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他嗜娇如命》 第1章 哥哥绑的铃铛 第1章哥哥绑的铃铛 司琯从兆天牢出来这天,正赶上天晴,送她从牢里出来的张大人告诉她,重华上都已经接连下了数日的鹅毛大雪,今早才稍显初霁。 看到有人从积雪的长林道过来,司琯呆了好一会才想起来,朝她走来的这位年过半百的布衣老妇,是从前在她母亲跟前伺候的覃嬷嬷。 覃嬷嬷担心得很,过来以后把司琯全身上下都仔仔细细检查一遍,确定她是完好无损的,这才往她身上披了厚厚的大氅,带着她离开。 路上,覃嬷嬷关切无比问了她一些话,司琯心不在焉应答了几句,终于忍不住从绒绒毛领抬起小脸,开口问道—— “嬷嬷,我哥呢?” 一提到哥哥,覃嬷嬷脸色立即就变了,沉着张老脸说,“院长大人没来。” 司琯愣住了。 紧跟着才从覃嬷嬷口中得知,离了她离了司府,她哥温昀津这两年仕途得意,现已经成为重华最年轻有为的翰林院院长,风光无限,颇得圣上赏识。 司琯听完五味杂陈,齿尖轻轻抵着上颚,许久没有没讲话。 一直到覃嬷嬷把她带回了华安街尽头的新院。 司琯站在颇为宽敞得致的院内,身姿仍是矜傲的,目光缓缓逡巡着,微不可察地蹙了下眉,转而问覃嬷嬷:“不是回司府吗?” 覃嬷嬷无可奈何提醒她,“郡主,司府早在两年前就被封了。” 风习习的,司琯低头摆弄了下自己细得过头的手腕,说:“哦。” 回到房间里,覃嬷嬷烧好热水唤她去洗个身子,司琯这才回神过来。 等她洗完以后,覃嬷嬷端着准备好的膳食进来,见她连鞋子也没穿,就那么安安静静蹲坐在坐榻上翻着账本,不由一怔。 灯盏柔黄,落在司琯半拢的薄衫裙上,她身上还有一些未散开的潮湿热气,两条小腿抵在榻边,未干的水珠沿着纤细的脚腕滑下来,司琯微微绷紧脚趾,有什么清脆的响声突兀响起。 覃嬷嬷当即脸色骤变,搁下膳食走来,撩起司琯的衣摆一看,果不其然,司琯细白的右腿脚踝上,绑着一条红绳,上面缀挂着一颗通透漂亮的玉铃铛。 “郡主,您怎么还戴着这个?” 司琯跟着低头一看。 那是——两年前哥哥绑在她脚踝上的玉铃铛。 司琯嘴唇开合,又不知道说什么,须臾,推开覃嬷嬷的手,扯下裙摆,把一对脚踝遮得严严实实。 覃嬷嬷盯着司琯那张病态白的小脸看了少时,痛恶地低喃了两字,“造孽。” 而司琯隔着柔软的裙摆,指腹摩挲着脚踝上凸起的那一颗玉铃铛,也终于回想起一些事情。 司家……曾经是重华上都最为鼎盛的皇商世家。 因为有司夫人和皇后同为亲姐妹的这一层亲属关系在,当年皇帝陛下尤为看重信任司家,让其为上都皇城供应织品绸缎不说,就连重华几大军部的军需物资亦是交给了司家统筹。 之后司夫人生下司琯,没过几年,司琯又因为颇受太后娘娘喜爱而被破例册封为长阳小郡主。 同年,重华北部大乱,温统帅为斩边戎战死沙场,温夫人伤心过度自缢身亡,留下一子。 哥哥温昀津就是在那时候来到司家的。 司琯记得她第一次见到温昀津也是像现在这样的大雪天,温昀津那会就生得特别好看了,高高瘦瘦的,被爹爹领进司府。 爹爹说这是她以后的哥哥。 当时司琯抱着小猫站在他跟前,仰着头,眼睛雪亮雪亮看着站在雪下长廊的温昀津,只觉得哥哥好高啊。 遂忍不住去拉他的手,黏乎乎地唤他哥哥。 那会儿温昀津只是低下头,面无表情地看她,任她摆弄。 于是,司琯这一黏就是十数年。 再然后,在司琯本该平安顺遂度过及笄礼的这一年,有人检举司家贪污巨额军需,与敌国勾结,很快司家上下被抄,司琯当时年纪还小,还是太后求了情才保住她一命。 司琯被押入兆天牢时,听说,出面举报司家的那个人,正是她从小黏到大的哥哥温昀津。 “郡主?” 司琯眨眨眸子,可算是从记忆中缓过来。 用过膳后,司琯就着覃嬷嬷给她的账簿清算了一番,虽然司家上下被抄,但因为太后的恩赦,前些年太后赏赐给她的那一部分财产,还是记在她了自己的名下。 光是账面上的这些财产,就足够她霍霍余生了,并且,这还不包括单独留给她的那几家药庄。 司琯合上账簿,抬头问,“嬷嬷,你知道爹娘他们葬在哪里了吗?” 提到这个,覃嬷嬷又气愤得很,“当初这事是院长大人亲自办的,奴婢只知道老爷夫人他们葬在了郊外,几次想去看,但院长大人始终不肯见奴婢一面。” 司琯说:“我去找他问问吧。” 覃嬷嬷顿时警惕起来,一副生怕她又要被那人诱骗欺辱的样子,阻拦道:“郡主别去了,您忘了老爷夫人是被谁害死的吗?” 司琯想了一会,点了点头,闭上嘴巴。 隔天,司琯却不知悔改背着覃嬷嬷出了一趟门。 循着记忆中的路线,司琯本能的回了一趟司府。 府邸大门被贴上了封条,挂在檐牙上吱吱嘎嘎摇晃着的破烂灯笼。 司琯站在白雪堆积的石阶下,仰头望着府院上被蛛丝尘网盘踞的牌匾,深思了半晌。 司琯是知道翰林院在哪里的,前几年她哥在太学院念书时,她就知道,以他哥的博学才能,将来是要进翰林院大有所为的。 只不过她哥比她想的还要厉害,在她入狱的这短短两年,便已经跃身成为翰林院的院长。 到了翰林院后,司琯跟看护翰林院大门的守卫报了她的名字,并表明了来意。 守卫一听她的名字就直皱眉,再听她是来找温院长的,更是没了好脸色,敷衍了事的进去通报一声。 不一会,便走了出来,不冷不热的告知司琯:“院长大人正在内阁议会,无暇见客。” 司琯说:“没关系,我等他。” 守卫循声过去瞥了一眼,只见那少女站在松柏树下,半点被拒绝的难堪都没有。 很难以想象,面前这个贴上来找温院长的人,会是两年前在重华上都众星捧月长大的司家小郡主。 · (本章完) 第2章 琯琯 第2章琯琯 另一边,翰林院内阁。 下属赵长霖附耳过来禀报时,温昀津正坐在座前,手里翻阅着修撰过的考议制度文卷,底下的官员还在针对各项提出意见。 听完赵长霖的话,温昀津目光在文卷内容上停了少时,指尖微微勾动书页边角,用指腹很潦草地拨动了两下,尔后才说了一句拒绝的话。 赵长霖遂意退下了,温昀津继续进行这一场议会。 直至两个时辰后,内阁散了会,温昀津回到书阁整理了一番文卷,待起身时,外头已是暮霭渐冷。 温昀津披上外袍,刚走出翰林院大门,下了台阶,一道久违的声线传了过来—— “哥。” 温昀津抬眸看过去。 攒压着冰挂的松枝下,乖乖站着个娇小丫头。 司琯生了一张很具欺骗性的小脸,瞳眸软润剔透,睫毛长下巴尖,皮肤雪白。 此时身上只穿着单薄衣衫,削瘦了不少,肩胛骨弧线很明显。许是在雪下站得太久了,嘴唇看上去很红,整个透着一股又甜又丧的天真气质。 在温昀津还没开口前,司琯已经从松柏树下跳开,来到他跟前,一眼不错望住温昀津, 温昀津低头看她,视线如有实质从她的小脸往下扫,像是在丈量什么,慢慢问道:“出狱了?” 俨然一副好像并不知道也不在意今日是司琯出狱的模样,只是刚好碰上了所以随口问一问。 司琯说“嗯”,睁着一双颜色浅淡的瞳眸,把他认认真真望住,伸手去拉他的手,直禀缘由:“我不知道爹娘葬在哪里,哥带我去看看爹娘,应该不过分吧。” 温昀津视线平静落在她很用力拽住自己的纤瘦小手上,隔了少时,抬手,动作很轻缓地推了两下,司琯的小手就从那一截黑色的冰绸衣摆滑了下去。 然后,温昀津顺着她说:“不过分。” 这次换到司琯愣了愣,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被温昀津带上了马车。 司琯一开始并不知道温昀津是不是真的带她去郊外,她一上车就盯着坐在对面的温昀津看。 他束于颈后的墨发漆黑柔软,面容俊朗,尽管已经过去了两年,温昀津依旧还是那样好看,让人无法挑剔出半点瑕疵的那种好看。 “放手上捂着。” 司琯回过神来,一低头,发现是温昀津递了个小暖炉过来,暖炉外套着一圈白绒绒的护套,很软乎。 司琯原本冻得红通通的两只小手,捧着小暖炉捂了一会就回暖了。 等她再抬头时,温昀津视线已经侧开了,低垂着好看的下颌,以一种一如既往儒雅随和的坐姿,在案几上专心阅览文卷,好像她的出现并不足以引起他丝毫情绪波澜,更别说是干扰到他的事务。 司琯盯着他看了一会,忍不住动了动唇问:“哥去看过爹娘吗?” 温昀津连骗一骗她都不肯,视线不抬一下地喝了口茶说:“没有。” 司琯望着面前五官俊美的男人,想起了一些什么,好半晌才继续问道:“你真的相信爹爹贪污叛国吗?” 温昀津并没有直接回答司琯的问题,而是换了个方式冷静温和道:“此事由大理寺亲自调查,人证物证确凿。” 司琯抱着怀里的小暖炉,忽然觉得没劲,偏开头,故意把车窗很用力推开,让冷风灌进来。 从车窗望出去,能清楚看到松柏两道的官府宅弟,和远处的高耸城郭,皆被厚厚白雪覆住,杳杳漠漠一片。 司琯望着已经两年没看过的重华上都,正怔怔出神,一只修长匀称的手伸过来,冰凉的长袂摆边贴落在司琯脸侧,附着窗外的冷意钻进来,司琯觉得自己浑身都绷紧了,一下子按住了他的手腕,朝温昀津看过去。 温昀津另一只手还执着文卷,被她抓住了手也不恼,仅仅只是温柔征求:“琯琯,把窗关了。” 司琯被这一声久违的“琯琯”叫得心弛神荡,意识过来自己这是有些过于警惕了,这才干巴巴说“哦”,放开他的手,任由他把车窗关上了。 并不知道过了多久,一直到马车停下。 温昀津合上文卷,一抬眼,发现坐在对面司琯脑袋歪歪靠在窗檐边沿,下巴尖一点一点的,一副快要睡着过去的样子。 温昀津伸手扶了一下她快要滑下去的小脑袋,司琯立即抬起头坐直起来。 眼睛大大睁开,懵懂懵懂的,洇着一层雾气。 俨然是被他突然伸过来的手吓到了。 温昀津情绪不明地看了看她,收回手,没再碰她,说:“到了。” 郊外赋山上开了一大片野山樱,穿过林木,远远的,司琯终于看到了伫立在漫山霜雪下的墓碑。 临了过去之际,司琯停驻住脚步,抬头跟温昀津说:“哥哥在这里等我吧。” 想了想,又比较多余地补充解释一句,“爹娘应该不想看到你。” 温昀津似乎也并不是很想过去,随意地往她身上搭了件披风,径自走到不远处的山亭檐下等待。 司琯在爹娘合葬的墓碑前跪了很久,由着绵密风雪覆来,落在单薄的肩背上。 她想起两年娘亲被送上刑场之前,兆天牢里的张大人曾经带她去见过娘亲最后一面,当时娘亲跟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将来出去了不要去找温昀津,要离他远远的。 但事实却是,她并没有乖乖听娘亲的话。 拜祭过后,司琯随着温昀津坐上马车离开。 温昀津应该不知道她现在的住处,一进上都城里便问了她要在哪里停,听语气显然是并不想跟她多待下去。 司琯就顺手抻起帘子往前面的街市指了指,回头问温昀津,“哥不送我回去吗?” “一会有事要进宫。” 温昀津连拒绝都拒绝得很体面。 司琯点了下头,又抬眼问:“那我以后还能来找哥哥吗?” “琯琯,”温昀津神情自然看着她,声音低缓悦耳的给出答复:“不合适。” (【弧长慢的呆冷疯批美人女主(司琯)x不太正常的温柔腹黑男主(温昀津)】) (祝大家520快乐鸭,我带着新书回来啦,希望大家喜欢这个故事,希望大家可以给我票票子还有留言,么么哒!!! (本章完) 第3章 要挟哥哥 第3章要挟哥哥 · 覃嬷嬷得知司琯跑去找了温昀津这件事后,被气得不轻,以为小郡主又要鬼迷心窍被那人害得栽进沟里无法翻身,好在小郡主这次回来以后反倒头脑清醒了不少,专心于扩展她的财路。 这两天司琯把她现有的几家药庄都查访了一遍,并命人重新修订了一些制度。 司琯虽说不曾管过这些,但毕竟有着皇商世家的前身,又打小跟着爹爹娘亲耳濡目染,多少还是懂些经商之道的。 这天,司琯在一家分部药庄楼上查阅账本时,听到候在一旁的两名侍婢低头交耳在说些什么,司琯从桌案抬起头看了她们一眼,问道:“怎么了?” 其中一名侍婢颔首回答,“郡主,翰林院的温院长带人来药庄了,好像是来看病的。” 司琯搭在账本一侧的手指微微绷紧,停顿了一会,合上账本起身,推门出去。 司琯站在药庄二楼的阑干边沿上,垂着眼脸从二楼望下去,很清楚看到在那一扇镂空的紫檀屏风下的诊台对面,坐着一名女子,而站在那女子旁边的人,则是温昀津。 那女子气质婉约,只是气色瞧着有些苍白。 而站在她身旁的温昀津神情看上去有些凝重,似乎是正在和看诊的徐大夫商议些什么。 司琯慢慢眯起眼,垂在身侧的手指骨节逐渐翻白,隐隐浮现出淡淡的青筋。 约莫几刻钟后,司琯看着温昀津扶着那名孱弱漂亮的女子从药庄离开,司琯回到阁楼房间,让人请徐大夫上楼一趟。 很快司琯从徐大夫口中得知,温昀津的确是带那个女子来看病的,且那女子病得不轻,关于她的病情,司琯并不感兴趣,也就听得不怎么仔细,让她上了心的,是那女子的病症亟需一味珍稀药材琅珥入药—— 而这一味的珍稀程度,可谓是重金难求,且没点关系还真不能在市面上买到。 司琯一边听着徐大夫阐述,一边翻阅着手里这份来自江小姐的病情要述,问道:“温昀津是怎么说的?” “温院长的意思是,不管多少银钱,都愿意买到这一味救命药。”徐大夫顿了顿,见司琯这么关心这件事,还以为司琯是想要帮那位院长大人一把,就又补充说道,“郡主,琅珥这药虽然难求,但我们毕竟是隶属上都城的药庄,门道上也比外行清,真要动用关系找遍整个重华,还是找得到的。” 司琯的手顿住了,抬眼看向徐大夫,谈话的重点却是放在,“他自己这样跟你讲的?” 徐大夫不太明白司琯的意思,较为迟疑地点了下头说“是”。 司琯靠在榻背上,很认真折叠手里的纸张,将其平平整整折起来以后搁置桌沿,轻缓地开口下令:“动用所有购药渠道,不惜一切代价,把重华所有能买到的琅珥全部买回来。” “这……”徐大夫委实是被长阳小郡主这一豪横举动吓到了,他是知道太后留给小郡主的资产不少,但没想到她一上来就这么败家子,连不迭劝说起来—— “郡主,琅珥这药又贵又不实用,买回来只怕闲置个十年都不一定有机会用得上的,真的要全部买到吗?” 司琯垂眼盯着自己手腕上泛青的细细血管,指尖沿着单薄的皮肤纹理似有若无地摩挲着,说:“嗯,全部。” 司琯都下令了,药庄这边的李主事也只能硬着头皮去办。 按照司琯所交代,药庄这回是又砸重金,又动用了一些不光明的强硬手段,不出十日,几乎垄断似的将整个重华所有能买到的琅珥全给买了回来。 · 这天,温昀津在翰林院处理完事务后,经下属赵长霖的提醒,方才想起来今日到了江怀月复诊的日子。 “药庄那边有消息了吗?”温昀津稍稍整理了桌案上的墨砚,平铺直叙问道。 “属下原先问了都城内的好几家药庄,都说没有‘琅珥’这味药,后来属下抛出重金求药,才从一家药庄探出了一点风声——” 赵长霖面色凝重地低声告知:“有人说,白蔷药庄近日将整个重华的琅珥都买走了,且概不对外出售。属下觉得奇怪,便去查探了一番,结果发现那白蔷药庄背后的老板是……长阳小郡主。” 说起来,虽说当初因为太后的赦免,司琯并没有被褫夺去长阳小郡主的封号,但司家犯的毕竟是叛国大罪,这两年以来已经少有人敢在明面上提到这几个字了。 温昀津听到这里的时候,手指不慎沾到墨水,指骨分明的手较为潦草地合拢摩擦,须臾又拾起搭在桌沿处的一块方帕,一边慢条斯理地擦拭被弄脏的指腹,一边没什么所谓地说:“那你再去问问白蔷药庄,要如何才肯卖。” 赵长霖按照院长大人吩咐的,又再去了一趟白蔷药庄,这一回,明明确确得到了李主事亲自给出的答复:“请温院长明日带上诚意亲自前往此处,能不能谈得拢就看温院长自己的本事了。” 赵长霖带上李主事给的住址,心情复杂的回到了温府,将李主事最后说的那些话又复述给他们院长大人听。 任谁都能一眼看出,长阳小郡主突然搞了这么一出,明摆了是要报复院长大人。 因此,在温昀津接过信纸阅览上面住址的同时,赵长霖皱紧了眉头,实在忍不住低声提醒,“大人,小郡主她只怕是因为两年前的事情对您怀恨在心,您要是真的去了,指不定会被长阳郡主怎么……” 话音未落,温昀津语气温和打断了下属的话,交代了好几样要带的东西,说:“你去准备准备吧。” 赵长霖只得硬着头皮颔首称是。 隔天,温昀津带上用心备好的礼物亲自来到司琯的府上。 来接他进府的人是覃嬷嬷,覃嬷嬷看到登门拜访的温昀津,脸色自然是好看不到哪里去。 尽管小郡主事先知会了她,温昀津这次上门是为人求药,但覃嬷嬷一想到过去这位温大人做的事情,心里头便一阵恶寒,却又不得不忍着愤懑,带他进府。 一进府覃嬷嬷就注意到了温昀津手上拎着个挺漂亮的匣盒,覃嬷嬷反复看了几眼,终于忍不住问:“院长大人,这里面是……” “一套笔砚。” 覃嬷嬷并没有就此松懈,又紧跟着问:“是给小郡主带的吗?” 温昀津点了头。 “能不能让老奴看看?” 温昀津挑眉,大抵是看出了覃嬷嬷在想什么,轻笑了一声,随手将其递给覃嬷嬷,一副并没什么所谓的斯文儒雅模样。 覃嬷嬷的确是怕温昀津又给司琯带来什么不干不净的脏东西,接过来以后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确定了温昀津带的只是一套笔砚,这才稍稍松了口气,放心交还给温昀津。 在轩阔庄严的水廊亭上,温昀津见到了伶俜站立在石廊阑干边上的小姑娘。 司琯微微侧着首,手也没用什么力地垂在一旁,看上去有些丧气,又很冷淡的样子。 听到脚步声靠近,司琯转头过去,浅灰的瞳眸平直地望住走到廊下的温昀津,很缓慢眨了一下睫毛。 “嬷嬷,你先下去吧。” 司琯回神过来,注意到跟在一旁的覃嬷嬷,开口说。 覃嬷嬷警惕地看了看温昀津,几番欲言又止,但被司琯这么一说,又只好忧心忡忡的遂意退了下去。 “给我的吗?” 等覃嬷嬷走以后,司琯看着温昀津放在桌上的精致匣盒,眼睛睁开的弧度变大一些,问了他。 温昀津落了座,漫不经心抻了抻衣摆说:“嗯。” 司琯便当着他的面将其打开,乏善可陈地打量几眼,唇角带动面部,先评价礼物“还可以”,又说,“谢谢哥哥。” 温昀津这趟过来大抵是半点都不想跟她闲聊的,坐下来没一会就直入主题,偏偏语气又是一如既往的和煦:“我虽对药理这方面了解不深,不过,琯琯,药庄应该用不上那么多琅珥药材的。” 司琯较乖地点了点下巴尖,认同他的说法。 “琯琯大概想要什么,可以说说看。”温昀津给自己斟了杯茶,耐心询问。 从司琯的角度看过去,一旁的的海棠枝桠沿着水廊檐牙斜穿过来,风习习地拂弄着花枝,偶有零星花叶掉落。 而坐在对面的温昀津面容俊朗,每一处轮廓线条都好像镀着天生的柔光。 他的手指也很好看,执杯的手指骨节修长分明,喝水的时候,墨黑如鸦羽的睫毛向下,薄唇抵着杯沿,喉结缓缓攒动。 他身上仍然披着整齐的冰绸长衫,衣领一丝不苟的伏帖着颈部,看上去又优雅又禁欲。 司琯看了一会,觉得很性感,很想摸他喉结。 然后她拿出了早已拟好的那一纸契约,放在桌上,对温昀津开口说—— “签下这纸契约,我就帮哥哥救她。” 闻言,温昀津执起那一纸览契约书开始阅览起来,瞳仁墨黑,目光平整无澜,却又像是在逐步占据着什么。 隔了少时,似乎是看到了什么令他不置可否的内容,温昀津喉间发出一声低笑,视线轻慢扫了她一眼,“我若不签呢?” “那哥哥等着江小姐病死吧。”司琯用那张很乖很小的脸,平静地说出恶毒的话来。 听到这句话,温昀津眉宇微耸,似笑而非看了看司琯,目光里隐约流露出对小丫头这两年变化的赞赏。 司琯被他这样看着,指尖绷紧,视线飞快扫过他抵着突出的喉结那一截翻领,低了一下头刚要试图说点什么的时候,温昀津已经开口了。 他将契约书重新看了一遍,随便筛沥出一段话,嗓音低缓地进行复述:“按照这上面的第三条条约,每隔五日,我须得过来陪琯琯一晚,是这样吗?” 司琯盯着栖于他指尖的那一抹浅白芬芳,说:“嗯。” “翰林院事务繁忙,我并不能确保每次都有时间。” 司琯一副正在很认真聆听他说话的样子,等他说完了,才重新抬起头,一双颜色清冷剔透的眼睛朝他看,大发慈悲似的作出让步:“特殊情况除外。” 这一回,温昀津并没有过多犹豫便说了“好”,挈笔蘸墨,从容不迫地写下自己的名字。 司琯注意到温昀津顺手拆了他送给她的这一套笔砚用来签字,不由有一种荒缪的巧合。 不过她也没多想,只是一眼不错地专注监督着他写完,一等他落笔,就拿回契约书仔仔细细检查一遍,确定了他没有写错,这才将其合上,把之前早早准备好的药盒交过去。 温昀津从那只葱白的小手接过药盒,打开看了眼,起身打算离开。 司琯立即跟着站了起来,以他刚刚签署的契约书提醒他,“契约从今日开始生效,哥哥不要忘了。” 刚走出栈道没两步的温昀津静谧了须臾,侧过视线往回看了看身后的司琯。 司琯还站在原地,看上去乖乖冷冷的一个小郡主,所作所为却与之背道而驰。 温昀津撩了一眼她手里捏着的那一纸契约,又看向她,唇锋轻勾了下,不怎么上心地安抚一两句,“契约书不是都在琯琯手上了吗?我既然签下了,自是会遵守条约的。” 司琯微微压住唇角,感觉到怪异,明明是她在要挟温昀津,但温昀津看她的眼神就好像在逗弄一只小狗狗一样,好笑又无趣的。 (更新时间暂时定在每天下午【18:00】 (家人们,有木有在看在看新文的,在看的出来吱一声叭~(=^^=) (弄点小活动,1,每天随机抽取十条评论【可章评可评论区发书评,要求:评论内容需要与新文内容相关以及投票】,各奖励100书币,截止时间下周日。2,截止时间下周日活跃周榜前三赠送随机周边礼物。 (本章完) 第4章 琯琯是小变态吗? 第4章琯琯是小变态吗? 她目送着温昀津从府院离开,回房刚把契约书藏好,把哥哥送给她的笔砚抱到桌案上,观摩了没一会,就听到有脚步声靠近。 司琯抬头,看到是覃嬷嬷走进来,便先将笔砚搁置一旁,收回了手。 “郡主,您跟……院长大人,谈得还好吗?” 司琯权衡了一下说:“还好的。” 覃嬷嬷此时并不知道司琯是跟温昀津谈出了什么,想着好不容易让那位温大人低声下气过来跟郡主求药,总算是出了口气。 得知小郡主这次没受欺负,覃嬷嬷也就没再往下说了,而是跟司琯提起了一桩正事:“郡主,老奴打听过了,太后过阵子就会从怀安寺回上都,郡主到时别忘了做好进宫请安的准备。” 听到“太后”二字,司琯微微一怔:“皇祖母要回来了?” 覃嬷嬷笑眯眯点了点头说,“是啊。当年太后跟陛下谈好了的,您是被无辜牵连的,只要郡主在兆天牢内诚心忏悔,两年后便恢复郡主的身份。想来太后娘娘心里还是挂念着郡主的,所以才赶着回来了。” 覃嬷嬷一边说着,顺手帮司琯添上书阁里的暖炉炭火,看到挂在壁龛上的书画,又心下一动,“郡主,老奴记得,太后娘娘从前最喜欢您作的画了,要不然,郡主到时进宫就给太后娘娘送一副画吧?” 司琯又往桌角的笔砚看了一眼,说:“好。” · 这几日,在徐大夫的药理调节下,江怀月的病情又逐渐趋于稳定,精神头也比之前好了不少。 温昀津听闻以后,抽空去了一趟江怀月所住的小院。 原先江怀月是一个人在这养病的,前几个月江怀月病情加重后,有一次在院里昏倒过去,过了快一日才被人发现,那以后,温昀津便拨了两个婢女过来,照料着江怀月的饮食起居。 温昀津过来的时候,廊下还飘着绵绵细雪,江怀月裹着厚厚的大氅,正坐在回廊阑干边上赏着院里的红梅。 江怀月看到身旁的婢女行礼,循声回头,看到了温昀津从廊下风雪走来。 和往常一样,温昀津听了底下人回禀了江怀月的身体状况后,点了头,又让人去准备他带过来的药膳。 江怀月托着下巴看温昀津忙活了一会,忍不住笑,等他转身过来,才终于问起他正事:“昀津,前几天的事情,其实我多多少少都听说了,司琯是不是拿我的病要挟你什么了?” 温昀津并未将其放在心上似的,轻描淡写道:“小孩闹气罢了,你不用操心。” “我看不是这样呢。”江怀月稍稍拉紧了大氅衣带,继续讲,“你当年亲手把司琯送进了兆天牢,她恨你也是正常的,你是该哄哄她。” 温昀津定定看她一眼,说:“看来你身体是见好了。” 眼看着温昀津转身即走,江怀月也没了揶揄的心思,坐直起来盯着温昀津修挺的身背说,“人家司琯现在好歹还是个小郡主,你已经毁了她的家,别又一发病把她也给毁了。” 江怀月看到,温昀津离开的步伐平稳,半点要停顿的意思都没有,俨然并没有因为她的话产生半点共情。 · 另一边,郡主府上。 司琯坐在作画的小阁楼石台上,一边捧着调色盘在提取调制接下来两天要用到的颜色,一边听旁边的下属禀报今日的事情。 等下属说完,她还在机械重复着调色这一动作,手指夹着笔在划弄,小脸表情认认真真的,看不出来有什么异样。 在冗长的过程后,司琯终于调出了想要的赭红,放下了盘子,说:“知道了。” 隔天,司琯一早就让人支走了覃嬷嬷外出办事,而她则早早换了新买的绿褶长裙,在小阁楼支好画架,备好茶点,等着温昀津来。 大概在刚过了晌午之时,温昀津人终于来了。 小阁楼上缀有精致可爱的小盆栽,或摆放在紫檀木阑干架上,或从檐边垂落下来,凝结成白白绿绿的冰挂。 清清冷冷的小郡主站在木板画架旁,刚好转头过来。 温昀津推开小阁楼的扇门,看到的便是这样颇富得致意趣的一幕。 “在画什么?” 温昀津只是随口一问,司琯却把画纸翻了页,扭了扭小手里攥着的笔柄,生硬地答:“没什么。” 温昀津也没有要深究的意思,挺从容随意的往一旁收着幔纱的赏月台坐下了。 见状,司琯犹豫了一小会,也搬了画架坐过去。 “琯琯想要我陪你做什么?” 司琯听到耳边传来温昀津的声音,她转头过去,大着胆子,目不转睛看着坐在身侧的哥哥,问得认真:“哥哥昨天去哪里了?” 温昀津轻笑了下,柔声提醒:“跟琯琯的契约内容里,应该没有需要向琯琯报备行程这一条约。” 司琯垂下眼,不清不淡地替他下了结论,“哥哥是去见江怀月了。” 她说着,似乎是终于回味过来自己已经从昨日不开心到现在了,抿了抿唇刚要站起来,但偏不好,她起身的时候一不小心扯到了收着幔纱的钩挂,钩挂晃了两下,半边的幔纱散开来,朦朦胧胧拢住了司琯大半个身体。 司琯抬手要扯开幔纱,却不想,这时温昀津的手伸过来,顺势按住她的后颈坐回去。 司琯睁大眼睛,隔着这一层水蓝色的纱雾,看到温昀津靠在身前,手指勾着纱帘一角,将她笼罩在幔纱底下,并用其似有若无摩挲过她的下巴,迫使司琯不得不仰着头,像只小狗狗一样睁着眼睛看他。 然后,她听到温昀津嗓音低缓地询问:“琯琯找人跟踪我了,是吗?” 司琯睫毛微颤,不安地偏开了头,不吭声。 连呼吸都不敢用力,只从质感柔软的幔纱呼出细细热热的鼻息。 像是犯了错的小动物,企图收起爪牙蒙混过关。 而在这时,温昀津吓够了她似的,勾着幔纱的手指终于松了松,动作轻柔拨开了罩在她身上的幔纱,压在她后颈的手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两下,取笑的成份大过安抚作用,对身侧已经被吓得呆住的小姑娘微微一笑—— “琯琯是小变态吗?跟踪哥哥做什么?” (家人们,记得投票票子~~么么啾~ ((昨日随机评论名单【倾悦、空白、小敏、陌苒、一根直肠通大脑、缓缓而归、婉柠很乖、丌、方应看的佪酱小仙女儿、白栕】。