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火入魔的我一日千里》 001 杀人灭口 郑国,雷州,红叶城。 黄昏日落,琥珀色的光芒在云层上晕染,透着一股朦胧的色彩。 从东侧沿海吹来的凉风,吹拂过红叶城外的一大片红叶树林。菱形的叶子抖动,红色的波涛翻滚。 红叶城城墙厚重,灰色砖石堆砌。瞭望塔和箭垛一字两侧排开。 城中偶尔能看见高楼,淡黄色的瓦片反射阳光。一些木质楼阁扎堆的聚集在城中心位置,东南北三个方向也偶有分布,除了西城区。 那里是贫民居住的地方,生活环境糟糕,拥挤狭窄。治安也不是很好,小偷混混到处都是。还有一些帮派在后面支持、操纵着他们。 西城区西侧,已经有些靠近城墙的位置。一个狭小的四方院里。 “完了!我走火入魔了?!” 白山君心头只有这一个想法。 气血鼓荡如同火炉,一股热流瞬间席卷四肢百骸,在皮膜下狂暴乱窜。剧烈痛楚如潮水一般袭来。 “走火入魔者,五脏六腑如同烈火焚身。重者直接瘫痪在床,轻者气血亏空数月!而且走火入魔的状态极难挣脱,需要旁人帮助脱离!” 叶师傅的教导在脑海中回荡。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现在,白山君只能眼睁睁的等死了。昏黄的太阳渐渐落山,周围一切黯淡下去,黑暗从远处袭来。 “咔咔咔咔……”一连串如同炒豆子一般的声音,从骨骼关节传出。 “崩溃了!”白山君万念俱灰。 但意料之中的情景并未出现。 随着骨头爆响,他又能动了。 活动一下身躯,他竟然觉得身体比以前更轻盈灵活,运转自如。 “嗯?”白山君突然感应到,一道热流在经脉中缓缓游动,仿佛水中的游鱼。心念微微一动,热流飞快顺着臂膀肌肉流转到双拳之上。 “呼!”一拳猛甩出去,竟然带起一阵风声。灰色的麻布袖子啪的一下打在手臂上,皮肤感到一麻。 这股力量的瞬间爆发是白山君以前的三倍以上!令人难以置信! “这好像是叶师傅所说的蚕血境标志,我难道胡乱修炼成功了?!” 白山君摊开双手,看着自己粗糙的皮肤。手臂涌动着一股力量。 洁白的月光洒下,清凉的晚风拍在脸上。他心诚神至如有所悟。 “难道,这就是我的天赋……” 白山君明白了,穿越来到这个类似于华夏古代的异世界。他并不是什么依仗都没有,本能告诉他。 走火入魔就是他的天赋,往岔路里练不仅不会气血亏空,五脏俱损。反而是一日千里,节节攀升! 这似乎是一种灵魂的变异。 白山君想在这个乱世站稳脚跟就要练武,而他练武有一条捷径! 乱练神功!走火入魔! 反正不会走火入魔而死,那么甚至开发一下脑洞。后续全无的残本,前路已尽的古法,只有概念的秘术,白山君可发挥主观能动性! 压下心中激动的心情,他缓缓呼出一口热气,精神松懈了下来。 瞬间一股强烈的饥饿感从胃部散发出来,饿!好饿!白山君感觉自己能吃下一头牛!冲进房屋里。 把昨天留下的剩饭剩菜,囫囵吞枣的一股脑咽下去,稍稍缓解。 坐在板凳上,借着屋外透进来的朦胧月光。他勤快的动着碗筷。 白山君穿越到这个世界,重生成为一个孤苦伶仃的少年已经过去了三天时间。他也基本认命了,接受了现实,并开始接触这个世界。 乱世,封建皇朝,暴力是白山君对这个世界的初步印象。郑国日渐腐败,山河日下。对于各个州的管控力下降,各方势力纷纷而起。 只不过皇朝还未彻底崩塌,各路豪强忌惮军队,没有撕破脸皮。 混乱的大势下,百姓们也是水深火热,牛鬼蛇神可以肆意妄为。 白山君在红叶城长大,在他的记忆中母亲很早就离开了家。父亲白石则身染重病,本来还有一点积蓄可以吊命,家中却进了个毛贼。 一番推攘之下,白石当天晚上就气绝身亡。白山君的记忆中,毛贼那张狰狞嚣张的脸久挥不去。每天晚上,都会梦到那一日的场景。 直到一个全新灵魂代替了他。 ……………… 一顿饭结束,白山君压下脑海中纷乱的思绪。提起打来的水,快速洗了个澡。顺带还把身上的衣服给搓了。用晾衣杆晾在窗户外面。 坐在窗户旁边,借着月光。 他计算了一下身上的钱,只有最近两天在码头做脚夫赚的七八十文钱,其他全被那个混混抢走了。 重重叹了口气,白山君卷起被子上床睡觉。床板很硬,被子也有股发霉的味道。还好天没下雨,不然破旧的瓦片可拦不住大片雨水。 窗户半开着,丝丝缕缕的凉风带着月光洒在床铺上。白山君在床板上翻来覆去,却怎么也睡不着。 一张狰狞的脸在眼前浮现。 赵平!那个街坊有名的吊儿郎当的混混!平日里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喝酒,其次就是抄别人家底儿! 白山君恨他恨的咬牙切齿…… 昏暗的房屋角落,一对明亮的眼睛突然睁开。白山君喃喃自语。 “我现在应该能打过他了吧?” 这个念头越想越强烈,白山君热的几乎快睡不着了。他将被子一甩爬起身,穿好麻布衣服黑布鞋。 推开木门,轻轻虚掩。 反正里面没有值钱的东西了。 借着朦胧的夜色,他快速拐出了巷道。避开地上的屎尿,向西城区的北边走去,那里有一条小河。 赵平的屋子就在小河边上。 月影朦胧,云层堆积。整个红叶城大半都被黑暗笼罩,只有中城区阁楼还在灯火通明,啼笑婉转。 昏暗的街道上,赵平和一个酒鬼勾肩搭背。浑身散发着酒气,一边喋喋不休说着,一边哈哈大笑。 “吴麻子,这一趟可赚翻了。” 赵平突然小声起来,但眉眼疯狂上扬,那一股喜悦完全止不住。 “谁知道那户人家这么好偷,足足八十两银子就随便放在柜子里!” 吴麻子说着说着声音就大了起来,赵平连忙说道。“小声点!别这么张扬啊,害怕别人不知道是吧?” “这破地方没人,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这笔钱够花上好几个月了!” 八十两银子一人四十两,码头的脚夫一天只能赚五十文左右,一个月一千五百文,一两多一点点。 两人偷上一笔,相当于脚夫在码头辛苦做工,连续不断干三年! 一路嘻嘻哈哈,两人打算到赵平屋子里再分钱。半路上吴麻子肚子翻江倒海,急急忙忙路边出恭。 赵平则吊儿郎当的先往回走。 光线昏暗,他隐隐约约看到河边有个人走了过来,也没咋在意。 就在两人擦肩而过的时候。 “嗖!”黑夜中,一个拳头猛的挥打过来,狠狠的轰向赵平喉咙。 “呃!”他喝酒麻痹了神经,什么都没反应过来,就被一拳打中。 “咔!”有什么东西被击碎。 又是几拳头猛砸过来,每一下都对着赵平的脖子。白山君放下手臂,赵平已经没了气息倒在地上。 喉结的位置赫然向下凹陷。 白山君猛的几下喘气,第一次杀人使他双手酥麻,浑身燥热。环视了一眼周围,没有人经过。他伸出手拖动赵平的尸体,向后拉去。 刚刚拖了没多久,路上就有一个人急急忙忙的跑过来,恰好撞见白山君正在拖赵平的尸体。原来是吴麻子不放心钱,急忙的赶过来。 看着脸色大变的吴麻子,白山君放下尸体,脸上表情渐渐冷酷。 除了杀人灭口,他别无选择! 002 毁尸灭迹 “杀人了!杀人了!” 吴麻子酒瞬间就醒了,一边尖叫,一边朝着反方向跑去。一只略微宽松的黑布鞋都被匆忙跑丢了。 白山君一个箭步向前,经脉中的那股热流瞬间涌动到双腿上。他飞快的窜出去追上前方的吴麻子。 拳头猛的打出去,对准了吴麻子的后脑勺。咚的一声,像木头敲西瓜一样。吴麻子一个踉跄倒地。 白山君猛扑上前,一时激动之下根本没有什么招式。就是抡起老拳使劲砸吴麻子的大脑壳,往死里面用力!“嘭!嘭!嘭!嘭!嘭!” 身下的吴麻子已没了气息,白山君却还在砸着。拳头关节已经全部泛红,上面尽是黏糊糊的鲜血。 “你再给我喊!喊啊!妈的!” 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剧烈喘息着。眼中的暴戾神情久聚不散。 白山君杀人了!还是在短短时间内连续杀了两个人!虽然他知道这两人都是祸害邻里的混混,但毕竟是活生生的人,死在了他手上! 按照原本的简陋计划,白山君本来是想埋伏在赵平的家旁边,然后根据情况出手。结果却在半路遇到了赵平,他直接选择主动出击! 赵平身高一米七五,天天吃酒喝肉身材健硕。白山君毕竟是个十四岁少年,身材瘦弱,体型矮小。 只有一米六出头的样子。 力气估计只有赵平一半大,加上那股暖流的力量。白山君爆发时也顶多比赵平多一半力气,长时间打斗体力下滑就不是赵平对手了。 但,他是在黑夜突然偷袭,而且赵平喝酒麻痹了神经。再加上白山君足够狠,一开始就是下死手! 这才能够一举建功!而赶来的吴麻子被赵平尸体吓到,脑子里只有逃跑这一个念头,根本没反抗。 说到底,杀人还是要足够狠! 白山君看了一眼吴麻子,他那张丑脸的鼻梁已经被打断,嘴歪七扭八的,鲜血顺着门牙缺口流出。 猛的站起身,白山君把吴麻子尸体扛到了肩膀上。急匆匆地跑到河边的杂乱草丛里,然后又把赵平的尸体搬了过去,累得气喘吁吁。 “什么东西硬硬的?”他摸了摸赵平的腰侧,衣服里面好像有一个鼓囊囊的袋子,里面传出碰撞声。 掏出来一看,是一个用丝线绣成的精致袋子,里面全都是银子。 好家伙!至少得有五六十两! 赵平这么有钱!还是说是他偷来的?不管了,现在是我的钱了! 白山君喘了几下粗气,把袋子塞进了自己怀里。他刚打算把两人的尸体扔到河里面一了百了,远处突然有火把光亮遥遥传来,似乎有人被吴麻子的喊叫声吸引了过来。 “该死的!”白山君连忙把两具尸体往里面拖了几下,这里的杂草丛又密又乱,几乎有大半个人高。 简单隐藏一下尸体还是行的。 趁着火把还远他一溜烟跑了。 咯吱一声推开木门,白山君走了进去。院子外的冷风吹来,他这才发觉自己的背部已经全部是汗。 回到屋子忐忑不安了一会儿。 白山君借着月光数了一下袋子里的银子,不多不少正好八十两! 这笔钱他要是想做脚夫一点一滴积攒起来,至少要干六年!而且是不眠不休,不能吃饭的那一种。 心潮澎湃下,白山君在床上躺了老久才睡着,第二天刚蒙蒙亮。 他简单洗漱之后就出门了。 在巷道绕来绕去,最后来到了偏僻的小河边。他观察很久才确定没有人在周围,装作若无其事的走上前,白山君向尸体的位置摸去。 拨开杂草,他看到了两人的裤腿。伸出手把尸体用力向外一拔。 嗯?怎么这么轻? 天色朦胧,而且还有淡淡的白雾在河岸上漂浮。借着一丝天光。 白山君看清了两人的模样。 “咝!”他倒吸一口冷气。 一张血肉模糊的恶心人脸,出现在白山君的眼前。这具尸体整个干瘪了下去,肌肉萎缩,褶皱的皮肤贴在了骨头上。衣服软塌塌的。 只有头颅还有些完好,但肉多的脸颊也向内凹,眼珠没了,嘴巴大张着。三个空洞正散发着恶臭。 而另外一具尸体,也是如此。 短短一个晚上的功夫…… 他头皮一麻,皮肤上寒毛根根竖起,不禁打了一个冷颤。这两具尸体被榨干的模样实在太恶心了。 是鬼怪?还是其他难以言说的东西?白山君心头不由沉重起来。 环顾四周,暂时没人经过。 他连忙拖动两人的尸体急匆匆向河边跑去,一手一个扔了进去。 扑通扑通两声,尸体很快就被河水冲走,向西边的城外飘过去。 这个位置距离城墙非常近,只需要几分钟,就能彻底毁尸灭迹。 做好收尾动作后,白山君又把昨天晚上留下的一些痕迹清理了。 还顺便到赵平屋里逛了一圈。 什么东西都没有,他的钱全用在吃喝嫖赌上了。趁着天色朦胧。 白山君又重新回到了家中。 不知怎么的,他还是隐隐约约能够闻到那一股尸体上的臭味。刚才那两具干尸恶心的模样还在脑海中不断回荡着,久久都不能散去。 天色渐渐明亮,太阳升起。 他在院子泥土里挖了个坑,然后把装满钱的袋子塞到里面。小心翼翼关上门窗,用铁锁给锁好了。 白山君这才走了出去,他要去的地方是东城区的青罗码头。滇河可不比西城区的那条小河,它与连接郑国南北的大运河,相互交汇。 有许多货船来来往往,生活物资、粗盐制品、香料胭脂都从这个码头来。青罗码头附近因此繁荣。 当然青罗码头不能和,红叶城北面映阳城的滇河码头相比。那里才是滇河与大运河交汇处,映阳城是漕运重镇,商业环境极为繁荣。 几个红叶城都是比不上的。 他过去不为别的,就是想打听一下情况。码头的一大群脚夫干完活之后,会在旁边的饭馆吃饭。鱼龙混杂,很多人还和帮派有关系。 消息比起白山君灵通多了。 他打算再干一个早上,然后向帮过原主很长一段时间的魏哥道个歉,说个别。魏哥是码头负责维持秩序的小头目,很是照顾白山君。 这样想着,脚下步伐加快。 白山君步行来到了青罗码头。 003 世道 七月,正是阳光毒辣的月份。 天上云朵如两坨骆驼高峰,软塌塌白绵绵的堆积在那里。金色的阳光透过云层,向大地撒下炎热。 青罗码头坐西朝东,呈现凹形内弧避风。占地面积有好几亩,建有十几个舶位,可停靠货轮渔船。 现在码头上有载满货物的船只靠岸停泊,正紧张地卸货。还有渔夫摇橹,木船上放着一打渔网,计划到水段平缓的区域捕白鱼去了。 周围两侧街道还算繁华,有设备齐全的茶馆,价格低廉的饭铺。 街面上还有打着绿伞的移动摊贩,旁边牌子上写着“饮子”。其实就是一种类似于王老吉的饮料。还有包子铺,盘膝而坐算命占卜的。 白山君一路走到码头上,数十个穿着灰布短衣的汉子正在等工。 个个把袖子撸了起来,手臂多半是古铜色的,还有不少肌肉。码头运货的脚夫工作量大,体魄那是相当强健,不然也搬不动重货物。 大概十几分钟过去,滇河上游有高大的粮船缓缓开了过来。进入一个停泊位,将整个船身固定好。 木板从船舱上一路搭到码头。 舱门一开,里面一袋袋粮食就露了出来。脚夫们纷纷上前扛起。 一个寸头的中年男子站在旁边指挥着,他穿着一身黑色衣服。这人就是魏哥,脚夫们都这么叫他。 等到白山君走过去的时候,魏哥指了指另外一边。那一侧的货物是精米,体积和重量比左边的粗粮袋子小多了。但最后算钱却一样。 所有脚夫都想去搬精米,有些是想偷懒,还有些是想赚更多钱。 他们完全可以扛两袋精米,一天下来的话收入可是之前的两倍! 但谁扛精米,谁扛粗粮是由魏哥这种码头头目决定的。白山君父亲白石和魏哥有交情,他自然是要把这份简单好赚的工作给白山君。 可惜白山君身子骨还是太弱。 一早上下来赚的钱还没别人扛粗粮的多,这点魏哥就没办法了。 白山君肩上很快压上了一袋精米,双腿登时就感受到了重量。这一袋子米估计得有七八十斤重,左边的粗粮那就更沉了,百来斤重。 他双脚一站,四平八稳。白山君也算是工作了好几个月,整个早上的前半段还是能坚持得住的。至于后半段体力不济自然就不行了。 手臂一托,白山君和周围的脚夫一样。背着货物走向城东米店。 就这样一直持续了几个小时。 脚夫们把米袋搬进米店,汗流浃背,气喘吁吁的休息了一会儿。 白山君迎着毒辣的阳光,又走进了人群中。比起几天前累得如同死狗一样,他现在已经好多了。身上是汗流浃背,却没有手脚发虚。 每当他感到肌肉酸软,或者手上的力气快溃散的时候。一股热流总是会悄然出现,消除疲惫。气血转完一圈后,白山君又精神抖擞。 日上高头,码头上。他将一大把签筹递给了魏哥。魏哥惊讶的看了白山君一眼,有一些刮目相看。 “可以啊,你这小子。一个早上扛了一百五十文的货,练起来了。” 魏哥拍了拍白山君的肩膀。然后将几串铜钱递到白山君的手上。 “魏哥,之后几个月我可能不能来了。”他擦擦汗,目视前方说道。 “怎么了?”魏哥有一些意外。 “我想去学拳!”白山君和魏哥的双眼对视,眼神诚恳没有虚假。 “学拳……也行,这世道就是要能打才活得好。我记得你在黑线拳馆干杂活,好好练,学拳比做脚夫有出路。”魏哥对白山君非常理解。 “放心去学,如果没有那个天赋想回来做工,魏哥我给你留位置。” 白山君感激的道谢,拿着今天到手的一百五十文,走出了码头。 街道右侧,三四个穿着麻布黑衣的汉子,对着码头指指点点,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白山君皱了皱眉头主动避开,脚下的步伐更快了。 这些人是黑蛇帮的,是外来流民组成的帮派。和占据青罗码头的青罗帮有不小的冲突,而且最近几天,黑蛇帮行事也越来越嚣张了。 白山君不想被牵扯到麻烦里。 ………… 经过茶馆,拐进饭铺。空气飘荡着食物的香气,还有股汗臭味。 饭铺坐着许多脚夫,此刻已经三三两两的拼桌吃饭了。白山君挑了一个角落的桌子,点了一碗面。 黑色的桌面擦的还算干净,他捞起面条,吸溜一下顺带喝口汤。 旁边的脚夫已经开始热火朝天的聊起天来。有些人加入了三教九流的帮派,总能打听到一些新鲜的消息以作为和其他人吹牛的谈资。 一个大块头胡天说地,聊起了最近郑国的形势。说是东南边的淮阳王彻底造反了,直接撕破脸皮。 云州八万大军一夜改易旗帜。 朝廷得知后震怒,打算派杨陵大将军亲自挂帅,前去平叛反贼! 有人接上了话茬,说是北面的巫国大军在边境线上蠢蠢欲动。杨陵大将军绝对不可能轻易离开,前去平叛淮阳王的必定是另有其人! 白山君听了一道,前边那一桌又来了三四个客人,开始侃大山。 “唉,听说了吗?城里死的人越来越多了,还有好些人失踪!”一个面目偏黄的汉子忧心忡忡的说道。 白山君一听到失踪,整个人就精神了起来。他低下头吃面偷听。 “听说了,据说已经连续死了十几个人了,每天至少两三个人!尸体都变成了干尸,臭不可闻!你们说,世界上不会真的有鬼怪吧?!” 一个汉子战战兢兢的说道。 “谁知道呢?不过我听说啊,东边的南竹城很可能真的有鬼!对外宣称是瘟疫,但我有一个表弟……” 他们互相开始讲述起来,几人神神道道的说来说去。最后一句乱世多妖魔,作为这次聊天的收尾。 白山君心底略微放松,他杀了吴麻子和赵平这件事应该是暂时瞒过去了。反正城里失踪的人不少。 不过,妖鬼之说却让白山君有些不安。干尸的恐怖样貌又在脑海中浮现,他仿佛嗅到了那股臭味。 打了一个寒颤,又有人开始说起江湖之事。不过说的有些夸大。 估计是从茶馆说书人听来的。 什么北流山庄庄主北流剑,与离山剑派长老独孤平约斗比剑。地点在云州壶山瀑布,众多江湖人士纷纷前往,打算一睹剑侠之风范。 什么紫阳谷,十年一开的阳意花彻底成熟。毒韵门、斜阳剑派以及侠王刘一笑三方之间互相争夺。 葵音教这一代魔女现世,冰肌玉骨,魅惑众生。于半个月前进入淮阳王府,据传就是她迷惑了淮阳王,而使得整个云州一天内沦陷! 还有更多更多的传闻,什么山洞奇遇,流星剑传人再现江湖。什么宗师约斗,乱星崖上一决高低。 白山君听的津津乐道,咕噜一下喝完了汤底,用手拍了拍肚子。 吃饱了还撑着,舒坦…… 004 学拳 免费听了一回评书。 白山君回到家中,先是在院子里走了几圈消化消化。然后抬手半生不熟的打起花架子,又练了一会儿桩功,可惜都没能够走火入魔。 “呼哧,呼哧……” 胸膛像风箱一样起伏,一股股气流从鼻孔喷出,带着炽热温度。 汗滴从额头两鬓滑下,沿着赤裸且消瘦的上半身,打湿了裤腰。 “不行,还是不行……我到底哪里练错了?架子和招式不是和上一次一样吗?”白山君满脸不解,脑海满是练功不顺而感到的烦躁情绪。 “怎么还没有走火入魔啊!?” 他喃喃自语,无奈叹了口气。 现在是正午时分,阳光依旧毒辣。一股凉风吹来带走院落中的汗臭。白山君收了动作,活动手脚。 低下头看了一眼,两条胳膊略显纤细,上面只有一丁点肌肉。身上也能看到部分突出的骨头轮廓。 还是太瘦了,没有力量…… 单单拥有身体中那一股暖流不够,必须得把肌肉练出来,把身材练高大。有了夯实的基础,全力爆发的时候,才能稳定又有攻击力。 比方说昨天晚上,白山君偷袭赵平的时候。如果能有一具和赵平差不多的正常成年人体魄,他那一拳打出来,就是赵平力量的三倍。 直接一拳就能结果了他! 甚至不需要偷袭,正面硬打硬碰赵平也撑不了多久,还是得死。 ………… 从今天开始要练肌肉,要把身体练的更能硬抗击打,力量更大! 白山君心中定下了目标。 将院落收拾了一下,他拿着木桶到河边搬了一桶水,略做洗漱。 把钱袋给挖出来,从里面取出六枚银子,谨慎的放在了怀中。白山君把门关上,快步走进了街道。 西城区多是狭窄的民居,晾衣杆挂在窗外,上面是潮湿的衣服。 