厉起来：“陛下想念她的外孙女了，并且时刻忧心她所遭遇的不公，以至于茶不思饭不想。”
    “不公？”王信冷淡道：“有她母亲在，有她父亲在，她不会有什么不公的，陛下多虑了。”
    青剑王面色不变。
    “身为嫡女，却无法得到王太女的册封，身为外孙女，却被人拘禁于深宫之中，无法在外婆膝下承欢，这难道不是不公？不是不幸？”
    “小女还小，等到年岁稍长，身体渐壮……”
    “殿下！”
    青剑王越发不耐，冷冷道：“当年，白色之国立国之时，和鱼人王庭签订的盟约是否还作数？”
    “自然作数，未曾变过。”
    “那么，您现在应该做的事情是立刻册封衣衣殿下为王太女，并且立刻将殿下送往鱼人王庭，让她接受陛下的教导！”
    青剑王冷硬道。
    “哦？”
    王信看向青剑王，冰雪宫光芒微闪，恐怖的威压随之坠落，点点杀意弥漫。
    “你……”
    青剑王呼吸停顿，惊骇地发现自己体内的真气凝滞不堪，连挪动都困难，遍体生寒。
    我可是鱼人王！
    卫如钟、白断等人不知不觉把手放在了兵器上。
    “殿下，息怒！”
    青剑王挣扎许久，艰难道：“我以鱼人先祖起誓，字字都是陛下亲自嘱咐，绝无丝毫自作主张，请您勿怪。”
    “此次前来，没有任何要逼迫您的意思，只是转达陛下的旨意和带回您的答复。”
    冰雪宫中，他究竟强到了何种程度？
    青剑王心中翻江倒海。
    “孤知晓了。”
    王信沉默，庞大威压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面前不断喘气的女子。
    “麻烦转告陛下，小女年幼，等两年后孤必定亲自派人将她送到陛下膝下教导。”
    “是，殿下。”
    青剑王匆匆行礼，转身离开，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了。
    冰雪宫再次恢复寂静。
    “会长。”
    卫如钟低声道：“我们公然背盟，鱼人王庭不会善罢甘休的，作为天下最强势力之一，她们从未有过忍气吞声的先例。”
    “需要早做准备。”
    原小青等人没有说话，但目中都是忧虑。
    滴滴！
    滴滴滴！
    这时，几乎所有人的系统面板上齐齐响起急促的警报声，让众人面色大变。
    “学长……”林点点看了一眼系统面板，脸色立刻变得煞白，颤声道：“林州郡属，白林县，被屠了，数十万人……”
    狂暴的杀机瞬间充塞整座宫殿。
    “雍……燕！”
    白林县。
    这里原本是雍国白林男爵的领地，在林州府直辖，吴殊吴姹的父亲吴虢转封沧浪郡伯之后，这里变成了白色之国直接统治之地，已经完成土改近十年，建立起十九所武道小学，一所武道高中，向国家输送了大量人才。
    如此重地，驻扎的兵力有一个中队，先天武者三十名，真气境武者一百七十人，还可以征召数千炼骨境民兵，必要时虚空岛上的大军也会立刻压上。
    可谓稳如泰山。
    但是，不包括在一名王者面前。
    此时的白林县，城墙坍塌，大地道道沟壑，血流成河，不仅是县城内的数万人，在各处的乡村乡镇，凡是人群密集的地方都会有恐怖的攻击从天空飞来，坠落大地，无论是先天武者还是没有修为的老人幼童都是立成血泥。
    “燕王殿下，求求您！我是忠于王室的，只是被逼……”
    吴虢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跪倒在独臂人面前，额头磕得砰砰作响，满身血污肉泥。
    不远处，他的夫人头颅已经被拍碎，直挺挺地躺在地上。
    白林县，是吴家先祖的起家之地，历代先祖的遗骨都埋葬在这里，每年吴虢都会携带一家老小来这里扫墓，吴殊吴姹两女也会来，只是今年王者之路研究任务太过紧急，一时赶不到。
    “被逼？”
    “哈哈，你们这些人，谁给你们骨头你们就认谁当王，丝毫不思当年太祖将你们从贱民提升为贵族的恩情。”
    雍燕大笑，身前龙尾落下，将面前的胖子和他的几个儿女拍入地面，血肉与泥土混合成泥泞。
    “孤的诚意如何？”
    他回头，看向身后的鱼人，黑铁一样的双翼向两侧伸展开来，直插天空。
    “很好，以他往日的表现来看，谁都能赦，唯独你要必杀。”鳞翼王笑了笑：“雍国可愿意成为鱼人王庭的附庸，每年上缴供奉和派遣士卒为王庭而战？”
    “当然，鳞翼殿下，这是吾国的荣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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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0章墓地

    凄厉的警报声作响，白色公会上下瞬间进入战时状态，冰雪岛提速，疯狂扑向白林县所在的海岛。
    于此同时，云州鬼岛、雍州云龙岛一震，脱离静止状态，相隔数万里向这里移动。
    白色公会上下都陷入了狂怒状态。
    “区区笨重的虚空岛……”
    雍燕和鳞翼两人说说笑笑，忽然面色变了。
    三座虚空岛！
    覆盖范围超过六百公里，一旦被合围，就算是王者也休想逃脱！
    “可惜，另外两座虚空岛距离这里数万里，不然还真的有些风险。”雍燕冷笑一声，却也不敢再待下去，化为一道长虹飞向远方。
    顺手，将一副鳞翼王站立在万千血泊中的照片发送给王信。
    打起来吧，杀起来吧。
    鱼人和这些极端左派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死了一干二净最好。
    鳞翼王无从得知玩家的拍照功能，心中有些不安，眺望远处犹如狂风袭来的冰雪岛，间隔这里数百里远。
    下一刻，他的身影消失不见。
    数个小时后，王信踏上白林县岛的土地。
    到处是血泊，到处是尸体，在王者的伟力下完整一具尸体也极为少见。
    县城墙已经倒塌，尸堆和乱石泥土混合在一起，一个婴儿的半个头就落在他的脚边，小脸青紫，已经看不清原来的模样。
    饶是他经历大量战争，无数生命在眼前消逝，此时心中也不由得一震。
    “爸爸，妈妈……”
    吴殊吴姹跪倒在地上，怀抱两具无头尸体痛哭，凄厉无比。
    “会长，必须报复！”
    卫如钟红了眼睛，怒吼道：“立刻兵出雍都，鸡犬不留！”
    “杀了雍燕，灭其九族！”
    “今日他敢如此，来日又如何，我二十万将士的父母亲人就分布于各县……”
    一干高级将领都快要疯狂了。
    从来没有人，在白色之国兵威最盛，横压诸国的时候敢如此肆意挑衅，屠戮他们的亲人。
    偶有清醒者，欲言又止，却不敢正面对抗周围快要失去理智的同僚和下属。
    王信只是沉默。
    许久，他蹲下来，小心翼翼地将半个婴儿头颅捧在手边，天地元气汇聚，化为道道清水仔细将其洗净，然后以会长权限调出白林县户籍档案。
    他叫白小石，今年七个月零十八天大了，母亲是白林中学的语文教师，父亲是白林警备中队第二小队队长，家中还有一个六十二岁的奶奶，是位少见的平民长者。
    他们都死了。
    铿！
    王信拔剑，将一块巨石切削成长方形石碑，以手作笔，在上面雕刻。
    白小石之墓。
    “救灾，搜寻存活之人，埋葬不幸者。”他语气淡淡，却让周围疯狂的将领士兵们渐渐平静下来，强忍痛楚。
    “是！”
    十余日后，一片片公墓处理在白林县的废墟旁。
    没有平整，没有翻修，只是埋葬了死者，这片废墟将永远存在，用以警示后人。
    “鞠躬！”
    “默哀三分钟！”
    留下少数救灾安置人员，王信和军队再次回到冰雪宫。
    所有人都看向王信。
    “召见青剑王，就说有事关册封王太女礼节的事宜需要向她询问。”王信淡淡道。
    “是。”
    片刻之后，林点点冷声道：“她的联络官说她已经闭关，一时无法出行，但是已经派遣亲信前来接洽。”
    “其他王者呢？如此重大事宜，没有一个王者前来，恐怕不成规矩。”
    林点点在系统面板上催促公会外交人员。
    “鳞翼王等王者也各有事情，闭关，访友等，但他们都愿意派出完全足以代表自己的亲信，甚至嫡系后代前来，绝不会辱没了王女。”
    “是吗？册封仪式将在半月到一月后举行，到时候能不能见到他们？”
    一问一答之间，四周的高级将领眼中杀机起伏。
    “恐怕不行。”
    林点点冷笑道：“据说他们的闭关很重要，访友也很紧急，实在是抽不出空。”
    “那么，鬼岛和云龙岛什么时候能到达？”
    “三月后，各级部队正在征召。”
    “好。”
    ……
    时隔不到一年的时间，白色公会的大军再次汇聚，而且规模还要超过上次。
    诸国震怖，大量小心翼翼地询问向冰雪宫传来，但都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由此，他们也不得不开始征召自己的部队，向边境汇聚。
    和平了数年的东海再次被硝烟所笼罩。
    冰雪宫中却很平静。
    训练，修炼，探索王者之路研究任务，粮食和淡水源源不断地被运来，堆积如山，各项事宜有条不紊地推进。
    “王后想要见你，学长。”马阔轻声打断了众人的讨论。
    “见。”
    卫如钟等人对视一眼，告别离开。
    很快，万澜出现在冰雪主殿。
    空旷，死寂，冰凉，除了冰雪之外没有任何装饰，连座椅茶杯床铺等人类生活必需品也都没有，缺少烟火气。
    “什么事？”
    王信看向她怀里的小家伙，目光柔和了一些。
    她皱巴巴的小脸现在变得光滑圆润，小小的粉嫩鱼尾巴变成了金色，泛着光，一看就比较坚硬，此时在她母亲的怀里怯生生的，好奇地打量周围。
    和家里一点也不一样，面前这个人好凶，看到可爱的她都不笑。
    “青让我问你，你调动大军想要做什么？你没有王者，不可能做到任何事情。”万澜凝视王信，她名义上和实质上的丈夫，却好像看到了一块寒冰。
    “让她来问我，我会告诉她。”
    “你应该冷静一些。”万澜忍不住道：“不过是数十万凡人而已，忍耐一时，等你晋升王者，等你的天骄亲卫群晋升王者，那时局面才会有不同。”
    “不过数十万人？”
    “在大国之间，事实就是如此。”
    万澜脸色冷了下来，威仪在她身上渐渐恢复，让人知晓她不仅是一个母亲，还是一位统治数万里富饶海域的王者。
    “那么，鱼人王庭会放任我们晋升王者吗？”
    万澜语塞。
    这似乎同样不可能，新的包围圈正在形成，囊括雍国，其他公国，甚至可能包括天鬼帝国和承武帝国。
    没有人愿意在可以想见的未来亲眼看到一个霸主诞生。

 第221章飞龙

    一座好似冰川山脉的虚空岛降临，然后是第二座，不远数万里，从雍州赶来的云龙岛也出现在林州府。
    不仅如此，其上大军乌泱泱，仇恨经过三月非但没有消散，反而更加深沉。
    “各级核心机构是否转移到虚空岛上？”王信轻声道。
    “已经转移完毕。”
    林点点回答，忽然有些惶恐：“学长，我们真的要面对全面战争，放弃虚空岛以外的民众吗？”
    “不，只是预备万一。”
    嗡！
    冰雪岛微微一震，离开坐镇了数年的林州府驶向远方，左右两侧云龙岛和鬼岛伴随，成品字型。
    目标，赫然是翼州方向。
    白色之国三州之一，一直以来由鱼人唤潮者军团坐镇，本土贵族势力强大，国家统治力量难以深入，只能勉强做些征集粮草税赋的事情，在量上还不如云州的五分之一，近些年更是已经完全断绝。
    一月之后，正式进入翼州，唤潮者军团再也坐不住了。
    “学长，飞龙岛公爵万千雪请求通讯。”林点点道。
    “拒绝。”
    “是。”
    林点点没有意外，此女虽然是虚空领主，但不过是鱼人的傀儡，毫无实权，与她沟通是浪费时间。
    片刻之后。
    “学长，青剑王联络官请求通讯。”
    “见。”
    林点点在王信面前展开一道光幕，鱼人诸王的怒容清晰可见。
    “殿下，这是怎么回事，为何无缘无故的进入翼州？”青剑王脸色发青：“请不要再做出冒犯王庭的举动！”
    王信的表情冷了下来。
    “我没有记错的话，翼州，不是鱼人的翼州！”
    “但这是唤潮者军团的防区。”青剑王冷冷道：“您如果进入其中，必须要得到军团的首肯，不然等同于入侵伟大的鱼人王庭。”
    “还请您三思！”
    王信笑了笑，没有回答她的话。
    “殿下可不要忘记了。”
    这时，鳞翼王阴恻恻地道：“雍国王者的威胁依然在侧，您不留在首都坐镇，恐怕前几日的悲剧再演啊。”
    “鳞翼，闭嘴！”青剑王面色一变。
    再看向王信和他身边的将领，果然各个杀机森然，望向她们这些鱼人的眼中再无半点温情。
    “无妨。”
    王信笑了笑，道：“雍国如果屠我一座城，我屠鳞翼部十座城，如果雍国将林州府屠尽，那我也将鱼人王庭屠尽就罢。”
    他没有再自称什么孤，话语也好似朋友之间闲聊一般，没有什么锋芒。
    鳞翼等鱼人王一震。
    这才想到，白色公会虽然没有王者，但是虚空岛如果想要屠杀，效率却不见得慢多少！
    什么深海，什么地利，在二十万精锐武者大军面前比纸还脆弱。
    他可能不会屠自家的人族，但是对他们鱼人可不会有多少温情。
    没有什么再沟通的必要，王信切断了通讯。
    “此次行动名为网猎！”
    他看向身边的诸多高级将领：“以大陆架为基础，加以多次计算，捕捉我们的鱼儿，现在行动开始。”
    “是！”
    卫如钟、白断、何远一组，武思思、原小青、吴殊吴姹一组，各自带领二十名准天骄，还有五万部队进驻鬼岛和云龙岛。
    七人之中，除了卫如钟刚刚进入先天巅峰，剩下的人都是罡气境，麾下部队也大量存在先天武者。
    两岛向两翼散开，渐渐消失不见。
    而王信本人，操控冰雪岛向笔直驶向翼州首府翼林府，唤潮者军团和飞龙虚空岛所在之地。
    虚空岛所过之处，凄厉的警报声不断响起，恍惚之间好似进入了敌国。
    让他们松一口气的是，冰雪岛有自己的目标，没有登陆任何一座岛屿，让沿途溃逃的领主做了无用功。
    距离飞龙岛一千七百公里。
    “飞龙岛开始逃亡，方向是深海。”林点点实时汇报。
    玩家就这点好，只要一座虚空岛上大量存在玩家，以一国之力收买一人并不困难，就算是白色公会本身也无法阻止。
    “直线追击。”
    “是。”
    深海方向，负责堵截的是卫如钟统帅的鬼岛。
    他们在大海上游荡，时而狂飙猛进，突进数百里，时而原地直线航行，时而向右侧运动，全无规律。
    但是，飞龙岛上的万千雪却极为难受。
    “殿下。”她慌乱道：“鬼岛堵住了我们前路，如果不想一头撞上他们，只能向雍国方向或者天鬼帝国方向航行。”
    “天鬼帝国方向是陆地！”
    青剑王等人脸色阴沉。
    本以为，只要对方没有王者，虚空岛就是绝对安全之地，但是三座虚空岛的出现万千打乱了他们的部署。
    “翼州、云州和灵州贵族以效忠国王的名义拒绝了我们的征召。”
    又一名鱼人王庭自小培养的玩家说道，让鱼人王们脸色更加难看。
    “他竟敢如此？”
    鳞翼王怒道：“这是在挑衅鱼人王庭，在向王庭宣战！”
    没有王者回答他的话。
    “他是怎么知道我们方位的？”铜鼓王忽然道。
    “是玩家间谍，殿下。”
    万千雪低声道：“这在玩家战争中很常见，很难防御，这是没有办法的……”
    “将所有人类全部赶下虚空岛。”铜鼓王冷冷道：“包括王庭培养的人类。”
    “是！”
    万千雪心中一寒，不敢丝毫置疑。
    平时还好，诸王也没有亏待他们这些亲手培养的人类，可等到了如现在这般关键的时候，种族之别就见到了。
    除了万千雪操控虚空岛之外，所有的人类都被像是垃圾一样赶下，也不管附近有没有岛屿，是否存在危险海兽。
    飞龙岛离开原地，先是回转翼云府数十公里，再随便选一个方向远去。
    十余日后，青剑王等人停了下来。
    万千雪惊慌道：“距离还在拉近！鬼岛距离我们现在只有一千余公里。”
    “为什么？”铜鼓王沉声道。
    “岛上还有他们的定位手段。”万千雪道：“或许是某种埋下的自动化器械，或许是间谍，许多鱼人曾在白色中央武道大学学习过，您或许不知道其革命思想对底层人的感染能力……”
    她不敢说下去，免得有离间同族之嫌。
    “有鱼人在向他通风报信？”铜鼓王眉头紧皱：“不至于如此罢，人族和鱼人仇深似海，此前军团更是与他们做过一场，死伤甚多。”
    “不，有可能。”
    青剑王打断了他的话：“底层鱼人，尤其是没有王族血脉的鱼人，只要给他们一个确切变强的路子，他们就会给人卖命，不管他是不是伟大的鱼人。”
    几位王者对视一眼，顿时感到棘手。
    难道要将所有没有王族血脉的人赶下大海？
    可那样唤潮者军团就没人了，王族血脉可不是用来做士卒的。
    甚至王族血脉也不一定安全，王族中相对得意的鱼人也只是少数，只要给的价钱够多，被收买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晚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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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2章合围

    从天空往下看，四座二百公里大小的岛屿左右移动，三座岛屿在外，一座岛屿在内，疯狂逃亡。
    但无论它如何移动，外围三座岛屿却附骨之疽般紧紧跟随，渐渐收缩包围网。
    最近的鬼岛，距离飞龙岛三百二十公里。
    “学长，天鬼帝国礼部侍郎欧成峰向我们发出严厉警告，如何应对？”林点点递给王信一封公文。
    追追逃逃，不知不觉他们已经深入天鬼帝国境内。
    “要是贺朝生真能驾驶虚空岛与我们接触就好了。”王信看了一眼，随手丢开：
    “回复，就说我们正在进行军事演习，并无侵略贵国的意图，叨扰月余就会离开。”
    “是。”
    飞龙岛，万千雪越发绝望。
    “殿下，天鬼帝国拒绝和我们一起御敌。”
    在三座虚空岛的逼迫下，她们不得不向后逃离，现在已经深入天鬼帝国腹地。
    再行最多千里就能看到大陆架所在了，那时将逃无可逃。
    “王庭线报，鬼王宗多名王者异动！”铜鼓王沉声道，关注的却是和万千雪完全不同的一个层面。
    王信可以大摇大摆地在天鬼帝国境内随意游荡，四方退避，不代表他们也可以！
    五位独自游荡在外的鱼人王，对于小国来说是难以想象的灾难，但是对于鬼王宗诸王来说就是放在鬣狗面前的腐肉，散发致命的吸引力。
    鱼人王的身体，血液，鳞片，骨头，貌美的女性鱼人王……这些都是足以让鬼王宗王者疯狂的东西。
    尤其是他们失去虚空岛庇护的时候。
    铜鼓王的话让几位王者面色一变。
    顿时想起了人族疯狂猎杀鱼人的时代，特别是鬼王宗，在对方还未被大陆宗门定义为魔道的时候，正是以猎妖之名起家。
    如果不是鱼人王庭的出现，整合了各鱼人部落的力量，现在可能已经没有了鱼人这个种族。
    “走，这里不能再待了！”
    警兆在青剑王等人心中泛起，毫不犹豫地抛弃了满脸哀求的万千雪，操控魔鬼章鱼脱离飞龙岛。
    “叮！您的虚空岛已经进入战争状态，不允许远离。”
    冰雪岛。
    王信也得到了两者分离的情报，沉吟许久。
    他在思考，是不是要彻底和鱼人王庭决裂，将唤潮者军团全部消灭。
    “白断。”
    “在！”
    白断出前一步，脸上有些忐忑，显然预料到了什么。
    “带领超凡舰队登陆飞龙岛。”
    “是！”
    白断抱拳离开。
    船坞当中的超凡舰队出航，三十余艘，万余部队，以比虚空岛更快的速度杀向飞龙岛。
    于此同时，三座虚空岛形成的包围圈再度收缩，目标却赫然发生改变。
    魔鬼章鱼的珊瑚群岛，唤潮者军团。
    全都要。
    “万千雪有没有投降的意思？哪怕是死。”王信问道。
    超凡舰队脱离虚空领主规则远征，这是冒了巨大风险的，只要出现一个王者就能全灭这支舰队，万家戴孝。
    如此巨大的风险，必须要有人付出代价。
    “没有。”
    林点点冷声道：“她对鱼人王庭十分忠诚，哪怕已经被抛弃。”
    “那就如她所愿。”
    三百余公里，对于虚空岛来说并不是什么太远的距离。
    仅仅数个小时后，天边浮现的三座虚空岛，将巨大的魔鬼章鱼围拢在最中心，数百里天地元气猛然变得顽固如铁，再难以轻易调动。
    同时伴随的，五道各色遁光从天空坠落，砸入深海中，溅起一大团水花。
    还在虚空领主规则范围内。
    “终于……”
    铿锵……
    伴随拔剑的声音，王信的眼睛泛起丝丝血色，化作一道冰色白光扑入深海之中，转眼消失不见。
    卫如钟六人和三十四名准天骄落后一步，也消失在深海中。
    魔鬼章鱼和珊瑚群岛处，十几万大军同时挥剑，冰雪剑气汇聚成山，只是一击就将不可一世的魔鬼章鱼打得吐血。
    在鬼岛和云龙岛的掩护下一名名士兵潜入大海，运动灵活无比，水中并不是鱼人的专属。
    方圆十数里之内温度骤降，道道冰花在海水中飘起，伴随红绿色的鲜血。
    屠杀！
    抵抗者死，魔鬼章鱼顽抗也要死！
    十九万人对战两万，人数差距到让人绝望，就算王者陷入其中也是必死无疑。
    更不用说，就算两万对两万，白色大军也有绝对信心战而胜之，哪怕这是闻名天下的鱼人王庭禁卫！
    稍微限制魔鬼章鱼运动，鬼岛离开，驶向白断舰队和飞龙岛所在之地，预防可能会出现的王者。
    冰雪岛则在一片看似空荡的海域上高速行驶，镇压一切。
    海中。
    王信微微闭上眼睛，默默感受四周顽固又活泼的天地元气，点点白光在他身体四周弥漫，让他的速度提升到真气境武者难以想象的地步。
    比虚空领主规则下的王者要快！
    而且快很多！
    “青，好久不见。”
    王信睁开眼睛，看向数十米外疯狂逃遁的青剑王等五名鱼人王者，她们没有分散。
    “怎么会如此快？”
    青剑王骇然，还不等她思考如此速度意味着什么的时候，一道恐怖的冰晶剑芒划破层层海浪，骤然出现在她的头顶。
    “不！”
    “青璃斩！”
    死亡危机袭来，青剑王大吼，全身真气狂涌向手中三尺青锋，让其嗡嗡作响，化为一道锋利的青芒斩向天空，空气、海水，甚至云朵都在这一剑之下无声无息的裂开。
    如果是在外界，这一剑足以将数十里海域一分为二。
    冰晶剑气和青芒无声无息地触碰在一起。
    轰！
    恐怖的爆炸在其中发生，冰色剑气和青色剑气向四面八方溅射，数十米海面被刺穿，向外掀起巨浪。
    砰！
    一道娇小的身影向外飞出，狠狠地砸落在海面上，大口吐血，溅起大片浪花。
    还未等她稍微立定身形，一道无形的剑光不知从何出现，刺向她的眉心，护盾层层溶解，几乎没有作用。
    “澜！”
    “万澜！”
    青剑王浑身战栗，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大喊什么。
    哧！
    她被一剑从胸腹处斩飞，剑痕深入皮肤数厘米，大股鲜血狂涌而出，甚至内脏骨骼都清晰可见，气息迅速降低。
    唯一不同的是，在这道剑痕中没有那足以冰封一切生机的细碎真气，将她彻底变成一具尸体。
    勉强四望，一道透明的剑光落在铜鼓王左臂上，将其斩断，断臂像垃圾一样抛飞。

 第223章她的亲人

    “王信，你岂敢！”
    铜鼓王痛得凄厉咆哮：“我死了，鱼人王庭不会放过你，鱼人王庭会杀尽东海人族为我复仇，你们都要为我陪葬……”
    幻影无形，一道透明的剑光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的后脑勺上，轻轻刺入其中。
    铜鼓王身体一僵，硕大的瞳孔迅速被寒冰覆盖，一切生机消弭。
    四周传来一片恐惧的目光。
    他怎么敢？
    难道就不怕鱼人王庭的报复吗？
    难道不是抓住他们之后，最多警告一番就可以了吗？
    他们可是王者啊！
    谁杀了他们，代表与鱼人王庭彻底决裂，沦为死敌。
    这种结果，是鳞翼王等人在谋划警告白色公会时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的，区区数十万人而已，连王者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而且，动手的是雍燕，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逃！”
    “快走！”
    恐惧填满鳞翼王等人的内心，不顾后患的燃烧体内精血，让速度再次猛增倍许，拉开距离。
    然而，丝丝清晰的声音不受影响地传入疯狂逃命的鳞翼王等人耳中。
    “数十万同胞的死亡，需要鲜血来祭奠。”
    “但是，种族平等，我绝不会屠戮鱼人平民，也不会屠戮敌国人类平民，因此，就拜托你们了。”
    三名王者身体直发抖。
    一名容貌不输青剑王多少的女性鱼人王面前海水微微波澜，而后向两侧分开。
    叮！
    生死之间，这名女性鱼人王双手握戈劈向侧翼，数十米巨浪被强行分开，得见天空。
    然而重戈锋芒却向是劈在了空气一般，虚不受力。
    “饶命……”
    她大恐，明明自己是王者，然而在这道剑光之下却好似成了低境界的蝼蚁。
    噗！
    在她的眉心处无声无息地出现一个凹坑，内里皮层、洁白的骨层，灰色的浆液层清晰可见。
    真气流转，最后都变成霜白色，美丽的大眼睛依然是睁开的，闪亮发光，彻底凝固。
    失去生命迹象的尸体坠落大海深处。
    电光石火之间，两位王者死亡，一位王者重创！
    鳞翼王等两名王者大骇，疯狂燃烧精血和血肉，向两个相反的方向逃亡，什么都不顾了。
    忽然，两人身形齐齐一顿，以长刀和黑铁双翼向后猛劈。
    两道透明的剑气不知何时从已经完全融为一体的海水中出现，与他们的双翼和长刀正面撞在一起。
    轰！
    间隔上百米的海中同时出现两个巨大的凹坑，海水被排开，露出两名王者疯狂逃遁的身影，脸色惨白，都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两道剑气而已，就让他们爆发全力才能勉强接下，无论如何这也过太天方夜谭。
    距离也太过恐怖，超过百米，这不应该是真气境能够做到的！
    “杀！”
    被这道剑气耽误的些许时间，最后一名逃遁的女性鱼人王已经被卫如钟等人团团围住，刀枪剑戟将她淹没，毫无招架之力。
    六名天骄，三十四名准天骄！
    即使是王者，在在这种围攻下也不算什么，还需要刻意控制，以免失去宝贵的和王者生死战的机会，让新丁也能得到锻炼。
    鳞翼王处，空无一人，没有任何一位天骄武者对这里感兴趣。
    然而他却不敢逃，目光不断地扫视周围，寒气从尾椎骨一路上升，几乎要将身体冻结。
    敌人就在附近！
    甚至就在数米外，王者的感知能明确告诉他。
    但却看不到在哪里！
    “当日，你让雍燕屠我白林县数十万人的时候可想到今日？”
    他的感知没有错，四米外，正对他的前方的一处空无一物的空气一阵光影变幻，赤橙红绿青蓝紫，七彩转换，最后露出一位玄色长衫的少年，淡漠地看向这里。
    和万澜的天赋极其相似，又有不同，极富攻击性。
    “想没想到到，又如何？”
    鳞翼王眼珠血红，嘶吼道：“我只恨没有屠更多，以我之力，如果真正出手，当能将灵州屠尽大半，大恨！”
    “是吗？”
    王信淡淡道，转身离开。
    鳞翼王一愣。
    九颗白色的光点闪耀，化为大量的冰晶剑气骤然爆发，将他淹没。
    数息后，
    原地只剩下一些鳞片和碎骨，间杂一些血肉碎末漂浮在海面上，唯有一对黑铁双翼极为显眼，被冰封，随着浪花流到王信手边。
    他仔细打量这对黑铁鳞翼。
    很坚固，比一般的神兵利器还要坚硬很多，在虚空领主规则下的冰晶剑气不断轰炸下丝毫未损，其上有数枚玄妙的符文在闪烁微光，自发吸收附近水系天地元气形成一种黑色的利芒。
    可以用来炼制一对长剑。
    王信想道。
    他不知道如何安慰人，不过以仇人之骨为兵，也许能让她们失去亲人的悲痛少一些。
    周围的乒乓声，兵刃交击声不断，十余分钟后才停下来。
    “会长，百浪王授首。”
    卫如钟双手捧起一颗美艳的头颅来到王信面前。
    不得不说，人鱼皇族这个血脉，但凡是女性就没有丑的，也难怪会受到大陆宗门武者的觊觎。
    “丢了，用人头祭祀，太过野蛮，不是文明人所为。”
    卫如钟一愣，将人头随手丢到海中。
    “是。”
    林点点迅速汇报道：“会长，唤潮者军团战死两千人，剩下的人全部投降，魔鬼章鱼和八座珊瑚岛也投降，没有重创。”
    “这些鱼人军人没有错，放了他们，自由去留即可。”
    “是。”
    王信向回走几步，果然在一处海底礁石下发现了瑟瑟发抖的青剑王，从胸口到腹部被一剑斩出深深的伤口，直到现在还在渗血。
    “不要杀我！”
    她惊恐地看着面前的少年，就像是一个小女孩，而不是坐镇一方的王者。
    王信抓住她的衣领一把将她提起，向冰雪宫中走去。
    “王后曾试图闯宫到外面见您，被我们拦截之后没有硬闯。”马阔在他身后低声道。
    内宫。
    看到浑身一尘不染的王信走入，万澜将怀里的孩子交由万菱带出去，温柔的表情变得向冰霜一样冷漠。
    “你大肆屠杀我的族人，杀戮我的亲人，现在是想要杀我吗？”
    鱼人王庭以血脉为尊，王者之间的关系十分亲密，许多人都是姐妹叔伯，感情深厚。
    王信现在不想知道哪一个死了的鱼人王是她的亲人，将青剑王放下，淡淡道。
    “她没死，你可以治好她。”

 第224章震动

    翼州发生的事情吸引了天下大势力的目光。
    唤潮者军团全灭！
    五名王者战死四名！
    这一切不是真武剑派，也不是鬼王宗，不是龙族所为，而只是她们的一个下属小国，无端袭击了代表王庭的禁卫。
    一时间，鱼人王庭震怒，大军调动，王者汇聚，山雨欲来。
    诸国狂喜，多日以来的庞大压力一扫而空。
    “会长，万千雪被白断斩杀，飞龙岛回归。”林点点轻声道。
    四周众人个个面色凝重，丝毫不因为眼前这点胜利而喜悦，一想到可能到达的鱼人王庭诸王大军就头皮发麻。
    “命令飞龙岛向云海府移动。”王信随手任命一名战功最卓著并且政治可靠的真气境武者担任飞龙岛领主。
    “通过传送阵，两月之内，必须将整个云海府的人口全部迁徙到林州府，军属优先。”
    “命令三州贵族从此刻起必须按照爵位向林州府运送粮食，拒不执行者、拖延者，由白断杀其族长，审判全部有罪高层。”
    “是！”
    卫如钟等人面色一凛，嗅到了全面战争的味道。
    全面战争可没有什么强者限制，王者既然有能力，就不介意杀尽敌国的平民，即使本国平民也可能会遭受同样的后果。
    一月后，冰雪岛、云龙岛、鬼岛三座虚空岛返回灵州。
    它们的坐镇的位置呈三角状，三座虚空岛将林州府一府之地笼罩在内，互相之间的间隙不超过百里，随时都能够合围进入其中的王者。
    再一月，白断坐镇的飞龙岛也返回灵州，来到冰雪岛旁。
    四座虚空岛坐镇一府，千年也难得一见。
    “三州贵族粮食运输得如何？”王信问道。
    “他们很老实，没有出现意外。”林点点道：“有几家伯爵子爵有所疏漏，但是白固、周武等人已经帮我们解决，但是他们不愿响应我们的征召。”
    “林州府现在聚集了三百余万平民，各州运送的储备，加上林州自种的地，还有我们执行的粮食配给计划，维生不成问题，已经具备长久坚持下去的能力。”
    “但是……”
    她话语一顿。
    王信淡淡道：“无法再供养武者，尤其是数量高达二十万的真气境武者大军，对吗？”
    “是的。”
    林点点默然。
    二十万真气境武者，每一个人的消耗都足以供养上百个普通人，林州府的元气产业根本不够。
    这是白色公会搜刮东方十二州的天才，再加上雍国供奉，三州税赋，大力发展各处元气产业才能供养下来的。
    就这样，还只是勉强支撑。
    一旦执行收缩战略，别说雍国原本答应的战争赔款，就算是首都所在的灵州都会失去控制，恐吓无用，任意一个王者也都能恐吓那些贵族。
    最多数年，二十万真气境武者就能将林州府吃破产，最后活活饿死。
    “准备远征。”
    “是！”
    冰雪岛微微一震，从静止状态脱离，进入高速巡航状态。
    目标，深海。
    身后空白的海域被渐渐挪移过来的飞龙岛填补，三座虚空岛上驻守的士兵目送远征部队离开。
    半月后，虚空岛正式脱离灵州海域，踏入属于鱼人王庭的地界。
    “他们这是……”
    诸国王者心中大震，惊骇于王信的疯狂。
    就连在狂怒状态下的鱼人王庭诸王都愣了下来，心中浮现一个可怕的猜想。
    急匆匆的脚步声再次出现在冰雪宫主殿。
    王信无奈的睁开眼睛，从深层修炼中苏醒。
    他讨厌有人一直打断他的修炼。
    “王信，你想干什么？”
    万澜冷冷地问道：“你知不知道踏入王庭海域的后果？你立刻停下！”
    青剑王像是一只鹌鹑一样躲在身后，什么话也不敢说。
    “想干什么？”
    王信认真地打量这几个月以来渐渐变得陌生的万澜，心中有些怅然。
    的确，在她的眼中，自己是杀害亲人和大量族人的刽子手，现在又侵略了她的母国，对自己有仇恨是正常的。
    人与人之间的感情，终究需要现实来承载，无法凭空产生。
    “请回。”
    王信的表情淡漠下来。
    “你这是在带领你的部下走向灭亡！”万澜大怒：“现在唯一的出路是放下一切抵抗，请求陛下的宽恕，我会为你求情，看在……”
    王信看了她一眼。
    恐怖的威压瞬间降临，空气变得沉重无比，温度骤降，将万澜的话语冰封。
    一种恐惧本能的在她心中生出，就像是羔羊面对食肉猛兽，身体不由自主的战栗。
    “我乏了，请回。”
    “今后如果没有和衣衣有关的事情，也不必再和我说。”
    马阔上前，手放在刀柄上，沉默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走，我们走吧。”
    青剑王脸色惨白，死死拉着万澜的手，将她强行拖出去。
    她们离开的同时，卫如钟等高级将领也依次来到这里，目不斜视，什么也没有看见。
    四周安静下来。
    片刻之后，林点点上前，在众人面前投影出一片海域地图。
    “按照公会鱼人成员所说，这就是我们所在的鳞纹海域，隶属于鱼人王庭二十六海域之一，首府鳞纹海底城，作为边境海域，常年有超过十名王者坐镇，或许得到消息之后还会加强。”
    “你们知道，王者的机动性一向远超大部队……”
    二百公里大小的虚空岛在鳞纹海域内航行，沉重的虚空领主规则覆盖沿途鱼人部落，大量鱼人强者惊恐逃窜。
    不过却发现自己做了无用功，虚空岛没有任何理会他们的意思。
    深海之底，鳞纹海域的明珠，鳞纹海底城。
    完全没有深海的幽暗死寂，许多发光的海草和萤石遍布整个城市，灯火通明，除了没有温度，简直和太阳底下一般。
    此时这座城市依然保持秩序，许多鱼人在城内进进出出，运输海底粮食作物，买卖猎物，打造兵器等，一派生机勃勃之景，和雍国内宣传的茹毛饮血的野兽完全不同。
    几乎是另一种文明。
    这一日，许多鱼人平民发现往日高高在上，难得一见的鱼人权贵这时匆匆地携家带口逃离城市，不知去向何方，偶有从鲸鱼巨车上露出的面容也满是惊慌。
    “龙庭入侵了吗？”
    这种情况立刻感染了周围鱼人平民，心中浮现出一个可怕的想法。
    至于人类，没有鱼人考虑过。
    许多鱼人平民在惊恐之下想要离开，却被城外的士卒拦截，强令所有鱼人带上武器准备作战。