活动还在继续,大家积极参与多发评论呀呀。、 (本章完) 第5章 过过手瘾 第5章过过手瘾 司琯没有讲话,她抬手拨开他按在自己后颈上的手,从月台站起来,背挺挺的对着温昀津。 温昀津一抬眼,便很清楚看到小姑娘那带着有点圆的侧脸,她正在憋气似的,用力闭着嘴巴,显得腮帮子有点鼓鼓的样子。 察觉到司琯是有些生气了,他这才作罢挂起幔纱,语气悠然的、并不怎么真心地劝道,“以后别干这种事了,被人知道了也不好。” 司琯仍然不作声,她整张小脸都冷冷淡淡的,把画架挪到檀木阑干那边,沉默着蘸了墨在纸上勾勒线条。 她虽然在默默画画,但耳朵却一直警惕地张着,过了小半晌,倏忽听到身后传来细微的茶盏碰撞声,司琯一下子顿住手,转头回去,结果却恰好撞上温昀津的目光,那双温润的凤眸正笑吟吟朝她看。 司琯并不知道的是,在从她转身过去作画开始,温昀津便一直坐在原位,偶尔喝一两口并不怎么爱喝的甜腻果茶,大多时候在好整以暇地观察着司琯。 他观察力颇好,一眼就注意到了司琯的耳朵。 司琯的双耳形状有些像上古传说里的某一种精灵,耳廓呈上扬的半弧形状,小小的,很精致,耳垂又是干净圆润的。 于是当司琯自以为在偷偷竖起耳的时候,这一举动却被温昀津揽进眼底。 温昀津边喝着果茶,边打量着司琯这一迟钝可爱的反应。 隔了没一会,温昀津故意碰倒了搁在一旁的茶盏,果不其然见到司琯的耳朵微微一动,几乎是立即转过头来。 司琯一看到温昀津脸上仍然笑容不减,知道是自己又被戏耍了,顿时绷住小脸再次扭头回去。 然而这回,她很快听到温昀津起身靠近的脚步,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什么,司琯看到一只比例分明漂亮的手从眼前划过,紧跟着搁在画架一旁的调色盘被拿了起来。 温昀津倚站在阑干边上,一边慢悠悠地帮她调色,神色平铺直叙告知她答案:“江怀月是我表姐,当年北部战乱,是江家人把我救出来。这两年江怀月病重不得不来到上都求医,所以跟她见上面了。” 司琯怔怔地听完,攥在手里的画笔微微一紧,转头看过去。 见温昀津修挺的身躯闲适靠在一旁调色,冷淡的薄唇刚刚合上,看得司琯喉咙一滑。 像是要奖励温昀津肯告诉她实话,作为交换,司琯也主动同他讲:“过几天皇祖母要回宫,我想画幅画赠予皇祖母。” 温昀津瞅了一眼她的画纸,提出意见:“去书坊重新选些材料,画织锦图吧。” 司琯手指不由自主把转了一小圈笔杆,立即仰头看他:“现在去吗?” 温昀津上下打量她,仿佛能揣测到小姑娘的心思,却也没拆穿,嘴角浅浅一勾,说,“好。” 司琯是坐着温昀津的马车上街的,外边还在下雪,司琯这两年落下了畏寒的毛病,系上斗篷戴了绒帽才敢出门。 好在温昀津的马车备有小暖炉,司琯一上车就把它抱到了腿上。 她有注意到和上次坐这辆马车不同的是,这次车帘边上挂了一枚青蓝色的锦鲤风铃,随着马车的行驶发出悦耳的轻响。 司琯不由自主盯着那一枚微微摇曳的锦鲤风铃,过了半晌,终于打破安静,抬起头问温昀津,“哥哥,这是你买的风铃吗?” 温昀津正倚在对面坐榻阖目养神,听到司琯的话,揉了揉额角看过去,应了一句,“院里的学生送的。” 闻言,司琯嘴唇抿得直直的,没有说话。 在接下来逛书坊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司琯也只是相对沉默地挑选一些需要用到的材料,不怎么跟温昀津对视上。 逛完书坊后,司琯不想就这么回去了,坐在车窗往外车道两边颇为入神看了好一会,终于扭头跟温昀津说:“哥,我想吃桂花糖。” 温昀津跟着往车窗外端倪一眼,挂着桂花糖旗子的小摊在不远处的窄小弄堂边缘,马车确实过不去。 因此,温昀津只得让马车停靠在一旁,跟司琯说:“那你在这里等一会。” 司琯说:“嗯。” 结果一等支开温昀津,司琯就跟着下了马车。 司琯注意到车道对面的一家兵器铺,不自禁踏了进去。 司琯裹着斗篷帽,不易让人认出。 她的目光在兵器铺淡淡地逡巡一遍,最终在某处器械铁架上停驻住了脚步。 司琯被放在上面的一副冷冰冰的手铐枷锁吸引住了目光。 一双乖戾清冷的眸子微微睁着,眉梢透着冷意,她垂下眼皮,用小手拿起手铐,纤细的手指抚摸过手铐轮廓,认真仔细地描摹着上面精心设计过的锁扣。 她感到很喜欢。 司琯将其拿到了柜台,结完账后就带回了马车。 在一边等着温昀津给她买桂花糖回来的空隙,司琯把手铐从斗篷里拿出来,继续把弄观摩。 她甚至试着比划了几次拷上去的手腕长度够不够,确定了是绰绰有余的这一事实,这才放心合上扣锁。 听到熟悉的脚步声靠近,司琯不动声色将手铐重新藏回了斗篷里,抬起眼,正好看到温昀津坐进来。 温昀津将买回来的一盒桂花糖递给她,坐下来,抻了抻衣摆上的雪花。 回府路上,司琯抱着一盒桂花糖吃了两三颗,被车帘上一直在响个不停的锦鲤风铃吵得莫名烦躁,就放了回去,指着那风铃告诉温昀津,“哥,我不喜欢这个,很吵。” 温昀津正在抽空阅览案几上的文卷,对她的发言并不上心,只由着她说:“那就摘了吧。” 说着,温昀津眼睛不抬一下的将其扯下来,随便搁在了坐榻一边。 司琯盯着它看了看,仍然觉得很碍眼。 在温昀津认真阅览文卷的时候,司琯借着拉紧斗篷的动作,乖顺低下头,把手伸进软厚的锦缎斗篷,摸了摸藏在里边的冰冷手铐。 像是亟不可待地,想先过过手瘾。 (昨天的随机名单【白栕、哆啦哆啦哆、婉柠很乖、一根直肠通大脑、那些年、小酒蛊、菲崽崽、万仞一度、陌苒、是纪太太啊、】请按照上一章末尾说明的方式加我领取奖励。 (本章完) 第6章 对琯琯做了什么 第6章对琯琯做了什么 不久后,马车在郡主府停下,司琯等温昀津先下了车,她则跟在后边,偷偷拿走了被扔在坐榻的那一枚风铃。 夜里庭院凉,司琯让人把客房里的暖炉添了炭,眼看着温昀津用晚膳要离开,她不由分说在庭廊上把人拦下了。 司琯看人的眼神一如既往的乖,但做出的行径却跋扈骄横至极。 “今日还没完全过去。”司琯一眨不眨看着他,向他陈述不准他走的理由。 廊道边上的树影和身影融为一片,在冷冽的晚风明明灭灭。 温昀津静静地打量一遍院里的朦胧夜色,问她:“琯琯想要我在这里过夜?” 司琯别开头。 很明显是默认了他的话。 温昀津凤目微弯,非但没有对司琯这般强迫举动感到生气,还挺从容地询问一句:“准备客房了吗?” 司琯发出短促鼻音,“嗯。” 见温昀津总算“同意”留下来,司琯亲自把他带回了客房。 屋里的暖炉浮动着很淡很好闻的清香,温昀津闻着,侧眸瞥了一下司琯,“里面应该不会点什么迷香之类的吧,琯琯?” 司琯嘴巴一抿,抬起头否认:“……我没。” 虽然她不是没想过。 “那就好。” 温昀津环顾了一遍客房,发现这客房的摆设和过去他住在司府的房间十分相似,看得出来司琯为了让他过来过夜,提前准备了好些天的。 而让温昀津眸光一凛的,莫过于挂在琴桌上的琴。 温昀津走过去,眼眸向下低垂,盯着出现在手边上突兀又熟悉久违的玉琴,许久没有作声。 隔了好一会,他才伸出手亵慢地拨弄了一两下琴弦,没什么表情地问司琯:“这张玉琴还在?” 司琯对上他的目光,仿佛有一种被审问的错觉,睫毛轻轻扇动几次,如实回答:“我让覃嬷嬷搬回来的。” 温昀津极轻地笑了一声,收回手,拿起帕子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沾了灰尘的手指,声音低沉动听:“覃嬷嬷知道我曾经用这张琴对琯琯做了什么吗?” 玉琴是两年前司父赠予温昀津的,那会温昀津不只是在名扬太学府,琴棋书画这方面亦是造诣颇深,就连司琯的作画水平也是跟着温昀津学来的。 当初是司父在一次外出回来从梁江买了一把好琴回来,那琴通体胜雪,以玉作饰,弹奏出来的音色绝佳。 司父一个不懂琴的都看得出来,那是一把好琴,并且,一直以来司父都知道温昀津爱琴这件事,所以当时毫不犹豫的花了重金,将其买回来赠予了温昀津。 温昀津接过琴,当面对司父感谢不已。 转头却把小郡主司琯压在这张价值连城的玉琴边上。 用司琯,弄脏了这张玉琴。 (本文男女主道德观念浅薄,三观不正,不救赎,黑到底。今天开始要爬榜啦,大家可以多多投票多多评论嘛,么么哒家人们~~ 昨天随机评论名单(甜甜阿夭、糯米、婉柠很乖、曜荩、緩緩而歸、陌苒、笑容灿烂、白栕、哆啦哆啦哆、菲崽崽)记得加我领取奖励哦 (本章完) 第7章 琯琯,你是不是偷哥哥衣服了? 在温昀津说这句话的时候,司琯还在直勾勾盯着他看,看到他凸起的喉部在动,仿佛能感受得到蛰伏在属于这具身躯底下的张力。 以至于等到反应过来他刚刚说了什么已经是过去了好一会,司琯眼神一瞬间错乱,忙不迭移开目光,侧垂在身侧的指尖紧绷,隐约透出淡淡的粉。 她转过身去,单薄削瘦的肩背对着温昀津,压了压逐渐趋于不平的气息。 这时她又听到温昀津自顾自下了定论:“是不知道的吧。” “哥哥早点睡吧。” 司琯小声而快速说完,几乎是立即落荒而逃。 没有再继续谈论那个话题。 司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头脑昏涨地蒙上被子,把自己置身在一片闷沉漆黑中。 她闷闷地呼吸了一会,小手在枕头底下摸了摸,把藏好的手铐拿出来,解馋似的,重复练习着拷弄这一动作。 直到终于有了困意,睡着过去。 翌日一早,司琯一起来就直奔西苑那边了,她从底下人手里接过了装好换洗衣物的衣袋时,还听到底下人说温府那边的人已经在府外候着了。 等她到了客房门外,还没来得及抬手敲门,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司琯怔怔地看着站在门里的人。 温昀津此时已经穿戴整齐,并换上了那身黑色冰绸官袍,带着很难以接近的疏离感。 司琯多此一举的把衣袋递过去,温昀津接过来,整理衣摆的时候拨冗打量她一眼:“琯琯没睡好?” 司琯含糊地“啊”一声,试图让自己的视线从露出来的那一截修长手腕移开,告诉他:“早膳准备好了。” 而这时温昀津放下了手,说:“不了,宫里还有事。” 司琯就乖乖让开了路,放他走。 在进宫的路上,温昀津大致看了看刚刚赵长霖带过来的几份文书,余光瞥了一下坐榻边沿,若有所思地往上看了看挂在车帘上的一条被他扯断了的系线。 昨日被他扯下来的那一枚风铃不见了。 温昀津微微挑眉,尔后又把司琯拿给他的衣袋拿过来,翻开检查一遍,不出意外的,少了一件长衫。 温昀津手指似有若无地勾着衣袋一角,墨黑深邃的眼眸涌着几分轻笑。 · 过了没两日,太后回宫的消息在上都传开了,郡主府这边递了请安的折子后,隔天太后那边就派了人过来接司琯进宫了。 司琯是自己进宫的,按照规矩,进宫以后她要先到政和殿那边和皇帝请个安,才可以去慈宁宫。 只是偏不赶巧,她到政和殿的时候,皇帝正在殿里和大臣商议政事,司琯只好站在殿外台阶上候着。 大内总管蒋公公察言观色,知道司琯是太后娘娘护着的人,也不敢怠慢着,便进殿向皇帝陛下禀报了一番。 皇帝也没太放心上,看了眼手边的奏本道:“太后一直挂念着长阳小郡主,让小郡主先过去慈宁宫吧,之后再过来给朕请安也是一样的。” 蒋公公颔首称“喏”,出了殿门向小郡主复述了一遍陛下的话,按照陛下交代的,打算带小郡主去慈宁宫请安。 这时,恰恰碰上了有事进宫面圣的温院长,蒋公公脸色一下子变了。 两年前司家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的,蒋公公还以为这兄妹俩早就彼此视如仇人,生怕小郡主会在皇帝的眼皮底下跟温院长打起来,便只是远远地朝温院长点了头,刚要打算带小郡主绕路避开,结果这时候温院长目的明确地走了过来,拦住了司琯的去路。 司琯也停住脚步,直直望住眼前人。 而这落在蒋公公眼里,便成了剑拔弩张的一幕,就在蒋公公试图要说点什么打破僵局之际,温昀津先开了口。 温昀津目光温柔地注视着司琯,话却是对蒋公公说的,“公公,能否先让小郡主借一步说话?” 蒋公公还在斟酌着要怎么帮小郡主婉拒,司琯已经替他回答了,“麻烦蒋公公稍等片刻。” 见状,蒋公公也只好遂意应下,退到了一旁候着。 在支开蒋公公后,温昀津长腿又往前迈了两步,低下头看她。 司琯身上披着云锦斗篷,仰头看他时,脑袋上的斗篷帽歪歪滑了下来,松垮垮搭在肩颈边。 此时绵密的雪飘下来,簌簌的雪点砸落在她耳朵尖,她皮薄,一下冻得红红。 温昀津垂下视线,如墨的眼眸打量着,手指从她耳垂蹭过,掸去那一抹白的雪。 然而,他指腹摩挲在耳朵上的触感却让司琯生出一阵细细密密的战栗,她偏开小脸,同时感受到温昀津微微俯下脸靠近的热气。 是他几近附耳过来,吐息危险的向她低声发问—— “琯琯,你是不是偷哥哥衣服了?” 第8章 订婚 第8章订婚 司琯不知道温昀津是怎么放她走的,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跟着蒋公公到了慈宁宫外了。 抬手重新放下斗篷帽,指尖不小心碰到耳垂,一下子就想起来不久前温昀津拦住她问的那句话…… 司琯不知道他是怎么发现的,脑袋空了半晌才否认说,“我没有。” 后面大概是她整个人状态看起来太糟糕了,在蒋公公过来接走她之际,她又听到耳边传来一两句不轻不重的告诫—— “下次再让我发现,可不止口头警告这么简单了。” “琯琯也不想被别人知道自己是个会偷哥哥衣服的小变态吧?” 他呼吸的热气带过来,让司琯有一种耳尖被烫红的错觉,一直到温昀津从她面前擦肩而过,她都没缓过来。 “郡主,您还好吗?” 蒋公公见司琯一直呆在宫门口外踌躇不前,处于关怀开口问了声。 “没事。”司琯抿直嘴角,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正常一些,进了宫院,由安嬷嬷领到内殿,才看到了正在案台那边钻研佛经的雍容仁慈的太后娘娘。 司琯规规矩矩过去行了礼,太后一听到她声音,便放下了手里的文卷,唤她到跟前来,仔仔细细端详一遍。 “倒是瘦了一些。”太后下完结论,吩咐膳房那边把备好的点心端上来。 等司琯送了画乖乖坐下,太后才打开这副织锦图细细看了看,总算面露笑容,“琯琯的图倒是和从前一样有灵气。” “谢谢皇祖母夸奖。”司琯见太后收好画后拿起笔要写些什么,便起身到桌边帮太后磨墨。 就像小时候一样。 原本按照司琯的身份,她是不能和皇子公主一样亲昵的称太后为皇祖母的,但因为打小她就颇受太后娘娘宠爱的缘故,司琯就被破格允许跟皇子公主们一样唤太后皇祖母,加上司家家世背景浑厚,当年风头一度盛过皇后娘娘亲生的昭画公主。 司琯低着头专心研墨,也没注意太后在写什么,直到太后将写好的折本递给安嬷嬷,她才冷不丁听到太后说道—— “哀家替你跟太学府那边打过招呼了,你这两日准备准备,到时哀家会让人带你去报到的。” 司琯怔了怔,顿住了手上的动作,问:“皇祖母,是……上都太学府吗?” 司琯本来是想问是不是她哥以前上过的上都太学府,但又怕一提到哥哥,太后会问起别的,只好跳过了温昀津这个名字。 太后却是一眼瞧出司琯的顾虑,点头应了一声,往下说道:“昭容也在太学府,哀家会让他以后里多照应你的。” 太后口中的昭容,是当今四皇子晟昭容,比司琯大个两岁。 以前司琯就总往太学府那边跑,不过那时候她是跑去找哥哥的,晟昭容当年是刚刚进的太学府,比温昀津低了两届,算一算时间,过了今年,晟昭容也应该学业有成从太学府出来了。 太后都做好打算了,司琯自然没有抗拒的道理,便乖乖应了下来。 从慈宁宫离开时,太后交代了安嬷嬷一些事,又安排了鸾车,让安嬷嬷亲自送司琯出宫回府。 出后宫之前,司琯往鸾车外不经意看了看,注意到有一行宫婢太监领着不少盖着红绸布的箱子从宫道路过。 出于好奇,司琯开口问了候在鸾车一旁的安嬷嬷,“安嬷嬷,宫里是要有什么喜事了吗?” 安嬷嬷目不斜视地望着前方步行,好半晌才说:“回郡主,是昭画公主很快要订婚了。” 司琯说“哦”,没怎么放在心上的。 尔后在放下车帘时,余光瞥见宫女手上那盖着红绸布的箱子边沿,镌刻着她最熟悉不过的三个字—— 温昀津。 (亲爱滴家人们,票票捏……票票好少wu…… (昨天随机名单(婉柠很乖、緩緩而歸、甜甜阿夭、白栕、茶婔、陌苒、哆啦哆啦哆、smil遗忘、烟雨等江南、无语) (本章完) 第9章 囚笼 第9章囚笼 · 两日后,晟昭容收到皇祖母的命令,亲自到郡主府来接人。 覃嬷嬷早早就给小郡主准备好了去太学府的全部行装,若不是太学府那边不允许携带家婢,覃嬷嬷都想跟着一块去了。 司琯一一记下覃嬷嬷叮嘱的话,这才坐上了晟昭容的华贵马车离开。 司琯坐上来没多久,就听到坐在对面的晟昭容说:“长阳,好久不见。” 司琯就跟着客气客气,“今天劳烦四殿下了。” “主要是皇祖母指名了要我来,不然我也不是很想来。” 司琯毕竟是自小跟着这帮皇子们一块儿长大的,对晟昭容的性格多少还是了解的,这人说白了就是个戏精,人不坏,但在所有皇子里,就属他脑子最不好使。 别的皇子差不多这个年纪的时候已经开始各自划分阵营党派,为日后的争储做准备了,而晟昭容就不一样了,他在太学府待了几年,政要上的没学会,倒是对重华各地地质颇感兴趣,时不时就要跑到外边巡察个把月才回来,和上都城的那些人简直格格不入。 司琯听出了他想要开溜的潜台词,但并没有搭理他,装作没听懂他的话,正好这时街上人群传来哄闹声及震耳发聩的动物嘶吼,司琯推开车窗循声望去—— 街道一旁围了不少人,嗥叫声正是从那里边传来的。 司琯很清楚看到,在一个巨大的嵌着金属镂空纹的笼子底下,关押着一头凶戾十足的猛虎,兽爪拍在笼门上,随着铁锁碰撞声而震了震。 浑然带给人一种浑身血液都在贲张着的力量感。 司琯不由自主轻轻滑动了一下喉颈。 而在她一眨不眨盯着那座华丽冰冷的囚笼看的同时,晟昭容的声音传了过来,“是斗兽表演,看他们装扮,应该是从北部那边过来的戏团。” 司琯眼珠子黑黑的,看得太专注,以至于问问题的时候也未经大脑,想了就问了,“殿下,这笼子能关人吗?” 晟昭容闻声诧异地看了下她,严肃地板起脸唤了她全名:“司琯,这是囚禁驯兽的笼子,当然不能关人了,而且上都一直明令禁止以各种非人道的方法关人的。” “哦。”司琯遗憾的移开视线,顺手关上了车窗。 “你……”晟昭容感觉司琯好像有点奇怪,原本还想问些什么,但一看到司琯垂下眼把自己背包攥得皱巴巴的,明明看着很天真白皙的一张小脸,此刻眉梢眼角却透着一股说不来的阴郁气质。 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观念,晟昭容很识趣的选择了闭嘴。 由于太后提前打过招呼的缘故,到了太学府后,晟昭容简单的带司琯熟悉了一圈太学府。 此时操练场那边正好有人在训练,司琯循声看过去,一眼看到站在操练场石台上的为首的一身军戎盔袍的高大挺阔的男子,看上去挺年轻英俊,底下还有一帮子正被挨训的学子。 “那是新来的武教头,姓林,人挺狠的,前两天刚把几位不听训的纨绔子弟给收拾得服服帖帖的,回头碰上了你自己小心。” 司琯漫不经心点了点头,一直到了寑所那边,晟昭容不方便带司琯进去,便找了位女官带司琯进去。 “这边就是寑所,”女官并不知道司琯的身份,给了司琯对应的寑所牌子钥匙,一边为她打开门,一边提醒说,“司姑娘虽然不住宿,不过最近上都城天气恶劣反复,若是哪天碰上大雪回不去了,还是可以留在寑所休息的。” 送走女官后,司琯认认真真逡巡一遍这摆设简单一目了然的房间,屋里摆了两张榻,其中一张榻已经被人放了包袱,司琯就把自己的东西放到另一边。 她稍稍存放了下物品,推门出去。 此时外边的雪下得更大了,站在廊下看,簌簌大雪乱坠,白茫茫的一片,院里的林木都结成了冰挂。 司琯本来是想按照晟昭容之前交代她的,放了东西去阁斋那边找苏太傅的,偏不巧的,她看到有一抹熟悉的人影从对面的房间走出来,撑开了油纸伞,往院外走。 司琯停驻在原地,定定的。 尽管只匆匆瞥了一面,司琯却一眼认出,刚刚从院里走出去的人,正是昭画公主。 有雾凇从被压断了的枝桠细细碎碎砸落下来,随后又被落下来的雪覆住了,掩埋了断枝的痕迹。 司琯盯着那一覆雪土,好半晌,才轻轻眨了眨眸子,抬手系上斗篷,往外走去。 · 晟昭画是回寑所大院取一份重要文卷的,拿了东西后便回到自己班院了。 大概是到晌午下课时,穆家千金过来邀她下学去画楼赏画,晟昭画想起晚些时候还要进宫见母后,便婉拒了。 她拿着整理好的书卷从班院里出来,正要往苏太傅所在的阁斋那边去,不巧在廊道途中被人拦住,那人似乎是别的班院的,上来就给她递了张纸条,说是有人让帮忙转交的。 晟昭画迟疑地接过来,还没来得及问什么,那人就跑开了。 她拆开纸条一看,上面就写了一句话。 晟昭画从廊下模糊不清的风雪望了一圈,没看出所以然来。 她也不是没有想过这纸条有些蹊跷,只是一想到可能真的会有人出事,就还是去了。 纸条上给的地点是寑所后边较为偏僻的一处旧院柴房,平时用来堆放杂物,很少会有学子跑到这儿来。 晟昭画到了柴房外,正困惑地四下望着,冷不丁就被人从身后捂住了眼睛嘴巴。 她想挣扎却无果,小腿踢蹬了几下,只听吱嘎一声门打开的声音,紧跟着她被推了进去,捆在了一张木凳上。 她眼睛被蒙着,眼前漆黑一片,连带着嘴巴也被塞了布块,根本无法呼救。 而捆绑她的人从头到尾都很冷静,冷静得像个惯犯。 没过多久,门被重新关上。 司琯低头扣上斗篷帽,平静转身就走。 然而,就在司琯一脚快要踏出旧院门口时,一个高大的身影倚在门边,挡住了她的去路。 司琯抬起眼睫,盯着对方看了一会,终于想起来,面前的人就是那会在操练场训人的林教头,晟昭容口中惹不起的人物。 林逐臣拦在门边,眯起眸打量眼跟前的人,倒是没想到长得挺乖一孩子,能干得出这事来。 大概静了须臾,司琯开口唤了一声“林教头”,尔后侧身要从他面前离开。 “去把门开了。”林逐臣没打算给这小孩颜面,直截了当地冲她下令。 司琯面不改色从他身边走过去。 结果下一刻,林逐臣拎小兔子后脖颈似的,把这小朋友给提溜回来,扣在院墙边。 “小朋友,我不管你是城里哪位权贵家的孩子,进了太学府,我就是你的武教,你在我的眼皮底下干坏事,会不会太不尊重我了?” 司琯被他用力扣着双手,无法动弹。 她也没有挣扎,老老实实任由他扣押着,表情也乖乖的,看上去好像是被驯服了,但说出口的话却跟她的行为如出一辙的没人性:“您可以当作没看到。” 林逐臣轻轻挑了下眉,大概是难得碰上这么不知好歹的硬骨头,他笑了笑说:“小朋友,给你两选择,一,乖乖去把人放了,二,我现在就领你去府衙,今后你也别想在太学府待下去了。” 司琯听完这句话,浅淡的眸子看着他,好半晌都没有讲话。 也不知是被他哪句话给刺激到了,她抿了抿干涩的唇,等林逐臣松开手,便一言不发转头走回柴房的方向。 见状,林逐臣这才眯了眯眼,跟了过去。 想着这孩子应该是初犯,看着胆子还挺小的,吓唬一下就乖了。 司琯打开柴房的门,先是把蒙在晟昭画眼睛上的黑布解开,又拿掉她嘴巴里塞的东西,然后一声不吭继续给她的手脚松绑。 晟昭画本来吓得脸都要白了,突然重见光明,看到是司琯出现在面前蹲下来给自己松绑,更是吓了一跳,嘴唇微微颤抖着叫她名字,“司,司琯?” 司琯没理她。 晟昭画这时稍稍缓过神来,喃喃道:“司琯,谢谢你救我,刚刚不知是谁恶作剧,把我关在这里……” 司琯解完她身上的绳子,站起来,面无表情看着晟昭画:“是我。” “什么……”晟昭画怀疑自己听岔了,眼睛瞪得大大的,一抬头,看到站在柴房外的林教头,更是懵了。 · 两刻钟后,司琯和晟昭画被林教头带到了苏太傅的阁斋处。 苏太傅先后听了林教头和晟昭画阐述的事件经过,又看向了司琯问:“他们说的可属实?” 司琯点点头。 苏太傅看她乖的一点也不像是会干出这种坏事的人,皱了皱眉头,只觉得脑瓜子嗡嗡的。 司琯是太后特意叮嘱了要好好照顾的人,但他哪里想得到,这司琯入学头一天,就给他捅了这么大窟窿——竟然把昭画公主给关进柴房了,这昭画公主要是真的摆起身份问罪起来,哪还有司琯的活路…… 林教头见苏太傅没有说话,不紧不慢替他问起了司琯:“哪家的?把你父亲叫来。” 司琯低头扒了扒斗篷毛领,说:“我父亲死了。” “……那你母亲呢?” “也死了。” 林逐臣沉住声问:“家中还剩谁?” 这回司琯顿了一下,拇指抵着无名指骨节侧边蹭了蹭,轻描淡写地说:“没谁。” “行,逼我翻你的档案是吧。” 林逐臣说着,刚要去书阁翻档案,就被苏太傅给拦住了,苏太傅咳了一两声,低声说了句:“她是司家留下来的那位。” 林逐臣脚步一顿,重新抬眼打量司琯。 这才知道,眼跟前这个坏孩子,原来是那位入过狱的长阳小郡主。 当然,林逐臣对两年前具体发生的事情知道的并不多,毕竟他是去年刚从南部转回来的。 苏太傅折合了一下,选择找昭画公主商量,“虽然现在是在太学府里,但公主险些出了事,此事太学府责任重大,我想听听公主是怎么想的?” 这时候,晟昭画也从余惊未定中慢慢缓过神来了,她情绪复杂的看了看司琯,“我想知道,司琯你为什么这么做?” 司琯跟她对视片刻,如实告知:“刚好有这个念头,就做了。” 她这话一出,林逐臣刚刚涌起的那一点恻隐之心瞬间消散得干干净净:“看来你是半点都不知错。” 说着,林逐臣把下属给叫了进来:“去一趟翰林院,让温院长亲自过来。” 下属没想到给他的命令是去翰林院找那位院长大人,愣了一愣才问:“教头,万一那位温院长不来呢?” 他们林教头待在军中的时间多,对上都的那些传言不知道也正常,但他却很清楚,那位温院长可出了名的冷血,怎么着都不太可能会为了司琯过来这一趟的…… 林逐臣盯着司琯,话却是对下属说的:“告诉他,他妹妹在太学府闯祸了,他要是不管了,太学府这边就把人送去府衙,要是还管,就让他自己滚过来领人。” 等人领命出去了,苏太傅才反应过来林教头干了什么,赶忙把林教头拉到一边交谈。 期间,晟昭画一直在观察司琯,企图从她脸上找出些破绽出来。 并不知道过了多久,林教头的人还真把那位高贵的翰林院院长给请过来了。 晟昭画循声回头,看到温昀津从外面的庭廊走来。 外面下了很大的雪,温昀津系着披风,挺括修韧的肩背覆了霜雪,看得出来是一路赶过来的。 而司琯俨然并不在意那人的到来似的,绷着小脸,不为所动。 温昀津走进阁斋的内阁,解下披风交给身后的赵长霖,目光淡淡扫过内阁的几人,视线在站在桌案一旁的的司琯身上停了一瞬,须臾又敛眸错开,看向桌案后的苏太傅和林教头,耐心询问发生的具体情况。 