青石小道上苔藓湿滑,角落里散乱着一些垃圾,还有黑色污垢。 等走到北城区的时候,周围环境就好多了。地面整洁不少。两侧也排列着商铺,酒楼茶馆都有。还有些胭脂水粉店开在了道路尽头。 白山君掂了掂怀中的银子,到三个不同的集市换成了六贯铜板。 特地要了块布,牢牢裹住。 拐来拐去,停下脚步。 眼前是个四方院子,灰色的翘角屋檐略显陈旧。正面是一对红色的厚实大门,上面挂着两个铜环。 大门更上面一点的位置,钉着一个牌匾。中间是四个淡金大字。 “黑线拳馆!”字体端端正正。 走上台阶,轻轻叩动门环。 咯吱一声,门开了。 一张浓眉大眼的脸探了出来。 “来了。”他声音低沉浓厚。 “二师兄,我来了。”白山君态度略微缓和,他在黑线拳馆已经做了好几个月杂工。拳馆内正式弟子也认了个七七八八,都有些了解。 眼前的大汉是黑线拳馆二师兄易涛,为人敦厚和善。对待预备弟子以及他们这些杂工是最温和的。 “进来吧。”二师兄易涛把大门打开,带着白山君直接走了进去。 院子里是一条灰石路,两排正方形石板铺垫,边上是花花草草。 “二师兄,我攒够钱了。打算现在就去拜见一下师傅。”白山君道。 “好,我带你去。” 易涛脚步停顿,向左边拐去。 穿过一道拱门,来到院子里。 庭院中有棵树,阴凉下是圆形石桌。一个穿着灰衣的老头正在喝茶,听到脚步声后,缓缓望过来。 “师傅,白山君来学拳了。” 易涛站在一旁,说道。 白山君也向前踏了一步。 “叶师傅,我来学拳了。” 叶真黑白相间的眉头一挑,略有些意外。他用粗糙干枯的手掂起茶杯,呷了口茶水,又缓缓放下。 “钱带了吗?” “带了。”白山君连忙把五贯铜钱递了上去,轻轻放在了石桌上。 “嗯,可以。” 叶师傅满意的点点头。这是一段时间的学拳费用,而非一次性。 别人交钱学拳,他拿钱教拳。 都是生意买卖,个人自愿。 “武馆的规矩你应该都懂。” 老头把手放在了几贯铜板上。 白山君点点头。 本来外人拜师,叶真还要按照惯例询问一遍年龄籍贯,家中情况如何,曾经有没有作奸犯科之类。 现在都免了,白山君的状况他早在几个月前就知道了。下一步的武馆规矩,叶真也曾经讲过两遍。 “行了,易涛,那你就带他去练练。”叶老头挥了挥手,示意二人。 “走吧,师弟。”易涛率先在前面带路,白山君走在后面跟上去。 院落空旷,中心是个校场。 数十个壮汉,正在热火朝天的挥洒汗水。用劲时“嘿哈”的声响回荡在整个院落里,空气略微酸涩。 中间一拨人穿着练功服,在一个弟子的带领下打着套路。左边则是一些赤裸上身的壮汉在练桩功。 身形上下起伏,如同骑马。 右边则有人在提着石锁,用近百斤重的石头来练力气,磨身体。 停在一个角落,易涛开始教导白山君基础的练法。这种练法以打磨身体为主,等打磨的差不多了。 才有资格去练套路,练桩功。 白山君听的也很认真,易涛不时示范动作,让他模仿。如果动作不对的话就纠正,如此往复循环。 天空渐渐带上了一抹昏黄。 一天的练拳结束,白山君收获良多。他至少知道了正确的姿势。 谢过二师兄易涛,白山君到左边的院子领了二两肉。干瘪瘪的肉条散发着怪味,似乎很咸很涩。应该还用药水浸泡过,表面有层膜。 这是黑线拳馆的福利,长久吃这种肉能够慢慢强健体魄。当然如果自己家有钱的话,还可以多买点强健体魄的药材肉类,补补身体。 想要练武,家底还得殷实。 夕阳西下,他手中提着二两肉还有一串铜板。上面盖着黑线拳馆的另一套换洗衣服,走进街道中。 今天没来得及问二师兄平时应该吃什么肉,喝什么药练功快。不过明天问也是一样的,时间还长。 回到家中,白山君开始洗衣服做饭。冲澡之后享受了一顿晚餐。 迎着晚风开始练功,一遍一遍温习二师兄教给他的练法。刚被吃下去的肉发挥了作用,胃部开始暖洋洋发热,整个人精神焕发起来。 “呼,功效竟然这么明显……” 005 三个月 白山君后来专门问过二师兄,才得知这是一种经过特殊药材处理的牛肉,对打磨身体大有好处。 日子很快就步入正轨。 白山君也一点一点尝到了黑线牛肉的好处,上面的混合药材能够缓解人身体的疲惫,练功更有劲。 他还细心请教了一番二师兄易涛,平时的饮食如何调配,什么药方可以温和磨练身体,少副作用。 易涛平易近人,非常好心的为白山君解答,也没要任何的报酬。 白山君逐渐开始一天一天的正式练功,起早贪黑的打磨身体。黑线拳的基础把式,也越来越纯熟。 有七十多两银子作为打底,他的体魄也逐渐强壮了起来。而且由于白山君第一次走火入魔得到了一股蚕血,各种招式上手毫无压力。 高屋建瓴,练习进度喜人。叶真也看到白山君展示出来的天赋。 出来转悠的时候,不时会提醒白山君几句,解决他的一些困惑。 一切都向好的方向发展。 可惜这段时间里不管白山君如何尝试,都不能进入到走火入魔的状态。这实在是让他非常的头疼。 根据学到的武道粗浅知识,以及上一世的一些见解。白山君猜测多半是黑线拳的原因,这黑线拳法是一种低级武功,适应面积很广。 只要身体健康都能练上两手。 这就意味着,黑线拳想要走火入魔特别难。越是低层次的功法就越是中庸平和,这是缺点,同样也是优点。中庸平和代表着破绽少。 很难找出针对性的体系漏洞。 白山君第一次能够走火入魔还是有大半运气成分的。当然了,黑线拳走火入魔难,不代表不可行。 随着理解加深,他已经有了一些关于走火入魔的猜测可以尝试…… 三个月后,一处四方院中。 “呼哧,呼哧……” 少年双脚岔开,腰腹微弓。双手环抱如抱球,整个人缓缓下蹲。 “脚不过肩,臂如抱圆,背若老龟……双腿腰肢如同骑马般起伏……” 白山君上半身如同波浪一般抖动起来,一上一下。仿佛整个人漂浮在水中,正顺着浪流上下浮动。 呼吸也随着动作一应一和。 一套桩功练完已是汗流浃背。 他收功站起,早晨初升的阳光照在身体上。强健的肌肉轮廓凸显出来,汗水下的腹肌呈现古铜色。 比起三个月前,白山君整个人几乎大了一圈。从原本的豆芽菜变成了一个壮汉,原本一米六出头的个子像吹气球一样膨胀到一米七。 不只是因为少年生长快,伙食好。还有体内那一道蚕血的原因! 捋了捋寸头,他打算试验下昨天的想法。片刻休息,靠近墙角。 当场一个倒立,头下脚上。双臂撑住整个身体的重量,压下去。 白山君做起了倒立俯卧撑。 灰布鞋不断蹭落墙上的白灰。 几百个倒立俯卧撑之后。 他很快就气喘吁吁,汗水打湿衣服一路流到眉毛边缘。心脏扑通扑通,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脸颊胀红,大脑充血。但白山君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气血被激发的涌向上半身,流向手臂和脑袋。 而黑线拳,主练的就是两条手臂和肩膀。黑线拳正常练法练久了双臂都会略微酥麻,要休息会儿。 如果再叠加气血上涌呢? 是不是就会因为上半身的气血过多,练习的时候难以控制从而走火入魔了?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猛的翻身,再次摆出桩功。 浑身关节拉伸到极致,使劲! “啊~这熟悉的感觉……终于!” 一股炽热难耐的感觉袭来。 浓郁的血气成群结队,从皮肤骨骼中渗出,在手臂肌肉里游荡。 本来如此庞大的气血,会将手臂的经脉和血管挤爆,废掉双手。 但,白山君愣是啥事没有。 热流在手臂转了一圈,可能寻思着没意思。又溃散返回了原处。 如此循环往复,细碎气血凝聚起来越来越凝练,手臂肌肉群也越来越强健。白山君经脉中的那股热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壮大起来。 短短时间内,蚕血膨胀了大约一半的体积,这才渐渐停滞下来。 而白山君三个月来不断锻炼体魄,修行武功,饮用汤药。蚕血所增加的体积,也不过是与其相当。 一次走火入魔等于三月苦修! 收功入定,一股郁气消散。 果然走火入魔才是阳关大道! ……………… 半小时后,黑线拳馆。 宽敞的庭院里,有许多拳馆弟子正在打磨身体,阳刚之气浓郁。 而在庭院右侧,白山君正在和一群汉子抛着石锁,锻炼着力气。 这石锁起源于军营之中。士兵们常用石锁、石担子等锻炼身体。 传开来之后,民间很多人都用石锁打磨气力,促进身体协调性。 习练武术时,要运用石锁进行握力、腕力、臂力及腰腿部力量的训练。抓举、摆举,正掷、反掷…… 是集力量技巧于一身的运动。 此刻,白山君也是提着一个灰白色的石锁。手掌紧紧握住粗糙的石杆,在手中做着缓慢抛举运动。 不及街边杂耍那种上下翻飞的花色动作,却别有一番沉稳韵味。 四平八稳,平起平落。 他是要用这种大石锁磨练身体的,又不是用那种小石锁做杂耍。 接连翻转了十分钟,白山君竟然还感觉不到疲惫。手臂的力气比起几天前大了好几成,这个百斤重的石锁在他手里已完全不够用了。 “换个一百五十斤的试试看。” 白山君心中这样想到,他走上前把石锁放在了地上,咚的一声。 “练累了吗?” 旁边一直在看他练功的二师兄易涛走过来,眼中带着一抹欣赏。 在白山君拜师之后,易涛常与他接触,发现这是个坚韧的人。在武道方面踏实肯干,不混水摸鱼。 所以易涛经常指点白山君,一些自己的见解也倾囊相授。而白山君有时也另辟蹊径,启发了易涛。 一来二去两人关系逐渐亲密。 “山君,累了就休息一下。” 易涛快步走了过来,白山君刚才一连练了十几分钟,一定累了。 “二师兄,你说什么?” 白山君茫然的抬起头。 “啊,没什么,你继续……” 易涛看着他手中几乎有人躯干一半大的石锁,一时间无言以对。 006 你小子挺聪明 “山君师弟的天赋不凡啊……” 易涛心中暗道,而另一边的白山君已经开始了操练。一百五十斤的石锁在身体周围移动,强壮的肌肉于手臂上鼓起收缩,尽显力量。 远处,修炼桩功的弟子中一道视线投射过来,悄无声息的挪开。 阳光渐渐浓郁,天色明亮。 接近中午吃饭的时候,内院突然有一个人影从里面走了出来。这是个穿着黑色布衣的小老头,身形略有佝偻,但整个人精气神还旺。 寸头花白,身材略微消瘦。 叶真,同样也是黑线拳馆的馆主。教学经验丰富实力深不可测。 白山君曾经看到过,叶真和大师兄在校场上过手。前期,叶真不断给大师兄喂招。然后突然暴起。 拳头三两下猛打,就把体型几乎是其一倍重的大师兄轰飞出去。 叶真一出现,校场上练武的弟子更加卖力。马步动作一丝不苟。 老头扫视了一眼庭院,双手负在身后。慢悠悠的迈腿晃来晃去。 几分钟后,他走到白山君和易涛的后面。看他们练了好一会儿。 “嗯,不错。”叶真点头赞扬。 “师傅。”“师傅。” 白山君和易涛放下了石锁。 “练的还算不错,身体协调性可以。以后多练练摆举少练抓举……” 叶真开始指点白山君,他这两三个月也算是看出来了。白山君这小子确实是个练武的材料,几个月来身体长得特别快,力气也很大。 性情坚毅,能吃苦头。 如果能在两年内磨练体魄,触碰到蚕血境。自己就要多一个关门弟子了。至于真正的达到蚕血境那就要看运气了,毕竟自己六个关门弟子里也只有大徒弟三徒弟达到。 至于旁边的易涛还差了一点。 一番说教后,白山君问道。 “师傅,我有个问题不明白。如果身体中的气血过于浓郁活跃,扎桩功炼体的时候会不会导致岔气,把自己给练伤了,类似走火入魔?” 叶老头惊讶的看了他一眼。 “这样确实有一定几率会把自己练岔气。你小子练功还挺会琢磨原理,比练死劲儿的人好多了。”叶真挑挑眉毛。“不错不错,挺聪明……” 白山君抬起头憨厚一笑。 “很少有弟子会问这个问题,多半就是闷头练,怎么教怎么练。以后你有什么想法可以过来问问我。” 叶真觉得应该鼓励一下,拳法练死儿不好用,有时得懂得变通。 几人谈话的时候,又有一道目光隐秘的扫射过来,然后收回去。 “武功最开始是干什么的?无非是为了求存,为了杀人!这世道你们也了解,想要好好活下去,就要练好武功,把自己练强拳头练硬!” 叶真开始日常为众人坚定心中的信念,他每隔几天就要讲一次。 “我黑线拳练的就是双手,一寸短一寸狠。打人就要怎么杀伤力大怎么来!把对面锤死你就成功了!” 叶老头继续滔滔不绝,讲起了黑线拳武术的特点。他说黑线拳练久了就会遇到一个瓶颈,突破瓶颈后,武功就会一日千里。特点是手臂出现一条黑线,贯穿整个臂膀。 他还讲起打法和练法的区别。 桩功和石锁是练法,用来打熬身体,搬运气血。往蚕血境去的。 黑线拳的招数爆发是打法,奔着杀人去的。和气血境界没关系。 “两年内能突破到蚕血就说明很有天赋,如果五年时间都不行的话那就是没天赋,不用浪费时间了。” 叶真看了一眼旁边的易涛。 “成就蚕血,再把黑线拳练到一条黑线,在江湖上也是把好手!寻常大汉十几个人无法近身,这种身手在哪里都能吃得开。去镖局当镖师,做贴身护卫,甚至参军都行!” “唉,都好好努力吧……”叶老头叹了口气,双手负在身后离开了。 回到内院,坐在石桌上。 手指敲着桌面,他有些头疼。 现在已经十月份了,距离十二月底叶家举办的夺虎会还有不到三个月的时间。整个红叶城一共有十三家武馆,都要在那时争个高下。 参赛弟子要求是拜师不到两年的时间。好巧不巧,叶真的五弟子下个月刚好超过两年,没法上场。 而这两年时间里,前来拜师的弟子天赋都比较差。这么长时间一个触碰到蚕血境的都没有,如果比试的时候没有这么一个弟子压轴。 黑线拳馆很可能会从第七名直接一路掉到十名开外去。名次降低后,叶家的资源交换也会变少。像黑线牛肉、锻体汤等供应会减量。 而且北风镖局镖师、大院贴身护卫的名额,肯定也会随之减少。 “唉,只能先让梁渊虞帆先顶上去了。”叶真喃喃自语。他没有考虑才刚练了三个月的白山君,只能矮子里拔高个选了两个较强的弟子。 这两人已经练了一年半了,天赋还算可以。估摸三四年能触碰到蚕血境,至于能不能突破不好说。 “杨凡,过来一下!”他突然朝着内院外叫道,一个弟子走过来。 “师傅。” “嗯,等会儿发黑线牛肉的时候最后一个给白山君。从今天开始他的量翻两倍,别让其他人看见了。” “明白,师傅。” 寸头大汉低头退了下去。 …………………… 一晃眼,已是黄昏时分。云雾盘空,夕阳西下,迸射一条条绛色霞彩,云朵偶尔翻滚着金色鳞光。 红叶城外的空霞山巍峨,山顶在夕阳映照下涂上了一层金黄色。 北城区,一座四方院子里。 一批批赤裸上半身的强壮汉子正在等待,内院里每喊一个人的名字,就走进去一个人。出来之后手上就多了一吊肉,还有一包药材。 白山君靠在墙上静静等待,前面的人已经走了大半。只剩下两三个正式弟子,还有自己。其中有一个弟子回过头来,和他对视一眼。 梁渊,白山君认识他。这人是黑线拳馆一年多前那批弟子中天赋最好的,也是很受叶老头的重视。 “梁渊!”里面传来一道声音。 片刻后梁渊从里面走了出来。 “白山君!” 他背部一挺,快步走了过去。 007 对拳 走过拱门,来到内院中。 一个寸头大汉穿着短打衣服,正低头在旁边的木箱子里提东西。 “喏,你的,拿好。” 大汉把一吊牛肉还有一包药材递给白山君,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白山君掂了掂手中的牛肉,发现重量比起之前几乎增加了一倍。 右手用黄纸包住的药材,似乎也要大上那么好几圈,数量更多。 “师兄,这……”他刚要开口。 “师傅看重你的天赋想好好培养你,白山君,不要让师傅失望啊。” 大汉打断了白山君的话语。 “我,明白了。” 他心中略怀感激,单手提起两件东西,跨过拱门回到了庭院中。 刚刚出来,就看到远处有一个人站在石锁旁边,似乎是在等他。 梁渊上下扫视了一眼白山君。 目光尤其是在他手中,明显比其他弟子大上许多的牛肉和药材。 “看来师弟很受老师器重……” 梁渊的语气有一些不善。 “师兄有何见教?”白山君默默的望过去,既然感受到对方明显的敌意,那就不需要装什么友善了。 梁渊微微一笑,紧接着说道。 “这三个月来,师弟武功突飞猛进,周围人都有目共睹。我倒是想检验一下师弟修炼的成果,只是不知道师弟肯不肯和我过上几招……” “不肯。”白山君直截了当。 “啊?”梁渊脑袋一愣,他从来没想过白山君会拒绝。对于这种十四五岁的少年正是冲动的年龄,自尊心较强。肯定能听出他的挑衅。 结果对方却直接拒绝了。 白山君抬步就走,他不想和这个二十岁正处于叛逆年纪的毛头孩子一般计较。梁渊正是嫉妒心强的时期,不管做什么都会比较冲动。 自己就算赢了他,也绝对会被死缠烂打的盯上,可能还会搞些乱七八糟的小团体排斥他。虽然白山君不在乎,但还是不想扯上麻烦。 和小孩子计较,没太大意思。 “白山君!”梁渊急了,他猛的向前踏出两步,伸出手快速抓去。 眼见手掌就要抓到白山君左边肩膀,却被一条有力的手臂拨开。 “师兄何必如此。” 白山君无奈的摇摇头,把手中的东西放在了青灰石板上。看来自己不和他打一场,是别想离开了。 和梁渊打斗没有好处,白山君就算赢了他。也无非是暴露出自己隐藏了三个月的实力,引来某些人的关注,之后多半就要束手束脚。 而且到时候还要花大把力气和叶老头解释,证明自己天生神力。 麻烦事一大堆。 白山君本来是想把黑线拳练到一条黑线的程度,或者体内出现两道蚕血再向叶真展露一部分实力。 现在却是要提前暴露了。 两人相互对视一眼,挪动脚步来到了校场中心,一左一右站稳。 梁渊心中暗暗冷笑,等自己教训了白山君,估计他就能认清楚现实了。真以为和二师兄易涛走的比较近,就能不把别人放在眼里了? 那易涛也是个废物,黑线拳都练到第四年了还没有突破到蚕血。 最多两年他就可以取而代之! 少年人的自信总是那么盲目…… 枯黄树叶掉落,被墙外爬进来的风裹挟,沿着地面滴溜溜旋转。 易涛摆出起手式,双脚一前一后的踏开。重心下沉,目光如炬。 白山君弯腰弓身,拳头横立在胸前。双腿紧绷,力量蓄势待发。 “师弟,小心了。” 梁渊右脚一踏地面,整个人猛的窜飞出去。双手摇摆一拳打来! 拳头直逼白山君胸膛,这一拳若是被瓷实的打到,人估计得倒退七八步,事后还要敷上好几天药。 白山君从不坐以待毙。他脚下成弓步,拳头合身旋转一摆,在半空中截住梁渊的直拳,猛的荡开。 然后肩膀一颤,拳头拍打。 梁渊本来可以合身一退,但他故意想挫一挫白山君的锐气。于是同样正面一拳打出,相互间碰撞。 咚的一声!骨节交错相击! 梁渊右手吃痛,只觉得白山君这一拳势大力沉。单单比气力,自己竟然不是他的对手,处于下风! 白山君既然已经决定出手,那就不会再留手。他略微调动体内的蚕血,覆盖到了双手拳头表面。一个踏步向前,率先进行抢攻压制。 两人拳头对碰,小臂对撞。互相间格挡对方的招式,身形交织。 梁渊是越打越心惊,胸膛的热汗混合着背后的冷汗打湿了裤腰。 白山君仗着力气大,即使在收力的情况下也能将其压着打。而且梁渊越来越承受不了他的攻势了。 “喝!”一拳猛的啄出。 食指关节凸起,一下打在了梁渊的肩膀上。“噔噔噔……”双脚快速向后倒退了十几步,才稳住身形。 他呲牙咧嘴的按了按肩膀,那一拳的痛击几乎让半边身子一麻。 “梁渊师兄,承让了。” 白山君双手抱拳,很懂礼貌。 “你……”梁渊感到一阵耻辱。 他主动挑衅,没想到白山君深藏不露,故意在扮猪吃老虎。这十五岁的少年,心思竟是如此深沉。 ……………… 校场上发生的一切,都被拱门后面的叶真看在眼里,眼光闪烁。 好小子,竟是天生神力!而且天赋比我想象的还高,藏的够深…… “咳!咳!咳!” 校场上梁渊还要争辩,内院却突然传来咳嗽的声音。他人动作顿住,白山君趁机拿着药材走出门。 外面的大街上,一个肌肉强健的汉子双手抱胸靠在墙上。他看到白山君先出来,疑惑的愣了一下。 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白山君已经快步离开,向西城区走去了。 过了片刻,梁渊黑着一张脸走出来。左半边肩膀移动很不自然。 “梁渊……”虞帆刚刚开口。 “我输了!”梁渊面色阴沉。 “怎么会?那白山君才刚学拳三个月,可能连基础打法都没练全。” 