 第225章鳞纹海

    城市中心，
    诸王坐镇之地也好不了多少。
    “青剑王怎么说？”一名头戴珊瑚珍珠冠的雄壮鱼人王怒喝。
    “没有效果，王信不愿意停下来。”
    “他说他要觐见陛下，让我们放弃一切抵抗，等待他检阅鳞纹海底城。”
    “放肆！狂妄！我们有十万大军，并不逊色于这些无毛猴……”
    十余名王者七嘴八舌，愤怒异常，海水在他们的情绪下躁动不休，向四方席卷，推倒了一座又一座珊瑚贝壳屋舍，好似天灾降临一般。
    忽然，
    一股沉重的压力从虚空降临，禁绝了所有的异象。
    诸王一滞，感受体内骤然变得细微无比的真气，心中不由自主升起惶恐。
    抬头望去，原本还是泛着微光的海面现在已经被无尽的黑暗笼罩。
    海面。
    王信拔剑，斜指下方的海面。
    “进攻，解放被血脉贵族残酷压迫剥削的鱼人兄弟姐妹。”
    “是！会长！”
    砰！砰！
    一名名士兵跳入大海，手持长剑，身着钢质白甲，以人类的生理特性本该勉强游动几步就不得不上岸或者下沉，这是陆生物种和水生物种的天堑。
    但是，真气改变了一切。
    他们身体上冒出淡淡的白光，是阻力最小的水滴形，灵活的在水中游荡，而且不似鱼人那般闲散，二十人如一人，千百人像是一个整体一般，任由海浪翻滚而阵型丝毫未乱，随波而动。
    远远望去，犹如一座座冰山下沉海底。
    海中，光线昏暗，不时有海浪暗流拍打眼睛，作战环境可谓恶劣，但是对这些经过严格训练的真气境士兵来说并不算什么，影响不大。
    十余万大军下潜三十几米，眼前这才一亮，看向天边明珠一样璀璨的城市。
    和他们这边由真气散发出的白光相映衬，就像是月亮和一朵白云，竟然有某种契合感。
    “杀！”
    “杀光这些异族，立功前十者，赐饮王血！”
    还未等众人临近，一大片乌泱泱的鱼人就大喊着杀上来，手中并且骨刀骨枪剑棍，杂七杂八，甚至石棍木矛都有，不少鱼人更是赤手空拳，只凭一双利爪杀上来，阵型更是无从谈起。
    战争氛围中，鱼人隐藏在血脉的深处的嗜血显露，许多鱼人眼睛狂乱，在人群簇拥下竟然毫无恐惧，像是一团乌云一样迎面撞向天空的冰川。
    平心而论，如此战斗力远远超过了人类平民。
    “鱼人平民，数量至少有数十万，应该是被鱼人贵族鼓动逼迫而来。”前锋大军中，卫如钟看了一眼周围乌泱泱的鱼人群，冷冷道：“去请示会长，如何做？”
    “是！”
    一名年轻的准天骄武者领命。
    片刻之后。
    “会长说，投降者，优待俘虏，敌对者，杀无赦。”
    铿！
    数千数万士兵同时拔剑，剑锋和剑鞘摩擦的铿锵声瞬间压过了海浪咆哮，也压过了鱼人们的呐喊，天地之间骤然变得雪白。
    “杀！”
    一波雪白剑气爆发，淹没了在种族本能下已经嗜血疯狂的黑压压鱼人群。
    嗤嗤！
    剑气和骨刀骨矛相撞，轻易地将其切断，速度和锋芒未有丝毫减弱，斩入这些大多是凝血境的鱼人身体，将其切断成两半，鳞片如豆腐。
    红绿色的鲜血内脏横流，迅速将海域染红。
    太弱了！
    这些鱼人在真气境武者大军面前太过脆弱，用他们的所有也挡不住，一道雪白剑气轻易便能斩杀十几名鱼人。
    黑压压的鱼人顿时一空，至少数万鱼人在这一波剑气下死亡。
    被种族本能所感染而眼睛通红的鱼人们脚步一顿。
    他们呆呆地看着前方一片空间，大片已经变成两半的浮尸在海中飘荡，海水已经变成浓浓的红绿色，有许多鱼人一时未死，在凄厉哀嚎。
    一股寒气从尾椎骨上升，这些鱼人平民遍体生寒，通红的眼珠迅速恢复正常，什么种族天赋也挡不住生命求生的渴望。
    “逃啊！”
    “他们是海神派出的恶魔！”
    鱼人们大喊，顷刻之间崩溃，向四面八方逃亡，黑压压的人群渐渐消散，任凭身后的鱼人大军如何砍杀怒骂也不可停顿分毫。
    很快，他们就顾不得理会这些溃兵了，重整阵型，死死地盯着前方正在缓步压上了的冰山大部队。
    “十万大军，王者不知多少，也许是十名。”
    天骄簇拥中的王信淡淡道：“这就是鱼人王庭屠戮我数十万同胞，以此来逼迫我们屈服的底气吗？”
    众人都有些不屑。
    这股力量足以坐镇东海，压得雍国、越国等人类帝国战战兢兢，但是对他们来说，不过如此。
    两股大军在翻滚的海中如履平地，迅速接近。
    “杀！”
    两方同时大喝，真气涌动，天幕一样的水色真气和冰雪剑气升腾而起，两者互相对撞在一起，爆炸将海水排开，出现一个个巨大的真空气泡。
    毗邻玩家帝国，这支鱼人正规军全军上下修习的功法一致，几乎没有多少冲突，超过了其他临时组建的杂牌军许多。
    爆炸产生的混乱光点消散，结果展现在众人眼前。
    鱼人大军的真气攻击群全数被斩灭！
    还残存小半的雪白剑气落入密集的鱼人大军中，顷刻之间砸出一片血泥，上千人死伤，薄薄的真气护盾根本挡不住源源不绝的剑气攻击。
    十数米的距离一掠而过，白甲大军和黑压压的鱼人大军近身厮杀在一起。
    真气对撞的轰鸣，护盾甲胄破碎的声音，黑白两色混杂在一起，红色和红绿色的鲜血混合，将四周海域染成深红色，眼睛几乎失去作用，只能依靠感知辨别敌我。
    十余分钟后，近身作战的结果出现，黑色鳞甲的鱼人部队被白色寒流不断侵蚀吞噬，自身却不损多少。
    白色大军全胜！
    论士兵个人素质，论团体配合，白色士兵们都远远超过了对手，功法、资源、指导、信仰等在天下各国军队中也可以藐视。
    除了白色公会，有哪个势力会如此倾尽全力对待一名最普通的士兵？
    鱼人大军唯一的优势就是罡气境武者这一层面的优势，罡气境武者即使是在真气境也比白色公会普通天才强很多，一人对战数十名年轻天才不是问题。
    这也是战场还在僵持的原因。
    铿！
    “进攻。”
    王信拔剑轻指前方。
    “是！”
    白断、原小青等人齐齐领命，统帅五十四名渐渐成长起来的准天骄杀入战场。

 第226章神器投影

    “杀！”
    七股冰剑一样的锋芒出现在战场上。
    他们和麾下精锐热刀切黄油一般杀入战场，当前阻拦的无论是罡气境鱼人贵族还是先天武者都是一分为二，无法抵抗分毫。
    鱼人之中，以血脉为尊，极少有鱼人掌握武道意志这种本该是王者才有的能力。
    本就节节败退的鱼人大军出现了七个巨大的缺口，士兵们沿着缺口涌入敌人的军阵，顷刻之间将大片的敌人击碎，崩溃向浪潮一样开始蔓延。
    “怎会如此，这可是王庭精锐！”
    鱼人大军中心，十余名王者不敢相信地看着此时的战场。
    他们有白色大军的所有情报，虽说在人类诸国当中称王称霸，但许多鱼人不以为然，认为如果遇到高贵的鱼人，必定能让这些人类付出惨痛代价，以一敌十也不在话下。
    事实却是，他们比人类联军崩溃的速度还要快，还要无力！
    “王，请您出手，必定能杀破这些卑贱的人类！”有鱼人大军统帅泣血哀求，并没有认为己方败了。
    王者，拥有造化伟力的王者。
    任何大军在他们手下也不堪一击，一言就可决定一国生死存亡。
    诸王沉默，没有回应这些军官的话。
    “杀！”
    “活捉王者！”
    耽误的片刻功夫，卫如钟七人的锋芒已经杀入大军中心，沿途鱼人士卒层层崩溃，只有少部分王者亲卫依然保持顽强的战斗意志，如一块块礁石，在冰雪大潮中被迅速淹没。
    “走吧。”
    有王者叹息，在崩溃大军蔓延到这里之前撤离，其他王者王者也是如此，没有向周围鱼人将领解释什么。
    王者速度极快，几乎只是一闪身影就消失不见，普通士兵肉眼都无法观测。
    “谁？”
    几乎是同时，十二名向四方逃遁的王者身形齐齐一顿，显露出来，惊怒道。
    一道，两道……十二道冰晶剑气出现在他们的面前，恐怖的锋锐和冰寒向四方弥漫，不由自主地将他们的警惕提升到极限。
    剑气落下，与王者们的兵器相撞。
    轰！
    惊天动地的爆炸在鱼人大军中心产生，数百米方圆的海浪被排开，露出大片真空，其内的鱼人不管是先天还是罡气都在一瞬间变成无数血肉碎片。
    巨浪重新回填，十二名王者惊骇地看向他们的中心，一动也不敢动。
    十二道剑气，有三名王者一动不动，直接将其斩碎，剩下九名王者直接被斩得后退数步，气血真气浮动。
    这可是十二名王者！
    “我来觐见皇帝陛下。”
    透明的海水一阵光影变化，七彩色泽转换，露出王信的身形，淡淡道：“我也是好客之人，前来邀请你们到冰雪宫做客。”
    头戴珍珠珊瑚王冠的鳞纹王脸色难看，阴冷道：“如果我们不愿呢？”
    “死。”
    “动手！”
    几乎在同一时间，十二道武道意志领域扩散，海浪，高山，巨兽等虚影在百米方圆之内浮现，恐怖的威压向四方扩散，附近千米内不管是人类还是鱼人体内真气都是凝滞无比。
    尤其是中心一处海底火山喷发的幻象格外显眼，一道道赤红的岩浆蔓延而来，直接毁灭所有异象虚影，唯我独尊。
    直到，岩浆流入了一处恐怖寒雾弥漫的寒极之地，道道冰剑直插天空，踏入这里的赤红岩浆迅速被冻结成一个个硬块。
    其它海浪、高山、巨兽虚影进入这里也是如此，海浪被冻结成凝固的波状，咆哮的巨兽身体僵硬，一片片寒冰迅速在它身上生出。
    于此同时，一大片细碎的雾气弥漫，其内蕴涵锋利的细碎点点，将踏入寒极之地的所有东西迅速消磨。
    “这是什么武道意志？”
    有鱼人王者惊恐不止，他感受到自己的武道意志正在受到损害，千刀万剐。
    “杀！砸碎这里！”
    “死！”
    诸王咆哮，让海底震颤的真气波动弥漫。
    巨矛、大剑、三叉戟伴随着王者武道意志砸入寒极之地当中，灵光破碎爆鸣，让这里嘎吱作响，疯狂侵蚀吞噬武道意志的极寒和锋锐一滞，领域明灭不定，在超负荷攻击下即将破碎。
    鱼人王们眼珠血红，恐怖的杀机弥漫，刀剑挥洒纵横，武道意志镇压一地，疯狂毁灭眼前的极寒之地。
    没有人可以硬抗十二位王者的攻击！
    “冰雪宫！”
    正在这时，一声淡淡的声音传入他们耳中。
    天地骤然一亮。
    是雪白的光，明亮，纯净，严寒，与阳光相似，却丝毫没有它的温度。
    轰隆隆！
    诸王不由自主地望向天空。
    黑云破碎，天地震颤，一座庞大的宫殿虚影出现在他们眼前，向大地肆意地照射自己的光芒，千米之内清晰可见。
    在这种光线照耀下，范围内的所有王者以下的鱼人身体一僵，层层白色冰雪覆盖在身体上，转眼之间就变成一座座冰雕，生命气息断绝。
    大部分王者亲卫死尽！
    战场空间矗立一座座冰雕，隐约可见其内鱼人临死前奋力挣扎的扭曲表情，好似来到了冰雪鬼蜮。
    正在迅速包围而来的卫如钟等脚步一顿，心中寒气直冒。
    幸好，这些白色光线没有对他们造成任何影响，甚至体内的真气还更加活跃了一些。
    王者战场，在冰雪宫虚影出现的刹那形势逆转。
    无论鳞纹王他们如何怒吼咆哮，如何疯狂攻击极寒之地，在铺天盖地的冰雪光芒补充下都会立刻恢复如初。
    等他们的攻击稍缓，极寒之地迅速扩张，淹没沿途的高山、海浪等武道意志，将高山化为冰山，将海浪冻结，其中蕴含的王者意志更是被白雾吞噬毁灭，点滴不存。
    “神器，这是神器！”
    王者意志被毁灭，诸王痛得凄厉大喊，满脸惊恐地收缩到一个小小的圈里，以兵器不断攻击蔓延上来的冰雪浪潮勉强生存，自身的气息和真气不断消耗。
    很快，他们的真气就降低到一成这个极其危险的程度。
    一层冰雪无声的分开，露出其中王信的身影，透明长剑挥下。
    晶莹剑气吞吐四方天地元气，从手臂大小瞬间膨胀为数十米长，斩入鱼人诸王最后的防护圈中。

 第227章玄冰

    “不！”
    强烈的死亡预兆刺激得鱼人王者们疯狂，咆哮杀向上方，刀枪剑戟齐出，将百米方圆的海水粉碎了又再次粉碎。
    巨大的冰晶剑气笼罩在诸王头顶，停顿了刹那。
    轰隆！
    巨浪向四面八方排开，这里从深海变成了天空，数尾不幸踏入这里的银鱼坠落。
    没有任何意外，十二名王者的攻击被冰晶剑气碾碎，兵器被抛飞，人在半空中大口吐血，甚至有些内脏的碎片在空中喷洒。
    他们的失败，标志着最后防御圈的破碎，被阻隔的冰雪浪潮泄洪一般涌入其中。
    十二名王者挣扎片刻，被冰雪洪流中的严寒和细碎剑气淹没，本就微弱的生命之火渐渐暗淡，最后消失不见。
    唯一还剩下的，只是四名气若游丝的鱼人王，鳞纹海域的领主鳞纹鱼人王就在其中。
    他们的生机在不断消逝，在极寒中最多还能存活数分钟。
    王信略微犹豫。
    “饶……饶命……”
    鳞纹王在浓烈的永眠困意中艰难睁开双眼，口中溢血不止，出嘴角就立刻被冻结。
    “殿下，我愿意……为您引荐陛下……饶命……”
    其他仅存的三位王者哀求地看着他们的敌人，王者的威严和自尊荡然无存，只想要活。
    “也许会有用。”王信淡淡道。
    一层层寒冰迅速在鳞纹王等人身上蔓延，最后将他们变成四座躺座不等的冰雕。
    唯一有所不同的是，冰雪中的那种极寒和磨灭生机的细碎白雾减少大半，不再主动攻击，让王者强大的自愈能力得以发挥，维持在不死不活的状态。
    此刻，四方战场都平静下来，鱼人溃逃的溃逃，俘虏的俘虏，整齐的白色大军聚集在王信身边。
    卫如钟等高级将领深深低下头颅，表达自己的谦卑。
    “入城。”
    海底明珠，鳞纹城迎来了自己新的主人。
    白色大军缓步进入城市，大街上空荡荡的，时不时有恐惧和仇恨的目光从窗户间隙中瞄过来，一闪即逝。
    “卑贱的无毛猴，滚出我们的城市！”
    大军行进的侧方，数百名鳞片稀疏的鱼人怒吼从街角冲过来，脚步踉跄，气息虚浮，手中的武器也只是遍布缺口的骨刀石器等。
    轻而易举的被一小队士兵制服。
    “平民，不是军队。”
    这名小队长和他的队员之间对视一眼，觉得有些棘手。
    白色公会历次作战对敌人从不留手，但是对于平民一向是关爱有加，甚至往往会主动庇护，赈济灾民，这是他们的体制和主流思想所决定的。
    这些鱼人虽然是异族，但是在军队多年的政治教育中无不强调种族平等，鱼人平民享有和人类平民同等权利。
    “无毛猴子，杀了我啊！”
    “总有一天，陛下会替我们报仇，杀尽所有人类！”
    周围的士兵表情微冷，但竟然没有动手。
    这些事情很快上报，传递到最高层。
    “平民？”
    王信眉头一皱，看向身边一名鱼人。
    红鳞。
    他出身鱼人王者家族，但是家族王者早已死去多年，没落了数代，在白色中央武道大学进修数年，经过多次政治工作，出于对已经看到的晋升王者希望，他决定加入白色公会。
    “会长，是一些老年鱼人。”
    红鳞肌肉虬结，下身鲜红鳞片看起来华丽又绚丽，在人鱼中应该是难得的美男子。
    他低声道：
    “您可能不知道，底层鱼人很少有活到老年，鳞片渐渐脱落的时候，他们在鱼人平民中的声望很高，生活狩猎经验丰富，被许多野合破壳出生后的鱼人视为父亲，长辈。”
    “平时王者也不会随便杀死这些鱼人。”
    “这次出来，应该是受到了某些或者某个鱼人权贵的许诺，前来送死，这些老顽固本身对异族也是有强烈的仇恨，没几天好活，不怕死。”
    王信轻轻抚摸剑鞘，一时没有回答。
    “这些人对争取鱼人平民的民心很重要。”林点点建议道：“或许可以做一做他们的工作。”
    “就这样吧。”
    王信皱眉道：“这次就算了，经过多次政治工作之后，还是无法争取他们，并且他们如果再次公然触犯我们的底线，那就杀了吧。”
    “幕后指使的人，找出来，解决掉。”
    “是！”
    白色大军迅速控制鳞纹海底城各处要道，期间也出现零星的袭击部队的情况，这次不再留手，格杀勿论。
    除此之外，没有过多干扰鱼人平民，还有士兵主动询问居民在食物和饮水方面有没有短缺，维持秩序，一旦有趁乱抢劫的事情发生立刻派出精锐小队处理。
    城市渐渐安静下来。
    轰隆隆……
    高大的黑色岩石大门被缓缓打开，明亮的宝光几乎亮瞎眼睛。
    “会长，好多！”
    卫如钟等人眼睛发直。
    饶是他们都是白色公会高级将领，三州之地的珍宝汇聚上来，什么都见过，此时还是被震撼了。
    珍珠、金银、琉璃，这些陆地难得一见的珍宝堆积如山，更有许多东西散发浓浓的天地元气，显然不只是普通的俗物，都是能够促进修为的灵材！
    在宝库深处，更是有浓郁的宝光散发，隔着老远就让人精神一震。
    白断感叹道：“古人说莫要与龙王比宝，今天我算是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了。”
    嗡！
    太阴剑在王信腰间剧烈震颤，荡出一圈又一起水波漪涟，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王信心中一动，循着心中的感觉踏入王者宝库之中，置堆积成山的财宝灵材不顾，脚步轻快地走向宝库深处。
    沿途行来，众人看花了眼睛。
    拳头大小的夜明珠，比月光还要明亮，一颗就能让整座屋子亮如白昼，更为关键的是能时刻聚集周围天地元气，大大有利于武者修炼。
    这种夜明珠有十颗！
    还要闪烁火光的岩铁，散发浓郁香味，让人直吞口水的红果，锋锐沉重的水蓝大斧……
    毫不夸张的说，倾尽白色三州搜刮到的财富也比不上这里的一成！
    不知多少代鱼人王积累而来，许多高阶灵物更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对于王者都大有好处，让这群土包子看得目不转睛。
    王信随便瞄一眼便走开，脚步再度加快，极有目的地寻找什么。
    忽然，他的脚步顿住，看向宝库的最中心。
    淡淡的寒意袭来。
    一片美丽的六棱冰柱矗立，数米直径，高达十几米，像一根根通天巨柱直插天空，互相之间散发寒白色的冷光，隐隐有融合的迹象。
    尤其是最中心处，一根六棱冰柱格外粗壮，高达上百米，简直要将这座宝库捅破。
    玄冰！
    太阴剑的震动在这里平息，向王信传来一股平和安心的情绪，就像是回到了故乡一般。

 第228章雪披风

    数日之间，鱼人王庭动荡不休。
    不同于最初听闻唤潮者军团最后消息的狂怒，现在则是愤怒中带有恐惧。
    视为坚固屏障的边境鳞纹海在数日内被攻破，十二名王者悉数阵亡，甚至连逃亡都做不到！
    多少年了，鱼人王庭对外战争有胜有败，但死的都是手底下的士卒军官，从来没有出现如此大规模的王者死亡。
    前后死掉的鱼人王者加起来超过了十六个！
    这是何等恐怖的概念？
    雍国、越国、天鬼帝国、承武帝国本土王者加起来都不一定有这么多，就算是鱼人王庭现在也元气大伤。
    原本群情汹涌，争先恐后想要为唤潮者军团报仇，杀入人族帝国肆意掠夺财富的鱼人诸王大军胆寒，寂静下来。
    冰雪岛在鳞纹海底城上空驻扎了半月有余。
    主要时间用在修整，消化王城宝库，补充储备食物等事情上。
    鳞纹城的富庶超乎了众人的想象！
    许多灵物，天才地宝都是成堆堆积，也不知这些鱼人王者为何如此，宁愿将宝物放在府库中生灰尘，也不愿意用来犒赏士兵，培养更大规模的亲卫。
    不然战局绝不会如此轻易地结束。
    白色公会很穷的。
    很多年前，在公会兵力小于万人的时候公会还是很宽裕，每名士兵每月得到的丹药灵食往往超过贵族私兵数倍之多。
    但是等到兵力扩张到二十万，而且全部都是真气境的时候，士兵每月得到的丹药灵食只有贵族私兵的几分之一，完全反过来了。
    这还是拼命发展元气产业，搜刮数州的情况下，穷兵黩武到了极限。
    许多天赋不错的武者不得不就此停留在真气境巅峰，不得寸进，只有天赋最出众和功勋最出众的那一批真气境武者才能积蓄到足够的资粮，突破为先天武者。
    数日以来，府库大开，四座虚空岛的丹药铺建筑满负荷运转，公会丹药生产部门炼丹师全力炼制，将堆积的灵物转变为海量的各种丹药，以功勋为标准向全军分发。
    大量真气境巅峰武者在虚空领主规则边缘陷入闭关，不时就有人突破，成为先天武者。
    渐渐显得空荡荡的宝库中，依然是重兵驻扎，守卫森严。
    遮挡物的金银珍珠山堆被搬走，踏入宝库大门的一瞬间每个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被二十四根矗立的巨大六棱冰柱所吸引。
    尤其是最中心的那一根高达上百米的六棱冰柱，好似直插天际的高山。
    它们互相之间原本就有天然的亲和，隐隐是一个整体，这几日以来这种联系越发密切，四方天地元气汇聚，一缕缕白雾在它们之间生成，让宝库温度骤降，道道浮冰在周围生出。
    “可以了。”
    王信在百米高的六棱冰柱上盘膝而坐，忽然睁开眼睛。
    嗡！
    海面上的冰雪宫微微震动，大日炎炎的天空骤然出现一轮淡白色的满月，向大地上投射一道粗达十余里的月光之柱，异象数万里之内清晰可见。
    冰雪宫，
    不，真正的名字是太阴星命宫，它完美承接了所有月光，然后凝聚成更加璀璨的二十四道拳头大小的光柱射入深海之中。
    千里大海一亮。
    “看，那是什么？”
    许多鱼人抬头，发现二十四颗明亮的星辰出现在长久昏暗的天空，越来越亮，最后没入王城中心。
    宝库中，王信轻轻拔剑，透明的剑刃举向天空。
    轰！
    一道最为璀璨的月光之柱率先坠落，坚固得足以防御王者攻击的数米厚屋顶被洞穿，沿途海水也被笔直切断。
    月光之柱落在太阴剑的剑尖上，所有的速度和锋锐都变得温柔，如水银一样滑落，涌入脚下的六棱冰柱。
    几乎于此同时，剩下二十三道璀璨月光也落在二十三根十几米高的六棱冰柱上，没入其中，融为一体。
    轰隆隆！
    伴随冰山崩塌的声音，二十四根粗大的六棱冰柱开始溶解缩小，一部分灰白色的物体被急速排出，大量的烟尘和白雾向四面八方扩散。
    许久，一切都平静下来。
    “学长？”
    马阔忍不住看向中心。
    原本的高耸入云的玄冰柱群消失了，原地只剩下二十四柄散发微光的透明冰剑，剑柄在上，剑尖插在地面。
    几乎完全隐形，只是水流不时划过才显露一些轮廓。
    尤其是最中心的一柄，只是稍微看一眼就眼睛刺痛，泪水横流，还未落下鼻尖就被冻成一颗颗冰珠。
    “没事，很顺利。”
    王信伸出手，仿佛要隔空触摸数米外的一柄透明冰剑。
    嗡！
    它震动了一下，化作一道不可见的透明流光来到王信手中。
    然后是第二口，第三口，第四口，四口长剑在他的身边翩翩起舞，悄无声息地将海水切割成一块块的。
    马阔等人看直了眼睛。
    第五口。
    嗡……
    透明长剑颤动了一下，几乎脱离地面，但终究还是没有动。
    “真气境御物能力到达极限了么……”王信轻轻一叹，飞舞的透明冰剑次序落入地面：“需要一个比较大的剑鞘。”
    他四望片刻。
    这里是宝库最中心，许多一时难以炼丹炼器的物品还没有搬走。
    有闪电痕迹划过的灰铁，这是能凝聚雷霆之力的星辰铁，王级炼器材料，许多王者苦苦追寻也难以找到。
    还有火红的玉石，名为熔玉，可以凝聚火属性天地元气，以此炼器可以增幅火属性真气的攻击力……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一块等人高的黑色金属上，它身上挂满白霜，具有天然的冰寒。
    寒髓铁。
    王级灵材，对冰属性十分亲和，是许多王者炼制兵器的材料，也不知鳞纹王家族多少年才攒到这点，用来做剑鞘应该是够的。
    “我不会。”王信自语。
    他根本不会什么炼器，之所以能以冰化剑完全是养剑术的本能，以万物为剑，不需要怎么思考，只要顺着心中的感觉就能锻造出上品剑器。
    其它的……不懂，没学过。
    他想了想，生出双手，寒冰月华真气从手指之间溢出，萃取海水形成一根根坚韧的透明丝线，丝线互相编织，成为一件简陋的披风，随手披上。
    嗡！
    一口透明冰剑颤动，绕了一圈，最后飞到披风上安静停靠，然后是第二口，第三口……依次像是羽毛一样层叠。
    少许真气注入其中，这件以剑编织成的雪白披风变得柔软，随水流而动。

 第229章贵贱之血

    “无毛猴子，有种你杀了我们！”
    “哈哈，老家伙们什么没见过，你这种小娃娃也想糊弄我？”
    “等到陛下……”
    一间鱼人王者会客室临时改造的教室内，林点点皱眉看着下方选出来的三十名声望最高的鱼人老者，心中着实有些烦躁。
    从来没有人想要求自己杀了他还能活的，一向是如了他的愿。
    现在却只能忍，这些大多不过是炼骨真气境的老鱼人不算什么，甚至这点仅有的实力随着老朽都开始大幅度衰退。
    但是他们却是广大鱼人平民的实质代表！
    哪怕是临时的，愚昧的。
    这几个小时以来，什么种族平等，人人平等，鱼人血脉贵族是压迫鱼人的罪魁祸首，各种族的劳动人民应该联合起来推翻他们，共同创造美好的武道未来……
    什么都讲了，却是鸡同鸭讲。
    鱼人的社会、文化、历史等与人类完全不同，这些能够得到广大人类拥护并愿意为之献身的理想或许并不被他们所关心。
    “血脉贵族为何强？因为他们拥有天生的超凡血脉，源头甚至能上溯到王族，这是他们的力量之道，开发血脉。”
    她缓缓道：“而我们普通鱼人，也有自己的开发……”
    “哈哈……”
    一名牙齿缺了一根的鱼人哈哈大笑：“无毛猴子你是不是想说我们这些低贱的鱼人也可以……”
    一道白色的剑光闪过，让他哈哈大笑的头颅僵硬，咕噜一下落到地面上，无头的尸体倒下，红绿色的鲜血溢散到海水中，棉絮一样的形状。
    周围正要开口附和大笑的老鱼人一寂，惊恐地看着讲台上娇小的少女。
    这一刻，他们发现自己原来也不是自己口中说的那样不怕死，尤其是在不必死，又被人好吃好喝招待的情况下。
    “勾结血脉贵族，出卖军队情报，按律当死。”
    林点点很平静的收剑，挥了挥手，立刻有人从身后拿出一堆证据，有图片有鱼人文字写的招供书，每人一份，分给剩下的二十九名年老鱼人。
    他们脸色惨白，似乎也想到了什么，没有看面前的罪证。
    “继续话题，我们普通鱼人，对，我们普通鱼人也有自己变强的道路。”林点点平静道：“那就是完全抛弃血脉之道，从无到有的凝血、炼肉、炼骨……”
    看到下方老鱼人眼中的不屑和鄙夷，她拍了拍手。
    “进来。”
    “是！”
    一名全身覆盖黑色鳞甲，完全没有丝毫王族血脉半人样子的鱼人走进来，从外表上和许多鱼人一模一样，一般人类根本无法区分，完全脸盲。
    “黑石？”
    “你不是死在了唤潮者军团吗？难道你失去了伟大鱼人的荣耀……”
    许多老鱼人惊呼，极其愤怒，七嘴八舌。
    “肃静！”
    林点点低喝，多年征战的冰冷煞气扩散，压得四周鱼人呼吸停顿，看向上方。
    “按照鱼人王庭大力给你们普及宣传的观念。”她随手点向一位老鱼人：“黑石小队长的血脉极限是什么？”
    这名老鱼人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并不回答。
    不巧，是个真不怕死的。
    “勾结血脉贵族，出卖军情，是死罪，不可赦。”
    林点点平静道：“按照一些流言，似乎，一些和黑草有关的鱼人涉足其中，黑草大牙，你有听说？”
    “完全是流言，大人！”
    老鱼人脸色变了：“我敢肯定，这必定是一些连白鲑鱼都捉不到的鱼人炮制出来的邪恶流言，没有半点依据。”
    白鲑鱼，一种鱼人养殖的食用鱼类，吃得杂，长肉快，肥胖，移动缓慢。
    不等林点点回答，他飞快道：“大人，黑石的血脉极限是真气境，他这辈子都会是真气境，除非他走了天大的运气，立下战功，被赐贵族之血，这才有可能进阶先天。”
    鱼人黑石性格相对冷漠，对这些老鱼人也没有什么感情，此时在林点点的示意下上前一步，一身先天初期的气息向四方扩散，压得这些老鱼人身体矮了一截，呼吸困难。
    “先天！”
    “没有贵血的气息，是用什么方法洗去了吗？”
    老鱼人们哗然一片，急切地问道，愤怒中夹杂期望。
    “我没有服用贵族之血，我们军团的许多鱼人士兵也没有服用。”
    黑石皱了皱眉头，语气不耐。
    他并不认为这些不过是炼骨真气的老鱼人能和现在的自己平等对话，只是不得不克制。
    “叨扰大人。”
    黑草大牙等人身体一颤，不敢再说。
    林点点不喜地摆手，示意他离开。
    再看向下方，果然许多老鱼人的目光变得明亮起来，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鱼人也可以不依赖血脉，独自修炼变强！”林点点淡淡道：“这甚至不是什么秘密，鱼人血脉贵族大多知晓，只是向下严密封锁，销毁所有不依赖血脉的鱼人功法，以此保证自己的地位永固。”
    “当然，我也得提醒，鱼人修炼不依赖血脉的功法也是需要天赋的，而且要求很高。”
    “下面，我将传授公会为你们专门编撰的简易鱼人功法《凝水决》，如果修炼成功能提升一些实力，还能夯实基础，为未来打做准备……”
    林点点头疼地看着下方目光开始变得闪亮的鱼人。
    一群文盲和武道盲。
    不识字，不知道经脉是什么，穴位在哪里，难怪多少年来也没见到什么出名非血脉贵族强者。
    不过，只要他们肯学，应该有一部分人能练出一些东西。
    只要确信能掌握力量，他们应该都能争取过来。
    除了这里，白色公会同时组建了一支公会鱼人成员组成的教师队伍，四处在鳞纹城内寻找天资优异的鱼人平民，传播不依赖贵血的武道，四处开花。
    这种相对平静的时间持续了一个月。
    一个月后，冰雪岛离开了鳞纹城，驶向更远处的深海。
    鱼人诸王震怖。
    王庭，王庭有失！
    猜测成真，他们疯了一般统帅大军向王庭汇聚。
    但短短数月之内根本来不及！
    “鱼人王庭真气境武者必定超过了百万，但都是分布于诺大的海域内。
    他们没有虚空岛，百万大军的集结、行军都需要时间，鱼人王庭现在拥有的真气境武者绝不超过二十万，我们的劣势其实并不大，甚至……”
    冰雪宫中，王信与一干将领热烈讨论，充满信心，虚空岛在大兵团作战上拥有巨大的优势，一国战胜一族成功率极大。
    这时，王信一怔。
    冰雪宫突然剧烈颤抖，在他眼前投射出一道幻象。
    间隔不知几千里，碧波翻滚，巨浪滔天，一名青衣女子缓步走来，每一步落下，方圆数百里的海浪臣服，光滑如镜，没有一丝波澜。
    天边有云霞自生，向平静的大海投射七彩之光，让她的身躯变得朦胧，无法直视。
    “嗯？”
    她忽然有所感，看向这边。
    “这，这是……”
    一种莫大的恐惧在王信心中突兀升起，手指无法控制的颤抖，重重虚空岛也无法阻隔。