苏太傅把今日发生的事情经过给温昀津复述一遍,温昀津静静听完,朝晟昭画问道:“公主没什么事吧?” 晟昭画看到温昀津投过来的关怀目光,摇头道:“我没有事,司琯她虽然……但很快就回来给我松绑了,想来也不是故意的。” “错了就是错了。”温昀津向来温和的声线压得偏冷了一些,终于再次看向独自站在一边的司琯,眼神冷漠的淡淡命令:“自己过来。” (今天这章有四千多字哦,可以多投票票子嘛~~ (昨日随机名单(茶婔、希澈、哆啦哆啦哆啦、甜甜阿夭、陌苒、方应看的徊酱小仙女儿、婉柠很乖、菲崽崽、白栕、念过来倒你别叫) (本章完) 第10章 手铐拷在温昀津手上 第10章手铐拷在温昀津手上 司琯对温昀津说的话充耳不闻,连眼皮也没动一下。 场面一时变得有些尴尬。 还是晟昭画主动站了起来:“还是算了吧,我相信司琯她不是有意的。” 也因为晟昭画的宽宏大量,温昀津视线慢慢收回来,跟苏太傅以及林教头沟通了下处置方案,最后微微欠身,温文尔雅地替闯祸的某人跟晟昭画他们道了歉,“我回去定当好好管教家妹,给公主和太学府添麻烦了。” “没关系的,”晟昭画本来想唤他“昀津哥”,想到这里是太学府,到了嘴边的话又改了口,“院长大人不必放在心上。” 当事人都不介意了,苏太傅自然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了,只得点了点头,让温院长回去多劝劝司琯。 从阁斋出来的时候,外边的雪非但没有要停的趋势,且还愈下愈大了。 赵长霖迎上来,要替院长大人披上披风,温昀津却只是推开,表情阴冷盯着廊外的风雪看了一会,等晟昭画走出来,语调才稍稍和缓一些:“公主一会要进宫吗?” 晟昭画说:“嗯,我跟太傅请过假了。” 温昀津点了头,“替我问皇后娘娘安好。” 晟昭画表示明白,也跟着点点头回应,“好的,我会转告母后的。”想了想又多余补充一句,“你放心,今天的事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不会让母后知道的。” 温昀津回以感激一笑。 另一边,司琯在阁斋里边,被苏太傅盯着接连写了几份苏太傅要她写的保证书后,总算被放了出来。 她低着头揉着有些酸胀的手腕,漫不经心走出来,余光冷不丁瞥见一截冰冷的黑袍摆边,还以为是她的错觉。 她缓缓抬起头,看到果然是温昀津还站在阁斋外的廊道上等着。 廊外雰霏大雪更甚,而那一抹修长的黑色身影却始终屹立不动。 司琯一时微怔。 她嘴唇开合一两下,倏忽想起来什么,小脸又变冷了,径自要往反方向走去。 而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那一道悠悠沉沉的嗓音—— “站住。” 司琯本该充耳不闻,但那道声线如有实质一般的钉住了她双脚,迫使她停驻住了脚步。 待她回神过来时,温院长已经走到了她跟前,垂下眼脸看了看她,顺手把她肩背上挂着的书袋拿过来,打开了翻查起来。 而与此同时,赵长霖则很识趣的退到了不远处把风。 温院长抵靠在石柱下,一边翻一边随口问:“一会还有课吗?” 司琯盯着他的手,说“有”。此时她还有工夫想,她哥今日这手好像白得有些不正常。 温昀津翻了一会,确定她书袋里没再装些什么危险物品,这才还给了她,顺便告知她:“先别上了。” 司琯知道他这是要跟自己算账的意思了。 毕竟要不是她这个妹妹,温昀津今天也不会丢这么大脸,他在晟昭画和苏太傅他们面前装得儒雅谦和的,司琯却比任何人都清楚,她哥今日只怕是把她这个拖油瓶掐死的心都有了。 但是司琯这回并没有顺从他,她很直白地抬起眸望住他,“哥有什么话直说。” “司琯,”温昀津难得连名带姓叫她,神情平静,“你今年几岁了?” 司琯也不怕,明目张胆地接他的茬:“哥哥当初搞我的时候有问过我几岁了吗?” 温昀津静了静,黑沉沉的瞳眸盯着她半晌,极轻地笑了一下,“你这是还没蹲够大牢?” 司琯看得出来,她哥这是终于被她气得原形毕露了,都懒得在她面前装了。 毫不避讳地对上他那双卸下伪装、极度冰冷阴沉的眼睛,司琯又破罐破摔继续往下说,“你有什么资格管我呢?我干什么坏事,有哥哥干的丧心病狂吗?” 司琯把被他翻过的书袋重新合上,“公平点,我没问过哥哥为什么,哥哥也别想管教我。” · 司琯认为这回是她稍稍扳回了一城,尽管代价有些大。 明明出狱以来不择手段缠着温昀津不放的人是她,如今因为一则“订婚”消息要跟他玉石俱焚的人也是她。 回到自己的班院上,司琯原本以为苏太傅会把她今日干的事情公诸于众,她甚至都准备好随时从太学府滚蛋了,可事实上却是,苏太傅照常过来上课,并没有提及晌午那会发生的事情半个字。 司琯心情阴晴不定,但也没有傻到上赶着去问苏太傅。 这事儿,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过去了。 由于大雪一直下个不停,司琯怕覃嬷嬷冒着雪来接她,就找人捎话回郡主府,说她先在太学府的寑所住下了,等雪停了再回去。 等回到了寑所司琯才得知,跟她住同一屋檐下的是一位异族姑娘,从遥远的西梁过来的,叫瓦朵,长得很漂亮,尤其一双眼睛很大。 瓦朵人很热情,一见到司琯就给她塞各种好吃的,她显然是刚到上都城不久,没见识过这么大的雪,明明天都快黑了还要到外面院子堆雪玩,并且邀请了司琯一块出去。 司琯本来是想拒绝的,低头看了一眼嘴里咬了一半的甜饼,默默跟她出去了。 走廊上的灯笼被风吹得吱吱嘎嘎乱晃,司琯蹲在院子台阶上,半张小脸埋进斗篷毛领里,小手哆哆嗦嗦捧着饼,一小口一小口啃,一边看瓦朵跟个没事人似的在雪中乱舞。 好半晌,司琯终于忍不住了,吸吸鼻子,抖着声问:“你……不冷吗?” 瓦朵亢奋的声音传过来:“冷啊,但是我在西梁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雪!” 司琯嘴角微微一抽,不说话了。 好在瓦朵最后总算顾及到她是个娇弱的上都人,意犹未尽的带她回屋了。 而这场大雪下了两天两夜,一直到太学府休沐的前一天才停了。 这天,司琯算了算时间,今日正好是契约上约定好的五日之期,也不知道前两天被她气跑了的某人今天会不会按照约定到她府上等她。 不过司琯也不是很担心,毕竟温昀津向来不做亏本买卖,他要是违约了可赔不起她。 她正坐在班院里盘算着,一抬头就看到是那位林教头走了进来。 一直到跟随着整个班院到太学府后山上的时候,司琯才反应过来,她的的确确在上林教头的课。 秉持着苏太傅的教导,司琯这两天安安分分的,什么事儿也没闹。 好在林教头也没故意找茬,林教头说今日难得天晴,要带他们到后山跑一圈,跑完以后,林教头也没为难他们,让他们解散了休整片刻再回操练场上。 司琯比较倒霉的,队列刚解散,她走在最后头本来只是想找个地儿歇歇脚,结果脚下踩了空,随着雪土从一处狭窄的山坡径隧滚了下去。 然后就崴到脚踝了,吭哧吭哧爬半天都爬不起来。 林逐臣原本在后边石台上看着这帮学生的,听到有人摔下去的动响,几步跨跳下去,朝她伸出手并命令,“把手给我。” 司琯脚踝肿得动弹不得,痛得发出“嘶”地一声,嘴巴上却仍不服软,“我这叫恶有恶报,林教头帮我干什么?” 林逐臣定睛一看,这才发现趴在土坑里灰头土脸的正是前两天干了坏事的那个小朋友。 且这小家伙很记仇,到现在还记着是他告发的她,还有理撒气。 林逐臣不由挑了下眉,“你这小朋友很有自知之明啊。” 见她眼睫毛都在颤抖,大概是痛狠了,便直接伸手把她往上拽,一边不冷不热地揶揄,“行吧,我带你这个恶有恶报的小朋友过去医府看看。” 司琯最后没跟自己的脚过意不去,任由他把自己拽起来。 林逐臣让其他学生先回班院上,他则搀扶着司琯往太学府另设的医府那边的方向过去。 司琯一路上疼得小脸都白了,但嘴巴闭得严严实实的,一点声都不泄出来。 林逐臣看了两眼,觉得这孩子还挺有意思,噙了笑,借着这个机会劝说:“你这个年纪,就应该多做些有朝气的事情才是。” 司琯没听懂他意思,冷着小脸问:“什么是有朝气的事情?” “譬如多习武,人只要动起来就没工夫胡思乱想了。” 司琯还真被转移了注意力,思考片刻,“学会了能打人?” 林逐臣:“……” · 覃嬷嬷很早就过来太学府外等着了,一等下学,就迫切地往太学府里边张望。 当她看到司琯一瘸一瘸走出来的时候,一下子吓坏了,忙不迭上前搀扶,“小郡主,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事,嬷嬷我们先回去吧,外面好冷。” 等上了马车离开,司琯才在路上跟覃嬷嬷简单说了两句她脚崴了的事情,“太医说这几日按时敷药,好好休养就好了。” 虽然司琯都这样说了,但覃嬷嬷仍然还是觉得是自己没有照顾好小郡主。 没心没肺的司琯就不一样了,她拆开下属给她查到的情报,沉默看了好几遍,才确切自己没有看错—— 温昀津跟晟昭画的订婚宫宴,定在了明日。 回到郡主府,司琯晚膳吃了一点就回自己院了,洗漱完就乖乖躺床上去,等覃嬷嬷放心回别苑歇息了,她才从床榻起来,到书阁里执灯等着。 温昀津来得很晚。 彼时司琯已经趴在书案上快要睡着过去,感觉到有钻骨的冷风带进来,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到温昀津走进来。 温昀津看上去有些疲倦,这么晚了身上还穿着官袍。 司琯盯着他那张温润如玉的脸庞看了一会,慢慢坐了起来,觉得嘴唇有些干,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端在手边说:“哥来晚了。” 温昀津说:“翰林院事情有点多。” 司琯听出来他声音哑哑的,试着问了一句:“太学府休沐两日,哥可以把后面陪我的时间挪到明日吗?” 毫不意外的,温昀津眉头轻微皱了一下,拒绝了她:“明日也有事。” “哦。”司琯慢吞吞转了转水杯,又不死心仰起头问,“真的不能推掉吗?” “不能。” 司琯只好放下水杯,很遗憾的作罢。 这时,温昀津偏了头,低声咳了一下,开口的嗓音低沉干哑,“太晚了,没什么要我做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司琯从书案站起来,微微踮起没事的那条腿,抬手刚要碰他的脸庞,就被温昀津的手抓住了。 温昀津的手不知怎的很烫。 用力地掴住她,也将全部的热度带给她。 司琯盯着他说:“哥,你生病了——” “只是染了点风寒。”温昀津很冷淡地拒绝她的好意。 此时窗外凛冽的风霜还在作响,司琯沉下眸说:“那哥哥到客房休息吧,明早再回去也是一样的。” 温昀津眼神隐隐透着不耐,看出来是真的不舒服,听了她这个提议,方才应了下来,直接转身往客房走去。 司琯让膳房的人准备了姜汤,本想送到客房去的,结果等她到了客房外,发现客房已经被屋里的人上了锁。 司琯在门外静静站了一会,嘴角挂了一抹笑,转身走回房间拿了工具过来,不紧不慢地撬开了门,端着姜汤走进去。 温昀津躺在榻上,不知何时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 司琯把姜汤放到床头案几上,坐在榻边,低头乖张恣肆地注视。 和平时伪装的样子不同,此时的温昀津五官线条冷硬锋利,薄薄的眼皮阖着,唇色苍白淡如水,泛出一点病态。 很好欺负的样子。 司琯倚在床头撑着脑袋看了一会,鬼使神差地从他床榻下的暗格翻出之前藏好的一副手铐。 放在手心摩挲了两下。 咔哒一声,拷在了温昀津苍白发烫的修长手腕上。 (埋的东西还挺多的,希望大家可以多一点点耐心~~ (昨日名单【惊鸿一羡、一根直肠通大脑、早早、是纪太太啊、白菜木头、菲崽崽、婉柠很乖。、哆啦哆啦哆啦、陌苒、菲崽崽】 (本章完) 第11章 司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第11章司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温昀津的手形状很好看,手指长长的,骨节分明。 司琯沿着他掌骨的位置一点一点丈量下去,碰到了他手腕上的手铐。 她早前先后模拟训练过数次,此时终于得偿所愿,将这副手铐拷在这只冷白色的漂亮手上。 碰着有些冰冷的锁扣,和他滚烫的体温形成矛盾反差。 司琯低着头审视了好一会,终于捞起另一截锁链,将末端锁在了床头上。 然后,她才重新端起姜汤,很小心翼翼地一口一口喂服床榻上的人。 司琯喂得已经很慢了,但尽管如此,生病中的院长大人仍然不怎么配合,苍白的嘴唇大多时候是合上的,有时司琯喂一小口下去,汤水就沿着他线条冷淡的唇角滑下去。 沾湿了贴着颈部的衣领,更明显的勾勒出了突出的喉结轮廓。 司琯没忍住伸出手指,指尖滑在他滚烫的唇瓣上,被他的温度烫得微微绷紧,又大着胆子在他唇纹上轻轻压了一两下,磨磨蹭蹭地拭去他淌下来的水渍。 等喂下去了大半碗姜汤,司琯这才罢休,撑着额头倚在榻边,略低着下颌,漫不经心摆弄着他温热的手掌。 玩了好一会他的手,又把自己的细指堪堪插进他的指间。 这时,睡梦中的温昀津眉宇拧了一下,手指骨节倏地扣住她乱动的几根手指,但也只是一瞬,温昀津的力道又慢慢松拢开了。 司琯守了他整整一夜,翌日,在天还蒙蒙亮的时候,被轻微的锁链碰撞声吵醒了。 司琯半张小脸埋在温昀津的手边,听到动静后,小手蜷缩着抵在眼脸部位,困倦地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抬起头来。 外头的日光还不是很亮,再加上有窗屏挡着,屋内光线仍然暗沉一片,再然后,她就看到了温昀津阴沉沉坐在榻上,垂下薄薄的眼皮看她。 让司琯感到很难得的是,她从温昀津那张温雅俊逸的脸庞捕捉到一抹和他格格不入的戾气。 温昀津的侧脸仿佛被笼罩在一片明暗不定的阴翳中,无端生出寒意。 司琯却一副半点没被殃及到的平常表情,还心情颇好跟他问早,“哥,你醒了。” 饶是在这样的时候,温昀津仍然耐心定力极好,他侧开视线,手指敲了敲衔接着手铐的锁链,“解开。” 司琯不为所动看着他。 温昀津等了一会,又垂下眼动了一下被铐住的手腕,手指勾起那一截长长的锁链掂量了掂量:“司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司琯很认真回答:“我只是想哥哥好好休息。” 温昀津的态度愈发冷峻下来,“契约上没这一条,我今日也没工夫陪你折腾。” “我非要呢?” 司琯很清楚听到,温昀津笑了一下。 他病还未好,音色听起来低沉沙哑,透着说不上的质感,没什么感情地说:“司琯,别玩过头了。” 言语间又折射出清清晰晰的警告。 司琯闭了闭眼睫毛,再睁开眼睛时,表情已经恢复如初:“哥今天一定要走是吗?” 从温昀津冷漠的眼神,司琯已经得到明了的答案,她定定看着他半晌,终于低下头,一言不发解开他手上的锁扣。 在温昀津从榻上起来披上外衫时,司琯回了一趟自己的房间拿了一样东西,再过来的时候,正好碰上温昀津从屋里出来。 他站在门边,垂目淡淡地看她。 清晨的曈昽日晕覆在偌大的郡主府上,檐下有雪水在滴滴嗒嗒的响声。 “哥——” 司琯气音轻微,叫了他。 “小时候爹爹娘亲总说我被你惯得太娇气了,别人碰过的东西我就不想要了,我觉得我在兆天牢呆了两年,也还是没有改过来这个臭毛病。” “今日是哥哥跟昭画公主订婚的日子,虽然哥哥没有邀请我,不过我还是有给哥哥备了礼。” 司琯将认真藏了一小段时间的那份契约书从身后拿出来,当着温昀津的面前,撕成两半,塞回他手上,然后亲自给他打开另外半边门,语调很平地说:“哥哥走吧。” 司琯用大半的积蓄代价换来这一纸契约书,逼着温昀津跟她签订了两年,然后履行了半月不到,又被司琯亲手撕毁。 (明天努力在晚上八点前更。那个活跃榜前三是随机周边(只能保证不是重复周边,不公布具体周边哦,大家随心就行~~ (昨日名单:浅笑心柔、白栕、陌苒、缓缓而归、祭月、一根直肠通大脑、哇~~、在野、星河迢迢~、菲崽崽 (本章完) 第12章 只喜欢听司琯喊你哥哥啊 第12章只喜欢听司琯喊你哥哥啊 · 覃嬷嬷端着早膳进来时,小郡主正卧在书案边上翻阅着药庄这几日的账簿,看不出什么异样。 覃嬷嬷将膳食放到桌边,欲言又止片刻,还是忍不住问了出口:“郡主,老奴早上从别苑出来的时候,好像在府里看到了院长大人……” 司琯的目光仍然专注认真于账面上,没什么情绪地回了一声“嗯”。 “他……”覃嬷嬷愁容更甚了,一想到那人大清早的出现在在小郡主这里……指不定是昨夜就过来的了…… 不过,没等覃嬷嬷再往更糟糕的层面胡思乱想下去,司琯打断了她的话说:“嬷嬷放心,以后他不会来了。” 覃嬷嬷怔了怔,得到小郡主这句保障,总算是稍稍安心了些。 关于温昀津和昭画公主今日举行订婚宴的消息,覃嬷嬷自然是早几日就知道的了,只是她怕小郡主得知此事以后又会做出什么不寻常的举止来,便一直瞒着不说,眼下看到小郡主这个态度,更是觉得没有说的必要了。 司琯大致翻了一遍账簿,总算肯端起碗用膳。 “嬷嬷,让陈密备一下马车,一会我要去一趟药庄。” 刚用完早膳,司琯便跟覃嬷嬷提到。 覃嬷嬷的心又立即悬起来,“郡主脚伤还没好,还是先在府里休养吧,药庄那边的事情不着急的。” 为了表明自己没事,司琯直接从书案前站了起来,除了撑在桌角的几根手指压得有些泛白,司琯看上去确实没什么异样:“我还是要去一趟的,正好有点事要跟李主事商议。” · 另一边,马车刚刚在温府停下。 赵长霖跟着院长大人进府,回到院里,草草解下外衫,就这么换上了摆在桌边的新服。 赵长霖侯在一旁,看着他们院长大人的一举一动—— 温昀津的面色苍白压抑,玉白一般修长的手相当粗暴的抽开腰间博带,随手扔在桌边,又换上新服的鸾带。 平素里温润优雅的眼神只剩下几分令人生畏的冷意。 这和人前那位永远儒雅,从容不迫的的温院长简直判若两人。 赵长霖能够很清楚感觉到,他们院长此时此刻心情甚是不好。 不过想想也能理解,院长大人这几天本就因为宫里头的事情来回折腾,生病了不说,昨日更是在政和殿谈到了天黑,皇帝才肯放院长大人出宫,结果都还没来得及回府休息,又因为小郡主那一纸契约不得不过去一趟…… 要说如今这世上最恨院长大人的,莫过于长阳小郡主本人了,前段时间长阳小郡主好不容易才用一纸契约捆住了院长大人,哪会轻易放过羞辱院长大人的机会…… 赵长霖一想到昨夜院长大人在长阳小郡主府上可能遭受到的羞辱,实在忍不住低声劝谏:“大人,其实就算小郡主她知道——” 赵长霖话说到一半,温昀津抬起弁冕的动作一顿,睇了他一眼。 赵长霖立即低下头,“是属下多嘴了。” “滚出去。”温昀津说。 “是……” 待房门被重新关上,温昀津才缓缓抬眸,面无表情对着铜镜里的自己,戴上了弁冕礼冠。 放下手时,余光瞥见,手腕上明显留下了被锁链压出的一道红痕,衬得他的肤色愈发森白。 温昀津静了静,从襟口翻出被撕成两半的一纸契约,平铺在桌上,长指沿着纸面撕开的纹路,慵懒地描摹了一遍。 腕骨上呈着半透明的青筋在微微凸起。 订婚宴设立在皇宫,照着重华公主该有的盛大排面,大张旗鼓的办了一场。 且宴请的人里除了上都城的权贵,就连各国使节也来了不少,生怕某些国家不知道重华的嫡公主已经有主了似的。 按照重华的礼节,温昀津和晟昭画两人在订婚宴上,向皇帝皇后以及太后娘娘行了参拜大礼,尔后又由皇帝亲口宣布,众朝臣才算落了座,在歌舞乐声中开始推杯换盏。 晟昭画原本是要陪着温昀津一块跟她那群皇兄皇妹们待会的,但是刚好母后那边派人过来唤了她,晟昭画便撇下了温昀津,乖乖去到母后身边坐着。 景皇后亲自给晟昭画盛了一碗甜汤,哄她喝了几口,说:“让温昀津应付就行了,你少喝点。” 此时订婚宴上正是热闹,皇帝也正在和几名使节谈笑着,舞乐声很大,盖过了不少人说话的声音。 尽管如此,晟昭画还是压低了嗓音,小小声说:“母后,这次搞得这么大,回头跟温院长取消婚约的时候,我还嫁得出去吗?” 景皇后半点也不着急似的,笑眯眯摸了摸她脑袋上的凤冠,“你是重华的嫡公主,多的是良人任你挑选。再说了,现在也只是订个婚而已,总归是比被送到北辽去联姻来得安全。” 晟昭画一听到要去送去北辽,立即摇摇头。 “等将来北部那边的危机解除了,母后再亲自给你挑选驸马。” 晟昭画这才抿了抿唇说“哦”。 她陪母后待了一会,才想起来不久前把温昀津给撇下的事情,等她过去宴席那边的时候,不出意外的看到,她那几个皇兄还在给温昀津灌酒。 晟昭画皱紧眉头,走过去拦住了还要倒酒的二皇兄,板着小脸斥喝了几位皇兄一顿。 几位皇子见他们的妹妹都知道维护未婚夫了,笑着打趣几句,总算是饶过了温昀津。 待到宫宴陆陆续续结束的时候,已经是很晚了。 温昀津捻了捻眉心起身,对晟昭画说:“我送公主回去。” 晟昭画知道这也是今日的礼数,便没有推拒,坐上了他的马车。 从宫道离开后没多久,晟昭画通过马车案几上的昏暗灯盏,看到坐在对面的温昀津眉头轻轻蹙着,微阖着眼,脸色也不太正常。 “你身体不舒服吗?”晟昭画问是这样问,但打量他的时候,又觉得这人很能忍,明明被灌了那么多酒,除了脸色不对劲,却看不太出来醉意。 温昀津的声音已经有些沙哑,语调却一如既往温淡平和:“有劳公主关心,微臣没什么大碍。” 晟昭画看着坐在对面这位文雅禁欲的院长大人,感觉到出他的疏淡,想了想还是说:“院长大人,虽然我们是假订婚,但是……还是要稍微演得像一点吧?” 晟昭画提醒他:“我相信你也是拿了父皇给的好处才肯答应扮演我未来三个月的未婚夫。” 温昀津捻着眉心,并不怎么用心地应付道:“公主教导得是。” 晟昭画看出来他是在敷衍自己了,又觉得不太理解,“所以……你为什么要答应父皇啊?” 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假模假样问温昀津喝不喝,见温昀津摆手,才心安理得端起来喝了两口,接着往下说:“其实我到现在都很好奇,跟我订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你为什么要答应父皇啊?” 温昀津平静看她一眼:“关于此事,陛下应该有跟公主说过。” “我知道啊,重华即将与北辽进行皇室联姻,母后不想我当这个政治牺牲品,所以才有了这次的假订婚。可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父皇是给了院长大人多大的好处啊,居然能说动你答应这样荒唐的事情。” 温昀津面无波澜:“为国分忧是微臣的本份。” “……”晟昭画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心说能把自己妹妹送进大牢的人她可不敢恭维,只得撇了撇嘴说:“昀津哥不想说就算了。” 灼烈的烧感在喉部愈演愈烈,温昀津听到最后几个字,修长浓墨的眉毛一拧,沙哑的声调都变冷了,“公主还是唤微臣名字吧。” 晟昭画难得从这位院长大人脸上捕捉到一丝异样的表现,惊异地动了下唇:“院长不喜欢被这样叫?” 问完想起来什么,又吃吃笑一声,“还是……只喜欢听司琯喊你哥哥啊?” 昭画公主在人前装得柔顺端庄,此时仗着面前这位翰林院院长有把柄在她这儿,非但不惧怕这个人会拆穿自己,还大着胆子揶揄起他。 晟昭画成功预见,一提到“司琯”这两个字,温昀津在那一刻津眯起了眸,暗沉不明地盯住了她。 半晌,马车慢慢地停了下来。 温昀津平直收回视线,道:“公主,到了。” 见状,晟昭画只得老老实实放下茶杯,拿起自己的东西,起身下车之前,转了转眼珠子,又转头回去,对温昀津说:“其实我知道,上次司琯在太学府绑架我,是因为我跟你订婚的事情。我是真没想到,她以前那么乖,呆了两年兆天牢,会变得这么……” 晟昭画想要找个词形容,想半天又想不到,最后耸眉道:“虽然她从小到大抢了我不少风头,但我觉得,现在的司琯,至少没以前那么讨人厌了。” 马车从长长的林道离开,下属在马车外问,“大人,是直接回府吗?” 温昀津闭着目靠在榻背上,顿了顿,略带着倦意的口吻说了一句话。 夜很深了,绵密的雪在城中狂覆。 偌大的郡主府静谧而漆黑。 温昀津体肤滚烫,头脑昏沉,醉而不自知,倚站在郡主府外的高墙底下,修韧单薄的身躯被拉出一道黑影。 将他的身影从墙面隔开。 温昀津低垂着一双翻搅着晦暗不明的墨眸,面庞冷淡而又沉默,直直站在墙边,一动不动。 风席卷着雪,只有风雪皆知。 (周一要到了,爬榜爬榜中,家人们记得投票票子!么么么! (随机抽评论获得书币的活动还在继续哦,昨日名单:方应看的佪酱小仙女儿、烟雨等江南、陌玖、珐琅、万仞一度、文君、陌苒、婉柠很乖、菲崽崽、枕头它说不想醒 (本章完) 第13章 是我给的不够多吗? 第13章是我给的不够多吗? · “郡主,这是您昨日考察过的几个地段较好的铺面,您看看要先跟哪一家谈?” 一大早,司琯刚刚用过膳食,药庄那边的李主事就把她要的东西拿了过来给她看。 司琯稍稍看了两眼,心下有了主意,用笔尖在图纸上的第二目标勾了个圈,说:“约一下这家。” 雪是慢慢变小的,趁着天气转晴,司琯在覃嬷嬷的监督下给崴伤的脚踝抹了药,便坐上马车出门谈事了。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从郡主府离开时,她隐约看到院墙底下好像有几个深深的脚步印子,才被积雪覆了一半的样子。 司琯看上的那家铺面坐落在勾栏瓦肆的西街中央,西街虽然比不及长华街繁荣,但其对应着的是城西的城门口,那里每日都有络绎不绝的镖车商户出入,是开商行的上好地段。 司琯让李主事约了铺主在附近的茶馆,订了间包厢,倒也没等太久,李主事就把人接进来了。 司琯一抬头,看到进来的人,反应迟钝地叫:“林教头?” 林逐臣看到所谓的买主是他在太学府里的学生亦是微微一怔,眼看着她要站起来,想起来她这两天脚刚崴伤过,便叫住了她:“你坐好就行。” 司琯也没跟他客气,点点头又坐了回去。 不过片刻钟的工夫,司琯就接受了这个事实,连嘘寒问暖两句都没有,就相当心安理得的把她准备好的合约递过去,“这是我拟的收购合约,林教头看一下,若是有什么异议可以提出来。” 林逐臣不得不接过来,无奈地晃了晃手里这份文书:“小朋友,你都是这么跟人谈事的?” 司琯喝了口茶,也直接:“原本要是不认识的人,我会先客套客套的,但是林教头已经知道我是什么德行了,我还是直接谈事吧。” 