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莹爱成殇》 001 这个家伙有点拽 王莹眯着眼睛,无动于衷的看着围着她的五个小伙子。 她知道他们是瓦窑街上的小痞子。 因为就在刚才,那个带头的光头冲着围上来的小男妇女们喊了声:“我们是在瓦窑街上混的!哪个敢多管闲事,我们就打哪个!” 就这一句话,唬得围上来想要劝架或者是看热闹的人纷纷后退,就连王莹她们村子里的人都退得远远的,看着这边,敢怒不敢言。 说句实话,王莹并不怕他们。 她不相信他们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强行来拖她,再说了,这是在她们村里,虽然没有人敢冲上来,但对于几个痞子来说,多少还是会有点忌惮的。 何况,如果真的把她逼急了,她自信可以打倒两三个人,然后逃之夭夭。 她在城里,跟着那个深藏不露的师父练了两年的拳脚,难道真的只是吃素的? 当然不是!她不动手,是在等一个人! 等一个她小学时的同学,李伤! 她真的很想看看,这个李伤,时隔三年后,他还会不会像小学时候一样,为了她,不惜以任何人为敌! 她知道李伤也来了,就和他堂弟李非站在离这里不远的地方看电影。 李伤有没有看到她,她不知道。但是她知道,只要知道有人欺负女孩子,李伤就一定会出来打抱不平! 他本来就是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人,而且嫉恶如仇! 就好像,好像小学时他总是为了她,经常跟别人打架一样!! 这不是一件好事!因为出头的椽子总是先烂的。 可是此时此刻,她特别希望李伤能够过来,再为她打一次架! 她此时的心情,很复杂。 为了引起李伤的注意,王莹故意指着李伤在的方向,很大声的说:“李伤就在那里,你不怕吗?” 那天正好是星期六,王莹她们村子里的一个老头没了,他家里人就找人来放广场电影(也就是露天电影)。 那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中期。那时候乡下的娱乐活动少的可怜,所以看广场电影,就成了人们的最爱。 不管哪个村子里有什么红白喜事,东家都喜欢找人来放电影,而附近村子里的人,不管男女老少,都会蜂拥而来,就算有的电影,都看了n遍了,人们还是乐此不疲。 光头愣了一下:“李伤?哪个李伤?” 因为他听他们村子里的老狼说过,说他们第八中学新来了个插班生,叫李伤,龙嘎村的,特别能打,能够以一敌十,如何如何,这样那样。 王莹不屑的说:“除了龙嘎,还有哪个李伤?” 光头有些不淡定了。他知道老狼这个人向来目中无人,他这样推崇李伤,那么,这个李伤一定很不好惹。 可是,龙嘎离瓦窑街上也不远啊,只有几百米,他咋没有听说过这个人呢? 所以,他挥挥手,叫一个小弟去把李伤找来,他倒想看看,这个李伤,到底是不是个三头六臂的怪物! 说句实话,王莹也很想看看,现在的李伤到底变成了什么样子。 因为她们村里在第八中学读书的几个男生,把李伤吹得像那个在长坂坡七进七出的赵子龙似的,神勇无敌,说什么李伤在第八中学,经常被人挑战,都是以班为单位的,每个班都会挑出十几个男生,来和李伤决斗。 最后的结果,只有一个:李伤胜出! 而他们挑战李伤的原因,也只有一个:没人相信他能以一敌十! 王莹是不大相信他们的鬼话的。现实中,一个十七岁的男孩,想要打赢十个同龄人,那实在是痴人说梦,要不,就是天方夜谭! 就算那些男生赌咒发誓,说得好像是真的一样,她也不相信! 她只相信她的直觉! 她觉得李伤就是个忘恩负义的负心汉,薄情郎! 枉她小学的时候,对他那样好,而他却一句话不说,莫名其妙就不理她了! 她恨他!怨他!但却偏偏忘不了他! 所以,当她无意中发现李伤也在的时候,下意识的躲开了。可是后来转念一想:我就主动凑上来又咋的?你还敢吃了我不成? 这样一想,她立马向李伤那边走过去。 她就想当着李伤的面,和他堂弟李非撩几句,看会不会把他气的吐血! 可是还没走出几步呢,这个该死的光头就带着几个地痞拦住了她,口花花的,缠着要和她交朋友! 说真的,如果李伤没来看电影的话,她可能早就动手了!她可不是什么软柿子,谁想捏两下就可以捏两下的! 她就是想看看,李伤听说她被人拦住了,敢不敢来,会不会来! 如果他不来的话,她绝不会去见他!就当这一切,只是一个梦吧! 就在王莹胡思乱想的时候,一个十六七岁,一头天然卷发的年轻小伙,大摇大摆的走了过来,伸手分开五人,走进圈里,用手一拍王莹的肩膀,大大咧咧的说:“她是我的女朋友!识相的!给我滚!” 这也太简单粗暴了吧?不过,我喜欢! 王莹心里美滋滋的,看着李伤,展颜一笑。千种风情,更与谁人说? 李伤不觉看呆了。他这才发现,眼前这个回眸一笑百媚生的姑娘,竟然是这几年他一直避而不见的王莹! 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呐!果然! 李伤只觉得口干舌燥,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光头怒道:“你小子是哪个?这么拽!” 李伤嘿嘿一笑:“我就是这么拽!咋了?不服你咬我啊!” 王莹嘻嘻一笑:“李伤,你咋才来?你不知道他们欺负我啊?” 李伤扭了一下脖子,骨节处发出咔咔咔的声音,不以为然的说道:“当着我的面,谁敢欺负你?” 李伤此时正面对着月光,光头看到他手上戴着的露出十个指头的手套,知道他真的是李伤,心里有些虚了,因为他看来看去,越看越觉得李伤比他更不像好人。 特别是李伤那双眼睛,冷漠如冰,连一丝一毫的感情都没有,就像是一双死鱼眼睛一样! 光头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退了两步,但想到他们有五个人,胆子就大了,硬着头皮说:“你不要狂五狂六的,我不信你一个人打的赢我们五个!” “要不要试试?”李伤轻描淡写的说,“如果我打伤了你们,可不要哭鼻子!” 那个年代,唯一的好处,大概就是打了人,不需要付医药费了。 只要没人报案,派出所是不会管这些闲事的。 王莹忙悄声说:“别怕!我来帮你!” 李伤拉长了脸:“我们男人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们女人说话了?” 王莹还想说什么,李非拉了她一下:“我哥和人打架的时候,不喜欢别人插手!” 她只好跟着李非走到一边,扭过头,不看他们。 因为她生怕看到李伤在别人的拳打脚踢下,瘫倒在地上,甚至还被他们逼着跪在地上唱《东方红》!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你叫她情何以堪啊? 王莹正在纠结呢,就听光头喊了声:“动手!” 然后就听到拳脚打在身上的砰砰砰的响声,夹杂着惨叫呼痛声。 王莹忙回头看时,却见五个痞子横七竖八的躺在了地上。李伤一只脚踩在光头的身上,大拇指指着自己的鼻尖:“听好了!