 第230章数字天幕

    强者！
    远远超过王者的强者！
    一个眼神而已，就让人不由自主地战栗，像是见到了世界毁灭的源头。
    很早以前王信就知道在王者之上还有无法想象的强者存在，真正坐镇一国一族的存在，鱼人王庭也可能有。
    但是他无惧，认为有虚空岛存在，认为手中有二十万大军，无论什么样的强者都能推平，充满信心。
    现在，这种自信却被瞬间打破。
    间隔数千里，虚空领主规则范围内，太阴星命宫的保护之下，对方一个眼神就让他体内的真气凝固如铁，甚至连大脑思绪都瞬间冻结，一片空白。
    不止是他，周围卫如钟等人也是天骄武者，此时却双眼茫然，呆立原地，甚至发生了什么都没有资格知道，只能静静地等待死亡。
    “给我破……”
    王信脸上青筋凸起，四肢疯狂摆动，想要挣脱被束缚的可怕困境。
    无法形容的屈辱在心中浮现。
    即使是王级之上，即使如此，也没有资格将自己当成蝼蚁。
    没有！
    铿！
    太阴剑感受到了主人的愤怒，剑锋高频震动，气息渐渐与王信融为一体，如一口白色天剑狰然出鞘，投向手中。
    “杀！”
    王信双手握剑，用力向虚空劈下，黑白剑气交织，几乎引得整座冰雪宫殿震动，光芒渐渐复苏。
    轰！
    明明前方什么都没有，此时黑白剑气斩下却产生了巨大的爆鸣声，黑白剑气像是撞上了一堵神铁之墙，破碎为无数碎片四散。
    虚空中出现裂帛一样的声音，无所不在的沉重压力随之一空。
    卫如钟等天骄从茫然中苏醒，拔剑四望，将警惕提升到最高，却什么都没发现。
    “噗！”
    周身四口透明冰剑环绕的王信猛然吐出一口赤红的鲜血，溅洒在透明剑身上，让它显露出部分形体。
    “会长？”
    “学长？”
    卫如钟、马阔等人震怖。
    有谁能在冰雪宫无声无息地伤到他？
    他已经在真气境无敌了啊，连王者都能轻易斩杀，不视为无法逾越的对手。
    “无事！”
    王信低喝，脸色阴沉得可怕，随手丢出一份情报。
    这位陌生的强者真真如魔神一般，间隔数千里只是一个眼神就将自己重创。
    甚至他怀疑即使虚空领主规则依然还能压制这位可怕的强者，自己也很有可能也远不是同阶之敌。
    王者之上！
    卫如钟等人脸色煞白。
    “会长，我们……”他们惊慌道，苦口婆心。
    “回去吧。”
    王信低声一叹，没有再如往常一样坚持，不达目的永不罢休。
    冰雪岛一震，从高速巡航状态渐渐静止下来，然后朝来时的方向加速，再次回到鳞纹海域内，没有停留。
    武道的世界，最顶尖的强者……
    他已经尽可能拔高估计对方的力量了，可却依然差得太多，从物理层面毁灭一国一族恐怕也不会费多少时间。
    “学长，我们还有未来，一时的失败不算……”林点点等人松了一口气，出言安慰。
    她的话语忽然顿住，惊恐地看向天空。
    “她又来了！她不想放过我们！”
    千里海域光滑如境。
    一抹朦胧的青光不知何时出现在冰雪岛前方，明明只是小小的一个点，在二百公里的庞然大物面前比蚂蚁还要小无数倍。
    然而，无法想象的恐怖压力袭来，让高速航行的虚空速度迅速减慢，仿佛前方有一整个世界支撑，将虚空岛强行抵住。
    近二十万大军，至少有十几万人在这一刻被强行跪地，向远方的未知存在俯首。
    铿！
    “来。”
    王信拔剑，明明距离更近了，他却没有再次体会到那种绝望的庞大压力，禁绝体内真气和神魂波动，仿佛有了某种抗性一般。
    他心中一喜。
    或许，这种无法阻挡的压力只是下位生物面对差距极大的高位生物产生的本能，是和人体在剧痛之下昏厥，麋鹿在食肉动物面前神经反射般逃亡一样的本能，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力量穿透而来。
    也就是说，
    虚空领主规则还没有被攻破，还有效！
    只要战胜自己的本能，依然可以恢复作战能力。
    只可惜，绝大部分人都无法做到，就连卫如钟等天骄武者短时间也难以看到挣脱的迹象。
    那道朦胧的青色人影没有回应王信的话。
    她一步步走来。
    实际上，她从始至终都没有看过王信一眼，她的目光一直都是放在虚空岛，放在太阴星命宫上，其余的没有资格入她的眼。
    踏入冰雪岛二十公里范围内时，她的脚步一顿。
    嗡！
    一直以来在王信眼中透明无形的虚空变了，一道道网格一样的淡蓝色纹路出现在她面前，其上符文闪烁，却不是什么玄妙武道符文，而是数字！
    是0和1两种数字，在不断变化，不断重组，形成一座庞大的圆形防御圈。
    “又是这样……”她自言自语。
    轰隆！
    千里之内，上一刻还是风和日丽，这一刻却乌云汇聚，道道雷霆纵横在云朵之间，天地骤然变得昏暗，点滴水滴落下，在海面上砸出一个个小坑。
    小雨迅速变成倾盆大雨，拳头大小的水滴不断落下，放眼四顾，天地之间已经是茫茫一片雨幕。
    一念而天地动。
    这已经是神话中人才有的能力。
    卫如钟等人惊恐不已。
    咔嚓！
    第一道积攒了许久的闪电落下，直如苍天之罚，见之时已经来到头顶，根本不是人类神经有资格反应的存在。
    轰！
    闪电雷罚被0和1网格大幕所阻隔，粗大的闪电在撞上大幕的瞬间四散为无数电丝，天幕蓝光大亮，无数闪电能量被中和。
    冰雪岛在巨大力量的轰击下动荡不休，像海中的小船一样颠簸。
    即使如此，还是有大量的闪电细丝被疏导到大地上，二百公里的无人土地上瞬间被电蛇笼罩，所有植物和昆虫化为灰烬。
    王信心中一沉，淡淡的绝望之感涌上心头。
    虚空岛，原来不是无敌。
    咔嚓！
    没有等动荡的冰雪岛稍微平复，第二道更加庞大的闪电落下。
    数字大幕不再游刃有余，而是猛然向下凹陷一块，其上火光不时绽放，组成大幕的0和1数字不断消耗，和闪电同归于尽。
    数字大幕越来越薄。

 第231章灭族级

    冰雪岛的上空变成了电光的海洋。
    一道又一道闪电落下，轰击在数字大幕上，不断消磨，比起01数字的密度已经不到十分之一。
    咔嚓！
    第七道闪电落下。
    第一道闪电已经足够恐怖，瞬间击杀数十名全盛时期的王者不在话下，而第七道闪电经过层层增幅，又何止超过第一道数倍？
    电光一闪，露出王信平静的脸。
    恐怕是要死了。
    不过也无妨，人本来就是要死的，能在追求长生的路上死了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轰！
    闪电落下，薄薄的数字网格大幕没有被击穿。
    伴随轰隆隆的山石崩塌声，肉眼可见，冰雪岛四方陆地层层崩塌，从外到内，漆黑的泥土和灰色岩基失去一切灵光，坠入深海之中。
    等稍微平静下来，唯一能保持冷静的王信四望。
    二百公里大小的虚空岛现在只剩下五十余公里大小，失去了四分之三的土地。
    这解决了他长久以来的一个疑惑。
    作为新生的虚空岛，冰雪岛序号九十四，而大雍作为继承了古代东方大国大部分领土的帝国，为何只有区区十几座虚空岛？
    其他大国的虚空岛数量也差不多，没有显著差异。
    现在他知道这些虚空岛去哪里了。
    在古代，一定曾出现过这种恐怖强者进攻虚空岛的战争，大量虚空岛沉没，却不见于史书记载。
    传承久远的贵族肯定知道，但是他们却不会告诉王信，这正是他们乐见其成的。
    咔嚓！
    第八道闪电落下。
    冰雪岛缩小四分之三，数字大幕薄如纸。
    天地之间忽然一亮。
    不是闪电的刺眼光芒，而是柔和很多的白光，带着一点冰寒。
    天空黑云被撕裂，一轮满月出现。
    它向大地投射一道十余里直径的璀璨月光，将第八道闪电笼罩，无数的月光和雷光滋滋作响，互相湮灭。
    许久，两者同时消失不见。
    但是，天空中的乌云还在！
    月光之柱撕裂的云朵愈合，天地再次变成昏暗一片，电蛇在乌云中游走，缓缓形成一柄电光环绕的三叉戟，每一处细节都栩栩如生。
    恐怖的压力向千里之内扩散，一切都凝固了，雨滴停留在半空中，海鱼海兽维持在一个僵硬的动作，是琥珀中的蚊虫。
    天地之间，只有这柄电光环绕的三叉戟在移动，向下坠落。
    众人手脚冰凉。
    “滴滴！”
    这时，王信的系统面板急促作响，是毫无感情的系统声。
    “检测到西南战区数据节点太阴星命宫即将毁灭。”
    “根据军事委员会战时程序，必须立刻支援。”
    同一时间，东方诸国现存的十七座虚空岛上也响起同样的声音，在各个虚空领主面板上浮现。
    “申请调动虚空岛能量储备，此可能会造成禁法能力大幅下降。”
    越国、天鬼帝国、雍国等地的虚空领主一愣，毫不犹豫道：“驳回，不许调动虚空岛能量储备。”
    “与军事委员会设定程序冲突，请出示更高权限。”
    天鬼、承武两国虚空领主茫然，不知道什么是更高权限。
    “更高权限？”
    雍国、越国、晚国年轻的真气境虚空领主忐忑不安地看着自己面前数月前就突然汇聚到这里的王者们，却发现他们的脸色十分阴沉，什么话也不说。
    全防御重玉轻声道：“比军事委员会更高的权限是什么？”
    没有王者回答。
    “无更高权限，支援程序执行。”
    东方十七座虚空岛依次亮起来，道道与此时冰雪岛上空一样的数据大幕浮现，0和1的数字高频变动，最后光芒渐渐隐没。
    冰雪岛。
    天空薄如纸的数据大幕在雷电三叉戟之下颤抖，忽然，光芒变得璀璨，一枚枚0和1的数字不断浮现，迅速将数据大幕恢复到最初的状态，还在迅速变厚。
    雷电三叉戟无声无息地落下，天地被璀璨的白光所笼罩，什么都不见了。
    转动的世界仿佛就此凝固，很久很久以后才恢复。
    王信睁开眼睛。
    自己未死，冰雪岛也还在，天空中的乌云消失了。
    他的目光骤然一凝。
    她还在。
    朦胧的倩影清晰了许多，能看见娟秀的身姿，但是面孔还是模糊的。
    “敌人未消灭，评级灭族级，申请增加能量供给予以打击。”
    系统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嗡！
    包围冰雪岛的数字大幕缓缓腾空，0和1组成的淡蓝色网格线向四面八方延伸，无边无际，几乎无限。
    同一时间，大量的虚空领主被惊醒，震惊地看着自己的系统面板，不过处在封建帝国社会制度下的他们能做的事情并不多。
    “依照盟约，远东联邦安全会议通过支援请求。”
    “为了人类共同利益，白头鹰国民议会通过支援请求。”
    “……”
    如果能从天空往下看，便能看到壮观的一幕。
    一座座虚虚空岛以一道道0和1组成的数据网络丝线互相连接，不知跨越了多少万里，覆盖了多少人类，汇聚无尽的能量抵达残破的冰雪岛。
    一个淡蓝色的点，抵达天空那道人影的胸口。
    她脸色立刻变了。
    不断挪移，身影凭空消失，无尽的波涛自海面升起，在她身前凝成海洋的护盾，雷电三叉戟变得比高山还要巍峨……
    但是，无论她如何做，这颗淡蓝色的光点始终停留在她的胸口处，从来没有变过。
    “入侵者，请离开。”
    “我国带着善意与和平而来，期望与各族人民友好和谐相处，互利共赢。”
    冰冷的系统声音再次响起。
    “3”
    “2”
    “1”
    ……
    在最后一个刹那，天空中朦胧的青色人影消失不见。
    数据大幕停留了片刻，也缓缓隐没。
    一切恢复了原状，四面大海翻滚，仿佛什么也没发生，唯有参差不齐的岛屿边缘诉说着什么。
    众人身体一松，瘫软在地上，大口呼吸这劫后余生的新鲜空气。
    过了许久，他们重新将目光放到中心，十分复杂。
    “这次，是我错了，无知且无能。”
    王信叹道：“现如今，我们不是任何一个天下大势力的对手，哪怕是实力有所隐藏，也只是徒曾笑话罢了。”
    点点灵光在他的体表出现，迅速变多，如云如雾。
    然后，身上气息变化。
    先天初期，先天中期，先天后期，先天巅峰！
    仿佛万里泽国一朝泄洪，只是片刻就迅速拔高，依然没有停留，速度也没有丝毫减缓。
    罡气境初期，后期，罡气境巅峰！
    没有停，没有丝毫变慢！
    “会长……”
    卫如钟等人喉咙干涩，只觉得今日的一切都是梦，都是幻觉，很不真实。
    气息还在上升！
    一步一个台阶，极稳，不是鲤鱼在拼命攀登龙门，改变人生，只是寻了个闲暇时候去散步，稀松平常。

 第232章王

    天地元气在汇聚。
    初时只是星星点点，如云如雾，数息之间就转为元气风暴，笼罩整个冰雪岛，继续向外蔓延，直到近百公里才停止。
    随即狂风呼啸，电闪雷鸣，沉重的压力向四方扩散，无数海洋生物惊恐逃亡。
    许久，庞大的天地元气风暴渐渐收缩，露出站在高空云朵中的少年。
    容貌普通，玄色长衫，腰间佩冰剑，身后是雪白披风，平平无奇，但一丝丝偶尔无法控制完美的气息外泄横压四方，让人心脏都要停止。
    白断、卫如钟等人身上一直以来笼罩的压力一扫而空，罡气境、先天境的气息升起，却反而觉得自己更加渺小，柳絮浮萍一般。
    王者！
    一位王者在他们面前诞生！
    最多不超过二十六岁，年轻得可怕，闻所未闻，历史上从未出现过如此年纪的王者，正常来说即使是天骄现在也不过在先天境打转，夯实根基。
    “他突破了……”
    青剑王一直凝望天空，此时声音有些发抖。
    一直以来笼罩砸冰雪岛上的虚空领主规则限制消失，她恢复了全盛实力，但却不敢突然暴起袭杀，将周围实力已经不放在眼中的成片先天真气境武者杀穿。
    万澜神色复杂。
    云层之上。
    王信微微握拳，只感觉天地完全不同了。
    神魂感知笼罩方圆六十公里，一切都纤毫毕现，能够看到每一条鱼儿游动戏水的情景，也能轻易计算出它们接下来移动的轨迹，仿佛未卜先知。
    天地元气格外活泼，亲切，再也没有任何疏离感。
    王者初期！
    王信心中有些遗憾，跨多个境界突破，并没有完成积蓄过程，无法突破即进入中期。
    他心念一动。
    雪白披风一角凸起，平整光滑的边缘一角凸起一个剑形轮廓，真气光芒闪动，脱离披风形成一口透明冰剑在天空悬浮。
    然后是第二口，第三口……第十口，一直到第二十四口。
    没有任何滞涩之处，一呼一吸之间仿若本能，二十四口透明冰剑在他四周的天空纵横起舞，凭肉眼看去却没有任何发现，只是觉得微微冰凉。
    随意摆弄片刻，一口口透明冰剑回归，王信向下方的冰雪岛飞去。
    第一次飞行，却没什么不适应，就像是陆地生物会走路，水中生物会游泳一样，天生就会运用。
    一道冰白色的光落在地上。
    “恭贺会长晋升王者！”
    卫如钟等人率先开口，有些拘谨，不敢直视，然后是近二十万士兵整齐庆贺，声音轰隆震动数十里。
    许多士兵军官激动不已，此前被神秘强者击溃的心中再次生出信心，不再惊惶不定。
    “只是先走了一步。”
    王信点点头。
    “王者境和我们认知当中的差不多，不过有一些疏漏错误，我已经将相关感悟发给你们，今后也不要懈怠。”
    “多谢会长！”
    卫如钟、白断等人激动得语无伦次，只觉得一道明亮的光照在了武道之路上，许多艰难险阻一扫而空。
    “武道在于分享，在共同探索，没什么需要谢的。”
    王信摇头。
    再次站在冰雪岛的土地上，他又感知到了不同。
    五十余公里的土地不再是冷硬的泥土和岩石，似乎有了温度，有自己的呼吸，时刻有大量的天地元气被虚空岛吞吐，浓缩，不知储备在什么地方。
    它不只是一块小型陆地。
    而是，而是一件战争宝具，一艘航母，一艘战舰，有自己的动力系统，能源系统，防护系统……
    王者之下根本没有资格得知这些，更别说操控。
    王信心中若有所悟。
    虚空岛，是坚固的庇护所，但更应该是王者的摇篮。
    而不是像当今各国一样，虚空领主连先天境罡气境都不敢晋升，害怕被海中异族和大陆土著宗门以数倍十倍的强者淹没。
    更别说让王者成为虚空领主，彻底放弃虚空领主规则的压制作用，他们没有这个胆子。
    或许，开国的时候有。
    庞大的神念涌入冰雪岛，不是死物，瞬间就有了积极的回应，岛屿微微一震，多出了一个推进系统。
    轰！
    虚空岛尾翼，九个数百米宽的漩涡突然爆发，掀起滔天巨浪，生出强大的推力作用于岛屿，让它的速度猛然飙升，突破原本的极限速度。
    瞬息之间，虚空岛四周的海域变成一道道丝线一样的残影，肉眼根本无法看清，只觉得狂风猎猎吹来，许多人直接被掀飞，像是风筝一样飘到数十米高空，尖声惨叫。
    一股柔和的力量轻轻拖住他们，将他们送到地上，虚空岛速度降低。
    “需要专门的高速座椅。”
    王信道，有一种飙车的快感，他觉得即使都是王者虚空领主，冰雪岛的速度也比其它虚空岛快很多，毕竟只有四分之一的重量。
    唯一可惜的是，即使速度已经飙升到数百公里每小时，还是不如王者自己飞得快。
    难怪各国虚空领主都不敢让王者担任，哪怕是有百分之四十的攻击力加成，十名敌对王者围杀上来整个虚空岛就是个活靶子，逃跑根本不可能，不到十分钟就能将岛屿上下屠个干净。
    “学长，我想我们可以统一了。”
    林点点站在地上，丝丝先天巅峰的真气深深插入地面，让她纹丝不动，衣角飘飞，激动道。
    “不是此前那种一州只能借助虚空岛实控一府的管理，而是，真正的控制！”
    “那些贵族，我们不需要了！”
    她话语中带有点点冰冷杀气：“首鼠两端，在我们最困难的时候频频投向鱼人王庭，在内政上拖延推诿，阳奉阴违，公然违抗国家法律。”
    “今天正是清算之时，并非我们失信于人！”
    “如此……是不是太过残酷了？”白断面色微微一变，小心翼翼道。
    “这些贵族虽然不是我们的对手，但是也掌握相当一部分力量，放任之下恐怕会对民众造成大量死伤，生灵涂炭。”
    “毕竟都是我国之民，一时误入歧途而已……”
    王信静静地听着他们的争论，没有发言。
    新王诞生。
    近二十万大军亲眼目睹，根本无法保密。
    这一日，东方诸国所有的封地贵族被恐惧和愤怒所笼罩。

 第233章清扫

    雪片一样的请安涵向冰雪宫飞来。
    封臣们恭敬而礼貌的问好，然后或旁敲侧击，或直接了当的询问王国是否有取消封建制度的意图。
    他们没有得到回应。
    2919年7月，冰雪岛回到首都林州府。
    沿途行来，收拢了坚定的少数公会鱼人成员，余者全部放弃，埋下钉子。
    不依赖血脉的鱼人功法已经传下去，并且在鳞纹海域内大量扩散，底层鱼人生活环境残酷，他们对实力有着极其强烈的追求，几乎和生命等同。
    未来鱼人王者或许会对整个鳞纹海域清洗，但他们如果无法将整个海域的底层鱼人屠尽，那么绝不可能将非血脉功法清理干净，最多逼迫其潜伏。
    一旦有鱼人修炼有成，只有白色公会境内才能供给他安定的修炼环境和后续功法。
    此刻，冰雪岛上，大军没有丝毫散去的迹象。
    “卫如钟，白断，武思思。”王信淡淡道。
    “在！”
    三人恭敬抱拳。
    “各自率领鬼岛、云龙岛、飞龙岛扫荡灵州，包括港口，包括内陆，我要在三月内见到一个干净的灵州。”
    “是！”
    卫如钟三人领命离开。
    他们每个人都晋级了罡气境，即使是罡气境初期，也完全足够横扫灵州贵族，以一破万，更不用说白色公会大军同样众多，先天武者已经超过万人。
    至于王者，就看有没有胆子过来偷袭了。
    三座虚空岛分别驶向一个方向，每座岛屿上都携带六万大军，用以控制灵州各处，并且像是筛子一样寻找出每一个村庄的武者，强行发动土地改革，教育改革等。
    在他们出征的同时，白色公会檄文公告天下。
    “……君王危难之时，灵州贵族袖手旁观，拒绝履行封臣的义务为君主作战，此为不忠，公然违反君臣之约，非我不仁义，朝令夕改……”
    “……束手就擒者，从轻发落，经过劳改教育，洗清革面者仍可无罪释放。”
    “顽抗者，死。”
    这就是对白色之国众多贵族的回应。
    举国哗然。
    檄文当中，完全没有承认封建贵族有任何继续存在下去的必要，甚至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收入监牢服刑，等待可能的释放。
    对贵族阶层的力量轻视到了极点。
    “狂妄！王信必然要付出代价！”
    “贵族是灵州的根，没有贵族，任何人也无法统治灵州！”
    灵州贵族狂怒，几乎要疯狂，其他两州的贵族也是差不多，并没有因为现在刀没有砍在自己身上就感到安全。
    一封封降表，低声下气的效忠血书送到雍国、越国、天鬼和承武两国君主手里，几乎放弃了所有的条件，甚至愿意割让半数领土给王室，只祈求出兵，消灭贵族共敌。
    各国君王有恳切安抚的，有言之凿凿承诺的，让他们尽力抵抗，大军随后就到，有无视的，反应不相同。
    王信不关心这些，下达命令后往西宫走去。
    绿色的小草，红色的花，不时蹦蹦跳跳走过的小兔子，还有火红的长尾鸟儿在树林中叽叽喳喳，悦耳动听。
    温馨，生机勃勃。
    这里和冰雪宫任何其它地方都不同，没有丝毫严寒，更像是一座美丽的春日花园，连日的大战也没影响到这里分毫。
    “小兔子，白了又白……”
    “……妈妈，妈妈，你在哪里呀……”
    王信脚步一顿，小心翼翼将目光探过去。
    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在花园里蹦蹦跳跳，在花朵和林荫下四处乱翻，小小的家伙，却极为灵活，一会儿在这里，一会儿又跑到别处去了。
    一年多，似乎一转眼就过去了。
    “哎呀！”
    一个不留神，小家伙撞到王信的膝盖上，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后跌倒。
    这怪不得她，王信本人自带气息隐匿，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他的身影，感知完全无用。
    一团柔和的力量拖住了她的后背。
    小家伙好奇地看着面前的人，普普通通，长得一点都不好看，就是很年轻，十五六岁的样子，是她出生以来见过年纪最小的人。
    “哥哥，你看到我妈妈了吗？”
    王信一阵沉默。
    “那里。”
    他指向从一处茂密花丛中急匆匆赶来的万澜和青两人。
    “谢谢哥哥……啊！”
    她被万澜一把抱住，放到青剑王手中，护小鸡一样双手微微张开，警惕地看着王信。
    王信摊出双手，示意自己什么也没做。
    万澜犹豫了一下，将小家伙从青剑王手里拔出来，敲了敲她的头：“叫爸爸。”
    “爸爸！”
    小家伙很乖，很听话。
    不过她显然完全不知道这个称呼是什么意思，也不认为这是什么必不可少的东西。
    叫完这一声，万澜又把她塞回去，冷声道：“你来干什么？”
    “没有什么大事。”
    王信想了想：“主要是告诉你，我这里的局面渐渐趋于稳定，你和青可以去你想要去的任何地方。”
    鱼人王庭和白色公会现在处于敌对状态，联姻缓和作用已经不大了。
    继承人问题，未成王之前他觉得事关重大，不过现在他有了另外的想法。
    如果自己都战死了，公会能大体完整的存在下去就很好了，其它的不再奢求。
    “你要赶我走？”万澜脸色变了，愤怒无比。
    “不是，只是说你可以自由去任何地方，我自己倒是觉得如果有你和她在这里是最好，我就不会孤独一个人。
    不过这对你来说也许……”
    “那你就闭嘴，离开，立刻。”
    “……好的。”
    王信看了两女一眼，转身离开。
    王者的感知极其敏锐，他能感受到万澜对自己的复杂情绪，那是一种在无情和爱情之间不断变化的情感。
    她是一个极其正统的人鱼王，对鱼人王庭有极强的归属感，天生就愿意捍卫鱼人王庭的利益。
    也许，只有小家伙可以让她的立场有所动摇。
    此外爱情似乎也有可能，但是王信并不愿花费时间在上面，也不认为自己有资格让她改变。
    有时间，他要用来修炼。
    舟山府，舟山城。
    这里是灵州隐隐有第一贵族之称的舟山侯周家的封地，乃是十多年前王信亲自分封。
    不过今日，卫如钟的大军将这里团团包围，虚空领主规则笼罩之下一片冰雪剑气茫茫，转瞬间轰破城池内的抵抗。
    半个小时后，舟山城破，白色大军进驻各处要点。
    “周武带精锐跑了？”
    卫如钟冷冷一笑，随手打开系统地图，一个绿色的光点隐隐闪动。
    待看到地点的时候，他眉头一皱。
    “舟山郡内陆，九曲洞。”
    内陆，虚空领主规则无法笼罩的范围，九曲洞，又是一处地形狭窄的洞窟，大军难以展开。
    “将军，不如我们以部队合围这里，然后强行刨空山洞……”有下属建议。
    “不必。”
    卫如钟淡淡看了一眼地形。
    “我一个人就可以。”

 第234章九曲洞

    作为大军统帅，卫如钟下定决心的事情无法更改，谁也劝不住，只能将情况上报。
    冰雪宫没有新的命令。
    六万士兵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的主帅远去，恍惚之间，军阵厮杀又变成了江湖。
    远离虚空领主规则，深入内陆几百里。
    无所不在的海浪消失了。
    满眼所见都是绿水青山，清风吹来，不再是咸腥味，而是泥土和植物的清香。
    这一切让卫如钟感到新奇。
    他幼年到少年时间是在一座小岛成长，被吃葡家选为亲卫后也一直跟随主家生活在滨海城市，这十多年更是一直在虚空岛上，战争与修炼一直相随。
    真切踏上坚实土地的感觉让人着迷，有一种独自一人行走在天地间的苍凉。
    无拘无束的时光总是短暂的，数日后，一片荒凉的山脉出现在他的眼前，不时能看到一处处黑布隆冬的入口。
    名为九曲洞，实际上却是一片山脉洞穴的总称，据说其内九曲十八弯，分支洞穴无以计数，别说外人，就是祖辈生活在这里的山民一个不慎就会迷路。
    在这种地形里寻找数十最多上百人，其中大部分都是实力高强的武者，其难度可想而知。
    卫如钟低头看了一眼系统面板。
    绿点还在，这些日子以来没有大范围移动，避免被任何一个玩家发现踪迹。
    他身体一闪，化为一道模糊的身影没入洞穴中。
    ……
    “他妈的，这日子不是人过的！”
    童中咬一口黑乎乎的肉块，又灌了一口山泉水，感受口中涩涩的灰鼠肉味，不由得怒骂出声。
    想他虽然不是童家嫡系，但也是主脉的人，自小也是锦衣玉食，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哪里吃过这些东西。
    这才几天而已。
    上面传下话来，要在这里长久坚持，此前储备的灵兽肉每日只发一点，勉强饿不死，剩下的自己解决，但是不能与任何一个外来玩家照面。
    “中哥，忍忍就好，族长说逆贼无道，诸国王者必定不会放任，最多数年我们就能回去。”身边一人安慰道。
    “必然如此，缺少我们贵族，没有谁可以统治灵州。”
    身边数人立刻附和，都是笃定无比的样子。
    童中也是其中的一员，只是眼底深处一抹阴霾闪过。
    忽然，一股葱香和鱼汤的鲜味从洞内传来，引得众人侧目，暗暗吞口水，连体内真气都活泼了一些。
    “银雪鱼汤，大补元食，能增益气血，洗练筋骨，而且是天天有，从未断过……”
    不知是谁说了一句，但没有让附近之人有什么变化。
    他们自然是知道的，甚至珍贵的银雪鱼都是他们亲自运到这里，放养在地下暗泉中。
    还有各种需要生鲜药材，也都是他们借助夜明珠一点点的种植移栽。
    以往没什么，一切都是自然而然，旁系为主脉服务，主脉为嫡系效命尽忠，帝国哪里都是这样，天经地义，甚至是无上的荣耀，是那些贱民几辈子也休想得到的福气。
    现在，却是有种异样情绪在心中出现。
    洞穴深处，周武面前一座精致古朴的丹炉，在真气催动下喷吐出一团团暗色火焰，道道鱼香味正是从里面传出。
    童理默默地看着，双眸在火光下明灭不定，不知道在想什么。
    “好了。”
    周武轻吐一口气，缓缓收回真气。
    一团奶白色的浓香鱼汤从丹炉中飞出来，均匀的分成两半，没入两个白玉碗中。
    “火候差了一些，比不得老唐头，可惜他不是贵族血脉，走了也好。”
    他将两碗鱼汤递给两名眼巴巴的周童两家小辈，自己却从怀里取出一块灰黑色的鼠肉干慢慢啃，不放过任何一丝肉屑。
    “父亲……”
    “周伯父……”
    两名小辈眼中露出愧色。
    “喝下吧。”
    周武不以为意：“你们都是家族天赋最好的小辈，谁节省也不该你们节省，要是觉得过意不去，未来晋级王者的时候多多照拂家族就是。”
    “我们必会誓死复兴家族！”
    两名真气境的小辈声音铿锵有力。
    洞穴中恢复了安静，只剩下咀嚼肉干的声音，和轻微的呼吸声。
    “等过些时日，局面平缓下来，即使诸国答应的干涉军没有到，我们也必须动手。”一直无声的童理忽然道。
    “化整为零，不断袭击乡镇、城市，遇到大军和强者就迅速逃离，即使死伤惨重也必须如此。”
    “我们灵州贵族有强者千千万万，无论如何他们也不能杀尽，王信必须承认我们的力量，给我们必要的待遇，不然他绝无法统治灵州！”
    他的脸上露出冰冷的杀意。
    没有说什么逃离灵州。
    贵族失去了封地就失去了一切，最多几代就没落下来，沦为平民，这还不如死去。
    更何况，家族种子早已分散到各国，无论如何家族也会有血脉留存，没有后顾之忧。
    “路途艰难，但必须如此……”
    周武也平静道，显然经过了许多商议。
    “谁？滚出去！”
    “啊！”
    忽然，外面响起的嘈杂声和惨叫声。
    周武两人面色一变，同时站起来。
    “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找到这里？这不可能！”
    “前面的人拦在，后方之人迅速离开，家族精锐不能尽数折损在这里。”
    童理迅速反应过来，下达命令。
    躲藏地点选在这里不是没有原因的，洞穴四通八达，岔路无尽，只要分散逃离，谁也无法全部歼灭。
    “只有一人！”
    “是贼大将卫如钟！”
    一名罡气境子爵怒喝，死死地盯着外面，周围的各家族强者眼前一亮。
    封地无端被夺，像老鼠一样四处逃亡，恨意倾尽四海之水也难以洗净，可他们却不敢有丝毫直面那人大军的勇气。
    可是现在有了机会！
    而且是隐隐号称白色第一大将的卫如钟，一旦将其斩杀，必定断贼首一臂，大快人心，未来局势也许不那么艰难。
    周武和童理对视一眼。
    轰！
    卫如钟轻举从鱼人宝库中缴获的深蓝大斧，向下挥动，一道数米宽的巨斧虚影砸落，将十余名先天武者整齐斩为两段，鲜血内脏流了一地。
    咻咻咻！
    一处石壁忽然露出密密麻麻的孔洞，一片钢铁劲弩矢从里面射出，每一根弩矢都是经过特殊打造，比拟先天武者一击，乌云般将他淹没，劲风四溅。
    这是专门为罡气境武者准备的陷阱！
    贵族强者们眼中露出一丝希望。
    白茫茫真气碎片散开，露出一尊数米高的冰雪巨人。
    他手持一柄比门板还要大的蓝色巨斧，一个跃步，砸落在人群中，大斧横扫，所有的先天武者化为大量的血肉碎片。

 第235章杀戮

    冰甲环绕，身体膨胀为数米冰巨人的卫如钟砸开矮小的石门，碎石飞溅，表情稍显惊讶。
    “你们没跑？”
    周武等三十多名罡气境武者将他围住，几乎占据了灵州罡气境武者的小半精华。
    他还以为进入这里后看到的会是空荡荡的洞窟，只能选一个气息最强的方向追击，花费数月时间一点点的追杀，直到全部清扫干净。
    “跑？区区罡气境初期，今日就是你这小辈的殒命之时！”
    “贱民，胆敢杀害贵族，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几乎是同一时间，周武和童理等三十多名贵族同时动手，漆黑大枪砸落，巨浪长刀劈下，炽热火焰长棍封锁头顶天空……
    罡气境已经是王者之下最强，一举一动之间都能牵引数十米天地元气化为毁灭之力，只是余波就将周遭洞穴粉碎。
    数十道攻击将卫如淹没。
    “来得好！”
    卫如钟大笑一声，双手持蓝色巨斧往前一砸，卷起漫天寒流正面迎向前方数十道各色毁灭攻击。
    轰！
    无数真气碎屑向四面八方溅射，洞窟门口直接炸碎，石头有些变成岩浆，有些变成粉末，有些变成冰块，不一而是，狭窄的空间宽阔了许多。
    一道冰白色的高大人影被砸在墙壁上，咳咳几声，体表冰甲狗啃一样参差不齐。
    “竟然打不过。”
    卫如钟有些羞恼，单凭力量而言，即使他体内的真气经过纯炼了又纯炼，但是和这么多同阶相比起来还是不如，无法正面碾压。
    数十米天地元气自发向他厚实的冰甲汇聚，飞快修补其中的缺口。
    “杀！”
    周武等人却没有给他时间，落地只是一瞬间，大量的攻击再次袭来。
    周武的漆黑大枪和童理的巨浪长刀，还有七八人的刀枪剑戟全都砸在蓝色大斧上，让其史前巨兽一样的狂暴力量不得一顿。
    趁此机会，十余把闪耀不同光芒的武器同时轰击在他的身上，拳头大小的冰甲碎片飞溅，露出里面的真身。
    这里杀红了眼！
    卫如钟不断挥动蓝色巨斧，将一道道人影砸飞，但是这些贵族罡气境武者有附骨之疽般杀回来，浑然不顾自己的伤势，在他四面八方围攻。
    枪斧交击的叮当声，山石破碎声，洞窟震动不休，不时有人数米高的巨石坠落，只是才接近他们的战场就被砸碎成粉末，脆弱无比。
    “冰原！”
    卫如钟冷喝，无法再藏私。
    一座荒凉冰原的虚空在天空中浮现，而后坠落地面，与他的气息相融，冰寒和沉重的气息想外扩散。
    周武等人只感觉身体一沉，体内真气缓慢，甚至连外界天地元气也不再如原来那样活泼。
    一枪挥出，数十米天地元气还在响应，但速度却慢了许多，威力也大不如前。
    蓝色巨斧再临，汇聚数十米天地元气，仿佛带着一整个世界的力量和冰寒砸落，一瞬间将周武等十几名正面的罡气境武者劈飞，大口吐血。
    “如此弱，也敢统治灵州八百年，你们太幸运了。”
    卫如钟冷漠无比，巨斧横扫，身后十余人被砸退，数人当场变成血肉碎片，和他们的兵器砸落到洞壁。
    “武道意志！”
    有人怒吼：“为何王者的能力会被低阶武者掌握，这不公！”
    “武道意志而已，早有预料，为何不能杀!”
    有人咆哮，瞬间燃烧了气血，气息节节攀升，很快就摆脱了冰原意境的压制。
    他的举动瞬间引得许多贵族效仿，惨烈的气息在这里弥漫，完全不同于任何一处战场的逡巡不前，贪生怕死。
    都已经拼了命！
    ……
    “废物！”
    地底深处，一双眼睛冷漠的看着这一切。
    激烈厮杀的战场，一颗平平无奇的灰石突然软化，一点点地变细，变尖锐，连灰色都开始消散，转为透明色。
    波动极为微小，别说此时杀到狂的战场，就算放在罡气境武者的面前他都无法察觉变化。
    “滚！”
    卫如钟浑身浴血，既有他人的也有自己的，真正罡气境的战场厮杀让他热血沸腾，心中武道意志蠢蠢欲动，似乎要发生改变。
    蓝色巨斧落下，斧刃映照童理绝望的眼睛。
    咔嚓！
    他家传的宝兵直接被斩断，接下来是他的头颅，他的身体，先是两断，然后是爆碎成为血雾碎骨。
    巨斧没有丝毫停顿，划过一个弧线，劈杀在童理的漆黑大枪上，枪柄随之变形，弯曲。
    “饶……”
    周武惊恐大喊，却只能在余光中看到一片血雾。
    咻！
    轻轻的声音忽然在卫如钟耳边响起。
    明明那么轻微，却清晰地传到他的耳中，然后一枚透明细针映入他的眼帘，来到他的瞳孔上。
    与这道细针相比，他挥动巨斧的速度就像是蜗牛在爬。
    无边的恐惧笼罩卫如钟，但他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反应不过来，或许可以感到荣幸。
    王者！
    被一位王者偷袭，这是多少罡气境武者想也不敢想的事情。
    地底深处，在细针发出的刹那这里就没有了人影，也没有了任何气息，全部消失不见，谨慎到了极致。
    “这些天骄死尽了，他就无法掌控灵州，至少能再拖住他二十年……”
    这位王者低语，只是一瞬间就离开洞窟深处千米，细针杀敌后就会融化，尸体会被敌人剁碎。
    一个小辈以一敌数十战死太正常不过了，没有人会联想到任何一个王者。
    然后，他看到了一抹冰色的剑光。
    轰！
    无尽的剑光和灰土光芒四溅，地面像是吹起一样膨胀凸起数百米，形成一个小丘陵，轰然爆炸，巨量土石四溅，飞入天空。
    一个深深的凹坑出现在原地，冰雪光芒渐渐覆盖，温度骤降。
    “云王，雍和第十三子，雍贺？”
    王信淡淡地看着面前的灰袍老者，做了一些掩饰，遮住了面容，相貌和体型也做出了一些改变，但本源气息在他眼中变化不大。
    一道透明的剑光从远处的洞窟飞来，没入他的雪白披风。
    “你……”
    灰袍老者嘴角溢出一丝鲜血，死死地看着天空的少年。
    一剑而已！
    他才是王者初期！