听到这里,林逐臣看着面前这位对自己有充分认知的小朋友,轻轻挑了下眉:“所以,真的是你要收购铺子?” “嗯……” “打算盘下来做什么?”林逐臣翻了一会合约内容,问出口以后又顿了顿,抬头解释道,“我这么问只是想确认一点,你盘下铺面的目的只是图一时兴起,还是真的想好好对待这块地。” 司琯看着他,很清楚林逐臣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顾虑,毕竟在这位林教头眼里,她又蠢又坏,上学头一天就敢绑架重华的嫡公主,加上还有入狱的前科,的确很难让人信服她是真的在干正事。 司琯虽然没有立刻告诉林逐臣她要把铺子盘下来做什么,但顾及到林逐臣的顾虑,她又当场加拟了一条:“半年内,若我在林教头卖给我的这块地做出违反重华律法之事,林教头可以全权收回铺面。” 司琯这个附加条件一放进去,加上价钱合宜,林逐臣自然是再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在茶馆完成签署协议后,林逐臣带司琯到他的铺面,把钥匙和地契交给她,并带她再熟悉了一遍整个地段布局。 等差不多交接完再出来的时候,时辰已经不早了。 司琯手里捧着画册,一边听林逐臣讲一边低头做规划,林逐臣停下脚步打量她一会,还挺欣慰的:“这样不就挺好的?” 司琯笔尖一顿,抬起头问:“什么?” “没什么,”林逐臣勾唇,揉了一下她脑袋说:“奖励你这个学乖的小朋友吃点甜的。” 司琯愣了一愣,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林逐臣已经从街对面的小摊买了一包龙须酥回来,递给她。 司琯垂眼看着递到跟前的龙须酥,她向来很难拒绝甜的东西。 大概只呆了一瞬,司琯伸手接过来,咬了一口,甜酥酥的在嘴里化开,司琯感到很满意,遂抬起头认真评价:“谢谢林教头,我很喜欢。” 说完转头就跟李主事要了钱囊,赏了林逐臣一把银子。 “……” 林逐臣默了。 他看着小朋友用一张乖顺真诚的小脸做出如此不把他当人看的行为,半晌说:“……你可真会报答长辈。” 司琯不解地看了看他,还以为是自己给的不够多,又抓了一把银子,但这回没等她再开口,林逐臣转头就走了。 “是我给的不够多吗?”司琯看着林教头从集市离开,转头回来问李主事。 李主事讪讪地咳了一声,提醒司琯:“郡主,那位林教头好像只是想请您吃点东西,并不是……看上您的钱。” 司琯歪了下头,并不觉得这二者之间有什么区分,也没有细想下去,转而专心吃起她的龙须酥。 趁着休沐这两天,司琯找来筑师商议了一番,把盘下来的铺面重新做了改建图,并交代了李主事几桩重要的事情去办。 她这一忙,就无暇让自己去想其余的事情,直到隔天回到太学府上课,就被苏太傅通知,说是过两天翰林院那边会派人过来查访。 起初司琯也和瓦朵他们一样,以为这只是一次普通的查访,翰林院那边应该不会派什么大人物过来的。 然而就在两天后,摆在眼前的事实却是,翰林院这次不仅仅来了两位太师大人,且就连院长大人也来了。 整个太学府高度重视,勒令各班院严阵以待,生怕怠慢了院长大人。 而班院上的学生则纷纷炸开了花,有说院长大人前两天才跟昭画公主订了婚,现在这么快就大张旗鼓跑来太学府看人,可见两人这是小别胜新婚呐! 在他们八卦得正起劲的时候,司琯则埋头抄她的文卷,全程像个局外人。 直到上课后,坐在她前座的瓦朵忽然低呼了一声,紧跟着是原本喧闹的整个班院瞬间噤了声。 司琯握笔的动作一顿,抬头,看到了那位衣冠楚楚、清逸矜贵的院长大人从班院外走了进来。 苏太傅带着他进来,笑着说了句话,温院长只是微微一笑说“没关系”,跟班院上的学生问了好,尔后步伐随性地走下台阶,温润的视线静静地扫过大半个班院,在第二排靠窗的座位停住脚步,侧头敲了敲桌沿,示意该座位上的学生往里坐一坐。 司琯:“……” 她只得抱起书坐进去。 温昀津等她腾出座位了,这才坐了下来,对苏太傅徐徐道:“太傅开始吧。” 司琯坐得端正,目不斜视望着台上专心听课,偶尔低头做一下笔记,并没有注意坐在旁边的人在做什么。 直到耳边传来一声低咳。 温昀津伸出手指轻轻敲了下她的文卷书面,吩咐她:“把窗关了。” 司琯一声不吭关上窗,回头发现刚刚放在桌上的笔被拿走了,循着目标看过去—— 她的笔已经被温昀津拿在手上,这人说是来查访的,拿了笔也没见他写什么,笔杆松垮垮挂在修长的指节处,随时会从掌心虎口滑下去似的。 那一双凤眸要挑不挑地微垂,漫不经心看一看书卷内容,再很潦草地往纸上划上一笔两笔,消沉敷衍至极。 司琯看了两眼,微微压住唇角,只能再从书袋翻出一支笔继续写字。 好在接下来并没有再出什么问题。 一直到悠长的下课钟声响起,温昀津合上文书,和迎上前的苏太傅一同离开班院。 (提前祝大家六一快乐哟,明天有个小活动:投3张推荐票以上,写300字以上长评(必须与新书内容相关,不能水评噢),可获得610书币,共10个名额,大家冲鸭。 (昨日随机名单:饼干、菲崽崽、婉柠很乖、早早、惊鸿一羡、容迟、浅笑心柔、陌苒、白栕、倒过来念你别叫) (本章完) 第14章 哥 第14章哥 苏太傅出来的时候还很谦逊地问起温院长对他们班院这次的表现满意与否,问了一两句后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什么,转过头一看,这位院长大人走在一侧,脸色冷得跟冰块似的…… 苏太傅顿时心里咯噔一下,刚想说点什么打破僵局,抬头正好瞥见,他们班院外的回廊尽头,昭画公主正候在那。 前天翰林院院长和昭画公主的订婚宴办得那样盛大,整个重华上都无人不知,此时昭画公主还特意在班院外候着,苏太傅总算识趣了一回,咳了一声道:“那我先到阁斋那边等院长。” 然而事实上,温昀津并没有注意有人在等他这回事,他周身气压很低,迈开的长腿带动袍摆,身后又是风雪交加,显得愈发难以靠近。 直至被晟昭画上前拦住。 晟昭画确实是来找温昀津……看笑话的。 她微微仰头打量一遍面前的男人,得出一个结论:“看来温院长这是吃了闭门羹。” 温昀津只看了她一眼,面色更冷了一些,“公主有事?” 晟昭画小手往身后一背,靠在旁边的石柱前说:“今日整个书院都在传,院长大人借着公职跑来太学府其实是为了见我一面,结果院长大人去了自己妹妹的班院听课,这也太令人感动了。” 良久,温昀津回答道:“微臣只是正常职办。” 晟昭画冷嗤了一声,说了句“院长最好是”,直起身离去。 · 又过了些天,各班太傅通知下来,说是三日后高陵大师会来一趟上都城,并受邀来到太学府,借着这次机会,太学府将展开一场绘画比赛,届时由高陵大师亲自评选出得意门生。 太学府的学生们一听这回高陵大师会亲自评选魁首,大多数都雀雀跃试的,纷纷想要在这次比赛上拔得头筹,要知道,高陵大师并不只是在重华极赋名望,就连在邻近的大秦北辽等几国当中,亦是名扬四海,深受世人敬仰。 太学府不少擅画的学生几乎都不约而同的想,这么好的机会,若是能够借着这次比赛让高陵大师老人家看上自己的画,那基本是要在上都城一战成名的。 甚至还有人异想天开,听闻高陵大师这几年云游四洲,一直没有找到心仪的能够继承衣钵的徒弟,说不定这次高陵大师就是冲着收徒来的。 也正因此,这次参加比赛的学生不少,就连昭画公主也参加了。 瓦朵听了以后,苦思冥想半天,大刀阔斧般提笔画了一会,最后沾沾自喜跑去问司琯,“司琯,我这画得怎么样?你觉得高陵老先生会看上我这幅画吗?” 司琯对着硬塞到桌上的这幅画看了一会,眼皮微微一抖,抬起头,很认真提议:“瓦朵,要不别参加了。” 瓦朵垮了脸趴在她桌上,“真这么难看啊?” “也不是。” 瓦朵眼睛刚要亮起来,又听到司琯补充说,“是没法看。” “……”瓦朵这下彻底被打击放弃了,不过她很快又想到什么,坐起来问,“司琯,那你参加吗?” 司琯摇摇头,盘下来的小商行还在改建当中,她没时间弄这些。 截稿时间放在三日后,也就是高陵大师前来太学府进行评选魁首那天。 晟昭画对这次的比赛很上心,她虽然贵为重华的嫡公主,但在上都城百姓眼里,她这个公主并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才能,反倒是从小到大都被司家那位小郡主压着风头,也是这两年,上都百姓的目光才渐渐回到她这位嫡公主身上。 而这次是她名声大噪的好机会,晟昭画自然不会错过。 她这几日一直潜心作画,改了一遍又一遍,一直到截止截稿的半个时辰前,晟昭画才终于停下笔,卷起画轴前去交稿了。 只是晟昭画一时心切,在前往阁斋那边交稿的路上,一不小心就和一名学生迎面撞上,倒霉的是,那学生手里拿着不知哪来的水囊,撞上去的瞬间就泼在了晟昭画的画卷上。 晟昭画抖着手打开画卷,大片的水墨晕开,简直惨不忍睹。 那学生被这一幕吓得脖子一梗,哆哆嗦嗦道歉:“公,公主殿下,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要换作是平时,晟昭画肯定不放过这厮,但眼下她只有半个时辰的交稿时间了,再加上母后千万个叮嘱过的要她在外端庄贤淑,晟昭画只得忍着心头的烦躁说了声“没事”,卷起画离开。 晟昭画只拧眉想了一会,就掉头往司琯的班院方向走去了。 说起来,晟昭画跟司琯一样,都是打小就开始学画的,且她是比司琯先学的,只不过她得承认一点,司琯在作画方面天赋就是比她好,否则司琯也不会那么受皇祖母宠爱了。 所以,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晟昭画唯一能够想得到的,只有同在太学府的司琯能帮她这个忙。 司琯正在班院里写着题,听到班院的人说昭画公主有事找她,她微微皱了眉,放下笔起身出去。 晟昭画站在他们班院的廊外,一脸焦躁。 司琯走过去,还没等她开口,晟昭画拉起她的手就往外走,一直走到没什么人在的后园楼台,晟昭画才放开了她,瞪着司琯,把她现在碰到的难题全盘托出。 “现在只剩下半个时辰了,重新画已经来不及,我……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司琯面无波澜听她说完,给出答复:“这跟我无关。” 司琯这个反应在晟昭画的意料中,所以她想也不想就接着道:“……你帮我这个忙,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没有兴趣。” 晟昭画向她抛出甜头:“关于你哥哥为什么跟我订婚的秘密,也没有兴趣吗?” 说这句话的时候,晟昭画在心里默念,虽然某位院长大人并不打算让司琯知道这事,但眼下她可顾不得了那么多,所以只能把温昀津出卖了。 果不其然,在听到这话后,司琯缓缓抬起了眼睫,盯着她半晌问:“什么秘密?” “你先答应。” 这次,司琯只静默了片刻,便点了头。 晟昭画这才稍稍松了口气,把带过来的书袋打开,将她的画卷重新铺开,一边拆开调色盘一边说:“我跟温昀津是假订婚,他是什么目的我不知道,但我是因为不想被送去北辽联姻,我跟他的婚约只维持三个月,三个月后就会解除订婚关系。” 司琯一动不动地盯着她,并没有立刻讲话。 晟昭画却等不及了,见她还杵在原地发怔,忍不住问:“我都已经告诉你了,你不会是想耍赖吧?” “哦。” 司琯浅薄的眼皮微微一抬,总算回神过来应答一声。 此时身后的学子发带被风吹得微微摇曳,司琯抬指卷进发间,拿起画笔的时候,指尖弧度微微翘了一下,又竭力按耐住自己不平的心绪。 司琯冷静下来,重新打量了一遍晟昭画的画作,画上的大半水墨痕迹被晕染得厉害,司琯思忖片刻,把晟昭画手里的调色盘拿过来,重新调成琉璃蓝,再提挈覆盖上去。 将原本循规蹈矩的一副出海图糅杂成梦境形态。 大概三刻钟不到的工夫,司琯收回笔,拿起帕子擦拭了擦拭沾了颜料的手指,说:“可以了。” 晟昭画看着面前改过的这副画,沉默了半晌,不得不承认:“……改得很好。” 司琯没说什么,完成任务转身就走。 回到班院后,司琯照常上课,一等下学的钟声响起,司琯将文卷纸笔一窝蜂塞进书袋里,起身往外走。 瓦朵追了出来问,“司琯,今天下雪呢,你不在寑所住吗?” 司琯停了一下脚步,回头说:“我今天有事。” 跟瓦朵挥手告了别,司琯就走出太学府了。 因为司琯并没有提前说要回去,郡主府那边自然就以为她这几天都在太学府的寑所住,也就没有派人来接。 司琯出来得急,连斗篷都忘了带,踩着林道旁的雪路走到一半才觉得冷了,她也没回去拿,吸吸鼻子继续往前走。 大概是半个时辰后,司琯终于走到了翰林院外。 守卫进去通报的时候,司琯已经准做好心理准备,像上回一样在外头等着了,但这次守卫进去没过多久,赵长霖走了出来,领她进去。 这也是司琯头一回正儿八经来到温昀津所在的翰林院。 翰林院比她想象的要大很多,园林景观敞朗不俗,阁内布局又是庄严肃穆,让人望而生畏。 穿过一道道楼轩廊道,司琯终于来到翰林院院长的云阁。 赵长霖轻轻推开云阁的门,请她进去。 云阁内宽敞明亮,司琯看到桌案那边有几位官员在和温昀津谈事,但她只来得及撇了一眼,还没看清楚温昀津的样子,就被赵长霖领进了里阁。 “院长还没忙完,郡主可以先在这里休息一会。” 司琯点了点头。 等赵长霖走出去了,司琯也没有坐下来,她站在壁龛的一排书架前,仰着头打量。 并不知过了多久的,直到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司琯回神过来,转过身去。 温昀津看到那道清瘦娇小的身影转过来。 司琯还穿着那身单薄的白色学子服,肩上背着包,鼻尖红红,看着他。 然后叫了他,“哥。” 司琯双唇红润饱满,叫他哥的时候才张开,声音软如云朵。 温昀津从她的唇上侧开视线,转身把桌案旁边的窗阖上,并低头随手整理了下衣领,遮住缓缓滑动的喉结,气息平平地开口:“你来做什么?” (温昀津:终于肯叫哥哥了,一时有点顶不住。 (评论被加精的同学带上截图来找我领取610奖励哦,长评活动到明天更新前结束,再次祝小朋友们节日快乐鸭 (昨日名单:まぶしい星が、方应看的佪酱小仙女儿、菲崽崽、婉柠很乖、甜甜阿夭、倾悦、陌苒、缓缓而归、早早、念过来倒你别叫 (本章完) 第15章 我会让哥哥更疼 第15章我会让哥哥更疼 司琯并没有立刻吭声。 冒着大雪从太学府步行到翰林院这么远的路程,司琯都没觉得腿疼,这会儿温昀津在跟前,才动了一两步,便觉得这两天刚好了的脚踝又在隐隐作痛。 司琯顿了顿,也没刻意忍着,就这么一瘸一瘸走到坐榻前。 温昀津注视着她坐下来,再次开了口:“脚怎么了?” “前几天崴了一脚,本来都好了……”司琯闷闷地小声说着,垂下脑袋,碰了碰有些发肿的脚踝问,“哥你这里有药膏吗?” 她说着刚抬起头,就看到温昀津转身往外走。 司琯细瘦的手指搭在脚腕上,漫不经心地摸了摸,隔了一小会,又把白鞋脱了,抱腿坐在榻上等着。 没过多久,轻轻的脚步声从外边走近。 温昀津走进来,把药膏递给她,“先擦点这个药。” 司琯乖乖接过来,尔后小心翼翼撩起白色衣摆,她低着头,一手抵着小腿胫骨处,挖了一点点药膏,抹在肿痛的脚踝骨上。 抹药的样子认认真真的。 而温昀津也没有半点要回避的意思,他起先只是想监督着司琯擦药,但当司琯撩起摆边,露出那一小截白皙纤瘦的脚腕—— 温昀津的眸光逐渐趋向深暗交织,且无法移开。 他很清楚看到,那白得漂亮的脚踝骨上,要掉不掉地挂着一条红绳,红绳上的玉铃铛衬着她浅薄的肤色,透着碎琼乱玉般的光。 司琯的手指还在抹药,指尖时不时碰到红绳,铃铛从红绳一端滑下来,发出轻微的声响。 过去那些画面在脑海中死灰复燃—— 被他掐在掌心的小脚,绑在踝上胡乱晃动的玉铃铛…… 司琯还没来得及抹完药,突然就被摁住了手。 温昀津的手掌力度很重,骨节突出,以绝对的力量扣着她。 “琯琯。” 司琯听到温昀津声线平缓深沉地唤她,语气却带着几分审问态度,“为什么还戴着?” 司琯反应过来他指的是脚踝上的那条玉铃铛,她刚挣了一下的小手忽然就不动了,乖乖囚在他掌心里,略微抬起下巴尖,盯着头顶上男人。 她弄不清楚他此时此刻的想法,也不想去琢磨,遂很快自暴自弃地垂下脑袋,用温昀津之前嘲讽过她的话,淡淡说:“因为我是小变态。” 司琯没有抬头去看温昀津脸上的表现,也不知道他听了这话看她的眼神会不会更轻蔑嘲笑。 大概沉默了好半晌,温昀津终于松开她的手,随手拿起药膏,嗓音清冷低缓,听上去并不怎么关心地:“还疼吗?” 司琯拿不准他想要听哪个答案,脚趾尖微微蜷缩了下,还没想好回答,便看到温昀津在她面前俯身蹲了下来。 紧跟着,她受伤的脚踝骨被温昀津的手掌从后方握住了。 略有些冰凉的药膏涂抹在脚踝上,再由他的手指轻轻揉开。 温昀津的动作很温柔仔细,说的话却裹挟了几分低柔浅笑,“连自己疼不疼都回答不上来吗?” 司琯默默攥紧了衣角,只好生硬地说:“现在好多了。” 在擦完药后,司琯不知道温昀津是不是故意的,指尖若有似无地在撩拨了一下那颗玉铃铛,铃铛从弧度突出的踝骨往下滑,又发出了一声轻响。 司琯被这暧昧声响弄得心如擂鼓,而罪魁祸首却在这时收回了手,站起来,用方帕擦拭了下长指,悠悠问道:“晚膳吃了没?” 不知是不是司琯的错觉,温昀津看上去好像心情还不错。 司琯放下衣摆说,“没有。” “我让赵长霖送你回去。” “我没跟嬷嬷说今天要回去。” 言下之意是覃嬷嬷并不知道她不好好待在寑所里跑来找他这件事。 司琯暗示的很明显,温昀津又是个聪明人,自然不可能听不懂她的意思,但事实上他却只是看着她微微笑:“所以呢?” 司琯丝毫不知脸皮为何物,眼脸弧度放大,接着问他:“哥哥忙完了吗?” 温昀津倒没骗她,“还有一些文书没改。” 正常来说,话题进行到这里就该放弃了,但司琯听完很体谅地坐了回去,从自己的背包里翻出书,“那我等等哥哥。” 她说得理直气壮,好像这是再正常不过的做法。 温昀津见她执意要留下,便懒得再劝,径自回到桌案前处理政务。 这几日翰林院里的繁琐事务不少,再加上朝堂还有那么几个视他为眼中钉的在给他使绊子,温昀津处理着这些腌臜事,只觉无趣、不胜其烦。 直至一声熟悉轻软的声音响了起来—— “哥,还没改完吗?” 温昀津脸上的阴戾扫去大半,停住笔墨,漆黑冷淡的目光落在踮着脚站在他桌案边沿的司琯身上,说“还没”。 司琯扒了扒桌沿,嘀嘀咕咕:“可不可以放到明天再处理?我饿了。” 温昀津看着她半晌,终于放下了笔,换了个说辞,“那走吧。” 温昀津拿过她的背包,在司琯试图垫脚出门之际,扣住了她的手腕,在她面前弯身下来:“上来。” 司琯看着在她面前极度绅士俯下来的修雅身段,怔了一下,乖乖贴了上去。 由着温昀津背她出去。 此时外边的天已经暗了下来,翰林院里的人也走得差不多了,蜿蜒水畔两道的回廊上静悄悄的,除了廊外的风雪,只余檐上明明晃晃的灯笼,和檐下的他们。 从云阁再到翰林院外停靠的马车,整段路程并不是很远。 司琯靠在他后背,很清楚听到透过他胸腔共振传来的沉稳有力的呼吸声,以及他近在咫尺的优雅颈线,让她觉得心头莫名鼓涨,也不知是不是借了黑夜的胆量。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鬼使神差地埋下了小脸,指尖微微勾动他的后领,往外翻开了一点点。 嘴唇碰过他后颈。 在那一瞬间,温昀津的肩颈明显绷住,但他也仅仅只是呼吸一沉,又恢复如常。 一直到把人背上了马车。 前一刻还在翰林院里背着她走了一路的男人,猝不及防将她压在了马车榻背上。 大概是她刚刚在翰林院里的胆大妄为的逾越让温昀津生气了,司琯被撞在榻背上,没来得及出声,微凉的指腹在她唇上揉搓,仿佛是要拭去余留在上面的他的温度。 他指腹按压得很用力,墨黑的瞳仁盯住她,声音低冷:“不怕我了?” 司琯的唇被碾得红红的,抹了胭脂一般。 她毫不避讳地望住面前这张冷峻的脸庞,眼睛湿漉漉亮晶晶的,告诉他说:“不怕,我现在学乖了,哥要是敢让我疼,我会让哥哥更疼的。” 说罢,重重地,一口咬住他指尖。 (本章完) 第16章 琯琯自己来。 第16章琯琯自己来。 有一点温昀津说得没错,司琯以前的确怕过他,在他把自己拖进雨夜泥泞的开始。 那是在两年前温昀津殿试的前一个月。 司琯连着在朗画堂待了一整日,画得手都酸了,等到好不容易到了快要回去的时候,抬头看到满天乌云,心情没由来的更糟糕了。 司府派人过来接她的马车已经早早到了,司琯小脾性来了,非要哥哥来接她才肯回家。 司府的人拿这位娇纵的小郡主没法子,只得又跑了一趟太学府。 好在没过多久,温昀津过来了。 廊下飘着细细小雨,温昀津撑着伞,人很高,五官俊挺,由内而外的散发着修雅清冷的气质。 他的伞撑过来,牵住她的小手把她带出朗画堂。 温昀津近来学业繁忙,大多数时间是住在寑所,因此也没叫什么马车,是直接从太学府那边步行过来接人的。 司琯跟在哥哥身边,走了没一会,鞋袜就被坑坑洼洼的泥地弄脏了,司琯本来就娇气,半点委屈也不肯受的,不由伸手扯了扯温昀津的衣角,向他抱怨:“哥哥我鞋袜脏了,我不想走路了。” 司府的马车被她自个儿遣回去了,附近也雇不到马车。 温昀津也没说什么,把她拉到一旁的石亭下,让她坐下。 司琯乖乖坐了下来,紧跟着,她看到温昀津蹲下来,把她脏了的鞋袜脱了,又将身上的长衫往她身上一披,遮住了她裸露在外的脚踝,这才拎起她鞋袜说:“上来吧。” 亭外的雨线细细的,空气泛滥着潮湿。 司琯趴在温昀津肩背上,小手圈着他的颈脖,很任性妄为的比划了几下他的颈部线条,懒懒散散地嘟囔:“好烦啊,爹娘非要把我送到朗画堂这里学画画,我不喜欢这里的太傅,他都没有哥哥厉害。” “林太傅在人物像这方面的造诣还是挺高的,琯琯好好跟林太傅学。”温昀津说了一句。 司琯用鼻腔的小奶音哼了哼,手上小动作还不停,她划来划去弄了一会才注意到,自己手指上还沾着红红绿绿的颜料,这一会儿工夫已经抹得哥哥的衣领都是。 司琯愣了一愣,赶忙抽回小手,犹豫了一下又拿出帕子,试着往哥哥衣领上擦。 下一刻温昀津手里的伞掉了,温昀津按住了她要往衣领里伸的小手,在冷冽的雨雾下说,“我回去再换。” 温昀津拿开了她的小手,重新捡起油纸伞,给她撑伞。 司琯的手被他用力握过又放开,涨涨的热意无端端从手心蔓延开来。 司琯眼睫微微抖落一两滴雨珠,朦胧不清地看到,温昀津被她翻开的那一截衣领下,喉结缓缓有力地滑动起伏,凸出的线条轮廓很是……张力十足。 目光好像黏在那里了,久久不肯移开,她心脏没什么秩序地跳动了几回合,沾着齿音在他耳边小声叫,“哥。” 渐大的雨声似乎模糊了她的叫声,温昀津也没应她。 回到司府后,温昀津身上已经湿透了,他放下了司琯,吩咐了管家几句话,便先回院里更衣了。 司父得知了此事后,把司琯叫到庭堂给教训了一顿,“平时任性任性就算了,不知道你哥哥最近正在准备殿试吗?外边还下着雨,非得折腾你哥哥送你回来,司琯你多大了,怎么还一点都不懂事?” 司琯是真的没有事态轻重的概念,在她的观念里,哥哥就该是她一个人的,她想要见到哥哥,哥哥就必须得出现在她身边,她才管不得什么殿试。 因此听完司父的训斥后,她也只是不满地“啧”了声,左耳听右耳出的,并不当一回事。 不过哥哥因为她淋了雨这事是事实,司琯担心哥哥着凉,挨完训后就端着底下人备好的姜茶,去了哥哥的院子。 温昀津的房门虚掩着,一推就开了。 司琯没多想,端着姜茶就进去了。 结果冷不丁就撞见了刚沐浴完,正在往身上换衣服的温昀津,那衣袂只遮住了一半,修韧挺阔的脊背,流畅的肌肉线条,好看得要命。 温昀津堪堪披上衣衫,转身看到呆呆站在身后的人儿,轻轻皱了下眉问:“怎么了?” 司琯回神过来,迟钝地呈上了姜茶。 温昀津看着她呆懵呆懵的模样,唇锋轻轻一勾,接过姜茶,当着她的面一口饮尽。 温昀津刚沐浴过,身上是那种干干净净的冷冽气息,很想要贴近。 司琯这样想着,又走近了半步。 然后温昀津的手伸过来,在她脑袋上轻揉一下,嗓音依旧低缓动听:“晚膳应该准备好了,走吧。” 晚膳上,司琯一直心不在焉地想着些不着边际的,爹爹娘亲说什么她也没注意听,直到她听到温昀津跟爹娘他们说了一句,接下来一个月都不回来了。 司琯猛地一下抬起头,眉梢眼角都透着愠怒:“哥哥一个月都不回家吗?” 司父说:“琯琯,你再闹爹爹又要生气了,你哥哥今天已经破例送你回来了,接下来的殿试对你哥哥很重要,当然要好好专心留在太学府准备啊。” 坐在一旁的司母也知道这对司琯来说很难接受,毕竟司琯从小就黏着温昀津,突然要跟温昀津一个月见不上面,对司琯来说肯定是难以接受的,她摸摸司琯脑袋,安抚小丫头说:“琯琯之前不是说想去江淮看山海表演吗?正好最近商行不忙,娘亲陪你去玩几天好不好?” 然而,司家的宝贝小郡主自始至终只是直直地盯着坐在对面的温昀津,目光冷冰冰的,眼皮却逐渐泛了红。 以往都会哄着她的温昀津,这次也没有松口,俨然是已经决定好了的。 “一个月很快就会过去了。”温昀津最后对她淡淡说了这样一句。 他话音落下,司琯闷不吭声放下碗筷起身走人,任凭爹娘怎么喊都不肯回来。 “这孩子……就是被你们给惯坏了……”司父皱着眉说。 司母颇是无可奈何地看向温昀津,“昀津,你一会让琯琯再吃点东西,她刚刚都没吃几口。” 温昀津温顺地应下来。 司琯原本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生闷气来着,她等着哥哥来哄她,但等了快一个时辰,也没见哥哥的身影出现。 司琯想起爹娘说的哥哥在准备殿试,踌躇片刻,还是没骨气的抱着画本去了哥哥的书阁。 书阁里亮着灯,温昀津果然倚坐在桌案边上看书。 她进来以后,温昀津也只是抬眼看了一下,目光又回到了书页内容上。 司琯气鼓鼓地看了看他,霸占了他大半张坐榻,背对着他开始闷头作画。 期间,温昀津一直专心致志看他的书,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搭理司琯。 直到书阁的门被敲响,温昀津出了声:“请进。” 进来的人是司父,司父看到自家女儿气鼓鼓坐在桌案旁边作画的模样,被逗笑了,知道她这是上赶着要人哄哄了,反倒放心下来。 “叔,有事吗?”温昀津开口问道。 司父这才把目光从女儿身上收回来,面色肃穆对温昀津说,“昀津你出来一趟,我跟你商量个事。” 司琯尖小的耳朵一下子竖直起来,想也不想从画板抬起头,不服气道,“有什么事还要特意避开我吗?” 司父无奈道:“大人的事情你少问,你乖乖在这儿画着吧,一会再让你哥回来好好劝劝你。” 