我的女人,谁敢碰她,我要他的狗命!” 什么?我是他的女人? 王莹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你也不问问人家愿不愿意,就说我是你的女人! 这……这也太突然了吧? 伦家还没有准备好呢! 王莹看着李伤酷毙了的样子,一颗心小鹿乱撞…… 002 莫名其妙成大嫂了 王莹听到李伤说她是他的女人,又喜又羞,心中犹如小鹿乱撞一般,咚咚咚的跳个不停。 她看着李伤棱角分明的侧脸,不禁看得有些痴了。 不得不说,李伤的侧脸确实很耐看。卷发,高鼻梁,大眼睛,长睫毛,薄薄的双唇,有力的下巴,自然而然的带着一种难于言说的魅力。 光头几人爬起来,灰溜溜的刚想走,就听到远处噔噔噔的跑过来七八个人,带头的那个人老远就大喊大叫的:“哪个敢打我们瓦窑人?站住!不要跑!” 王莹看到他们人多势众,心里没底了,悄悄的拉了拉李伤的手:“要不,我们赶紧跑吧?” 李伤拍拍她的手,笑笑,不说话。 很快,他们就跑到了面前,一字排开,拦住了王莹他们。 带头的是个高高瘦瘦的小伙子,年龄和李伤差不多大,猛然一看,有几分像李小龙,只是单眼皮小眼睛,少了几分英气和霸气。 这个人,正是老狼。第八中学的初三学生。 老狼看到李伤,呆了呆:“早知道是你在这里,我们就不过来了!哦,不!早知道你在这里,我们早就过来了!” “见到帮主,还不赶快行礼?” 跟他一起来的几个小伙子立刻跟着他,给李伤鞠了一个躬,齐声喊:“帮主好!” 王莹被唬的一愣一愣的,斜着眼睛看着李伤:“可以啊!都混成帮主了!” 李伤莫名其妙的说:“我也不知道啊。” 老狼抬起手,其他几人也伸出了手。月光下,可以看到,他们的手上,都戴着露出指头的手套。 “我们这个帮就叫手套帮!帮主觉得怎么样?” 李伤看到很多人站在不远处看着这边,不好拂他的面子,就说:“你喜欢咋叫就咋叫。我没意见。” 王莹吃惊的看着他:“原来你真的是他们的老大?” 李伤刚想说话,老狼抢着说:“弟兄们,见到大嫂还不叫大嫂?” 跟着他的那些小伙立刻七嘴八舌的喊:“大嫂!” “大嫂!” “大嫂!” “……” 王莹吓了一跳。要知道,这可是在她们村子里放广场电影啊,很多温泉人都大眼瞪小眼的看着这边呢。如果传到了她爸妈耳朵里,那她可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情急之下,王莹也没有多想,脱口而出:“有眼不识宝,见到你妈喊大嫂!” 话一出口,王莹就后悔了。 她偷偷的看着李伤,生怕会误了李伤的大事,再次引起他和他们的冲突,那她和李伤之间,可能真的再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事实证明,她想多了。 李伤还是那个老样子,面无表情,双手插在裤兜里,吊儿郎当的。 老狼等人愣了一下,竟然没有生气,一起起哄道:“大嫂真幽默!” “大嫂真会说话!” “大嫂真好玩!” “……” 王莹的一张脸,立刻红到了耳根,捂着脸,两只大眼睛从指缝里偷偷的看着李伤,竖着耳朵听他如何应对。 李伤张口结舌了半天,忽然凑到王莹耳边,坏笑道:“听到没有?以后,你就是我的女人了!” 老狼几人好像是商量好了一样,八个人竟然同时掏出烟来,争先恐后的递给李伤。 李伤也不推辞,从老狼手里接过一支,叼在嘴上,又把另外七个人递来的烟,接过来塞在烟盒里:“这些烟,等会抽!” 王莹看得直皱眉头。这个李伤还是她认识的李伤吗?咋这样贪得无厌呢? 李伤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微微一笑:“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王莹气得冷哼一声,一溜烟跑了。 跑出一段路,王莹忍不住慢下了脚步,偷偷扭头看看身后,发现李伤并没有追上来,相当失望,眼泪都差点掉下来了,咬着下唇,恨恨的想:“你这个死人,你就不会来追我啊?” 她的心里,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冒出了这样一个念头:如果我将来真的当了公安,李伤当了黑老大,我要不要抓他? 这个念头,吓了她一跳。 她赶紧扭头去看来的路上,没有看到李伤,却看到李伤的堂弟李非气喘吁吁的跑过来说:“我哥被他的手下缠住了,叫我来追你!他马上到!” 王莹不高兴的说:“你怎么不告诉我,李伤是个黑老大啊?” “我也不知道啊!” 王莹终究还是放心不下李伤,就说:“他们该不会耍什么阴谋害你哥吧?要不,我们回去看看。” 李非自信的说:“不用去!他们不敢!” “为什么不敢?他们有十多个人啊!”王莹急了,“你不去,我一个人去!” 李非依旧站着不动:“你要相信我哥!他一个人可以打十个!” 王莹气得想抽他。这都什么人啊?有这样的兄弟吗? 他们正在大眼瞪小眼,谁也说服不了谁时,李伤已经风风火火的跑了过来:“别去了!我叫他们滚回去了!” 王莹这才松了口气:“你胆子倒是挺大的!” “嘿嘿。这年头,本来就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是啊!”王莹拖长了声音,“同时接七八支烟,想不撑死也不行啊!” “你不懂!”李伤认真的说,“如果我只接了老狼的,其他人会认为我看不起他们!” 李非插话说:“这是真的!这些地痞很要面子的!” 王莹忍不住抢白了他一句:“你咋知道的?你又不是地痞!” “我外婆家就是瓦窑街上的!我也认识几个地痞!” 王莹说不出话来了。 来到王莹家的大门口时,李伤就想回去了。 王莹忍不住伸开双手拦住了他:“我们有三年多没见过面了,就进去坐一会,说一会话都不行吗?” “主要是怕你公公(王莹老家一带,叫爷爷都是叫公公的,以下同)看到我们哥俩个不高兴!” “我公公去砂锅寨做客了,明天才回来!家里就我一个人!” 李伤犹豫了一下,同意了。 小学毕业后,李伤考上了县一中,到城里读书去了,而王莹则考上了本乡的s县第八中学。王莹不想在这所学校里读书,恰好她爸爸在城里的食品公司上班,就把她带到城里,补习了一年,第二年考上了二中。 王莹在二中的时候,就听说一中有个叫李伤的男生,学习成绩一流,打架一流,当时她就怀疑是他了。 只是两所学校离得有点远,而且每个星期六上午放学后,李伤都会回龙嘎,所以,两个人根本没有机会见面。 王莹一边在黑暗中带路,一边问李伤:“你能不能不当那个黑老大啊?” “啥意思啊?” “你知道我的理想是当个公安,我不想将来有一天,我会亲手抓住你!”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会主动送上门来,让你抓我去立功!” “我是说真的!”王莹不高兴的说。 “我也是说真的!”李伤的眼睛在黑暗中闪闪发亮,“我不想坐牢!更不想死在别人手里!” 王莹差点哭了:“为了我,你就不能改变一下吗?” “难道你不知道,我是个坏学生啊?我会抽烟喝酒,还经常打架!跟我在一起,会害了你的!” “我不怕!