 第236章云环

    蒙蒙白雾向四面八方扩散，直至方圆数十里，道道剑形冰川拔地而起。
    温度骤降。
    “阁下，”
    灰袍老者沉默半响，道：“我不是雍国云王，这身功法乃是奇遇所得。”
    在他四周，白云和天空的幻影在寒冰大潮下不断破灭，化为点点灵光消散，节节败退，很快就收缩到方圆千余米大小，这才勉强停止。
    “是吗？”王信淡淡道，稍显意外。
    嗡！
    雪白披风的一角凸起，出现剑形轮廓，巴掌大小，完全脱离披风的刹那迎风便长，化为一道上百米长的冰晶巨剑。
    狂风起，云海动荡不休，数十里天地元气几乎要沸腾。
    灰袍老者面色一变：“不过是杀一小辈而已，欺人太甚！”
    千米内的白云忽而朵朵灿灿，首尾相连，疯狂向中心处涌去形成一枚灵光闪烁的黑铁巨环被他握在手中，猛力向上方冰晶巨剑拍击。
    叮！
    空气泛起水波一样的漪涟，环剑相击之间尖利的爆鸣声向四面八方传播，方圆千米之内无论是草木还是动物只要高过两米，尽皆变成两半。
    大地一片平整，从天空向下看去颇为壮观。
    僵持刹那，看似巨大的冰晶巨剑在猛力撞击下向后抛飞，剑身颤抖不止，百米大小的体积迅速缩小，直到十余米长才慢慢停止。
    它委屈地缩回王信身边，剑身明灭不定，上下沉浮。
    ‘只是如此？’
    灰袍老者心中一松，从被堵住的惶恐中渐渐恢复过来。
    自己被他真气境斩同阶如蝼蚁的战绩唬住了。
    也是，真气境和王者境之间的差距何其大，怎可同语，对方不过初入王者，有此实力已经难得可贵，超过了大部分初入此境界的王者，不可能再多。
    他的目光渐渐锐利，杀机暗藏。
    叮！叮！
    黑铁圆环自发出现风铃一样的悦耳声，空灵无比，带有某种古典名曲的韵律，让人沉迷。
    灰袍老者双手握住圆环，向两侧一分，两对一模一样的黑铁圆环赫然出现在他手中。
    这像是打开了一个开关，两个黑铁圆环一分为二，二分为四，四分为八……转眼间，就已经铺天盖地，环环相扣，形成一片天幕一样的铁网，被他拿在手中。
    “去！”
    灰袍老者大喝，双臂肌肉块块凸起，长江大河一样的真气爆发，伴随叮叮当当的金属交击声，一片数百米宽的铁网被他掷向天空，狂风猎猎作响。
    从远处看，天空中的王信就像是一只小小的鸟儿，四面八方都是闪烁灵光的铁环，无处可逃。
    王信看了一眼这位成名已久的王者。
    漫漫铁网在接近他百米的刹那虚空忽然冰白色的光芒大盛，一座座剑形冰川的虚影浮现，在四周天地元气的疯狂灌注下由虚化实，屹立天地之间。
    轰！
    铁网天幕像是一柄巨锤撞击在数座剑形冰川上，只听见一声巨响，冰山摇动，白雾升腾无数巨大的碎冰块坠落大地，砸出一个个深坑，真实不虚。
    数息之后，动荡平复。
    “会长……”
    险险活下来的卫如钟不顾自身伤势，拼死向这里赶来，看到了震撼的一幕。
    天空中，铁环大幕像是一个海胆一样包裹住王信和他身边的冰川群，铁环深深地勒进冰川之内数米，尾部渐渐缩小，形成一根粗大的铁链向下倒悬，被握在灰袍王者手中。
    简直像是神话中的一幕！
    王者之下的战斗，和这比起来更像是小孩过家家，难怪一个国度只要出一名王者就可以镇压内部一切不服。
    咔嚓，咔嚓！
    冰山群之中，白雾寒潮涌动，没过黑铁大网，将其冰封，不留一丝缝隙，不断切割深入的锋利铁环顿时停止移动，动弹不得。
    铁网大球瞬间变成了冰球，一道寒潮沿着粗大铁链向下传递，沿途绷紧的铁环被冰封，速度迅捷无比。
    “给我碎！”
    灰袍王者面色大变，狂吼一声，浑身肌肉青筋凸起，体内真气海啸一样爆发，双手用力，脚步成弓，希翼能以蛮力将天空的冰球强行撕碎。
    “破！”
    仿佛远古洪荒巨兽在嘶吼，粗大铁链绷直，地面在蛮力下裂开一道道蛛网般的缝隙，双腿更是深深凹陷数米。
    然而，天空中的冰球一动不动，似乎已经和空间融为一体。
    冰蓝寒潮毒蛇一般沿着粗大铁链传播，不到片刻已经来到灰袍王者手边，让人战栗的冰寒和锋锐气息弥漫，不用任何思考就知道这是足以轻易磨灭王者身躯的恐怖之物。
    叮！
    灰袍王者在最后关头主动断开粗大铁链，只余一小截留在手中，后退数步，险险地避开快要蔓延上来的寒潮。
    断裂的铁链被寒潮冰封，几乎完全看不到原本的色泽，锋利而至寒的力量疯狂侵蚀不属于自身的一切。
    他惊悸地看向天空。
    咔嚓咔嚓的声音密集作响，那不仅是结冰的声音，更是冰封之物在极寒下断裂粉碎的声音，巨大冰球没有了外界力量的牵制后，寒潮全数爆发。
    某一时刻，天空中的冰球剧烈颤动。
    轰！
    恐怖的爆炸产生，无数碎冰和断裂的圆环向四面八方溅射，冰蓝色的寒潮疯狂扩散，最后的白云武道意志虚影一触即溃，不断缩小。
    其中的圆环碎片还未落地，就变成了齑粉，丧失了所有的灵性。
    漫天的寒雾中，卫如钟得以窥见其中的景象。
    王信淡漠地注视地面，十二口透明冰剑环绕周身，形成一片绝对平静的领域，黑铁圆环的力量从未触及。
    灰袍王者死死地盯着天空。
    忽然，他大口吐血，气息迅速下跌，直至垂危的地步。
    “吾恨，本该在第一次发现时就应该……”
    在他身体前，原本灵光闪烁的黑铁圆环暗淡无光，环上满布裂痕，仿佛一堆碎片拼接而出，轻轻一碰就会碎裂。
    一阵寒风吹来，勉强保持形体的圆环碎裂成无数粉末，随风而散。
    它伤得太重了，几乎九成九的身躯都被磨灭，挽救回的一丁点形体根本无法改变什么。

 第237章白色的灵州

    冰潮与寒雾继续蔓延，吞没最后一丝白云的武道意志。
    王信从天空落下。
    涌动的冰潮随着他的脚步一顿，缓缓分开，露出其中一个满脸灰白胡子的老者，即使虚弱至此，一举一动之间犹带着威严，让人不由自主屏住呼吸。
    “你会放我一命吗？”云王雍贺带着一丝希望道。
    即使他寿元无多，还是想要活，活到无法再继续活下去为止。
    “八百年来，死于皇室和贵族手中，无以计数的天才们，本该成为推进文明重大力量的天才们能不能活？”王信反问道。
    雍贺的目光暗淡下来。
    等了许久，眼前的冰潮却没有合拢，他再次抬头。
    “你最多二百八十多岁。”王信低语：“由此推之，你父亲雍和起码在二百八十年前还活着，那时他是五百多岁，超过了王者寿命极限三百年。”
    雍贺面色微微一变。
    “他突破了王者，的确是世所罕见的超级天才，走到了玩家武道之路的巅峰。”
    王信叹息道：“如此人杰，奈何做贼，辜负了文明的期盼，去追求什么后宫佳丽三千万世一系。”
    雍贺冷笑不止，似乎知道了王信接下来想要说什么。
    “给我王者之上的功法，我愿意与雍家和解，献上雍燕的头颅后，雍家诸王和其他人可以用个人身份加入新的国家，你们的生命、尊严和武道都可以保存，未来在用人和职业上也一视同仁。”
    “想得很美。”
    雍和吐了一口唾沫，砸在王信的护盾上，冷笑道：“只是，你配吗？贱民。”
    “这样。”
    王信很平静，任由唾沫从护盾滑落，转身飞离这里。
    身后，停滞的寒潮再度合拢，极寒和锋锐淹没了一切，毁灭所有生机，再也没有半点声音传出。
    “会长。”
    卫如钟微微低头。
    他身上满是血迹，自己的和其他人的，喉咙上有一道浅浅的伤口，几乎割断喉管，这是雍贺所留。
    “处理完了吗？”
    “大部分罡气境武者杀死了，还有一些先天武者和部分罡气境武者逃离了，洞穴地形太过复杂，我无法追击。”
    “这可能会对未来灵州的治安造成一些影响。”
    卫如钟面露愧色，他几乎做到了罡气境武者的极限，但还远远不够。
    “我来处理。”
    王信闭上眼睛。
    庞大的灵觉瞬间笼罩方圆数十里，事无巨细地扫描每一处地方，每一处洞窟，甚至深入几十米的地下，寻找一些生灵的痕迹。
    卫如钟心中一颤。
    这就是王者的伟力，不仅是实力，机动性，侦查能力，全都远远地超越了下阶武者，无论如何也无法抗衡。
    轰！
    忽然，千米外一处地面炸开，露出疯狂逃亡的几名先天武者，一口薄薄的冰剑悬浮在他们身前，气息很弱，只是真气境，但谁也不敢再动。
    这是一个开始，爆炸声此起彼伏，一处处地面塌陷，露出其中的人影，最后连童家和周家两位最优秀的后辈也出现在其中。
    “见过殿下，见过卫将军。”
    童中等数人上前见礼，周围数人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有的人想破口大骂，但是在王者威压下连张嘴都无法做到。
    王信微微点头回礼，没有说话。
    童中等人激动不止。
    “你处理这些手尾，我还有其他事情。”
    王信飞上天空，化为一个白点消失不见。
    ……
    灵州东域，海灵府。
    这里毗邻鱼人鳞纹海，大量伯爵子爵分封于此。
    面对武思思的围剿，这些贵族选择了同样的策略，深入内陆，远离虚空岛的覆盖范围。
    武思思也做出了和卫如钟同样的选择，独自深入内陆追杀贵族精锐强者。
    同样遭到了陌生王者。
    十二口透明冰剑横空，以一口格外璀璨的冰剑为中心，剑形冰川的虚影拔地而起，形成一座冰川牢笼将她保护在内。
    天空中，一名黑袍王者招来一座座土黄巨山砸落，轰击冰川牢笼，让其颤抖不止，灵光一点点的暗淡下去。
    “前辈，可否聆听您的大名？”武思思强压心中的惊惧问道。
    黑袍王者没有回答，真气爆裂涌动，召唤出的巨山越发凝实，将冰川牢笼轰得摇动不堪。
    有几次，他几乎忍不住要放弃这种枯燥的手段，使出自己真正的武技，但总是在犹豫片刻后放弃。
    忽然，他面色一变，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一转眼就消失了。
    晃动的冰川虚影平静下来，恢复成十二口透明冰剑悬浮在天空，一动不动。
    武思思不明所以，但不敢离开冰剑的范围。
    一刻钟后，天边一道白影迅速临近。
    武思思在系统面板上确认身份后大松一口气，走出冰剑范围，恭敬道：“会长，他逃了，残余贵族强者我已经掌握位置，已经派人捉拿，最多三日就能折返。”
    “嗯，做得很好。”
    王信点点头。
    数十里的风在此刻波动，齐齐向他身前汇聚，不一会儿就形成一团淡灰色的圆球，拳头大小，内里几缕淡黄气息清晰可见。
    王信伸出手抓住一缕气息，感受片刻，摇了摇头。
    很普通的王者气息，没有任何特征。
    再细细寻找的话，倒是有些像天鬼帝国那几位王者的，只可惜很淡，很难说是不是故意嫁祸，找不到什么确定的线索。
    轰！轰！
    数十里范围里，许多地方突兀发生爆炸，土石分开，露出其中一脸绝望的贵族强者。
    王者亲自清扫之下，没有谁能躲！
    一股大力在虚空中生出，像是牵引落叶一样将他们团成一团，丢在地上。
    百余人，少量罡气境，剩下的先天境真气境都有，多是贵族嫡系血脉，许多不断地磕头哀求什么。
    “回去依照过去民怨大小和罪行审判，定罪。”
    王信挥手将武思思拉到天空，带着他们向数百里外的飞龙岛飞去。
    ……
    白断带领的清扫部队也曾脱离虚空领主规则笼罩范围，但没有遇上王者，顺利完成清缴贵族残余势力的任务。
    此后，二十万大军分散开来，分散到各县、市、镇，甚至村子里去，一一拔除所有可能会颠覆政权的钉子，按照公会标准进行土地改革、教育改革、行政改革等。
    灵州焕然一新，真正成白色公会的灵州。

 第238章双簧

    灵州上下全部纳入管辖。
    数百万人口真正掌握在手中，远远超过了雍国之流分封帝国对国土的控制力。
    一转眼，四季轮回，又是一年秋收之日，金黄再次铺满大地。
    由于采取了良种和部分推广农业武技，产量迎来新高。
    没有鱼人王庭的供奉，没有贵族的中间截税, 虽然公会税收高达五成，但是依然有一堆一堆的粮食被送往百姓自家的仓库。
    在现实面前，民心渐渐安定下来，真正真心拥护现政权。
    而且是及其热情，在正确引导下愿意为现在美好生活战斗和献出生命的拥护。
    如果在一个没有超凡力量的世界，仅仅凭借这一州人就足以横推天下封建帝国！
    即使有王者镇压的现在，如果拥有大量虚空岛在手, 就算没有强者, 王者也休想轻易将国家再度扭曲到完全为满足一己私利的封建制。
    秋粮收集，各地元气产业蓬勃发展。
    时刻环绕在二十万公会大军上的粮食重压消散，甚至可以在不动用储蓄的情况下稍微展开修炼，同样可以持续下去。
    “接下来，进军云州。”
    本年度军事会议上，王信环视下方的高级将领和林点点等民政主官。
    “是，会长！”
    众人皆俯首。
    王信的威望本来就大得惊人，在他晋升王者之后更是推到无法想象的地步，许多将领原本有些意见，现在也不敢再提，近乎独断。
    这是好还是不好，他自己也不知道。
    “会长……”
    犹豫许久，白断还是开口道：“如果有贵族主动投降，配合土改，能否得到优待？”
    王信平静道：“他们想要什么优待？”
    “贵族头衔的世袭，无关封地的头衔，并且在全公会代表大会中占据十到二十个席位，保留全部财产, 保障生命安全……”
    “不许。”
    “是, 属下知晓。”
    白断身体一顿，闭口不言。
    ……
    在各国王者密切关注下，仅仅过了一年，灵州的大军以三座虚空岛为矛，杀入云州，扫荡四方，云州百姓沸腾，所过之处热烈欢迎，自发踊跃参军。
    在今日贵族势力消沉的现在，他们不再有顾忌，担心自己和家人被清算，紧紧抓住了机会。
    与绝大多数百姓相比，云州贵族集体陷入惶恐绝望之中。
    白云郡，白云城。
    这里是隐隐有云州第一贵族之称的白山侯白固的封地，在天鬼帝国时代，白山侯家族是白云郡和云波郡的绝对主人，主宰这里的所有百姓和土地上的一切财富。
    在白色时代, 权利大幅度削弱, 治权和财权有所缺失，但是在最近数年间又突然膨胀，恢复原状，再次成为这里的绝对主宰。
    而今，云州大量贵族汇聚于此，情况或许会再度发生变化。
    “白侯，如何，白色中央有没有同意我们的……”莫令武在一片面色沉重的贵族武者中低声问道。
    白侯，这是天鬼帝国时代的封爵。
    见微知著，云州上下贵族无论从感情还是实质上已经抛弃了白色公会，怨恨者不在少数。
    只可惜……实力不足。
    白固抚摸了一下手中的木拐杖，摇摇头。
    “怎会如此？我们实力强大，要求也不高。”莫令武脸色煞白，像是被抛弃的怨妇一般：“实在不行，我们的条件可以稍微再降一点……”
    周围大小贵族仿佛天塌了一般，无力的躺倒椅子上。
    “强大？”
    白固嗤笑一声，却没有说什么。
    大厅中死寂无比，只有呼吸声。
    “怎么办？难道要看着那些贱民抢夺我们的土地和财富，还要把我们抓去审判吗？”有人怒道。
    “分散到云州去！搅他个天翻地覆！”
    “没有我们，谁也别想统治云州，这是我们的云州！”
    “灵州贵族前车之鉴……”
    大厅乱糟糟，你一言我一语，像是千百只鸭子乱叫的屠宰场，绝望的情绪弥漫。
    “或许……转投他国？”有人低语，这没引起什么波澜，许多人同样思考过。
    “他们会承认我们的爵位，给我们封地吗？”
    “不会，但会封官，将军号，和少量钱财补贴的宫廷贵族爵位，此外承诺如果战场立功会实封爵位。”
    “功法不说，修炼用的天才地宝有吗？”
    “没有，这些东西他们自己的贵族都很少。”
    “半点实利也不肯给，这是要用一些虚名引诱我们卖命啊。”
    许多贵族怒吼，只觉得前路一片黑暗，左右都是深渊。
    但也有部分贵族认真思索起来。
    没有从泥腿子骤然成为贵族，掌握数万数十万人口土地予取予求的人很难明白他们对于贵族爵位的异常执着。
    哪怕只是个虚名。
    因为这代表自己和整个家族不再是低贱的平民，而是一跃成为统治阶级，能参与帝国大小事，从此天差地别。
    “几日前，我曾荣幸地与奉真承武皇帝陛下的使者有过会面。”
    大厅一静。
    白固缓缓开口，迅速吸引了所有贵族的目光，不少人意识到了什么，露出羡慕之色。
    “承蒙陛下不嫌弃我出身卑贱，封我为望白男爵。”白固左右看了几眼：“不日我就将举家迁移承武帝国，诸位若有意者，可跟随前往。”
    “陛下唯才是论，不问出身，若有家族能有罡气境武者五名，先天武者百名，可封骑士爵位，授予封地。”
    莫令武目光闪烁，竟没有任何震惊，脸上的惶恐也渐渐收敛。
    这是双簧。
    许多贵族若有所悟，面露苦涩。
    意境武者，有可能晋升王者，战力远超同阶，若是以前，必定是贵族和皇室着重追杀的对象，不死不休。
    现在却不同，各国争相拉拢，哪里会缺少出路。
    “白侯大人，只是骑士……吗？”
    云狼伯孙正苦涩道，他是伯爵之尊，雍国开国贵族之后，家族势力强盛，甚至论罡气境武者数量还要比两人家族还要多。
    甚至不久前，在白色来到这里之前，他家乃是八百年侯爵，封两郡之地，数百万生民的绝对统治者，祖上多次出现纵横一时的意境武者，在整个天下也不是无名之辈。
    一个骑士而已，先天武者就能担任的爵位，无论如何实在是不甘心。
    “这不是吾国开国之初，封地世袭罔替，其中的宝贵孙兄也许知晓。”白固淡淡道：“不过，陛下隆恩，除此之外可授予赵家宫廷伯爵之位，日后立下战功再转实封也未尝不可。”
    言语之间也有叹息，同病相怜。
    区区一个男爵，他身为意境武者又怎么会满足？
    只是无可奈何。
    “至于其他条件不满足的诸位。”白固扫视四周：“可有宫廷骑士之位。”
    一片黯然的目光。

 第239章大火

    火，大火。
    火舌十余米高，吞噬缠绕富丽堂皇雕栏画栋的庭院，多代伯爵家族数百年财力，无数心血在大火中燃烧，迅速化为灰烬。
    近在咫尺的火焰面前，橘红火光笼罩, 白固面色复杂地看着这一切，眼神中有不舍。
    相比此前不断流浪逃命的人生，这十余年是他最快乐的时光，高据封地伯爵之位，美酒美食美人予取予求，珍宝金银应有尽有，更有君王看重，屡次召见问策。
    他的每一个决定都能改变数郡甚至影响一州局势。
    这里才是他真正的家。
    “白固，我日你先人！”
    “你不得好死……”
    噼里啪啦的火焰中出现怨毒的大吼, 一名狰狞的火人从不断落下的房梁中奔出，皮肤在火光和高温下收缩变形，油滴冒出，恐怖无比。
    只看了一眼，数名附近的幼童就哇哇大哭，躲入母亲的怀里。
    许多妇人面色煞白，战战兢兢。
    白固眉头一皱：“怎么回事？”
    周围下属面面相觑，不敢答话。
    许久。
    面前的火焰越发炙热，整个府邸已经化为一片火海，不时有房梁倾塌的咔嚓声，还有其中无数人影惨叫哀嚎声，混合在一起传出很远。
    “怎么，我说话现如今已经不好用了吗？”
    白固的声音很平静，脸上皱纹深深，左腿残疾，以木杖驻地才能保持平衡，毫无威慑力。
    四周下属身体却同时一颤，似乎遭受到莫大的惊恐。
    “头领恕罪, 是夫人下的令，而且其他的贵族也同是如此……”一名披甲的魁梧罡气境武者小心翼翼道，不由自主地将称呼换回白骨盗的时候。
    白固冷冷地看向自己身侧一位丽色美妇。
    年方二十余岁，身姿妖娆起伏，让人呼吸不由自主地粗重，面孔却清纯可人，我见犹怜，更难得的是武道修为也不差，先天境。
    这个年纪，这种修为，虽然远远比不得那位麾下的天骄，但说一声天才当之无愧。
    家境也不俗，雍国没落伯爵家族嫡女，先祖曾追随雍国太祖打下天下，可说是大家闺秀，家学渊源，自有一股雍容气质。
    如此佳人, 在以前当白骨盗的时候他是想也不敢想。
    得到后，明媒正娶, 功法、天才地宝予取予求, 连早年间搜罗来的诸多美人都一一遣散，只留下数人作为仆役服侍，专宠一人。
    夫妻之间如胶似漆，短短七八年的时间里生了两子一女，不出意料的话将来侯爵之位也必定是被她的第一个孩子所继承。
    他毫不犹豫地拒绝长子地劝说，拒绝放弃一切权势前往武道前途更加光明的白色中央，除了荣华富贵外，最大的原因就是此女。
    面对白固足以让等闲罡气境武者浑身瘫软的目光，美妇却毫不畏惧，冷哼道：“我的家，就算走了，却也不能留给一些贱民糟蹋！”
    “这些肮脏的贱民，身上没有一丝荣光之血，如同猪猡一般……”
    美妇语气怨毒，表情痛恨，歇斯底里。
    不过，不愧是大家闺秀，即使是如此也能保持很好好的仪态，不像乡野泼妇那样狼狈丑陋，反而更增添了一分美人薄怒之态。
    “救人。”
    白固心中一软，脸上的冰冷软化，挥手，苦笑道：“府邸烧了就烧了，为何还要将府中数千奴仆也杀了，你可知，这也许会招致那位的不喜……”
    四周属下一愣，但数十年的本能先于思考而行动，各色真气光芒覆盖体表，犹如一辆辆坦克撞碎残缺的院门和墙壁，冲入火场中。
    不多时，一个个浑身焦黑的奴仆便被带回，大片皮肤溃烂，惨嚎声不绝于耳，很多人直接没有了呼吸。
    这些被放弃的奴仆是没有多少武艺在身的，他们擅长的是服侍主人。
    骄兵悍将们不管这些，严格执行头领的命令，不管是死是活，都将这些奴仆丢在地上，重新扑进火海。
    只可惜火势实在太大，初时救出来的人还有一口气，后来就只运回来一节节焦炭了，浓郁的肉臭味在空气中飘荡。
    “不喜又如何？这些暴民杀我族人，今日又让我不得不背井离乡，他又待如何……”
    在美妇发泄式的漫骂中，白固没有再说什么，杀意也没有再次泛起，因为无用，只是微微叹息。
    “传令，放弃抱团，分散前往奉真帝国，我们在帝国镇龙关汇合。”
    话刚落音，四周将领面色大变，怀疑自己的耳朵出现毛病了。
    “头领？”
    “不可啊，如此别说十不存一，我们的起家老底子能剩下百一就算天幸了！”
    “您是否被妇人所蛊惑……”
    一干罡气境将领反应极为激烈，甚至把手放在刀剑上，满脸杀意地看向美妇，吓得对方一个哆嗦。
    他们很清楚自己麾下的是什么部队。
    敢打敢拼，悍不畏死，核心老兄弟甚至敢在十死无生的局面下向强敌发起冲锋，拥有同时围杀数名意境武者的能力。
    可称天下强军！
    这点，所有将领都有自信。
    但那是在保存建制的情况下！
    一旦失去建制，以十人、数十人的队伍分散行动，甚至在强大的白色中央大军追杀下突围到指定地点，横跨数万里海域，期间遭遇不知多少死亡和牺牲……
    哪怕他们再自信，都不敢在梦里做这个梦。
    或许，也只有在他们从白骨盗骤然登上高位后解禁的许多历史资料里，传说中的那支早已消亡的部队能够做到，但是他们自己绝不可能。
    数万大军，最后能剩下五十人抵达奉真镇龙关就不错了，甚至有没有十人都不好说，许多将领本来就不是贵族，对爵位的执著没有那么强，从来没有得到过的东西。
    白固没有因为命令被质疑而生气，拐杖指了指东方的天空。
    鸦雀无声。
    所有激动的将领犹如一盆冰水浇下。
    “不至于吧？”
    有将领迟疑，低语道：“他是一向不把我们放在眼里的，和路边的灰尘和柳絮一样，甚至我们的离开都是他乐见其成的，免得干扰地方治安，耽误建设。”
    四周武者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有了话语。

 第240章武道不是战斗之道

    冰雪岛。
    战争不能影响武道学术的研究计划和进程。
    或者说，之所以战争，就是为了能够自由、安全的探索武道。
    因此，即使各个高级将领此时正驾驭虚空岛在外界征战，依然派出了亲信，以系统投影的方式参与此次武道学术会议。
    “王者之路，在于精神升华和质变, 念动之间数十公里天地元气自发响应……”
    秋收结束，留下满地麦茬的麦田中间，王信盘膝坐地，侃侃而谈。
    四周围了一圈最为出色的超级天才和亲卫，多数时间是他在讲，不时有人提问。
    也有人提出自己看法, 或是认为他讲得不对, 认真辩驳, 他也诚恳接受。
    这不是礼貌和照顾。
    尽管这些九州汇聚而来的超级天才习武时日尚短，最高不过罡气境，武道之路走得还有些稚嫩。
    但是，他们加起来，真的有能力找到他武道理解中的许多错漏！
    王者，也是人，不可能全知全能。
    一人之智，怎么能和天下精英相比？
    这和天下间任何一处都不同，王者都是高高在上的，偶尔与年轻武者交谈也是在云端，施舍式的给出些许不容置疑的经验理解，哪怕是亲子也一样，最多是花费多一些的时间。
    这些年以来，随着九州汇聚而来的诸多超级天才迅速成长，即使有武道外挂在手，王信也已经不能如最初一般在武道境界上轻易以一人碾压整个国度。
    他有预感，等到这些源源不断汇聚，源源不断汲取外界养分成长的超级天才们真正成长起来, 走出自己的路的时候，这种趋势还会急剧上升。
    再难以一人之力镇压整个公会，无所不从。
    本能地，他心中升起无法掌控的危机感，甚至一丝惶恐。
    ‘我似乎明白了当年雍和等雍国开国功臣当年的想法，后辈天骄前赴后继，如不抑制，在时光的无尽积累下，或许会出现……’
    王信心湖中泛起一缕魔念，转瞬又被寒冷的剑渊所淹没，轰杀殆尽。
    “学长，打扰一下。”
    正在这时，林点点清秀温婉的面上一冷，将一份详细的情报发送给王信：“我曾说过，您太过仁慈，果不其然，这些封建余孽丝毫不知感恩。”
    说罢，又将部分删减的情报分发给在场的高级将领和民政主官。
    没有高阶军职文职的超级天才则面色一凛, 起身, 鞠躬, 迅速退出这片麦田的范围内。
    他们多是后期加入的超级天才，才华、天资、努力都有，但是没有战功，权限不足，无法接触这等公会大事。
    卫如钟、原小青等将领拿起情报，眉头不由得一皱。
    “云州大小贵族二百一十二，大多选择逃亡各国，其中撤离之前，近半贵族选择焚毁自己的宫殿府邸，将无法带走的财富付之一炬，无法带走的奴仆屠戮殆尽，甚至多有波及民众者，死伤数千数万不等……”
    林点点面上露出一丝杀意。
    “其中做得最过分的是莫令武麾下的八大伯爵之一劈山伯周狂，云河郡云同伯张进等三人。”
    “他们撤离之前，选择了……焚城！”
    “伤亡十数万！”
    卫如钟等人大怒：“区区一些罡气先天，岂敢如此？”
    许多将领在咆哮，不可否认，跟随王信日久，他们也不可避免地受到了一些价值观方面的影响。
    放在其他势力，一位罡气境，甚至一位先天，明明在王者面前比蝼蚁还弱小，却敢视数十万平民伤亡为无物，惊讶都不会有一声。
    自然，其中也有不少人只是因上而变，上面喜欢什么，他们就会表现出什么。
    此时就偷偷向中间扫过去一眼，一触即收，心中微微讶然。
    “第二个课题，武道修炼与生产力之提高。”
    出乎很多人的意料，王信十分平静，有条不紊地进行自己的学术讨论教学计划，随手指过一人，却是一脸惨白的白断。
    “断，你平时是怎么修炼功法和拳法的？”
    “会长，我父亲只是一时……”白断起身，想要说什么。
    “你平时是怎么修炼功法和拳法的？”
    王信手掌略微下压，让他解释的话语停留在口中，再次重复道。
    “内功有时静坐修炼，有时和拳术一起修炼，练拳的时候是通过练法，与同仁交手，不时也深入深海中，借助其压力修炼。”
    简简单单的动作，让白断心中冰寒一片，知晓再也没有缓和的余地，心中却突然平静下来，身体也不再发抖，面无表情道。
    “示范一下。”
    “诺！”
    白断伸出右手，摊开，蓦然合拢，数十米内天地元气炸裂沸腾，一股沉重而血腥的压力向四面扩散，鼻尖仿佛嗅到了浓重的血腥味。
    血魔拳！
    乃其父白固年轻时奇遇所得的一门残缺玄级顶级拳法，以此在数州之内闯下诺大名声，更是在一名皇室王者的随意扫荡中以断一腿为代价成功逃生。
    加入白色公会后，他也没有藏私，第一时间上缴这门拳法获得大量公会积分，在进入罡气境之后更是纠集一批对血魔拳有浓厚兴趣的超级天才大力吸收公会收录的王级功法，更先进的武道知识和理念对其进行改良完善，使其更上一层楼。
    此时只是念动，却好似一股狂风血浪向四周拍打而来。
    林点点等人骇然，眼前无数幻影层层起伏，生生灭灭，动弹都困难，更遑论反抗。
    马阔面色涨红，全身血脉偾张，冰寒的真气在体内疯狂涌动，过了足足数息的时间，隐约听见一声嗤响，眼前的幻影层层破灭。
    他大口喘气，毫无得意之色，环顾四周，卫如钟等意境武者面色凝重，意境武者之下大多陷入了幻境之中，恍若待宰羔羊。
    心中不由得一阵酸楚，他可是资历最深的大将啊。
    平日里修炼不曾有过懈怠，比苦修士还要苦修士，公会的天才地宝修炼丹药也没有短缺过，更是得到了远超他人的教导。
    奈何，天赋就是一道门槛，牢牢将他阻挡在超级天才之下，无法挣脱。
    因为其他超级天才同样从未在修炼上有过懈怠！
    无论他的心思如何酸涩复杂，白断都没有向他投来一缕注视的目光，手掌握成拳，轻轻撞击在地上，体内堪比火箭发动机紧密复杂的真气网络高速炸响。
    轰！
    拳锋触碰到地面的刹那石破天惊，以拳锋为起始点，大地上绽开密密麻麻裂缝，深不见底，蔓延五十余米方圆。
    深深裂缝中猩红的光芒缓缓隐没。
    唯一能够幸存的，就只有其他人盘膝坐下的那一小块规则圆形地面，没有受到半点力。
    精准、优雅、可怖！
    卫如钟等领悟了意境的天骄终于动容，如此控制力，意境如此感染能力，他离王境怕是越来越近了。
    “很好。”
    王信露出笑容，伸出一根手指轻点虚空，丝丝月白色真气涌出，编织缠绕，迅速形成一小片半透明的麦田，上面每一处裂缝都清晰可见，即使再微小。
    无数裂缝重合起来，像是一个半圆形的海胆。
    众人凝神看去，仿佛看到了一位意境武者一拳之下对世界造成的所有改变，顿时心有所悟。
    尤其是白断，他的感悟最深，本以为已经到极限拳术现在看来还很粗陋，许多力量都被浪费了，没能集中到一个点，造成最大的破坏。
    “直径五十三点二米，深四点二米，其中的泥土已经被完全分割。”王信看向诸人：“如果一个最普通的农人如果要对麦田产生这样的改变，需要多久？”
    计算很简单，卫如钟片刻之后给出答案：“公会境内，目前数量最多的炼肉境初期的农人，以一天八小时工作计算，大概需要五天能够做到。”
    “你用了多少时间？”王信又问。
    “一秒。”白断答。
    “刚才那样的，你能出多少拳才会力竭？”
    “百拳以上。”
    “若是你为农，效率如何？”
    “能抵得上至少万名普通农人，但吾不屑、不愿为之。”白断冷静作答。
    两人一问一答之间，卫如钟渐渐明白了王信的意思，心中生出一股荒谬，耻辱，不岔之感，不敢相信。
    他想让我们成为一名农人？
    我辈武者，战天斗地，忍耐寂寞，牺牲无数，难道最后就是为了成为一名农人？
    一道道隐含怒火的目光向中心射去，若不是中心之人是王者，又让他们格外信赖，现在已经有人暴动了。
    “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王信叹息一声，武功的确改变了很多，不只是一种单纯的能量使用以改造世界的方式，越是高阶武者，越是远离群众。
    甚至自己，也时常生出高高在上之感，认为自己不与众生同，只是能够控制自己不以力量欺压他人罢了。
    “我是说，能不能改变一下修炼武功和武技的方式呢？”
    “一人二人也就罢了，国中武者数千万上亿，甚至未来会数亿十几亿武者，这是一股足以毁天灭地，创造众生的力量！”
    “比如——”
    王信手指一点地。
    轰隆！
    念动之间，五十余公里内的天地元气疯狂躁动，乌云覆盖烈日，天色暗沉，狂风四起，温度骤降。
    好似天灾一样的恐怖压力从天地之间倾泻而下，数十里内生灵皆惶恐不安。
    众人悚然一惊。
    这就是王者么？
    简直和神话也没有什么区别，在堪称王者之下无敌的意境武者在真正的王面前就是蝼蚁，念动即灭。
    “依你们看来，我这以王者神魂操控天地元气的能力如何？”王信缓缓问道。
    自然是恐怖无比，足以轻易毁灭一支精锐大军！
    众人心中同时升起这样一个念头。
    不过，他们终究不是碌碌无为的阿谀奉承之辈，慢慢冷静下来，以灵觉细细感受天地的异象，仔细观察掠过自己的每一缕风，每一道天地元气。
    “生疏？似乎不够细致。”
    原小青仔细感受，斟酌道：“许多天地元气失控，被浪费了，形成异象，没能够实际利用到。”
    她的话一说出，众人露出恍然之色。
    以他们自己的理解，就是体内的真气和气血没能做到高度操控，散乱而无法凝聚于一点，就像是一个初学者，只凭借一把子蛮力气血对敌，在真正的高手面前不堪一击。
    不过，他一定是将这种失控特意放大了。
    卫如钟和白断默默道，雍室以一名王者为代价证明了这一点，他不是普通的新晋王者。
    “是，的确如此，每一个新晋级的武者都会面临这样的困扰。”王信赞赏地看了原小青一眼，水灵真体果然不同凡响。
    “所以，需要锻炼，熟能生巧。”
    话落，天空中乌云滚滚，温度再度下跌，迅速破入零度以下，仿佛进入了寒冬腊月天。
    一颗白点出现在乌云上，然后是第二颗，第三颗……以至于无穷尽。
    下雪了。
    雪花随风而动，飘飘扬扬，像是醉酒的小精灵，左摇右晃的，气息微弱得可怜，甚至远远不如一名炼肉初期武者的百分之一。
    没错，气息！
    原小青凝神看去，骇然发现，这些小雪花赫然是一枚枚勉强凝成剑形的剑气！
    微弱无比，一口气就能吹散，但是其数量何止上百万！
    铮！
    好似一声声剑鸣，雪花落地，自发的分散刺入广阔的麦田中，像是杀入了土褐色的大军中央。
    她看向自己身前。
    十数枚雪花聚集在一起，使用一套合击剑法将一颗拳头大小的硬块泥土劈碎成四五块，然后乘胜追击，雪花劈、斩、刺，将硬土块斩成最适合植物生长的形态。
    可以团成团，落地又能分散。
    又一处，三五枚雪花以剑阵杀向一只巴掌大小的天牛，剑法带着明显阴杀十二剑的味道，从夹克薄弱处刺入，瞬间将这头天牛淹没，甲壳也被分解。
    再一处，数十枚雪花集中起来，杀入麦茬当中，从里到外地将残余茎秆连带泥土里的根系搅碎。
    ……
    四十余公里的田地上，雪花淹没一切，消灭田地里的所有害虫，打碎所有硬结的泥土，泥土自发翻滚又落下，深耕地面六七米，连其中的细碎石子也被跳出，堆成一堆。
    足足一个小时后，天空乌云散去，地面冰雪消融。
    王信身体微微颤抖，额头汗水低落，体内真气已然见底，王者神魂疲惫不堪，简直像是经历了一场残酷的生死厮杀。
    众人敬畏地看着这一幕。
    “这就是我的意思。”
    王信沉声道：“翻土除虫之后是播种、施肥、除草、养护、收割，每一个步骤都可以和武道锻炼结合起来，互惠互利，共同促进。”
    “如能推广到全国，生产力就算以最保守的估计，那也能提升十倍以上！”
    “生产力就是财富，创造十倍以上的财富！”
    “以此为根基，辉煌的武道文明才能真正在我们手中实现！”
    自从穿越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起，他就看周围不顺眼，太不顺眼了！
    你先天武者，力比千斤，耐力比耕牛还强，然后你特么高高在上，享受来自数万数十万百姓供奉的精肉糙米，啥也不用干，一身强大的力量就这样完全脱离生产。
    咋想的？
    普通百姓实力弱小，能种出什么好东西，能养殖出什么灵兽肉，能培育出什么好药材？
    米是最普通的没有一丝元气的米，就算你分成精米、白玉米、雪花米，把它说出花来也是这样，肉不管放多少辅料腌制也是普通的蛋白质，药材也是最多十几年年份的，再多只能靠野生，普通人根本养不活高年份药材。
    如果先天武者出手，亲自耕种劳作？
    灵米，灵肉，灵丹皆有，左右不过是多一些锻炼罢了。
    罡气境、王者境莫不是如此。
    空有如此强大的力量，竟然丝毫不事生产，提高生产力，全部想着用来打架，简直是暴殄天物！
    简直是疯子，傻子！