见状,温昀津只得合上了手里的书,跟司父出去。 司琯生气归生气,但还是乖乖待在了书阁里。 只是温昀津出去的时间明显比她想象的还要久,司琯画到一半就犯困了,把画板搁到一边,小脸趴在桌沿上,等着等着就睡着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的,她听到雨水打在窗檐上的哗哗细响,以及……几分被碾弄着的不适感。 司琯不满地睁开眼皮,然后呆愣住了。 她还是睡过去之前侧着脸趴在桌案上的那个姿势,不同的是,温昀津不知何时回来的,坐在她身侧,低着头看她的眼神和以往不同,寡淡冷漠,冰冰透透的,像是在丈量一样物件。 而让她心里微微发紧的,是温昀津那修长的手指正按在她的唇上细细摩挲着。 他表情很冷漠,动作却温柔得一塌糊涂。 外头的雨声变得有些急促,连带着司琯的思绪也跟着焦躁起来。 司琯眼睛湿湿地看着他,鬼使神差地张开了唇。 然而就在这时,温昀津的手指却移开了,将濡`湿的痕迹随便擦拭在她脸颊上,不紧不慢坐直起来,喝了口茶。 司琯跟着坐起来,她嘴唇很小,抿了抿,不知所措地叫了他,“哥……” 她想问,爹爹是跟哥哥说了什么事情,为什么哥哥刚刚要那样看她,还那样对她…… 结果没等她问出口,温昀津视线又慢慢停在她唇上,冰凉地吐出几个字:“想要吗?” 哗哗作响的雨声好像敲打在司琯心头上,她乱作了一团,本能的问:“想……想什么……” 司琯那时候小,并不知道满脸的心思被温昀津看了个透底,他有些好笑看着她,等了一会又无趣收回了手。 司琯哪里准许他走,忙不迭抓住了他的手,不让他起来。 像只小狗,委屈巴巴仰头瞪住他。 然后,头昏脑胀地说了“想”。 温昀津拍了拍她小脸,鼓励她似的,说出不温不凉的话语:“琯琯自己来。” 温昀津的姿态一如既往文雅从容,就连司琯仰着脑袋贴过来时,亦是无动于衷坐在那,由着她小狗狗似的伏下小脸,毫无章法地碰了碰他的唇。 好像这已经是她能做的最逾越最过分的举动了。 可下一刻,温昀津低头下来,高挺的鼻梁抵过她的脸颊,气息轻轻地混杂。 然后,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他修长有力的手掌扣住了她的后颈,缓缓勾出一丝微笑—— 他的浅笑温柔而勾人心弦,却在顷刻间把司琯咬出血。 轰隆一声巨响,雷鸣电闪下,灯盏熄灭。 惊蛰起,吞噬了那一抹低微的尖叫。 滂沱大雨下,书阁内的不明心事被藏污纳垢在见不得光的阴翳中。 司琯捂住还在滴着血的嘴唇,慌恐的从他的书阁逃了出来。 父亲让温昀津好好劝一劝她,温昀津果然是把她“劝”好了。 接下来整整一个月,司琯半步不敢踏足太学府,更别说见温昀津一面。 而那一晚,便是司琯认知到温昀津有着让她惧怕的那一面的开端…… (家人们,票票子不要忘了投鸭!明天回归正常时间线~~ (本章完) 第17章 温昀津这个变态哥哥。 第17章温昀津这个变态哥哥。 · “是吗?” 温昀津没带什么情绪的声音把司琯从冗长的回忆中拉回来,发怔间,温昀津已经抽回了手指,重新坐回去,并用帕子慢慢擦拭干净指尖上的痕迹。 司琯看了看他指腹上那一口牙印,忽然忍不住抬起头,鬼迷心窍似的开了口:“哥,我都知道了。” 温昀津擦拭手指的动作一顿,眯了一下眼睛,再次朝她看过来,“知道什么?” “关于哥哥跟昭画公主假订婚的事情。”司琯本身就没什么道德心,加上晟昭画这个当事人都能为了一幅画把这个秘密卖给她了,她自然也不会为她保守什么秘密。 温昀津把手里的方帕折叠完整放回案几上,似乎对司琯的话并不讶异,只是淡淡扫了她一眼问:“所以?” 这时,出发之际的马车停了下来,是赵长霖来到马车底下向里面的人禀报:“大人,陛下让大内侍卫送了一封密函过来。” 温昀津没说什么,推开车窗将赵长霖递进来的密函接过来,又阖上了窗。 拆开密函潦草地扫了一遍,随手合上了密函,抬起眸,见坐在对面的司琯仍然一眨不眨望着自己,他觉得有些好笑,脸上挂起一抹很浅的笑,问道:“琯琯刚刚想说什么?” 司琯的注意力并不在密函上,她这个角度也看不到密函内容,唯一能感觉得到的,是温昀津并不想跟自己谈论“假订婚”这个话题,遂很识趣的把刚刚想说的话咽回了喉咙,撇了撇小嘴,说“没什么”。 “琯琯,”温昀津似乎仍然无奈,连眼神都透着几分嘲意,“你似乎还没搞清楚状况,不管是真是假,订婚这件事是事实,别再胡来了。” 司琯盯着他看了看,面无表情说:“哦,那还请我吃饭吗?” 温昀津语气如常:“我一会还要进宫一趟,你实在饿的话,我让赵长霖送你到附近的客栈。” “那不用了,”司琯把抱在怀里的小暖炉还给他,拿起背包说,“走了哥。” 司琯说完,不等温昀津回应,径自下了马车,强撑着脚踝上的肿痛,挺直肩背离开。 赵长霖站在马车外,欲言又止,到底没忍住低声问道:“大人,需要属下护送郡主回去吗?” 此时温昀津的神色又冷又沉,不久前压制住的戾气在脸上尽显无遗,丝毫没有方才面对司琯时的耐心,他把手里的密函慢慢撕掉,淡淡地“嗯”了一声说,“别让她发现。” 交代完,温昀津这才让车夫掉了头,往皇宫的方向驶去。 司琯回到寑所的时候,已经很晚很晚了,瓦朵正伏在案台上抓耳挠腮写家书,看到她回来,吓了一跳:“司琯,你不是说不回来了嘛?” “哦,办完事就又回来了,”司琯回到自己榻边坐下,揉着小脚缓了一会才抬头问:“瓦朵,你还有吃的吗?” 瓦朵说“等着”,放下笔就去给她拿了几包零嘴过来。 司琯啃了一会小果子,揉了揉红通通的鼻尖说:“瓦朵,下次我一定陪你多玩半个时辰的雪。” 瓦朵听了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说:“行!我听太傅说过些天估摸着还有一场大雪,到时我们到太学府外玩雪去!” 两天后,司琯趁着休沐的时间回了一趟商行,工人们正在改建,司琯大致逛了一圈,很是满意筑师的修建方案。 到了晌午的时候,司琯让李主事把工人们请到了客栈里,并让客栈备上了丰富的午膳,打算犒劳犒劳大家。 四皇子晟昭容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客栈里的,并且趁着李主事被她差遣去办别的事之时,坐到了司琯的饭桌前。 司琯正在低头整理账本,余光瞥见一抹人影,抬眸看了一眼在对面坐下来的晟昭容,顿了一顿才开口:“四殿下怎么来了?” “本王这两天一直在观察这块改建的地。”晟昭容说。 司琯想了想说:“我不卖。” “……”还没来得及问出口的晟昭容被噎了一下,清了清嗓子重新换了个方式跟她沟通,“这样,你让本王入个股,我挺看好在这里开商行的。” 司琯看着他:“我有钱。” 晟昭容:“……” 失策了,司家虽然没了,但是司琯自己的身家并没有被没收,她现在在上都城还是妥妥的小富婆一个。 晟昭容头疼地捻了捻眉心,最后迫不得已使出杀手锏:“司琯,你让本王入股,本王卖你个消息。” 在司琯拒绝之前,晟昭容对上她的目光,抢先往下说道:“跟你哥哥温院长有关的。” 司琯听完这话就缄默了。 她第一反应是,她对温昀津的感情有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吗?为什么这皇家的皇子公主都如此默契的逮着她这点不放…… 司琯想起她前两天厚着脸皮去找温昀津求和,结果刚出了翰林院大门温昀津就翻脸不认人了,司琯还在赌气,一时也不是很想知道和他相关的消息。 只是,没等她开口,晟昭容便压低声音道:“是在你出狱那天发生的事。” 司琯静默了一瞬,抬起头说:“殿下请讲。” “你先答应。” “好。” 晟昭容这才放心下来,神神秘秘地告诉她:“那天一早本王正好有事赶往城南,刚好路过兆天牢,其实一开始本王并不知道那天就是你出狱的日子……” 司琯皱起眉:“殿下能不能说重点?” “你急什么,”晟昭容反过来说教她一句,这才啧了声接着往下道,“那会天还没完全亮,兆天牢的大门都还没开,本王坐着马车从那里路过,刚好就看到温昀津一个人站在大门紧闭的兆天牢外。” 司琯大脑空了空,盯着晟昭容说不出话来。 她想起她出狱的第二天跑去翰林院找温昀津,好不容易等到温昀津出来见她,温昀津的言行举止却无一不在告诉她,他并不在意也并不知道她出狱这件事,好像她在兆天牢里是死是活都与他无关。 司琯一直也认为是这样。 但是现在,晟昭容告诉她,在她出狱那天,哥哥去过兆天牢…… 还在兆天牢外等过她。 司琯并不知道自己发呆了多久,直到晟昭容伸手在面前挥了挥,司琯迟钝地眨了两下眼睫,慢慢缓神过来,“我——” 司琯想说点什么,又想起更重要的事情,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起身说:“入股的事情回头我再跟殿下商量,我还有事先走了。” 司琯说完就往外走,正好在客栈门口碰上回来的李主事,司琯匆匆交代了李主事几句话,便坐上马车离开了。 司琯让下属李密几番打听,好不容易才得知了兆天牢那位张大人的住处,便直接往张大人家去了。 抵达那一处弄堂深巷后,司琯在李密的领路下来到了张大人的家门外。 她敲了门没多久,院里边就传来了脚步声,出来开门的人正好就是她要找的张大人。 张大人看到站在门外的长阳小郡主,怔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忙不迭向她行了礼。 “张大人,冒昧来访了。” 张大人揣着事,心情复杂地请小郡主进了院。 等婢女斟了茶退下后,司琯才让李密将准备好的一盒重金奉上,直截了当道:“张大人,我找您问点事。” 张大人看到面前的这一盒金条,更是被压得喘不上气,“郡主,这……” 司琯丝毫没有半点自己在为难人的自觉,在张大人还在踌躇着的时候,司琯就已经淡淡地看向他,很平静说:“请您如实回答我,我出狱那天,我哥哥是不是来过?” 张大人端着茶盏的老手微微一抖,跪了下来。 “您放心,我不告诉他。” 得到司琯这句答允,张大人这才重重叹了口气,低声答道:“是……那日,院长他天没亮就来兆天牢外等着了。” 司琯的唇抿得直直,好半晌才说:“我出来的时候没看到他。” 张大人无奈地发出苦笑,“那是因为院长在郡主出狱的一刻钟前就离开了……所以当时郡主才没跟院长碰上面。” 司琯静了静,执起一旁的茶杯,面无表情地喝了一口又一口的茶,手指节骨因为过度的用力微微凸起。 眼睫毛遮住了眼部,让人看不出眸底生出的那一抹愈重的病态。 这样安静的坐了半晌,司琯忽然发病似的,低下头,攒足了力气,把烙在手腕内侧的那一处纹身掐出淤青。 嘴角下压,挤出一抹阴郁天真的笑。 变态…… 温昀津这个变态哥哥。 (本章完) 第18章 桃花 第18章桃花 之后司琯软硬兼施,试图从张大人这里再问出点别的什么,张大人却始终缄口不言,司琯只得作罢。 另一边,某位院长大人尚且不知自己已经被接连卖了个彻底。 今日正好恩师高陵要来,温昀津在翰林院早早处理完政务回温府了。 温昀津深知恩师这次过来是私下的行程,并不想太多人知道,故而也没命人准备什么。 待过了晌午,高陵大师乘坐的小轿抵达了温府。 温昀津把恩师领进了府内的沐园,边往桃林深处走边聊了起来。 “这桃林倒是与你府里别处的建筑风格不太符合。”高陵欣赏了一会这园中灼灼桃夭,随口说了一句。 温昀津说:“当时建府的时候没想到这层面上,是弟子失策了。” 高陵听了这话,转头回来深深地看了他两眼,笑了笑说:“这不像你。” 温昀津在他那受教过半年,他自然知道,这人不论做什么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所以他给出这么一个站不住脚的理由,高陵自然是不信的。 不过他也没有再逼问下去。 温昀津将视线从缀着冰挂的桃花枝桠收回来,漫不经心换了个话题:“听闻师父前几天去了一趟太学府,可有物色到喜欢的作品?” 提到这个,高陵大师脸上有些惋惜的:“是有看到一副不错的作品,就是不知道谁画的。” 并且,那幅画上那几笔的画风,多多少少还有点温昀津早年的痕迹。 温昀津问:“匿名画?” 高陵大师轻轻摇了下头,“这事有点复杂,罢了,随缘吧。” · “郡主,我算了算工期,差不多在除夕前后能开业。” 商行门口,李主事刚把拟好的周期图递给司琯,司琯扫了一遍,心里大致有了想法,轻轻点头,临了进门前,司琯余光撇了一眼门庭两道,顿了顿脚步,若有所思道:“李主事,你安排一下,到时商行开张,门前再种点桃花树吧。” 李主事愣了一愣,说:“是。” 今日是休沐的最后一天,赶着回太学府之前,司琯把林教头约了过来,想落实一下帝地契交接的后续问题。 等林教头到了以后,司琯和林教头在商行楼下顺利谈妥,刚签订好书面契约,林教头一起身和端着盆水毛毛躁躁路过的工人正好撞了个正着。 猝不及防的,林逐臣身上衣衫一下子就被淋了个透底。 工人也吓了一跳,对着林教头连声道歉。 司琯看林逐臣被淋成这样,也很过意不去,起身抱歉道:“林教头不嫌弃的话,我让人拿身干净的衣服给你换?” 林逐臣轻轻皱了下眉,也只好点头。 等林逐臣上楼更衣后,司琯吩咐了工人几句话,便到里边的院子去监督了一会。 晟昭画就是在这个时候找过来的,晟昭画跟里边的人报了来意后,便直接进来商行找人了。 晟昭画找了好一会都没找着人,又上了二楼挨个房间挨个房间搜查,冷不丁推开一间房,正好就撞见了正站在桌前背对着她换衣服的林逐臣。 在此之前,晟昭画对林逐臣的印象只停留在太学府里很是英俊严峻的一名教头,哪怕是上次林逐臣帮了她,晟昭画也并没有对这号人物上心注意过…… 但是此时此刻…… 晟昭画直勾勾地盯着眼前这一幕。 站在桌前的男人赤着上半身,麦色皮肤,肩膀宽阔,背部线条是那种常年训练过的紧实有力,肩膊的肌肉更是流畅优越,是一看就很……撩人的身材比例。 晟昭画看着看着,那身躯忽然被衣衫挡住视线,紧跟着,男人敏锐的察觉到什么,转过身来。 晟昭画险些来不及收起她炽热的眼神,她眨了眨眸,站好了,主动跟里边的人打了声招呼:“——好巧,林教头。” 林逐臣并不觉得巧合,他匆匆系上博带,拧眉问道:“公主怎会在此?” 晟昭画的目光跟随着他系博带的动作游离了一会,转瞬敛回,故作矜持地说:“我有事来找司琯。” “司琯在内院那边。” “哦……”晟昭画应了,却还站在原地看着他。 林逐臣:“……麻烦公主让一让。” 晟昭画一副才反应过来自己挡了他的道的愧疚表情,慢吞吞让开了道。 正好这时司琯听底下人说昭画公主到访,便从内院过来了。 和林逐臣道别后,司琯才不得不看向晟昭画,“公主找我有事?” 晟昭画的视线追逐着从商行离开的林逐臣,直到他的身影在市集上渐远,总算慢悠悠收回视线,问司琯:“林教头……怎么会在这里?” 司琯简单阐述了下林教头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晟昭画闻言松了口气,“原来是这样。” 她这才想起来她此行的目的,撇了撇嘴,把带过来的画卷递给了她。 司琯没接,“公主有话说话。” 晟昭画也没跟她客气,往旁边的桌椅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口水,挺没劲的告诉她:“昨日高陵大师特地见了我一面,问了我……是谁改的画。” 晟昭画喝了口茶水,嘟囔道:“我想想也是,毕竟是高陵大师,怎么会看不出这点把戏……” 司琯眸子下沉,“公主告诉高陵大师了?” “当然没有,你又没有允许我说,你当本公主是什么人了。” 司琯面无形容看着她,心说你那天为了救画卖我哥哥的时候倒是爽快得很。 晟昭画接着郁闷道:“高陵大师说本来我这幅画可以夺得魁首,但因为我不肯告诉高陵大师改画的人是谁,所以无法得奖。” 这下轮到司琯挑了一下眉:“所以公主放弃了这次机会?” 晟昭画恨恨地瞪她一眼,“那不然呢?你又不肯答应,我总不能为了这个魁首就把你出卖了吧?本公主可没你那么坏。” 司琯看着她,晟昭画会帮她隐瞒至此,倒是她没想到的。 司琯装作听不懂她后半句,说:“多谢公主。” “别了,背地里也不知道你又想怎么算计我呢。”晟昭画担不起司琯这个小疯子的谢谢,讲完事情后就打算走了。 临了走到门口的时候,晟昭画想到什么,若有所思地转头看向身后的司琯:“司琯,你想不想知道你家哥哥最近在做什么?” 本来晟昭画的下一句是,想的话,不如透露一下林教头还有没有别的地要卖。 结果没等她说出口,司琯就断了她后路:“不想。” 司琯的确不想。 虽说她在温昀津这件事上变态归变态,但这次情况还是有点儿不一样的。 既然她那个哥哥比她还能忍,上回她都主动送上门了,温昀津不仅对她冷嘲热讽,还把她赶走,那她这次就遂了他的意思,在他没来找她之前,坚决不去找他。 她倒要看看,这次谁忍得过谁。 隔天司琯回到太学府照常上课,安然度过了一天后,下学后本打算直接回寑所休息的,不曾想蒋公公道太学府来找她了,说是太后娘娘召见她。 起初司琯还以为皇祖母只是单纯想见她,也没多想什么就跟着蒋公公进宫了。 结果等到了慈宁宫后,太后先是问了几句她近来学业上的事情,慢慢的才将话题转开,“琯琯,上回昭画订婚,哀家没让你参加订婚宴,也是怕你多想。” 司琯反射弧迟钝地看着太后,轻轻歪头,不太明白皇祖母为什么突然提到这个。 “不过最近哀家想了想,你跟昭画同龄,昭画都订婚了,琯琯也是时候为自己打算打算。” 太后说着,让安嬷嬷去把准备的东西拿过来,转头过来见司琯还呆着,又轻轻拍了下她的小手,笑道,“你还记得谢家那位小侯爷吗?以前跟你赛过马的。” (票票子,留言,都好想要。) (本章完) 第19章 我能吃了你吗? 第19章我能吃了你吗? 司琯想了好一会才从脑部记忆中筛沥出这号人物,“是……谢长淮?” 太后说:“对,就是那孩子,前些日子他从南部回京复命,哀家正好在政和殿那边瞧了一回,那谢小侯爷如今是愈发气宇轩昂了,在那些个朝臣里当属尤为出类拔萃的那一个。” 司琯垂眼看了看太后递过来的玉扣,声音不怎么大:“皇祖母……有那么夸张吗?” 谢长淮她是知道的,小时候跟她玩过的比较交好的几个好友之一,尤其是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她跟谢长淮玩得最好。 她记得有一年哥哥被高陵大师选上,要到陵山闭关学习半年。 司琯一开始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相当不理智,且做了很多幼稚卑劣的举动,譬如把哥哥收拾好的行李偷偷藏起来,又譬如把哥哥关在她的院子里,死活都不准哥哥出门。 温昀津那会很宠她,任由着她在他眼皮底下胡作非为,鸡飞狗跳,半点要阻止的意向都没有,这也酿造了后面司琯愈发恣肆娇纵的性子。 司琯最后没法子了,红着眼眶威胁温昀津,“哥哥要是真的走了,我以后再也不会理哥哥了。” 温昀津大概那时候就吃定了司琯只能被他左右,对于她的闹气,就只是揉了揉她脑袋,叫她乖,说回来的时候会给她带礼物。 然后,温昀津真的说走就走了。 那半年里,司琯起初特别不适应,每天都要泪眼汪汪跑去问爹爹娘亲,哥哥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慢慢的时间久了,司琯稍微适应了没有哥哥在的日子,加上那会儿还很小,玩性很大,很快就找到了新的乐子。 跟谢长淮也是在那时候熟上的。 那会儿她跟谢长淮他们刚好在同一私塾上课,每次下学或休沐了,经常一块约着去城外赛马射箭,或游舟或蹋鞠,每天都玩得不亦悦乎。 半年后温昀津学成归来那一日,司琯竟然给忘了,等她跟谢长淮玩得满头大汗骑马回来,她和往常一样请谢长淮进府饮冰调茶,却没想到会看到回来的温昀津站在庭廊下。 那是时隔半年司琯第一次见到温昀津,她发现哥哥好像比以前还要高了,站在廊下看她的眼神让她突然生出了些微距离感。 司琯愣了好半晌才把谢长淮带到庭廊上,生硬地介绍:“长淮,这是……我哥。” 温昀津冲两人淡淡点下头,转身就回自己的别苑了。 司琯被温昀津那个不冷不热的眼神弄得很不舒服,她从小到大向来被温昀津宠惯了疼惯了,从没见他对自己这么冷淡过,她总觉得温昀津离家半年就不要她这个妹妹了。 在送走谢长淮后,司琯胡思乱想了一通,最终没忍住跑去温昀津的书阁。 当时温昀津坐在书案前撰写她看不懂的文录,她来了也不搭理她,司琯沉不住气,干巴巴地伸出小手冲他讨要:“哥哥不是说回来会给我带礼物吗?我的礼物呢?” 对此,温昀津眼皮也不抬一下给出答复:“忘了。” 司琯顿时气得接连几天都不找他了。 也是爹娘看出了他们兄妹俩在闹别扭,爹爹以为她还在生气哥离开她这件事,主动提议让温昀津带她去郎雀桥那边游玩…… 司琯听到这话的时候,耳尖直直的,屏息凝神,等待着哥哥的安抚。 结果等来的却是,温昀津一边慢条斯理给她剥虾,一边平静拒绝道:“让琯琯的朋友陪她去吧。” 司琯嘴巴快鼓成了小河豚,瞪着温昀津给她剥的满盘虾仁,却一口也吃不下去。 膳后等爹娘都走了,她实在忍不住拦住了哥哥,眼睛红通通的,扒住他的胳膊委屈质问:“哥哥为什么回来以后都不陪琯琯玩了?” 温昀津垂下眼皮瞧着她,语气一如既往地温和耐心:“琯琯不是有新朋友了吗?” 他一边说着,用帕子擦拭她小脸上的泪水,并提醒她:“琯琯不能太贪心。” “你想要哥哥,还是你那位新朋友?” 司琯眼睛水汪汪的,跟只快要被抛弃的小狗狗一样仰头望着他。 然后抽咽着回答,“我想要哥哥。” 温昀津这才终于答应了陪她游舟一事,并将之前带回来的礼物给了她。 之后,谢长淮来找过她,和往常一样想跟她出去玩,但司琯想到哥哥说的那些话,纠结再三还是拒绝了谢长淮。 谢长淮那会年纪虽小但好歹也是个尊贵的小侯爷,被她拒绝了几回后,便没再跑来找她了,没过多久,谢长淮又被谢军侯送去了南部军营,自此两人至今都没有再碰上面过。 也因此,眼下冷不丁从太后口中听到这个名字,司琯还是缓了好一会才想起来这段过往。 对于这段往事,司琯如今唯一深切感受到的只有一点—— 她那会是真的蠢。 蠢到被她那个变态哥哥牵着鼻子走都浑然不知。 而皇祖母接下来的话让她不得不回神过来,“哀家擅作主张替你跟他约了一面。” “这枚玉扣是谢小侯爷的母亲魏灵当年赠予哀家的,哀家思来想去,魏灵毕竟去的早,这东西留给谢小侯爷更好。你去见他一面,把这枚玉扣还给他,顺便跟他好好聊一聊。” “我……”司琯斟酌了一会,重新抬头道:“皇祖母,我跟谢小侯爷已经多年没有见过面了,您确定他还记得我吗?” 司琯之所以会这样说,是因为谢长淮当年走的时候特地来找她——跟她绝交。 但凡太后换一个人选,她都能装模作样配合配合,但是太后找的是谢长淮…… 谢长淮得知了她如今的处境,不落井下石都算好的了,怎么可能跟她往那种关系上靠拢……皇祖母这纯粹是找错人了。 然而,在她正一阵腹诽时,又听到皇祖母说:“哀家问过了,他亲口答应了哀家会赴这次邀约。” 司琯:“……” 谢长淮有病吧。 “琯琯,哀家也是为了你的将来考虑,你啊,就是少个人陪你才总是胡思乱想。谢小侯爷人是真的挺很不错的,若是真成了,到时候早早把婚事定下来,有他陪着你,哀家也好放心……” 司琯捏着手里的玉扣,太后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要是还不答应去见一面,未免显得太不识抬举了。 司琯微微低了头,轻声应下来,“让皇祖母操心了。” 出了宫后,司琯思前想后,决定去买一套护具。 她怕明日跟谢长淮见了面,谢长淮会跟她打起来。 毕竟他们儿时出了什么矛盾都是靠打架解决的,很单纯暴力,谁赢了谁认输服软。 那会儿司琯年纪小,又跟谢长淮一块在武场练过,还能打个不相上下,但现在人家已经是称霸整个南部的的谢小侯爷,司琯再跟他打不异于是以卵击石,司琯可没那么想不开。 隔天太学府下学后,司琯在班院里磨磨蹭蹭到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才起身往外去。 按照皇祖母交代的,下学后会有人过来接她到朗雀桥那边。 司琯刚出太学府没多久,果然有一辆马车在面前停了下来,司琯认出是慈宁宫那边的宫人,便放心上车了。 到了朗雀桥时,暮霭渐冷,蜿蜒在水畔栈道边上泊着一轮颇为风雅的游船,司琯倒是没想到皇祖母给她和谢长淮找了个这么个地儿。 上了船后,绕过曲曲绕绕的屏风隔间,司琯看到了落座在一张长席上的谢长淮。 皇祖母确实没有夸大其词,经过军部淬炼的谢小侯爷,身上确实没有半分过去的小毛孩德行,一眼看上去反倒冷峻稳重了不少。 司琯冷静地打量一遍长长的席位,不动声色走到谢长淮对面的座位,刚要落座,对面的谢长淮开了口:“司琯,你过来。” 司琯没有动。 谢长淮看了看她,薄唇一张:“我能吃了你吗?” 司琯面无表情跟他对视,继续迂回:“我觉得坐这就很好。” 谢长淮挑眉,看着司家小郡主又乖又冷淡的站在那,俨然一头全副武装的小刺猬,到底是没再为难她,由着她就这么坐了下来。 司琯象征性的喝了两口茶,就听到谢长淮问她:“你对我有什么不满吗?” 司琯继续战术性喝茶,“没。” “我对长阳小郡主也没有任何不满之处。”谢长淮说。 司琯没意会他的意思,客客气气回:“谢谢。” “那么——就这样吧。”谢长淮视线从她身上收回来,语调沉稳的下了定论。 司琯迟缓地发出疑问,“什么意思?” 谢长淮不是特地叫她过来对她落井下石的吗? “意思就是,既然你我都对彼此没有任何不满,可以进行下一步了。”谢长淮喝完茶,正式向她提亲,“你准备准备,过几天我会让家父登门拜访,商议具体事宜。” 司琯嘴唇开开合合,终于说:“我……爹娘死了。” 谢长淮故作一副才想起来这回事的样子,又说:“哦,那你哥总还活着吧,实在不行让太后为你做主,尽快敲定下来。” “……等一等,”司琯冷静下来分析,“谢小侯爷,你要跟我订婚?” “不然你认为我在跟你开玩笑吗?” 司琯默了默,把皇祖母交代的玉扣还给了他,顺道出声提醒他:“我记得谢小侯爷跟我绝交了的。” 然而下一刻,谢长淮漆黑深沉的眼眸摄住她,声线缓缓有力地纠正她的话:“我是跟你绝交不当朋友了,改当夫妻,有问题吗?” 司琯:“……” 她沉吟了片刻,接着慢吞吞开口:“我能冒昧问下吗?侯爷为什么要跟我订婚?” “你觉得呢?” 司琯保持微笑,“我知道就不会问侯爷了呢。” 谢长淮终于侧开目光,淡淡道:“祖父祖母想要我早些成家,你放心,只要你好好配合,我自不会亏待你。