虞帆也是感到相当吃惊。 “总而言之,我输了。” 梁渊不想讲具体过程,很少有人喜欢在别人面前揭自己的伤疤。 他转头扫了一眼周围,发现白山君远处的背影,拳头紧紧攒起。 “走了!”梁渊直接迈步离开。 隐隐向着白山君离去的方向。 “哎,等等我。”虞帆虽然脸上带着不解,但还是快步跟了上去。 008 走运 两人一路来到大街上。 挤开熙熙攘攘的人群,拐进一条幽暗的小道里。白山君的身影在拐角处瞬息而逝,梁渊靠着墙沿沉默的跟上去,身后虞帆紧紧跟随。 “梁渊,你要干什么?” 虞帆隐隐约约觉察到梁渊有些冲动的想法,一手搭在他肩膀上。 “我咽不下这口气……” 梁渊呼吸急促,望向前方。 “别冲动,我们回去。” 虞帆的性子显然比梁渊要沉稳的多,行事时过于冲动并不可取。 “……好吧……” 梁渊终究是妥协了。 两人转头离开了幽暗的小巷。 与此同时小巷拐角位置。这里被房屋挡住阳光,黑色阴影笼罩。 青黑色的粗糙墙壁上,白山君正紧紧靠在那里,浑身肌肉紧绷。 粗大的拳头握紧,气血涌动。 他已经在这等待了一分多钟。 只要那两人敢过来,就会享受到他蚕血爆发的雷霆一击!这一拳白山君会瞄准太阳穴,力求直接击毙一个。再对付另一个就好打了! 早在刚开始,白山君就感觉到背后有人在跟着自己。一个拐弯的时候他用眼角余光一瞥,发现竟是刚刚败给他的梁渊还有师兄虞帆。 两个人!一直偷偷跟着自己要干嘛?尤其是在自己刚刚击败嫉妒心极强的梁渊之后!除了那个可能性之外,白山君想不到其他原因! 在他七绕八绕,故意向偏僻的巷道走之后,两人还在跟随。白山君彻底坚定了心中的想法,这两人定是对自己图谋不轨,别有企图! 那就不要怪他心狠手辣了! 白山君当即猫在墙角,就等着那两人过来,先用拳头垒死一个。 再杀人灭口!毁尸灭迹! 这一套流程他熟,几个月前才刚刚演练过一遍。夜晚西城区北边的那条小河就是最好的抛尸地点。 “呼……”白山君呼出一口气。 三分钟了,还是没人过来。 他又耐心等了两分钟,然后悄悄探出头,巷道中没了两人踪影。 “妈的,算你们走运……” 白山君拎起墙角的东西,转来转去遛出了巷道,向西城区走去。 一路快步,经过数条街道。 零零星星的几个店铺现在已经开始计划关门了,有的正在收摊。 还有的正在往里面搬东西。 走过有名的陈记包子,眼前是一个平平无奇的药铺,杏叶药铺。 轻轻敲了敲门,咯吱一声。 灰色木门打开,里面顿时传来一股浓郁的中药味,有些熏鼻子。 一个穿着灰布衣服的老头上下扫视一眼白山君,避开让他进来。 面前是个涂暗红漆的木柜台。 “还是老样子吗?”老头问道。 “老样子,两份。” “好。”老头从底下取出了一个陈旧的小药秤,然后在背后柜子里取药材,拉开一个个抽屉又合上。 “三两黑桃核,二两枸杞,五两紫虫叶,一两野山参……”药铺老板动作很快,两份药很快黄纸包好。 白山君从怀中掏出钱,等老头简单核算一下数量,再抬步离开。 “咚咚咚!开门!开门!” 街道上,几个穿着麻布黑衣的汉子正站在一个店铺门前,敲门。 “快点,这个月的费该交了!” 最前面,那个面目凶悍的男人一脚踹在了门上,态度跋扈无比。 “黑蛇帮的人越来越嚣张了……” 白山君低头脚步加速,装作没看到他们,只顾着向家那边走去。 他不想被卷入无聊的麻烦里。 ……………… 夜深人静,暮色渐浓。云层堆积笼罩了半边天,夜空像乌鸦一般黑。只有几颗星星散发微弱光芒。 红叶城中,偶尔有犬吠鸡鸣。 微凉的街道上行人很少,只有一两个踉踉跄跄烂醉如泥的汉子。 还有偶尔路过,一边敲锣喊天干物燥,一边瘸腿向前的打更人。 东城区,这里是有钱商贾居住的地方。庭院的占地面积也极大。 梁家是开米店的,这个时代粮食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梁家这一年来地位大有提升,银钱赚了不少。 原本的老宅也翻新过了,翘角屋檐、白墙黑瓦全是崭新的。还有不少装饰的假山、养锦鲤的池塘。 梁宅面积比之前扩大了一倍。 内院,一间独立的卧室里。 梁渊躲在床上辗转反侧,白山君那一句“师兄承让了”,在脑海中不断回响。他是梁家二少爷,从小被人惯着长大。何时受过这种气? 越想心中就越是郁结…… 至于到底是谁先挑衅,谁先强行出手,梁渊早就选择性忽视了。 “白山君……白山君!这个仇不能不报,我今天还是犹豫了。就应该拉着虞帆一起出手的!那小子顶多比我强点,绝对打不过两个人!” 梁渊想着想着心中突然升起了一阵懊悔,后悔自己没早点下手。 此刻竟然连带着,对自己的好友虞帆都有了一丝丝的恨意。要不是他一个劲的劝,自己怎么会走? “这小兔崽子是个孤儿,也没有什么背景。我大可以花点钱,叫帮派的那些混混晚上偷偷的弄死他!” 梁渊喃喃自语,他想到了解决问题的办法。心思流转下,梁渊决定明天早上就去黑蛇帮花钱雇人。 光线昏暗,今晚竟然没有什么月光,这也就显得周围特别的黑。 站在窗边,都看不到十多米外庭院的假山,真是伸手不见五指。 梁渊躺在床头,晚风从窗户外丝丝凉凉的吹入,给人一种困意。 他打了一个哈欠,翻身向外晕晕乎乎的睡去,还轻轻打着鼾声。 突然,窗户边出现了一道潮湿的白色身影。衣服似乎已湿透,正滴滴嗒嗒的向地面滴水。身影宛如虚幻,手臂有一种半透明的质感。 一股阴凉的气流爬过窗户,轻轻拍打在梁渊的额头。他正在熟睡中,只是皱了皱眉毛,继续酣睡。 一双满是血丝的红色眼睛,在黑暗中死死盯着床铺上的梁渊。眼珠似乎都要从眼眶里挤出来一样! “咯咯咯……”不是笑声,而是类似于上下牙床间颤抖碰撞的声音。 “好冷……我好冷……好冷啊……” “咯吱”,内锁的房门打开了。 009 鬼怪 “哎,听说了吗?” “怎么了?” “城东的梁家啊,据说昨天晚上闹鬼了。梁永一家老小,包括数十个下人仆役,晚上全都死了。是被妖魔鬼怪给害死的,死状凄惨啊!” “你怎么知道是被鬼害死的?” “我一发小衙门里当差,昨天晚上去的梁府。全都是尸体,而且都像是被吸干了一样,变成了干尸!”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还骗你不成?” “…………” 陈记包子铺门口,白山君前面两个正在排队的汉子低头聊天。似乎在讲昨天晚上城里发生的案子。 白山君皱起了眉头,他顿时就想起了吴麻子和赵平的尸体。以及那张干巴巴的,皱乎乎的死人脸。 “你要几个?” 一个汉子的声音将白山君从思绪中拉回,他双眼回神,望过去。 “给我来六个肉包,大的。” 白山君递过去几枚铜钱。 走在灰白街道上,他手中提着几个热乎乎的肉包子。每走几步就低下头啃一口,里面汁水很足。肉馅里面加了葱,啃起来又软又香。 近几个月物价又上涨了,原本这样一个大肉包只要一文钱一个。 现在涨价涨到了三文两个。 街道上店铺开张,有小摊小贩在两侧吆喝起来。卖日用品的,卖菜籽油的,卖风车,卖吹糖都有。 十分钟后,白山君推开黑线拳馆的大门,走到东半边的庭院里。 现在是早上七点,拳馆一天的锻炼要半小时后才能开始。但院子里已经全部是人了,数十个汉子都没开始锻炼,仍在叽叽喳喳聊天。 “听说了吗?梁家出事了,全家老小十几口人全死了,无一幸免!” 一个汉子低头和旁人说道。 “梁渊师兄不就是梁家的吗?” 和他聊天的弟子突然惊觉。 抬头扫视了一眼院落,整个庭院里的人基本上都快到齐了。但偏偏没有梁渊的踪迹,以前这个时候梁渊早来了,被众师弟众星捧月。 而现在却没有那熟悉的身影。 又过了大概十分钟,门外有一个强壮的青年走了进来,是虞帆。 “虞帆师兄,梁渊师兄他……” 一个和虞帆关系比较好的麻子脸,凑了上去,小心翼翼的问道。 “唉。”虞帆叹息着摇了摇头。 众人一看这表情基本上都已经明白了,梁家的事情多半是真的。 一时间气氛莫名有些恐慌。 这时,叶真老头从里面走了出来。看着人心浮躁的弟子冷声道。 “慌什么慌,没出息!就算真的有鬼,你们能怎么办?还不如多练练武功,身体壮实一点。到时候真遇到鬼了,跑也能比别人跑得快!” 弟子们一听,虽然心中依旧隐隐有着一丝不安,但很快就镇定了下来。师傅说的有道理,如果真的倒霉运遇到了鬼,那你也没办法。 还不如多练练武功,到时逃跑的时候也能快一点。不求比鬼跑得快,只求比其他人跑得快就行。说不定鬼吃饱了,就不打算再追了…… 天色渐亮,太阳慢慢升起。 庭院中,众弟子继续像以前一样打磨身体。白山君则在一边抛着石锁,磨练力气。一股热流在身躯中缓慢流转,渐渐滋养着肌肉块。 他的效率,远超寻常弟子。 二师兄易涛不在这里,黑线拳馆的正式弟子和关门弟子在西边院子里。他们那有沙袋木人桩等锻炼器械,以供正式弟子练打法套路。 而他们这边多半在打磨基础。 白山君练了三个月黑线拳,把所有的基础招式都掌握了。由于体内蚕血已经形成,对身体肌肉的控制程度惊人,所以进步突飞猛进。 三个月效率堪比别人一年多。 他寻思着再过几天,就向叶老头展现一部分实力成为正式弟子。 然后去西院,练打法。 昨天与梁渊的一番争斗,要不是因为自己身体素质各方面,都超越了梁渊,还真有可能打不过他。 明明白山君占据着上风,却还是让梁渊凭技巧撑了好一段时间。 “师弟,师傅让你过去一趟。” 上次负责分发牛肉药材的汉子从内院走了出来,和白山君说道。 “好的,杨师兄。” 白山君放下手中的石锁,跟着杨师兄,走过边缘来到内院之中。 “来了?”叶真坐在石桌前。 上面放着一碗茶,旁边还有一个白瓷盘。里头是花生米和瓜子。 似乎每次白山君来见叶真的时候,他都是坐在树底石桌旁乘凉。 “来了。”白山君应道。 “嗯,你小子倒是深藏不露。” 叶真上下扫视了一眼白山君。 白山君感觉叶老头的目光似乎别有深意,他心里不由得嘀咕道。 昨天的对拳应该被看到了…… “力气倒是挺大,能够压着梁渊打。手伸过来让我看一看。”叶真直接一语点破,眼睛和白山君对视。 果然!白山君心中一动。 他缓缓伸出粗壮的小臂。 叶老头干枯的手探出,在白山君的骨头和关节上用力一捏。顿时一股又痛又麻的感觉遍布右臂膀。 “嗯?根骨确实是中等,看来是天生神力。”叶老头轻声喃喃自语。 白山君练的身体健壮,五感非常灵敏,听到了叶真的这句呢喃。 看来不用自己解释了…… “白山君,我看你基础练法已经都会了,想不想直接就去练打法。” 叶真取出了一杆旱烟,研碎的晒烟低燃,啪嗒啪嗒的吸上一口。 “想!”白山君很干脆。 他本来就打算过几天跟叶真说一说,现在叶老头主动提了出来。 白山君就不用花费力气了。 “你小子的根骨只有中等,但是悟性极佳。好好下苦功夫去练,遇到瓶颈多思考,迟早有一番成就!” 叶真打算给白山君树立一下信心,当然他说的也全部都是实话。 白山君很想说不是的,我悟性也不好,只是擅长走火入魔而已…… 但是这样说出去没人信啊! “明白,师傅。”他只能肯定。 “嗯,等会儿我让易涛带你去西院练打法,一定要勤加练习。两个月后我会考校一下进度,如果达标的话,说不定夺虎会有你的名……” 010 木人桩 话语戛然而止,叶真举起手中的旱烟,又晃晃悠悠的吸了起来。 片刻之后,白山君来到西院。 这里的整体布局和东院没有什么区别,只是上面摆放的设施有一些不同。边缘角落里放着一处木头制成的兵器架,里面摆放着兵器。 有刀有枪有棍有剑,刃尖在阳光下全都寒光闪闪的,颇为晃眼。 兵器架的右边,则是一排数个棕黄色的木人桩,足足有一人高。 这种木人桩都是特制的,由野生硬质木材精制而成。多半是用优质的槐木或者榆木的树干,底下削成锥形,在地上挖个洞,埋进去。 木人桩主要是模拟敌人,锻炼手部接触部分的刚强,步法腿法的灵活。是很有效的一种锻炼方式。 几个穿着短打衣服的弟子,就在木人桩面前频繁的用拳脚击打。 拳头砰砰作响,力道瓷实。 除了这几人之外,其他还有十个不到的正式弟子在对练。拳脚相互间碰撞,点到为止,一触即分。 其中就有虞帆强壮的身影。 白山君微微扫了一眼,随即跟着二师兄易涛向木人桩方向走去。 从今天开始,他就要接触黑线拳的打法练习了。一些辅助锻炼器具如何使用,易涛等会儿会讲解。 “试一试?” 易涛伸出手,指了指木人桩。 “嗯。”白山君踏出两步,将小臂的袖子挽到了,肘部关节后面。 双脚岔开,重心稳固。腰沉一线,一股力量渐渐充斥在手臂上。 一拳猛地打出去,砸在了木人桩伸出来的棍子上面。咚的一声。 整个木桩一颤,桩身向白山君打的方向旋转。左边的棍子逆时针打了过来,他左手再度斜向一拍。 木人柱又是一阵生涩的转动。 白山君双拳不停出击,臂膀和后背的肌肉收缩鼓胀。一连打出了数十拳才停了下来,缓缓的站定。 他算是对木人桩有些明白了。 “这东西就是给你练攻防的,通体由槐木制成,还经过了药水的特殊处理。既有韧性又有硬度,你随便用力,别刻意去掰棍子就好了。” 易涛咚咚咚的敲了敲木人桩。 主干部分上插着一些棍子,用来模拟敌人的手脚。所以棍子和主干是连接在一起的,不是个整体。 “明白。”白山君点了点头。 接下来易涛又为白山君讲了一会儿西院的规矩,以及器械用法。 随后就让他自己一个人练了。 木人桩的位置在角落,他练的这个桩子更是在最右边。边上的人都在勤苦练功,没人关注白山君。 第一次接触这种练武器械也是有些新奇,白山君架开拳头。又是噼里啪啦的打了一遍,寻找感觉。 拳头小臂不断和木棍碰撞,发出咚咚咚的声音。白山君一时没控制住,少许蚕血包裹住拳头打出! 啪的一下打在木桩正中心。 整个木人桩猛地一颤,底下和地面连接的部分一抖,尘土扬起。 白山君赶快把拳头收回来。 坚硬的木桩表面,赫然一个骨节分明的拳印在上面,有些显眼。 “呃……”他尴尬的环视了一眼周围,刚好虞帆在休息,两人对视。 “莫名其妙……”虞帆摇了摇头。 活动一下手脚,他很快就加入到对练的弟子中,挥汗如雨去了。 看周围没有人注意自己,白山君检查了一下木人桩。发现还好只是底部连接有一点松,表面多了一个拳印而已,应该还能再次利用。 接下来他也没有闲着,很快就收着力练了起来。一步步的熟悉木人桩,不知不觉一天的时间过去。 夕阳西下,堆积的云朵上晚霞自西向东层层韵染。昏黄的阳光照在黑线拳馆西院,有一股朦胧感。 白山君原地蹦达了几下,蚕血自动流向了腿部肌肉,舒缓疲倦。 这几日天气炎热,他们在大太阳底下打拳练功。身上早就已经不知道出了多少汗,蒸发了又流,已经在后背上结了一层淡淡的盐渍。 所有人的身体都臭烘烘的。 白山君闻了闻身上的气味,打算早点回去到河边打水,冲个澡。 “到点了,走吧。” 二师兄易涛走了过来,他手上拿着一件衣服,正赤裸着上半身。 肌肤古铜色,肌肉线条分明。 汗水已经打湿了紧绷的裤腰。 白山君点点头,随即跟上去。 拐了几个弯来到东院,里面的人基本上已经走完了。西院的正式弟子练的比较晚,属于最后走的。 白山君跟在易涛的后面,微微探出头,看着远处虞帆的背影。扫了一会儿之后收回目光继续走路。 到目前为止,虞帆似乎对他并没有什么敌意。无须太过于担心。 “山君,要不要先去面馆来碗面?我请。”易涛突然转头说道。 白山君寻思着自己肚子刚好也饿了,就向易涛道了声谢,答应了下来。两人转移方向朝面馆走去。 黑线拳馆中,留下来打扫的一个弟子在西院里清理落叶。负责清理西院的就他一个,轮流清扫。因为在西院练习打法的弟子比较少。 地上的尘土垃圾也不怎么多。 而东院的人就比较多了,并且例如石锁这类器具要摆放整齐。所以是让几个杂役清扫,保持干净。 他这边倒没什么,就是看一看兵器架上的兵器有没有摆放好。检查一下木人桩的棍子有没有松动。 也不用动手,因为兵器架一般都会摆好的。木人桩也少有问题。 拿着竹扫帚一路清理过去。 “地上怎么这么多泥?” 一个木人桩的周围,堆着震出来的褐色泥土。拿扫帚扫了一下。 他发现这个木人桩已经有了松动的迹象,扫帚一碰就有点摇摆。 抬头仔细一看,淡黄色的木桩表面,是两三个深浅不一的拳印。 “谁力气这么大?” 他嘀咕了一句,探出手碰了碰桩体上的棍子,全都颤颤巍巍了。 “这得重新换一个……” 片刻后,内院的石桌前。 叶真听完了弟子的报告,大手一挥,示意换一个更硬更沉的。把后院那个黑沉木的木人桩换过去。 那是他自己保持武功用的。 看着弟子离去的背影,叶真手中烟枪头敲了敲石桌,目光闪动。 “天生神力?天生神力……” 010 突破 山上的风悄然而至,整个红叶城不觉间已是混沌一片。天际晓月初升,复又入得一片黯淡浓云里。 西城区的一个四方院中。 沉重的呼吸声仿佛是正在耕田的老牛,如同鼓风机般呼哧呼哧。 一个壮汉正在墙角做着倒立俯卧撑,强健背阔肌不断膨胀收缩。 汗水顺着肌肉一路滑到了头发尖,将下方的地面打湿了一大片。 墙角也是堆着一小蓬白灰。 白山君猛地一个翻转,整个人瞬间正立,双脚叉开,腰腹微弓。 手部环抱如抱球,背若老龟。 整个人身形仿佛骑马一样,不断的上下起伏,呼吸随动作调节。 此时的他,上半身皮肤明显泛红。显然是气血激发已奔涌而出。 双手一展,蚕血嗖的一下。 在经脉中如同小蛇一般疯狂游动,于上半身的经脉血管中运行。 热流不断的循环溃散,再次凝聚又溃散。往复循环,生生不息。 “呼……”白山君吐出一口长长的浊气,这口气流带着炽热的温度。 稍微感知一下体内,蚕血再次膨胀了大约三分之一的体积。而且比起之前要凝练不少,血色加深。 他确实碰巧找到了一个正确的办法,依靠黑线拳的漏洞从而让自己达到走火入魔,武功快速进步。 起身收功,不知不觉月亮已经爬上了梢头,淡淡霜白撒在地面。 白山君拎起旁边早就已经打好的水桶,拿起饮水的瓢子往自己身上浇水。趁着月光简单冲了个澡。 片刻后,他盘坐在床铺上。精神感知着体内蚕血的运转,并试图稍微影响其运行的方向。白山君沉下心神就能清晰感应到热流奔涌。 这一股凝练的蚕血,每经过一片区域都会释放出淡淡的热意。正在源源不断的淬炼身体的肌肉群。 尤其是上半身以及双手部位。 黑线拳练的就是双拳,自然是对这片区域的肌肉淬炼程度最大。 白山君三个月来天天练习百来斤重的石锁,再配合蚕血。手臂肌肉自然是异常强壮,有青筋缠绕。 就在他闭目练功的时候,院子里隐隐约约有一股淡淡的风吹过。 月光下,树影斑驳。黑色的墙角里,突然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咕噜咕噜的正发出水泡破裂的声音。 一团模糊的影子,从黑暗中缓缓漂浮了出来,渐渐显露出身形。 这是一个穿着黄白裙子的长发女子,黑色头发千丝万缕垂下,把整张脸都给遮住了。湿透的裙子正在向下滴水,地面变得湿漉漉的。 整个院子突然变暗了下来,周围的空气也越来越冷,越来越黏。 漆黑如墨的长发下,一对布满血丝的暗红眼睛,死死盯着卧室。 “好冷……咯咯咯……冷……” 白影在半空中缓缓飘了过去。 所过之处,地面上竟然结了一层淡淡的白霜,升起了薄薄雾气。 此时卧室的床上,白山君正将全部注意力灌注体内,熟悉路径。 咯吱一声,反锁的门打开了。 “嗯?”白山君皱起眉头,刺耳的声响,瞬间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有贼?”白山君想睁开眼晴。 但诡异的事情发生了,他的上下眼皮就像粘在了一起一样,根本无法睁开。眼皮底下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动,眉头紧锁,呼吸略急。 “这……”白山君心头沉重。 “冷……我好冷啊……” 一声女人的呢喃突然在卧室中回荡,阴凉的气流灌入了房间里。 周围一下子就冷了起来。 一道惨白色身影缓缓浮现,拖着潮湿的长裙,慢慢接近白山君。 一对被水泡臃肿的白色手爪垂在两侧,可以看到皮肉里的骨头。 她身上笼罩着一层白雾,所过之处留下一条条白霜,寒冷逼人。 白山君打了一个冷颤,他能感到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接近自己。 