 第241章创造

    王信语气激动，眼神中满是狂热，和平时冰冷漠然的样子完全不同。
    因为他罕见的情绪略微失控，虚空，不时滋滋作响，一朵朵冰冷的雪花飘落，悄无声息地将地面刺出一个个深不见底的孔洞。
    “会长……”
    卫如钟等人满脸苦涩, 但却不敢说什么。
    他们不缺少修炼用的武道资源。
    和任何国度不同，白色国度内没有各级贵族截取税收，没有王者及其亲眷侵吞庞大的资源，没有皇室摄取天下之利供养己身。
    由于采取种植新种，编写农业武技，分田到户等措施，白色国度每年所生产的武道资源更是数倍于其他国度。
    国家庞大的全部资源，全部用来发展经济和培养优秀的人才！
    而作为全国最优秀和功绩最大的人群, 他们任意一人都能够支配大量的武道资源, 只要不浪费，可以说是予取予求，从不缺少。
    别国王者在奴仆、土地、普通财富等自然是享用无尽，但是在修炼用度上却不一定有他们宽裕！
    而武道修炼涉及根基，贸然更改，这是谁也不愿意的。
    他们不敢将这些说出口。
    “我明白了。”
    王信触及他们的目光，心中激荡的情绪顿时一凉，沉默下来。
    本以为，这些一同战斗许久，经历了无数生死的伙伴，伙伴们能够理解自己的。
    大树的成长需要肥沃的土地，高楼大厦需要坚实的地基。
    璀璨到神话的武道文明，
    需要璀璨到极致的物质基础，生产力水平！
    随着他的沉默，在场顿时安静下来，没有威压浮现，众多天骄武者不由自主地心生惶恐，战战兢兢。
    林点点和马阔等人对视一眼, 最后由马阔准备开口，打破沉默，强行推行这条国策。
    “你们是认为，武道资源已经够了吗？”王信阻止了马阔的发言，缓缓出声。
    这种国策必须要得到在场天骄的真心认可和大力支持，强行推行不是不可以，但是效率会特别差，也许数十年都未能普及。
    王信的手轻轻按压空气，像是拽着什么。
    数十里外，冰雪宫主殿内，数里大小的莲池内白雾缭绕，三百六十五株冰灵莲花正安静地吞吐天地灵气，不时有晶白色的水滴从花瓣落下，在镜面一样的湖面上荡起一圈圈漪连。
    冰灵莲花！
    这是王信在踏入先天不久后选取最适合的冰雪宫环境的冰系作物，再经过改良而诞生的全新物种，更是他用于练习自身真气掌控度的重要标靶。
    先天之时，他锻炼真气的方法就是以手搭在冰灵莲花叶片上，将自身锋锐而又冰寒的真气细分再细分，达到对冰灵莲花无害的程度, 最后再调整到最适合冰灵莲花的状态，以真气梳理每一株冰灵莲花，并不断引动天地元气淬炼其植株和莲花籽。
    尤其是当他晋升王者，以王者之身同时洗练三百六十株冰灵莲花，更是将它们提升到极其纯粹的程度。
    天下珍宝。
    这是让王者都极为心动的至宝，可以让冰系水系王者疯狂。
    因为这是一位强大的王者，借助神器耗费多年凝练而出。
    它们身上凝聚了一位王者多年的劳动力！
    亲自的，全力的劳动！
    不是什么数百数千万奴仆，也不是堆积如山的金银财宝，更不是辉煌大气威严的宫殿，而是一位王者老农一样劳作这些年的积累！
    嗡！
    莲池空间微微一震，六十八枚璀璨冰晶的莲子脱离莲柄，像是六十八颗璀璨的星辰向高空飞去，最后坠落在卫如钟等人的胸前。
    浓浓的冰系天地元气向四方涤荡，同时富含极为纯粹的生命力，鼻尖轻轻一嗅，就仿佛有一股暖流在经脉内炸开，迅速修复体内积累的暗伤，增益本源，提纯真气。
    造化！
    所有人精神一震。
    “会长，这是……”
    卫如钟渴望地盯着自己面前的莲子，身体都在发抖，每一个细胞都在颤动，疯狂咆哮，告知他自己的垂涎。
    甚至他隐约预感到，这枚莲子能够少许提升晋升王者的概率！
    天骄的感知都是敏锐到不讲理的，就像是最纯洁的水晶，能映照出每一丝阴影的变化。
    此时不只是卫如钟，原小青、吴姝吴姹、白断等人狂热无比，用极大的毅力才克制住自己立刻抢夺莲子的冲动。
    “这就是我，一位王者的辛苦劳动，不，不是什么辛苦，只是换了一种锻炼武技和真气操控方式，积累这些年得到的成果。”
    王信沉声问道。
    “如钟，现在你告诉我，这样做是否低贱，是否丢失了尊严和风度？”
    “绝不是！”
    卫如钟声音洪亮，神色再也没有半点迟疑和不岔：“毫无疑问，您是对的，高阶武者亲自劳动所得到的成果绝对不是下阶武者供奉所能比拟的。”
    “自今日起，我会寻找出适合自己的锻炼武技方法，初步想法是以大斧锤炼冰甲。”
    他一直是如此，只要证明这是对武道有大益处的事情，就绝对会支持。
    王信看向白断。
    “会长，从明天开始，我会把练功地点换到血银鱼场里面去。”白断低下头：“初步想法是以拳劲梳理血银鱼经络血肉骨骼，不过目前方法还很粗劣，需要您的帮助。”
    血银鱼场，是公会建立初期王信号召众天骄改良选育畜牧作物活动的产物，当时很多人都有想法，不乏野心勃勃之辈，比如马阔妄图改良小麦，将其变成灵种，一举成为此世界神农般的人物。
    不过可惜，真正成功的人不多，就只有原小青牡丹灵花项目、王信冰灵莲花项目，还有白断血银鱼项目真正得到成果。
    现在想来，当初还是太年轻，雄心壮志，不怕天高地厚，育种改良是个投资极大，时间跨度极大的工程，没个数十年很难出现成果，即使超级天才也无法绕过。
    得到的三个成果中，冰灵莲子的价值反而相对较低，不如牡丹灵花和血银鱼项目许多。
    因为冰灵莲花无法量产。
    别的不说，一位冰系王者的日夜培养淬炼就难以实现，更何况以王信自己估计，许多王者也难以达到淬炼冰灵莲花所要求的真气操控水平，稍微一有偏差整朵莲花就会变成一地粉末。
    再有一个，冰灵莲花还需要神器太阴星命宫的生长环境……
    基本上没有普及的可能。
    血银鱼和牡丹灵花才是白色公会的支柱项目，提供了大量真气境和先天境岗位，让他们在不打仗的时候也能得到大量财富。
    牡丹灵花益气，血银鱼壮血，每年都能给公会带来大量收益，白断和原小青两人也因为专利税的原因成为白色公会两大富豪，这也是他们二人对王信的想法不太感兴趣的原因。
    “好，我会抽出至少一个星期的时间和你一起完善以拳劲淬炼血银鱼的练功武技。”王信一口答应下来，没有丝毫迟疑。
    众人眼前一亮。
    随着最艰难的那一段创业阶段过去，王信除了处理必要的少数政务和参加武道学术会议外，基本上很难见到人了，一直在沉迷修炼当，极为不喜有人打扰。
    “会长，我有一首曲子，可能需要耽误您一两个星期的时间……”原小青抓住机会在其他人开口，语速极快。
    她简直不像是一个武者，更像是一个音乐人，就算是在贫寒的幼年时也不曾放弃，到了白色公会后更是将大部分时间都放在了搜寻和演奏各种乐曲上，白白浪费了水灵真体的优异天赋。
    如果不是公会严令，她甚至敢完全不修炼。
    王信眉头一皱。
    “不是，会长，我这也是练功和生产的！”原小青振振有词道：“听音乐能使人放松，得到艺术熏陶，这也是生产和劳动的过程，音乐家也是百业之一，这没错吧？”
    “没错。”
    王信勉强点头，虽然他不认为什么艺术熏陶和实实在在的丹药资源之间有什么可比性。
    “会长，我……”
    ……
    众人问，王信答，很快，基本上半年的时间就被许诺出去。
    一时间这里颇为热闹。
    “以生产武道代替武道锻炼，这是古来少见的举动，定然会遇到大量思想上和客观上的问题，初期武道锻炼的效率会降低很多，可能会出错受伤，甚至可能会出现人员伤亡！”
    王信环顾四周，缓缓开口。
    面露少许喜色的卫如钟等人也严肃起来。
    不是可能。
    必定会有很多人受伤，必定会出现死亡，没有在战场上倒下，倒在了日常的修炼之中。
    因为武道修炼是一门极度复杂精密，又对控制要求很高的学科！
    贸然改变，必然会有人不适应，必然会存在风险。
    “困难很多，许多同伴不理解，但这涉及我等公会的根本之策，必须要执行。”王信淡淡道，看向林点点等几名政务官员。
    “是，会长。”
    林点点起身，取出一份经过内政部讨论修改许多次的厚厚文件。
    “内政部建议，最好不要以行政命令的方式向全公会强制推行，取而代之的是采取鼓励的措施。在学校，压缩武技实战课程，新增‘练法’这一课程，紧密与农业生产相结合，大幅度提升此课程的分数以及武道高考中占据的比重……”
    “在军队和干部体系，任何晋升在战功和政绩之余，都必须参考晋升者农业生产武技的水平，不要求顶尖，但必须达到一个划定好的基本程度。”
    此条一出，众人有些骚动。
    卫如钟犹豫片刻，道：“会长，其他也就罢了，但军队……军队是我们生存的根本，当以战斗力为最优先，不可分心他处。”
    “正因为军队是我们的根本。”王信淡淡道：“军队之中集中了九成以上的公会强者，如果连军队都不变化，这改革不过是镜花水月。”
    “至于影响战斗力，短期的确是如此，这是改革的阵痛，是必要之举。”
    “须知，我们的军队，本来就是战斗队也是生产队，这不过是回归本源，等到生产武道发展成熟之后，这些问题会迎刃而解。”
    四周高级将领皱眉，对视一眼，最后沉默下来，没有再反对。
    “在社会，投入资金大力扶持深耕农业的商会组织，在政策方面一路绿灯……”
    林点点将改革草案大略介绍一遍，然后将其发送给在场的所有文官和将领。
    “诸位务必要仔细理解，如有错误以及认为必须要修改之处请整理好，三月后会再次召开改革草案修改调整会议，待最终决议完成后，将会选择一郡之地和一营士兵作为改革试点。”
    “散会！”
    “是！”
    众人齐齐起身，目光却看向林点点身边。
    却见林点点递给王信一面蓝汪汪的光屏，带有点点冷意道：“学长，情报安全局报告，乱我云州，杀戮我云州人民的公会叛逆行踪基本锁定，请您处理。”
    众人讶然，区区一些庸碌的罡气境武者而已，在场随便选择一位大将就可以轻易荡平，何必亲自出手。
    卫如钟略微思索，顿时了然。
    正面击败不难，但是想要全歼分布在广阔云州海域上的众多叛逆，的确非王者出手不可。
    王信微微点头，如流星一样升腾而起，化作一道雪白的光影向远处飞去。
    “会长！”
    这时，一道平静的声音在高级将领的队伍中响起，带有微不可查的颤音。
    原小青面露不忍之色回头看，果然是白断在出声。
    白断很平静，起码看上去如此：“会长，看在我这些年为公会立下的战功，以及从未犯过任何原则性错误的份上，可否饶我父亲一命？”
    “我知公会法律，其他人都可杀，但，能不能，饶了他一命，不奢求赦免，无期就可，只要让他活着就好。”
    “因为，我只有这么一个相依为命数十年的父亲了。”
    雪白的遁光停顿下来。
    寂静无声，压抑的气氛向四周扩散。
    王信默默注视下方自己的大将，军中他之下最强的人之一，未来拥有很高的成王几率，前途无限。
    其出身不好，至少是在白色公会语境下出身不好，乃是对民众犯下累累血债的白骨盗，无数次发动牵连民众的恐怖袭击，无论那国法律下也是必须判处死刑。
    其父白固，更是如此。
    先投天鬼、再投白色，即使是在如此敏感的关头也依然犯下大量血案，可谓顶风作案，肆无忌惮地挑衅新生的秩序，数万数十万人因他而死。
    千刀万剐，死不足惜！

 第242章调动

    白断神色虽然平静，但眼底深处却带着十分明显的哀求。
    一向狂傲的他从未出现过如此姿态。
    他无疑是有强烈野心的，甚至始终坚定地认为自己未来会成为最强，谁也无法阻挡，哪怕是面前这个人，从未屈服。
    出身京都忠勤伯家的何远淡淡地看着这一幕，若有所思。
    一位天骄大将, 而且是晋升王者概率极大的大将，如此低下的哀求，甚至不求赦免，只是要留自己父亲一命，其他的什么都不敢奢求。
    如此卑微的条件，就算是白固犯了滔天大罪, 天下九成九的君主怕都是会答应吧。
    更何况白固虽然杀戮甚众，但是对白色一直很尊重, 从未有过直接对抗的举动, 即使打算背叛，也只是将境内白色官员礼送出境，识时务到了极点。
    甚至可以说是忠诚！
    毕竟，虽然白色中央的战争通告看起来有理有据，可在天下人看来，却实质上是白色君主主动撕毁君臣契约，封臣无论做出什么过激举动在此时的道德观下都是可以理解的，能够得到贵族舆论甚至许多畸形平民舆论上的同情。
    况且，如此好的一次收买大将，让其真正归心的机会也是难得。
    无论从那个角度上看，他都应该会同意的。
    何远暗暗揣测。
    王信的注视只是给了少许，随即转身化为一道白虹离开。
    没有话语，没有回应，甚至象征性的安抚也没有。
    就像面前放下骄傲低声哀求的人不是已经闻名天下，个人详细情报放在各国君主宗门掌权者案头最前一列的天骄大将。
    而只是路边的野草，枝头上一片枯叶，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完全无视。
    白断只感觉一股热气蹭的上涨，直达面孔, 瞬间破坏了勉强维持的平静，扭曲暴虐道：“王信，你安敢如此辱我！”
    “安敢辱我！”
    疯狂的武道意志喷涌而出，带着血光，成丝丝缕缕状，在他身后迅速纠缠形成一尊数丈高的血色魔神虚影，面容和身体模糊，但其一双血玉般的双手却凝成实质，经络纹路纤毫毕现。
    沉重的压力向四周扩散，带有浓浓的血腥味，让人仿佛置身于尸山血海之中。
    更为恐怖的是，虚影魔神身后一轮半透明的光圈现出一点轮廓。
    天地元气在此时剧烈振动，欢呼，咆哮，活跃无比，仿佛看到了未来的君主，必成君王的储君, 给人带来压力远远超过了其他天骄。
    铿！
    铿！铿！
    在他直呼王信名字的一个刹那，一声长剑出鞘的清越剑鸣出现, 虽无法与血色魔神相提并论, 却能不受其影响，牢牢控制自己周身数寸之地。
    一声剑鸣之后是第二声，第三声……此起彼伏，每一声剑鸣都能在天下间任何势力以无可争议的方式成为最顶端的一列天才，如果没有背景、亲疏等外力因素干扰，仅凭天赋就能手掌天下风云。
    准天骄！
    六十余人中半数人都处于即将领悟武道意志的边缘，只缺少足够的磨砺，阅历，即使是白断也不敢说自己的天赋能绝对超过这些人，未来的成就能一定在他们之上。
    因为他们全部都是来自于华夏十三州最顶尖的超级天才！
    天资绝世，又得到了一国资源，最顶尖的武道传承，最顶尖的武道教育！
    单独一人，白断可以轻易击败，十人，会有一点难度。
    三十余人！
    三十余位准天骄，是接受完整白色武道教育，天生就拥有合击本能的准天骄！
    剩下马阔等人虽然天赋不足，无法称之为天骄，但也是罕见的天才，更是战功卓著，战斗经验超出这些准天骄许多。
    剑鸣声此起彼伏，有联合的趋势，一片白茫茫的冰雾生成，暴虐霸道的血色魔神虚影也不再虚无缥缈，气息浮动，低声咆哮，感受到了巨大的威胁。
    凶暴的魔神武道意志被强行压下！
    吼！
    在一方，卫如钟面露冷然，荒莽的冰原虚影浮现，一头蛮荒冰原巨像咆哮冲锋，庞大的压力直接让血色魔神虚影一角坍塌。
    同一时刻，原小青的茫茫蓝色水波大海虚影出现，无限宽广，容纳一切，更有丝丝缕缕的天地元气带着天生的欢欣，自发投入其中，使其如真海落世，虽无锋芒，却能压塌一切。
    水灵真体！
    只此一道武道意志，就比刚刚突破的血色魔神虚影还要强上一线！
    紧随其后的山川河流虚影，弯曲河流中金色、银色鱼**替环绕虚影，白猫在阳光下打哈欠的虚影浮现。
    正是此前突破的何远、吴姝吴姹、还有武思思三人。
    一瞬之间，凶威赫赫的血色魔神虚影已经被压缩成拳头大小，不再有傲视天下豪杰之气，在千钧重压下动弹不得。
    噗！
    “你们……苏越你们……”
    一击之下，白断大口吐血，惊怒地看着周围之人。
    瞬间而已，此地已经变得陌生无比，往日交情甚笃，多少日夜畅谈武道的兄弟此时面色都冰冷，有的人带有丝丝不加以掩饰的杀意。
    甚至以往一向信赖依靠的下属，与他有共同的理念，都认为此时制度不合时宜，向往封建之政的许多贵族派武者也毫不犹豫地拔出了武器。
    事先没有任何沟通，几乎是出自本能。
    虽然暂时无法与那个人抗衡，但此前他还是认为自己足够强大的，无论是个人武力还是麾下士卒猛将。
    这样的结果，这让他心里发寒。
    “嗯？”
    迎着他愤怒注视的目光，苏越几位准天骄却没有背叛者本该有的闪躲不安，反而眉头齐齐一皱，十分不悦。
    暂时听命于你而已，你还真的将我们当成家奴手下了？
    不过是年长几岁，先行领悟武道意志罢了，还真以为能一辈子在我之上不成？
    你不过一个匪窟中成长之人，你能成王，我就不能？
    都是天骄。
    没有人缺少狂傲，甘居人下。
    “好，好得很啊！哈哈哈！”
    看到了几人目中的意思，白断大笑，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直到声嘶力竭，蓦然一收，冷冷环视四周：“怎么了？公会何时因言罪人了，我怎么不知？”
    “王信这个匹夫不是自诩公正平等吗，你们要杀我？”
    铺天盖地的狂暴压力一顿，而后缓缓消散。
    “请君好自为之。”
    林点点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人群也各自散去。
    这片麦田恢复了平静，四野空旷，大风吹拂，发丝乱飞。
    白断闭目调息许久，勉强平复体内气血真气的躁动，睁开双眼，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意外之色，冷淡道：“你还不走，不怕我牵连到你吗？”
    只剩下一人。
    俊朗高挑，手掌晶莹如玉，格外宽大的何远静静看着他，闻言摇了摇头，微笑道。
    “我出身京都何家，乃家主三子，很难让人相信我不向往帝国法度。”
    “事实么，自然也是如此，无所谓什么牵连了。”
    不得不承认，随着人才越发众多，政治倾向开始影响人事制度，不会在武道传承和资源上有什么短缺，也不会不重用，但一些格外核心的职位却是难以进入了。
    白断，是目前贵族派唯一的统兵大将，常常坐镇一方，这是此前战时人事制度的残余。

 第243章规则

    白断沉默。
    他并不后悔，事关他的生父，无论如何也要做些什么。
    如果不是力不如人……
    没有被对方释放出来的善意所感染，白断冷漠地看了一眼面前的翩翩贵公子，转身离开，步履稍显踉跄。
    他不喜欢甚至厌恶何远。
    以白色公会目前的看法，天赋由三点组成。
    其一先天出生就自带的天赋秉性, 某种体质，更亲和元气、更适合某种武道等；
    其二是学习能力，即接受新武道知识以及推陈出新的能力，这点更加受到白色公会的重视；
    其三就是资源。
    不得不承认，除了第一点外，将目光脱离帝国贵族嫡系的缪缪数人, 贵族群体拥有极大的优势, 人才辈出！
    学习能力除了少数违反常理的天才，本就需要依赖后天充足教育, 尤其是父母的言传身教。
    贵族子弟，哪怕是旁系中的旁系，血脉距离主脉极远的支系，也能因为祖上遗泽拥有较为体面的生活，多是医生、小吏、小地主、学者等职业，大富大贵没有，但是与一直被牢牢限制在土地上的农奴有着天壤之别。
    这些贵族旁系子弟的学习能力、思维能力、眼界、举一反三的能力等等，都远远超出了底层农奴之子！
    资源更是不用说，许多农奴连自己都是属于别人的，幼年时代根本没有任何资源打下武道根基。
    正如彼时的王信，明明先天在他眼中都是小学加减法一样的简单，却连凝血境巅峰都不敢突破。
    因为穷！
    连饭都吃不饱，突破境界所需要的庞大气血能将他的身体直接压垮！
    底层的唯一出路在变异。
    庞大的人口数量，只要给予公平，必定能出现超级天才。
    帝国传承繁衍八百年了。
    开国贵族开枝散叶，遍布帝国各地，甚至由于记载便利, 名字清楚地记在家族族谱上，是某某公某某侯某某子的第几世孙。
    即使是在白色公会，尤其是中层之中，这种贵族旁系子弟至少占据四成以上的比例！
    不是什么裙带关系，也没有徇私舞弊，人家就是在能力上无可置疑，就是有功绩。
    当然，他们不是敌人。
    此前的帝国不只是压迫平民，而是以嫡系之独夫压制天下人！
    帝国根本没有给贵族旁系子弟留下任何上进的机会，太过冒头也会招来残酷的打压乃至消灭，帝国是共同的敌人。
    唯一的问题是，他们太渴望恢复祖辈的爵位了。
    这种渴望来自于成长环境，来自于父母兄弟姐妹，几乎成为了执念。
    相比于他们，出身平民的白断等人则要好很多，虽然在传统文化的影响下也有成为贵族的渴望，但没有强到这种程度。
    比如卫如钟，他只要变强, 贵族什么的完全不在意, 比如原小青，极度痴迷音乐, 甚至敢在没有人督促下荒废武道！
    这种自中而上的群体思潮被白色上层所注意到，并采取了许多措施，何远感到苦闷的限制接触核心权力就是其中一种。
    这就是他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他敏锐地感受到了拉拢一位大将加入己方的机会。
    却不想，白断就算是此时也根本不接他的话，直接走开。
    “白兄，留步！”何远面色变化：“对于令父之事，我深表……”
    “滚！”
    何远顿步，面色阴沉如锅底。
    ……
    海风猎猎，带着点腥味，光影丝线一样地向后倒退。
    某一时刻，突然停顿，露出王信的身影。
    白衫飘飘，腰佩白色冰晶长剑，黑白二色的瞳孔注视远方，不时交织旋转，散发着莫名的吸引力。
    “我感受到，一点不安。”
    他闭目沉思许久。
    “很少很少，不足为奇，也很正常，毕竟雍国王者虽然实力不如何，但的确是有一定威胁。”
    成王后，他一改此前牢牢坐镇虚空岛不外出的习惯，常常独来独往，千里百里瞬息而至，镇杀外敌。
    效率极高。
    拉出系统面板，轻点几下，再度化白虹向远处飞去。
    ……
    一支庞大的船队。
    最前方的是三艘百尺战舰，舰身曲线苗条流畅，其上狰狞的攻城巨弩以及不时闪烁流光的巨型投石机若隐若现，一眼望上去就觉得杀气腾腾腾，和普通民用船只带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
    大雍帝国制式战舰！
    装备超凡战争器具，就算只有一艘，也可以以代差碾压区域级海战，在王者之下的战争中占据绝对优势。
    此乃军国重器，非底蕴深厚的大贵族不能有。
    云州云狼伯，或者说八百年大雍云水侯孙家就是这样一个大族，经历天鬼之乱毫发无损，依然是封地侯爵，就算此前的白色中央也不得不承认他们在云州的重要性，给予封地伯爵之位。
    紧随三艘超凡战舰身后是上百艘体态臃肿的商船，单论体积甚至许多商船比战舰还大，经过许多改造，巨弩弓箭都有，已经完成半武装化。
    船上旌旗招展，各种家徽图案和姓氏，云州小半贵族聚集于此，是一支不可忽视的海上力量。
    如果战斗意志达到普通军队的标准，可以轻易将意境武者围杀。
    战争年代，秩序失控，各方都不太平。
    被赶出封地，满载家族多年积攒的珍惜资源，天才地宝，以及传承功法的他们无比诱人，简直要让人疯狂。
    一旦落单，绝对会有无数匪盗一拥而上，将其财货连同家眷吞得连渣都不剩。
    是以，许多贵族选择聚集在门第最高且名声一向最好的云狼伯身边。
    “父亲，我们这样做是不是太过……显眼了？”云狼伯孙正面前一名青年忐忑不安道。
    据他所知，这次撤离云州前往奉真帝国的队伍中就数他们最显眼，别人十几最多二十几艘的船队，自己这里却堪比一支大军的规模了。
    看似威风赫赫，可一旦发生什么意外……
    “儿，我知你在想什么。”云狼伯孙正模样古板周正，清瘦的银须在风中摇摆，往日威严深邃的目光中此时填满了要溢出的忧虑之色。
    “诸家族长视我为长者，此去奉真帝国路途遥远，前途不明，我又怎么能忍心拒绝？”
    “况且，就算是在奉真帝国我家也是有人脉，有多年相交的老友。”孙正淡淡一笑：“吾儿，你记住，即使暂时力不如人，我们也不是那些僭越称贵族的泥腿子可比的。”
    他捋了捋胡须，道：“如能将这些云州菁英带到奉真帝国，无论如何也算是大功一件，再加上为父上下活动一番，得个封地男爵之位不难。”
    当然，携带的这些家族多年财货积蓄，恐怕要少大半了。
    这没有任何办法，区别只是识趣地主动献上还是等人家翻脸后被夺走。
    云狼伯世子孙云河大喜：“父亲高明！”
    男爵和骑士，无疑是天壤之别，后者还只是勉强踏入贵族的门槛，是贵族中的士兵，最多士兵长，前者却已经是真正的贵族，在封建法理上就算是皇帝也必须给予基本的尊重。
    “可……”孙云河忽然想起什么，喜色收敛，迟疑道。
    “必不会如此！”
    云狼伯孙正斩钉截铁道：“王信此人，妇人之仁，所坚持者不可理喻，但其人却极其自傲，一向看不起我等封建贵族……嘿嘿，估计此时还把我们看做应该扫进历史的垃圾堆。”
    “自傲？”
    “是的。”
    孙正神色阴郁，冷笑道：“你没有大量阅读家族里的古代史，尤其是古代的思想发展史，那些极端左派自诩代表最先进的生产力和生产关系，将封建帝制看做是臭虫，看不起我们留下的功法，做派，甚至是这百来艘船上的财富，自认为可以很轻易地就能创造出更多的。”
    “只要我们能保证云州能基本平稳过度，他是不会管我们的。”
    这点，他的判断和白固几乎完全一致，深入研究了王信的行为习惯和模式。
    但是对‘基本平稳过度’两人的理解完全不同。
    白固听到云州死伤数十万人的时候恐惧不已，几乎是立刻解散了庞大的船队，放弃多年来搜集的财富，不管不顾地分散逃亡。
    孙正却不以为意。
    云州千余万人口，死伤数十万人这算什么？
    这可是乱世！
    大军征战，动辄赤地千里，百里无鸡鸣，千里无人烟，这些年来因为一场大战数百万上千万人死亡的例子又哪里少了。
    区区数十万伤亡算什么。
    况且，这数十万人也不都是他们做的。
    撤退贵族也多是有顾忌，事先也得到了贵族群体中有识之士地提醒，他们烧毁自己的祖宅，避免落入贼寇之手，此外因为船队位置有限，又携带了太多财宝，无法带走很多世代豢养的家生子仆人。
    所以，一并处决留下的仆人，和祖宅一起焚烧。
    没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家生子就和祖宅的一片片砖瓦一样，都是家族世代积累的财富，既然无法带走那就毁掉。
    但这是一个有系统的世界。
    许多仆人事先知晓，并不甘心，或反抗或逃走，引发了巨大的混乱。
    此外，贵族的统治并不精细，没有扎根基层，官吏、豪强、商会，甚至两家贵族边境刻意纵容的匪盗等，各方矛盾众多，封地本就只能以绝对武力镇压一切，对这些矛盾暴乱不在意。
    就像是一个盖住的高压锅盖，一旦失去镇压，必定会引发混乱。
    再加上贵族撤离留下的大量无法带走的财富，权力真空和民怨极大的奴仆支系族人等，让各地都陷入了短暂的无序无政府状态中，匪盗横生，暴乱不止，影响人口多达数百万。
    其实真正被处决的仆人和贵族政敌最多不会超过万人，这还是各家贵族加起来的结果。
    平均起来，每家贵族杀的人绝不超过百人，而且大部分还只是他们自己的家生子，在贵族概念中自己的物品一样的东西，怎么处置与他人无关。
    在他们自己的想法里，可以说是极为克制了，已经到了打掉牙往肚子里咽，面上还露出讨好笑容的地步。
    “风险有，可是却不值一提！”孙正一挥手，打断还想说什么的儿子，叹息道：“到了奉真帝国那边，我们就真的就只是一个男爵了，你以后收收性子，学一下如何坐好一个男爵继承人。”
    “这方面，可以和你李叔等长辈的长子交流。”
    孙云河放下心来，低头道：“父亲，儿子知道。”
    安静，死寂。
    没有什么回应。
    许久都是如此。
    孙云河抬头，发现自己面前的父亲瞳孔骤然张大到极限，几乎完全失去焦距。
    天地间，蓦然被一股寒流所侵袭，温度骤降！
    明明刚才还是炎炎夏日，金黄炙热的阳光照射到甲板上，空气中满是干燥的腥臭渔获味道，此时却立刻进入了寒冬腊月，阴冷的寒气深入骨髓。
    天空的太阳依然金黄明亮，却好似变成了背景板，感受不到一丝温度。
    一颗针尖大小的冰晶颗粒无中生有，出现在孙云河的眼前，在阳光下闪耀着通透的光，边缘是七彩色泽的光晕。
    冰晶颗粒扩展延伸，一枚规则至极的六棱冰花出现在所有人面前，星星一样。
    一枚出，就像是触动了冥冥中的某种规则，又像是自然界到达了某种温度临界点，无数的六棱冰花徒然出现在天地间。
    停顿片刻，随风落下，四处飘散。
    落在海中，海面冻结，落在船上，给战舰披上一层冰晶纱衣，无法动弹。
    孙正呆立船头。
    放眼四顾，天地间已经变成六棱冰花的世界，没有平时风雪天气的朦胧，连狂风都停止了，似乎连它都被冻结了。
    阳光照射下，天空明净如洗，空气清新，七彩虹光闪烁，真好似梦中的童话世界。
    “罪臣……云狼伯孙正，叩见吾皇。”
    孙正木然倒下，三跪九叩，没有歇斯底里地辩解什么。
    随着他的叩拜，膝盖触地的声音此起彼伏，响成一片。
    百余艘商船的数万士卒和贵族以头触地，匍匐在甲板上，不敢向天空瞄上一眼，也没有任何反抗。
    高空之上，冰白云端之中。
    王信默默地注视着下方的一幕，方圆数百里的天地元气尽在掌控之中，数万人的心跳和呼吸乃至真气气血运转波动纤毫毕现，主宰掌控。
    此乃王者镇压天下之伟力！