到时他们看到我订婚安心离开上都城了,我也会找机会跟你解除婚约。” 司琯此时尚且天真的以为谢长淮的祖父祖母只是暂时待在上都城,很快就会离开的,听到他这样讲,也就稍稍松了口气:“你应该早点这样说的。” 她就说谢长淮都跟她绝交了,一回来好端端的怎么会想跟她订婚,这怎么看都是荒缪的。 在她看来,她跟谢长淮两人本就多年未见,她又曾惹怒过谢长淮,两人之间只有是存在有目的性的订婚这才是正常的。 既然是有目的性的合作,司琯认为该利用的还得要利用一下下,于是,她就很坦诚的望着他提了一嘴:“你刚刚说,只要我好好配合,你不会亏待我的。” 谢长淮点头。 往坐榻懒懒一靠,看着她水润水润的大眼睛,等着她向自己提要求。 司琯说:“是这样的,我看中谢府后边那块田道很久了,你能不能友情价卖给我?” “……司琯你还真是遗传了你们司家的,什么时候都只知道赚钱。”谢长淮一扫心驰,冷了脸站起身。 司琯以为那块田道终究是要黄了,正在心里惋惜着,刚走了没两步的谢长淮侧首过来,“不是想要我家田道吗?你还杵在那干什么?” 司琯立即跟了上去。 然而,司琯并不知道的是,在她跟谢长淮下了船后,偏不赶巧的,被刚上船不久的温昀津看到了这一幕。 温昀津站在依傍船舷的阑干边沿,身上还穿着黑色官袍,一双墨眸垂下去,一错不错盯着从朗雀桥离开的那两道身影。 垂在身侧的手指骨节修长分明,比平时还要冷白几分。 他身边还带了一名过来谈事的官员,那名官员正跟温昀津商讨着事,忽然察觉到周身的气氛渐渐僵冷下去,官员抬头试着叫了他一声,“院长大人?” 温昀津终于缓缓抬眼,看了他一眼。 官员立即身背一顿。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刚刚院长大人的这一眼,仿佛渗着未知的寒芒摄过来,令他一瞬间不寒而栗。 (马上周一了,嘟嘟嘟,要记得投票鸭~~ (本章完) 第20章 哥——你找我? 第20章哥——你找我? 月上树梢时分,谢长淮领着司琯回到了谢府。 怕司琯多想,谢长淮只让司琯跟家里人打了声招呼,便提灯带着她去府院后边的田道了。 谢长淮还记得司琯怕黑这件事,到了田道后,又挨个挨个给田道藤架底下的灯笼点亮了,等整个田道都被照明了,这才让她过来看田地。 司琯手里挑着一盏谢长淮刚刚给她的长灯,在田道来来回回逡巡了两圈,回到谢长淮身边,一脸满意的告诉他:“谢小侯爷,我很喜欢你这块地。” 谢长淮站在原地,正注视着挑灯走来的司琯,暗淡光线下,小郡主一张小脸被灯雾匀染得很是柔和乖巧,嘴唇很小,嘟嘟的,唇珠上透着一点光泽。 谢长淮正看得入神,冷不丁听到她回来以后说的话,眯了一下眼睛道:“会说话就把后面三字去掉。” 司琯还在盘算这片地,她大概估了一会,又转头跟谢长淮讲:“这样,小侯爷你说个合适的价钱,我现在就可以跟你签订协议。” 听到这里,谢长淮终于轻轻地吸了一口气,把司琯拿在手上被风吹得摇摇晃晃的长灯拿过来,瞳眸幽沉地望住她说:“司琯,我们现在在谈婚论嫁,你能不能别满脑子就只想着搞钱?” 司琯抿了一下唇,不得不收敛起来,“……谢小侯爷想谈什么?” 谢长淮看了看她,说:“后日跟你们太学府的太傅请个假。” “为什么?” “为什么?”谢长淮见她还有脸问为什么,不由冷笑了一声,“你果然不记得本侯的生辰了。” “后天是你生辰啊……”司琯微微一沉吟,“太学府管的严,我不能随便请假的。” “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你必须请假过来陪我过生辰。”谢长淮眯起眸,语调不容置喙。 司琯并不能苟同他这副口吻,“凭什么?” “凭你欠我的。”谢长淮冷冷盯着她,当着她的面开始翻起旧账,“那年我过生辰,我等了你一天,你没来,这你得承认吧?” 司琯努力想了好一会才想起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于是底气开始不足,立场也变得不怎么坚定,“我当时——有让司府的人给小侯爷传过信。” 她那会被温昀津那一句“要朋友还是要哥哥”给唬住了,哪里还敢去给谢长淮过什么生辰。 再说了,这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了,这谢长淮怎么这么小气…… 听了她这番解释,谢长淮脸色更冷了,“别找借口,我问你,是不是你答应了我会来,又言而无信对我爽约。” 这事确实是司琯做得不对,司琯好好跟他道个歉,又提醒他老大不小了:“谢小侯爷,小时候的事情就不要拿出来时讲了吧。” “抱歉,本候就是这么记仇。” 谢长淮态度冷傲瞥了她一眼,“你不是想要这块田道吗?后天陪我过生辰,我就答应把地卖给你。” 一听他说肯把地卖给自己,司琯连权衡一下都没有就立即答应了,并板起小脸义正辞严道:“侯爷放心,儿时是我不懂事,我这次一定会好好陪你过生辰。” 谢长淮不傻,自然看得明白,这家伙分明就是冲着他的地才答应这么爽快的。 把司琯送回小郡主府后,谢长淮在回府的路上,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低喃了一句。 “几年不见,钻钱眼里了。” 谢长淮一边又暗暗下定决心,他以后得多多立功拿赏才行,这样才能满足司琯,避免被司琯那个小财迷看不上。 · 这日,朝堂上例行朝会结束后,文武百官陆陆续续退下。 御座上的皇帝正在翻着手上的奏折,随口点了温昀津的名,“温院长留一下。” 皇帝阅览完手上这本奏折,才抬头打量一番站在底下的温昀津,“院长昨日没休息好吗?朕方才看你在朝会上走神了一会。” 温昀津微微低垂下颌:“是微臣失职了。” “前阵子确实让你操劳了不少事,正好这两日北部没出什么岔子,你也可以清静清静,休沐两天。” 皇帝说到这里,俨然一副才想起来什么的神情,“对了,你觉得谢家那位小侯爷如何?” 温昀津抬起眼,还没等他说什么,皇帝又接着把太后有意要让谢小侯爷跟司琯订婚的事情同他说了。 “你也知道,太后向来疼爱长阳郡主那孩子,若这事儿要真成了,倒也不失为一桩佳缘。温院长毕竟还是长阳名义上的兄长,朕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得跟你说一声。” 温昀津面部表情平静如常,只在短暂的沉默后询问了一句:“陛下,司琯自己知道这件事吗?” 皇帝笑道:“当然,太后前两天刚召见过小郡主,就是为了跟她谈这事。” · 赵长霖发现他们院长大人从宫里出来以后,周身气压更低了。 原本赵长霖并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凑上前找罪受,但偏巧刚回府没不久,江宅那边传了信过来,赵长霖不得不硬着头皮去了趟沐园。 赵长霖是在沐园最里边的别苑找到温昀津的。 屋里边的窗门紧闭,窗绡没有挂起,将整个房间笼罩在一片压抑的昏暗中。 而赵长霖要找的院长大人,神色平稳倚坐在坐榻上,手臂不知是被什么给划伤了,一只手搭在案几上,不紧不慢地沿着失血的伤口绑上绷带,一边淡淡问道:“什么事?” 见状,赵长霖也不敢多问什么,直接禀明情况:“江小姐说琴定制好了,问大人什么时候过去取琴?” 温昀津说:“过两天吧。” “是。” 赵长霖退出去之前,惴惴地想了想。 院长大人看上去应该是正常的吧。 · 另一边,太学府内。 司琯想了很久,还是不知道要送谢长淮什么生辰礼物。 她原本也用不着上心这个,但为了顺利把那块地拿到手,司琯觉得再怎么样也得尽一份心意才行。 于是她求教了瓦朵,瓦朵帮她想了一番,给出了一个提议:“你要送就送值钱的东西,实在点,肯定错不了。” 司琯也觉得是这么个道理,于是隔天跟苏太傅请过假后,她回了一趟郡主府,特意让人取了金块,装了满满当当一小盒子,又掂量了掂量,沉甸甸的,妥妥的诚意十足。 司琯本以为谢长淮是派人来接她的,等出了府一看,才发现谢长淮是亲自骑了马过来的,并且他身侧还牵了一匹马。 谢长淮坐在马背上,垂眼看她,“司琯,上马。” 司琯只好跃身骑上另一匹马。 谢长淮勒了勒手缰,说,“老规矩,先到城外踏雪坞的人请客。” 话音刚落,司琯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身后的谢长淮轻轻勾了勾唇,策马跟去。 半个时辰后,两人一前一后抵达了踏雪坞门庭外。 司琯挺利落地下了马,稍稍平缓了下气息,等谢长淮也下来了,看向他说:“谢长淮,你不用让着我。” 她又不是请不起。 谢长淮看到她下颌微抬,小脸上带着一抹未褪的矜傲,觉得有够可爱的,不由挑眉回道:“我让让我未婚妻怎么了?” “还不是。”司琯严谨地矫正他的措辞。 谢长淮从她手里拿走缰绳,将两匹马交给踏雪坞里头的人牵去马厩,然后才回头说:“很快就是了。” 进了踏雪坞后,司琯才知道,谢长淮原来已经提前把整个踏雪坞都给包下来了,合着刚刚的赛马就只为逗她玩一玩。 司琯虽然有一点被戏耍到的不悦,但——还是为了那块地,她选择忍。 踏雪坞这边的景观摆设风韵情致,栈道两边的回廊阑干倒映着碧波粼粼的青湖,水廊中央才是摆了佳肴的流觞楼台。 等侍者陆陆续续端上茶点佳肴后,谢长淮看向坐在对面的司琯,明知故问:“给我备礼物了吗?” 其实从司琯从郡主府出来的时候,他就注意到司琯带了一个很精致的小盒子,那里边应该就是给他准备的生辰礼物。 果不其然,司琯点了点头,把她带过来的小盒子抱上了桌,推了过去,“这个,送谢小侯爷的。” 谢长淮故作轻慢地扫了一眼递过来的小盒子,说“算你有点良心”,打开盒子一看。 “……” 谢长淮差点没被这一盒子金灿灿的玩意儿闪瞎了眼睛,他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看过去,“司琯,你就给我装了一盒子金条?” 司琯对他的反应表示一怔,“不好吗?这是我能想到最值钱的礼物了。” 谢长淮看着她小脸诚挚的模样,都要怀疑是不是自己对她要求过高了。 最终,谢长淮还是心情复杂的收下了这一盒子金条,换了个别的话题。 两人毕竟小时候就认识的了,又都是在上都城长大的,能聊的东西还真不少。 饱腹过后,谢长淮带着司琯在踏雪坞里先后游了舟,又一块去滑了冰,这些都是儿时他们玩过的项目,虽说很久没碰了,但玩起来还是挺得心应手的。 尤其是司琯,封闭了两年,这下一下子激起了她内心深处的玩性,和小时候一样,胜负欲极强的,非要跟人争个高低出来。 玩着玩着,不知不觉外边就天黑了。 也是等他们从踏雪坞出来的时候,司琯才冷不丁发现外头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下起了很大的雨,还伴随着一阵一阵的雷鸣闪电。 因为骑不了马,谢长淮便雇了一辆马车亲自送她回去。 回去路上,马车外边雷雨交加,谢长淮坐在坐榻上,看着坐在对面的司琯,心里头升涌起一股很难以言明的躁动。 只是未等他酝酿出点什么话来,司琯就在这时煞风景的拿出一份契约:“我契约准备好了,你要不要现在把字签了啊?” 谢长淮瞬间黑了脸,阴沉沉盯着司琯,心说:这人是傻子吗?等将来跟他成婚了,谢家的地都是她的,她有必要拿这么一块破田地当宝贝似的供着吗? 当然这些话谢长淮是不会说的,他压住心头的不悦,伸手把司琯的契约拿过来,看也没看一眼就在上边草草签了自己的名字,再没好气地扔给她。 司琯:“你……不看一眼吗?” “不看。”避免自己更恼火,谢长淮决定闭上眼睛不理她。 马车行驶的不如策马快,也因此,等他们回到城里的时候,夜已经很深了。 到了郡主府后,司琯接过谢长淮的伞,下了马车拦住也要下来的他说,“小侯爷快回去吧。” 手里边就一把伞,他要是也下来了她就要分他一半伞,到时肯定会淋到她的,司琯不想被雨淋湿。 此时谢长淮还不知道某位小郡主的小心思,见她拦住自己,还以为她是体谅自己怕他淋雨,心里头总算涌入了一股暖流,觉得今天没白花了一番心思。 就连看着司琯的眼神也一改之前的冷傲,变得柔和了一些:“嗯,那你回去早点歇下。” 司琯点点头,看着谢长淮放下车帘启程离开,这才撑着伞往回走。 然而,就在她刚迈上台阶打算进府的时候,司琯余光隐约瞥见了一抹修长的黑影,脚步不由微微一顿,她转头过去,然后呆了一呆。 温昀津撑着伞,从府邸院墙后的阴影处走了出来。 他不知是何时过来的,肩背上早被淋湿了,而他的脸庞表情却并没有任何波动。 一道雷电划破天际,刺目的白闪过,忽明忽暗的投落在温昀津执着伞柄的手上,司琯很清楚看到,他手背上的青筋血管,纹理清晰凸起,用力而森冷的白。 温昀津在雨水四溅的石阶下停住脚步,侧首看了一眼在雨夜离去的那辆马车,再缓缓转过头,眼皮垂下,墨眸像是在丈量什么,目光平铺直叙地把司琯从头打量到脚,再气息平平地说:“回来了。” 司琯不知怎地,心里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攥着伞的手指微微收紧,好半晌才回过神来,故作镇定开了口,“哥——你找我?” (呜呜,推荐票排名可以进个前一百名嘛,大家帮新书冲冲榜qaq (本章完) 第21章 我觉得不好。 第21章我觉得不好。 温昀津并没有立刻说话,他缓缓拾阶而上,站在府邸门外,收起了油纸伞,放在身侧。 雨水沿着伞骨纹路滴答滴答往下淌,溅湿了温昀津的衣摆。 温昀津低下头,用帕子擦拭了两下沾湿的手,随后抬起眸,静静地望着檐牙底下淅淅沥沥的雨线,眼睛似乎比雨夜更要深黑,终于开口:“苏太傅说,你今日请了假。” 温昀津讲话的语气平淡,结合他刚刚看向谢长淮离开方向的眼神,就差没当面点名司琯请了假实际却跑去跟谢长淮厮混的事实。 换做是从前以往,司琯大概是会迫切地想要跟哥哥解释清楚的,但此时此刻,司琯头脑清醒,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司琯也跟着收起伞,点了点头说“是的”。 温昀津转头看向她,目不转睛的。 司琯等得有些没耐心了,只好主动开口问道:“哥这么晚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琯琯也知道现在很晚。” 司琯小脸一沉:“哥哥到底想说什么?” 温昀津把手里弄湿了的方帕收拢在掌心里,慢慢揉乱了,终于问出那句话:“你要跟谢长淮订婚吗?” 温昀津声音很轻,听不太出什么感情,就只是一如既往的淡漠。 “是……” 司琯承认了。 温昀津兀自点了点头,隔着朦胧不清的雨帘,他看到台阶下的花树被雨水打烂,花叶溅落在树下泥泞。 冷风一灌,有几片花瓣栖落在他的指尖。 温昀津低眸瞧见了,用很廉价的目光看了看,随手掸掉了,任其软烂进雨里。 “我看算了。” 温昀津终于开口,平静说。 周遭的空气冰冰凉凉的,又很潮湿,司琯只站了一会就觉得冷了,鼻尖变红,下意识扒了扒袖口遮住小手,冷不丁听到温昀津说的话,不由抬头一怔:“什么?” “我觉得不好。”温昀津不耐其烦的,嗓音透着清冷低缓的质感,又对她复述一遍,“你跟谢长淮不合适。” 司琯这下总算是听明白了温昀津找她干嘛来了。 她看着面前冷漠而又镇静的哥哥,突然在心里头有了大胆的揣测,但嘴巴上却还故意拱火似的激他:“哪里不合适?” “太后要你跟谢长淮订婚,你就答应了。”温昀叫了她名字,“司琯,你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 “我跟他从小认识,他如今是名威南部的谢小侯爷,地位显赫尊贵,且又不嫌弃我待过两年兆天牢。太后给我找了这样好的婚事,我为什么要拒绝?” 司琯说到这里,嘴巴及时闭上了。 因为她有注意到,温昀津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正在慢慢凝成一片冰湖。又冷又沉。 仿佛会在无形中将人拖进无底深渊。 司琯甚至无意识地攥紧了袖口,不知是被冷的还是被吓的,只有表面上还故作镇定的维持着神情。 雨还在哗啦哗啦地倾落下来,显得夜色躁乱而黑沉。 在冗长的沉默后,温昀津忽然往前迈了一步。 熟悉的温和气息裹挟着雨夜里的冷霜扑面而来,司琯僵直立在原地,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什么,温昀津的手伸过来,衣襟的冷意若有似无贴过面颊,让司琯肌肤微微紧绷。 而温昀津仅仅只是动作柔缓地拾去她发梢上沾落的花瓣。 与此同时,恢复平缓的声调在她头顶上响起,“好,哥哥知道了。” (哥哥:彻底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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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第22章 全部都是为司琯准备的 第22章全部都是为司琯准备的 已是临近后半夜,雨还未有停下来的趋势。 温昀津靠在马车内的榻背,微阖着眼,静静聆听窗外的雨声,常年握笔的手指指腹略带薄茧,来回摩挲着方帕边角上绣有的那一株桃花枝,不着痕迹揉皱了。 并不知过了多久,冒着雨连夜前去调查的赵长霖终于赶回来复命,“大人,小郡主今日去了郊外的踏雪坞。” 温昀津终于抬手捻了捻眉心,淡淡说:“去看看。” 原本早已关门了的踏雪坞因为翰林院院长的到来,不得不再次开启。 踏雪坞的主人还挺惊诧的,毕竟在整个重华上都的传言中,这位新晋的翰林院院长为人温文尔雅、又矜贵禁欲,一看就是那种终日熏陶在霁月清风当中的权贵人物。 再则这两年以来也从未听闻过院长大人和上都城哪家千金小姐传过绯闻,还是前些日子院长大人和昭画公主订婚了,这才破了院长大人无情无欲的传闻。 但即便如此,大半夜只身一人出现在踏雪坞这种地方的温院长,还是挺让人觉得古怪的。 尤其是,温院长身边的下属还拿出了条查令,要查阅踏雪坞这两天的每一处记录。 踏雪坞这边还以为是这两天来访的客人里藏了什么朝廷要犯,以为温院长大半夜冒雨前来是为了调查什么,也没多想就让人把踏雪坞这两日的全部记录交给了温院长查阅。 温昀津仔仔细细翻阅了一遍今日的记录,然后,也没让任何人跟着,独自一人撑着伞,把记录上记载的,司琯今日在踏雪坞去过的地方挨个挨个都去了一遍。 滂沱大雨下,小径两道满地泥泞,弄脏了温昀津的黑靴,温昀津却没有要停下的意思,认认真真去逡巡每一处司琯去过的地方。 深夜,大雨,看上去正正常常的温院长几近沉浸式的亲身探访踏雪坞的每一个去处。 这一幕落在踏雪坞主人的眼中,多多少少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觉。 更让人觉得诡异的是,温院长查访回来以后,什么话也没留下,仅仅只是抻了抻弄脏的衣摆,让下属付了钱,便摆道回府了。 仿佛他大半夜冒着雨到这踏雪坞来,真的就仅仅只是为了把踏雪坞大部分景观去处走一遭,而非什么查探要犯的要紧事。 待回到温府时,已是寅时。 沐园内很黑很黑,但温昀津似乎已然习惯了,从一片漆黑的桃林来到了尽头的别苑,回到了房间。 温昀津褪去了外衫及鞋袜,走到屏风后的墙上挂着的画卷,将其掀开,按下暗门开关。 下一刻,面前的书架缓缓朝两边开启。 静谧逼仄的暗道里,只余温昀津从石阶缓缓下去的脚步声,轻而平稳。 下了石阶,打开另一道石门,来到了温昀津精心布置了两年的密室。 温昀津终于点亮灯盏,倚在奢华繁缛的坐榻边上,静静地打量摆放在对面壁龛上的画。 全是他亲笔画下的,他所看到过的各种形态下的司琯画像。 他打开了一坛桃花酿,一边不紧不慢地饮酒,一边打量墙上的每一副画。 喝了快半坛酒下去,温昀津淡然的眼神总算有些微醺,他视线懒洋洋垂落在一旁的紫檀柜上,随手将其打开了。 紧跟着,各式各样的工具物品落入了温昀津眼里。 里边所摆的,全都是一些折辱人的玩意儿。 或长或短的鞭子,戒尺,量身定做过的锁,以及一些见不得台面的饰品等物…… 每一样东西都被镌刻下专属的两个字——司琯。 放在这里的所有东西,全部都是为司琯准备的。 温昀津随手挑选了一截短鞭,轻轻把弄了几下,拍了拍掌心。 听着鞭子的轻响,温昀津终于漫不经心闭上眼睛。 · 翌日,雨终于停了。 但上都城的天仍然乌云蔽日,仿佛还有一场大雨将至。 司琯听了覃嬷嬷的,把自己裹得厚厚的才去了太学府。 她昨日请了假,一到了班院里,就跟瓦朵借了文卷过来抄写。 瓦朵转身过来看着她写了一会,忍不住压低声音告诉她:“昨天温院长来找你了。” 司琯正在埋头抄写,听到瓦朵的话,握笔的手指一顿,抬起头看瓦朵。 瓦朵欲言又止片刻,又接着说,“温院长原来是你哥哥啊,他不知道从哪里得知我跟你住同一寑所的事情,还特意来问我你请假去了哪里……” 司琯指尖微微勾动笔杆,“你怎么回答的?” “我就说你没跟我讲要去哪里,然后他就走了。”瓦朵奇奇怪怪地看着她,“司琯……到底怎么回事啊?” 司琯若有所思地摩挲着袖口底下的纹身,唇角带动面部:“没什么,他找我问点事情而已。” “噢。”瓦朵点了点头,也没多想什么就转头坐回去了。 晌午过后,有一节课正好是在习武堂那边上的,且赶巧的是,碰上晟昭画那个班院也在习武堂上课。 一开始司琯也没太在意这事,只专心跟着林教头训练。 瓦朵在这方面倒是天分比她高,林教头夸了瓦朵两回,瓦朵昂首挺胸的格外神气。 弄得司琯想笑。 “司琯,你还有脸笑,你看你这出拳的动作就不标准。” 她刚一笑就被林逐臣逮了个正着,林逐臣在上课的时候尤其严肃,走过来纠正了司琯几个错误的动作。 好不容易训练结束解散队伍的时候,司琯拿了水囊去接水,正好碰上林逐臣也在。 此时司琯刚训练完,小脸气色比平时还要红润一些,鼻尖还冒着细细汗珠,一看就很娇贵。 林逐臣睨了她一眼,“回头得给你这小朋友开个小灶,好好练练。” 司琯抱着水囊边接水边抬头问,“真的假的,收钱吗?” 自从跟林教头子买了地,因为商行交接的事情来回碰了几次面,司琯现在跟林教头也不那么见外了。 “收。”林逐臣想到上次司琯给他赏钱的事情,一本正经道,“上都武场现在归我管辖,平时空了可以去那里找我。” (有两张,直接点下一章哦 (本章完) 第23章 我哥人前装得斯文 第23章我哥人前装得斯文 “行。”司琯也觉得自己得练练身手才是,而且她看瓦朵学得很好,她到时还可以问问瓦朵要不要一起去。 这时刚好有别的学生叫林逐臣,林逐臣便走开了。 司琯接好了水,刚盖上水囊转身要回去,差点撞上冷不丁出现在身后的晟昭画。 她微微皱起眉,侧了身要从另一边走,又再次被晟昭画堵截住了。 司琯不得不停了下来,“公主有事?” “你……”晟昭画的视线从她身上移开,往不远处正在教导学生的林逐臣那看了看,问了出口,“你什么时候去武场?” 司琯没想到刚刚她跟林逐臣说的话被晟昭画听了去,她不是很明白晟昭画的意思,“这跟公主有什么关系吗?” 晟昭画眨了眨眸子,很随便找了个理由:“我也想去偷偷练一下,你知道的,父皇母后平时管我管得很严。” 司琯头脑相当清醒:“那万一被陛下皇后发现了,我不就成了带头怂恿昭画公主去武场胡来的罪魁祸首?” “不会的,”晟昭画想了想,又很不要脸的拿出“温昀津”当挡箭牌:“就算是被发现了,我就说我是去找温昀津的,反正我听说他时不时也会往武场那去的。” 司琯听她脸不红心不跳的已经想好甩锅温昀津,面无表情道:“你可真是我哥哥的好未婚妻。” 晟昭画装作听不懂她话里的嘲讽,温婉一笑:“那说好了,哪天你要去了,记得叫上我。” 到了下学的时候,司琯原本是和往常一样等郡主府的人过来接她的,但没想到的是,刚从太学府走出来,就看到了林道一旁,站在骏马下等人的谢长淮。 他身上还披着盔袍,一看就是直接从军营那边策马过来的。 司琯还怔着,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谢长淮已经发现了她并牵着马来到她面前,“上马吧。” 司琯看着他没动。 谢长淮也看她,觉得面前这个背着书包穿着白白净净学子服的小姑娘分外可爱,用手缰在她小脸上晃了晃,“走什么神,快上马。” “我没叫你来接我。”司琯说。 谢长淮笑意微微收敛,睨了睨她说,“别得了便宜卖乖,我办完事顺路过来罢了。” 司琯松了口气,心安理得坐上他的马,低头俯视他,“那你怎么办?” “我……牵着马走行了吧。” 谢长淮知道马背上坐着的这位长阳小郡主娇贵得很,哪里还会跟她抢马,尽管这是他自己的马…… 不过偏巧的是,谢长淮牵着马刚从太学府离开没多久,便在临近长华街的林道上碰到了郡主府的马车。 司琯叫停了马车,又告诉谢长淮,“我府里的人来接我了。” 谢长淮抬头看了看她,皱着眉不悦道,“那正好,你下来吧。” 司琯说“嗯”,踩着脚蹬跳下来,谢长淮伸手扶了一把,却顺势抓住了她手腕不放。 司琯低头看了一眼他抓住自己的手,问:“怎么了?” 谢长淮张了张口,又不是很确定,最终只得松开了她细瘦的手腕,说:“等你下次休沐了,你得跟我一同去凰灵寺合八字。” “用得着这么正式吗?”司琯摸了摸手腕,忽然在想,哥哥跟晟昭画订婚之前是不是也去凰灵寺合过生辰八字了。 “那你是觉得我很随便吗?”谢长淮很郑重其事地告诉她,“本侯爷可不允许上都城的人轻看了我的未婚妻。” 司琯点点头表示理解:“也是,你这人从小就爱面子。” 谢长淮:“……你给我滚回去。” 司琯莫名其妙看了他一眼,也不想跟他说话了,下了马就回自己马车上了。 “郡主,是直接回府吗?”李密在马车外问。 司琯说“嗯”,把马车上备好的小暖炉拿过来抱在小手上捂了一会,在马车轱辘轱辘启程后闭上了眼睛,打算睡一小会。 然而,司琯不曾想到的却是,她这一闭眼,整个人都慢慢陷入了昏睡。 待她再苏醒过来时,司琯睁开眼睛,整个视线都被一层黑纱笼罩住了,除了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司琯眼睛睁得大大圆圆的,却还是一团黑雾,她受不了这么黑的,想要伸手摘掉眼睛上的纱布,挣扎了一下却发现自己两只手都被某种软质的绸带绑住了。 勒着不怎么疼,但是又挣不开。 好在双脚还是能动弹的,司琯踢蹬着挪了一会,发现自己被置身在一张很大的榻上。 耳边传来一声轻响,是类似酒樽的东西被轻轻放回桌上的声音。 好像是有人喝了一两口酒,然后起身走来。 