周围的空气越来越冷,也越来越黏。混混沌沌的几乎使人窒息。 “轰!”他脑袋瞬间嗡的一下。 体内的气血在接触到那股阴气的一瞬间暴乱,蚕血疯狂的在皮肤底下颤动着。肌肉筋骨都在以肉眼不可见的频率抖动,走火入魔了! 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动,仿佛弓弦在震颤。一股炽热的体温从白山君身上散发开来。他感觉丹田部位炽热难耐,仿佛一个燃烧的火炉。 全身血肉都在发出滋滋微响。 好家伙!前所未有的走火入魔程度!如果说以前的走火入魔仅仅只是练岔气,那么现在就是直接暴体而亡,连骨头渣子都不剩那种! 皮膜血肉下气血狂暴乱窜,一股剧烈的疼痛感瞬间席卷了全身。 但与此同时,蚕血却以一个惊人的速度膨胀增加,渐渐变成了小拇指粗细!再度膨胀,变成了大拇指粗!然后又凝聚淬炼变成黑红。 嗡的一下,一条蚕血变成了两条。一股滚烫热气充斥在双拳上。 走火入魔者,体内的气血沸腾程度是原来的数十倍。白山君浑身燥热难耐,一股力气却无处发泄! 猛地睁开眼睛,怒目圆睁! 一张泡的发胀的面孔,与白山君对视,嘴中发出咯咯咯的声音。 “啊啊啊啊!”白山君咆哮。 无数发泄的力量充斥双手,硕大拳头已经胀得发红发黑。他猛地起身,拳头悍然爆炸般弹射出去! 刹那间,铁拳打在了白影胸膛之上。如同在滚烫的热油中加入了几滴冷水,周围的白雾沸腾起来。 轰!白衣鬼影直接被打飞了出去。嗖的一声撞向了远处的墙壁。 白山君双目发红,如同蛮牛一般喘着粗气。沸腾的气血还堵在双手的筋脉里,澎湃力量没法发泄。 他猛地冲了出去,竟然要追着鬼打,要和白衣鬼影肉搏!拳头呈现出一条直线于空气中悍然推进。 白衣鬼影猛地一惊,身形如同棉絮般一飘,向木门的方向飘去。 拳头轰然打在墙壁上,直接凿出了一个大洞。白山君二话不说扯了出来,怒吼一声欲要乘胜追击! 咚!咚!两股蚕血分别汇聚在双拳之上,如发疯一般不断循环。 “啪!”木门破碎爆炸开来。 一道白色的身影仿佛破麻袋一般飙飞在半空,胸口是三个大洞。 “哪里走!给老子留下来!” 011 鬼的妙用 当一个人发现,自己能够对恐惧的事物造成莫大伤害时。他就不会再心存敬畏了,比如说现在。 白山君如饿虎扑食一般窜了出去,腰沉一线,拳头悍然间挥打拍击,带着炽热的气流轰向半空中。 撕拉一声,铁拳生涩打进了白影半透明的身躯。一股股阴冷煞气和拳头表面沸腾的气血互相对冲。 发出滋滋的响声,异常清晰。 一拳直接洞穿了白影的身体。 从后背插入从胸前悍然而出。 白山君双目泛红,整个上半身都膨胀了一大圈。两条手臂上面黑红色的肌肉隆起,气血疯狂翻滚。 手臂一展,不断挥拳打出。拳头瞬间笼罩住白影,使出了全力。 白色鬼影发出了凄厉惨叫,她身上多了七八个大洞。整个身体也渐渐的向透明转换,近乎于消失。 “啊啊啊啊!给我开!” 白山君双拳都插进了鬼影的胸膛里,隆起的肌肉猛地向外一撑。 撕拉一声,将白影扯成两半。 “呼呼呼呼……”他喘着粗气。 低头看着自己粗糙的双手。 突然身影一个闪烁,沙包大的拳头狠狠打在了墙角的树干上。咚的一声,上面出现一个深邃拳印。 走火入魔的他感官异常敏锐。 一道白影又被逼了出来,逃无可逃的它挥舞着手爪。狠狠的扎在了白山君的胸膛上,没入皮肉中! 蚕血瞬间与阴气对冲抵消。 白山君闷哼一声,强行忍住疼痛。一记手刀从上至下猛劈下来。 硬生生将白影切成了两半。 一蓬白雾于半空轰然间溃散。 “还没死!”他猛地转身一拳。 将伸向他脖颈的爪子打飞,然后又一拳贯穿了白色鬼影的胸膛。 一声巨响中,一切尘埃落定。 啪哒一声,白山君微微低下头一看。原来是一块灰白色的石头。 轻轻捡起来,略微磨搓。一股熟悉的阴冷气息就出现在手掌上。 手臂的气血瞬间反应,以十几倍的速度高速运转,很快就进入走火入魔的状态。白山君眼前一亮。 这东西好像是鬼影留下的…… 他看着石头陷入了沉思之中。 果然乱世多妖魔,这个古代的世界也并不像自己想的那样。不仅有飞檐走壁的武功,以一敌百的侠客。甚至还有如刚才的妖魔鬼怪。 思考之前的战斗过程,白山君也是一阵后怕。如果自己不是有着特殊的天赋,绝对会惨死在这里。 初步推断,白色鬼影可以让人无法行动,丧失反抗能力。同样鬼影体表的阴气煞气,可以错乱人体的气血,在练功时更会走火入魔。 普通人,就算是练武有成的拳师也基本上死定了。但,非常走运的是阴煞之气对于常人来说就是毒药,对白山君来说却是灵丹妙药! 他最不怕的就是走火入魔。 相反的,走火入魔后气血的沸腾程度是原来的数十倍。相当于一个茶壶里装的水,一口气的从顶上的盖子全部倒了出来,喷涌而出! 而普通状态时,水是从茶壶嘴出来的,是缓慢流下的涓涓细流。 论及爆烈程度远远不如前者。 所以,两条蚕血的白山君在走火入魔的时候。气血的沸腾程度翻了数十倍,相当于在正常状态下五六十条蚕血才能拥有的炽热力量。 这种状态与人作战很好用,与妖魔鬼怪作战更仿佛是请神上身! 一拳打出去,直接洞穿了鬼影的身体,作战效果好到不可思议。 “这石头残留着煞气,可以让我进入到走火入魔的状态!”白山君研究再三之后,得出了石头的作用。 只是不知道,到底是只有这只鬼影被打爆后会出现舍利子,还是所有鬼怪被打爆后都会出现?也许只要身上蕴含阴煞之气的鬼怪都是如此,如果真的是他所想的这样…… 白山君眼中精芒闪动! 刚才他已经亲身体验过了,煞气导致走火入魔的效果。那简直是一日千里,瞬间就修成了第二条蚕血!而且鬼影可以进行二次利用。 死后还会有煞气残留!感动…… 那么问题来了,如果他找到办法将一只鬼给囚禁住。天天吃喝拉撒就在鬼怪的边上,疯狂的修炼。 那自己岂不是直接无敌了。 应该……不会把鬼给榨干吧? 总而言之,在白山君眼里。 那压根就不是妖鬼,分明是一座可以多次循环利用的庞大宝山! 压下激动的心情,他环视了一眼院子,地面上是门的破碎残骸。 还有一大堆落叶洒在角落里。 最关键的是,他刚才好像一拳把墙壁给打穿了。白山君捂住了额头,感觉有些头疼。暴走一时爽! 将就的过了一晚上,第二天。 一声鸡鸣划破天空,晨光透过云朵洒在了四合院中。白山君简单的将垃圾清扫干净,至于木门和墙上的大洞,他打算找人来修一下。 站在庭院正中,日常锻炼。 他今早起床的时候发现,自己的体型又大了一圈。原本合身的练功服变小了,尤其是在袖子那里。 紧紧的卡在手腕上有些难受。 这是突破两条蚕血的作用,而且还不仅仅于此。之后几个月白山君的体型还会有一段时间的飙升。 就像三个月前初次突破一样。 两条蚕血循环流转,他感到全身充满了力量。拳头挥打的时候。 白山君甚至觉得,自己全力一击能够打死一头牛。当然了,这仅仅只是实力急速膨胀的一种错觉。 脚步挪移,拳头连击三下。 他缓缓放下双手,垂在两侧。 深深呼吸一口气,从怀中掏出来一颗灰白色的石头,指甲大小。 在这个乱世中,实力永远是放在第一位的。有能够让自己快速变强的东西就迅速用掉,不然到时候突然遭遇强敌,哭都没地方去哭。 白山君秉承着这样的想法,狠狠的捏碎了石头,阴煞之气,喷涌而出。直接被他一口吸进了体内。 冰凉的气流一进去,就激发的全身气血沸腾。一股冷气缓缓的席卷全身,渗透到每一寸肌肉里面。 强行运转黑线拳的气血路径。 轰!白山君直接就走火入魔! 012 保护费 双手止不住的颤动,两道蚕血在手中疯狂循环。先是一阵彻骨寒冷在经脉席卷而过,再是如同火焰般灼烧的炽热。恰似冰火两重天。 拳头一会儿青一会儿红,在不断循环的同时。手臂上似乎有什么穴位被贯通了,白山君只感到双臂猛地一个刺痛,气血贯穿了臂膀。 啊!白山君忍不住大喝一声。 拳头猛地攒紧,强壮的手臂上肌肉蠕动。一条淡淡的黑线渐渐浮现出来,仿佛小蛇一般攀附其上。 黑线变得清晰,最后如同一条青黑色的血管一样贯穿了白山君的手臂。无形的热流灌输到双手上。 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感,充斥在他的掌心。白山君看着自己又变大了一圈的手臂,欣喜之情洋溢。 直接打了一套黑线拳,拳头在空气中划过,虎虎生风。砸出去的时候竟然隐隐带着破空声,也不知道是不是自信心爆棚产生的错觉。 双臂犹如分水之势,白山君一个踏步冲拳。蚕血瞬间就冲入了右手的经脉之中,和那条黑线重合。 咚的一声,庭院旁边的那棵老树猛地一颤。树叶哗啦啦的作响。 等到白山君收拳的时候,上面赫然又多出了一个深深的拳印。这还是他收手的结果,如果真的全力以赴,拳印就不仅仅只是一寸了。 演练了几个架势,白山君将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在阳光下露出强壮的身躯,皮肤泛着股古铜色。 弯腰探出手掌,直接把一个百来斤重的石锁提了起来。三两下的就开始练起抛举,足有人半个躯干大小的石锁,在半空中上下翻飞。 一次次的被白山君的手掌轻易掌控,手臂稳的不得了。在半空中接住石锁也没有丝毫的颤抖,顺手一转,就丝滑的玩起了抛接花样。 百多斤重的石锁,在他手中竟然就像鹅毛一样。仿佛这玩意不是硬邦邦的石头做的而是木头做的! …………………… “开门!开门!交保护费了!” 隔壁突然远远的传来一声喧闹声,有人正在敲打着木门。咯吱一声门打开,紧接着就是鸡飞狗跳。 隐隐约约传来殴打声,痛苦呻吟声,还有妇人的哭泣声求饶声。 几个混混心满意足的从一个院子里走出来,掂了掂手中的铜钱。 他们身上都整齐的穿着一件黑色短打衣服,正是这几个月来非常嚣张的黑蛇帮。这些外地来的流民背后似乎有人支持,发展很迅速。 手下影响的势力范围已经波及到了西城区,一部分小帮派都被他们吞并了。同时,这些人一直在强制征收保护费。不管是干什么的。 全部都要给他们交上一份钱。 当然,那些背后有钱有势的大店铺,这些人都很识趣地避开了。 他们赚的就是小摊小贩和穷人的钱,现在更是已经发展到跑到居民区来收钱了,简直是丧心病狂。 红叶城的城主府,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都这样了还不来管一管。 “嘿嘿,收成不错。哥几个今晚要不要到东城区醉红阁聚一聚?找几个漂亮点的妞,好好爽利一番!” 一个大鼻子嘿嘿笑着,把玩铜钱的熟练模样估计是个老油条了。 “那我还是找我的青儿吧……” 一个面目黑瘦的青年跟在大鼻子的身后,视线随着大鼻子掂钱的动作上下移动,钱可是个好东西! “没出息,一个怎么够?老子到时候去要点两个!”旁边一个壮汉用力拍了拍青年肩膀,哈哈大笑道。 加入黑蛇帮好处多多,至少来钱比之前快了不知道多少倍,轻松的不得了。不用干活不用卖力,只需要三五成群聚一起到处去敲门。 你是交也得交,不交也得交! 没钱?不好意思,当场就是打一顿!反抗?那打的就更凶了。当然,黑蛇帮收保护费也不是没有翻车的时候,前几天就遇到过一次。 对方是个练家子,仗着自己有一身本事。把前来要保护费的三个黑蛇帮帮众揍了一遍,下手极狠。 然而,仅仅只是一个下午。 这人就被发现惨死在一个幽暗的小巷里,身上有十几处刀伤。血溅射在墙壁上,血腥味令人作呕。 这样一来,黑蛇帮的人行事更加嚣张了。反正他们人多势众,遇到硬家伙大不了一拥而上。拿拳头围殴!拿刀砍!总能让人屈服的。 这几个黑蛇帮帮众走起路来也是非常嚣张,就在街道上晃悠着。 “这家去过了吗?”大鼻子点了点眼前略显陈旧的四方院,问道。 “好像没去过。”黑瘦青年道。 “管他呢!去过了又怎样?大不了再收一次保护费,就算他明天不用交了!”壮汉猛地一摆手,直接就迈开步子,向大门的方向走过去。 “啪!”登时便是一脚踢过去。 把紧闭的木门直接给踹开了。 看这院落的模样,主人也不会是什么大户人家。西城区多半是贫民和流民居住的地方,黑蛇帮在身后,他也不怕自己惹到什么麻烦。 大门瞬间向两侧敞开,三个黑蛇帮的人就堂而皇之的走了进去。 大鼻子向右转头,定睛一看。 一个赤裸着上半身的壮汉正在抛举着石锁,强壮的腱子肉随着动作一鼓一缩的。他那两条手臂异常粗壮,都快堪比大鼻子的大腿了。 这个壮汉手中把玩的石锁,足有人半个躯干大小。此刻却被他轻而易举的甩来甩去,仿佛根本没有重量一样,在空中剧烈的翻滚着。 “嗯?你们有事吗!” 壮汉转头望了过来,手中的石锁咚的一声砸在了地上。周围地面都是一阵颤抖,尘土碎石被震起。 “啊……没……没事没事。我们三兄弟串门呢,不小心走错了。对不起啊,对不起。”大鼻子连忙说道。 然后呵呵假笑,拉着另外两人屁颠屁颠的走了出去。还把门重新关上,木门门缝合的严严实实的。 “呸!晦气,碰到个练家子!” 大鼻子忍不住骂道,看里面那个汉子抛举石锁的样子,绝对练过武功。这提拉百余斤石锁的拳头打在任何一个人身上,那都得重伤! 现在先不着急,回去叫上几个兄弟,拿几把刀。再去理论理论! 013 谨慎是一种美德 三人向黑蛇帮总部方向赶去。 打算叫几个弟兄并肩子上,如果那个练家子识时务那还好。如果不识时务,少不了挨一顿刀子捅! 灰白的道路两侧是苔藓,西城区的地面比较肮脏,都是些垃圾。 突然,有一队人迎面而来。 总共有五个人,身穿灰布衣脚踏灰布鞋。袖口部位扎个黑带子。 个个都是壮汉,面容凶戾。 这几个人是六合帮的帮众,西城区本来也有不少帮派鱼龙混杂。 其中战斗力较强的就有这个六合帮,虽然人数较少,但是每一名帮众都练过拳术。和其他的帮派打起架来,以一敌多都是很正常的。 谁叫六合帮有一个老拳师呢。 黑蛇帮在幕后势力帮助下,介入了西城区的管辖。自然会和原本帮派产生矛盾,其中就有六合帮。同等人数黑蛇帮往往被打得很惨。 但,黑蛇帮别的不行。就是人特别多,往往打起来就一拥而上。 十几个人围殴一个都很正常。 黑蛇帮、六合帮在西城区这一亩三分地上,总体仍是势均力敌。 帮众相互之间也并不待见。 两行人对视一眼,目光微冷。 皆是靠近一侧墙壁,自顾自的向自己想要去的方向而去。但西城区的巷道本来就狭窄,地面常年没人清扫,角落边缘已长满了苔藓。 黑蛇帮的黑瘦青年踩上去,石板表面一阵丝丝滑滑。一个不慎! 脚底猛地一滑,向右撞去。 肩膀咚的一声,撞在了六合帮领头壮汉的身上,双方目目相觑。 壮汉猛地一推,直接就把黑瘦青年推到了对面墙上,咚的一声。 双方向后倒退,剑拔弩张。 “你!”黑瘦青年敢怒不敢言。 刚刚推他的那个壮汉可比自己高大多了,足足高出了一个多头。 “怎么?是你自己撞上来的!你小子是想要挑事?过来比划比划!” 六合帮壮汉不屑的一笑,连带身后四个帮众同样哈哈大笑起来。 “聂林,别冲动!” 大鼻子伸出手,向后按了按黑瘦青年的胸膛。现在要分清形势。 自己这边总共只有三个人,而对面的六合会却有五个壮汉。实力差距不是一星半点,不能太冲动。 至少自己这边的人数要翻三倍十个人。不不,至少要二十个人。 才能够真正的稳操胜券。 看着他们身上的肌肉,大鼻子的心底都有些发怵,果断的怂了! “我们走!”大鼻子一马当先。 身后两个人灰溜溜的跟上,巷道中则是六合帮众汉子的嘲笑声。 片刻,六合帮众人也离开了。 附近的一个幽深小巷里,白山君缓缓从里面走出来,面若钢坯。 “我的谨慎果然是没有错的,一群杂碎也想搞我?晚上等人给你们收尸吧!”白山君右手按在了墙上。 抠下来一把白色的墙灰。 正好,黑蛇帮六合帮在西城区有矛盾。自己出手时也可以嫁祸给六合帮,反正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在乱世之中生存,排在第一位的就是实力,第二位的就是谨慎! 白山君自诩相当谨慎,唯一缺少的就是实力。两道蚕血,黑线拳小成还远远不够!他心里还没底! 此世天下大乱,指不定哪一天叛军就兵临城下了。面对浩浩荡荡的军队谁又能够独善其身。更别说是鬼怪所透露的世界黑暗一角了。 咚的一拳砸在墙壁上,白山君脚踏步伐远去,心中却愈发坚定。 陈记包子铺门口,白山君拿着热乎乎的大肉包,一边走一边吃。 转来转去,他停下了脚步。 眼前便是黑线拳馆,红色的厚实大门敞开,有人刚刚进去。白山君紧随其后,习惯性向东院走去。 走到一半,突然意识到自己已不是预备弟子了,连忙脚步一转。 兜兜转转,又来到了西院。 今天他来的比较早,整个西院里面也只有两三个人。当然也有可能是到东院去了,有些正式弟子还承担着,教学新入门弟子的职责。 向昨天练习的方向走去。 “嗯?怎么换了一个木人桩?” 白山君有些惊讶,眼前的木人桩明显和昨天不同。周围的木人桩都是淡黄色的,木质有一些反光。 而这一个木人桩是黑色的,看上去很稳固的样子,令人手痒痒。 他微微弓步,双拳一架。腰胯扭动的瞬间,就是一拳砸了出去。 拳头咚的一声打在木人桩上。 白山君收回了拳头,手感确实不一样。这黑木头比黄木头可要坚韧多了,一拳打过去声音都很小。 “这是黑沉木,手感还好吗?” 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白山君转过头去,发现是叶真佝偻的身影,他手中还拿着烟枪。 “师傅,这个很适合练拳。” 黑沉木白山君没听说过,但这个黑色木桩打起来手感真的很好。 “既然是天生神力,那就要好好利用自己的天赋。多练拳吧,别到时候没机会练了……”易涛眼中莫名的有些迷茫,还带着一丝丝担忧。 于是,这一整天白山君都在熟练自己的力量。一直在磨合暴涨的拳力,想要重新变回到收发自如。 这黑沉木的木人桩确实是非常牢固,他怎么打都没法留下印记。 而且黑沉木木质似乎有着缓冲动能的效果,拳头打上去不会猛地震一下。像是以前那种槐木,拳头打多了,肌肉骨骼都会受到震伤。 而这个黑沉木却不会这样。 一天的挥汗如雨后,时间又来到了黄昏。众弟子纷纷离开拳院。 白山君是最后几个走的,离开的时候却被一个寸头大汉叫住了。 是每次分发药材的杨凡师兄。 “师弟,拿好。”杨凡直接抛过来一个用黄纸包好的东西。白山君连忙接过来,掂量了一下还挺沉。 “师傅额外给你的,拿好吧。” 杨凡一步步走了过来,轻轻拍了拍白山君的右肩膀,踏步离开。 白山君站在原地,望了一眼内院方向,那里隐隐传来抽烟的咳嗽声。他笑着摇了摇头,转身离开。 有些时候有些人情不得不受…… 014 栽赃嫁祸 日渐黄昏,天边几抹霞光微红。夕阳在茶馆的桌凳角落浮动,稀薄的空气被染上一层素淡的温煦。 白山君坐在茶馆边上,看着远处街道来往身影,一副和平景象。 不知道这样的宁静还能够维持多久……他心中不由得发出了叹息。 东城区治安较好,是比较繁华的商业区。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滇河经过东城区,东边有个青罗码头。 各方势力对这里比较重视,就连黑蛇帮也不敢太过于造次。其他帮派在东城区都得束手束脚,只在允许范围内悄咪咪的施展些手段。 端起桌面上的茶杯,白山君一边喝着,一边看着街道东北方向。 那里是一个大宅子,标准的朱漆大门,白墙青瓦。门前两个石狮子威武霸气,看上去是栩栩如生。 不过此时。大门上却贴着两道黄色的封条,周围的路人纷纷走过去,甚至刻意向左边绕了一段路。 生怕走近宅子的范围内。 这个宅子是梁家的宅子,梁渊就是梁家的二公子。梁家近些年来生意做的越来越红火,老宅子也是多次扩建,占地面积非常的广阔。 梁家中有数十个仆人,服侍梁永一家老小。然而数天前,所有梁宅里的人都死了,死状凄惨不堪。 疑似是遭遇到了邪门的事情。 东城区的百姓都在议论,有的说是梁永害死了一个女仆人,然后别人变成鬼回来报复了。还有的说是仇家复仇,把梁勇一家都杀了。 但白山君却很确定,这件事情一定是妖鬼干的!他亲身经历过! 对于别人来说,这种邪门的地方自然是避的越远越好。但白山君却恰好相反,很乐意往这地方凑。 自从昨天晚上,尝到了女鬼身上那销魂的滋味。白山君从此已经无法自拔,再也忍受不了那慢腾腾练功的苦逼日子,只想一日千里。 