我会把你改造成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 李伤不说话了。 003 我不是黑老大 王莹家在的四合院,是当年土地改革的时候,从某个地主老财家没收后分下来的房子,原先住着八家人,最后七并八并的,现在就只有王莹家和其他两家人了。 王莹家是正屋的三间大瓦房,原来是她公公他们老哥仨的,后来她二公公三公公都搬出去了,房子就并给了她们家。 东西两边的耳房里,住着一家姓张的和一家姓殷的,三家和睦相处,倒也不至于经常吵架。 她家里看上去很整洁,墙上刷着白漆,离地面一米的地方弹了条墨斗线,下面刷的是灰漆,耐脏。 两边墙上,挂着五块镜框,四块大的是她一家人的照片,小的那块,是她公公的照片,穿着长衫,戴着瓜皮帽,精神矍铄的一个老头。 堂屋里的正墙那儿,摆放着一个很大的老式供桌,两头高翘,分别雕着龙凤。供桌的正面,雕着花鸟虫鱼什么的,最下面一层的小门上,用油漆彩绘着四个才子佳人,说不出的眉清目秀,栩栩如生。 供桌的一边,放着个酒缸,上面塞着个用食品袋裹起来的稻草塞子,另外一边空着,也不知道咋回事。 她家的正墙上,只贴着三幅画。毛主席在正中间,左边财神,右边寿星,主次分明,井井有条。 王莹把炉子提到厦子上,捅着,加上煤炭,回头看到李伤这里看看,那里看看,口中啧啧称赞,就像是第一次进大观园的刘姥姥一样,暗暗好笑:“咋了?你家里不是这样的吗?” “我家里……很窄……很乱……”李伤看着她,眼神黯淡了,“我是第一次进工人阶级的家!” 王莹心中莫名的一痛,脱口而出:“这就是你五年级下学期,突然不理我的原因,是不是?” 李伤的眼神更黯淡了,抬头去看她家的楼板。 王莹家的木楼板和棱子上,都刷过粉红色的油漆,还有清光漆,所以除了她公公常年在家里弄火煮饭留下的烟熏火燎的痕迹,和少数的苍蝇屎之外,还是很干净的。 “告诉我!是,还是不是?” 李伤不说话。 王莹刚想再问,李非抢着说:“哥,你咋不告诉她,是的,就是因为这个!” 王莹心里那个气啊!牛圈里伸出个马嘴来,你算是哪根葱啊?可是当着李伤的面,她也不好说什么,马上装出一副乖巧的样子:“我做宵夜请你们吃,好不好?” 李非比李伤小一岁,那年刚好十六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消化得快,饿的也快,一听说“宵夜”两个字,立刻眉开眼笑:“好的好的!快点快点!” 没有多长时间,王莹炒好了花生米,炒了盘青椒炒肉,又炸了盘麻辣土豆,还有一盘臭豆腐,端到了沙发前的茶几上。 李非见到菜做好了,勤脚**的去柱子上的筷笼里拿来三双筷子,又去供桌的下面一层拿出三个兰花小碗来。 王莹去供桌横头的酒缸里打了一小碗酒,这让李伤很好奇:“你怎么知道我会喝酒的?” 王莹笑了:“我看到你总是有意无意的去看我公公的酒缸,自然知道了。” 李伤大汗。 李非不会喝酒,王莹也不勉强,分了一点给自己:“李伤,我陪你喝点吧!” “你会喝酒?” “逢年过节的时候,我爸爸总是喜欢让我们陪他喝两口,就学会了。” “那好吧!我敬你!” 李伤和王莹碰了一下碗,一饮而尽,呛得连连咳嗽,眼泪都出来了。 “你也是的!不会喝慢点啊!” “我不会喝慢酒,只会喝猛酒!” 李非风卷残云一般,把茶几上的菜吃了一半多,抹抹嘴,打着哈欠:“哥,我在沙发上睡一会,走的时候叫我。” 王莹忙把他领到她公公的房间里去了,看着他脱了鞋子躺下去,关了灯,走回来,在李伤身边坐下: “这三年多,你有没有想过我?” “不敢想!” “为什么?” “我……仇人多!所以……” 王莹心里一痛,痛到几乎不能呼吸。 像他这种人,注定了是不会平平淡淡过一生的! 他冷漠,但绝不无情! 他有爱,而且是大爱! 大爱无疆! 他见不惯这世界上所有丑恶的人和事,所以在小学的时候,他就公开宣布:他的理想是,做一个侠客!就像那些传奇故事里大侠一样,一柄剑,一把刀,纵横天下,斩尽世间所有的不平事! 可是,做一个这样的豪侠,是多么的艰难啊! 一不小心,就成了世人的笑柄!就像那个向风车挑战的堂吉诃德一样! 到了现在,王莹还清清楚楚的记得,上四年级的时候,从来没有练过劈叉的李伤,硬是用了一个学期的时间,把自己练到能够劈坐在地上,同时也练会了“鲤鱼打挺”,“铁板桥”。 为了锻炼弹跳力,李伤天天跳桌子,跳台阶,跳田埂,两只小腿的迎面骨上,经常磕碰得破破烂烂的。 那个时候,王莹一直以为李伤好勇斗狠,是因为他确立了当大侠的远大目标,所以才拿别人来练手的。 后来她才知道,李伤从很小的时候,就是个惹祸精,经常在村子里打断街,闹断巷,惹是生非,是个出了名的狠人! 但是李伤有个好处,从来不会偷鸡摸狗,更不会调戏女生! 如果不是王莹主动,李伤可能读完小学,也不会和她有什么过多的来往! 王莹看着李伤,百感交集。 三年了,王莹早已不是当年那个经常因为别人的一句话,而哭哭啼啼的丫头片子了!她长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美少女,成了很多男生爱慕的对象! 而当年比她矮了半个头的李伤,现在比她还高了几公分,达到了一米七五。 他算不上很帅,但五官棱角分明,立体感很强,也还是很耐看的。 “你还是想当大侠吗?” “当然想啊!” “我可是将来要当公安的,你不怕我吗?” 李伤看着她,有些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你是黑老大啊!”王莹苦恼的说,“你说,我应该咋整啊?” 李伤想了想,点点头:“如果我犯了法,你尽管来抓我就是了!” “没有别的办法吗?你知道,我不想抓你的!” 李伤掏出烟,点上一支,抽了几口才说:“你放心!我以前不是黑老大,现在也不是,将来更不会是!” 王莹有些不信:“我明明听到他们叫你帮主的!” “嘴长在他们身上,他们要叫,我也没有办法啊!” “可是……” “别可是了!我可不想让人说你找了个黑老大当男朋友!” 王莹一愣,不敢置信的看着李伤! 这是几个意思? 难道他真把我当成他的女朋友了? 这反转也未免太大了吧? 王莹看着他,思前想后,唏嘘不已! 这三年来,你虽然不在我身边,但是我身边,从来不缺乏你的传说! 004 这个姑娘不好惹 王莹其实并不喜欢喝酒,只是不喝点酒壮壮胆子,有些话,还真的说不出口。 这三年多,她可是从来都没有忘记过,眼前这个表情阴郁而悲伤的少年。 在小学时,王莹的个子,是班上最高的,比李伤足足高了半个头。 就因为个子高,经常被同学取笑,说她山大一筒柴,掼倒了爬都爬不起来,还说她个子太高,长大了嫁不出去……把她气得哭了好几次。 就因为这个原因,李伤可是没有少和同学打架。 王莹记忆最深刻的事是,有一次波罗塘的一个男生把她气哭了,李伤可不管人家是少数民族,上去就打。 结果两人在撕打的时候,双双从教室前面的石挡墙上栽了下去,摔在了学校的菜地里。李伤运气不好,脑门子上被一块碎瓦片划开了一个大口子,血流满面!