榻边有点微陷,是那人坐了下来。 黑暗中,有一道视线执着地凝视她。 而司琯不自知,仍在挣扎着,被蒙住的眼睛满是戾气,说出的话气焰嚣张,也和她那张乖巧的小脸极其不符合:“我不管你是谁,动我之前你想清楚了,我背后是有靠山的。” 他听到这里,托着下巴,微微眯起眼睛,耐心地听她往下说。 “你听说过翰林院的院长温昀津吧?他是我哥,你别看他人前装得斯文,要是他知道我被绑架了,你肯定要被剁手跺脚,不对,你肯定会被碎尸万段的,我劝你最好现在把我给放了。” 司琯说着恐吓人的话,而坐在一旁的人正在好整以暇瞧着她。 他的眼神就好像是在打量一只在囚笼里笨拙又凶恶扑腾着的小兽,仔仔细细看她半透明的单薄皮肤下呈现出的血管。和她恐吓人时,齿尖露出来的那一点点兔牙形状,脆生生的,没什么攻击性地挠着他。 司琯凶完了,见那绑匪还没有动作,又试着换一个法子:“或者你想要钱财吗?我可以给你——” 话音未落,司琯发出“嘶”地一声吃痛,是她整个被翻身压在榻上。 紧跟着,那个人伏下来。 淡淡的桃花酿香,裹挟着熟悉冷冽的气息,喷洒在颈背上。 这让企图反抗的司琯整个顿住了,半晌都没吭声。 司琯脚趾动了动,不是很抗拒,但是整个人笼罩在黑暗中显得格外紧张,鼻息不稳,透着一股黏乎乎的小奶音,声音很小很轻地叫:“哥?” (我觉得文案上应该再加四个字:双向疯批 (今天双更啦,嗯,你们肯定会把票票都给咻咻的,对吧对吧对吧、。 (本章完) 第24章 我给你亲。 第24章我给你亲。 危险的吐息顺着耳根酥酥麻麻蹿进来,司琯的眼睫贴着冰凉的纱布扑扇乱扫,扯弄着绑带的手指软了下来。 对于司琯而言,那是一种暌违已久的感觉。 她已经两年没有离哥哥这样近过了。 人都说,小孩是很容易就学坏的。 以前爹爹娘亲也是这样认为的,所以要司琯从小跟哥哥学习。 司琯那会儿也确实乖得不行,整个司家里头,她最听的就是哥哥的话。 只不过爹爹娘亲应该打死都想不到,她从哥哥那学来的,尽都是一些上不得台面的龌龊心思。 但跟哥哥比起来,她那点小变态心思简直不足挂齿。 说起来,司琯其实并不是天生就怕黑的。 大概是在六七岁那年吧,司琯被绑架过,那回是真的被歹人绑了。 司家那会在上都还没有被钦定为皇商世家,但在上都的势头已经远超其他同行,也因此树了不少敌,司琯就是这么被司家的竞争对手给盯上的。 爹娘就生了她一个孩子,自然是不惜一切代价也要从绑匪手中救回她。 当时司琯已经被关在城外一处暗不见天日的地下酒窖整整一天,看守她的绑匪大概是得了命令提前溜了。 哥哥是循着她的哭声找来的,那会的哥哥刚来到司家没两年,其实对她不算特别好。 在此之前,哥哥也只有在爹爹娘亲的眼皮底下才会主动对司琯好,私底下是任凭司琯怎么黏他逗他都无动于衷的。 可是那一次,是哥哥找到了她,给她的手脚松了绑,带她从潮湿幽暗的酒窖离开。 温昀津把她带到光线通明的树林就放开了她的小手,说司父司母很快找到这里。 司琯听不懂人话似的,泪眼汪汪的凑到他跟前,整个小身板都在瑟瑟发抖,两只小手主动抖颤张开,仰头哭喊,“哥哥,琯琯要抱。” 温昀津没有抱她,就只是站在树下,垂下眼安安静静看她哭。 司琯是真的很会哭,得不到哥哥的抱抱,她就扁着嘴使劲哭,加上受惊过度,几度要把自己哭撅过去。 她哭得眼睛都模糊了,揉了揉红肿的眼睛还要继续哭,这时温昀津按了一下她的小手。 司琯顿时一疼,眼泪珠子掉得更汹涌了,她才知道手上不知何时多了几道渗着血丝的外伤。 温昀津松开她的手,终于开口跟她说了话,“等我一下。” 司琯噙着一双红通通的眼睛,看到哥哥手里不知何时拿了一块无比尖锐的岩石,转身往回走。 司琯被绑架怕了,不敢再乱跑,听哥哥的老老实实待在原地,边哭边等哥哥。 好几次按捺不住了想要去找哥哥,又怕自己再走丢,就哭得得更厉害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的,温昀津终于回来了。 司琯抽抽搭搭的,有注意到,哥哥回来的时候,手里的石头不见了,手背上沾了新的血痕。 哥哥的手是很白的,污血沿着他的指尖往下淌。 哥哥并没有搭理她,径自走到河边,蹲下来,低着头面无表情地洗干净染了血的手,把手洗得干干净净的,直至一点血痕都没有了,才从河边起来,重新去牵了她的手,要带她离开。 “哥哥,琯琯走不动。”司琯两条小腿还是能动的,就是软乎乎的,被吓得没什么劲,她又有点跟不上哥哥的长腿,就只好扒了扒哥哥的衣角,湿湿暖暖的眼睛看着哥哥,还是想要哥哥背。 温昀津看上去不是很想背她,只是碍于更不想在这里待下去,最终还是把闹腾的小孩背了起来。 司琯紧绷了整天整夜的情绪,终于在落回哥哥宽厚肩背上时安下心来。 司琯醒了以后听娘亲说,她是被哥哥一路背回去的,且一边抱紧着哥哥脖子不撒手,一边打着哭嗝还睡过去了。 以至于后来司琯每次回想这事都觉得神奇,她哥实际上那么冷血洁癖一人,当时居然能忍着把浑身脏污的她背回家,还没有把她扔下去。 “嘶——” 剧烈的疼痛让司琯从记忆中清醒回神过来。 是身后的人一口咬在她后颈上。 咬合力似某种凶悍霸道的犬类,因为司琯几乎一瞬间就嗅到了血腥的气味,是温昀津把自己咬出血了。 也不知道他多大气性,才咬得这么狠。 司琯一瞬间疼得眼前发昏,而这时身后的人伸过手,沿着她颈窝往上,指腹勾勒着她唇线轻轻的碰按。 与此同时,他另一只手轻轻搂上她的腰。 他似乎是在描摹她这两年的变化,把她白色的学子服往上撩了撩,漫不经心似的,在她那一截细细的腰廓反复摩挲。 半晌,似乎还是觉得她太瘦了,嗓音低醇,发出一声不满的“啧”,气息又那样浓烈的热。 司琯闷哼一声,很清楚感知到一点—— 温昀津绝对是喝多了。 不然按照他的性格,肯定不会这么不谨慎。 司琯见识过这人喝醉以后有多疯,虽然不知道他突然喝醉了把她绑过来是什么意思,心里头到底还是怵的,微微张开嘴唇,碰到他手指,含糊地喊:“哥哥,我给你亲。” 司琯抵了抵上颌,尾音带了一点颤意,“你别蒙我眼睛好不好,我怕黑。” 身后的男人没有动作,司琯又不死心地叫了叫他,“哥哥。” 下一刻,司琯彻底说不出话了。 因为温昀津的手指从唇兮伸了进去。 (票票多多了明天会掉落双更噢,啾咪~~ (本章完) 第25章 哥哥你是狗吧。 第25章哥哥你是狗吧。 温昀津懒洋洋地搅弄起来。 期间,司琯的下颌抵在他手边,一动不动,小小的脸很漂亮,带着青涩又懵懂的反应,但唯独就是不见半分畏惧。 甚至于,她还大着胆子,伸出舌尖小心翼翼舔了一下。 紧跟着,温昀津果不其然顿了一顿,他似乎是稍微清醒了一些,伸出了手指,在她脸颊上擦了擦。 司琯感觉到他要把手指收回去,小狗狗似的把脑袋埋进他掌心里拱了拱,闷声问:“不亲吗?” 身后的人:“……” 他用手掌托起她的小脸,碰了碰,另一只手还搂在她腰上。 自始至终,他的举动都很懒散随意,好像不曾裹挟任何感情在里边,就只是想摸想搂。 并且大多时候是贴着她后颈背,像只慵懒高贵的大猫,要标记下属于他自己的领地。 司琯却觉得他大可把自己松绑,反正两年前她该跟他学的也都学得差不多了,不会再像以前那么呆笨,只知道埋在他怀里哭唧唧。 想到这里,司琯足踝抬了抬,闷闷哼哼,“哥,你把我松绑了吧,我不会跑的。” 司琯觉得她能说出这种不知羞耻的话来,已经是够破天荒的了。 但因为知道对方是温昀津,又觉得她现在什么德行他是最一清二楚的了,所以就算就这么说给他听了也没有所谓。 更何况,她现在被蒙着眼睛,又不用面对面跟温昀津对视。 由于是近在咫尺的从背后搂抱,司琯很清楚感觉到,当她说完这句话后,原本抵靠在她耳鬓的的男人气息重重一顿,就连搂着她的力道也在绷紧。 司琯被压得不太舒服,还想要再乱动,男人蓦地一把扣住了她试图乱来的一对脚尖,掌心虎口握上去,摁住了她叮当乱响的玉铃铛,按在她小腿胫骨的位置。 将其对折起来的同时,男人也从她背后起来了。 下一刻,司琯的双脚也被绸带绑住了。 司琯:“…………” 她一颗想浪没地儿浪的心瞬间梗住。 这下彻底动弹不得了,司琯憋了好半天气,脸颊耳尖都恼红一片了,跟只小白兔似的,鼓了鼓腮帮子。 尽管被蒙着眼睛什么都看不到,但司琯还是听到了那人下榻的动静,司琯以为他会再回来的,结果等了好一会,人没等到,反倒是听到了门被不怎么温柔地打开的声音。 “哥……?” 司琯懵住了。 就……这样啊。 温昀津不是喝醉了吗? 他把自己弄昏了绑到这里来,又是捆她的手又是蒙她的眼睛,不就是要搞她的意思吗? 她都做好心理准备给他玩了,他怎么又停手了? 难不成……温昀津大费周章搞了这么一出,就仅仅只是为了把她关在这里什么都不做吗? “这么能忍嘛?”司琯小声嘀咕着,不甘地咬了咬唇。 刚刚她都感觉到他有反应了,这都能克制下来…… 司琯不明白,温昀津明明恶事做尽,在她面前也早已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更不是什么好哥哥,那他现在又在怕什么? 司琯闷头埋在被窝里,闭了闭眼睛,本来是想再等那家伙回来的,最后人没等到,她自己却熬不住困意慢慢睡着了过去。 待她再次再度醒过来时,人已经躺在了小郡主府里。 司琯睁开眼睛,从床榻上坐起来,视线朦胧地环顾一圈,确定在自己房间里的这个事实。 她慢吞吞勾起自己的膝腿,坐在榻上发了一会呆。 然后,倏地想起来了什么,她拨开自己的袖带,检查了一圈手腕,倒是没发现手腕两边有什么明显的绑痕。 不过,司琯很快又想到了更为直接明了的证据。 连鞋子也没穿,就这么赤着足下了榻,在梳妆台的铜镜前坐了下来。 司琯先把青发挽到耳侧,再一把扯下了领子,微微侧着肩颈,往铜镜里照了照。 这一回,司琯一双眸子定定地望着铜镜的画面—— 她的后颈背上,被重重吮出了明显的印子。 居然下这么狠手。 司琯试着用指尖轻轻划弄了一两下,还有些微痛感。 看这印子,怕是没个几天都消不下去。 司琯碰了碰那道印子,后又垂下颈子,乱糟糟想了一通。 半晌,忍不住低喃一句。 “哥哥你是狗吧。” 司琯本就不是肯吃亏的主,更何况这回绑她的人还是之前冷嘲热讽都要把她赶走的的哥哥,司琯岂容他这么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隔天从太学府下了学,她就直接去了一趟翰林院。 巧的是,她刚到翰林院大门外,就碰上赵长霖从里边出来。 司琯想也不想直接上前将其拦住,“我哥呢?” 赵长霖被长阳小郡主这副冷冰冰的眼神拿捏住了,不得不顿住脚步回答:“郡主,院长大人他……今日到城南那边督办事务了。” 司琯:“什么时候回来?” 赵长霖斟酌着答道:“这个属下也不清楚。” 司琯收回手,往石阶下的桃树一靠,淡淡道:“那我就在这里等他。” “郡主,天色不早了,要不属下先送您回郡主府,有什么事等……” “我等他忙完回来。”司琯很平静地拒绝了赵长霖的提议。 见状,赵长霖欲言又止片刻,只得先走开了。 暮霭渐重,天也渐渐冷了下来。 司琯也没特意去计算自己等了多久,直到控制不住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司琯揉了揉鼻尖,才察觉到冷了。 她搂了搂自己的肩膊,正觉得冷的时候,一辆马车在翰林院外停了下来。 紧跟着,是她等了好半天的温昀津从马车走了下来。 温昀津披着黑色的锦缎披风,缀着一圈浅灰的绒绒毛领,将他沿着下颌至颈脖的线条衬得修长冷淡。 他下了马车后,赵长霖跟他低语了几句,温昀津的视线微微侧过来,淡淡地扫了一眼树下的司琯,没说什么,径自走进了翰林院内。 见状,司琯也不等赵长霖来问,直接跟了上去。 期间,赵长霖并没有过来阻拦她,温昀津更没有对此提出任何异议。 司琯一路跟着他到了他平时办公的内阁。 温昀津解开身上的披风挂在一旁,在殿前的暖炉烤了烤手。 这时候,司琯走了过来,直直冷冷地注视他,开口:“哥,你昨天为什么绑我?” 温昀津仍然没有抬眼看她的意思,相当从容地换了一边手暖了暖,“琯琯,你在说什么?” 司琯又上前一步,挡在暖炉跟前,不给他暖手,“别装了,昨天不是你把我绑架的吗?” 温昀津终于神色一顿,缓缓抬起眼眸看她,“你昨天被绑架了?” 司琯没见过这么面不改色撒谎的,她咬了咬唇角,对上他那张平静的脸庞,“……温昀津,你有胆子绑我没胆子承认吗?” 温昀津一副认为她在无理取闹的冷淡表情,长腿往身后的桌案轻轻抵靠,同时漫不经心抻了抻身上的衣摆,说:“司琯,你如果真的被绑架了,建议你右转到官道府衙那边报官,让府衙的人帮你调查,而不是跑到这里来找我。” “哥哥不承认是吧。” 司琯眯了眯眼睛。 此时内阁的门还半敞着,有冷冽的风时不时灌进来,飘着一点雪花。 司小郡主站在温昀津面前,就这么当着他的面,脱起了衣服。 (本章完) 第26章 琯琯可以试试。 第26章琯琯可以试试。 司琯的手带着肩背的弧度往上,将身段线条绷得更突出。 她脱得很快,在温昀津甚至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的情况,就已经把上半身剥得只剩下一层薄薄里衣挂着了。 司琯脱了衣服,白色的学子服松垮垮垂在细瘦的手腕边,仰起头朝他看去,眉眼是微淡的,漫溢出不太常规的剔透漂亮。 大概是由于暖炉里刚添过炭火的缘故,内阁的气温似乎有在上升的趋向。 温昀津盯着面前的司琯,除了眼眸颜色有在变深,面庞上并无什么明显变化。 司琯以为他无动于衷,刚要开口说什么,这时,内阁外传来了脚步。 见门没有关,门外的人也没多想就直接走了进来。 与此同时,司琯还没来及把话说出口,就被温昀津伸臂一捞,整个人被按进了温昀津怀里。 温昀津带着司琯转了身,宽大的衣摆拢开,将司琯藏在了怀里。 走进来的学生手里带着一沓资料,正有事情要请教院长大人,却没想到一进来就看到了这么一幕。 他们院长大人以背对着的姿势抵靠在桌案前,尽管院长大人挡住了怀里人儿的绝大部分视野,但还是被他看到了垂在院长大人衣袂边上的那一抹来自太学府的学子服。 微微晃动着,明显是有人躲在院长大人怀里。 那名学生对司琯的到来并不知情,还以为是院长大人的未婚妻昭画公主来找院长大人了,而自己还一不小心撞破了这令人脸红心跳的一幕。 那学生手一抖,险些掉了手里拿着的资料文卷,磕磕绊绊地开了口:“……院,院长,对不起,学生并不知道……” 温昀津连头也没回,冷着声打断闯入者,“出去。” “是……” 不一会儿,内阁的门被慌促地阖上了。 内阁也恢复了平静。 此时此刻,温昀津的手正扶着司琯的后腰。手上力道有些着重。 司琯却仍然伏在他胸膛处,一动不动,好像并不知道外面的人已经走了。 温昀津低下头,从他的角度往下看,司琯的背很薄,两片肩胛骨轻轻伏动,像是微翕的蝴蝶。 暖炉里的炭火迸出细微的声响,有一团暖澄澄的光雾拢在了司琯的脊背上,好像半个身背都在发光。 沿着白白的皮肤往下,还能看到她腰窝的弧线。 让人想在那里掐弄出不正常的红。 “哥——” 司琯的声音不大,却让温昀津一下子回神过来,视线不得不从那白得晃眼的纤细后背移开,刚要松手放开司琯,然而司琯显然并没有要从他怀里退出去的意思,还伸手在他身侧找了找。 司琯找到了他的手,温软的小手的带着他手掌往上,放在她后颈背上的位置。 然后说:“你摸摸这里。” 温昀津的手指被放在那印子上,只碰了一下,就听到司琯又补充说,“你咬的。” 温昀津喉结缓缓滑动,动作却不温不淡地抽回了手,推了一下司琯,司琯非但不肯就绪,还踮起脚尖勾住他颈脖,因为冷,眼角透着浅浅的粉,就那么直直地仰着眸看他。 大有得不到答案誓不罢休的架势。 温昀津顿了顿,平静和她对视片刻,没有再推开司琯,扶在她后腰上的手往下,顺势托着她,把司琯抱上了桌案。 这下反倒弄得司琯有些微怔,刚叫了一声“哥哥”,温昀津就夺走了挂在她手腕边的学子服,重新整了整,低垂的目光平铺直叙,动作很温和的帮她重新穿戴学子服。 司琯眼睁睁看着他不紧不慢地帮自己把衣服穿好,小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微妙复杂,终于按捺不住伸出手按住他的手,嘴巴微鼓,瞪着他不准他再继续动作。 但温昀津只是平淡地睇了她一眼,又把她不规矩的小手拿开,修长的手指揩住翻领,把她的领子整理平齐,这才开口教诲:“你一个姑娘家,以后别再在男人面前衣衫不整,实在没规矩。” 司琯不声不响地任由他把自己衣衫整理妥帖,等他松了手,才微微张开唇吐出一句,“我哪有你变态。” 见温昀津还是那一副无动于衷的表情,司琯故意要气他似的,阴阳怪气道:“哥哥,你刚刚说让我去府衙报官,作为证据,那我是不是要把我后颈背上的印子给府衙的大人检查啊?” 她话音刚落,温昀津的手撑在桌案和她身侧之间,另一只手又贴住她的后腰防止她后倒,他手上力道不轻不重地按了按她的腰,墨眸很温和地低下来,俯视着眼皮底下的小郡主,说:“琯琯可以试试。” “……”司琯被他这一下按得腰都要软了。 还强作镇定地直了直身背,目不斜视跟他对了对,“真的不是哥哥吗?总不会是狗咬的吧。” 温昀津说“我不清楚”,随后将她放开。 被放开的司琯松了口气的同时,又忍不住在心里暗骂一声:不要脸。 过来翰林院之前,司琯是抱着必定要温昀津这个变态哥哥脱下斯文败类那一面伪装的决心的,但结果却并不尽意,温昀津面不改色的再三拒绝承认,司琯还就真的拿他半点法子都没有。 以至于被他从翰林院送出来时,司琯仍然郁着一口气,显然并不甘心就这么落败而归。 临了被送上马车之前,司琯实在忍不住回头叫了温昀津一声,温昀津站在马车下看她,神情淡然如初。 “哥哥。” 她叫完以后,缄口半晌,抵在马车边上的手指指尖轻轻拨了拨车帘垂下来的流苏,终于问了出口:“是不是因为我要跟谢小侯爷订婚,你不高兴了?” 否则不然,她想不出来他还有别的绑架她的理由。还是在喝醉酒的情况下。 尽管……变态哥哥自始至终都不肯承认他绑了她这回事。 温昀津:“你想多了,我只是认为你们不合适。” “哦,那我觉得我跟谢小侯爷合适得不得了。” 司琯面无表情说完,掀开帘子坐了进去,直接让车夫启程离开。 (本章完) 第27章 温昀津要气死了。 第27章温昀津要气死了。 在送走长阳小郡主之后,赵长霖发现他们院长大人一直坐在桌案反复翻着一份陈旧的宗卷,迟迟没有要动身回府的意思。 仿佛是正在酝酿一番不为人知的作为。 院长大人不动,赵长霖也不敢说什么,只得候在一旁等着。 并不知过了多久的,温昀津终于将那份旧的宗卷收起来,下了一道命令:“去准备准备,这两日找个时间进宫见太后。” 赵长霖是真没想到他们院长大人想半天就想出了这么个法子,一下子拧紧了眉头,没忍住低声劝道:“大人,您真的要去见太后吗?太后娘娘她不是说过……” 温昀津很沉静地抬起眼:“我没让你问为什么。” 赵长霖垂下头应道:“是……属下多嘴了,属下这就去准备。” · 另一边,司琯照常回了郡主府。 她在房间里沐浴过后,遣散了婢女,明明外头还很冷,她却按捺不住在梳妆台跟前撩起了寝衣,扭着头瞅了瞅她腰侧那一截。 她皮肤薄,很容易生印子。 她料想得到会落下指印,但没想到温昀津下手那么重,红红的几道指印落在她腰胯那里,分外惹眼。 温昀津这是有多气啊…… 逮着她又咬又掐的。 司琯把身上两处落了印子的地方来回看了好几遍,最后倒回榻上,蒙起了被子,手指缠着被角的织锦流苏,不着边际想了一些事情。 在此之前,如若没有温昀津绑架她这一遭,司琯大概是会好好配合谢长淮订婚这件事,让谢长淮的祖父祖母能够安心离开上都城。 但现在不同了,她知道了温昀津对她要订婚这件事是有情绪的,尽管她家变态哥哥闷骚而不自知,但她还是感觉出来了。 温昀津要气死了。 否则他大费周折把她又捆又蒙眼睛的,只为咬她一口泄愤吗? 关键是,她还心甘情愿给他咬了…… 既然是这样,既然她和温昀津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她还是趁早在事态还没有到不可弥补的地步之前,跟谢长淮把事情讲清楚。 隔天,清晨微露时分,慈宁宫内。 太后正在殿内品茗着新茶,安嬷嬷躬身在一旁服侍着,半晌,在给太后斟茶的时候说了一句,“太后娘娘,温院长一早就在慈宁宫外候着了,娘娘真的不召见他吗?” 太后理了理盒子里无比奢华精致的流珠冠,那是她给司琯准备的将来在订婚宴上佩戴的。 太后仔仔细细地端详着流珠冠,应得也漫不经心,“不是让你去回了吗?” 安嬷嬷低头道:“奴婢出去跟温院长说过了太后娘娘没空见他,温院长说要等您。” 太后还是没太大反应:“他爱等就让他等着吧。” 只不过,温昀津的耐心远比她所想的还要好,慈宁宫外还飘着雪,太后也没想到温昀津这一等就等到了黄昏落日。 安嬷嬷过来禀报的时候,太后听完脸色终于变得不太好了,搁下了书案前的笔墨,淡淡道:“让他进来吧。” 太后同意了谒见温昀津,且摒退了殿内服侍的宫人,摆明了是要跟温昀津好好谈一回的意思。 而温昀津也处之泰然,照常向太后请了安,便直接向太后言明了来意:“请太后收回成命,让司琯在太学府安心求学。” 太后对于他为司琯的事过来这一趟一点儿也不稀奇,她只觉得有些可笑:“哀家不太明白温院长是什么意思,昭画跟琯琯同在太学府,昭画不也跟你订了婚?你既然不觉得你们的订婚会影响到昭画的学业,怎么现在轮到琯琯了,你倒是操心起琯琯的学业了?” 说到这里,太后看着温昀津讥讽了一句,“院长未免有些双重标准了。” 温昀津站在殿前,淡然道:“司琯是微臣舍妹,严格来说隶属微臣这个兄长管教,司琯的婚事,只能是由微臣定夺。” “院长这话哀家就听不得了,院长这是要跟哀家争夺司琯的监管权是吧?按照院长的理论,那司琯还称哀家一声皇祖母,怎么,哀家没资格掌管司琯的婚事?” 温昀津不卑不亢颔首道:“微臣并非此意。” 太后喝了口茶,缓了缓才说:“那院长倒是说说,你看不上谢长淮哪一点?” 温昀津很在意地着重了语气:“哪一点都看不上。” 听到这里,太后终于挑了一下眉,冷冷嗤笑道:“哀家看出来了,院长今日是故意来找茬的。” 太后放下了茶盏,摆弄了下戴在指尖的玉色指甲套,不紧不慢地接着说:“哀家今日之所以肯见院长这一面,是想提醒一下院长,别忘了你两年前答应过陛下的话。” 此话一出,温昀津从容的神态略有变动。 太后显然是注意到了这一点,便又提出提议:“哀家跟院长在这里争这些也没有意义,这样吧,此事到底还是要尊重司琯自己的意思。” 太后一边说着,召了她宫里的李公公进来,并下了道指令,让李公公这就带人出宫去一趟郡主府。 结果没过半个时辰,李公公回来复命的时候,并没有将司琯带回来。 太后当着温昀津的面问李公公:“怎么回事?” 李公公低头答道:“回太后娘娘,奴才到郡主府的的时候,郡主并不在府里,问了郡主府里的人才得知,郡主下学后好像是有事去谢侯府了。” 太后相当满意的挥手让其退下。 “温院长可听到了?司琯自己愿意跟谢小侯爷那孩子处一块,为人兄长,温院长不想着自家妹妹幸福,难不成还想要拆散他们?” 温昀津站的位置正好对着殿门的风口,冷风冽冽地灌进来,拍起黑色长袂。 他静静站了好一会,终于开口:“劳太后娘娘关心,微臣回去会好好想想——” 太后以为这家伙终于是妥协让步了,刚要松口气,又听到他语调平平整整地将后半句话补充说完。 “——早日断了舍妹的心思,让她把心思放在学业上。” 言下之意等同于宣告,不择一切手段也要将司琯和谢长淮拆散。 (周一了可以多投投票票嘛,家人们端午快乐鸭。 (本章完) 第28章 我现在还跟另一个男人厮混 第28章我现在还跟另一个男人厮混 · 谢长淮从军部赶回来时,看到司琯的马车停下府外,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下马问了守卫才得知司琯真的特意来找他这件事。 “司琯人呢?”谢长淮按捺住情绪问道。 守卫说:“郡主刚去了府邸后边的田道。” 谢家的府邸颇大,转到田道那边还是有些距离的,谢长淮直接骑了马过去。 此时恰逢天际最后一抹糅杂着晚霞的落晖被逐渐吞噬,谢长淮看到,那长阳小郡主正在长长的田道小径来回巡逻,颇有那小地主的风范。 谢长淮看了两眼,没忍住笑了出声。 司琯循声转头过来,见他人回来了,便提灯从田道跨了回去。 “怎么样,对自己买下的这块地可还满意?” 谢长淮从她手里接过长灯,伸手把她从田道凹陷的草垛处拉了上来。 司琯点了点头,也不避讳他,站在他身旁面向田道,对接下来的建造计划侃侃而谈。 谢长淮一个军人,原本对经商之道是没什么兴趣的,且也不懂得这些,但他很愿意听司琯讲,觉得司琯在说这些的时候,很招人喜欢。 司琯也是说着说着才意识过来自己一不小心说多了,不怎么及时的收了口,重新整理了下思绪道:“我今日其实是有事过来找小侯爷商量的。” 谢长淮垂眸看着长灯下的司琯,心驰摇曳。 隔了好一会才终于缓缓地动了一下喉结,“什么事?” 司琯抬起头看他,很认真跟他商议:“我觉得,还是不去凰灵寺了吧。” 谢长淮一时没听明白她的具体意思,还先入为主的为她找起了理由,“是不是太学府近期没什么休沐时间?” “不是。”司琯的手抬起来按住了一截后领,但在扯开之前想到温昀津掐着她的腰说的话,想了想又放下手作罢,直截了当和谢长淮说,“就是我现在还跟另一个男人厮混,我觉得我不能一边瞒着你跟你继续订婚,所以,我想着订婚这件事,要不算了。” 谢长淮眉宇倏地跳了跳,眼眸汹涌着不明的阴鸷,好半晌才咬牙道:“司琯……你要不要脸?” 换位思考,司琯是能理解谢长淮会这么恼火的,所以她轻轻点了头说,“我就是……知道自己这样挺不合适的,所以才想及时止损。” 话音刚落,谢长淮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凶狠地瞪住她:“那本侯爷现在告诉你,晚了!” 司琯被莫名抓了手,不由蹙起眉:“……什么意思?” 谢长淮一副不容置喙的口吻:“意思就是,你跟本侯爷这桩婚事是由太后定夺陛下默许的,后天我们就去凰灵寺,你要是敢不去本侯爷到时就绑着你去。” 司琯震惊了。 她寻思着谢长淮不是为了谢家祖父母才不得不要她配合跟他订婚的吗?因而对谢长淮此时此刻恼怒成这样十分不理解,“你那天不是这么跟我说的……” 谢长淮冷森森地:“你那天也没告诉本侯,你还背着我跟别的男人厮混!” “……”听到这里,自认理亏的司琯闭上了嘴。 谢长淮发作了一会怒气,见司琯缄口不言了,他又渐渐意识过来自己刚刚实在有些失态了。 