 第244章审判

    这股力量之强大，归于一身，甚至能让雍和等人将一个高度发达的现代社会再度复古变成封建奴隶制，以天下养一家。
    但力量却只是工具，它能用来破坏，也能用来创造以往未有的，更加发达先进的文明。
    孙正不敢抬头, 低声道：“陛下，按照国家法律，我应该享有战俘的基本人权。我必须经过法律的审判才能定罪，这是公民最基本的自由和权力。”
    很突兀，这么一个封建大贵族，气度威严, 腰佩长剑, 张嘴就是公民、自由、权力等词汇，让人恍惚, 以为这是处在角色扮演的现场。
    原来他们都知道。
    一直都知道。
    “可。”
    一柄冰晶巨剑从天而降，分散为无数柄冰晶小剑刺向跪伏在地的诸人。
    空气被划破，发出嗤嗤的声音，寒光刺骨，激得人头皮发麻，仿佛死亡就在眼前，生存本能疯狂逼迫所有器官和智慧立刻采取行动。
    孙正咬牙压制自己想要起身的欲望，并用严厉的眼神阻止孙云河有任何举动的想法。
    “啊！”
    “杀，等死又能如何，真以为他还会放过你们吗？”
    有一些咆哮怒吼的声音，随即就消失不见，血腥味在清新的空气中弥漫，冰晶世界多了一些鲜艳颜色点缀。
    咻！
    一道白光从眼前一闪而逝。
    孙正只感觉丹田一痛，无法形容的痛楚遍布全身，体内强大的真气像是泄了闸门的洪流一般疯狂向外涌出，无力的感觉传遍四肢，瘫软在地。
    丝丝缕缕的冰晶真气攀附而上, 涌入重创的丹田中，很弱小，却能在需要的时候将其彻底搅碎成一团肉糜。
    “等待，最多五日，会有人来接收你们。”
    话毕。
    舞动的六棱冰花徐徐消散，天空中的白云也消失无踪，数个呼吸之间，再度回到了炎炎夏日，咸腥海风弥漫的季节。
    金黄色的阳光也再次有了温度，几乎要冻结的躯体贪婪地汲取热量，呼吸短暂的自由空气。
    唯有脚下，甲板上的寒冰依然没有消融。
    在阳光下稍微有一些融化的迹象，但是极慢，至少能再支撑十日。
    孙正艰难起身，父子对视一眼，低叹道：“我必死了，但你要活下去，如不成王，不要想什么复仇之事, 也不要在家族记载中留下什么大恨，后辈子孙谨记如何如何。”
    “当我病死罢。”
    所谓审判，并不是什么宽容，只是新生国度强调法律和秩序，不能再像以前那么粗糙，走程序后死刑罢了，该死的人依然会死。
    孙云河泪水不止地顺着脸颊落下，泣声道：“父亲，我知道了。”
    话语中，有莫名的信心，认为自己至少能活，哪怕他与许多事情牵涉极深，毕竟是伯爵世子，怎么也逃不开。
    如果情报安全局的局长周鹤林在这里，一定不会觉得疑惑。
    因为孙云河就是他亲自发展的暗谍！
    王信之所以能迅速定位这里，他一直引导功不可没。
    在此前，也兢兢业业地传递白色所需要的情报，几乎无所不允，比死间还死间。
    只可惜，不是什么太大的功劳，只能算立功。
    因为同样能够传递情报的人很多，尤其是非世家子弟，家生子、管事等人，他们许多人并不愿意去奉真帝国，继续成为奴仆，只是不敢反抗罢了，提供情报极为主动。
    就算是贵族子弟，利诱许诺一番，也就妥协了。
    大厦将倾，各谋生路。
    ……
    一支十余艘商船的船队，其上悬挂云石李的旗帜，乃当代云石伯李铁手，罡气境武者，平民出身，以战功获得天鬼帝国皇帝封伯爵，拥有一地数十万生民。
    “他奶奶的，封真帝国真不是东西！”
    李铁手诌媚地沟通一番后，对着关闭的系统面板破口大骂：“劳资罡气境强者，砍杀三五个罡气境武者只是等闲，麾下猛士上千，竟然只给老子一个骑士封地，还想要老子卖命，是你们疯了还是我疯了！”
    骂骂咧咧半响，他深吸一口气，却没有放缓丝毫船队的速度。
    平民一跃成为伯爵之尊，坐拥数十万生民，娇妻美妾予取予求，庞大的武道资源和财富掌握手中，他已经深深迷上了现在的生活，不愿意再坠落成为底层平民。
    哪怕只是骑士，也是真正有封地的贵族啊。
    从此不再是泥腿子，身份阶层天壤之别。
    “大哥。”
    一名安静许久的瘦弱男子等他发泄完之后，低声发问：“天鬼帝国封地贵族阶层已经稳定，给的价码也差不多，意料之中。”
    此乃封土建国的弊端之一。
    固然能一开始就能引得豪杰投效，下死力作战，但是土地越封越少，已经封出的土地再也不能收回来，给出一点就少点。
    到了后来，就算是强者豪杰来投，也给不出价码了。
    瘦弱男子姓李名剑，是李铁手出了五服的表兄弟，同样是罡气境武者，在大雍时代是纵横一方的海盗，在海上除了王者家族不敢惹，基本上少有忌惮。
    李剑的话语不停，声音低沉道：“这几日，兄弟们一直想问，但是被我阻止了，现在却控制不住。”
    “那就是，奉真帝国只给了大哥你一个骑士爵位，还是穷乡僻壤的那种骑士小领地，产出的还不够大哥你一家的花销。”
    “我们呢？大哥您准备怎么安排。”
    随着他的话语，周围一圈士兵将领默默地围上来，领头的是一名外姓罡气境武者林狂，乃是发迹后前来投效之人，此前也有封地男爵爵位。
    “剑老弟说的那里话。”
    李铁手眼睛一眯，冷光一闪而逝：“奉真皇帝不是给了一个宫廷伯爵吗？我再奏请陛下再给几位老弟几个宫廷男爵骑士，想来不难，身份绝对不是平民。”
    “这太虚了，大哥，有没有点实际的，毕竟弟兄们也有一家老小，吃喝拉撒，不能靠吞西北风过活。”李剑平缓缓道，却不知不觉放在了刀柄上。
    “不是平时吹牛的那种，而是切切实实的承诺和东西，有吗？大哥。”
    “可以开拓别国新地，奉真皇帝承诺打下就封五成以上给我们，绝不克扣。”
    “那就是没有了？”
    “混账！你是要造反吗？”、
    李铁手勃然大怒，真气涌动，一对手掌变得赤红如烙铁，滚滚热流向四方扩散，许多布帛直接被点燃成大股火球。
    “来人，给我拿下这混东西，看押等候发落！”
    多年以来他积畏甚重，更有许多出生入死的铁杆亲兵，自信无论如何也不会失去对麾下部队的掌控，哪怕李平等高层反叛也是如此。
    然而，这一次却没有人应答。
    四周静悄悄的，所有亲兵手放在武器上，冷漠地看着他。
    “你们敢背叛我，枉我多年厚养……”李铁手目中喷火，煞气四溢。
    “你都要把我等卖了，如何还能跟着你？”李剑平叹息一声，剑出鞘，四周成群的士卒降临也都拔出武器，铿锵作响，寒光一片。
    “我们终究不过是一群海盗罢了，不可能有无所谓的忠诚，大哥你这些年久居上位，多少有些看不清老兄弟的心。”
    言罢，两名罡气境武者，数十名先天武者，以及上千名炼骨境士卒杀向中心一点，血花，怒吼，残肢断臂洒落。
    数个小时后，商船返航，并且向白色中央传递谦卑的请降反正讯息。
    高空之中，一道白光飞过，略一扫描此处，继续飞遁，不时向下斩出一道雪白剑光，将一艘船当中的主战派斩杀，命令船队返航。
    大势在白。
    至少在军力完全能够投送的云、灵、翼三州是如此，投效者、暗中提供情报者如过江之鲤。
    那些封建贵族依靠封建秩序组织起来的家兵家将以及作为中坚的旁系子弟没有任何理由去向一个奉真帝国的男爵和骑士，甚至连骑士都不是的人效忠。
    如果是一个没有武功的世界，消息一宣布，家主立刻便会成为孤家寡人。
    唯一能依靠的只是以绝对武力镇压逼迫中坚的先天武者，再以先天武者逼迫炼骨炼肉境等武者，形成一条勉强维持的上下效忠秩序链条。
    除了孙家等底蕴深厚，或者是莫家、白家等家主实力极强的，完全可以翻掌镇压属下任何异心外，大多数的出逃贵族船队都发生了叛乱。
    三日之内，巡航数万里。
    被王信亲自斩杀的叛乱家主四十二名，云州贵族一空。
    此事立刻在整个玩家世界引起轩然大波。
    “屠夫！贱民出身的刽子手！”
    “竖子，你枉为人君啊！”
    “千古以来，未见如此无耻无义无天理之人！”
    雍国、越国，以及天鬼国、奉真国等贵族群体真的暴怒了到极致，骂人的话疯狂在各种论坛以及官方新闻上出现，都是那种极为直白难听的那种，都没有了往日的虚伪表面。
    几乎失去了理智，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
    他们的愤怒是有理由的。
    第一，无论云州贵族私底下如何搞小动作，但他们始终没有起兵叛乱，维持住了基本体面，按照此时的封君封臣默契，这就还只是小错误，封君最多斥责一番，再多就是罚金而已，还多就是商桀商纣那样的暴君了。
    第二，就算王信剥夺了云州贵族的封地和爵位，他们竟然也还没有反叛作乱，只是带着一些财物和家人离开君主的国家，也没有在任何公开场合大骂君王，可以说姿态恭顺到了极点。
    自封建秩序建立以来，就没有见过这样的忠臣！
    因为小错就被君主剥夺了封地，还没有怨言，没有任何起兵伐无道的念头，主动乖乖地退避，别无所求，只想保留自己一族和少许财货。
    这哪是忠臣二字可以表述的，明明是堪比古时海瑞那样，可以记载于青史上千古大忠大贤啊！
    可以说，稍微有一点良知的封君都不会这样做，因为那是在刨自己的根。
    甚至不只是东方诸国，西方各个帝国和公国也在大骂，极尽肮脏之词，没有地域歧视，暴怒不止。
    还有民间，数量庞大的贵族旁系子弟还有数量更多的平民也加入了怒骂的行列，一派舆论风暴洪流之势。
    八百年了。
    许多平民缺乏足够的教育，只能听从贵族宣传的教育，不止是在肉体上被奴役，在精神上也是如此，天生就认为自己就该低贱，贵族就该高高在上，不得冒犯。
    王信冒犯了，还无端杀死了贵族，那就是恶鬼，恶魔，品德低下，该下十八层地狱！
    这么多年以来，鲜有反抗者，贵族定下的规则已经变成阳光雨露一样的自然天理。
    “哈哈！杀得好，杀得好啊！”
    “你们还真的将自己当成了天生在上？狗东西！”
    在只有贵族可以发表言论的小圈子当然是众志成城，沸反盈天，但是在公共论坛上，许多欢声笑语肆无忌惮，往伤口上撒盐。
    如星星之火，燎原成海，淹没了沸反盈天的贵族派脏话。
    “杂种们！”
    有平民张狂地在论坛上叫嚣。
    “真以为你们可以垄断教育，洗脑控制我等吗？”
    “这是个有系统！系统的世界！”
    “我的祖父、曾祖父，历代先祖记录在系统日志上的核战前教材写得明明白白，你们这些窃取国家的杂碎！”
    “如果不是打不过，你们早就死了八百万次了懂吗？”
    “真把老子当成中世纪无知农奴？”
    “呵呵！”
    一名贵族阴冷道：“既然如此，为何还在匿名？”
    “哈哈哈！”
    这名平民玩家张狂大笑：“因为老子就在雍都啊，说不定还是你手下的先天武者，忠心耿耿的得力干将，控制亲卫数十名。”
    “是不是很高兴，忠勤伯何家的嫡孙辈何定？你那个没卵的废物父亲进阶炼骨境了吗？”
    他又叹息。
    “坐拥如此优渥条件，连炼骨境都进不了，如此废物，却是未来的忠勤伯，可以将我等如猪狗般随意宰杀。”
    京都何家富丽堂皇的府邸里，一名满脸冰冷杀机的英俊男子盯住系统面板，此时突的生出一身冷汗。
    他的父亲忠勤伯世子何方天生心宽体胖，喜静不喜动，其武道境界一向不愿多提，虽然不是绝密，但也定不是一般平民甚至管事能够知晓的。
    此人极可能是雍都中层官员中的一名！
    甚至极有可能是他何家的先天武者！
    良才难得，想要扩充家族羽翼，就必须吸纳外姓武者以作为驱使，当然，忠诚都是经过了考验的。
    可那或许只是表面！
    一想到论坛里正在与自己对骂的贱民或许正是家族中某位先天，此刻或许正蹲在家中某个角落里张狂得意地打字……
    何方青筋凸起，怒火中烧，咆哮道：“何福！给我立刻召集家族中所有的外姓先天武者！”

 第255章波乱

    一名俊秀的青衣小厮推开房门，慌乱地跑进来，欲言又止。
    先天武者，对于忠勤伯这种伯爵之家来说已经是中坚中的中坚，地位颇高，毕竟家族最高战力也就罡气境初期而已。
    一个嫡孙，理论上并没有召集全部外姓先天武者的权力。
    “还不快去！”何定大怒, 铿锵一声拔剑而起。
    “是！是！少爷!”
    青衣小厮一个激灵，连滚带爬向后跑去。
    接到小厮发出的系统消息，在修炼的，护卫巡逻的，青楼快活的何家外姓先天们眉头一皱。
    按理来说，一个没有职位的嫡孙，的确是没有任何命令他们的权力。
    但人家却是嫡孙。
    和家主世子是一家人，亲爷孙, 亲父子。
    他的话, 又怎么可以按理来说？
    毕竟，何家虽然待他们不错，但终究是奴仆。
    即使再不愿，他们也全都放下手中的事情，快步向府邸深处走去。
    来到庭院处，所见之景他们心头一凛。
    何定手按剑柄，满脸冰冷地站在门前，身后是几名摸不着头脑的何家支脉先天武者。
    “见过少爷！”
    不到半个小时，一干外姓先天武者先后来到这里，恭恭敬敬地行礼后依次按照官职高地站成一排。
    十七……二十……二十四……
    何定一一数过每一个人，仔细盯着他们的面孔和眼睛，试图从中寻找出那个在论坛上张狂怒骂自己的小丑。
    一无所获。
    每个人都是毕恭毕敬的，偶尔接触自己的目光，里面也满是畏惧与讨好。
    虽然自己现在才炼骨境。
    这里有先天二十七人，其中只有三人是何家人，还是旁系，剩下的二十四人全都是外姓平民武者出身。
    不知为何, 何定已经平静了一些的心情再次变得糟糕起来，阴沉道：“还有一个人，是谁？”
    他虽然平日不理家中事务，一心练武读书，但家中有多少先天武者还是知道的。
    “是苏鼎。”
    “他前几天跟我们凑了一笔钱，好像是看上了红袖院的清倌人桃红，今天似乎是破瓜的大喜日子……”
    迎着何定吃人的目光，几名先天武者硬着头皮开口。
    清倌人，是青楼自小培养貌美女子，琴棋书画无所不精，知书达理，还有一定武道修为，且必定是处子。
    非常贵。
    一名普通先天武者的全部身家砸上去估计都不行。
    这种，是从上层贵族阶级中流传下来的玩法，想要得到美人可不只是有钱就行的。
    必须要双方先对上眼，然后几次书信交谈，互述衷肠，见面多少多少次, 每一步都要不菲的茶水钱, 耗时数月年许，最后水到渠成, 在楼里邀请好久，大摆‘结婚宴席’，洞房花烛，终成好事，很是让人着迷。
    毕竟，一个纯洁美丽的白裙少女，
    第一次见到你时，她只是看了一眼就红着脸慌忙跑开，一面之后就消失不见。
    在后来的书信中，你知道她家贫，父亲已逝去，母亲重病，还有一个弟弟为了生计从军，无奈沦落风尘中，出淤泥而不染。
    渐渐的，你们开始真正见面，你知道她琴棋书画无所不精，尤其擅长舞蹈，最喜欢缠着你以指间敲打长剑的清脆声音为她伴舞。
    当你讲述自己在江湖上为了兄弟两肋插刀，一日之间连挑水寨八座，实际上只是跟随主家少爷跑腿的时候，她用爱慕崇拜的眼神看着你，就像是在看此生唯一的良人，绝世大英雄。
    你无意中说自己剑鞘过于陈旧的时候，她偷偷地变卖了自己的首饰，再加上这些年的积蓄买了一个最合你心意的华丽剑鞘，在你生日的时候放到你手中，亮晶晶的大眼睛期待地看着你……
    ……
    甚至，不一定是茶艺。
    身处乱世，这种身世凄惨的美丽少女太多了。
    她对你的爱，甚至也可能是真的。
    一个出身卑微的少女，自小又限制接触外界，全部的时间都用来训练琴棋书画，在情窦初开的年纪碰到一个先天武者，又经过青楼经验老道的妈妈们安排，只要不是太过丑陋，爱上实在是太正常了。
    真的，价钱才高，才那么贵，才让楼里声名远播。
    可惜，苏鼎虽然是何家先天武者，但是估计也就到这一步了，后续的‘成家’，也就是包养就没钱了，只能让那位清倌人出去接客，故此极为珍惜这次的洞房花烛夜，事前特地请了半月假期。
    “把他给我叫来。”
    何定心中升起一丝不舒服，冷冷道。
    清倌人这种游戏，是典型的贵族游戏，讲究风雅，讲究玩弄真情，成堆的金银花下去了，得到的必定是一个深爱自己的顶尖美丽少女，有精通情绪的先天以上武者可以判断。
    苏鼎的那个，肯定只是淘汰下来的半成品，在色、技、真上必定存在一个或者两个不等的重大缺陷，难以上真正的台面。
    但，不够本分。
    贱民，应该安分，安于阶级，安于阶级的一切，不该模仿向往上面的贵族，这才是好的贱民。
    “诺！”
    几名先天后期武者一凛，抱拳离去。
    没过多久，一名只穿了亵衣的瘦猴武者连滚带爬地跑进来，亵衣只披了大半，露出胸口和屁股，脸上有数个鲜红的唇印。
    “少爷，属下来迟，请您恕罪！”
    苏鼎扑通跪下，连连磕头，姿态极低，但心中其实也不是那么害怕。
    何家乃是老牌贵族世家，家规极严。
    能直接处置他们这些先天武者的只有世子和家主，小少爷虽然得宠，但一次性以个人名义命令如此多先天武者已经是违规，不可能再进一步，何家的先天也不能看着他胡来。
    毕竟，老一辈还活着，轮不到他越权。
    “打开你的系统面板，论坛界面。”何定阴沉道。
    苏鼎不明所以，但不敢违抗，老老实实地展示出系统面板，论坛界面，又依言调出了今日的回复问题。
    没有，什么都没有，今日没有任何回复以及发言。
    想来也正常，洞房花烛夜，没有多少人有心思继续逛论坛。
    但在何定眼中，却让他的表情更加阴冷了：“你删除了今日的发言？”
    一想到在论坛上疯狂叫嚣辱骂，甚至威胁自己的贱民有可能就是面前这个看似恭敬的奴仆，他心中的杀机就越发暴虐。
    “少爷，冤枉啊！”苏鼎叫苦不迭，连连解释。
    出乎意料，何定只是扫了一眼，就走开了，来到下一个先天面前。
    对方面色微微一变，恭敬地展示了论坛界面。
    三日内没有任何发言。
    “嘿嘿！”
    何定冷笑一声，也没管冷汗淋漓的对方，直接来到下一人面前。
    一个两个，三个，一直到第十五个，都是如此。
    第九个。
    “少爷，与我无关……”
    一名高壮的先天脸色惨白，低着头解释什么。
    何定目光从一排聊女人，抱怨琐事的回复中掠过，落在一个‘白色公会宣传员徐靖’的昵称上，点开其中。
    “陆耀祖先生好，窃取国家的贵族们末路到了，人人平等的武道盛世即将来临，您有兴趣成为白色外编人员吗？”
    “这是见面礼物。”（附件：《星火锤炼法》（罡气级））
    随手打开附件，何定的脸色立刻阴沉得可怕。
    一部如何锤炼先天真气，以进阶罡气境的法门，以他的眼光看，是罡气级功法中的上品，甚至比何家藏书中的罡气境进阶法门还要精妙！
    这种法门，区区一个外姓先天，就算是卖血卖命，耗尽这一生乃至三代人为何家做事，再立下滔天大功。
    也不能给。
    因为这是罡气境！
    王者之下顶尖武者，一人足以击溃下阶军队千人万人！
    而这样的东西，人家随手，像是给一杯水，一张厕纸一样，随手就给出了。
    杀机翻滚。
    贵族的根基，一在封地，二在功法，相辅相成，如同直立行走的巨人。
    “少爷，这的确与他无关。”身旁，一名何家老者看了一眼神色不对的何定，叹道：“这种短信，白色逆贼是群发，只要是先天，只要不提前拉黑，都能收到契合自身属性的功法。”
    甚至他自己，都偷偷下载仔细揣摩了许久，这不必多言。
    毕竟，他虽然是何家支脉中人，有机会得到罡气境功法，但也只是机会，必须立下大功。
    即使如此，最后得到的也只是罡气境功法中的下品，以免未来威胁到主脉，外重内轻，主脉支脉异位。
    毕竟都是开国先祖的后代，取而代之的难度远远小于毫不相干的平民。
    老者轻咳一声：“这不过是逆贼的攻心之计罢了，只要不回复，那就无关紧要。耀祖，还不把这些祸乱之物删除了？”
    “是，是是！”
    高壮先天如蒙大赦，手指停顿片刻，将这封文件删除。
    何定直勾勾地盯着他看，许久，转身离开。
    叮！
    一串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到的信息声，低头看系统面板。
    陌生人的消息。
    “哈哈哈！”
    “何家小杂种，听说你在找我，有找到了吗？”
    “等着吧，等着吧，杂种，等白色攻破雍都，老子会亲自来取你狗命，到时候，你的炼骨可要好好的反抗啊！”
    “我会将你的皮一点点地剥下来，再一点点地敲碎……”
    他果然在雍都！
    甚至现在就在看着自己！
    “找死！”
    一股暴虐涌上何定大脑，腰间一道银光闪烁，毫无征兆地斩向身边磕头跪地的苏鼎。
    “啊！”
    正在磕头的苏鼎只感觉肩膀一凉，随后就是钻心的痛苦。
    一看，左臂一剑被切开了大半，骨头都断裂了。
    仆人叩拜主人，就像是狗在撒娇露出肚皮一样，有严苛的礼仪。
    刀剑不许丝毫外露自然不必多说，真气肌肉也必须处于极致放松状态，有丝毫异动都不行，这可能会被贵人身边的护卫认为是刺客，杀了也是理所当然。
    如此，一名强大的先天武者，竟然被区区一个炼骨境武者一剑重伤！
    叮！
    剧痛本能之下，苏鼎以右手拔剑，炙热真气狂涌，一剑荡开何定的长剑，力量仅仅是外泄些许，就将他打得凌空吐血。
    俊美，威严，让一众先天战战兢兢的身体像是个破布娃娃一样可笑。
    突如其来血腥的变化让众人惊呆了。
    “杀了他！给我杀了这个贱民！”
    何定砸落在地上，疼得面容扭曲，咆哮道：“以下犯下！此人果然有异心，贱民，你果然有异心，给我杀了他全家！”
    他怎么也没想到，对方竟然敢反抗！
    先天武者们的恭敬和虫豸一样卑微，以至于让他忘记了自己和对方武力上的差距，仅仅凭借血脉就能完全控制一切。
    随意一击之下，他的手骨赫然一击断裂成数段，血肉模糊，垂落在腰间。
    更有丝丝缕缕坚韧而炙热的真气蔓延而上，侵入他的经脉之中，随意扰动，让其大幅度受损。
    即使何家有灵丹妙药，他也算废了，本来就一般得很的天资，再经过这么一耽搁，几乎是罡气无望了。
    虽然希望本来就很小。
    “死！”
    先天巅峰的何家老者一言不发，和几名先天武者杀上前，刀剑齐出，真气光芒耀眼，仅仅数招，就将苏鼎乱刀砍死。
    很可惜，此人自知必死，没能留下活口。
    “把他们也杀了！”区区一个苏鼎没能让何定满足，疯癫地叫嚣：“这些贱民都是有异心的，都想反，族叔，杀了他们，杀光贱民！”
    还剩下的平民先天面色狂变，不由自主地握住了武器。
    真气引而不发，沉重的压力让场中一静。
    总二十五位外姓先天，死了一个，还剩二十四个。
    “混账！”
    何家老者面色也是同时一变，来到何定面前，猛地两掌甩上去，将他打得脸颊发肿：“苏鼎以下犯上，死有余辜，但这些叔伯都是我家支柱，岂能让你无端构陷？”
    何定发蒙，不敢置信道：“老东西，你不过只是支脉中人，你敢打我?”
    虽口中喊叔伯，但那是客气的说法。
    支脉，实际上只是主脉的亲近奴仆，同样是下位者！
    何家老者脸色阴沉，直接用真气封住了他的嘴巴，看向一众平民先天，肃然道：“诸位，少爷顽劣，我已经通知了老祖，他很快就会赶到。”
    众平民先天一惊，迟疑着，最后留在原地。

 第256章谁的孩子

    忠勤伯嫡孙被一个奴仆险些废掉，这在往日必定是一个震惊京都的新闻，引发无数贵族讨论嘲笑。
    但在如今连个屁都算不上，没有人在意。
    论坛上，贵族派发现无法找到并消灭平民派肉体后，两方的争吵已经进入白热化。
    “平等？怎么可能平等？”
    有贵族罡气境强者入场，无法如往日一般心平气和, 高高在上，俯视云端之下的众生，咆哮道：“若是最普通的凝血境平民，我一剑可斩百人，十剑可斩千人，正如猛兽与鼠兔，怎可平等？”
    “吾敢断言，就算王信小儿得天之大幸，无敌一世，等其死后，必定人亡政息，这个世界依然是我们贵族的世界！”
    无可否认，拥有最多物质资源和教育资源的贵族群体是这个世界精英最多的人群。
    虽然情感上不承认，但理智已经告诉了他们的确存在这种很小的可能。
    这也是他们家族中的次子、支脉天才弟子，通过买卖、逃亡等各种渠道进入白色公会的原因，多线押注。
    “大鸟毅说得没错。”
    一名贵族缓缓出言，让整个论坛无论是平民派还是贵族派不断冒出的帖子速度都为之一顿。
    雍宏道，名满天下的学者，其人有贤明，学识天下知，德行为天下贵族和平民敬重。
    三十年前，帝国边境有一郡为越国所占领，而后轻薄徭役，大赦罪犯，善待贤良, 与民生息。
    经营十余年后竟然大治，路不闭户，夜不拾遗，家家户户府库充盈。
    以至于帝国平乱大军到达后该郡百姓贵族竟然拒不归附，拼命帮助国势明显衰微了许多的越国守城，将帝国十万大军阻拦在城下足足三年，精锐士卒死伤高达数万。
    最后，还是帝国王者在顶层战争中取得了决定性胜利，亲自出手将城墙破开，大军杀入其中，尽屠城中百姓。
    但不够。
    不只是一座郡城，整个郡的贵族和百姓，近百万人都参与了叛乱。
    那时的帝国正处于被撮尔小国欺凌以及大仇得报的情绪之中，在狂热的氛围驱动下，有将领提议尽屠此郡罪人，以警醒后人。
    朝臣贵族大多同意，当时的皇帝也意动。
    关键时刻，虽有皇姓，但只是区区一名翰林学士的雍宏道以血上书天子, 驳斥各方朝臣贵族, 最终打动天子, 活命一郡数十万生民。
    奏折中一句话闻名天下。
    “君臣有契，此人君之所以有天下。若君先失契，则臣自弃之。”
    在当世的人们心中，这是道德楷模，亚圣一般的人物，不只是贵族，大多数平民也尊敬他，将其奉为师。
    “核战前的世界，我可以为诸君所说。其社会制度有二，其一名为资，其二名为社，它们都做到了表面的平等……”
    雍宏道娓娓道来，用简短又精炼的话概括战前的社会制度，不污名化，也不刻意赞扬。
    两派中的真正学识之士无话可说。
    “……可以看到，即使在所有人力量和智商差距极小的时候，依然分化出了极大的阶级差距，这是无法克服的人性，只要人类的本性不改变，就会为自己谋取最大利益。”
    “某些年轻人……太过极端，我知他心中存在美好的社会景愿，并愿意为之奋斗牺牲，这点我也是很佩服的。”
    “但，这在政治上是天真的，灾难的！”
    “社会是天下人的社会，不是一个人的社会，不是一个人的觉悟到了，社会整体就变化了，社会制度，应该是适用于天下人，契合天下人私欲的制度，这才最具生命力和容错率最大的制度！”
    “用极端左派的话来说，就是罔顾现实实际情况，犯了左倾冒进主义的错误。”
    “即使一时取得巨大成果，也必定会在此后忽然倒塌，造成数倍于此的巨大灾难，历史上多次证明了这一点。”
    整个论坛的发帖速度再次变缓。
    这还是第一次，第一次有贵族不是谩骂，动辄威胁杀戮全家，祖宗法度，而是真切从理论，从根本上驳斥。
    “雍宏道，你果然贵族一派，猪狗不如的东西！”
    有平民武者大怒，直接攻击这位名满天下的大贤，他不知什么理论道理，但现实将他压得喘不过气，天天处于生死存亡之中，更是被贵族视作奴隶，毫无尊严可言。
    “贵族果然是贵族，此前种种贤良不过是伪装，当立刻杀之！”
    有许多平民愤怒的附和，说不出什么反对来，只是对此人本能生出莫大杀机。
    当今之世，左派凋零。
    能够传承战前思想体系的人就很少，很难得了，更不用说研究有成就者，更是一个都没有。
    虽然还有许多人在骂，在反对，但声势肉眼可见的小了下来。
    许多人迟疑了，犹豫了，本来认为自己在做最神圣的事情，为子孙谋万世太平的事情，为此不惜牺牲，克制自己夺取富贵权势的本能欲望。
    现在，却并不是正确的？
    只是单纯而虚幻的景愿？
    “雍师果然是天下楷模！”
    贵族派武者敏锐地抓住了这个契机，停止混乱无序的大骂，以皇室、各大公爵为核心，动员命令领地上的大量平民，像是上战场一样有序组织起来，以雍宏道的文章为矛，大肆宣传反扑，有理有据地反驳平民派的观点。
    混乱无序的平民派被打得溃不成军。
    一时间，网络舆论上尽是贵族江山永固的调子，核心观点就是封建贵族制度的确不是效率最高的制度，但却最符合人性，最符合强者和弱者巨大力量差异的制度，符合天地自然弱肉强食的道理。
    虽然残酷，却是真理。
    舆论战争，虽然虚无缥缈，却事关人心。
    别的不说，如果让贵族派观点占据上风，现如今天下人人通白的局面可能不会再出现，统一战场可能会多上百万千万的伤亡，必须要用更多的力量更多的时间安定地方，横生无数节枝。
    更为恐怖者，则在内部。
    个人即使再强，也无法以一人治天下，必须依靠组织和团队，组织的思想如果混乱了，分裂内乱就在眼前。
    尤其是许多人出生贵族家庭，本来就心慕封建贵族制度，即使是平民天骄多向往成为一个大贵族，世袭罔替。
    茫茫大洋之上，已经解决了所有大股外逃罪犯，正在搜寻上了黑名单的重要凡人的王信停顿于千丈高空，眉头微皱。
    以他的眼光来看，雍宏道的文章只能说得过去，是精心编织的歪理邪说，随随便便一个资深理论研究者都能将他驳斥得体无完肤。
    奈何，这不包括他本人，他不是搞这个的，只是战前普通学生的理论水平。
    其实拿剑砍人他是非常擅长……
    “调查一下这个雍宏道，以公会的标准，如果私德有亏，等占领雍都，民众移风易俗后，从重处理，将他审判处死。”
    社会制度不同，其道德也有所不同，相差极大。
    许多封建奴隶社会司空见惯，并未有任何不道德的情况，比如初夜权，比如随意将自己领地上的平民处死，又比如为了贞洁牌坊，将自己的女儿、夫人逼死，等等。
    这些在封建社会司空见惯甚至是美德的东西，在现代社会是罪大恶极。
    不只是贵族，许多平民身处封建社会，是其中一员，不免也沾染了许多。
    为了不造成屠杀，团结大多数人，白色公会往往只诛民愤极大的恶首，余者大多赦免，除非再犯，否则一般也就过去了。
    但这个雍宏道真的惹怒王信了。
    王者的庞大识海翻转涌动，良久，王信提笔。
    “驳宏道文。”
    他写下第一行字的时候，整个论坛一静，随即轰动起来，无数平民贵族蜂拥涌入这个帖子，大骂的，欢呼的，短短数秒的时间竟然热度从零高涨到数百万，而且热度上升速度越来越快，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就变成千万。
    再过最多一个小时，热度变成上亿，十亿，数十亿也有可能。
    全球瞩目。
    这还是他第一次在社交媒体上发言。
    一个在封建奴隶社会异军突起，妄图恢复战前民主制度，将当今封建贵族制度视为恶臭垃圾的平民。
    转瞬即灭也就罢了，反而越来越强，不仅生存下来，还将东方大帝国按在地上打，屡次击杀皇室王者。
    无数国内外贵族的怨恨，海洋一样的民众的期望寄托在他身上。
    许多人十分好奇，他是不是青面獠牙，三头六臂，上古妖邪转世，否则为何能屡屡创造奇迹。
    民满天下的雍宏文，受到的关注和他比起来就仿佛尘埃与大日，完全不能等而视之。
    “君言，封建贵族之制乃是天下永恒之制，虽有缺陷，却最符合人性，乃自然天理一般的存在。”
    “既然是自然天理，为何如今已经濒临灭亡？”
    下方徐徐展开一副地图，雍国、越国、天鬼帝国、封真承武帝国四国鼎立，诺大的雍国被分割得七零八落，只剩下三州之地。
    三州中的一州，还被已经实质上割据，只是名义上称臣的晚国所占据。
    地图一闪，一一现出灵圣、雍燕、山海王等五名已经探明了的王者，其中，除了雍燕还显得年轻，剩下四位王者都是垂垂老矣，高深的武道修为无法掩盖其老朽。
    “即将灭亡的自然天理，还是不是自然天理？自然天理永恒存在，又怎么会灭亡？”
    群情激昂，不断谩骂的贵族派武者只感觉一盆冷水浇下。
    虽然也知道局势并不太好，但从来没有如此的直观感受过，仿佛深渊压下，无尽黑暗吞噬其中。
    有贵族张嘴欲言。
    国家就算被天鬼、奉真所灭，贵族也不会灭！封建贵族之制度永存！
    但这不能放到明面上说，争取舆论上的大势。
    再者，雍国被天鬼奉真所灭，贵族的确会存在，但是雍国贵族会不会存在就很难说。
    这不是两国开国之时，极度缺少强者，现在两国已经诞生了自己的利益阶层，卖血卖命打仗不是来给雍国贵族做善事的。
    “此是雍国雍州天固城，最普通的一座雍国城市。”
    文章中循环播放一个视频，镜头缓步推进，富丽堂皇的贵族府邸，处处雕栏玉砌，鸟语花香，往来仆役男俊女艳，皆衣着丝绸，神色恭谨而不谄媚，八百年贵族底蕴尽显无疑。
    镜头推进速度骤然加快，至少是先天武者才有的速度，沿途层层护卫严密把守，掠过高耸的院墙。
    画面骤然大变。
    低矮的茅草棚，木板棚成片成片，放近了看，混合屎尿的污水横流，往来百姓衣服满是补丁，许多人干脆赤裸着上身，露出嶙峋的肋骨。
    许多人走着走着，扑通一声倒下，躯体和屎尿混合在一起，再没有了生息。
    画面再转。
    “这是林河城，一座最普通的白色城市。”
    画面开始，是一座三层小楼，砖石砌成，没有粉刷，粗糙得好似大地上的泥土，然而其牌匾上却写着林河市政务中心几个方正大字。
    镜头快速推进，青砖白瓦，一栋栋建筑像士兵一样整齐排列，来往路人肤色健康，面容有丑有美。
    但他们有一个共同点，
    所有人脸上都没有那种麻木和恭敬，自信而昂扬，就仿佛行走在自己家中的主人。
    一个镜头如此，又多了一个，两个，三个，一共十个镜头向四面八方散开，沿途所见，尽是如此，绝非某一处的特例。
    “这是雍国的孩子。”
    一处农田中，瘦小的母亲努力挤压干瘪的**，却只能让怀中婴儿的哭声更大。
    一处街角中，一小群黑瘦肮脏的七八岁小娃在富贵的府邸墙角里不断翻找，不时从白灰中翻出一枚没有燃烧完全的黑炭，放入身后比自己身体都要大的背篓中。
    镜头转换，出现在华贵的府邸，镇东侯府模样的牌匾一闪而逝，镜头晃动，视角是一杯在行走中稳如长在手中的灵茶。
    行了一路，层层门打开，最后送到英俊的贵公子面前，对方轻抿了一口，随意放下。
    在他的头上出现一行字：镇东侯嫡孙，年龄十七，真气境中期。
    镜头再转，吴江伯的牌匾闪过后一名少年正在父辈的教导下练习刀法，刀光舞成了团，头上的小字为：吴江伯世子，年龄二十三，真气境巅峰。
    画面不断转动，在一干贵族惊恐的目光中层级越来越高，切换速度越来越快，又开始变缓。
    雍坚，前代灵圣皇帝嫡子，当代同武皇帝，年龄三十七，罡气境初期。
    耶傲翼，当代耶傲公爵家主嫡子，年龄三十九，罡气境巅峰，意境武者。
    大鸟魁，当代大鸟公爵家主嫡子……
    画面最后停顿在四大公爵家族和皇室最优秀的年轻人上，没有视频，只有照片，一一标出他们的详细信息。
    的确不弱，十人中有意境武者和准意境武者八人，剩下的也全部是罡气境武者。
    观看到此的许多平民武者心中沉重，呼吸困难，贵族中那些混吃等死的不算，真正优秀者已经取得的成绩是他们做梦都没有想过的高度，更遑论与之真正为敌。
    “这是我们平民的孩子。”
    画面转动，来到一处乡间小学，高大，但只是由巨木和瓦片搭建的教室中，一名炼肉境教师严厉地训斥下方三四十名七八岁的孩子，因为这次测试他们的成绩大幅度下滑了。
    在镇子的中学里，教室变成了青砖白瓦，墙壁被粉刷得雪白，没有一丝杂色，炼骨境的教师对二三十名十一二岁的孩子侃侃而谈。
    中学之后是高中，高中之后是大学，教室、教师、学子的年龄和修为在不断提升，从炼肉到炼骨，从炼骨到真气。
    同样，不断变换的画面变缓，最后停留在六十四人身上。
    卫如钟，农民之子，意境武者。
    原小青，裁缝之女，意境武者。
    ……
    苏越，逃奴之子，准意境武者。
    张连，商户之子，准意境武者。
    王信，农民之子，王者境。
    一排排，一页页，天骄和准天骄武者像是大白菜一样随意堆砌，似乎随处可见。
    在帖子下随着王信不断写出，不断怒骂的贵族武者们，此时像是被冻僵一般，久久都没有再出现新的句子。