边饮茶边观察了一会儿,白山君发现现在还不是时候。黄昏时分街道上的人仍比较多,还是晚上适合自己前来,到梁府去一探究竟。 他将茶杯放下,站了起来。 “老板,结账……” 一刻钟后,天色越发昏沉。 白山君家附近,六个混混正晃来晃去,有些手上还拿着把砍刀。 一些经过巷道的百姓,看到这幅架势连忙躲开。走出巷道之后更是撒腿就跑,回头瞥一眼都不敢。 “特奶奶的!这小子怎么还没回来?哥几个岂不要等他等到天黑!” 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汉子呸的一声,吐了口唾沫,一脸不耐烦。 “刚哥,要不我们明天再来?” 刀疤脸汉子旁边,一个手中拿刀的冷厉青年说道。他转头扫视了一眼两面巷道,没有一个人过来。 总共六个人,全都是黑蛇帮的混混。但是真正可以充当打手的也就是他们两个了,主要两人的手中都有一把短刀,可以逞兵器之利。 如果那个练家子回来,乖乖交保护费最好。稍有反抗的想法,那他们两个的刀子估计就得见血了。 六人中隐隐以刚哥为首,因为以前,刚哥直接用刀子捅死过人。 “操,浪费老子时间!走!” 一脚狠狠踹在门上,墙上的灰尘被震了下来。刚哥把刀一收,带着众人直接就往巷道另一侧走去。 他们这伙人早上的时候来了一次没有堵到,晚饭又来了一次,结果也没有等到。林林总总浪费了半个时辰,还不如去嗑瓜子聊天呢。 “刚哥别生气,醉红楼走起。我请客怎么样?”大鼻子凑上来一笑。 笑容猥琐之中带着一点淫荡。 “那多不好意思。” 汉子搓了搓刀柄,一边笑着一边抬手用力拍了拍大鼻子的肩膀。 “走!”他是黑蛇帮的老人,大鼻子是后来加入的。孝敬一下前辈也没有什么,他也就不用客气了。 “哈哈哈,走!” 昏暗的巷道中,白山君缓缓从里面走出来。他探出手擦掉木门上面的脚印,随即转身一路跟过去。 乌云飘浮,暮色悄然降临。 白山君一路向前走,手指擦过墙壁,用墙灰涂抹在脸上。天色乌漆抹黑的,巷子里面更是黑暗。真打起来的时候谁能认出他的身份? 顺手捞过晾衣杆上一件衣服。 用力撕拉一下,扯下来一条黑布。三下五除二的绑在了手腕上。 黑线拳馆的练功服款式,和六和会的差不多。再加上天色昏暗…… 等这些人死了估计都不知道是谁干的,只会将矛头指向六和会。 ……………… 小巷传来几个汉子的笑声,一边说着趣事,一边向东城区赶去。 一个巷道的拐角,突然隐隐有破空声。一个强壮黑影骤然浮现。 黑影飞起一脚,猛地踢出去。 咚的一声,走在最前面的刚哥直接被踹到了胸膛上。整个人直接向后倒飞,后背咚一下撞到墙上。 一把短刀也是脱手而出,叮叮当当的落在地面上,滑出去老远。 “找死!”冷厉青年大声怒吼。 短刀闪过一道银光猛地劈下! 啪的一声,黑影右腿猛地弹了起来。仿佛鞭子一样抽打在青年的手腕上,一脚就把短刀给打飞了。 紧接着一拳轰出,犹如毒蛇般刺向青年的太阳穴,似一道闪电。 咚!声音沉闷有力,是一颗好脑袋瓜!青年直接就是个倒栽葱。 鼻孔喷出鲜血,啪的一下就倒在了地上。身体还在渐渐抽搐着。 这一拳打在了要害部位,青年就算不死之后也会变成一个脑瘫。 又是有力的一脚踢过来,直接就把青年踹飞,呼吸登时停止了。 短短几秒钟,仅仅一个遭遇。 黑蛇帮里,最有战斗力的两个人瞬间倒地,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剩下四人屁滚尿流,反应过来的一瞬间就是向后逃跑。连仗着人多势众,趁机围殴的想法都没有。 聂林是连滚带爬,一刻钟也不敢停下。大鼻子从帮中请来的两个狠人都被干趴下了,上也不过是白白的送死。还是自己的小命重要! “这是我们六合帮的地界,黑蛇帮手伸的这么长,是不想活了吗!” 远远有模糊的声音传来,然后紧接着就是扑哧一声,刀锋入肉。 大鼻子的惨叫声无比凄厉! “是六合帮的人!” 聂林捕捉到了关键的信息。 015 恍然大悟 “阳哥,我会帮你报仇的!” 聂林脚下的动作更快了。 两侧的围墙不断向后,他脚下一滑踩到了苔藓上面,当场一个狗啃泥。爬起来后双脚跑得更快了。 一刻钟后,一个黑瘦青年气喘吁吁的冲进了四方院中。里面都是黑蛇帮的一些帮众,这时候正坐在桌子前,胡天海地的喝酒、吹逼。 更有甚者直接就玩起了色子。 一副热火朝天的景象。 “不好了!不好了!”聂林大声的叫喊,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看着数十号人一起望向自己。 聂林愣了一下,紧接着说道。 “刚哥和阳哥被六和会的人打死了!我也是好不容易才逃了出来!” 他一副气喘吁吁的模样,脸上摔倒后摩擦出来的血痕,还是挺有说服力的。帮众一下子提起精神。 “你慢慢说,怎么一回事?!” 一个寸头大汉从里面快步走了出来,示意聂林,讲的详细一点。 这个大汉在黑蛇帮里面地位不低,是黑蛇帮帮主石显武的亲信。 聂林咽了口口水,很快一五一十的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讲清楚了。 “你确定是六合帮的人!” 寸头大汉再三的询问道。 聂林抬起头,脑海中开始回忆刚才发生的场景。那个袭击他们的壮汉虽然看不清楚容貌,但身上穿着一套黑色短打衣服,拳脚惊人。 对了!似乎手腕上还绑着一条黑带子。这完全是六合帮的标志! 再加上这人最后还喊了一声。 铁定是六合帮的人无疑了! “没错,就是六合帮的人!” 聂林此刻,无比确定。 “你还记得他的长相吗?!” 寸头壮汉没有第一时间带领兄弟去救那几人,反而问起杀人者的相貌。因为事发地点在西城区,从黑蛇帮总部到那里至少要一刻钟。 等他们过去,黄花菜都凉了。 简单来说就是能跑的早就跑掉了,跑不掉的也应该死了。他们去不去都是一样的,无非是去收尸。 “长相?这……我……” 聂林皱起眉头,作思索状。 袭击发生的时候天太黑了,而且袭击者手段狠辣,根本没有给人反应时间。聂林只顾着逃跑了,完全没有注意到杀人者的具体样貌。 但,真要说像谁……聂林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人影,今天早上的时候,他们三人和六合帮发生冲突。 领头的那个壮汉,好像和突然窜出来的黑影体型相近。聂林完全是下意识的兴起了这个念头,但越是思考,就越觉得两人身影很像。 渐渐两道身影竟重合了起来! “我想起来了!”聂林当场一拍脑袋,似乎是突然的恍然大悟了。 “今天早上的时候……” 听完了他的叙述,寸头壮汉紧接着问道:“如果让你当面指认,你能把今晚那个凶手直接找出来吗?” “能!”聂林坚定的点点头。 “好!弟兄们!操家伙!” 寸头大汉一声大喊,六十多名黑蛇帮的弟兄纷纷站了起来。有些直接从板凳上拿起了短刀、斧头。 一股肃杀气息充斥在院子中。 “我们黑蛇帮的弟兄,就在刚才被六合帮的那群混蛋给砍了!你们也听到了,是六合帮欺人太甚!竟然还敢欺负到我们黑蛇帮的头上!” 寸头大汉抬起手中的钢刀。 “让六合帮的杂种血债血偿!” 一刀砍落,直接把一条黄木凳劈成了两半。凳脚铿锵一声飞出。 “让六合帮血债血偿!” 黑蛇帮众人纷纷高呼起来。 我们走!寸头大汉一马当先。 他一拍聂林的肩膀,示意这小子赶快跟上,等会儿还要做人证。 哗啦一声,数十名帮众一拥而出。手中持刀跟在寸头大汉后面。 一副要兴师动众的模样。 街道上,零零星星几个行人连忙避开。吓的差点直接跪地求饶。 数十个拿刀的大汉让人不由得不害怕,直到大部队都离开了,他们这才颤颤巍巍的扶着墙边挪动。 “黑蛇帮的人这是要去砍谁……” 一刻钟后,黑蛇帮众人来到了案发地点,火把照亮周围的巷道。 死了!五个人全部都死了! 刚哥靠在墙边,脖子上被抹了一刀。鲜血已打湿了胸前的布料。 道路正中心,一个鼻子嘴巴流血的青年躺在上面。脑袋附近形成了一个黑红的血泊,已经凝固了。 至于其他三人,一个挂在高墙上面。手脚自然下垂,没了气息。 一个脖子扭曲,骨头掰断了。 还有一个正面倒在地上,胸前插了一把钢刀。眼睛还睁的老大。 似乎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 “妈的!”寸头大汉怒不可遏。 虽早有预料,但是看到这幅场景的时候。还是感受到了六合帮的浓浓挑衅,黑蛇帮后面可是有城中权贵打底的,六合帮怎么敢的呀? 聂林看着地上尸体的惨状,浑身一个哆嗦。如果自己跑的稍微慢了那么一点点,死的就会是他了! “走!去六合帮!” 寸头大汉大手一挥,背后乌压压的人群转移方向。一部分留下来清理尸体,还有一部分齐齐抽刀。 半刻钟后,六合帮总部。 宽敞的街道上,两帮人手持火把左右对峙,手中刀斧隐隐反光。 “做了不敢承认是吧?!我原以为六合帮的人都是条好汉,没想到尽是一些孬种!”寸头大汉怒笑道。 “你先把话说清楚!什么叫做了不敢承认,我们压根就没杀你们的人!你们黑蛇帮这是在无中生有!” 一个拿斧头的男人站在前方。 “哼……”寸头大汉不屑的冷笑。 而在他的身后,聂林目光正扫视着对面。突然间,他眼前一亮。 “是他!就是他!没错了!就是他杀死了阳哥刚哥他们!”聂林指着六合帮第二排的一个汉子,大叫。 “我的人都认出来了,你们还有什么好狡辩的!”寸头大汉转过头。 “嗯?叶卫,怎么回事?”拿斧头的男人转身问道,皱起了眉头。 “副帮主,叶哥刚才可是和我们一直在一起吃酒,怎么可能跑到几里外去杀人?这分明是黑蛇帮想要找个借口,故意的过来挑起事端!” 一个麻脸向前踏出一步说道。 “好啊!还挺会演的!真以为我们六合帮会怕了黑蛇帮?抄家伙!” 持斧男人反应了过来,大喊。 下一秒矛盾升级,双方势力杀红了眼,手持砍刀当头招呼过去。 016 梁上君子 !go 就在双方势力杀的头破血流的时候,罪魁祸首正借着夜色赶路。 东城区,已经被封住的梁宅。 两道身影在幽暗巷道里鬼鬼祟祟的,似乎干着见不得人的勾当。 “蹲下来,蹲下来……快……” 很快,一道黑影踩在了另一道黑影上面,然后翻身蹦到围墙上。 “哥,拉我一把。” 高墙上的黑影伸出手,把站在巷道中的另一人拉了上来。途中也是一番惊险,差点被扯的摔下去。 “走。”一人率先跳了下去。 踩在庭院角落的花草上面,布鞋重踏泥地,黑影一个缓冲落下。 紧接着,又一道身影从墙上跳了下来。结果好巧不巧砸在了下面那道黑影的背上,两人猛地一阵翻滚。直接当场就摔了一个狗啃泥。 “哎哟,我的老腰……” 消瘦一些的人影,颤颤巍巍的爬了起来。用手扶着自己的腰部。 “哥!哥!你没事吧,哥!” 胖一些的人影连忙一阵询问。 “嘘……小声点。你怕旁边的邻居听不见吗?”瘦影比了一个手势。 “哥,来的时候我做过调查。梁家附近的商贾全都搬走了,没事。” 胖影嘿嘿一笑,有一些得意。 “那也小声一点!哪有贼偷东西这么光明正大的?”瘦影还挺有职业素养,他环视了一眼周围,说道。 这两人的身份不言而喻,正是所谓的梁上君子。瘦一点的那一个叫朴三,胖一点的那一个叫朴四。 朴三是偷东西的老手,朴四则刚出道没多久,做事笨手笨脚的。 这次他们前来不为别的,就是想拿点梁宅的桌椅、凳子腿啥的。 别看这东西木头做的,但找到好的路数,也能卖出不菲的价格! 尤其是那些黄花梨木、金丝楠木做的椅子凳子。那价格也不比金银珠宝差,就是盗窃难度大了点。 但,梁宅前几天出事。官府做了收尾工作,把所有能带走的财产先搬到衙门,还在门上贴了封条。 至于那些沉重的桌椅,还是被放在了原位。只是每个厅堂的门都用铁锁锁住,起上一点防盗效果。 庭院中,两个贼悄咪咪的沿着墙角走了出来,绕过前方的假山。 远处是内院的走廊,此刻清冷的月光洒在上面,一片寂静无声。 “小心一点。”朴三回头叮嘱。 “嗯!”朴四重重的点点头,然后右脚绊上石头,一个向前猛扑。 连带着朴三再来一次倒栽葱。 “我!唉……”朴三叹了口气。 朴四毕竟是刚刚当贼,技法不熟练也是情有可原,多忍上一忍。 谁叫自己是当哥哥的呢? 朴四也从地上爬起来,脸上已经挂彩了,鼻子还流着两道血迹。 他胡乱擦了一擦,没当回事。 “说了叫你小心点了,你这做事毛毛糙糙的。我以后怎么放心让你一个人去做事?”朴三恨铁不成钢。 朴四憨厚一笑,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看上去傻乎乎的样子。 “走,跟紧我。”朴三回头道。 “唉。”朴四点点头跟上。 “等等,你……稍微隔点距离。” 朴三又回头叮嘱了一遍。 清冷的月光下,两兄弟向梁宅大堂的方向走去。一路上看着宅子的精致布局,心中也是有些羡慕。 白墙青瓦、翘角屋檐,各个院落面积广阔,还有假山鱼池布置。 可见梁家家底之富庶殷实。 片刻,两个毛贼来到大堂前。 大堂的大门紧闭,上面贴了一个左右交叉的封条,黄纸上有字。 两扇门合拢,上面挂着铁锁。 “朴四,你在旁边望风。” 朴三扫视一眼周围,此刻胆子也大了起来。打算直接用钩开锁。 “好勒。”朴四向外走了几步。 朴三从怀中取出一个布包,拿出几个精密道具来,登时去开锁。 就在他叮铛叮铛鼓捣的时候。 朴四打了个哈欠,突然一阵凉风从远处吹来,他背后猛的一颤。 一阵阴冷的凉意,从尾椎骨蔓延到后脑勺,手臂汗毛根根竖起。 朴四一个冷颤,下意识的往身后不远处的走廊望去。在那拐角的位置,一个白色衣角,一闪而逝。 他眨了眨眼睛,心中发慌。 朴三还在捣鼓着门锁,朴四凑到他旁边道:“哥,听说这梁家闹鬼啊。你说这宅子里面不会有鬼吧?” “朴四,你特么别吓我!” 朴三一个手抖,本来已经快解开的门锁又得重新弄了。他也是疑神疑鬼的看了一眼周围,尤其在一些黑暗阴影的角落视线多加流连。 这梁家据说闹鬼,朴三还真有些怕这些东西,动作都不利索了。 “甭管这些七七八八的,东西一拿,我们就赶快走人!”朴三动作迅速起来,三下五除二就把门开了。 咯吱一声,推开门走进去。 整个厅堂非常昏暗,只有大门和窗户照射进来的丝丝稀薄月光。 两人手脚麻利,顿时就打量上了厅堂正中的几把椅子。朴三眼光老辣,桌椅木色红紫而肌理细腻。 木质微香,纹若狸斑,线条蜷曲,其节花圆晕如钱。分明是上好的黄花梨木,这可得卖上不少钱。 “扛走、扛走,手脚麻利点!” 这一见到东西,两人那是一点都不怕了。这梁家确实家底殷实。 所有桌椅都是黄花梨木做的。 一人一把扛在肩上,两兄弟快步走了出去。嘿咻嘿咻,原路回到翻进来的位置。把桌椅丢过墙面。 他们所选择的这条小巷比较偏僻,大晚上的根本没有什么人来。 正适合用做翻墙盗窃之事。 又是来回几趟,两个人都有些气喘吁吁。喘了口气,最后一趟。 朴三肩上扛着茶几走在前面。 朴四手中拎着一把椅子,屁颠屁颠跟在后面。他身形臃肿,体力比起是个瘦子的朴三还有所不如。 此刻,已经是汗流浃背了。 呼哧一声,喘了口粗气。他把椅子放下,右手拄在了靠椅柄上。 “咕噜咕噜咕噜……” 奇怪的声音突然萦绕在耳边。 朴三疑惑的转过头,望向声音发出的方向,那是一口白色水井。 “呼……”一股朦胧的白雾从井口冒出,令朴三登时打了一个冷颤。 “啪嗒!” 一只泡肿的手搭在了井沿上。 !over 017 吃老子一刀 一头杂乱如同水草般的黑色发丝攀爬了上来,如有生命般舞动。 紧接着,一张苍白且泡的臃肿的恶心人脸,探出了井口。两个黑色的眼珠子差点从眼眶里挤出来。 皮肤溃烂,且遍布着密密麻麻的小包。仿佛里面有虫子在蠕动。 在那一瞬间,朴四傻傻的僵在了原地。仿佛已经彻底忘记逃跑。 冰冷的白雾源源不断的从井口中涌出,井壁上凝结了一层露珠。 先是头颅,再是身躯。一道白色的身影悄然飘出,悬浮在半空。 只剩下两个黑色孔洞的鼻子在空中嗅了嗅,似乎闻到什么极为美味的东西。它转过头看向了朴四。 “咯咯咯……”上下门牙在打颤。 朴四臃肿身躯止不住在发抖。 原本搬桌椅出的一身热汗,现在变成了冷汗。全身上下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心脏扑通扑通的,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真的有鬼! 他恐惧的想要呐喊,想要提醒十几米外的朴三,但是无济于事。 无论朴四怎么努力,他嘴都无法发出声音,就像被缝起来一样。 朴四感觉全身僵硬,似乎被一条条无形的锁链绑了起来。根本无法动弹,双手双脚像灌铅了一般。 “嗬……”嗓子只能发出呜咽声。 他面带恐惧,浑身颤抖。只能看着冰冷鬼影,一步一步的接近! 凄冷的月光下,鬼影漂浮到朴四的身前。双爪按在他肩膀上,指骨深深的陷入肉中。朴四只感觉仿佛是两个铁钳要把自己肩膀捏碎! 一张散发着恶臭的丑陋鬼脸出现在眼前,朴四吓的几乎要窒息。 鬼影对准朴四嘴巴,隔着一个拳头的距离猛地一吸,呼哧一声。 朴四嘴唇被迫张开,一股模模糊糊的红雾被吸了出来。然后嘶溜一下进入了鬼影的嘴中,朴四当场就翻起白眼,脸颊瞬间变得苍白。 他体内的元精正在被吸取! 身体像打摆子般剧烈颤抖,全身骨骼发出咔嚓咔嚓的酸涩声响。 白色鬼影似乎很满意,身上那件霜白色的衣服,变得更加凝实。 “咔咔咔……”上下牙关碰撞。 朴三此时已经被榨干了,原本臃肿的身形变得比朴三还要瘦弱。 整个脸庞变成了骷髅,脸颊猛地向内凹,褶皱皮肤包在骨头上。 他口中吐出的淡红色雾气,变得越来越稀薄。最后已经变成了白色的雾气,甚至完全的趋于透明。 咯吱一声,失去了力量的右手撞在椅柱上,发出清晰的啪嗒声。 “朴四,怎么了?快跟上!” 已经快走到墙边的朴三疑惑转头吆喝了一声。没得到任何回应。 “朴四?你人呢?” 他快步走回去,在拱门位置看到了令他惊骇的一幕。一个飘浮在半空中的白色女鬼,正把朴四牢牢掴住,低头快速吸取着什么东西! 而另一旁的朴四,整个人的体型明显缩水,脸变得像骷髅一样。 一副身上精元被吸干的模样。 “朴四!啊啊啊啊!” 朴三虽是个盗贼,但对自己这个弟弟兄弟情深,两人血浓于水。 否则他也不会带朴四出来了。 此刻看见朴四被这女鬼害成了这般模样,一股愤怒和救人的冲动冲散了脑海中的恐惧。他竟没有第一时间选择逃跑,反而怒奔上前。 啪哒,朴四倒在了地上。那副油尽灯枯的样子,赫然已经死透。 女鬼转头望过来,泛着血丝的眼睛盯住了朴三。只是一个瞬间。 原本狂冲向前的身影静止,朴三全身骨架定格,肌肉无法动弹。 “给我动!给我动啊!” 朴三内心疯狂疾呼,但是身体根本就不听他使唤。仿佛被人下了定身术一样,连根指头都动不了。 “完了……”他已经绝望了。 一股寒气笼罩住自己,女鬼已经探出双爪,狠狠抓进两边肩膀。 一张恶心的脸眼睁睁接近。 “大胆妖孽!吃我一刀!” 高墙上突然出现一个身影,月光投射下,地面的影子魁梧雄壮。 身若雷霆般跃下,手中的短刀悍然挥砍,带起了一片银亮刀光。 噌噌两下!女鬼尖叫一声,整个身躯猛然向后飞去,形如飘烟。 而她的两条手爪已经彻底留了下来,直接从手腕部分一刀两断。 手爪与本体分开之后,表面很快冒出一层层的白色雾气。阴冷的气流使朴三眼前一阵阵模糊眩晕。 “这可是好东西,不能浪费!” 他隐隐约约看到,一个壮汉猛地探出手,按在了他两边肩膀上。 猛地一抓,扯下来两条鬼爪。 然后,然后?然后!他把鬼爪当作鸡爪一样,直接给吃了!?? 白山君心头一狠,觉得不能这么浪费这两好东西,那太可惜了。 他对自己一直都挺狠的! 心中默念只是凤爪,刚刚要往嘴里面怼。结果体表炽热沸腾的气血,已经和鬼爪发生反应。实体的手爪顿时就变成了一蓬阴凉白气。 嗯,入口即化!冰冰凉凉的就像是吸雪糕一样,就是有一点麻。 打了一个响亮的饱嗝,白山君感觉一道冰凉顺着喉管抵达胃部。 然后全身的气血再度沸腾,就像是在火里面浇了油一样。白山君身躯燥热难耐,如火炉炽烈燃烧! 眼睛瞬间就变成了血红色,手掌紧紧捏住刀柄,咯吱咯吱作响。 远处的鬼影尖叫一声,它的一部分被白山君活生生吞了。