班主任吓坏了,赶紧把他背到瓦窑卫生院里,缝了七针…… 后来,王莹跟着她妈妈张文心去李伤家里探望,李伤握紧拳头,坚定的说:“不管是谁,只要他敢欺负你,我就一定要和他拼命!” 张文心安慰他说:“你别傻了!万一你打不过人家呢?” “打不过也要打!” “如果你被人打死了呢?”张文心心疼的说,“你叫你爹妈咋整啊?” 李伤笑了,稚气的说:“死了就死了啊!我还有四个哥哥,也不差我一个!” 张文心当时还没有去城里开小卖部,还在温泉村里守着几亩薄地过日子,也不像后来那样势利,很喜欢眼前这个眉清目秀的孩子,就故意逗他:“为了莹莹,你这样拼命,值得吗?” “值得啊!”李伤认真的说,“王莹是除了我爹妈,我最想保护的人了!” 听到李伤小小年纪,竟然说出了这种大人般的话,张文心落泪了。 看到妈妈哭了,王莹也哭了。 从那以后,王莹就在心里暗暗发誓,她这一辈子,一定要嫁给李伤! 可是她做梦都没有想到,五年级下学期时,李伤突然不理她了! 那时已经快要毕业了啊!唉唉! 王莹柔肠百结,看到酒完了,又去打了半碗出来,倒了一半给李伤,她喝了另外一半,眼泪汪汪的看着李伤:“你就不能告诉我,你咋不理我吗?” 李伤不敢看她,低着头,吭哧吭哧的说:“因为……因为有人告诉我,说你说了,你长大了要嫁给我,把我吓坏了!” “我有那么恐怖吗?”王莹忍不住摸了摸脸,“我觉得我长的还过得去啊!” “那时我就想,如果你真的嫁给我了,你天天打我怎么办?我又不敢打你!” 王莹彻底愣住了。 这三年多,她想过无数种答案,唯独没有想过这一种。 难道本姑娘不够温柔吗?难道我就是个刁蛮的泼妇吗? 不行!这事要好好说道说道。 “上小学的时候,我对你不够好吗?” “就是因为太好了,我才怕!” 李伤当然不会忘记,寒冷的冬天,每天都是王莹把炉子弄得旺旺的,非要让给他烤,说她穿的衣服多,不冷。 那时候,李伤是学***,很多同学都巴结他,争着把火盆送给他。他烤别人的火盆的时候,王莹总是把炉子推到他的凳子下,把他的油都差点烤出来了。 当时王莹就坐在他后面一桌。 说句实话,当时的学***可不仅仅是收作业,发作业这么简单,还要检查作业。发觉字写的太潦草的,格式不对的,乱涂乱画的,都要打回去重新做。 这是同学们都巴结他的主要原因。 王莹愣了半天,用手捏捏他的胳膊:“你这么结实,还怕我打你吗?” 李伤嘿嘿一笑:“现在更怕了!不过,你们姑娘家,又有什么力气?” 王莹见他小看女孩子,心里不舒服,就拉着他站起来,递了个用稻草编成的草墩子,让他抱着:“让我试试,我一脚能不能把你踢倒!” 李伤精神一振,右脚微微后撤半步:“来吧!” “那我真的踢了!”王莹娇笑一声,突然转身一个侧踹,踹在草墩上,把李伤踹得一连倒退了四五步。 “我刚才大意了!”李伤脸红脖子粗的说,“再来!” 王莹看着他走上两步,拉开了架势,好胜心被他成功的勾引起来了,退后两步,飞身跳起,双脚同时用力的向他手中的草墩踹去。 李伤见她来势凶猛,也不硬接,向旁边一闪,伸手揽住王莹的纤腰,顺势转了一圈,卸了她的力道,把她放在地上:“好啊!原来你是想谋杀亲夫!” “这么说,你是答应长大以后嫁给我了?” 李伤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什么叫我嫁给你?” “到我家上门啊!” “不行!我二哥就是上门女婿,天天到我们家门前哭喊打滚,说是活不下去了!我不想走他的老路!” “放心吧!我会把你捧在手心里的,不会让你受气的!” “哪……我先找我二哥,跟着他先学会哭招亲调再说!” 王莹一听就火了,揪着李伤的耳朵,大声说:“不行!我不准你去学那些不三不四的调子!” 李伤欲哭无泪:“你再这样揪我,会把我吓跑的!” 王莹忙放了手,嘟着嘴说:“是你说你要学招亲调的!” “你不逼着我上门,我就不会去学!” “上门有啥不好的?我爸妈都很通情达理,很好相处的!” “不对啊!”李伤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你不是还有个妹子吗?咋不让你妹子招一个?” “我不知道!可能是因为她还小吧!” 李伤闷着头抽烟,默然不语。 “你在一中这三年,有没有女生给你写情书?”王莹不是一个好奇宝宝,但是对于李伤的过去,她还是想尽可能的多了解一些。 “有几个吧。不知道是不是情书,我没看,直接退回去了!” “为啥不看?” 李伤看着她,好一会才说:“因为我的心太小了,小到只能装下一个人!” “你女朋友?”王莹心里不舒服,但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来。 像李伤这种人,如果没有女朋友,那才叫奇怪呢! “是的!这个人你也认识!” 王莹只觉得嘴里发苦,低了头,看着她的手。 她的手很好看,十指纤纤,恍如玉葱一般。 李伤好笑的看着她:“你不想知道这个人是谁吗?” “不想!”王莹没好气的说。 李伤可不管她爱不爱听,自顾自的说:“这个人就是王莹!” 王莹?这不是我的名字吗? 王莹霍然抬头,看到李伤一本正经的说:“傻瓜,这个人就是你啊!” 王莹想笑笑,可是眼泪却掉了下来。原来,在他的心里,我才是他的女朋友啊! 既然这样,这三年多,你咋不来找我呢?难道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吗? 王莹越想越委屈,捂着嘴,无声的哭了起来。 “你咋哭了啊?”李伤慌了手脚,抱着她的头,笨拙的用袖子去擦她脸上的泪水,可怎么也擦不完。 李伤急了,干脆伸出舌头去舔。王莹觉得脸上痒痒的,扑哧一笑,竟然吹出了一个大大的鼻涕泡,糊在了李伤的下巴上。 李伤看着她,目瞪口呆。 “对不起!对不起!”王莹忙掏出手绢去擦…… 005 奇怪的梦 王莹看着李伤委屈哀怨的小眼神,哑然失笑,用手在他被揪过的耳朵上揉了揉,又凑过樱桃小嘴,在他的耳朵上吹了几口仙气,陪着笑脸说:“对不起嘛!我发誓,以后再也不揪你的耳朵了!” “我不信!三年多了,第一次见面你就敢揪我的耳朵,我咋还敢信你?” “我知道我错了嘛!你不要回去告诉你爹妈他们,更不要说我把鼻涕泡喷到你下巴上了,不然我以后咋还有脸去见他们?” 王莹拉着他的袖子,扭着腰肢撒娇。 “你真的想去见我爹妈?” “丑媳妇迟早都要去见公婆的,很奇怪吗?” “看来我这辈子,真的要栽在你手里了!” 李伤说完,忍不住用指头在她小巧的鼻子上刮了两下。 他这个人,天生的臭脾气,吃软不吃硬。如果你想要和他耍横,对不起,他比你更横! 所以,认识他的人,都怕他! 王莹开心的拥抱了他一下:“我还不是一样的,这辈子都不可能逃出你的五指山了!” 李伤看着她因为喝过酒而显得越发娇艳的脸庞,心情一片大好:“打酒来!今晚我们不醉不归!” 王莹也很高兴,立刻打了小半碗酒递给李伤。 李伤也不推辞,接过碗来,一口喝干了,趁着酒意,把碗啪的往地上一摔,大声说:“今生今世,我绝不负你!无论在天涯,还是在海角,我与你不离不弃!” 王莹心情激荡下,也拿起空酒碗,使劲摔碎在地上,认真的说:“我发誓,今生非你不嫁!