 第257章轰动

    与贵族们的惊恐僵硬相比，
    平民们，无论是在白色境内光明正大发言，还是匿名发言，或者在贵族命令下以本名发言的贵族附庸奴仆们，在此时尽皆呼吸急促，死死地盯着那一排排一窜窜名单。
    这怎么可能, 这怎么可能是真的。
    我们这样的贱民，烂泥地里的尘埃，怎么可能成为强大无比的意境武者，未来能窥伺王者境，又怎么可能成为王者？
    又怎么不可能！
    活生生的例子就在眼前！
    这一刻，所有的自然天理, 圣人道理, 德高望重的大贤, 在所有平民心中屁都不是！
    你敢挡老子的道，你这个杂种就得死！
    “各位同胞们，各位行走在同一条道路上的同道们！”
    王信继续提笔写道，语气不由自主地激昂了一些。
    “自我起兵，到现在不到二十年，我们就取得了这样的成绩，反观雍国，他们已经拥有天下八百年，时间四十倍于我们，土地和人口十倍于我们，有天赋的年轻人数量却连我们的六分之一都不到。”
    “他们自诩自然天理，却如此弱小，有这样的自然天理吗？”
    “究其原因，正是这所谓自然天理的封建之制。”
    “即是封建，必定选择嫡长子继承，其次必定残酷打压广大平民，支脉中天赋杰出者，冒头即死, 以维持他们的落后统治。”
    “天下间的嫡长子又有几人？”
    “我东华，泱泱十余亿人口，文明传承六千年，超级天才虽然难得，又岂能没有？”
    “无非是有而不用，不但不用，更是残酷打压，以至于如今到了亡国灭种的境地。”
    “有人说，人人有私欲，贵族有，平民也有，这是不可更改的本性。所以，在力量相差悬殊的当今武道社会，最契合的社会制度是封建规则之制，以至于宣称万世不移。”
    “此大谬也！”
    “若真的完全尊从私欲，我等先祖还在蛮荒蒙昧之中，茹毛饮血，与野兽为伍，又何必放弃个人的许多隐私和权力, 组成部落, 组成国家，以至于发展出如今璀璨的文明？”
    “若真的完全遵从私欲，难道见到一个美丽女子就要行不轨之事，不管其身份如何，看到好的东西就强行抢夺，看到弱小之人随意杀戮，这样放任自己的私欲是正确的吗？”
    “这与野兽何异？”
    “人之所以为人，正是知礼义，知廉耻，懂得克制自己的本能欲望，正是如此，将人与野兽区分开来，我们伟大的文明由此而诞生。”
    “同胞们，同道们，我们一起站起来吧，将愚昧落后的封建贵族制度扫进垃圾堆中，我们广大的平民，天生就与所有人平等，天生就有资格学习最优秀的武道，以自己的努力和聪明才智探索最前沿的武道科技！”
    “至于那些摇旗呐喊，沸反盈天的腐朽贵族，不过是螳臂当车，自寻死路罢了。”
    一篇写完，王信不再理会，寒白剑光一转，向一个方向快速飞去。
    找到了。
    论坛上，短暂的沉寂之后，冲天的海啸波澜席卷四方。
    “原来，你们如此弱小，既然如此弱小，又怎么敢如此欺凌我等？”有匿名用户幽幽地说道，让人心中本能地一寒，体会到了语言之下的无尽血腥，深海一样的怨恨。
    “我乃贱民！我有资格学习最优秀的武道！若天赋足够，王者功法也能得到，如此，敢不效死？”
    “雍宏道，不过是个狗娘养的杂种而已。”有平民冷笑开口，文化不高，骂人来回那几句。
    如果是以往，这种粗鄙的口头攻击，还是辱骂一位大贤，必定会招来铺天盖地的喝骂，其中大部分还是没有任何利益纠葛的平民。
    然而此时，却完全不同。
    “雍家和贵族养的喉舌罢了，此种无耻文人，枉我往日还相信此人为大贤，真正心怀百姓的。”
    “嘿嘿，他的心怀百姓，就是想让我们世世代代给贵族做奴仆，做奴隶，什么时候贵族看上了我们的妻子女儿，又主动献上。”
    “雍宏道，我草泥马！”
    铺天盖地的辱骂声，毫无贵族的虚伪，尽朝下三路和全家女性招呼。
    古人说众口铄金，也不过最多千人百人，现在至少有数亿人在用极尽肮脏的词汇辱骂雍宏道全家。
    偶尔有一波贵族挟持麾下平民翻滚上来的逆势舆论，却转眼被淹没，没有掀起任何波澜。
    “噗！”
    雍都，一间简朴的青石宅院中，一名相貌奇古的清瘦老者一口逆血喷出，将地面一片青砖染红。
    “王信小儿！”
    雍宏道怒喝，发须皆张，显然愤怒到了极点。
    林点点的调查已经呈递到了王信的系统收信箱里面，出乎意料，此人道德上的确无可指责。
    只有一妻一女，田地是祖上传下来的十余亩，平时生活所需只有朝廷俸禄再加上自己和妻子亲自耕地所得，家中唯一一个老仆还是早年救治的武者，自愿为仆，没有什么强取豪夺之事。
    等其上书皇帝，名动天下之后，生活依然没有任何变化，每日依旧是上朝，种地，兼且救济附近鳏寡孤独。
    “此文粗陋不堪，侥幸蒙蔽百姓，若是让其成了气候，必定遗害万世！”
    “那等空想之制，和古代大同社会有什么区别？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之后，必定会给国家带来无法想象的大祸！”
    雍宏道口中喃喃自语，怒极反笑。
    王信的这篇文章在他看来简直是漏洞百出，文笔拙劣不堪，比他最顽劣的弟子都不如。
    当下，即以空想制度之遗祸无穷为核心思想，不到半个小时，一篇引经据典，文采飞扬，气势磅礴的雄文便已经写出，从方方面面，各个角度将王信的观点批驳得体无完肤。
    完全是十分辩论文和百分满分的辩论文的区别，只要老师眼睛不瞎。
    他自信无比地发上去论坛，对眼前炙热高涨的平民舆论狂潮完全不在意，因为他的道理已经讲明了，无论多少的平民都会迷途归反，发现那小儿的无知狂勃。
    一分钟，
    十分钟，
    一个小时。
    帖子孤零零的，只是偶尔有一人回复，还多是辱骂的，广大平民正在跟人撕逼，顾不上。
    连贵族派武者都懒得加入进来，惶惶不止。
    他们骤然发现，雍国此时是如此弱小，不仅在中层底层战力落于绝对下风，引以为傲的顶层战力也只是如此而已，更垂垂老矣。
    他们不约而同地开始再一次检查后路，将族中子弟分散派往各国，甚至大陆宗门，以免得大祸之下家族全灭。
    值得注意的，或者可笑的是，天赋最高的次子或者是支脉子弟，反而是被伪装成逃脱的平民送往白色疆域，白色对外来天才的态度一直是热烈欢迎的。
    自己就是贵族，他们最明白各国的贵族是什么德性！
    反而白色，不管其意识形态是如何，有天赋的子弟是真能掌握力量，甚至如果天赋够高的话，得到的传承和资源远远超出了他们自家的培养。
    “为何如此？”
    雍宏道茫然了，不明白明明不久前自己还能一呼百应，天下舆论中心，此时却已经无人关注，这比千万人骂他还要让他难受。
    他不死心，抄送一份，发给王信的账号，自信自己逻辑严密的雄文定然可以让对方大受震撼，迷途知返。
    没有任何回应。
    ……
    雍都的皇宫中。
    “混账！”
    大雍同武皇帝雍坚在咆哮：“为逆贼会有吴江伯和镇东侯等贵族府邸里的录像，他们投贼了吗？”
    那可是内庭！
    最私密的地方，就算是好友也不一定能得见，可是这一群群贵族的府邸情况却被白色轻易掌握，就像是自己家中。
    比雍帝知道得还要清楚。
    “陛下，并非如此。”侧前的椅子上，耶傲家的嫡系继承人耶傲翼容貌方正，如高山耸立，淡淡道：“大小贵族都是帝国的根基支柱，他们不会投敌的，他们的抵抗意志绝不会低于我们。”
    “只是家中的奴仆心思不定罢了。”
    “也不必如何，这些奴仆在数月前已经撤离了，镇东侯等人不敢阻拦。”
    “不敢阻拦？他们是通敌！”
    “或许是。”
    耶傲翼淡淡道，起身离开，不再理会身后歇斯底里的当代雍帝。
    ……
    高空之上，正在飞遁的王信眉头一皱。
    在他的情报中，两个特别关注的云州贵族，意境武者莫令武和白固逃亡路线重合了。
    除此之外，鬼岛最高将官白断以发现特别战机为理由，单独乘坐一艘特快级超凡战舰脱离虚空岛也向这个点行使而来，由于提早出发的缘故，将会先他一步接触两人中的一人。
    片刻之后，眉头舒展，飞遁方向没有任何改变，速度既没有加快，也没有减缓。
    ……
    “怎么可能？”
    当天边出现一艘悬挂白色旗帜的超凡战舰的时候，一艘普普通通的小型商船上，云州赫赫有名的白山侯白固骇然出声。
    怎么可能?
    一知道云州爆发伤亡数十万人暴乱的消息，他立刻解散了庞大的军队和商船，乘着夜色，启用早年预留改造的一艘小型商船，放弃所有仆从，只带了妻女，还有这么多年生死相随的义兄一家。
    除此之外，再无旁人。
    就算白色中央手段通天，天上有王者巡航，海上有大军围剿，无数平民为耳目，也休想在茫茫大海上找到区区一艘小型商船！
    但，就是找到了。
    超凡战舰的速度远远超过普通商船，更何况对方还是特殊的速度型型号，笔直地与他们靠近，丝毫没有巧合路过的意思。
    一大一小，两艘差距极大的舰船迅速靠近。
    “周武！”
    白固豁然转身，死死地盯着面前双鬓斑白的一人，一字一顿，杀机森然：“你敢背叛我？”
    他无法置信。
    他与对方同年同月同日出生，是邻居街坊，就连结婚都在同一天，在家乡被贵族迫害后痛失亲人，也是同一天落草为寇。
    曾被贵族强者率领大军围杀，白骨盗死了九成九，看不到任何希望，周武没有背叛，带着还是年幼的白断杀出重围，连自己的儿子都顾不上，任其被贵族抓捕，当街凌迟处死。
    当年白骨盗风头太过，引来雍国王者注意，随手一掌将自己拍入深海，浑身骨骼经络断了九成九，已经是个半死人，属下星散逃尽，王者都不屑再出手。
    是他，将自己救回来，不抛弃不放弃，用精血激发本源，强行吊住自己一口气，后来得了奇遇，这才真正奠定了白骨盗，如今的白山侯诺大基业。
    而周武本人，因为伤了根基，这么多年来一直是先天初期，未老已先衰，明明才四十岁，却比七十老人还要苍老，没有多少年好活了。
    “不，不是你！绝对不是你！”
    白固自欺欺人一样摇头，喃喃自语，他宁愿相信旁边那个美艳的女人背叛了自己，也不愿意怀疑周武。
    “对，一定是你这个贱人！”白固猛然怒喝，看向委屈恐惧的侯爵夫人：“你以为告密你就能活吗？你是纵火杀人的最主要元凶啊，蠢女人！”
    对，一定是她。
    她是世家闺秀，即使表面温婉可人，百般讨好，还为自己诞下二子一女，但白固知道她在心底深处是看不清自己的，嫌弃自己贱民出身，嫌弃自己苍老，嫌弃自己瘸了一条腿。
    “老爷，不是我，不是我……”美艳妇人被吓得抱紧孩子，低声啜泣。
    “蠢女人！蠢女人！”
    白固毫不理会，不住地怒骂，不住地来回踱步，强大的意境武者失态无比，宛如疯了一般。
    “大哥……”
    七十老人一般的周武张了张嘴，正要说什么，一股沉重的威压缓缓降临此处，带着血色，带着狂乱，将所有罡气境以下的武者神魂禁锢，动弹不得，连呼吸都凝固了。
    “逆子！”
    白固咆哮，右手木杖举起，夹带无边的血色真气，挥洒血光将沉重的威压砸碎，让周武等恢复自由，惊恐地抬头看去。
    七八余米高的超凡战舰甲板上，一袭黑衫的白断背负双手俯视此处，衣角被狂风吹得猎猎作响。
    “父亲，你退步了。”
    白断凝视已有多年未见的老父，缓缓道：“曾几何时，您的武道意志纯粹而浓烈，敢在雍国全盛之时以一平民之身逆天抗争，本以为，我即使接受了更加完整和优秀的武道教育，单论武道意志也绝然无法与您相比。”
    “可现在，你却需要动用真气才能击溃我展开的武道意志。”
    “是什么，影响了您一往无前的武道之心?”
    虽然在问，但白断的目光却已经看向了白固身边的女子，雍容尊贵又美艳惊人，的确能对底层出身的豪杰拥有巨大的吸引力。
    白固沉默。
    “父子一场，放过我。”
    最终，他说道。
    白断只是叹息。
    “父亲，来看看我的拳吧，您的启蒙教导，又在白色公会中吸纳诸多武道前沿科技精华，发生了许多变化。”
    方圆数十米内的天空，忽然变得暗沉。
    一尊魔神虚影在白断身后浮现，朦朦胧胧，带有狂乱的血色，道道猩红的丝涤在魔神虚影四周狂舞，锋利无匹，空气被划出一道道透明的漪连。
    “合！”
    白断低喝，左手蓦然合拢。
    咻！咻！
    犹如万千猩红毒蛇利刃一般，魔神虚影身边的猩红丝涤活了过来，嗤嗤声作响，扑向甲板上的瘸腿老者。
    白固大怒：“逆子！你以为学了几手三脚猫的功夫，就能在我面前放肆？”
    脚下一蹬，一块数丈宽的甲板离地而起，砸向天空中的猩红丝涤。
    此艘商船经过他亲自改造，虽然外形普通，但其内大部分都是由坚固的灵木组成，能硬抗海中风浪和异兽攻击而不沉。
    此时又携带极速，就算是一座铁墙在面前都能被硬生生砸破！
    知道自家夫君实力的美艳妇人期待地看向天空。
    甲板和猩红丝涤相交，嗤嗤声不绝于耳，坚硬的铁木仿佛变成了薄纸，先是被切割成小块，再被切成一片片丝线，被风吹得四散。
    没有任何消耗的猩红丝涤将白固淹没。
    “滚开！”
    白固发须皆张，滚滚猩红气浪向四周扩散，在空中凝成一尊手持铁杖的魔神虚影，模模糊糊，带有莫大威严。
    他双手握铁杖，从上往下斜斩，身后的铁杖魔神亦是同时有了动作，巨柱一样的铁杖虚影轰隆而行，砸向群蛇一样的猩红丝涤团。
    轰！
    巨杖和群蛇丝涤相交之际，群蛇被轰然砸碎，尖叫着四散奔逃，咻咻声不绝于耳。
    白固心中一松，低喝道：“离去，我不想杀你！”
    虽然占据了上风，但他却越发焦躁。
    白色，可不是只有他儿子一个意境武者，更有其闻名天下的超级天才亲卫团，随便一个二十人队就能将他无伤围杀。
    白断叹息，摇了摇头：“父亲，我说过，我的《阳魔拳》吸纳了世界上最前沿的武道科技，不是那么简单的。”
    白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顿时面色一变。
    被击碎的猩红群色碎片不知何时已经攀附在铁杖魔神身上，密密麻麻，像一只只蚂蟥一样死死咬在上面，猩红光芒闪烁，不断吞吸壮大，腹部鼓胀。
    一见之下，邪气凛然，让人头皮发麻。
    “这是什么鬼东西”
    白固面色大变，只是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他就感觉自己的武道意志虚弱了不止一筹，而且精气神还在疯狂流逝当中。
    无奈之下，只得疯狂催动武道意志，核心力量向中心聚集，铁杖魔神体表猩红光芒明灭不定，疯狂闪烁。
    轰！
    只听见惊天动地的一声巨响，猩红群蛇被炸开，许多蛇体直接湮灭，再也不能复生。
    白断没有理会，静静地看着中央。
    光芒散去，露出中心的白固身影，身后铁杖魔神虚影缩小了近半以上，脸色惨白，气息萎靡到了极点。
    “父亲，我要动真格了。”
    白断没有再给他喘息之机，残破的蛇群化为光，和无边的猩红光芒汇聚到一起，共同涌入到他身后的血色魔神虚影中，让它的身体越发凝实，盔甲、发丝等细节渐渐清晰。
    尤其是那一双手，猩红如玉，没有一丝杂色，又纤细修长，充满了无言的美感，让人本能地将目光集中在其上，灵魂任其吞噬。
    “一”
    白断伸手，猩红魔神也随他一同动作，汇聚无边风云向下砸落。
    白固猛然抬头，只感觉一座山从天而降，拥有魔性，让人软弱，让人无力，精神被吞噬，无法逃离。
    “老夫一世纵横，岂会死在你这逆子手中?”
    他刚烈无比，竟然直接燃烧了精血，虚弱的武道虚影再次变得凝实，魔神手中的铁杖巨柱猩红如血，向天而扑。
    轰！
    血玉巨掌和铁杖相接触的刹那，一股无法形容的庞然巨力袭来，直接作用于他的身体，让他嘴角溢血，连退三步，勉强卸力。
    三步一过，脚下由铁木构成的商船在刺耳的嘎吱声中轰然破碎，无数木屑乱飞，许多地方连变成碎屑的几乎都没有，粉末一样的锯末被轰入深海，又再次上浮。
    “老爷，救救我！”
    美艳妇人被大力震入海中，和儿女幸运抓住一块甲板，尖叫不止。
    “二”
    白固站立在海面上，神色出现变化，但还未来得及做什么，光线暗沉，一只血玉巨掌再次降临，封锁上下八方。
    “来啊！”
    他双手紧握，与虚弱暗淡的铁杖魔神虚影合一，咆哮大吼，直劈天空。
    轰！
    不再有僵持，血玉巨掌之下，暗淡的铁杖魔神虚影铁杖被折断，躯体被巨力轰成无数碎块，化为光点消失在天空。
    铁杖魔神下的白固更是被蛮力砸在海面上，水面凹坑上升十数杖，口中大口吐血，双臂更是弯弯曲曲，竟然已经直接折断！
    “三！”
    冷漠无情的语气中，血玉巨掌第三次坠落。
    “不，停下!”
    一直在角落里观看局势的周武面色大变，全身先天真气勃发，拔刀，雪亮刀光拦在白固面前。
    仿若大象脚下的一根枯草。
    血玉巨掌一顿，席卷而过，将两人捞起，放在身前。

 第258章父

    血玉巨掌牢牢地擎住白固，任其如何挣扎也无法动弹分毫，仿若挣扎于琥珀中的蚊虫，一切都是徒劳无功。
    白断一时之间竟恍惚了。
    他从小到大，一直视为英雄天神的父亲就这样败了，没有出底牌，没有拼命, 他就这样败了。
    没有什么欣喜，反而莫名的心酸。
    片刻之后，白断收敛了内心的复杂情绪，对站立在身旁的双鬓白霜武者点点头：“周叔，还要再麻烦一下您老人家。”
    “自家人，说什么客气话。”
    名为周武的老者摇了摇头, 抽刀出鞘, 一步一步地踏水而行，目标赫然是怀抱幼儿, 衣服沾湿了海水，尽显玲珑身段的侯爵夫人！
    他的面色很平静，毫无半点杀气，似乎只是要拿刀去擦拭什么。
    “周管家，你要干什么？你可不要忘记，我是你大哥明媒正娶的妻子！”美艳少妇脸色煞白，色厉内茬道。
    “我是你亲大嫂啊！”
    周武脚步不变，已经来到美艳少妇的面前，淡淡的先天真气向四周弥漫，封锁她的一切可能逃亡路线，一丝不苟，哪怕她只是一个资源强行堆砌上去的真气境武者，弱得可怜。
    “下辈子……算了，没有什么下辈子。”
    雪亮的长刀高举。
    “武弟！”
    一声虚弱的爆喝，让始终从从容容，像多年生杂草一样顽固的周武刀柄一颤，看向声音的方向。
    白固拼了所有的气血和真气, 却依然没有挣脱血玉巨掌的束缚, 只是勉强能张开嘴，让大股鲜血汨汨流出，竟在哀求：
    “放过她，大哥求你，我这辈子没有喜欢过其他女人，让她活下去！”
    白断眸中一冷。
    当年，他母亲就是在贵族军队围剿白骨盗之时被这个男人冷酷抛弃，任由七八岁的自己如何苦苦哀求都是无动于衷，毫不在意。
    最后，他的母亲死于贵族残酷的刑罚之中。
    那时在他的眼中，母亲也许比路边的草芥还要轻吧，过后就忘。
    “武，你懂我的，你知道我的啊，我们同年同月同日生，别人不理解，觉得我疯了, 但你一定懂我。”白固痛哭流涕, 像是一个孩子，与不久前的一方豪雄模样没有任何联系。
    “这些年是我最快乐的日子, 我成为了梦寐以求的贵族，我还遇到了她，我们安定了下来，生儿育女，真正有了家。”
    “我知道，她不喜欢我，厌恶我，哪怕我已经是意境武者，侯爵之尊，她还是觉得我配不上她，暗中和雍国贵族有密切的联系，但我不在意，丝毫不在意，只要我爱着她，和她一直在一起就可以……”
    “没有了她，我的生活就没有了意义，完全没有了意义……”
    周武紧握的长刀不断颤抖，微白双鬓下的面孔扭曲，痛苦不止。
    别人觉得幼稚可笑，但他却是真的理解自己的兄弟，泥地里打滚的童年，怒而杀官的少年，被贵族狗一样追杀的青年中年，不知不觉已经度过的半生中他从来没有见过白固如此发自内心的高兴，不……幸福过。
    幸福。
    多么奢侈的字眼啊，这个乱世的年代，贱民出身，满手血腥的老匪徒，早已冰封残破的心脏中，竟然能真的拥有这种东西。
    这是何等的幸运！
    “老爷……夫君……”
    美艳妇人的眼中不知何时蓄满了泪花，长长的睫毛颤抖着。
    白断静静地看着这一幕，也不催促。
    直到，
    天边出现一道寒白色的遁光！
    明明上一刻还在遥远的天际，下一瞬间却蓦然出现在先天武者也能模糊看到的范围内。
    “周叔。”白断轻声道。
    “不！不要！”白固清晰地预感到了什么，声嘶力竭地咆哮：“我草你祖宗！”
    “唉！”
    周武长长一叹，雪亮刀光流水般落下，划过那美丽修长的脖颈。
    鲜血飘零，
    一颗大好美人头落下，被他稳稳地接在手中，睫毛依然在无意识地颤动。
    ……
    似乎远，又似乎很近的海域中。
    雍燕默默凝视远方。
    身躯魁梧雄壮，英俊神武，空荡的左袖随风飘荡，一身气势沉重如山，使防御数里之内的大海光滑如镜，没有一丝波澜。
    “他来了。”
    细蚊一样的呢喃在耳边出现，不知从何而来，也不知谁在出声。
    “三座虚空岛也来了，都在一万公里之外，距离这里有五天左右的路程，他可能在怀疑什么，也可能这只是常规的护卫力量。”
    “一旦让这三座虚空岛靠近这里两百公里内，形成包围圈，所有人都要死。”
    “蚂蚁一样被踩死。”
    一声又一声，细若蚊吟，来自不同的声调，若隐若现。
    “我为先锋。”
    雍燕只说了一句话。
    ……
    寒白色的遁光收敛，显露一位白袍少年的身影。
    超凡战舰上的千余官兵齐齐行礼。
    “会长好！”
    王信一步步从天空走下，淡漠地看着这一幕。
    “为何在没有命令的情况下脱离虚空岛，驾驶超凡战舰外出?”
    白断行礼，微微一笑：“因为发现了战机，且这是我的权责范围内，何须命令？”
    周武胆战心惊地站在一旁，待听到白断毫不客气的回答后更是头皮发麻，本能地脚步向白固处走出一步，要夹带其逃亡。
    疯了，完全疯了！
    如此对待一名王者，这是在寻死！
    “如此吗？”
    王信目中露出思索之色，片刻之后，竟然点了点头。
    正要燃烧精血带白固逃亡的周武一愣，脚步顿住。
    他似乎赞同了?
    王者也会在蝼蚁面前伪装吗？
    “会长。”
    白断指了指双目无神，躺在地面的白固，又指了指周武手里怀抱的美人头颅：“匪首白固，在战前就已经通过其亲信周武起义投诚，发现此贼妇残害无辜民众后，又亲自命令下属将其斩杀。”
    “如此忠义贤良之人，属下认为完全适用于公会从轻发落的原则，以团结大多数的人。”
    王信面无表情，看了一眼躺在地面的白固，口角溢血，双臂扭曲，双眼麻木，对两人的谈话没有什么反应，和一具尸体没有差别。
    白断毫无异色，恭敬侍立在旁，使用系统的传音功能。
    “父亲，请看那贼妇尸首旁，不知是哪家的野种贱种，留下了二子一女，最大的七八岁，啧啧，这真是一个好记性的年纪，发生了大事一定会记住。”
    白固木然的眼神突然有了情绪变动，瞳孔剧烈收缩，死死地盯着白断。
    “唉，小的三四岁，大的七八岁，比风中的柳絮还要脆弱，我想，哪天就会饿死街头吧，应该用不了几天。”
    白断依然恭敬侍立于王者身旁，没有感受到任何目光，也不在意什么，任由他的选择。
    白固目中变换良久，各种情绪隐没，终于恢复了正常。
    他挣扎起身，不顾有些尖锐的碎骨刺破了皮肤，鲜血淋漓，这都没有影响到他的动作，最后，单膝跪地在王信面前，低头道：“王者，卑下未能更早反正，请您恕罪。”
    王信淡淡地看着这一切。
    猫腻很明显，但他不在意，也不关心，他只看重新生国家的法律，迫切地希望树立起其威严，只要不违法，找不到证据，就不会管。
    找到了证据，就杀之。
    “公会最高审判机构会处理这一切。”
    王信张开手掌。
    无尽的冰雾在其中生出，以大浪大潮之势向四面八方延伸，很快就淹没了白断几人，又淹没了高大的超凡战舰，疯狂扩张，覆盖近百公里的海面。
    高空之上，无数晶莹的六棱冰花自生，打着旋儿，徐徐从天空落下，仿若天之冰雨，在阳光下反射各种七彩光晕，白雾彩霞朦胧，真人间仙境。
    王信的视线转向一点。
    一处完全透明的虚空，甚至白雾和飞鸟都曾从这里一穿而过，此时却聚集了大量转动的六棱冰花，飞快向此处聚集，尖锐的尖端与某种无形之物剧烈摩擦，嗤嗤作响。
    剧烈地撕扯中，那处空间出现一个针尖大小的黑点，迅速增多，密密麻麻，最后梦幻泡沫一样破灭。
    吼！
    真龙的咆哮爆响，一头狰狞厚重的三爪土龙自虚空中现出身形，长达百丈，活灵活现，连鳞片胡须等细节都清晰无比。
    真龙出，而后是震动四方海域的山川倾塌起伏的轰鸣声，一座座土黄山峰虚影拔地而起，尽皆壮丽雄浑，陡峭险峻，无言的厚重沉重感向四方扩散，连无所不在白雾和六棱冰花都被强行排开。
    一座覆盖四十余公里的苍莽领域突兀的出现。
    王信表情淡淡，看向土黄真龙龙首上的独臂人。
    多年未见，他更强了，气势更加厚重，手中落下一枚灵光暗淡的灰白贝壳。
    “雍燕，你来寻死，我很高兴。”
    天下间，
    可以赦免任何人，唯独雍燕必须要死！
    不但他要死，他这一系的任何人，只要不是十全十美的圣人，但凡有罪，必然要从重加重再加一等处置。
    轻罪按重罪算，重罪按死刑算，即使未成年保护法都可以部分失去效果。
    天光蓦然一亮。
    明明是烈日炎炎的正午，但天空却缓缓现出一轮明月，向海洋上挥洒无尽的寒白月光，融入百里寒雾之中。
    嗡！
    百里寒冰之域震动，像是吞吐了无尽珍宝一样，白雾疯狂扩散，六棱冰花源源不绝地诞生，旋转速度骤然加快，扑向沉重坚固的土黄之域。
    “这……”
    两方领域稍加接触，雍燕心中震怖。
    简直就像是猛虎扑入羊群，大日撞入冰渊，六棱冰花所过之处土黄领域节节溃散，明明都是王者领域，却好像是完全不同层次的东西。
    蒙蒙冰雾中，白断强忍心中的窒息和压迫感抬头望向天空，只看到土黄山峰之影不断消失，冰雪冰花飘散之域疯狂扩散。
    ‘这就是他完全不在意乃至无视我的缘故吗?哪怕我有称王潜力，潜力……呵呵。’
    白断仰头观看，心中思绪万千，复杂难名。
    吼！
    短短时间，四十余公里的领域已经泯灭大半，潮水一般的冰寒与杀意逼迫雍燕，让他无法再继续坐视下去，土黄巨龙咆哮，与他的拳锋相合，一头撞入漫天旋转切割的六棱冰花之中。
    轰！
    土黄龙首咆哮，狰狞可怖，尾巴拍打，大嘴吞吐之间无数六棱冰花被撕碎成无数冰屑碎片，拳下虚空震动作响，一大片一大片的天空被清空。
    他在冰雾与冰花的领域中横冲直撞，无人可挡，将方圆数十里公里内搅得天翻地覆。
    然而，越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心中越是恐惧。
    体内的真气，消耗过半了！
    领域之争彻底失败，意味着无法从外界获取天地元气增幅补充自身，不仅弱，而且无法持续多久！
    反观对手，有天地之力作为后盾，自己看起来所向披靡，却是杀不胜杀，无损对方多少。
    叮！
    一声剑鸣声，清越悠扬，不知从何而来，清晰地传入雍燕的耳中，再传入他的神魂中，丝丝缕缕的寒气蔓延，让他的思绪不由得呆滞冻结。
    而后大恐！
    不知何时，一柄几近透明的冰剑从容地斩开了还剩下的数公里土黄领域，划纸一样切开他比千丈高山还有坚固的护盾，以思绪不可探知的速度刺向他的脖颈。
    “不……不！”
    雍燕咆哮，神魂发狂一样躁动。
    间不容发之际雍燕燃烧的神魂复苏，四方残存的土黄领域迅速向中心汇聚，右拳轰出。
    与此同时，一柄好似千丈神峰浓缩凝结而成的方天画戟从他拳头上浮现，以无法想象的蛮力砸向几乎触碰到头颅的透明剑尖。
    剑尖与戟刃僵持十万分之一个刹那，时间凝固了。
    轰！
    无数寒白色的光芒破灭与绽放，土黄色的气浪席卷四方，大海掀起数十丈数百丈的狂风巨浪向远处奔流。
    “噗！”
    一道土黄色的人影吐血倒飞，每一滴落下的鲜血都比陨石还要还要沉重，将海面砸出一个个凹坑。
    身影稍顿，在天空左摇右晃才勉强站立，露出单手持戟的雍燕身形。
    他的手臂在颤抖，脸色像是冻僵一样惨白，口鼻之间血液溢出，一道道冻结的冰痕诞生又破灭，往复循环，与体内的真气激烈厮杀，气息萎靡到了极点。
    “怎么会如此？怎么可能如此？”
    雍燕死死地盯住天空，不甘道：“我们明明是同一境界，王者初期巅峰，你不过是个出身低贱，毫无传承的贱民啊！”
    一击之下，重创王者，甚至已经嗅到了死亡的味道，这让他产生强烈的不真实感。
    一团浓雾汇聚，流水一样涌动，露出一位白袍少年的样子，表情淡淡。
    “同阶……”
    他低语，语气中隐约有惆怅。
    自起兵以来，他的对手何曾有同阶？！
    却不想自今日，一位同阶在自己一剑下不死，还保存有相当的实力。
    “出来吧。”王信淡淡道：“区区一个雍燕，不够资格出现在我面前。”
    八百年帝国，的确是有些底子的，虽然有模糊预感，但王信竟然无法发现对方的具体位置。
    “好！”
    轰隆隆……
    天空风云变色，光影变换，火焰、巨石、火山之景层层叠叠，一座又一座虚幻又真实的领域排开雾海，傲然屹立于天地间。
    一，二，三……八！
    白断一一数过，呼吸顿时急促，心脏剧烈收缩。
    八位王者！
    一人就足以镇压一国的王者，足足出现了八位，除了坐镇雍都的灵圣之外雍国所有的王者都来了，这简直是疯了。
    他们没有其他外敌了吗？
    天鬼帝国、奉真承武帝国以及风暴帝国防线全都不要了吗？
    绝望笼罩心底。
    八座庞然的领域轰隆扩张，火焰灼烧，巨石轰击，火山岩浆吞噬，在滋滋声中水汽弥漫，冰雾被高温蒸发，六棱冰花气化，铺天盖地的冰雾领域迅速缩小。
    近百公里，五十公里……十公里！
    八座领域扩张的趋势一顿，似乎压缩到了极限，遭受到了莫大的反弹力量，无法再继续。
    “初代神器之主……”
    有人低吟，似乎在叹息，知道什么。
    王信抬头四望，四面八方都是火焰的海洋，八尊伟岸的身影各据一方，仿若天宫中的神话主宰。
    他的目光在最后三名王者身上顿了顿。
    面容和躯体模糊不清，只能勉强看出是一个人形，气息与雍家五王也完全不同，并非出自同一体系。
    “冰王殿下，是否愿意立即处决卫如钟、林点点、马阔、原小青等叛逆，然后称帝，成为天下皇？”
    一尊模糊的人影不顾雍家五王滔天的杀意诚恳道。
    “您会成为新王朝的至尊，王氏会成为天下最尊贵的姓氏，万古流传。”
    “诸王会匍匐在您的脚下，向您献上忠诚。”
    “新的王朝将励精图治，收复失地，开疆扩土，百姓安居乐业，从未有过的盛世即将出现。”
    他的话毕，另一名身形模糊的王者同时开口。
    “甚至，雍燕的性命，也在您一念之间，您是天下至尊，诸王都是您的封臣，都会听从您的命令作战。”
    “您想要的一切诚意都会有。”
    杀意滔天的雍家五王中，有数人眼神变化，竟然意动。
    如今的雍国，太弱！
    区区二州之地，更是深陷各大势力的包围之中，风雨飘摇，如果不是有意让它阻挡白色的目光，随便一个大势力都有实力将其灭国。
    献上忠诚，成为新王朝的封臣，这未尝不可。
    古代也有例子，商朝后裔建立了宋国，同样好好地存活在周王朝里，甚至在宋襄公时代一度有称霸的机会。
    励精图治，收复失地，开疆扩土也不是虚言。
    白色天骄亲卫团名传天下，即使清洗一部分天骄，剩下的人中至少也能诞生双位数的王者，届时东方有极大可能出现远超各国的超级大国。
    像现在，即使斩杀王信，实力再度缩减下，未来也必然家国沦丧，被真武剑派和鬼王宗所灭。
    其他人可以降，王者不可。
    真武剑派和鬼王宗废了那么多心思，不是来做善事的，耗费巨大资源继续供养庞大的王者家族。
    雍国诸王期盼地看着王信，等待他的回答。
    与他们的期盼激动相比，话题中心的两位王者则是表情平静。
    “呵呵……”
    雍燕对于其他几位王者将自己的性命当做筹码一点也不生气，拂去嘴角的鲜血与碎冰，低笑道：“如果你能清洗白色公会中所有左派倾向的高层，我可自戕于你脚下。”
    王信不置可否。
    沉默与安静持续了三息的时间，足够一位王者思考数十次。
    然而，没有等来回应，似乎连欺骗也不想。
    “杀。”
    雍燕咆哮，亲自驾驭三爪土龙杀入十公里领域范围内，爪撕嘴咬，沿途几乎要凝成固态的冰雾咔嚓破碎，所向睥睨。
    同一时间，七位王者也有了动作，各自化为一颗颗璀璨的流星，裹挟自身领域大势撞入冰雾领域，将其撕得七零八碎。