以前只有它吸别人的份,结果今天却被别人给吞了。此刻自然是愤怒不已! 身形骤然模糊,猛然间扑来。 “来的正好!吃我一刀!” 白山君此刻正是气血沸腾,浑身力气没处发。手中便刀光一闪。 银亮短刀当头劈下,猛地迎上飞跃而来的鬼影,扑哧一声划过。 白山君皱起眉头,他能感觉到短刀没有劈到实体。似乎只是在空气中一扫而过,鬼影能虚实转换! “呜……”呜咽声在耳畔响起。 一阵迷人心魄的哭声飘荡。 远处刚刚恢复行动的朴三,此刻脚步又是一顿,眼中一片迷茫。 然而白山君不但没有受到丁点影响,反而更精神了。铜铃大的眼睛燃烧火焰,鼻孔向外喷着粗气! “妖孽,再吃老子一刀!” 018 拳头比刀好用 刀身一震,回身一下砍击! 两道蚕血交织呼啸而出,使得这一击奇重无比,速度也是极快。 撕拉一下,鬼影的一条手臂直接被砍了下来。咻的飞出去老远。 它再度尖叫一声,身形鬼魅的扑出。坚硬锋利的手爪狂撩而上。 白山君猛地翻转刀柄,将刀身向下一挡。铛的一声,钢刀和手爪碰撞。一股巨力令虎掌近乎发麻。 他猛地向后倒退三步,右脚向外一撑,挺住了高大威猛的身躯。 半空中,白色鬼影向后飘出了十几米。突然,地面上被斩断出去的手臂又飞了回来,接回到原处。 身上的白衣略微暗淡些许。 白山君心中一凛,还好刚才对鬼爪下手的快。不然岂不是又要被这女鬼装回去,白白的浪费力气! 他不是坐以待毙的人,既然已经打起来了,主动攻击才是他的风格!白山君毫不犹豫的踏步前冲。 手中钢刀挥舞,一刀斜斩! 叮叮当当,刀影和爪影在半空中碰撞,两人手上动作奇快无比。 女鬼的爪子不断损伤,却又在瞬间恢复如初。反观白山君手中的钢刀已经被阴气腐蚀的黯淡无光。 刀刃上面有了好几个缺口。 铿锵一声,钢刀直接就断了。 前半截刀刃直接弹飞出去,在空中打了个转,扎在朴三大腿上。 嗷的一下,朴三清醒过来。 拔下大腿上的刀片,伤口并不深,只是刚刚扎进去一点点。他望向远处,只见月光笼罩的庭院中。 一位昂藏大汉手持断刀,正与一飘浮在半空中的诡异白影对峙。 “好威猛的汉子!”朴三心道。 鬼影一扑而下,白色长裙如同云朵飘浮,柔弱中却藏着股杀气。 而那蒙面大汉,手中的钢刀已经被打断了,此刻没有趁手兵器。 出刀挥舞时,明显短了一截。 一对扭曲的手爪快了一步,已经划破空气,探到汉子的脖颈上。 仿佛只需要轻轻一划,就能够撕裂喉管,让滚烫鲜血狂飙出来。 “小心!”朴三忍不住大喊。 “咚!”一个白影倒飞出去。 在空中好几个翻滚,硬生生的撞上了墙壁,身躯死死贴在上面。 好半会儿才掉了下来,颤颤巍巍地飘浮在半空中。胸口的位置有一个大洞,衣服血肉一并被打穿! “以为我擅长刀法?哈哈哈!” 白山君摆出一个起手式,双脚稳稳的扎在地面上。沙包大的拳头架在身前,随时都能够发动攻势。 女鬼浑身一颤,胸口大洞开始缓缓合拢,身上那件霜白色的衣服也渐渐暗淡。可以明显看出来,洞口的愈合速度比起之前要慢许多。 因为白山君那一拳打入,沸腾活跃到极致的气血也涌了进去。还残留在伤口中,阻挡阴气的愈合。 一股白色烟雾从伤口涌出。 白山君看到这一幕,眼皮略微有些抽搐。这些阴气都是好东西。 就这样白白消散在空气中了。 他心中想要速战速决的念头也越发坚定下来。谁也不知道如果耗的时间过久,鬼影使人走火入魔的效果会不会下降?那可就不美了! 速战速决! 白山君心念一动,澎湃气血在经脉中循环。两条凝实的蚕血,嗖的一声进入左右手臂。古铜色的强壮小臂上,一条黑线渐渐浮现出。 “吃我一拳!”布鞋猛地踏地。 白山君口中发出如同老虎一样的咆哮,身形像箭矢般弹射出去。 双拳挥舞,一拳狠狠打出。 女鬼瞬间有所反应,整个人的身形由实体转向虚幻。仿佛想要通过这种方式,躲过白山君的一拳。 一声凄厉的惨叫,鬼影发出如同孩子一般的尖叫声,倒飞而出。 它确实躲过了物理上拳头的攻击,但那皮肤下面沸腾的气血却是避无可避,实打实的被一拳轰中! 白山君乘胜追击,对于这些妖魔鬼怪他可没什么同情心。他二话不说,脚下步伐一扭,直追上去。 双拳一打,和鬼爪碰撞。 女鬼手上受创,整个身形飘向远处的大树,似乎是想要逃跑了。 白山君哪能让她跑走,登时脚步弹射出去。一把抓住女鬼的手。 寒冷与炽热反应,滋滋作响。 猛地向后一扯,原本高速飞掠的女鬼顿时僵住,然后被拉回去。 鬼影被扯的身形一转,脑袋滴溜溜的转过来。一个沙包大的拳头在眼前骤然放大,占据整个视线。 轰!一股巨力轰在头颅上。 拳头硬生生凿了进去,两道蚕血带来的巨大力道直接把女鬼面部给打塌了,深深陷入到头颅里面。 白山君张开五根手指,狠狠在脑袋中一搅。只感觉里面有一些冰冰凉凉的,类似于棉絮的东西。但现在这些玩意儿全被他给扯烂了! 女鬼浑身一颤,没了动静。 白山君并不放心,又是挥起两个拳头,像打桩机一样不断出拳! 远处的朴三目瞪口呆的看向这一幕,他刚刚第一次遇到了鬼。然后下一秒,女鬼就被人给打爆了。 整个脑袋直接被轰成碎渣!? 地面已经被打的凹陷下去,看着眼前逐渐溃散的无头女鬼,白山君脸上露出爽朗的笑容。然后趁着阴气还会消散,直接就迦跌而坐。 心中回忆起气血循环路径,两道蚕血在经脉之中高速奔涌。大量阴气溃散,刺激的白山君体表汗毛竖起。体内的气血同样沸腾起来。 蚕血正在以数十上百倍的速度循环,一股热气在体表荡漾开来。 片刻后,白山君睁开眼睛。 阴气已经完全消散,两道蚕血又肉眼可见的大了一圈,更壮了。 他长身而起,从石砖的坑洞中捡起了一枚石头,呈现出灰白色。 这是煞气的聚合物,里面的量不知道够不够让自己的黑线拳更进一步?只此一枚或可省数年苦功! 将石头收好,耳畔传来哭泣。 转回头一看,原来是自己刚才救下的那个男人抱着另一个人。显然已经有一人遇害了,死于非命! 捡起地上的刀柄残骸,他缓步走了过去,巍峨的影子向前移动。 019 盗帮 感受到一片阴影笼罩住自己。 朴三回头一看,急迫的问道。 “壮士!壮士!我知道您的神功了得,您看看我弟弟还有的救吗?” 白山君低下头一看,朴四那张脸已经变得像骷髅一样。两个脸颊内凹,一副已是灯枯油尽的模样。 “已经没救了……”他摇头说道。 朴四现在的模样,和赵平被吸干的尸体非常像,气息已经断了。 这些鬼怪真像传说中一样,可以吸活人的精元,损耗人的阳气。 朴三听到这话,心中原本升起的一丝希望又被掐灭了。不过他心中也多半有数,朴四都变成了这幅模样,能够救活的概率很小很小。 “我问你,你和你弟弟来这梁宅干什么?!”白山君话锋一转语气变得严厉,当即便质问地上的朴三。 朴三一五一十的交代,说自己是得到消息。梁家一家老小全部都遇害了,府邸也被封住。想要带着自己弟弟,到梁宅里偷点好东西。 不料真的遇上了鬼怪,朴四也死在这里,被女鬼吸干一身元气。 朴三现在感到非常的后悔。 “我道是什么,原来是两个梁上君子!我且问你,乱世以来有没有偷过穷人家的东西?如实道上来!” 白山君向前踏出一步,全身的气势猛地升腾,震人心魄。一对锐利眼睛望过去,带着浓浓压迫感。 朴三与他双眼对视,整个身躯一震。眼前这昂藏大汉气势逼人。 居高临下,强壮的身躯更是雄壮。朴三只觉在面对着一头凶虎。 “壮士!恩公!其实我等也是贫苦人家,我和我弟弟从小流浪,知晓寻常百姓之苦。自出道以来,我从来没有偷过一次穷人家的东西!” 朴三抬起头,和白山君对视。 “只光临过富商大宅,且偷的东西也多半是这些桌子椅子之类的。” “如有一句撒谎,天打雷劈!” 朴三直接就举起手,发誓。 白山君一对虎目紧盯着他,好半会儿才收回来。成功修炼出两道蚕血之后,他感知要比正常人敏锐许多,能够判断他人是否在说谎。 朴三在回答的时候,身体气血平稳。并不像是正在说谎的样子。 “算了,今日且先放你一马。” 白山君转过头去:“滚吧!” 他这般发问,并不是出于正义感或者什么。而仅仅只是对于原主本来遭遇的感触罢了。白山君的原身就是因为赵平这等窃贼而死的。 朴三站立起来,将朴四背在了背上。脚步未曾挪动,转头问道。 “恩公,恩公可是江湖上传闻的捉鬼异士?其实我出自盗帮,如果恩公有什么需要随时可以来找我。” 捉鬼异士?盗帮?这两个词汇白山君从来没有听过,自己的消息还是不够灵通。很多东西根本接触不到,更别说是什么详细情况了。 “我盗帮人数众多,多半行走江湖消息灵通,或可帮助恩公一二。” 朴三意识到自己没有说清楚盗帮的长处,他刚才并没有讲出来。 “消息灵通……你可知这红叶城之中有哪几处地界闹鬼的?”白山君眼光一闪,心中顿时就来了兴趣。 “据我所知,城中闹鬼的地方并不是太多。反而是红叶城方圆数十里的近百个乡村有很多地方闹鬼!” 朴三略作思索,便回答道。 白山君微微皱眉,心中一想。 城池之中人口密集,正是阳气旺盛的地方。自然鬼怪出没较少。 而野外地广人稀,没有浓郁的阳气压制。妖魔鬼怪便横行无忌! “恩公,你且先给我些时日。我去盗帮中交流些情报来,数日之后就会有结果。您看怎么样?”朴三见白山君意动,当即便主动的包揽。 他之所以这么费心,为了报答白山君的救命之恩,也仅仅只是一部分原因。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今天在梁府之中遇到了真正的鬼怪。 那种恐惧感,无力感,朴三不想再经历一遍了。再联到盗帮近几个月与日俱增的诡异事件,如果这些都是真的话,那几乎处处是鬼! 在这妖魔鬼怪丛生的乱世,不想某一天突然被吸成人干的话,就要找到保障。而眼前就有这么一位能够杀鬼的异士,是一条金大腿。 朴三想和白山君建立联系,搭上一条线。将来如果真的遇到邪异之事,也好有一个方法可以得救。 一刻钟后,白山君从高耸的墙头落下,布鞋啪嗒一声踩在地上。 周围的道路昏暗,月光被乌云遮住。两侧店铺早就已经关门了。 朴三已和他约好时间地点,到时候便会将收集到的情报全告诉白山君。而作为交换,朴三请求白山君在自己遇到诡异时能出手相救。 白山君自然欣然接受,自己正愁没处杀鬼,不管怎样都是赚的。 第二天,天边吐着鱼肚白。 公鸡响亮的鸣叫,响彻上空。 一个四方院中,白山君正虎虎生风打着一套拳法。脚步和双拳协调,腰腹用力也同样是恰到好处。 这就是两条蚕血的效果,使人对身躯的掌控程度提升。能够轻易做到以前无法做出的动作,一些连打招式也更加圆润,持久力更强。 练起打法套路来,也是很容易就上手。身体的记忆力非常出众。 几乎只要打上几遍,就能够运转的相当熟练,像学过很久一样。 啪的一声,拳头砸出。衣袖间带来一阵空响,声音非常的清晰。 白山君身呈弓步,整个人重心下沉。古铜色的拳头平举在半空。 五指紧紧攒在一起,手背上隐隐有着两条黑线。其中一条黑线异常清晰,另外一条则有一些模糊。 昨天晚上,白山君在回来的时候,就把女鬼留下的石头用掉了! 提升实力自然是越快越好,反正使用煞气也没见有什么副作用。 至少现在并没有副作用显现。 一晚的修炼,白山君将黑线拳提升到了大成的境界,手臂上已经出现两条黑线。虽然可能经验招式尚不足,但出招力度却一模一样。 只要稍加练习,他就是货真价实的黑线拳大成高手!不知道整个黑线拳馆,有几个人能到这一步…… 020 红袖染坊 “嘿!哈!”呐喊声不断回荡。 校场上,数十名黑线拳馆的弟子正在练习套路,动作一板一眼。 脚步稳健,拳头虎虎生风。 满是一股朝气蓬勃的样子。 叶真佝偻着身躯,苍老的手负在身后。在角落里旁观了一会儿。 然后顺着石板路,来到西院。 一进去就看见两人正在缠斗。 易涛一个摆拳猛打出去,脚下噌噌噌向前连踏三步,势头威猛。 白山君小臂一挡,直接打在易涛拳头的侧面,将这一拳给荡开。 然后回身一拳,直击其胸膛。 易涛双手回防,牢牢挡住。 两人拳脚碰撞,拳影翻飞令人眼花缭乱,发出嘣嘣嘣的对撞声。 易涛一个弹射出拳,白山君来不及反应。被一个直拳打在了肩膀位置,闷哼一声,向后连退几步。 “师弟,没事吧?”易涛放下了停在半空的拳头,向前走了几步。 “没事。”白山君扭了扭肩膀。 “师兄的直拳还是像往常一样有力,我根本招架不住。”白山君将挽起的袖子放下,微微喘了几口气。 “哈哈,我可是练了四年。山君你入门不过四个月已经很厉害了。” 易涛擦了擦鬓角的汗,他所说的是实话。亲身体验,白山君的进步非常之快。往往今天刚刚教他一个招式,第二天就能够学以致用。 打上几场就可以融会贯通了。 “师兄留手了,如果师兄要全力以赴,我根本坚持不了这么久的。” 以上白山君讲的都是屁话,甚至连动作和喘息都是装出来的。人在强大之前不能表现的惊世骇俗。 否则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这是必然的。 藏拙,也是一种生存的技巧。 “哈哈哈。”易涛挠了挠头。 远处,叶真将这场打斗看在了眼里。主要注意力在白山君身上。 他发现,自己这个徒弟似乎不仅仅天生神力。而且还非常适合战斗,是个临时应变能力很强的人。 实际上,临时应变这一步才是真正的难关。每一个学拳的人,最后都会面临一个问题。那就是实战中怎么打?怎样才能最有效出击? 这个东西一部分可以在平时练习中形成肌肉记忆,但更大一部分东西是随机应变,或者战斗天赋。 在不同环境下,面对不同对手时。有些人只能使用相同的套路应敌,落于下风。而有些人却能随机应变,适应性出众,压制住敌人。 大部分的学拳者,一般都属于第一类人。他们要做的就是在平日练习时形成肌肉记忆,然后经过多次实战。积累下不同的战斗经验。 这才能够在战斗中占据优势。 而白山君是第二类人,能很快通过对手的变招而变招,可以敏锐的捕捉敌人的薄弱处。比如刚才。 白山君就是屡出奇招,拳头刁钻凌厉,有时不按套路出牌。才能够在易涛的拳头下面支撑这么久。 这是种难能可贵的战斗天赋。 “还有两个多月,看情况吧……” 叶真叹息一声,转身离开了。 白山君感受到,注视自己的那道视线消失了,这才将身体放松。 两人开始今天的锻炼,白山君来到黑色的木人桩前,活动手脚。 很快就传来铿锵的打击声。 陆陆续续的,十几个正式弟子走了进来。也开始了今天的锻炼。 有的师兄师弟搭把手,在空旷的场地上开始对练。有的开始抛举石锁,日常磨练气力。白山君这几个月来,都没有见到大师兄等人。 因为大师兄等人其实已经相当于变相出师了,有的到大院里面当护卫,有的去镖局当镖师。还有的家里本来就有钱,只是练武防身。 他们偶尔也会到黑线拳馆,只是白山君他刚好没有遇到过而已。 几天后,老地方陈记包子铺。 天刚朦朦亮,还有阵阵的薄雾在空中飘散,早晨天空异常澄澈。 白色的蒸汽漂浮,白山君嗅了嗅鼻子。感觉自己的肚子更饿了。 他这几天身高急剧飙升,那丁点牛肉根本不顶用,不管饱。原本早饭的分量是六个大肉包,现在变成了九个肉包。却还只是七分饱。 “听说,最近城里来了个驱鬼道士。前天把闹鬼的梁宅给解决了!” 一个方正脸的汉子说道。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人排队的时候总喜欢讲些传闻打发时间。 “梁宅!那不就是前几天……据说梁家数十口人一晚上全都惨死。” 一个挽着袖子的男人回道。 “这事被那个道士给解决了?” “是啊,梁宅附近的几个富商联手从外面请来的。据说是得了道门真传的高人,能用符咒赦令驱鬼!” 方正脸的汉子点了点头。 “真的假的?那正好啊,城里最近有好多怪事发生。如果让这道长走上一圈,说不定就能安然解决。” “可不是吗?所以又有人把道长请了过去,想要把红袖染坊那地方给解决了,不然每天晚上太吓人。” 方正脸汉子消息很是灵通。 “红袖染坊,就是四方酒楼附近那一个?那地方,发生什么事了?” “嘿,我跟你讲啊。红袖染坊每天晚上都闹鬼,说是有人听见后院隐隐约约有歌声,还有鬼影飘荡!” 白山君皱起眉头,默默留意。 “据说,两年前,有一个女工在染布的时候不小心掉进染缸里,就这样溺死在了里面!她本来还有婚约在身呢,再半个月就拜天地……” 方正脸汉子的话戛然而止。 “嘿,你要几个?” 陈记包子铺的老板问道。 “噢,给我来四个肉包。” “下一个。”老板抬手递过去。 “给我来三个……” “下一个。” 片刻后,白山君手中拿着滚烫的大热包。一边吃一边低头思索。 城里来了个假道士,估计是想要坑蒙拐骗钱财。但红叶城可真是有鬼的!他多半会碰上一个,至于为什么就一个,因为他就一条命…… 这道士死不死不关他屁事,但那红绣染坊或许真的可能有鬼怪作祟。白山君心中顿时就来了想法。 021 夜探 “哈……”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白山君收回双拳的架势,自从明晓桩功的正确走火入魔方法后。 在身体能够承受范围内,他都会进行一次气血的走火入魔。现在已经进行八次了,体内不断流转的两道蚕血再度壮大,隐隐欲突破。 走火入魔也是有程度的,像白山君用气血逆流的办法修炼,走火入魔程度并不算高。和接触阴煞之气导致的走火入魔差了许多档次。 但,阴煞之气难以寻找。而用气血逆流的方式走火入魔,白山君每天都可以修炼一次。相比寻找妖魔鬼怪,这一条路子要稳妥多了。 当然了,最好还是双管齐下。 有一条稳固的路子保底,再主动出击去争取危险的阴气、煞气。 活动一下筋骨,全身的骨骼咔嚓咔嚓作响。白山君现在的身高比起半个月前,又明显高了一个头。 大概已经有一米八左右了。 第二条蚕血突破,大大激发了体内气血的活跃程度。本来就处在青春期的白山君,身高嗖嗖嗖的猛窜。几乎一天一个样,体型大变。 再加上有银钱打底,黑线拳馆那边也提供了大量的药材和牛肉。 白山君现在壮得就像一头小牛犊一样,浑身都是强悍的腱子肉。 这模样走在街上,别人估计都会主动避开。生怕不小心擦到碰到白山君,然后被他当街一拳打死! 暮色昏黄,夕日的渐落下,越过了高墙,留下一片深暮和静谧。 白山君打了一套拳法,让身上的汗全部蒸发之后。走到院子旁边的一块空地上,拿起早就已经打好的凉爽河水,哗啦一声往身上泼。 清凉的水流荡遍全身,把皮肤表面的盐渍全部冲刷干净。身上那股臭烘烘的汗臭味也荡然无存了。 白山君颇感凉爽,又用瓢子挽了一把水浇在头顶,清水滴落下。 “爽!”他痛快的大呼一声。 然后将整个木桶举起,哗啦一下从头浇落,热气全被凉爽取代。 简单洗漱一番,白山君套上了一件黑色短打劲服。这件衣服半个月前还挺合身的,现在却紧身了。 撸了一把潮湿的头发,他从厨房捞了两个大白馒头,一边吃一边走出门。晃晃悠悠向东城区走去。 西城区的街道不仅肮脏,而且有一股极其难闻的酸臭味。这种味道夹杂着路边水道的脏水,晾在晾衣杆上半干未干时的衣服潮湿臭。 常人第一次闻必定会皱眉,但白山君已经习惯了。现在还能一边闻臭味一边津津有味地啃着馒头。 来到东城区,街道豁然开朗。 两侧的环境整洁不少,许多店铺已经开始打烊关门了。还有些店铺则点起烛火,透着橘黄的灯光。 “嗝!”一个响亮酸臭的酒嗝。 酒肆中,一个醉鬼晃晃悠悠的走了出来。脚步踉踉跄跄,两个脸颊已经红的像猴子屁股一样。浑身的浓烈酒臭在空气中荡出去老远。 “黄泥烧!够!够劲!呕……” 一手撑在墙壁上,酒水连带着饭菜从口中喷出,哗啦啦洒一地。 吐完之后,这酒鬼拿起手中的黑漆坛子,又是仰头咕噜噜一口。 脚步一迈,身体先颤上三颤。 眼前朦朦胧胧、恍恍惚惚,酒鬼咚的一声就把一个人撞倒在地。 “你!”那人爬起来就要大骂。 “滚!”酒鬼体型比这人还是要壮上许多的,根本没道歉的意思。 他甚至还一脚踹出去,踢在了离开那人屁股上,留下一个脚印。 “哈哈哈!”酒鬼哈哈大笑。 转头没走几步,又撞上了一个坚硬的胸膛。他起初还以为自己是撞墙上了,因为胸膛上的肌肉实在太过坚硬。碰上去像撞石头一样。 “哪个混蛋挡老子的路?!” 酒鬼一只手捂着脸,缓缓抬起头。顿时便虎躯一震,菊花一紧。 好家伙!挡在自己身前的是一个昂藏大汉,上半身肌肉贲张。粗壮的手臂几乎有他的大腿一般粗。 面目冷酷,隐隐带着煞气。 