如违誓言,叫我像这个酒碗一样,碎尸万段!” 李伤忙用手掩住了她的小嘴,责怪她说:“我不准你发这种毒誓!要生,我们一起生!要死,我们一起死!” 就在二人四目相对,情不自禁紧紧的拥抱在一起的时候,李非被他们吵醒了,拉开门,探出头,揉着睡眼问:“哥,是不是要回去了?” 李伤没好气的说:“睡你的觉!” 王莹羞得嘤咛一声,捂着脸,跑进她的房间里去了,扑在床上,把脸埋在了被子里。 等她平息了,恢复了常态,走出房间时,看到李伤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他的脸上,竟然有两条泪痕! 王莹心里大痛。她伸出手,小心的用袖子帮他拭去泪痕,坚毅的说:“你放心!今生,我王莹绝不负你!” 她推了推李伤,李伤烂醉如泥,哪里推得醒他? 王莹没法,只得把他的一只胳膊搭在自己的肩上,一只手搂着他的腰,费力的把他驮进了她的闺房里,脱了他的鞋子,把他平稳的放在床上。 王莹把被子盖好,刚想起身,李伤突然一把抱住了她,在睡梦中带着哭腔喊:“妈,妈,我爱上王莹了!我爱上她了!” 王莹一听,泪如泉涌。 哦,李伤,我的爱人! 三年了,三年了!我度日如年,我望穿秋水,我肝肠寸断,就是为了等这一天,等这一句话! 为了你,我可以与世界为敌!为了你,我可以赴汤蹈火!为了你,我可以放弃我的一切,包括我的生命! 因为你,你就是我的守护神啊! 王莹泪眼朦胧的伸出手,轻柔的抚摸着李伤的头发,撩开他额前的刘海,一条长长的伤疤出现在她的面前,像一条丑陋的蜈蚣一样,看上去触目惊心! 那就是他当年为她打架留下的痕迹,是他们两小无猜的最好的见证! “以后的日子,就让我来守护你吧!我的爱人!” 王莹下意识的握紧了拳头…… 王莹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刚想出去,李伤却又紧紧抱住她:“王莹,你别走!别丢下我!” 王莹的身体僵住了。她突然好紧张,好慌乱。 真的留下来和他同床共枕么?一是不好意思,二是怕传出去彻底毁了她的名声!可是立马拍屁股走人呢?心里又有些隐隐的舍不得。 两难啊! 王莹紧张得浑身是汗,壮着胆子扭头一看,却看到李伤半睁着一双大眼睛,默默的看着她。 王莹大羞,怯怯的说:“我不!我怕!” 如果他一个忍耐不住,把她给办了,那她找谁说理去? “我可是个正经人啊!在结婚前,我不会把我彻底交给你的!”王莹轻咬着下唇,暗暗提防。 奇怪的是,李伤只是直勾勾的看着她,一句话不说,而且连手指头都没有再动一下。 “你不说话,我可就要出去了!”王莹压低声音说,“我和你睡在一起,会被人说闲话的!” 李伤还是不说话。 王莹忍不住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李伤一点反应都没有。 原来,李伤并没有醒!他是睁着眼睛睡觉啊! 王莹松了口气,把他的手掰开,往被窝里放。 “这才十月底啊,也不是很冷,咋就戴上手套了呢?我帮你洗洗吧。” 王莹想着,把他的手套脱下来,看到他的两只手的掌心都是乌黑的,心里不由一惊。 她抬起他的手,仔细一看,发现上面还有些疑似是针眼的小孔!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王莹惊疑不定,跑出去用热水把毛巾弄湿,回来拉着他的手,使劲搓了搓,发现没有啥用,只得颓废的住了手。 原来,这就是他为什么一直都戴着手套的原因!他不想让人看到他这两只乌黑的手掌! 王莹疑惑着走出房间,把李伤的手套洗干净,扭干,用手拿着,在炉子上翻来覆去的烘烤着。等到彻底烤干了,才拿进去,给他戴在手上。 她决定明天早上从侧面打听一下,他的手到底怎么回事! 不管怎样,只要不是病就好! 王莹从床头边上的箱子里面,拿出一条薄毯子,关了里外的灯,脱了鞋子,睡在了沙发上。 这一夜,王莹做了个梦,梦到她和李伤结婚了!李伤穿着崭新的西装,坐着一辆拖拉机来迎娶她,当着她的面,给她爸妈磕了个头,说是感谢他们把王莹下嫁给他。 王莹激动得不得了,开口唱起了一首简单的歌:“如果没有你,日子怎么过?我的心已碎,我的肠已断!……” 也不知道是怎么搞的,拖拉机竟然在龙嘎村的村口翻在了稻田里,王莹出其不意,摔得浑身是泥,脏兮兮的。 令人气愤的是,李伤这家伙竟然站在路上,笑得很开心,然后牵起一个村姑的手,扬长而去…… “李伤,你这个混蛋!我要杀了你!” 王莹咆哮着,猛的从沙发上坐起来,这才知道,原来这一切,只是一个梦而已! 006 不准说他坏话 王莹抱着双腿,蜷着身子,下巴搁在膝盖上,在黑暗中怔怔的坐了很久,一颗悸动的心,才慢慢平静下来。 她看着炉子里散发出来的,微弱的红光,轻叹一声,摸到鞋子穿上,然后又摸索着走进她的房间里,拉动门边的电灯开关。 灯亮了,房间里的一切,一目了然。 但见李伤斜斜的躺在床上,身上只有一件单薄的汗衫,而被子,却被他蹬到了地上。 “这么大的人了,睡觉也不老实点!”王莹埋怨了一句,左手托着李伤的脖子,右手抱着他的腿弯,把他放好,抱起地上的被子盖好,这才悄悄的走了出来。 这一夜,王莹睡得很不踏实,老是做噩梦。要么梦到李伤背叛了她,娶了别人做新娘;要么梦到李伤被人追杀,浑身血淋淋的站在她面前,哭着请她忘了他,说什么人鬼殊途,阴阳两隔,害得她哭了好几回。 最后,王莹实在是受不了了,干脆把灯打开,从她房间里的书桌里翻出一本《知音》杂志,躺在沙发上,胡乱的翻着,消磨时间。 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是王莹明明记得,她并没有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啊,咋会这样呢? 难道说,这是一种什么征兆吗? 王莹百思不得其解。 …… 第二天早上,王莹做好了饭菜,才把李伤叫了起来。 李伤看到他睡在王莹的闺房里,又见他起来的时候都快十点了,大汗,可是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他到门外厦子上,揭开水缸上的盖子,舀了瓢冷水,咕嘟咕嘟的喝干了,这才进来洗脸,一边问:“昨天晚上你睡哪里?” 王莹的一张俏脸立刻飞上了红霞,吞吞吐吐的说:“你觉得……我……我应该睡哪里?” 李伤吓了一跳:“你该不会和我一起睡吧?” 王莹羞得捂住了脸。 “你……你有没有把我那个……那个啥了?” “我没有!倒是你把我……把我那个啥了!” 王莹低着头,不敢看他。 李伤一蹦三尺高,在堂屋里不停的转着圈子,急得头上的冷汗都掉下来了:“这可咋整啊?完了完了!我算是被你毁了!” 王莹怒目而视:“咋了?你还吃亏了?” “我们还小呢!我连自己都养不活,如果你突然生个小baby出来,那……” “那有啥啊!真的有那么一天,我们不读书了,结婚算了!” “可是,我……” 正在李伤一个头两个大的时候,李非进来了,看到他就问:“哥,你们两个没有吵架吧?” 李伤莫名其妙的看着他。 “我早上起来,看到五嫂盖着毯子睡在沙发上,我还以为你们吵架了。你赌气丢下我,一个人回去了呢。” “王莹,原来你是骗我的,是不是?” “逗你玩呢,咋了?不行啊?” 听到这句话,李伤终于松了口气。 “你能告诉我,你的手是咋回事吗?我看到你的两只手巴掌都是黑的!” 李伤沉默不语。 “说啊!你不知道我很担心你吗?” 李伤犹豫再三,抽着烟,抬头看着楼板说:“这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原来,李伤刚上初中的第一天,就把班上的一个男生打了。原因是那个男生笑他是个“土包子”,说他是高寒山区的学生,学校里特别照顾,才能进一中读书的。 可事实上,他的学号远远的排在那个男生前面。而且,他们龙嘎,属于半山半坝区,怎么属于高寒山区了? 当时他们的宿舍里,住的人很杂,初一初二初三的都有。结果开学还没有一个月呢,他又把宿舍里一个初三的男生打倒了。 而这次,是因为那男生笑他眼睛水汪汪的,像个娘们一样! 这下子,很多初二初三的男生都看他不顺眼了,觉得他太拽,太狂,太目中无人!因此经常有人找借口挑衅他,为此,他打的架越来越多了。 有一个星期六,李伤回到了龙嘎,无意中听说有人在手上灌铅,最后一双手打出去的力道惊人之极,这样那样,说得天花乱坠。 遗憾的是,李伤竟然信了! 因为他太渴望拥有强大的爆发力了! 于是,他买来几锭铅做的保险丝,熔化了,做成了铅饼,开始学着传说中的那样,在手上灌铅! 经过三年的时间,他自我感觉灌铅已经小成了,因为他现在只要一拳一掌,就能随便打倒一个人! 可是当他把剩下的很薄的铅饼收起来,不打算再用的时候,竟然意外的发现,他的手掌变成了现在这样乌黑的了,怎么洗也洗不干净了!…… “那你有没有去医院看过,”王莹担心极了,“医生怎么说?” 李伤摇头说:“没有!不疼不痒的,懒得去!” 他扭头看着李非:“记住了,今天你啥也没看见,啥也没有听见,知道不?” 李非忙拍着胸脯说:“如果我传出去,让我不得好死!” 李伤摇摇头,嘿然不语。 吃过饭后,王莹收拾好碗筷,和兄弟二人一起来到公路上,等班车。 那年头,从县城里开往瓦窑这条线的班车只有三趟,早中晚各一趟。如果运气不好,或者是体力太差,很多时候,你都挤不上去。 等车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了。 司机看到车厢里人满为患,本不想停下来,可是李伤二人排开双手,站在路上,死活不让,只好骂骂咧咧的停在了路边。 李伤怕司机开车跑了,叫李非拦住车,他在蜂拥而上的人中,凭着蛮力挤开一条路,双手托住王莹的纤腰,咬牙切齿的把她塞进了车里。 人实在太多了,车门好不容易才关上。 王莹转不过身,只得梗着脖子喊了声:“等我回来再来找你!” 车开出了一段路,一个五十多岁的妇人忍不住问王莹:“刚才那个小伙子是你姑爷?” 王莹害羞的说:“我同学!” “不是就好!”妇人老神在在的说,“那个小伙子一看就是个溜达鬼(当地的方言,指那些不务正业,整天游手好闲的家伙)!靠不住的!” “不准你这样说他!” “我是为你好!” “用不着!” 话不投机半句多,妇人只好闭上了嘴巴。 班车过了几个村子,下了一些人,车厢里终于松动了一点。 那妇人一直都在偷偷看着王莹,越看越喜欢,忍不住又说:“姑娘,我看你长得很好看,有婆家了吗?” 王莹懒得理她。 “我儿子今年高中毕业,招工进了县造纸厂。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介绍给你们认识一下。” “没兴趣!” “哦。我明白了,送你上车的小伙子就是你的对象,是不?” “是又怎样?” “可惜了!”妇人一脸的惋惜,“好好的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 “我高兴!我乐意!”王莹生气的说,“你管得着吗?” 妇人不高兴的撇了撇嘴,靠在座位上,闭着眼睛假装睡觉。 这时,站在王莹旁边的那个二十五六岁的男子,突然偷偷的把手伸进了王莹的口袋里。 站在王莹对面的,是一个六十岁岁的老大爷,看到那人想偷王莹的东西,就重重的咳嗽了一声。 男子恶狠狠的看着老大爷,一只手在脖子上抹了一下。 老大爷看到那人凶神恶煞的,怕惹祸上身,吓得不敢说话了。 007 好奇怪的名字 王莹是习武之人,耳聪目明,更甚于常人。她其实早已经发现了男子的勾当,她不做声,是想要捉贼捉赃。 就在男子唬住了老大爷,把手往外抽出来的时候,王莹一把攥住了他的手掌,一用力,把他的手掌关节拗转了回来。 男子疼得直叫唤:“轻点!轻点!要断了!” 他的手里,赫然夹着一个粉红色的钱包! 王莹一把抢过钱包:“我的钱包,你也敢偷!好大的胆子!” 车厢里顿时骚动起来了,很多人都在扯开喉咙喊:“打小偷!” “打死他!” “打死他!” “……” 小偷谁不恨呐?偷的可都是大家的血汗钱!一天做工下来,只能赚个一块几毛的,忒不容易了。 附近的几人立刻叫喊着动手了。女人抓的抓,挠的挠,而汉子们则握紧了拳头,专门往男子的头脸上招呼。 不一会,男子的脸上就被挠的破破烂烂的,鼻青脸肿,再也没有了刚才的威风。 司机怕把小偷打死了不好交差,就把车停在了从s县到麒麟市的主公路的t字路口:“把他丢下去!省的一泡老鼠屎,坏了一锅汤!” 车门一开,王莹用力一推,把小偷推下了车。 那小偷甚是凶悍,竟然不跑,站在路边,指着王莹“小烂市、小草鞋”的骂个不停。 所谓的“烂市、草鞋”,都是当地用来咒骂女人的脏话,极具侮辱性。顺便说一下,“草鞋”的鞋在当地不发xie这个音,而是念hai,第四声。 这一下,别说王莹差点气得昏死了过去,车上的人都火冒三丈,就连想要息事宁人的司机也大为愤怒,嘴里只是喊:“下去几个人,打死这个王八蛋!” 王莹率先跳下车,跟在她身后下车的有七八个壮汉。 小偷看到了,跑到班车后头的空地上,掏出一把匕首威胁大家:“谁敢过来,我就捅死他!” 几个壮汉都被吓住了。那可是明晃晃的刀子啊,一不小心被捅了一下,那就是个透明的窟窿啊,谁敢用肉体去硬抗? 王莹心里有点发毛,但是既然下车了,也不能硬着头皮回去吧!再说了,那个小偷确实太嚣张了,还在跳着脚乱骂:“小烂市,小草鞋,如果你敢过来,我就把你如何如何,这样那样!” 骂的是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王莹肺都气炸了,正想壮着胆子,鼓勇上前,那个被小偷威胁吓住了的老大爷看到车厢里有根锄头把,就捡了起来,从车窗里递出去:“姑娘,给你锄头把!” 王莹大喜,接过锄头把,冲到车后,耍了几个棍花,拉开架势,左手一招:“来来来!看姑奶奶今天打不死你!” 小偷猖狂的笑了起来:“哈哈哈,会点花架子,就想来唬我!门都没有!” 王莹看到小偷张牙舞爪冲过来,也不客气,一个“横扫千军”,锄头把向他腰间横扫过去。 小偷吓了一跳,赶忙后退。王莹追上两步,锄头把斜斜劈下去,正劈在小偷的小腿上。 小偷惨叫一声,倒在了地上,连匕首也脱手飞了。 