 第259章懦弱者

    王信淡淡地看着在自己领域内横冲直撞的王者们。
    虽垂垂老矣，只有几十年好活，但多是走到了王者中后期，战力在天下王者间都不算弱。
    “剑，起。”
    铿锵！
    一声，又似乎是二十四声清脆的剑鸣声出现，不高不低, 却穿透狂风暴雨般层叠厮杀的王者领域，传入诸王耳中，就像是情人在耳边的轻声呢喃。
    恍惚间，山海王雍狂看到，寒冰剑渊拔地而起，暗暗沉沉，一座座冰剑山峰直插天空，在月光下闪烁着明灭不定的光芒。
    这一切, 强硬的闯入他的心湖之中，厚重的领域和身上的王甲也无法阻挡分毫，让他的识海僵硬，凝固。
    “剑……剑意！”
    间不容发之际，山海王猛然咬破舌尖惊醒过来，不顾口中生涩的铁锈味，惊骇地看向不远处面容普通的少年。
    慢了他一瞬，雍燕等王者也各花费一番代价在极短时间里惊醒，目中满是忌惮，脚步为之一顿，逡巡不前。
    若是单独面对，那一瞬间的迷茫又会造成何等结果？
    “如此剑意，甚至比王者巅峰的武道意志更强一丝……”山海王低吼道：“才二十余岁，才刚刚晋级王者，你是哪个妖怪转世吗？”
    其他王者眼中也是浓浓的震惊。
    其他也就罢了，神兵，宝物, 甚至某种恐怖的杀招, 他们也不会如此, 但武道意志，这可是人的一生经历之总和，之升华凝练。
    二十多年的人生而已啊！
    这么浅薄，这么短的人生，即使再精妙高超的技巧，又如何能提炼出这等剑意？
    怪物！
    这让他们不约而同地想起了话本小说中的转世之说，这等民间愚夫愚妇的荒谬传言。
    “正如八百年雍国之碌碌，人生又何必在意长短？”王信淡淡道。
    一道，两道，二十四道……
    骤然间，蛛网丝线团一样的雪白流光争先恐后地从他的身后的披风中飞出，扑入压缩到十公里大小的领域，使其颤动不已的光圈稳固下来，即使八位王者的领域不断噬咬也是无用。
    白年玄冰！
    养剑术！
    顶尖的冰系材料，不算什么，雍家八百年积累也有一些，但橙色级天赋养剑术却是玩家中最顶尖的天赋，再加上剑意对剑器本身的加持蕴养作用，短短不到十年的时间里, 已经将他们变成世间顶尖的冰道王兵。
    二十四口玄冰剑咻咻震动, 将八名流星一样扑杀而来的王者笼罩，沿途所有阻挡的领域被轻而易举地切开，剑意冰寒而锋锐，几有无敌之势。
    诸王面色大凛，立刻在其中感知到了可怕的威力，这是足以将普通王者照面斩杀的力量！
    “来！”
    雍燕狂吼一声，率先驾驭土龙冲锋，做到了他所承诺的。
    二十四口玄冰剑结成网，微微颤动，互相之间有明显的联系，如天外北冥星辰降落，所过之处八王的领域被撕得七零八落，无法阻挡。
    倏忽之间，雍燕为自己的冒进付出了代价。
    周身凝实到极点，比玄铁还要厚重坚硬的护盾层层破碎，二十四口玄冰剑吞吐天地极寒化为锋锐剑芒，轻易撕裂所有阻拦，只是一个照面就斩断土黄巨龙华美厚重的龙角，冻结沉重大戟，切入层叠的鳞片中，鲜血横流。
    无论他的如何咆哮，甚至燃烧精血，全无用处。
    不是同阶战斗，更像是下位者试图以下凡上，完成逆天之举，且理所当然地付出了代价。
    “不……”
    冰凉的剑锋入体，雍燕陷入了无边的黑暗当中，高昂的战意和延续雍氏皇族的执念在生命即将消逝之时也无法作为支撑。
    他恐惧，后退，燃烧更多的精血逃亡，身体佝偻，脸色惨白如纸，乌黑的头发在短短时间变得斑白，身下的黄龙虚影黯淡无光几近透明。
    付出如此巨大的代价，终于躲过了后面数口玄冰剑的袭杀，延续了自己的生命。
    尽管只是不到十分之一秒的生命。
    “杀！”
    诸王的爆喝声姗姗来迟，火山、云龙等法相虚影吞纳天地元气，以中央环山纳海的火龙为中心，结成阵势撞入二十四口玄冰剑的领域之中。
    轰！
    天地骤然失声。
    如同两个微型世界相撞，无尽的光和热向四面八方扩散，一边是冰寒的白，卷起数百丈滔天巨浪又转瞬冻结，百里海域成为北极冰川，一边是炙热的橘红，大片海域蒸腾白雾，水中亿万生物由生变熟，再化为灰灰。
    王信凝神看去。
    山海王是核心，他的法相是吞纳山海的火龙，向四方分出一道道网状触须将其他七位王者的领域纳入自己的控制范围内。
    在其山海法相的头顶，一尊比山河还要厚重万分的九龙玉玺昂然立于天地间，带有无上尊贵的味道，亿万众生，无尽之土匍匐在它的脚下。
    法网勾连四方，镇压古今。
    山海王的气息瞬间增幅了十倍以上，看起来锋锐无双，冻结神魂的二十四口玄冰剑阵在他面前就像是一张顽童捕捉蝴蝶的玩具小网。
    “传国玉玺。”王信呢喃。
    史书记载，太祖雍和统一天下最后一战的对手是已经占据大半江山的万星王，这一战打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太祖浴血搏杀，艰难取胜，最后从万星王心腹中剖出一玉，质纯而白，可连通万道，遂以之造传国玉玺。
    玺成，紫气万里，天降五德霞光，苍天许之，以太祖为天下皇，万代不移。
    开国贵族，无论如何桀骜，本质上是太祖皇帝的部曲，在功法上有相通乃至相合的部分，即使经历这么多年的君臣猜忌，功法变迁，久疏于练习，依然能视为一个整体。
    “卑贱狂勃之徒……”
    山海王低吟，眼神淡漠，又带有莫大威严，仿佛被剥离了所有的人性，只剩下神的理智，八王的领域化为星辰日月在他周身环绕，沉重的威压向四方扩散，百里崎岖的冰海被强行压碎，光滑如境。
    “死！”
    他一掌推出，竟然有八种异力环绕，互不干扰，反而形成了一个整体，如同一座洪荒世界向二十四口玄冰剑阵镇压而下，千百道玄冰剑气刺杀仿佛清风拂面，不伤手掌分毫。
    轰！
    虚空中隐隐有咔嚓作响的声音，只是一个照面，玄冰剑阵就被拍飞，大片蒙蒙寒冰剑气消散大半，二十四口玄冰剑灵光暗淡，零零散散地分布四方。
    作为主阵之人的王信也收到了巨大的冲击力，体内真气动荡不休，气息下降一大截。
    王信的目光凝重了一些：“八百年雍国，的确还是有底蕴的。”
    这还是帝国衰落，诸王凋零，再加上君臣离心，久未合练的情况，如果在开国鼎盛时期，在绝世强者的主持下不知能爆发何等的威能。
    传说，在开国之时雍和曾正面击退真武剑派太上长老，也许不是皇室夸大贴金的宣传。
    一柄柄玄冰剑游鱼一样收缩，由大化小，力量由面凝聚到点。
    转身就走。
    一道光，锋锐而凝聚，白色而冰寒，仿佛自太古的天外而来，轻而易举地洞穿了八位王者层层包围的领域，向外飞射，转眼间就远离数十公里的距离。
    “可笑，岂是你想走就走的。”
    汇聚八王之力山海王面上冷笑一声，双手托天，似乎在朝拜和祭祀：“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莫非王臣。”
    “不肖子孙，请先祖显灵！”
    “镇！”
    天空中安稳不动的九龙玉玺光芒大放，向天空抬升，一点点地变大，一尺，一丈，十丈百丈……转眼之间就化为了一座千丈高的神峰，九龙在其上复苏，虬结咆哮，一层层肉眼的可见的音波向四面八方扩散，重叠巨浪一般。
    极速飞遁之中的王信只感觉身上一沉，掠过身体的风、海浪、声音，甚至神魂中瞬息万变的思维都变得缓慢了，一举一动像是百岁老人在艰难爬行。
    咚，咚，咚！
    汇聚八王之力的山海王身上异力环绕，一步步地在海面上踏行，每一步都将翻滚海浪炸出一个数百丈的深坑。
    明明是不快的速度，比任意一个王者的移动速度还要慢，但是在此时的王信眼中他却仿佛变成了一道光，还没来得及思考什么对方就已经来到眼前，八种王者异力光华流转凝聚，携带天地大势。
    一掌砸下！
    王信抬眼望去，天空乌黑一片，日月无光，四周五行封绝，插翅难逃。
    轰！
    二十四口玄冰剑阵咔嚓破碎，狂暴的旋涡气浪向四面八方溅射，其中的白色人影像是临近寿命极限的灯泡一样，闪耀数次，归于寂静。
    滚滚巨浪向四面八方排开，高达数百丈，足可以在万里之外引发海啸，淹没无数岛屿，浪声涛涛，却安静下来。
    “死了吗？”
    一声惊疑的声音从一名身影模糊的王者口中传出，似乎不敢相信，但王者灵觉不知道扫描过多少次，都是这个结果，残渣都不剩。
    也合情合理，传国玉玺汇聚八王之力形成的一击，就算是王者巅峰也要一击而灭，绝无可能逃生，即使燃烧精血寿命也是如此，传国玉玺正是为此而造。
    山海王冷哼道：“你们三个，遮遮掩掩，连真正力量也不敢调动，却真的以为能瞒得过谁？”
    三名身形模糊的王者沉默不语，不敢再如此前一样随意出口反驳。
    “这天下，是皇室和诸王的天下，诸位谨记！”
    山海王也没有追究什么，躯体表面八种异力交织闪烁，头顶九龙玉玺黄光大放，一圈又一圈透明漪连向四面八方扩散，蔓延到天空，渗入到海中，不放过每一粒灰尘，每一朵白云，更甚此前。
    显然，他也有同样的忧虑。
    此外，太过干净了！
    不说尸体残渣，兵器碎片总要有，传国玉玺虽强，但也不可能将王兵也彻底轰碎。
    一次次的扫描，九龙玉玺仿若呼吸一样明灭不定，终于，山海王将目光投向天空。
    煌煌大日照耀大地，古今如此，永恒不变，诸王以命相搏的战场也无法影响其分毫。
    只是在大日不远处，那可能是白日无法看到的月亮所在之地，有一束光在传国玉玺地不断扫描下展现出一丝微小的不同，带有清冷的味道。
    “杀！”
    山海王的低喝声犹如滚滚雷霆般炸响，体表八种异力犹如山川江河环绕，力量积蓄许久，一掌拍下，迅速延伸变大，呼吸之间就化作了一座异力环绕的山，五指山！
    山峰之下，连空间都已经冻结！
    轰！
    一掌之下，似乎连空间都如镜面般破裂，各色气劲和寒白色的细碎剑气四散，将早已千疮百孔生灵灭绝的海面再次轰成碎片，冻结了又炸开。
    “果真……没死！”
    一名身形模糊的王者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向天空。
    一座冰雪透明的宫殿出现在天空中，散发着远古荒莽、凄冷死寂的味道，仿佛自不知多少年的太古起就存在，永不破灭。
    “太阴星命宫！”
    多名王者失声，心绪动荡，无法平复。
    玩家世界有三大神器，火山熔岩之丘、太阳光辉羽翼、风暴王座，其主宰者分别以之建立永恒帝国，镇压天下不服，诸王俯首。
    但真正有底蕴的家族却知道，神器却不止有三，而是四！
    最后一件未出世的神器，名为太阴星命宫！
    八百年来，不止多少世家的豪杰在虚空领主争夺战中奋力拼杀争夺，斩杀贵族也在所不惜，向孔雀一样拼命展示自己的天资，其中甚至有天资不下于各国开国太祖的绝世天骄。
    但一无所获。
    没有人能引动太阴星命宫，得到他的认可，即使得到了选择神器的机会，也会莫名其妙地死在神器认主考验中，神魂破灭而死。
    不知多少天骄死亡，到最后，所有的世家已经绝望。
    “系统，不公！”
    想到不知多少死于神器考验的皇室天骄，山海王眼睛都红了，死死地盯着宫殿中那道模糊的身影：“你必死！”
    嗡！
    天地震颤，山海王咆哮，身体燃起了土黄的火焰，气息节节攀升，疯了一样汇聚八王之力，一步踏出来到冰雪宫殿前，双拳如山，轰然砸下。
    轰！
    各色气劲和细碎剑芒四溢，却没有了此前势如破竹的场景，山海王猛然四顾，赫然发现自己已经踏入了一片冰天雪地的世界，二十四口明亮如星辰的玄冰剑拖着凄厉的呼啸声坠落，在他巨大的躯体上斩出一个个凹坑。
    “给我破！”
    山海王咆哮，一掌拍出，八王之力汇聚，传国玉玺加成，七八口玄冰剑当即被拍飞，剑体灵光暗淡，剑阵联系明灭不定。
    但只是一瞬间，在冰雪宫殿一闪之下，所有的玄冰剑恢复如初，结成网，以更快的速度围绕山海巨人交错劈杀。
    轰鸣声，叮当声不觉于耳，二十四口玄冰剑坠落又升起，与山海王所化的巨人激烈厮杀，一拳一掌之间灵光破灭，声震百里，大海破碎又愈合。
    冰雪宫殿之中，王信闭目感受四方天地元气，从来没有如此，万物皆在掌握之中。
    历经十多年，从弱小的炼骨境开始，经历过不知多少凶险的神魂战斗，终于在晋升王者后彻底斩杀星空梦魇，完全掌握神器。
    他仿佛彻底化身为月光之子，不，不止如此，更像是月光的化身，即使在白日也能清晰感知月亮的存在，从中获取源源不绝的支援，一招一式都能得到巨大的增幅。
    借助宫殿，此前看起来无解的传国玉玺和汇聚诸王之力的山海王也显得粗陋，八王紧密配合的大阵之间凭空增添了数道缝隙。
    “皇室的传国玉玺……”
    王信将目光投向战场，山海王汇聚八王之力所化的巨人还在咆哮，一招一式之间依然有莫大的威能，但无法掩盖伤痕累累的法体，气息在玄冰剑阵的不断劈杀下不断下跌，一举一动速度比最初之时慢了许多。
    但毫无疑问，皇室掌握更强更先进的合击武道科学，尽管似乎只是限制在王者之中，这让他很感兴趣。
    与王信的好整以暇相比，内部心思更杂的诸王则是震怖。
    “枉我们还想要在虚空岛合围之前将他斩杀，现在看来，不需要虚空岛也……”
    冰雪与剑气之中，山海王不断咆哮，精血甚至不多的寿命都已经燃烧，但四顾所见却依然是冰雪与呼啸而来的玄冰剑，与最初之时并无不同，不由得生出丝丝绝望。
    “难道，我八百年雍国，太祖传下的基业就要……”
    “不！”
    “绝不！”
    山海王凄厉怒吼，身上燃烧的火焰骤然暴涨，发须皆狂，血肉、神魂尽数化为养料，将他的气息推向一层又一层高峰。
    “山海王！”
    诸王惊惧地看着面前几乎只剩下骨架的人形，有所浮动的战意立刻按下，不敢再有丝毫异心。
    疯了！
    他疯了，不管此战如何，他必死，绝无丁点活下来的机会。
    “王信小儿，来，领死！”
    燃烧熊熊金炎的山海王一步踏上高空，双手托住煌煌光芒大盛的传国玉玺，无穷的透明漪连四散，众生臣服朝拜的虚影浮现。
    似乎感念到了什么，九龙玉玺颤动，复苏，伸展，恐怖的气息弥漫，仿佛一位天上地下无敌的绝世强者察觉到了爱子即将死亡。
    “父亲，父皇啊……”
    高大的金色骷髅眼眶有泪水蓄慢，如三岁顽童倔强站立许久，在看到父亲后终于放下所有的坚强，失声痛哭。
    王信脸上的好整以暇也消失不见，死死地看向那复苏的九龙玉玺。
    吼！
    吼吼！
    九龙玉玺上，一条金色五爪金龙彻底复苏，躯体由手指大小迅速涨大，不一会儿就变成数百丈大小，然后是第二条，第三条……
    九龙复苏，仰天咆哮，周身有一道道漪连，将他们紧密连接，皇者至尊的气息弥漫。
    忽然，九龙之中，一尊模糊的身影浮现，双眸如烈阳，一点点地向冰雪宫殿的王信望来。
    轰！
    王信身体一颤，只一刹那，仿佛金乌大日啼鸣化为一道光射入识海。
    无尽光！
    无尽热！
    一轮太阳降临了，将识海点燃，化为滔天火焰熊熊燃烧，他是火焰和人间的至尊，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莫非王臣！
    他要燃烧，就必须要燃烧！
    识海毁坏，钻心的痛苦袭来，王信却木偶一样一动不动，就像是被君王赐死的臣子，只有谢恩，而不敢有丝毫怨言，丝毫反抗，闭目等死。
    但，一股无形的耻辱同时在识海最深处生出。
    一个落后无知的封建皇帝而已……
    一个不敢面对天下天才公平竞争的懦弱者而已……
    一个被繁衍欲望所吞噬，放弃登临无限武道的可能，去追寻所谓后宫佳丽三千，子孙无尽永恒王朝的愚昧者而已……
    如此卑下之人，竟要来当我的君王，要死则死？
    可笑……
    “雍和，不过如此！”王信豁然睁开双眼。
    一轮明月在燃烧的识海内不可阻挡的升起，蒙蒙月光遍洒天下，带着冰凉的味道，沿途熊熊火焰被熄灭，露出满目疮痍的识海。
    噗！
    现实中，王信一口鲜血喷出，脸色惨白如纸，气息暴跌，但双眼却更加明亮了，仿若九天星辰。
    “懦弱无能如你，竟踏出了那一步？”
    他无视煌煌九龙咆哮，面上露出思索之色。
    一眼重创他！
    这绝不是王者境的应该有的实力！
    懦弱无能？
    即使淡漠如虚影那般，经历了无数岁月，心湖如境，此时也升起一丝怒意。
    “不！绝不可能！”
    王信忽然笑了：“卑劣如你，懦弱如你，如真的踏出了那一步，怎可能会老老实实地当个冢中枯骨，恨不得让天下人知道，建立个所谓天下永恒帝国。”
    “重伤待死？”
    “残留力量虚影？”
    他冷漠道：
    “遗憾啊，我未能与你同生一个时代，不然只手就可将你斩杀，也不至于出现这八百年的苦难无光。”
    铿锵！
    月光照耀之下，清越悠扬的剑鸣声传遍四方，清晰地传入诸王的耳中，让他们身体一僵，神魂冻结，恐惧充塞心中。
    然后他们看到，王信主动踏出太阴星命宫，无穷的月光凝聚在他的剑上，二十四口玄冰剑融入他手中的透明之锋，甚至连大日的光芒都被强行吞噬，融入那一剑之中。
    天地昏暗，只余那一剑。
    “雍和，来吧，让我看看你为和你同样愚蠢懦弱的后代准备的底牌。”
    无声无息之间，诸王看到，一道汇聚了所有光芒的月光冰剑和一只霸道炙热的金乌神鸟无声无息地相交，相融，吞噬，最后陷入彻底的黑暗之中，连大日也无法驱散。
    千里无光，永恒黑暗。
    雍燕等王者互相对视一眼，尽皆惶惶，也不管结果如何，各自化为数道遁光向远处疯狂逃遁。
    不管谁胜谁败，都不是他们能够影响的。
    若是太祖之力胜自然是万事大吉，如果不是……
    所有人心中一沉，不敢再继续想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
    一束阳光穿透黑暗，然后是第二束第三束，没有了强大的外力吞噬，无数道阳光穿破了黑暗，将光明再次照射在海洋和天空上。
    王信静静矗立在海面上，右手握剑，透明的剑锋三分之一呈现融化迹象，左手虚握着什么。
    “会长！”
    不知何时从领域中释放出来，跌落在深海中的白断惊呼，骇然看向王信的胸口，语气中惊恐、喜悦等不一而是，情绪自控能力近乎失控。
    王信的胸口，空荡荡的，透明的，碗口大小，边缘焦熟一片，甚至还能看到一丝丝金黄火焰在燃烧。
    “他快死了？”
    与白断复杂的情绪相比，白固则是纯粹的喜悦，还有森寒刻骨的仇恨，嘴角露出笑容，随即变成大笑：“朵儿，这是报应啊！报应！让我……”
    血光弥漫，一张血色大手将手持兵器正要做什么的他扇飞。
    “逆子！”
    白固吐血，快要疯狂了：“你在做什么？他已经重伤尽死了，这是千古难见的机会，杀了他，你就是白色的王！有虚空岛在，即使王这样无法奈何你！”
    回应他的是再一掌，将他的嘴巴轰碎，断牙血液齐飞，更有丝丝气劲溢散到几名虚弱无力的子女身上，让白固心中发寒，不敢再言。
    他无法肯定在自己这个儿子心中还有多少亲情。
    白断单膝跪地：“会长，敌已退，请您的命令示下。”
    耽误了这片刻的时间，轻型舰队千余士兵迅速靠近，将王信层层保护在内，许多人警惕地看着白断父子。

 第260章使者

    王信没有理会白断的请求，默默扫描体内残破的经脉。
    各处重伤，胸口心脏更是化为灰飞，但身为王者，这点伤势还死不了，要斩杀王者之下也就是一个念头的事情。
    他很聪明。
    论迹不论心，只要没有实质行动, 王信不会管，也不会担心未来会被他超越。
    天空中，月华落下，太阴星命宫从天而降，将他和一干下属笼罩在内。
    王信冷笑着看了远方一处水面一眼，驾驶宫殿化为一道白光飞向远方。
    ……
    许久，水花翻滚，露出雍燕痛苦交织的苍白面孔, 却连追杀也不敢，向相反的方向飞离。
    没有机会。
    没有任何机会，那座宫殿就在天空，只要一露头就会死。如果不是那个人重伤，感知模糊之下，连这个选择都不会有。
    多年前遇到之时，本以为只是开始，未来奋斗崛起的开始，却不想已经是最大的机会，失去了就不再有。
    ……
    太阴星命宫所化的光降落在鬼岛的幽蓝寒冰中心。
    王信盘膝而坐，太阴星命宫汇聚四方冰凉的天地元气涌入他的身体，胸口出血肉和寒冰飞速蠕动，驳接断裂的血管和经脉，很快搭建出一个全新的心脏系统。
    一丝冰白色的微小真气涌入新建心脏之中，穿梭到每一处经脉、甚至每一个细胞之中，检查强度、韧性、对冰雪真气的适应性等属性。
    一次测试，二次测试，三次测试。
    测试完毕, 发现遗漏和强度不足出三百二十七处，继续修补淬炼……
    冰白色的光芒涌动，半透明的心脏轻微跳动，王信表情平静，这一幕看起来有些渗人。
    没过多久，卫如钟、武思思、原小青、林点点等中高级将领和文职陆续到达，呼吸都是小心翼翼地，害怕打扰他疗伤。
    “作战计划修正一下。”
    王信目光扫过四周将领，笑了笑：“雍国王者已经不足为虑，为防止他们狗急跳墙，鲸吞敌土的计划改变，目标改为虚空岛。”
    “虚空岛？”卫如钟神色一动。
    “没错，就是如此。”王信淡然道：“国家的虚空岛自然应该属于国家，这些封建贵族窃据太久了，现在正是夺回的时机，至于土地可以放缓。”
    “是！明白！”
    卫如钟等将领起身行礼，没有任何疑问。
    ……
    会议后，鬼岛立刻返回灵州首府, 它即将替换拥有更强机动性的冰雪岛镇守首都，以猎杀境内所有不再掌控范围内的虚空岛。
    半月后，完成调动。
    冰雪岛丝毫不加以掩饰地杀向晚国方向，沿途不管任何领土敌人，目标只有晚国虚空岛，其由晚风家掌控，是该族世代相传的虚空岛，此前被真武剑派和鬼王宗同时围攻也未曾丢失。
    此外，八王伏击之战的结果也不知何时传播开来，天下震怖。
    各国贵族王者声色俱厉地向白色外交部抗议，竭尽所能地威胁，裹挟舆论，发动暴动，妄图阻止白色统一的步伐。
    没有让白色外交部有任何反应，完全无视。
    但，还是有些声音无法无视，需要闭关疗伤当中的王信亲自处理。
    “学长，神圣火焰帝国皇帝特使，风暴帝国皇帝特使，真武剑派掌门特使，鬼王宗宗主特使联名求见。”
    冰雪宫中，林点点几乎是颤抖着将四份国书递给王信。
    这，已经近乎是整个天下了。
    两大帝国也就罢了，真武剑派和鬼王宗可是疑似拥有王者之上的恐怖强者，再加上已经彻底得罪的鱼人王庭。
    与他们敌对，就是举世皆敌。
    王信睁开眼睛，光芒一闪而逝，接过四份国书扫视几眼，突的一笑：“林点点，又何惧之有？吾国乃是世界大国，但凡统一，必然举世皆敌，这不是在意料之中吗？”
    “可是……”
    林点点却是难以安心。
    事实上，目睹鱼人王庭皇帝强行轰破虚空岛防御的无敌姿态后，没有人能够安心，再加以得罪如此可怖势力。
    “请来拜访的朋友们进来吧。”
    王信不再说什么。
    ……
    与上次相比，压抑感没有了，可以自由伸展已经到达罡气级的力量。
    李青远亦步亦趋走在冰雪宫白色透明的地面上，看着附近似曾相识的景象，不仅没有感到放松的惬意，反而更显压抑，连呼吸都不由自主屏住。
    真气已经处于高速运转状态，以抵抗无所不在的王者压迫感。
    “小青远，你上次来还是先天境吧？”前方，一名方面大耳的中年笑道。
    “是，罗长老。”
    李青远面色发苦：“您老何必亲自来，一旦有个好歹……”
    如果是外界也就罢了，在这宫殿之中，一旦对方翻脸，恐怕难有生机。
    “非王者不足以清楚表达宗门的态度。”罗长老笑了笑，态度可亲，没有王者惯有的冷冽，让人一见之下大生好感。
    “再说，不是还有**友，德维奇皇子，伊丽莎白王女嘛，诸位的身份远尊贵于我，世上定不会有如此理智之人，能同时触怒我们身后的宗门和帝国。”
    鬼王宗特使阴娘子冷着脸，没有回答他的话。
    她对这个埋葬了鬼王宗多名王者的地方感官很不好，也没有罗先的自信，如果不是下命令的人她无论如何也无法违抗，她绝对不会孤身一人来到这里。
    “罗长老所言极是。”有风暴之子之称的德维奇笑着应道。
    金发少女伊丽莎白微微颔首，以作为回应。
    他们不像鬼王宗，本身已经与真武剑派处于敌对状态，所以必须保持礼节。
    冰雪宫并不冷清，作为图书馆、修炼地等多重功能复合建筑，这里人来人往，学生、研究人员、士兵，什么人都有，看到几名陌生王者进入也不意外，略微拱手见礼而已。
    一路行来，几位王者很快变了脸色。
    先天、罡气境武者时不时就能看到，甚至准意境武者偶尔也混杂其中，这些不算什么，他们来自天下大势力，不缺少这些。
    关键是，年轻。
    这些人太年轻了，浑身上下透着活力，潜力无穷。
    “据说，此人麾下有一部名为天骄亲卫营，汇聚九州顶尖天才而成，每一个成员都是准意境武者……”
    德维奇王太子话声幽幽。
    诸国有通用礼仪，下位者面见王者必须行跪礼，贵族行单膝跪礼，平民行双膝跪礼，不可直视王者，这是已经通行了千年的礼仪。
    可一路行来，哪怕是个真气境武者也只是随意拱手行礼，且多的是看都不看一眼，直接从身旁路过的人，让他心中莫名生出一丝丝杀意。
    他贵为一国王太子，不缺少尊崇，但这种随意背后所代表的含义令他深为厌恶。
    罗先面上依然保持微笑，但眼底深处渐渐凝重。
    往来人流渐渐稀少，最后消失不见。
    “会长在前面等你们。”
    亲卫微微鞠躬，随即转身离去。
    几位王者看了一眼高大得好似神灵居所的透明主殿，缓缓踏入其中。
    数步之后，一名盘膝而坐的少年映入他们的眼帘，面容普通，衣服破了一个大洞，露出其中半透明的心脏，隐约可见一道道真气在其内流转的痕迹。
    在感知到来客后，王信起身，微笑道：“欢迎诸位殿下光临寒舍，在下不胜荣幸，请落座。”
    十余张冰雪矮桌从地面升起，罗先注意到，数目是十一，是王者加上随从的人数。
    “多谢道友。”
    平等吗？
    罗先思虑片刻，随意选择一处落座，顺便招呼一声李清远，但对方哪里敢和王者同席，一脸恭敬地侍立身后。
    各自寒暄一番后，四名王者齐齐看向王信。
    “殿下可知我等的来意？”
    风暴之子德维奇平静道，话语之间的锋芒不加以掩饰。
    “还望赐教。”
    “玩家一体，请息兵戈，以免造成更多的无辜死伤，你等左派不是自诩民本，战斗进行下去，还不知增添多少死伤，何苦来哉？”
    德维奇冷淡道：
    “来此之前，我与圣灵殿下有过会晤，他愿意割让武州赔礼道歉。”
    “原来如此。”
    王信点点头，表示自己知晓了，又看向其他几人：“诸位又是怎么看呢？”
    “吾国已经在境内陈兵百万，随时可以传送虚空岛。”
    伊丽莎白冷冷一笑。
    罗先脸上露出歉意：“道友，宗门严令我等收复故土，只需要翼州就可。”
    “云州。”
    阴娘子阴冷道。
    “还有其他事吗？”王信点点头，见几人都没有再说话的欲望：“我需要思量一段时间，诸位请回。”
    面见这几人只是单纯礼貌，以不断绝互相之间的沟通渠道，并不期望什么。
    此言一出，四王即使涵养再好，也不由得露出怒容。
    “我等告退。”
    但他们并未多说什么，深深看了一眼王信，转身离开。
    ……
    宫殿再次恢复寂静，王信调息片刻，化作一道光飞向军营。
    军营内，却没有各种间谍想象中的大军云集旌旗招展之景，人不多，只有近万人，在即将动辄百万的帝国大战场上不值一提。
    但如果真有敌国间谍至此，定会震惊万分，不惜一切代价将这里的情报传回。
    因为，这里云集了白色境内几乎所有的天才！
    卫如钟、白断、原小青、武思思，还有苏越等大量准天骄级武者，甚至在他们之下的紫级天才。
    不，这里资质最低的就是紫级天才！
    哪怕是先天资质达不到紫级，通过后天努力、学习、机遇等，也完全足以比拟紫级天才，无论是实力还是潜力都是如此。
    紫级天才！
    在侯伯爵之家，如果嫡系后代出现一个紫级天才，家主定会狂喜不止，大摆三天三夜宴席，因为这意味着后继有人。
    甚至，就算那王者境也未尝没有万一的极微小概率成就。
    但是，在这里，只是最基层的一个小兵，修为最低是先天中期，罡气境也不少见。
    整个白色国度的天才都在这里了，既有境内培养的，也有自发投靠，或者是通过交易等各种手段汇聚起来的。
    毫不夸张地说，如果这群人都死了，白色的脊梁瞬间断裂，没有百年无法恢复。
    “会长！”
    卫如钟、武思思等人齐齐行礼，目光中带有期待和激动。
    “关于《天河七斩》，您是否解决了最后的关隘……”
    还未站定，几人便急迫问道。
    《天河七斩》！
    十多年前王信奇遇所得，乃是一套顶尖的王级武技传承，这也就罢了，随着攻城灭国，研究越深，现如今的白色并不缺少王级传承。
    但是，《天河七斩》出自真武剑派弃徒北海刀王手中，是其从真武剑派顶尖传承《真武七截剑》中领悟而来。
    各国史料加上各大陆宗门典籍明确记载，《真武七截剑》有七大剑主，七剑合一，有惊天地泣鬼神之能，足以在没有绝世强者出世的年代护佑宗门传承不绝！
    合击武道！
    这是白色在最弱小的时候就无比渴望的东西，多年来，即使数次生死存亡之际也未中断对合击武道的搜集和研究，不断有收获，但始终无法突破最后一个关隘，在保留其合击之能的情况下大幅度降低难度。
    直到，王信斩杀雍国山海王，缴获传国玉玺，获得雍国关于合击武道的原始研究资料。
    “解决了。”
    王信将全新的功法群发给准天骄以上的军官，缓缓道：“我从雍和的传国玉玺中得到灵感，中低阶武者无法驾驭复杂的军团真气波动，但是，兵器可以，王者炼制的兵器可以简化这个过程。”
    铿！
    轻轻的剑鸣声，王信身后一口口玄冰剑飞出，落在卫如钟等人面前，让他们屏住呼吸，竭力压制自己面对王者神兵的本能恐惧。
    “卫如钟！”
    “在！”
    “调整编制，设立白色中央第一师，七人为一班，七班为一排，七排为一营，三营为一旅，八旅为一师，共计八千二百三十二人。”
    “根据白色中央委员会决议，任命你为白色第一师师长兼第一旅旅长。”
    “是！”
    卫如钟敬礼，却没有玄冰剑自动飞上来。
    他顺着王信的目光看去，最后落在面前中心处一口最为璀璨的玄冰剑上，深吸一口气，将双手放在冰白色的剑柄上，面色狂变。
    一股极寒顺着接触的地方涌入身体，几乎转瞬间就将他的经脉冻结，脸色青黑惨白，浑身气息断崖式下跌。
    众多激动的将领浑身一冷，看向王信，却发现他静静看着这一幕，没有任何反应。
    王者神兵，即使是收敛了大部分力量，王者之下的人想要掌控也不是那么容易，必须是最顶尖的天骄才有可能。
    卫如钟只感觉自己陷入冰雪的陷阱之中，一层层带有极寒的冰丝袭来，结成网，锋锐无比，将他体内的真气切割得七零八落，迅速向丹田处推进。
    一旦到达丹田，就是死亡和失败之时。
    卫如钟心中明悟，但却没有丝毫慌乱，刚刚入手的无名武技内容不知不觉浮上心头，复杂的冰丝真气网络在他眼中立刻变得有序，哪些是核心，哪些是节点，哪些只是单纯的羽翼……历历在目。
    事实上，这部无名合计功法正是王信和众多天骄准天骄，以及白色庞大的科研机构共同努力多年的产物，他们也是开创者之一。
    “我懂了。”
    体内真气凝成巨斧，劈、斩、砸、切割，先破核心，再破节点，层层冰网破裂，卫如钟睁开眼睛。
    手中的玄冰剑好似肢体延伸一般，随意一击就能发出远远超过此前的力量，更与其他二十三口玄冰剑相连，是它们中的主导者，一举一动都引得其他玄冰剑相应和。
    “原小青。”
    “在！”
    “根据白色中央委员会决议，任命你为白色第一师第二旅旅长。”
    “是！”
    和卫如钟不同，身负水灵真体的原小青很轻易地就拔出了一口玄冰剑，神魂中感知到一股亲切感，与卫如钟的联系迅速密切起来。
    “白断！”
    “武思思！”
    ……
    很快白色目前仅有的七位意境天骄都被任命为旅长，并且成功拔起玄冰剑，无负天下顶尖天骄的名声。
    还剩下十七口玄冰剑。
    王信看向蠢蠢欲动的准天骄们，还有身经百战却未达到准天骄门槛的高级将领们，沉声道：“拔出玄冰剑者，为各营主官。”
    “是！”
    众人轰然应诺。
    苏越率先一步走出，伸手放在距离自己最近的一口玄冰剑上。
    触碰的刹那如遭雷击，脸色青白，数息之后，大口吐血后退，赫然已经重伤。
    跃跃欲试的众人一惊，虽然不服气，但却不得不承认苏越已经是最接近领悟意境的准天骄之一，却立刻败北，让他们心中不由得沉了下来。
    果然，随后无一人成功，都是触碰片刻就被震飞，如果是外界无主的王者什么，他们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王信看向卫如钟等人，淡淡道：“去教导他们，至少要领悟《白色军官指挥基本概要》到粗通的程度，不懂的问我。”
    经过简单商议，新的合击功法命名为《白色军官指挥基本概要》，将来必定是成为军官最基本的条件之一。
    “是，会长！”
    卫如钟等人行礼各自散开，十分熟练。
    从最初起兵之时就是如此，白色说是一国，不如说是一所规模庞大的武道大学，能走到今天，他们的教学技能都点到了很高的程度。
    王信闭目疗伤，不时回答卫如钟等人汇总上来的教学问题，时间迅速掠过。
    冰雪岛没有停，依然以急速驶向晚国方向。
    数日后，没有新的指挥官诞生，王信暂时离开军营，飞向冰雪宫深处。
    西宫。
    一道妖娆的倩影出现在面前，十分不客气地看着王信，神色不善：“你又有什么事？”
    上一次她看到见到王信，是两三年前。
    王信一阵尴尬。
    主要是，他觉得自己还是一个孩子，不管多少岁，自己都是一个自由自在的少年，婚姻、子女这些东西天然就与自己没有关系，潜意识地逃避。
    再加上剑道玄妙迷人，很容易就忘记了这些事。
    万澜生气他觉得也没错，无论从哪个角度上看自己都是一个标准的人渣，只能沉默。
    两人大眼瞪小眼，不知道说什么，气氛逐渐尴尬。
    轰！
    这时，后院一声巨响，让万澜眼中的尴尬迅速转化为愤怒的火焰。
    “王！衣！衣！”
    嗖的一声，她的身影消失不见，王信连忙跟上。
    “妈妈！妈妈！我是不小心的！”
    砰！砰！砰！
    万澜咬牙切齿，一手提金色小尾巴的小家伙，一手在她的屁股拍得啪啪作响，惨叫不止。
    在两人四周，是散乱一地书籍玉简，许多带着焦黑的痕迹，还有一些碳状粉末。
    王信地上摄取一点，在鼻尖嗅了嗅，愕然：“你想要制造火药，还是在她的书房里？”
    顿时，劝阻的话连忙咽下。
    太特么危险！
    这哪是熊孩子，分明是头小狗熊。
    “爸爸！”
    王衣衣听到声音，抬头，眼睛一亮：“救命！妈妈她总是一言不合就揍我，你要帮我！”
    王信一阵踌躇，欲言又止。
    明知道小家伙在利用自己，却根本无法拒绝。
    但是真的干扰万澜教导孩子，又觉得自己没有资格指手画脚，毕竟小家伙成长至今他根本没有多少照顾。
    万澜用余光偷偷打量他，见此露出失望之色，意兴阑珊，把小家伙放在地上，严厉警告一番，不许再犯。
    “谢谢爸爸！”
    王衣衣很高兴，金色鱼尾幻化为两只小短腿，一蹦一跳地飞速逃离。
    万澜脸色再一黑。
    我放过的你，关他什么事？
    “什么事？”
    随着王衣衣离开，她脸上的温情和母性光辉迅速失去，转而是鱼人王惯有的冷漠和理智，让人一看之下不由得心颤，不由自主地臣服。
    王信松了一口气，很适应，心里莫名其妙的别扭尴尬感不见了，沉思片刻：“鳞纹王……还有三个鱼人王还活着。”
    当年，他统帅冰雪岛出征鱼人王庭鳞纹海域，斩杀鱼人王近十人，俘虏了鳞纹王等四名王者，以冰雪之力将他们冰封，镇压在冰雪宫的监狱里。
    “然后呢？”
    万澜心中生出一丝烦躁，冷冷道。
    “我想让你帮我。”
    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现在的情绪状况，王信换了一个说法：“我想要四位鱼人王交换一批百年玄冰和一批高等炼器材料，同时又不能触动鱼人王庭敏感骄傲的神经，让他们觉得尊严受辱，从而无法做出理智决定。”
    “同时，希望能交换一个和平以及贸易条约，哪怕只是口头上的。”
    合击武道，门槛太高，必须以特别炼制的神兵利器降低其施展门槛，二十四口玄冰剑只是高级军官所用，更下级的班排指挥官也必须有。
    当然，不可能整体用百年玄冰打造，但哪怕只是添加少许作为核心，白色公会的储备根本不够。
    “我没空。”
    万澜冷漠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