酒鬼咽了口口水,背后突然出了一阵冷汗。酒瞬间就被吓醒了! “挡路?给老子死一边去!” 一个蒲扇大的巴掌扇过来,狠狠甩在了酒鬼的脸上。啪的一声巨响,酒鬼整个人瞬间就倒飞出去。 脸颊被震出肉浪,压缩的口腔中喷出一道白雾。连带着两颗黄牙都一起飙射出来。摔倒在了路边。 白山君看了一眼被自己扇晕的酒鬼,一点怜悯的感觉都没有。这厮自己凑上来找打,怪不得他狠! 继续向目的地走去,一股黄昏的凉风迎面吹来。白山君突然觉得自己有些不对,最近几天情绪好像越来越暴躁了,脾气也变差好多。 也许是因为实力提升太快吧…… 他无所谓的耸耸肩,往四方酒楼方向走去,天色渐渐昏沉下来。 片刻后,站在四方酒楼门前的昏黄灯光中。白山君望向右前方的一片建筑,那里就是红袖染坊了。 据说每天晚上都会有隐隐约约的歌声传来,那是鬼在思念情郎。 白山君对这个说法略微存疑。 他接触过两次妖鬼,从目前的情况来看。那两只女鬼的思维智力连三岁小孩都不如,只会像痴呆症患者一样,絮絮叨叨的重复话语。 战斗的时候也多半使用本能。 虽然鬼怪仅凭借本能,就已经能够杀死大多数人了,包括拳师…… 收起心中的杂念,他走进四方酒楼里。要了一碟花生米,一些小菜,就着茶水边吃边等。现在刚刚夜晚降临,街道上还有不少的人。 来来往往的难免会注意到他溜进去,不如在四方酒楼等一会儿。 过小半个时辰再去一探究竟。 天色越来越黑,云层被风裹挟着向南漂去,将皓月完全遮挡住。 白山君从正门走了出来,扫了一眼街道。只有远处零零星星两三个晚归的农户,行人已经很少了。 他身形一闪,窜进了红袖染坊旁边的一条昏暗巷道。左右环顾没有人,白山君略微一个助跑。双手啪嗒一下搭在了墙头,翻身进去。 022 不翼而飞 沉重的身躯落在地上。 白山君转头环视一眼,这里是染坊的前院,堆积着一些杂物。两侧是灰白的围墙,上面斑斑驳驳的有些陈旧,院落中一片安静死寂。 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只是地上积着一片灰尘,看上去已经很久没人进来了,白山君微皱起眉头。 红袖染坊闹鬼不是最近几天发生的事情吗?难道很久之前染坊就被废弃了?这点他没有多了解过。 一眼扫过去,白山君发现正中位置是一座房屋。灰黑色的大门已经被锁上,但还隐隐留着一条缝。 一阵风吹过,门板咯吱咯吱的摇晃。门缝里似乎闪过什么东西。 白山君踏步向前,鞋底踩碎了干燥落叶,发出一阵清脆的声响。 院落里冷冷清清的,莫名的有一些渗人。他大踏步来到了门前。 大门上的铁锁挂着,但表面已经积了一层海藻似的红色铁锈。伸出手用力一扳,竟然直接扯断了。 咯吱一声,两扇门向内打开。 一股灰尘迎面而来,还隐隐带着若有若无的臭气。白山君扫了一眼屋内的情况,里面堆满了布料。 各个角落里都叠着老高一层。 有些布料都开始烂了,雪白的网格表面带上了黑色的斑斑点点。 就像在地上放了很久一样。 那股若有若无的霉臭就是从这里散发的,白山君向前踏了一步。 低头一看,竟然在地面留下了两个清晰的脚印,地板全是灰尘。 略微检查一番,他快步来到了后门位置。这里是一扇木制小门。 咯吱一声推开,白山君看到了后院的场景。布料,一条又一条晾在栏杆上的宽大布料。既有像屋子里一样的素白,也有朱红和墨黑。 此刻,这些布料正随着晚风缓缓的飘荡起伏,仿佛一个个人影。 白山君挪步走了过去,头顶突然哗啦一下,他猛地抬头看上去。 原来是一个挂在门上的灯笼。 被风吹动,发出了声响。 白山君提起的心落下了,仔细打量了一眼整个后院的情况。角落里堆放着一些圆形的陶缸,里面似乎有着粘稠的液体正在微微荡漾。 后院空气中,还有一股刺鼻的颜料味道。地面上、墙壁上也有些斑驳的痕迹,看上去是杂乱不堪。 体内两股蚕血涌动,在双手的位置不断循环。两条黑线也在手背上渐渐浮现,带来了一股力量感。 白山君心头大定,踏步向前。 这些挂在栏杆上的布条有些遮挡人视线,他渐渐走到院落中间。 随着白山君离开,陶缸突然咕噜噜的开始冒气。一个又一个气泡破裂,似乎粘稠的颜料里藏着人。 啪嗒一声,一只被颜料染红泡胀的手搭在了缸沿上。紧接着就是一团模糊的鬼影爬出,影子周围扭曲,身上不断的滴落朱红色颜料。 啪嗒啪嗒的落在了地面上。 鬼影颤颤巍巍的扭动,以一个极度扭曲的姿势。四肢趴在地上。 手掌脚掌按在地面,发出嗒嗒的轻响。一股浓郁阴气扩散开来。 呼的一声,一道刺骨的凉意吹在了白山君的背上。他整个人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紧接着气血沸腾起来,一道道热流从心房喷涌出。 白山君心中一喜,这红袖染坊里果然闹鬼。自己孤身一人在夜晚前来,瞬间就把这只鬼引出来了! “嗯?”脸上的笑容骤然凝固。 太热了!身躯中的气血已经被激发到了极限。一圈一圈的热流在体内疯狂循环,尤其是两道凝练的蚕血在双手急速转动,数秒一圈。 他感觉自己的身躯就像一座火山一般,随时都会喷发爆炸开来。 前所未有的走火入魔程度! 同样的,这也代表着。红袖染坊中的这只鬼怪远超之前白山君遇到的那两只,实力完全不是一个档次。他虎目一凝,脸上表情暴戾! 全身肌肉兴奋的颤抖,澎湃的力量充斥在双腿中。他鬼魅一笑。 ……………… 鬼影在高速移动,从刚刚爬出染缸颤颤巍巍的笨拙动作。变成现在健步如飞,四肢并用奇快无比。 这是一头女鬼,头部干瘪。头发像海藻一样披散,被粘稠的染料纠缠在了一起。脸庞已看不清原来样貌,只有一张血红的獠牙嘴巴。 此刻感应到活人的气息,黑色长舌垂了下来。恶心的粘液拖拽在地面上,透着一股对活人的渴望。 嗓音一震,一个甜美的女人声线开始婉转歌唱。如慕如诉,仿佛是在和自己亲密的情郎抱怨什么。 在那里!女鬼猛地掉头。 它快速冲向后院的最中间。 一块块布料被它撞开,还有些落在了地上。女鬼猛地探出利爪。 黑色的指甲又尖又长,上面还缠绕着一股冰冷的雾气。她飞快向前一冲,锋利的爪子狠狠的挥下。 嘶拉一声!一块布料碎裂。 人呢?!那人哪里去了?刚才那么大一个活人呢?不翼而飞了! 远处传来咔嚓一声,女鬼猛地转头望去。只见高墙之上,一个男人双手扒在上面,双脚正往上颠。 坚韧的屁股还一晃一晃的。 双臂猛地用劲翻身而下。啪嗒一声稳稳站立,白山君双手一拍。 “妈的,还好老子跑得快!” 手上的灰尘簌簌地落下。 他快步向前,几个闪烁便瞬间消失在原地,离开了这一条街道。 墙头位置,一颗模糊扭曲的脸突兀出现。血红的眼睛望向黑暗! 宽敞的大道上,两侧仍有一些还未歇业的店铺,黄色光芒明亮。 白山君猛地喘了口气,针芒在背的感觉也渐渐消散,他安全了。 今晚这一番试探,让白山君心中对于鬼怪的小觑之情消散不少。 如果说他之前遇到的那两只女鬼都是小鬼,那刚才那一只就是大鬼。两者阴气的浓郁程度完全没法比,两者一对照便是小巫见大巫! 白山君很有自知之明,因为那时气血已经沸腾到极致。后来他还能明显感觉到阴煞之气在上涨,但是气血却已经无法更加的活跃了。 这说明两者之间的差距相当之大,已经到了走火入魔无法弥补的地步。白山君要是硬上,只会死! 理智跑路,一点也不丢人…… 023 云真子 朦胧夜色下,回到自家院子。 白山君平复心情,猛地喘了一口粗气。突然他感觉自己的鼻子热热的,用手一抹才发现。自己竟然流鼻血了,鼻沟上长长挂着两条。 这就是走火入魔的副作用吗? 沸腾的气血已经有些超过这具身体极限了,所以产生了副作用。 以上是白山君的猜测,但他觉得多半如此。磨练体魄是重中之重啊,可惜黑线拳主练的不是体魄…… 白山君现在全身发热,根本就没有心思睡觉。所以干脆在院落中打了一套黑线拳,苦练桩功。直到夜上三更,才冲了个澡回房睡觉。 第二天一大早,鸡犬相鸣。 推门而出,迎着朝阳。白山君向东城区方向走去,途中在陈记包子铺买了早点。他很喜欢吃肉包。 西院中,已经陆陆续续有师兄在活动筋骨,等待接下来的对练。 白山君也活动了一下拳脚,随即突然出手。一拳打在了木人桩的侧面,木人桩滴溜溜一转。又是一拳截出,砸在旋转过来的木棍上。 铿锵铿锵的声音不绝于耳。 他双手连环出拳,进攻和守势都相当完美。两条蚕血使白山君的身躯无比灵活,反应力惊人。黑线拳大成使得发力和动作无可挑剔。 两相叠加之下,白山君一连坚持了五十息还未见疲态。似乎仍藏有余力,可以继续击打防御下去。 但他见好就收,以免自己太引人注目。隐隐感受到投射过来的几道目光收回去,白山君略微放松下来,打量了一眼身前的黑沉木桩。 黑黢黢的表面光滑整洁,没有一丁点被击打过的痕迹。黑沉木确实比槐木要结实多了,白山君亲身尝试,拳头打下去缓冲效果显著。 他前几天偷偷检验过,就算是自己全力出手,也无法在上面留下痕迹。这黑木桩确实是个好东西。 可惜不能悄悄的搬到家里…… 心中略有一阵可惜,但接下来白山君就将注意力重新投入到磨练技巧中。他非常清楚自己的弱项。 所以锻炼时就主攻这一方面。 时间一晃,三天过去。 街道上一片喧哗,大家都在纷纷议论着什么。道路两侧卖吹糖卖竹编的小商贩,也正在交头接耳。 “云真子道长现在已经到红袖染坊去驱鬼,一大堆人跟过去看呢!” 一个卖吹糖的老头说道,他将手中做的栩栩如生的糖兔子插在了黄木杆上,微微低头望向了左边。 那里正有一个中年汉子坐在板凳上,低头用粗糙的手编着竹筐。 “据说云真子道长是真的有道行在身,几天前解决了梁宅的事情?” 中年汉子停下手中的动作。 “确实是神了!本来梁宅那块地方天天晚上闹鬼,有人看到惨死的梁永一家。据他们说,宅子里冷得像冰窖一样。结果云真子道长就去了一晚上,第二天情况就变好了!” “云真子道长驱鬼的时候,先是拿出一张黄符凭空点燃。随后掏出桃木剑,于空中画下太上元君急…” 满脸皱纹的老头继续说道,他本来就信这些神神怪怪的东西。此时讲起来抑扬顿挫,颇具真实感。 仿佛驱鬼时他就在现场一样。 街道上,白山君微微皱眉。 老实说他有点不爽,梁宅之所以重新恢复平静,自然不可能是那个劳什子云真子道长的功劳。分明是他夜半闯入民宅数拳轰死女鬼! 结果现在,这个假大师反而被众人吹捧,自己的功劳加在了他的身上。不过也无所谓,这个云中子道长正要去解决闹鬼的红袖染坊。 那里可是有真的鬼怪在里面。 而且还不是那种小鬼,白山君解决的两只女鬼加在一起都没有那只鬼阴气浓郁,必然是一只厉鬼! 这个人没有本事还敢逞能去解决厉鬼,看来是真把自己当成得道高人了。这一时被冲昏了头,丢掉的可就得是自家那条宝贵小命了。 一片讨论声中,白山君踏步向四方酒楼走去,打算去凑凑热闹。 看看假大师和他的徒弟是怎么被吸成人干的。到时,那些请他来驱鬼的富商表情一定会很好看吧? 天色昏黄,夕阳半落未落。天空中一道红彤彤的晚霞蔓延云端。 白山君走进四方酒楼大门。 当即便有一个小二迎上来,穿着灰衣灰帽,灰布鞋。肩膀上还搭着一块白布,非常热情的吆喝着。 “客官,您这边请!” “我去三楼。”白山君说道。 “我来给您带路。”小二当即就走在前面,领着白山君踏上楼梯。 脚步踩在木梯上咚咚作响。 他很快来到了三楼,环顾一眼四周。皆是一些摆放整齐的桌椅。 桌子表面也擦得干干净净,上面放着竹筒,里面是一大撮筷子。 此刻,已经零零星星有人坐在了三楼。透过窗外低头看着楼下。 白山君径直走到窗户边,大马金刀的坐了下来,随即吩咐小二。 “来一碟盐渍蚕豆,再来壶清淡的梨花酒。”他用手指敲了敲桌面。 “好嘞。”小二转头便下了楼。 白山君不怎么吃酒,但酒楼里也没有什么其他的饮料,故而点了一壶酒精浓度较低的梨花酒尝尝。 等待的时候,他望向窗外。 天空云层堆积,层层叠叠的波浪状云朵将霞光曲折。阴沉的天气看上去顶多半个时辰就要下雨了。 那云真子道长还没来,街道上只有十几个来凑热闹的居民。用手对着红袖染坊的大门指指点点,似乎在和旁人讲着神神道道的听闻。 白山君微微皱起眉头,这天快要下雨了。那云真子不会今天就不来了吧?那自己岂不是白费时间? “客官,您的酒菜来了。” 小二一手菜一手酒端了上来。 向前走了几步,然后将卖相不错的蚕豆和梨花酒都放在桌面上。 “小二,再给我来壶黄泥烧!” 一个客人拍了拍桌面喊道。 “好嘞,您稍等。” 小二转身下楼,脚步匆匆。 白山君低头一看,蚕豆粒粒饱满,体型圆润。正适合用来下酒。 024 多谢兄弟 打开壶盖,轻轻嗅上一嗅。 酒中一股淡淡的梨花香味。 白山君颇感满意,随即拿起双筷子夹了粒蚕豆吃。又拿起酒杯倒满梨花酒,仰头一口便闷了下去。 啧啧嘴巴,白山君脸上的表情有些不爽。虽说这梨花酒确实是好喝,但这丁点大杯喝起来不痛快! 这时小二又提酒走了上来。 “小二,有没有那种大碗,给我来一个。对了,再给我来两壶酒!” 白山君是生怕一壶不够喝。 “好嘞。”小二应道。 片刻后,夹了两三颗蚕豆塞进嘴里,仰头将大碗中的酒全干了。 白山君已经喝了两壶梨花酒。 也许是因为体魄强健,两道凝练的蚕血醒酒功力显著。他完全感觉不到醉意,只觉得肚子热热的。 嗝的一声打了个酒嗝,白山君突然感觉到体内的气血略微加速。 幅度很小,几乎和没有一样。 但感官敏锐的他还是感觉到了身躯变化,白山君转头环顾四周。 没有人在注意自己,窗户外面的红袖染坊,也和平常时候一样。 难道是因为……自己喝的酒? 喝酒还能喝走火入魔了? 白山君有点不信,当即就把剩下一壶酒全数灌进了肚子里。咕噜咕噜,正对面一个汉子望了过来。 “兄台,好酒力!”他一抱拳。 “哈哈哈,梨花酒罢了。” 白山君与他交谈片刻后,静心感知体内的情况。没有错,喝完酒之后蚕血运行速度确实是加快了。 这是什么原理?白山君百思不得其解,难道喝酒本就是一种能够激发气血的正面效果?看以前话本小说中,大侠常常饮酒仗剑江湖。 腰间不但配刀还配个酒葫芦。 难道就是这个原因? 不管了,好使就行。白山君刨根问底不出什么,是当是如此了。 “小二再给我来三壶黄泥烧!” 他刻意要了酒精浓度高的酒。 白山君这一嗓子,旁边几个酒客都对他侧目相看暗道同辈中人。 三壶黄泥烧那都是老酒鬼了! 一边喝酒,一边望向窗户外。 人群突然喧哗起来,一堆人簇拥着一个穿着黄色道袍的道士。沿着路边,向四方酒楼的方向走来。 白山君目力惊人,看清了这中年道士的模样。一张方正脸倒还算端庄,只是两撮眉毛向上挑,嘴角还有一颗黑痣。有一点贼眉鼠眼。 他背上背着一柄桃木剑,腰间还别着八卦镜。一身扮相看去非常专业,令人一看就想到得道高功。 “陈员外,放心。这红袖染坊的事情两刻钟内为你解决!等会儿我和我这徒儿进去做法,你们可以远远观望,别到时候被鬼怪吓到了。” 云真子面带微笑的说道,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他旁边拿着一堆开光法器的年轻人同样信心满满。 看到他们两个这么有信心的样子,边上面容富态,身穿华丽锦缎的陈员外也放心下来,呼出口气。 这红袖染坊是他的产业,一直都经营的好好的。结果前不久竟然闹鬼了,这一停业就是大笔损失。 所以他才请了云真子过来做法捉鬼,这位可是真材实料的大师! 想来不消片刻就能永绝后患。 白山君看着底下这一幕,面目冷酷的摇了摇头。这两人是必死无疑了,还专门挑在这个节骨眼上。 天色半明半暗,正是厉鬼要苏醒的时刻,他不死谁死?估计是想天色昏暗好浑水摸鱼蒙混过关吧…… 白山君继续低头吃酒,反正他是来看戏的,死不死不关他事情。 轰隆一声,云层中雷霆隆隆作响。淅淅沥沥的小雨纷纷落下来。 雨不是很大,毛毛细雨。站在街道上的人也没有躲避的意思,就这么一边交谈着,一边望向染坊。 丝丝缕缕的凉风吹来,携带着冰凉的雨丝拍打在白山君手臂上。 楼梯咯吱咯吱的一阵轻响。 显然是又有客人要上来了。 数息后,一群气质跋扈的壮汉走了上来,坐在白山君后面位置。 “小二!” “唉,客官来了。” “来两斤酱牛肉!再来个软熘肉片,炒腰花。素菜来个麻豆腐,酸熘藕片!对了,再来四壶黄泥烧!” 一个汉子熟络地点着菜,估计这几人是没少来四方酒楼吃东西。 “好勒您稍等,一会儿就来!” 小二立马下去吆喝师傅去了。 白山君冰冷的目光一扫,这些壮汉分明是黑蛇帮的帮众。身上这标志鲜明的服饰一眼就看出来了。 片刻后,小二将酒送上来。 对面桌上,这群黑蛇帮的莽汉将袖子一撩,当即便喝起烧酒来。 大碗喝酒,大碗吃肉。那桌的气氛特别热闹,四个汉子还不时哈哈大笑,好像在说某某人是软蛋。 自己调戏他婆娘都不敢还手。 旁边的人都是紧紧皱眉,有几个更是快速吃完就直接下楼走了。 又是一连串的脚步声上来。 两个身高体壮的汉子一出现就吸引了众人的目光,他们穿着劲装短打衣服,手上系着个黑色绑带。 显然是非常能打的六合帮的。 这两人晃晃悠悠的走到了黑蛇帮那四人旁边,就在所有人以为他们要找茬时,两人却直接坐下来。 吆喝着小二来了一些下酒菜。 片刻后,小二把下酒菜一放就走了。显然也知道前几天六合帮与黑蛇帮开战的事情,那是打的不可开交,双方总共损失了数十帮众。 “哈哈哈!来,干了干了!” 黑蛇帮一个汉子举起大碗,一边大声的吹牛,一边和他人碰碗。 窗外雨滴啪嗒啪嗒的落下,朦朦胧胧的雨雾笼罩了整个红叶城。 “干你妈的!再给老子吵!” 六合帮的一个壮汉登时暴起。 直接一脚踹在对面酒桌上,几壶酒和下酒菜哗啦一声倾倒在地。 “挑衅是吧?兄弟们干他!” 黑蛇帮一人暴怒,直接挥起拳头就冲了过去!然后就被踹飞了…… 汉子噔噔噔的倒退,撞开了许多挡路的桌凳。就在脑袋要碰到墙角的时候却被一只有力臂弯扶住。 这只手就像铁柱一样壮实,黑蛇帮汉子心中不由得一紧,一颤。 转头一看,原来是一魁梧的昂藏猛汉,全身肌肉像小牛犊一样。 “多谢兄弟出手相助!” 他站起身感激的一个抱拳。 “不碍事。” 白山君爽朗一笑,手指对面。 黑蛇帮汉子转头一看,原来是自己的几个弟兄被打的落于下风。 “兄弟,等会儿再向你道谢!” 他大吼一声“我来了”,然后冲进混战里,和三个兄弟一起挨打。 025 小道士 两拨人打起来拳拳到肉。 不断有闷哼低呼声响起,更有甚者抄起凳子,向对方头上砸去。 突然有一人走上了楼梯,身边跟着店小二。看着三楼散乱不堪的桌椅皱起了眉头,走上前去劝架。 两拨人本还要继续打,这时候普通人来劝他们根本没有用。多半会被推开并且附上一句“你他妈算老几!”但两帮人很给这中年人面子。 因为他是四方酒楼的掌柜,背后站着的是四方酒楼的老板。黑蛇帮后面,一直在支持他们做乱的权贵指不定就有四方酒楼的大老板。 狗还是很清楚不能咬主人的。 至于六合帮,他们各帮众虽然确实很能打,但人数太少了。在城内的势力中根本算不上排面,面对四方酒楼掌柜还是要多给面子的。 很快,抱拳作揖之后。六合帮两人放下银钱就走了,黑蛇帮的四人被打的鼻青脸肿,蹒跚走过来。 为首的汉子站在白山君旁边。 他一只眼睛臃肿,眼皮鼓起的包将眼睛胀的只剩下一条缝。张嘴的时候门牙也在漏风,少了一颗。 模样虽然看上去凄惨,但此刻的神情却像自己打赢了一样自信。 “刚才多谢兄台出手相助!” 他再度一个抱拳,身后三名黑蛇帮汉子同样抱拳,以表示尊敬。 “哈哈哈,不过是出手捞兄台一把罢了,区区小事,又何足挂齿?” 白山君哈哈大笑,面容憨厚。 “豪气!可惜我现在还有要事在身,不能和兄弟举杯畅饮,可惜!” 这汉子讲话的时候嘴里漏风。 “无妨,有缘自会相见。” 白山君先是饮酒,再是抱拳。 等到四人噔噔噔下楼后,原本澄澈豪爽的眼神秒变得阴险狡诈。 如此看来黑蛇帮和六合帮间的矛盾更加激化,已经到了在大型公共场所也敢直接撂肩子上的程度。 看来自己前几天那一场栽赃嫁祸很有效果,拱火拱的非常成功。 现在两个帮派在西城区打的不可开交,几乎只要见面就是死斗。 斗不过就回去叫人,人叫的越来越多然后矛盾激化的越来越大。 现在黑蛇帮根本就没心思收什么狗屁的保护费,至于白山君这个罪魁祸首他们更是连听都没听过。 “嘿,客官,您脚抬一抬。” 小二手中拿着个扫帚说道。 