王莹用锄头把抵着他的脖子,问他以后还偷不偷东西了,还骂不骂人了。 小偷大声说:“我偷不偷东西关你屁事啊!你这个小……” 王莹听他还在骂人,气了个半死,锄头把抡圆了,向他嘴巴上打去。 小偷慌了,赶紧一个“懒驴打滚”,滚到了一边。 几个壮汉看到王莹一出手就把小偷打倒了,又惊又佩服,此时看到那家伙滚到了旁边,哪里忍耐得住?全部喊一声“打死他”,就冲了上去,一顿乱踢乱踹,当时就把小偷打了个半死,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司机叼着烟,远远的看着,见打的差不多了,再打就真的出人命了,才吆喝一声:“走了!开车了!” 等王莹和壮汉们都上了车,司机问小偷的匕首被谁拿去了,说是他有个朋友在城关派出所当所长,要拿去交给公家。 捡到匕首的壮汉这才把匕首给了司机。 司机收好匕首,问王莹:“妹子,你功夫很厉害啊!你叫什么名字?” 王莹想了想,微笑着说:“我叫李伤!木子李,受伤的伤!” 司机皱眉道:“李伤?好奇怪的名字!” 那个妇人插话说:“这明明就是一个男人的名字,咋能信呢?” 司机厌恶的看了她一眼,对王莹说:“你是哪个学校的?在几班?我向派出所要个奖状,发给你!” “不用!小事一桩,不值得张扬!” “我活了四十多岁,像你这样的姑娘真的是太少了!” 那妇人没有点眼力见,又说:“一个姑娘太厉害了不好,难嫁出去!” 王莹气急之下,刚想反驳,那老大爷已经生气的说:“大妹子,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妇人刚想发飙,车上的人纷纷指责她:“太过分了!”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一点道德都没有!” “做妈的分不清好歹,儿子也好不到哪里去!” “就是!就是!” 妇人大怒,从座位上霍然站起来:“你们不要以为老娘好欺负!哪个再敢说三道四,老娘非撕烂他的狗嘴不可!” 司机忍无可忍,把班车停在公路边,打开了车门,指着门外喊:“下去!像你这样的人,不配坐我的车!” 妇人气急败坏的嚷嚷着:“你凭哪样叫我下去?我买了票,你就要把我拉到城里,不然我和你没完!” 司机火冒三丈,喊售票员:“小曹,她是在哪里上的车?把票钱退给她!让她滚下去!” 妇人鼻子都气歪了,但是看到大家都怒气冲冲的看着她,竟然没有一个人会为她说一句话,只得脸色铁青的坐在座位上,赖着不动。 司机余怒未消,从售票员手里接过一张一块钱的票子,准备塞给妇人,把她拖下车去! 王莹不想把事情闹大,赶忙拦住司机说:“大哥,你们大家的好意我心领了!给我个面子,不要和她计较了!这件事就算了吧!” “姑娘,有句老话说,见蛇不打三分罪!”司机指着妇人说,“像这种人,和毒蛇又有啥区别呢?” 妇人见犯了众怒,只好忍气吞声,装作没听见。 008 我的女朋友叫王莹 “等一等!” 王莹刚刚走出县客运站的大门,两个穿着校服,胸前别着“s县一中”校徽的女生就追了上来,拦住了她。 王莹仔细一看,两个女生高矮胖瘦差不多,只是一个白一些,一个黑一些。 “我们能问你个问题吗?” “说吧。” “你明明不是李伤,为什么要冒充他?” 王莹警惕的看着她们:“你们是李伤的什么人?” 白一些的女生忙说:“我们和他毫无关系!只是李伤去年救过我们宿舍里的一个姐妹,我们听她说过李伤而已!” 原来白一些的女生姓姚,暂且叫她小姚吧。另外一个是小满。她们都是高二的学生,一个宿舍的舍友。 去年九月份的某天,星期五的晚上,她们宿舍里的吴月一个人去街上买卫生巾,回来的路上,被一群刚从饭店里喝酒出来的小地痞抢走了她的单肩包,还拦住她,嘴里不干不净的,尽讲些疯话,调戏她。 那时吴月刚刚从下三乡来到一中上高中没多久,哪里见过这种场面?除了哭着求他们,什么法子都没有。 也是活该有事。那天李伤感冒了,一直咳嗽,实在受不了了,就去街上的药店里买药,回学校的时候正好碰到了,就把吴月护在身后,伸手问那些地痞讨吴月的包。 那些地痞欺李伤年纪不大,又是一个人,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动手就打。 谁知道李伤的拳脚功夫甚是了得,噼里啪啦几下,就撂倒了四、五个。 剩下的人一看势头不对,纷纷掏出刀来,追着李伤就砍。李伤边跑边打,又被他打倒了两、三个,可最终还是寡不敌众,被地痞在背上砍了两刀,倒在了血泊中! 那天李伤真的很幸运! 就在他倒地不起的时候,赶巧碰到城关派出所的公安去乡下办案回来,吓跑了那些地痞,不然的话,李伤那一次,真的在劫难逃了! 等几个公安把李伤送到医院的时候,李伤已经因为流血过多,奄奄一息了。 医生说要赶紧输血,迟了就没救了。结果一问,几个公安的血型和李伤的都不符合。 当时吴月也跟着去了医院,看到李伤因为她伤得如此严重,又是后悔,又是愧疚,哭得天昏地暗的。还是所长耐着性子问她是什么血型,才把她惊醒了。 医生听说吴月是o血型,万能输血者,松了口气,立马安排给李伤动手术…… 李伤得救了! 在李伤住院的那段时间里,只要不是主课,吴月都会请假去服侍他。 时间久了,她发觉李伤话虽然不多,但很幽默,对她又有救护之恩,所以一来二去,吴月就喜欢上了李伤! 等到李伤出院那天,吴月买了一枝玫瑰花,欢天喜地的去接李伤,当着去接他的老师的面向他表白,结果被李伤拒绝了。 吴月以为有老师在场,李伤不好意思接受,而且学校里禁止谈恋爱,所以才会拒绝她的。 于是,吴月在一天下晚自习的时候,再次找到了李伤,表明心迹,可还是被李伤拒绝了。 吴月当时就崩溃了! 她一直以为李伤同样喜欢她!因为在医院里,派出所所长问李伤面对地痞的刀子会不会害怕的时候,李伤想都不想就说:“我唯一怕的,就是不能护她周全!” 如果不是喜欢她,李伤会说出这样的话吗? 当吴月哭着求他给她一次机会的时候,李伤沉默了很长时间,才说:“我的女朋友叫王莹,在二中读书!……” 当王莹听到小姚含着眼泪说到这里的时候,只觉得脑袋里嗡的一下,顿时一片空白。 大街上来来去去的车辆行驶声,喇叭声,街道边水果小贩声嘶力竭的叫卖声,都消失了。 她的脑袋里,只回响着一句话:“我的女朋友叫王莹!” “我的女朋友叫王莹!” “我的女朋友……” “我的……” 她仰起了头,看着天上。天上,流云散尽,只剩下一个太阳,孤独的,默默的,俯视着整个世界。 李伤,原来你也是像我想你一样的想着我吗?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心灵感应吗? 你知不知道,当我面对小偷的刀子的时候,我是多么多么的希望你能站在我身边啊? 李伤,你能听到我的心声吗? 王莹的嘴角慢慢翘了起来…… 太阳渐渐模糊了,两行晶莹剔透的泪珠,顺着王莹光洁的脸庞滑下来。 看到王莹微笑着,无声的哭泣着,小满首先慌了,怯生生的问:“你怎么了?你没事吧?” 她们是和王莹坐同一趟车的,就在最后一排座位上。 