他盯着司琯那双冰冰润润的唇,侧开头很用力抹了一把脸庞,逼迫着自己收敛下郁躁的情绪,须臾转头过去,不冷不热地跟司琯说:“我送你回去!” 司琯刚想开口说“不用”,谢长淮已经把骏马牵到了她跟前。 司琯踌躇片刻,并没有上马,而是走在了谢长淮身侧,跟他从田道离开。 夜里的风冷冷的,谢长淮被迎面拍来的风弄醒了几分,低下眼睛,想了半晌又忍不住问:“那个男人是谁?” 司琯慢吞吞走在一侧,眼睫毛很长,垂落下来一小块阴影,挺冷淡地讲:“反正不是什么好东西。” 谢长淮转头看了她一眼,想说“既然不是什么好东西那你还不如跟我厮混”,又深知在司琯看来,自己只是在跟她互相利用,他只是为了讨祖父祖母欢心才不得不跟她订婚罢了…… 自己若是说出这样的话来,只怕真的就会落了下风,而他并不想再像小时候一样做被司琯抛弃的那一个。 因此,谢长淮最终沉默了下来,没有再问。 不过,这并不影响谢长淮利用他现在跟司琯的这层身份对司琯“施威”。 在把司琯安全送回到郡主府后,临了司琯下马车之际,谢长淮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把她拽了回去。 近在咫尺的对视,让谢长淮喘息更重了一些,他隐忍着眸底呼之欲出的凶狠,把司琯试图挣开的手抓得更紧了,喉咙发涩,压抑着音声道:“这次就算了。” “下次……司琯你胆敢再有下次,本侯绝不饶你。” 谢长淮最终又什么时候都没有做,就把司琯放回去了。 这让司琯徒然生出一种在背叛谢长淮的错觉,明明她跟谢长淮还什么都没有,连八字也还没一撇。 隔天,翰林院内。 李太师从宫中回来的时候,顺便帮他们温院长捎带回来了一份文书,说是陛下特意交代带的。 温昀津手里正在翻阅着谢家的资料,从李太师手里接过文书时,明显手上一顿。 但也只是那么一瞬,他又恢复回从容不迫的姿态,拆开文书,安安静静地看了一遍。 信上说,明日谢家的人要带司琯去凰灵寺,希望温昀津这个当兄长的能抽空跟着去一趟。 温昀津并没有特意避开,李太师也就不小心瞅了一两眼,忍不住笑道:“近来还真是好事连连,院长的令妹婚事也要将近了?” 温昀津手指沿着文书边缘漫不经心地刮划了一两下,说:“她还小。” 李太师没个眼力劲似的,笑着反驳,“我看长阳小郡主也不小了。” 温昀津抬起了头,定定地看了看李太师,宛若墨画的眉目莞尔:“也是。” 他说着,将手上的文书平整地折叠起来,挺随意将其扔进一旁的暖炉,任由焚化成灰烬。 第二日,温昀津换了一袭冰蓝滚边的雅致锦缎,白玉拢了墨发,轻裘缓带般的来到了郡主府。 接人。 (快让票票排名回到前一百!明天双更! (大家今天吃的是咸粽子还是甜粽子呀,我先来,咸粽子yyds! (本章完) 第29章 长明灯 第29章长明灯 司琯起初并不知道过来接她的人是温昀津,在此之前,她是有收到蒋公公那边传过来的话,说是会有人过来接她去凰灵寺和谢家的人汇合。 司琯原先以为应该和之前一样,是太后那边派人过来,换衣服的时候覃嬷嬷还在她房里说,“太后如此上心郡主的婚事,老奴真替郡主高兴。” 司琯端详着铜镜里头的自己,“所以我要是搅黄了这桩婚事,皇祖母会很生气吧?” 覃嬷嬷正在帮她系着锦带上的花结,听到她这话手指抖了一抖,即刻抬头劝道:“郡主……可不能有这种心思,您别……” 司琯小脸浮现一抹冰靥,“看把嬷嬷吓的,我有分寸的。” 覃嬷嬷这才松了口气,随着司琯从小苑里出去的时候还不忘再三叮嘱,让司琯莫要辜负了太后娘娘这一番心思。 司琯嘴上应得诚恳,刚走出府就顿住不动了。 这日上都城飘了一场绵绵细雪,一点一点的雪花从檐下絮絮凋落,站在台阶上的男子姿态闲雅,立在雪霜之中,一身冰蓝的冷调锦衣衬得身段挺括,愈发显出贵气公子的气质。 大概是听到了脚步声,他转身过来,目光淡淡地往她身上打量了一眼,说:“上马车吧。” 此时司琯才知道,接她去凰灵寺的人并不是别的什么人,而是她哥哥。 覃嬷嬷本来还很高兴,看到温昀津的出现后整个脸色都变了,拉着司琯的手似乎是想要说什么,司琯反过来安抚她,“嬷嬷你别担心,我不会胡来的。” 覃嬷嬷欲言又止的,本来是想说自己更担心的温院长会胡来,但看小郡主这样放心,又只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让小郡主要仔细些。 司琯在覃嬷嬷忧心忡忡的注视下坐上了温昀津的马车离开。 司琯感觉温昀津应该是得了皇帝陛下的命令,不得不抽空过来送她这一趟,因为从司琯坐上来前往凰灵寺的路上,温昀津手里一直捧着份文卷在阅览,原本并没有搭理司琯,是在被司琯一直盯着不放才终于看了她一眼,优雅地合上文卷问:“覃嬷嬷担心我把琯琯卖了?” 司琯这才总算从他身上收回了目光,克制着自己的的情绪说:“哥哥很有自知之明啊。” 温昀津只是浅笑,并不否认抑或承认什么。 半个时辰后,马车抵达了凰灵寺外。 司琯跟着温昀津刚从马车下来,谢老侯爷和谢老夫人便携着爱子过来接她们了。 双方打过招呼后,直接随着方丈进入了凰灵寺,因为司琯的生辰八字都在温昀津那,遂由温昀津与谢家二老一同前往姻缘苑,而司琯则被谢长淮从里头拉了出来。 “他们估计没那么快,我带你去长明殿那边看看。”谢长淮说。 司琯捕捉到关键字,“长明殿?” “对,来之前听我母亲说,长明殿可为自己至亲至爱之人供奉长明灯,我想去供一盏。” 司琯听完怔怔想了些不着边际的东西,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被谢长淮带进了长明殿。 殿内金光通明,一盏一盏的长明灯被供奉围簇在佛光周围,每一盏长明灯上的名字被佛纸挡住,无法窥探一二。 司琯仰着头望着缭绕在殿上的长明灯,好半晌才被谢长淮叫回神过来,她走到谢长淮那边,发现谢长淮已经在长明殿师傅的指示下提了好几盏长明灯,每一盏长明灯都已经贴上了无法看见的名字。 “司琯,你要供吗?” 司琯想了想,说:“嗯。” 殿里的师傅将她带进了供奉处,问她:“小施主要供几盏灯?” 司琯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先问了师傅另一个问题,“可以为过世的人供灯吗?” 师傅单手抵在下颌微微低了低头,“长明殿只能为存活于世上之人供灯。” 司琯望着面前的长明灯发怔了好一会,终于低声说:“那我供一盏灯吧。” 司琯提起笔,在纸上写了三个字,贴在长明灯上,递给了师傅。 从供奉处出来以后,司琯和谢长淮一起挂上了长明灯,仰着头看着那明亮的灯火,想起当年在见母亲最后一面之前,父亲跟她说的另一番话。 “司琯……” 谢长淮的叫声让司琯再度回神过来,眨了眨睫毛问,“怎么了?” 殿上的佛光神圣,折射出浅浅的金色光芒,铺落在司琯长长的睫毛上,形成的弧弯镀上那一抹灼目的金色光晕,好看极了的。 谢长淮本是想问司琯为谁供的长明灯,又觉得这话问出来不合时宜,便忍住了没有问。 他摇头说“没事”,见司琯没有要离开长明殿的打算,就一直陪她待在长明殿祈福。 直至过了很久,谢家二老找了过来,谢长淮才带着司琯从长明殿出来。 司琯看到温昀津站在殿外,眉宇沉静,望着廊下的簌簌风雪,身侧的袍边缀着逐鹿繁纹,被风一吹,飘飘逸逸,孤傲又冷漠的样子。 看得出来,谢家二老对两人的生辰八字很是满意,一路都在对方丈鞠躬感谢。 司琯跟谢家二老行过礼,走到温昀津那边,仰头问他:“哥,你要进长明殿供灯吗?” 温昀津侧首看她一眼:“你很闲?” 司琯撇了撇朱唇,刚想说什么,正好这时候谢长淮他们走了过来,司琯只好先去马车上等着了。 温昀津等谢家二老也上了马车,方才叫住了谢长淮。 温昀津靠在廊道阑干边,展眉微笑:“谢小侯爷,等过完年,晋西北那边也快打仗了吧。” 谢长淮还以为司琯这位兄长是要叮嘱一些将司琯托付于他的话,倒没想到他说到了来年的战场局势,不由挑起了眉道:“的确如此,看来院长大人对重华的战况也很关心。” 温昀津扫去指尖的雪,淡淡道:“这场仗并不好打,谢小侯爷再好好考虑考虑跟舍妹的婚约吧。” 说完这句话,温昀津便转身离去了。 徒留谢长淮在原地怔然。 (还有一张,直接点击下一章哈 (本章完) 第30章 司琯,你总是很麻烦。 第30章司琯,你总是很麻烦。 温昀津让赵长霖送司琯回郡主府,而他则独自折返回到了长明殿。 长明殿的师傅一眼认出了这位熟悉的香客,主动上前询问:“施主还是供的那一盏灯吗?” 温昀津说:“嗯。” 师傅微笑问道:“施主这两年供的那一盏长明灯一直亮着,按您一直以来坚持供奉的供佛钱,那盏长明灯大概要被点到两百岁了,您还要续供吗?” 温昀津点下头:“有劳小师傅了。” 师傅替他收好香火钱,慈悲地双手合十:“也不知施主是为谁供的长明灯,该是个有福气的人,长明灯下,您祈愿之人会百岁无忧的。” 温昀津注视着他供奉的那一盏长明殿上最为璀璨明亮的长明灯,并没有说话。 · 接下来这两天,司琯照常在太学府上课,期间她问过瓦朵,得知瓦朵到时候过年并不回家后,她便和瓦朵约好,等过段时间放长假了,要一同去林教头的武场训练。 也是赶巧,司琯刚和瓦朵约完没多久,便看到晟昭画在课间来到了她的班院,并且目标明确走到她的座位跟前,面色凝重说有事找她。 司琯也没多想,跟瓦朵说了一声,便跟着晟昭画一块出去了。 大概是怕人多眼杂,晟昭画把司琯带到了太学府的后山才对她撒了手。 司琯能感觉得到是出了什么重大的事情,直到晟昭画停下了脚步,她也不急着问,只等着她的下文。 晟昭画蹙着眉瞪了瞪她,终于开口道:“你……有空去劝劝你哥吧。” 司琯小脸上淡淡的,并未有明显变化,手指抵在身侧攥了攥,故作平静地问:“他怎么了?” “我今早进宫请安的时候,偷听到他跟父皇在交谈什么,温昀津的语气咄咄逼人的,怕不是不要命了,我就没见过敢这么跟父皇说话的人。” 司琯并不苟同:“我哥不是这么不冷静的人。” 事实上,她就没见过温昀津有为了什么人或者是什么事不冷静过,他一直都是理智清醒的,做什么也都会有自己的考量。 像晟昭画说的这些话,司琯并不相信这会是她哥哥所为。 “他倒是很冷静,就是我父皇被惹得震怒了,我进殿前都听到摔杯盏的响声了,可见被气得不轻。” 司琯看着晟昭画,终于动了动唇问:“我哥……跟陛下说了什么?” 晟昭画摇摇头,“我还没听上几句就被蒋公公拦出去了。其实我也很好奇,你哥本事可真不小,把我父皇气成那样父皇最后还放他走了,我最后只看到你家那位院长大人气定神闲从政殿走出来,跟个没事人似的。” 司琯:“……” “不过,在被蒋公公拦出去之前,我倒是有听到了几句有用的信息。”晟昭画说到这里,意有所指地看了看司琯,“跟你有关的,你肯定想知道。” “是什么?” “告诉你可以,但你得答应我,你欠我一次,回头本公主有什么需要你帮的,你得还我。” 司琯就知道晟昭画特意跑来告诉她这些话是有所目的的,但这样她反倒没什么心理压力,司琯点了点头答应下来:“好,我答应公主。” 得到她的应承,晟昭画这才接着往下道:“其实我之前一直很好奇一件事,温昀津为什么要答应跟我订婚,直到今日我才知道,温昀津之所以应下,是因为父皇拿你做了交换。” 司琯不解地问了出声:“我?” “我听得不太清楚,好像大概就是在你刑满即将出狱的那段时间里,父皇本来是还要翻你们司家的旧账的,温昀津可能是为了让你顺利出狱,所以才答应了父皇,和我订婚。” 司琯看着晟昭画,半晌都没有讲话。 再回到班院上的时候,司琯却无心听苏太傅讲课,她突然想起来儿时跟家里人去参加一位大人的婚宴时,她吃着哥哥给她剥的喜糖,很天真地问哥哥,“哥哥以后也会成亲吗?” 当时温昀津喂她吃了糖后,指尖沾了糖末,粘腻了一手,他有些厌恶地擦拭了两下手指才回答司琯:“不会吧。” 司琯又追着他问为什么不会,温昀津大概被她缠得太烦了,俯视着她,冷冷从唇锋间吐出两个字:“麻烦。” …… 下学后,太学府外又落雪了。 司琯和前来接她的府里的人说她今日住在寑所不回去了,踌躇了好久,还是冒着雪去了一趟翰林院。 赵长霖看到她在这个节骨眼上过来,还吓了一跳,“郡主……您怎么来了?” 司琯狐疑地看了赵长霖一眼,感觉赵长霖不太对劲,便问:“我哥呢?” “院长……还在内阁里。”赵长霖欲言又止的,似乎是想说什么,又不太敢说。 司琯没工夫等他讲,推开了他,背着书包径自去了内阁。 内阁的门没有完全关紧,司琯一推就开了,她走进去,看到桌案上已经收拾了好几沓文卷资料,而她要找的人大概是刚整理完东西,正倚坐在坐榻上喝着水…… 等走到桌前凑近了一看,司琯吸了吸鼻子,又发现温昀津喝的并不是茶水,而是酒。 司琯愣了一愣,刚想问什么,温昀津抬起了眼睛看向她,视线从她身上撩了一圈,也没问她为什么来,只是稍稍合拢了衣摆,淡淡道:“过来。” 司琯停顿了片刻,从桌前走了过去,来到他跟前,低头看了看他,还未等她开口说话,温昀津忽然放下酒盏,把司琯拉到大腿坐下。 尔后顺势将她两只小手扣到了她后背抵着的桌沿,眯起凤目,开始慢慢地打量起她。 司琯坐在他的腿上,身背微微绷直了,是想碰他的,但两只手被扣得死死的,没法动弹。 而紧跟着下一刻,是那裹挟着醇香酒味的气息覆下来,含住了她的唇。 如同将司琯当作了他领域里的一只困兽,围困了她,要她战栗,要她恐惧。 直至鲜血的气味在两人唇间漫溢开来,温昀津才总算有些愉悦。 修长的手缓缓往上,抚摸她耳朵。 指腹一边描摹着她柔软的耳尖,一边又吻了吻她,在她耳鬓斯磨,低沉暗哑的嗓音好似带有一些稀罕的口吻,以及几分令人捉摸不透的喟叹—— “司琯,你总是很麻烦。” (今天双更啦!宝们宝们,你们一定可以把票票投回前一百名的对嘛,你们可以的!嗯!我也会继续为明天的加更继续加油! (本章完) 第31章 我哥哥温院长有多不要脸 第31章我哥哥温院长有多不要脸 司琯感觉到嘴巴很痛,舌尖还尝着了血腥味。 被他手掌用力锁住的小手冒出了汗珠,被这样不庄重的狎玩着,司琯本是觉得有些气恼的,但当温昀津在耳鬓低喃出这么一句话的时候,司琯又觉得心口无端端的,生出一些酸酸涨涨的涩意。 她从他怀里拱了拱脑袋,来到他颈窝处,没什么安全感的样子,嘴唇还很疼,开了开,问的话也很不在重点,断断续续讲出气人的话来—— “哥,你又喝醉了吗?” “你在翰林院喝酒,会不会被人举报?” “我这样麻烦,哥哥还管我要跟谁订婚。” 许是真的觉得她烦人了,温昀津原本抵在她耳鬓间的手垂下去,并把她的小脸从颈窝处托了起来,低下头,重新堵住了她的唇。 他的手掌比平时还要热,用力揉搓着她薄的后腰。 温隽的脸庞也浸染着明显的微醺,往常总是端着那一股疏离文雅的劲儿,这会儿眼底涌现着暗沉交织。 说夸张点,大有要把司琯拆吃入腹的病态想法。 但最终他只是克制地擒着她的唇压了压,低沉模糊地发出声:“别吵。” 司琯这下连话都说不了了,被迫安安静静地待在他怀里,任由他亲。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总感觉这次喝了酒的温昀津相比上次,好像是截然不同的。 他盯着自己亲吻,最后咬着她唇角往外拉了拉,不知怎地,亲得有些温吞消沉的。 哥哥不开心。 司琯很难得能够不需要揣测什么,就直接从温昀津的脸上读懂了这样的讯息。 而在这时候,大概是因为温昀津吻她吻得专心,扣着她两只手的力道渐渐松懈,司琯也就趁机把手从他掌心里挣脱出来,从后背收回来,在温昀津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两只小手抱住了他颈脖。 司琯声音好小地为自己辩解,“哥哥,我也没有很麻烦的。” 温昀津感官如常,只是觉得司琯看着他的眼睛又纯又亮,小狗狗一样。 又没什么攻击性挠着他。 让喝了酒的他有一种司琯背后还有一条小尾巴在微微摇晃的错觉。 于是他真的将搭在她后腰的手往下找了找,并没有抓到什么小尾巴。 猛地意识过来自己在做什么荒唐的行径,温昀津一下子眯起眸,迫使自己清醒过来。 轻轻拍了拍她胯部,示意她起开。 司琯生了一张有些厌世感的小脸,冷冽又矜傲的,以至于眼角眉梢被不正常的薄红匀染开来时,就显得恨诱人。 而司琯不自知,趁着自己坐在他腿上,居高临下地看他,颇是不满地抱怨:“哪有你这样的,自己爽完了就过河拆桥。” 温昀津淡淡道:“下来。” 司琯不肯。 非但不肯,还搂紧了他脖子。 温昀津捻了捻眉宇,喉咙依旧灼烫,再次开口提醒她:“等会李太师会过来跟我沟通一些交接事宜。” “那正好让翰林院的人看看,我哥哥温院长有多不要脸。” 话音落下,温院长把毫无防备的人儿抱了起来。 (还有更新,大概等会十点左右更 (本章完) 第32章 琯琯又要闹气是吗? 第32章琯琯又要闹气是吗? 司琯登时眼睛大睁,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被温昀津抱上了书案。 温昀津低头看了她片刻,也不知道他是酒醒了没有,明明刚把她放下,却又踱近了,端起她的脸,手指慢慢擦拭去她唇上的一抹殷红。 他指腹是热的,司琯压了压呼吸,撑在桌边的指尖微微绷紧,总有一种温昀津这是在故意勾引她的错觉。 可温昀津很快放下了手,他收回去的手从她鞋尖擦过,不小心碰响了红绳上的玉铃铛,司琯一时绷直了踝骨,还以为温昀津又要抓起她的双腿做些什么。 但结果证实她是多想了。 温昀津只是把她放上了桌案,擦干净了她唇间的血迹,便起身继续去收拾另一面桌案的文卷。 司琯坐在桌案上面,两条腿挂下来晃了一两下,到底是没忍住抬腿并拢,手抱着膝腿,默默地看他收拾了一会东西,又觉得没有劲,视线往回揽的时候,故意捣乱似的顺手拿起他喝过的酒盏,放到口鼻之间嗅了嗅,又轻轻歪头端详一番。 许是刚被吻过的缘故,司琯的唇瓣有些湿润,翕张着,很好奇的想要尝一尝这酒。 只是刚低头刚抿上杯沿,便有一只手伸了过来,把她手里的酒盏夺走了。 “别乱喝。”温昀津口吻淡淡的,俨然是酒醒了几分。 这和刚刚和她耳鬓斯磨的仿佛不是同一人,司琯仰直着一双眼睛看了看他,心说这人怎么每次一酒醒就翻脸不认人…… 这样冷淡疏离的,就好像刚刚非要拉着她抱在腿上亲的人不是他似的。 司琯喝不成酒,就去翻桌边他刚刚整理好的文卷,语气嘲弄:“我回头要进宫检举,温院长就职期间不做好本职公文,还差点酒后乱性。” 温昀津站在一旁翻阅着需要带上的宗卷,听着某位小郡主奶气唧唧的哼声,眼皮也不抬一下的问,“跟你吗?” “那除了本郡主,温院长还想跟谁?” 温昀津嘴角挂了一抹笑,无声的,转瞬即逝的。 而就在这时,内阁外传来了敲门声。 温昀津并不给司琯半点心理准备,对外面的人应了一声。 前一刻还趾高气昂的的长阳小郡主立即扒着温昀津的手从桌案滑下来,规规矩矩坐到坐榻上,一边还从书包翻出了书卷,握着笔,装得温顺乖巧。 李太师从外面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长阳小郡主伏案读书,一副认认真真在做作业的模样。 李太师一时之间有被这么一幕治愈到,走过去跟温院长交接事务的时候,忍不住当着温院长夸赞了小郡主一句。 司琯写着字,很谦虚地来一句:“我哥哥教得好。” “那小郡主接下来这两月得自己好好加把劲了,院长马上就要南下浔岭了。” 司琯正端着态度,冷不丁听到李太师说了这么一句,怔了下,再去看温昀津已经收拾好大半的那些文卷,终于是明白过来他好端端的收拾这些是因为什么了。 接下来,司琯一动不动地看着温昀津和李太师沟通着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的事务交接。 一直到李太师从内阁离开。 司琯终于慢慢回神过来。 她冷着小脸,把自己的书卷笔墨收回书包,背上书包,起身即走。 刚从桌案边走出去,温昀津修长的手拦住了她。 司琯烦躁地推开了他,还要再走,这次直接被温昀津按着腰脊圈进怀里。 司琯被抵在男人和梨花木桌案边,挣了两下,非但没挣开,身上的书包还滑了下来,被温昀津搭在她后背的手顺势勾住了。 温昀津看着她低垂的纤长眼睫毛,说:“过两日,我将启程前往南境的浔岭推行重华新制度改革,届时,会离开上都城一两个月。” “哦,知道了。”司琯脸色冷淡,示意他讲完可以撒手了。 温昀津沉默了须臾,手在她后颈上不轻不重地按了按,温和的声线带上一些安抚的性质,“琯琯又要闹气是吗?” 他一边说着,伸出另一只手。 但是这一次,司琯别开脸,并不肯再给他碰。 温昀津也没有生出任何觉得不好的情绪,他神色如常,只是低下眼睛,自顾自地平静道:“等到时候回来,应该就会跟昭画公主解除婚约。” 温昀津说完,手从她腰上移开,拎着她的书包讲:“我送琯琯回去。” 薄暮已至,雪雾从半敞的门洒进来。 司琯站在原地顿了一会,没吭声,率先走出了内阁。 翰林院早已备好了马车,司琯定定看了马车一眼,并没有上车,而是扭头往长林道走。 她的书包还在温昀津的手上,司琯也没有去管,兀自走在风雪中。 只是温昀津到底是腿长,没几步就跟了上来,走在长林道外侧,手里拎着她的书包,陪着小人儿往前走。 长林道尽头是逐渐西沉的暮霭,他们的身后则是被拉长的两道身影,在雪地上折射出朦朦胧胧的金色光晕。 一路上司琯都没有讲话,能够看得出来是真的生气了。 身后还慢吞吞跟了一辆随时待命的马车,但自始至终温昀津都没有开口劝她回马车坐着,就这么陪她一路走回了郡主府。 抵达郡主府后,司琯在台阶前停下来,伸手要从温昀津手里夺回书包,温昀津却没有立即还给她。 司琯不得不抬头看他,只觉得被面前这人戏耍了一通不说,末了还要充当他临别前纾解烦愁的工具,满足他玩弄自己妹妹的癖好,最后他将自己挥之即去随手撇开,实在可笑得很。 换作是两年前,司琯大概只会隐忍着偷哭,但眼下她半点委屈也不肯受,微微抬起下巴尖,语气不温不凉地,颇是惋惜道:“哥哥要离开这么久,那怕是喝不到我跟谢小侯爷的喜酒了。” “这个你可以死心了。”温昀津盯着她骄矜漂亮的小脸,神情冷淡的说,“我已让陛下对你的婚事收回成命。” (没留言,没票票,为什么咻咻加更也没有人鼓励,哇的一声哭出来tot (本章完) 第33章 条件 第33章条件 · 在温昀津刚刚离开的那几日里,司琯还以为温昀津只是在吓唬她,直到皇帝那边明确下了旨意—— 晋西北战事吃紧,特派谢小侯爷提前前往部署战略。 这条命令一下来,之前谈的婚事自然只得搁浅。 临了出征前,谢长淮特地来郡主府同司琯告别,不同于儿时的那次意气用事,谢长淮这回是做足了心理准备才来见司琯的。 庭堂前,谢长淮将要出征的事情告知了司琯,“我原以为是要等过了冬再前往晋西北的,但没想到陛下这么快调遣我过去。” 司琯心里五味杂陈,也不知道谢长淮提前出征这事跟她那位变态哥哥到底有没有关系,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要怎么接茬。 谢长淮还认为这是他自己的问题,“很抱歉,因为要出征,我们的婚事——得先耽搁下来了。” “没关系,”司琯表示理解,“重华的战事要紧。” 谢长淮见她脸上自始至终并无半点不舍,虽说在意料之中,但心情到底还是有些闷沉的。 接下来,谢长淮跟司琯谈了一些他离开以后的事情,说着说着,他忽然忍不住似的,轻声唤了她一声:“司琯——” 司琯应声抬起头。 谢长淮也看着她,一些话已经在喉咙来回滚动了好几次。 他想问司琯,能不能等他,又觉得平白无故的,没资格也没道理让司琯等他。 于是酝酿了半晌,谢长淮盯着司琯,只是缓缓道出一句—— “这次不绝交了。” 而司琯答应他:“好。” 那天司琯还出了城,送谢小侯爷出征。 在谢小侯爷出征后没多久,太学院也迎来了一次长假。 覃嬷嬷早早的在郡主府布置上了,说是要提前迎接除夕的到来。 司琯算了算,距离除夕还有大半个月。 尽管知道温昀津大概率是赶不回来的了,不过她还是没忍住去了一趟温府,想探听一番温昀津在浔岭的消息。 结果到了温府以后,却被温府里的人告知,温院长这次没个一年半载是回不来了。 所以…… 又被当成傻子给骗了。 司琯当天是冷着脸从温府回来的。 她回来以后一直不吃不喝,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谁也不肯见。 覃嬷嬷急坏了,捱到了隔天一早,终于按捺不住让府里的人往慈宁宫递了话。 大约是在晌午时分,慈宁宫那边特地派了安嬷嬷过来劝说,结果也没用,长阳小郡主的门院一直紧闭,仿佛打定了主意不肯出来。 安嬷嬷并不敢拿这位小郡主如何,一直待到入夜都没辙,只得先回去同太后娘娘复命。 太后听了安嬷嬷的一番阐述后,淡淡地皱起眉说了一句:“是为了温院长南下浔岭的事在闹气吧。” “应该是的,府里的人说长阳小郡主昨日从温府回来以后就开始绝食了。” 太后冷哼了一声,“由着她闹去。” 她说着,刚要挥手遣退寝殿里的人,又想到两年前司家的叮嘱,沉住面色想了下,值得额临时改了口,“备下鸾车。” 太后娘娘在夜深时分来到郡主府,这着实是把郡主府上下都给吓了一跳。 太后从覃嬷嬷口中得知司琯到现在还没有从小苑里出来过,便直接去了司琯的房门外。 “琯琯,哀家知道你在闹给哀家看,哀家现在来了,你把门开开吧。” 屋里传来细微的动响,像是桌沿放下了什么东西。 隔了好一会,里边总算传来司琯的声音,司琯很小声叫了“皇祖母”,却仍然没有要出来开门的意思。 太后静了静,遣散了一旁的底下人,重新面向这扇门,直截了当问道:“琯琯,非得是他吗?” 此时司琯坐在桌前,嘴唇很干很白,但她在听到太后这句话的时候,眼里却生出了一抹光亮。 她知道目的快要达成了,却仍谨慎地压了压唇,缄默了小半晌,然后故作自暴自弃似的语气,低声沙哑道:“皇祖母……您别管我了。” 门外。 太后一言不发地站了一会,尔后转身走人。 坐上鸾车回宫的时候,实在没忍住冷恻恻道了一句,“这个温昀津,手段倒是不小。” 说着又让安嬷嬷将笔砚取出来。 安嬷嬷候在一旁,遂意从一旁的案几格子取出笔墨,谨慎询问:“太后娘娘要妥协吗?” 太后一边提笔书写,一边嗤道:“哀家只是见不得那孩子再受委屈。” 翌日,浔岭。 温昀津这几日一直随着当地知府在浔岭各地巡察,收到来自重华上都的来信那会,正是晌午。 赵长霖在院长大人用午膳时,将这封密函交给了他,“大人,是太后娘娘交代送到您手上的一封密函。” 温昀津将其打开,低下眼睛看了一遍。 信上只有短短两句话。 院长大人开个条件吧。 要怎样才肯回到司琯身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