白山君干脆就站了起来,举起手中一壶黄泥烧,斜靠在窗户边。 就这样低头看着下面的众人。 那假大师还没开始抓鬼,只是在染坊的门口拿着一柄桃木剑,剑尖上穿着一道黄符,正无风自燃。 手中掐诀,口中低声碎碎念。 看上去还真的像那么回事儿。 “大师要开始做法了,那孤魂野鬼肯定跑不走,定会被云真子道长打的魂飞魄散!”一人正缓缓说道。 这是一青年文士,身上穿着读书人的衣服,正用手指着右下方。 “云真子道长出手自然是马到功成了。”另一个文士抚掌轻声说道。 王朝末年,皇室对天下各州的掌控力下降,甚至已经到了极其微弱的地步。只有中州还在皇威下。 其他各州皆是人心浮动,封疆大臣自立为王。那些本就掌握兵权的王爷更是佣兵自重,欲夺神器。 所谓的科举早就已经名不副实了,有些州郡甚至荒废多年。众多读书人唯一的希望早已破灭,只能日日借酒消愁暗地讨论国家大事。 只望乱世结束,太平再起。再谋得一个官身,逍遥自在半辈子。 “这云真子是个假道士,他怎么敢去厉鬼出没的地方做法,这不是送死吗?可惜他人必不听我劝,且我实力低微,不及师傅十一,唉…” 一道清冽的声音从左侧传来。 声音很轻,几乎是喃喃自语。 白山君猛地转过头去,被人走到这么近的距离,自己竟没察觉! 眼前是一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的小道士。剑一般的眉毛斜斜飞入鬓角落下的几缕墨发中,乌木般的黑色瞳孔不含任何杂质,清澈却又深不见底。肤色光滑的晶莹如玉。 身上那一股清冽的气质,令人不由得想到夜晚山涧叮咚的泉水。 见到,心头便是一片安静。 白山君不由得自惭形秽,但转念一想后,自愧不如的情绪全无。 自己本非这种类型,做一条昂藏猛汉又有什么不好的。等肌肉练到又大又强,何愁没人仰慕崇拜? “这位小道长,何出此言?” 白山君对这道士有些好奇,听他之前所说,这小道士和他师傅貌似是有真材实料的人,或能捉鬼? “啊,居士。” 小道长吓了一跳,他刚才自言自语的声音很轻。没想到还是被人给听到了,小道士转头一望过去。 发现竟是一七尺大汉,上半身肌肉紧绷,将布衣撑得鼓鼓囊囊。 他不由得向后退了几步,头顶发簪一颤,右脚抵在了桌子腿上。 “哈哈,道长莫要太害怕。我不是什么帮派中人,只是在一拳院中修行练武,健体壮身罢了。道长别看我这副模样,实际我才十四岁。” 白山君哈哈一笑,探出手将酒壶放下。袖子部位紧紧绷直,嘣的一声,一颗纽扣被肌肉弹飞出去。 小道长眼皮一抽,十四岁就练成这副模样了。他刚开始还以为这汉子二三十岁,结果比他还要小…… “居士,其实……” 两人很快就聊了起来,白山君还热情的叫小道长去他那桌。叫小二上了一壶热茶,两人攀谈起来。 片刻后,雨丝淅沥沥落下。 白山君目光闪动,消化着脑海中的信息。情况变得更有意思了。 小道士姓宋,是为宋道长。本是一被遗弃的孤儿,却在襁褓的时候被师傅云阳子发现救下,然后一直抚养长大。并且收至师门之下。 而云阳子非是常人,其身具捉鬼之能。此为师门传承隐秘所在。 白山君也没能套出话来。 只知道云阳子能够捉鬼,而且旁敲侧击得知。也有一些在江湖行走的散道游僧亦身怀灭鬼之能,反而是正统的道门并没有这种传承。 简单来说,小宋道长来到这红叶城。就是为了给师傅探查情况。 以便捉鬼的时候能节省时间。 026 做戏做全套 越是交谈,白山君越是心惊。 根据小道士所说,红叶城周围的几座城池都有闹鬼的现象。而且频率变得越来越密集,几乎是每一天都有妖魔鬼怪在夜间作祟杀人! 这是非常反常的一种情况。 小道士今年十六,从记事开始就没见过这么高频率的闹鬼事件。 他这十几年加起来的见闻,都抵不上这最近一个月闹鬼来的多。 而且,很明显的。这种趋势还在不断的攀升,情况越来越严峻。 很多游僧散道都在一场场闹鬼事件中不幸丧命,没能斩妖除魔。 反而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云阳子还算是功力高深,而且也很有自知之明。这才能够一直平安无事的活到现在,而且还不断收集情报,在不同城池行灭鬼之举。 白山君心中敬佩的同时,却不由得更对他们的传承产生好奇心。 “噢!”底下传来一阵喧哗声。 两人齐齐走到窗边,望下去。 原来是那号称云真子的假道士磨磨蹭蹭的终于搞完了,此刻带着满身法器的徒弟。推开大门走入。 云真子身上穿着一件对襟宽袖法衣,里衬海青。其制两袖宽大垂地,是高功法师做法事时的衣服。 头顶道冠,手中木剑。 脚步稳稳向前,没有丝毫慌张的样子。怀一副胸有成竹的气质。 云真子大袖一展,手中突然出现两道黄纸。抛掷空中无风自燃。 手中木剑猛地扎出,将两道黄纸贯穿。一阵挥舞,便化为灰烬。 他手掐指诀,脚踏禹步。开始在前院顺时针一步一步的绕圈子。 口中还念:拜请桃木剑神,降下人间天地巡,人人害吾汝不怕,小法祭飞剑,打杀恶鬼命无存,吾奉飞剑老祖敕,神兵火急如律令! 庭院之外,面容富态的陈员外心中大定。这云真子道长做法有模有样的,身上也穿着高功法衣。今日必定可以令野鬼当场魂飞魄散! 他站在大门口,向里望去。 天色昏昏沉沉,再加上乌云遮蔽天空淅淅沥沥的小雨落下。庭院中的场景更加昏暗了,在外旁观的人有些举起了伞,没有点燃火把。 只是借着酒楼的灯光照明。 “那女鬼被我逼到后院,你们先在此等待,我去将那野鬼给斩了!” 朦朦胧胧中,云真子将手上的木剑放下,向外面的人说了一声。 说罢,便领着自己的徒弟推开了木门。外面的陈员外微微点头。 不愧是大师啊,效率高。 “呜,这屋子好臭啊!” 云真子的徒弟皱起眉头,用手捏住了鼻子。这整间屋子里面都是一股股霉臭味,还有灰尘的味道。 一进门就差点被呛咳嗽了。 云真子也是低哼几声,赶忙向后门走去。师徒二人来到了后院。 见院落昏暗,云真子点点头。 中间还有一条条白布飞布,更是遮蔽人的视线。那再好不过了。 他刻意挑选将暗未暗时,就是为了混水摸鱼。一些白天很容易被揭穿的技法在傍晚却会神乎其技。 云真子提早踩过点,也是怕四方酒楼那边能够看到庭院的情况。 所以故意挑选这个时间点来。 很快,他们师徒二人就开始表演起来。云真子卖力的挥剑,口中念念有词。高呼一声“大胆妖孽!” 而另外一边,他徒弟没想到也是身怀绝技。嗓子一捏一掐,嘴中竟然发出了尖利的女声。就好像女鬼被一剑刺中,发出痛苦的呻吟。 模仿的极像,竟是个口技人! 两人配合起来简直天衣无缝。 红袖染坊外的人听到,脑海中便自发的脑补出一副道士捉鬼图。 “好!云真子道长杀的好啊!” 陈员外拍手大笑,这女鬼害染坊停业这么久,此刻却郁气全消。 他心中已经开始盘算起来,等云真子道长杀鬼而归,做一席丰盛的全素宴,以犒劳道长捉鬼之功! “做戏做的还挺全的……” 白山君摇了摇头,嗤笑。 后院中,云真子不断挥剑。细汗顺着鬓角流下,有些气喘吁吁。 做戏得做真实,他这点职业素养还是有的。不然怎么骗钱骗财? “六子差不多了,停了停了。” 云真子缓缓收剑休息。 背后突然传来尖细的惨叫,就像在用双手的指甲摩擦玻璃一样。 “啧!六子不是叫你停了吗?” 云真子一脸无语的转头,没想到六子今天比自己还敬业。以前他都很少喊,这种尖叫很伤嗓子的。 朦胧阴影中,六子一脸惊恐的站在那里。他的左胸膛被一只手爪贯穿,手爪上还握着跳动的心脏。 另一只手爪正按在他脖子上。 一个湿漉漉的脑袋,啪嗒一声搭在了六子的肩膀上。一张被泡的肿胀,面目完全扭曲的丑陋鬼脸正望向云真子,漆黑眼眶隐泛红光。 “鬼啊!!!!!!!!!” 一声高吭的尖叫,响彻云霄。 院落外的人都被吓了一跳,听声音这好像是云真子道长的叫喊。 难道是见到女鬼太激动了,一剑将鬼枭首,忍不住的高呼痛快? 庭院中传来啪嗒嗒的脚步声。 木门猛地被撞开。 那件法衣很好辨认,陈员外知道是云真子道长出来了。向前快走一步,面露笑容,正要出口赞誉。 “哗啦啦……”整个院落中,一股冰冷彻骨的寒气席卷而至。地上的灰尘被排到两侧,凝结一层白霜。 刚刚推开门的云真子恐惧的惊呼一声,又被一股怪力拉了进去。 咯吱一声,木门半掩未掩。 里面传来咔嚓咔嚓骨头破碎的声音,还有喉管撕裂喉间嗬嗬声。 仿佛有一只鬼怪正在进食! 那道黑黢黢的门缝几乎令所有人窒息,陈员外颤颤巍巍的发抖。 他双脚酸软几乎要倒在地上。 刚要迈步,从门前逃走。 呼的一阵狂风吹过,一道鬼魅般的影子飘然而出。手爪一探,直接就把陈员外的肥硕身躯抓进去。 里面传来一声惨叫,但紧接着就戛然而止,外面众人作鸟兽散。 白山君目光一凝,望向前院那一条木门门缝。一对血红眼睛正死死盯着他,尽是疯狂的杀戮欲望。 “呵呵,看来我被盯上了……” 白山君脸上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旁边的小宋道长打了个冷颤。 027 怅虎寨 “我好像被盯上了。” 小道士心中一颤,右手一抖。 袖子中的一张黄符瞬间便燃烧殆尽,变成了地上的一小撮白灰。 斜风细雨吹过,烟尘散去。 宋小道长想起师傅的教导,鬼怪按照阴煞之气强烈程度可以分为不同的等级。而且,它们会随着杀人变得越来越强,甚至可能会形成鬼灾。将一整座城池都屠杀殆尽。 三月前,宋小道长跟随师父云阳子路过海州的白雾城。全城一片死寂,街道上尸横遍野。没有血腥的臭味而是一种食物腐烂的霉味。 遍地都是干尸,街道上,巷道里,酒馆中尽是密密麻麻的尸体! 整座白雾城都被妖魔屠了。 这十几年来师徒二人何曾见过这种情况?最最凶残的妖魔也不过是能覆灭一个小山村,哪像是现在一样?能覆灭山村的妖魔多的是! 甚至还有能够灭城的大妖鬼! 乱世之中,人人寻求自保。中央皇朝掌控力下降,各个州郡各自为政。甚至各个城之间都有矛盾。 导致妖邪更加猖狂嚣张…… 以前天地间隐隐有着限制,现在这道限制却已经放开了。如果不在形成早期诛灭妖邪,等到晚期形成鬼灾之时那就已经追悔莫及了。 “不行,得赶快去通知师傅!” 宋小道长心中急切,当场便向白山君告辞,噔噔噔下楼离开了。 白山君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拿起桌子上的黄泥烧仰头一饮而尽。 “小二!结帐!” ……………… 五天后,凉风习习,官道上一马平川。阳光从树叶间隙洒下,入眼之处皆是一片碎金,波光粼粼。 白山君头戴斗笠,背上扛着一把大刀。正在红叶城外林间赶路。 数天前他曾与朴三约定,于今日正午时分,到城外的破庙一会。 盖因朴三是一梁上君子,现今还被官府通缉。虽然现在已经是天下大乱,但出于谨慎起见。约定地点还是没有定在城内,以防万一。 白山君也没有什么意见,城外破庙距离红叶城也不过三五里路。 多动动脚,一会儿就能赶到。 远处巍峨的山峦,在阳光的映照之下,涂上了一层璀璨的金黄。 白山君低头赶路,片刻即到。 远处是一座破落山庙,灰白围墙倒塌,角落里堆着一些烂木头。 布鞋踩在地面上,两颗棱角锋利的小石子碰撞,发出一声碎响。 山庙门户敞开,只剩下小半扇木门耷拉在墙角,一副凄凉模样。 正中间就能看到里面的佛像。 白山君踏步向前,跨过门槛。 突然,一道劲风左侧袭来。银亮的刀光闪过,透着浓浓的寒意。 “铛!”两柄刀身碰撞,来者震得虎口发麻,只觉一股巨力袭来。 他不由得噔噔噔的向后倒退。 白山君收刀而立,两条蚕血不仅能强健体魄增幅气力,还可以使人反应变得更加快速,一念拔刀。 还没等他抬头望去看清来人。 背后又是传来一阵破空声。 白山君脚步一转,手中大刀猛地一个斜劈,和另一把长刀对砍。 “什么人!躲在角落想阴我?” 他向后倒退了几步,借着阳光看清破庙中的场景。这里面总共有两个汉子,皆是穿着粗布衣服头上绑着灰色布带,一副武师的打扮。 但是看其刀身上隐隐带着的红黑血迹,想来是山间劫道的土匪! “朴四他人呢?你们又是谁?” “哈哈哈朴四?难道那老小子是你兄弟?可惜他刚才已经被我大卸八块了,一身老骨头倒是硬的很!” 率先袭击白山君的汉子说道。 他身高七尺,袖子下手臂肌肉鼓胀。一柄厚背大环刀提在了右手中,全身散发着凶戾张狂的气质。 “至于我们?小子,伥虎寨的大名都没有听说过!合该你今天死在这里,看你小子肌肉紧实。到时候下油锅滚上一滚,肉质必定非常鲜美!”环刀大汉一说话便隆隆作响。 嗓门仿佛一张大鼓一样。 “伥虎寨,这名字可不好……” 伥字,传说中指被老虎吃掉的人变成的鬼,伥常给老虎做帮凶。 这寨子的大名他也听过,是盘踞在红叶城周围的一个中型山寨。 时常截掠来往商队,抢夺银两以及女人。而且据小道消息说,伥虎寨还会把没有利用价值的人下油锅。做成一道毛骨悚然的人肉宴。 “哈哈哈,买一送一!既然你小子来了,那就别想走了!”白山君背后,突然响起了一道嘶哑的声音。 他猛地转头看去,发现林间走出了两个山匪。同样身形魁梧,一个手中拿着短柄斧,一个持长棍。 “今天倒是运气好,逮到了两头羊。晚上有口福了。”持短柄斧的髯须大汉哈哈一笑,手擦了擦口水。 “老四!下手的时候,别往肉多的地方砍,砍烂了根本就没嚼头!” 环刀大汉出声提醒道。 “知道了,我会注意的。”髯须汉子皱起眉头,略微有一些不爽。 他天生力气奇大,曾习得一套简陋的斧法。在战斗过程中往往一刀砍下去,就把别人肉体肢解了。 也因此常被几位兄弟抱怨。 “这四人似乎练过武功,如果事态稍有不妙,我就全力爆发跑路!” 白山君心中暗道,他主练的还是拳法。招式未熟练,面对长兵器时多半要吃亏。故而带了把大刀。 只是不知道,用两道蚕血爆发的力量再加上粗浅的刀术。能不能把这四人砍死?唯有打过才知道…… 右手紧紧捏住刀柄,白山君目光扫过正在缓缓接近过来的四人。 他们形成了一个包围圈,把自己的所有后路封住,防止他逃跑。 “小子!不会用刀就不要用刀了!还头戴斗笠,装什么刀客?!” 髯须汉子一看白山君就是个初出茅庐的雏,拿刀的姿势都不对。 “呦!还拔刀了?生气了?爷爷我等会一斧子……” 刹那间一道身影雷霆般前冲。 白山君双手猛地举刀,肌肉像小老鼠一样蠕动,皮肤发胀发紫。 大刀跨越数米的距离,以泰山压顶之势狠狠砍下,血飙了一地。 一颗人头咔嚓一声,裂开了! 028 稍稍一用力 “老四!”环刀大汉一阵惊呼。 三人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 阳光下,白山君保持着向下劈砍的姿势。而那髯须大汉脑袋正中央,被一把银亮的大刀狠狠砍入! 他怒目圆睁,丝丝血迹从脸上的缝隙滴落,啪嗒啪嗒拍在地上。 林间传来一声清脆鸟叫,一阵阵清风吹过,翠绿树叶沙沙作响。 一时间整个场面寂静无声。 白山君也是一阵哑然,他本以为这汉子身高体壮,手持一柄夸张的大斧,实力一定不容小觑。结果没想到只一刀的功夫就被结果了! 他可完全没有出力,仅仅只是使用了一条蚕血,还有一条保留。 随时准备应对临时突发情况。 那一刀五成的力都没有,这看上去最壮最凶的山匪就被砍死了? 是自己太过高估他们了吗? “老四!”使长刀的汉子猛地向前踏出一步,当场悲痛的怒吼道。 紧接着这份悲痛就转化成了勃然大怒,他刀尖猛地指向白山君。 “你特妈怎么敢杀……” 噌!一道银亮刀光闪过。 一颗人头骤然飞起,脸上还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无头尸体在向外喷血,摇摇晃晃的倒在了地上。 一柄刀刃带着缺口的钢刀弹飞到半空,然后叮的一声插在地上。 整个刀身还在颤巍巍的抖动。 “啊这……” 白山君抹去脸上的血滴,这人刚才倒是反应过来了,手中的长刀也挡在身前。但和白山君势大力沉的一刀碰撞,格挡效果几乎没有。 他只觉得对面此人的招架软绵绵的,就像没练过刀的娘们一样。 稍稍一用力,人头便落地。 “我,这……”环刀大汉此刻已经有些语无伦次了,这是什么情况? 难道对面真是那种行走江湖身怀绝技的刀客!一出刀就有一人身死!一股异样的恐惧感升上心头。 白山君震了震手中的长刀,只感受到一股生杀夺予的力量感。手持大刀的时候就如同捏住了他人的性命,生死全凭自己的心意决定。 一股燥热感涌上心头,体内仿佛有火炉在激荡。白山君鼻孔重重地喘着粗气,脸上莫名露出笑容。 他手持长刀,一步步走过去。 “娘的!真当老子怕你不成!” 环刀大汉双眼赤红,恐惧激发了他体内的什么东西。一张嘴巴缓缓咧开,嘴角拉的老高。原本泛黄的牙齿也像妖魔一般尖利又雪白。 他右手一抬,刀背上的铁环叮铛叮铛的抖动。刀光猛向前一闪。 “鬼头刀!” 手持钢刀,一刀斜劈而下。 白山君心头一动,体内气血突然有所感应。他明亮的眼睛一睁。 一道蚕血涌进粗壮的手臂,澎湃的气力充斥全身。一刀砍出去! 铛的一声!两把钢刀在空气中碰撞,两人皆是向后倒退了三步。 “力气倒是不小。” 白山君分明记得,他在刚进门时被这环刀大汉袭击。自己仓促一刀砍出去,都能将此人逼退。结果现在这汉子竟然只是稍落于下风。 “一刀没死,那就再来一刀!” 环刀大汉面色疯狂,竟然率先冲了过来。手中的大刀当头砍下! 白山君同样反手一刀迎上去。 他虽然不精刀道,对于用刀完全不娴熟。但是白山君力气大,反应快啊!一刀直冲要害砍过来,速度快到不可思议。接不住就得死! 环刀大汉这一刀再次被接下。 他猛地向后倒退,一股力量从双脚通过腰肢,蔓延到手臂之上。 厚背环刀斜斜一转,钢环钉钉作响。一道刀芒携带劲风砍过来。 这亦是鬼头刀中的招式,环刀大汉早年隐有奇遇,曾经习得过一手鬼头刀。此刀法犀利凶戾,招招致人于死地!算是极不错的刀术。 虽然他资质愚钝,只习得了前面三招,但也已足够行走江湖了。 在怅虎寨里,他也算是个受器重的大头目。如果不是因为加入的时间过短,取代三当家不成问题。 白山君猛地出刀,两人便在破庙前快速对砍。环刀大汉出手招式娴熟,刀势凶狠。但白山君出刀同样速度极快,并且刀劲势大力沉。 对砍之下,竟不落于下风。 两泼银亮的刀光闪过,环刀大汉刀身一转,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鬼头刀!慑魂!” 厚背大环刀劈落,仿佛迎面而来一道煞气鬼影,欲要震人心魄。 “小子,给我死吧!” “该死的是你!” 白山君手中长刀狠狠一撩,似乎仅仅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刀。但那握刀的手掌上青筋如树杈般暴起。 刀柄传来咯吱咯吱的声音。 仿佛承受不住白山君的握力。 环刀铿锵一声直接被打飞,长刀狠狠向上一撩。直接就把大汉撩的开膛破肚,一道血痕贯穿首尾。 白山君猛地一脚踹出,把大刀从下巴位置抽了出来,刀身一震。 将上面殷红色的血滴抖开。 “哼,刀术倒是不错,可惜力量太弱了。一直在挠痒痒,没意思!” 白山君将长刀插在地面上,他的双手袖子已经崩开。刚才那一刀两道蚕血爆发,两条黑线同样叠加在手臂上。力量几乎能砍爆墙壁。 纵使环刀大汉的力量再强上一倍,也绝无可能是白山君的对手。 地面上,刚刚从铁匠铺买来没多久的长刀,刀刃已经变得坑坑洼洼。在刚才的碰撞中完全损坏了。 白山君踏步向前,捡起了地上的厚背大环刀,稍稍用力一挥砍。 空气中就传来一阵呼啸声。 “是把好刀!”他眼前一亮。 环视一眼周围,地面上有着三具流血的尸体。而那个持长棍的山匪已经趁着两人打斗快步逃走了。 然而,这实际上是白山君刻意为之。在与环刀大汉打斗过程中。 他在此人身上隐隐约约感受到了一股煞气,体内气血自动激发。 再回忆起之前,整个怅虎寨有着吃人的习惯。白山君不由得联想到了一起,打算到那山寨去看看。 而放走的山匪不过是引路人。 快速摸了一遍尸体,竟然还有意外之喜。环刀大汉怀中赫然有着一本刀道秘籍,封面是旧黄破烂。 就在白山君略感欣喜的时候。 破庙后面传来一阵呜咽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