在小偷大发淫威的时候,她们眼观鼻,鼻观心,努力做出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做梦中人”的模样,把自己完全置身事外。 就连几个壮汉暴打小偷的时候,她们也不动如山,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她们担心的是,万一打不死小偷,他来报复怎么办? 她们可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啊! 可是当王莹说她叫李伤的时候,小姚忍不住了,当时就想站起来问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被小满拉住了。 这下子好了,一问一说,把眼前这个又好看又厉害的妹子给弄哭了! 要知道,吴月就是当时受了刺激,最后抑郁成疾,休了学,到现在还没回来复课呢? 如果这个妹子也落得个这样的下场,可就太不应该了! 难道说,她就是…… 就在两人惴惴不安,面面相觑的时候,王莹总算是平静了下来,擦干眼泪,勉强一笑:“谢谢你们能把李伤的故事,说给我听!我就是王莹!” 两人本来就猜到了个八九不离十,但是听到王莹亲口承认了,还是吃了一惊:“哪样?你真的是王莹?” 王莹点点头,兀自迈开腿,走了。 小姚冲着她的背影喊:“你不想知道吴月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不想!” “她很温柔,也很漂亮!不过,你和李伤,才是真的绝配!” 王莹回过头,淡然一笑:“我知道!” 她的神情很坚定:“这一点,李伤也知道!” 009 爸妈不同意,咋办啊 王莹到县供销社买了几副露指头的手套,准备回去的时候带给李伤。又到她家里的小卖部转了一圈,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她老爸王百川竟然也在,看到她眼睛红红的,惊讶的问她,是不是有人欺负她? 王莹摇摇头。 王百川松了一口气:“我才说呢,你那么好的身手,谁敢欺负你?” 她妈妈张文心在织毛衣,忍不住说:“估计也就是那个姓李的小子敢欺负她了!” 王莹若无其事的说:“哪个姓李的敢欺负我啊?” 王百川盯着她的眼睛,好一会才说:“龙嘎有个姓李的,叫什么李伤,是不是?” 王莹吃了一惊:“你咋知道的?” 王百川拉长了脸,扭过头看着窗外,不说话。 “你黄毛大爷来城里买东西”,张文心叹了口气,“是他说的。” 所谓的“黄毛大爷”是和王莹家一个院子的,就住在她家左手边的耳房里。 张文心把黄毛怎样怎样说的,学了个十足十。 王莹越听越心虚。她做梦都没有想到,这件事会这么快就传到了她爸妈的耳朵里。 王百川抬手想拍柜台,看到是玻璃的,就收回手,在大腿上重重一拍,咆哮道:“你竟然敢当着那么多人,私定终身,还要不要脸了?” “我没有!”王莹差点哭了,“都是他们乱叫的,我有啥办法?” “你还敢狡辩?”王百川气得想过去打她,被张文心拦住了,急得直跳脚,“我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王莹低着头,不敢说话。 王百川越想越生气:“好你个不要脸的!你竟然还把李伤留在家里过夜,你……气死我了!” 王莹心里那个气啊:“等我下个星期回去找他算账!” 王百川跳了起来:“你还想去打人家,是不是?” 王莹气呼呼的扭过头,不说是,也不说不是。 王百川气得手脚冰凉,指着王莹,对张文心说:“你看看,你看看!都是你惯的!” 张文心双手叉腰,柳眉横竖,吼道:“我惯的又咋了?你还敢咬我不成?” 王百川气得说不出话来,脚一跺,扭头就走。 王莹忙伸手去拉他:“爸爸,你去哪里?” “不要你管!”王百川反手就是一巴掌,王莹雪白的脸颊上,立刻多了五根乌黑的手指印。 王莹和她老妈都惊得呆了。 王百川自知下手太重了,可不好意思道歉,哼了一声,扬长而去。 王莹呆呆的站着,面如死灰。 这一刻,她甚至想到了死! 从小到大,王百川都没有打过她,谁知道就因为黄毛下来添油加醋的瞎说一通,王百川就打了她! 咋不让她好好分辨一下呢? 张文心知道她这个宝贝女儿看上去很温柔,但是性情刚烈,怕她想不开,忙一把抱住她,柔声安慰:“姑娘不要想不开!万事有妈给你顶着呢!” 王莹昂起头,不让眼泪流下来:“妈,我没事!我将来一定要嫁给他!” 张文心慌了:“不行啊,宝贝!你不能嫁给他!” “难道你不知道,那个李伤就是个二流子,是个溜达鬼?你嫁给他,是没有啥好日子过的!” “我不管!我就要嫁给他!” “好好好!只要你高兴就好!你爱嫁谁就嫁谁!” 王莹的眼泪终于掉下来了:“妈,记住你说的话!” 张文心连连称是。 “你黄毛大爷说……” “他不是我大爷!”王莹不高兴的打断了她的话。 “好好好!不是就不是!他说李伤几下子就打倒了五个人,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李伤功夫好啊!” 张文心一脸的恨铁不成钢:“问题是那些小地痞被打了,竟然不生气,还口口声声叫他帮主,这还不奇怪吗?” 听她这一说,王莹有些动摇了:“难道他们是合起伙来骗我的?不应该啊!李伤又不知道我回老家了!” 张文心连连摇头,惋惜的说:“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姑娘,你还是多长点心吧!” 王莹嘿然无语。 “像他那种人,除了打架斗殴,还能干嘛呢?所以,还是离他远点吧!” “不管怎样说,他都帮了我!我不能忘本!” “那也不别非要嫁给他啊!等啥时候,妈和你一起回去,请他来家里吃个饭,感谢他一声就行了。” 眼看时间不早了,张文心看到王莹懒心淡肠的,知道她怕回去碰到她爸爸,就关了门,和王莹一起回家了。 …… 王百川正坐在沙发上生闷气,看到她们娘俩回来了,脸色稍缓,抬手喊王莹:“来!坐这里!” 王莹倔强的站着不动。 “放心吧!爸爸不会再打你了!我只是跟你分析一下。” 王莹抬了个凳子,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上坐了下来,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乖巧模样来。 “我首先声明一下,李伤要做我王百川的姑爷,绝不可能!因为我听很多人说过他,这个人就是个只会打架闹事的主!” “……” “他在一中读书的时候,和城里的地痞打架,差点被人砍死了,你知道吗?” “今天才听人说过。” “你知道就好!我可不想我姑娘嫁过去,年纪轻轻就开始守活寡!” “他那是为了救人!” 王百川长叹一声。救人是好事,可是如果因为救一个陌生人,而把自己的命搭上去,那就太不理智了! 如果他死了,他爹妈不难受吗? 如果王莹不是傻乎乎的喜欢上了李伤,他可不愿意管这事。 他王百川是谁?食品公司的会计,s县县城里都有名的铁算盘! 他不想算计别人,但是别人也休想算计他! “我咋就生了个脑筋不会转弯的姑娘呢?” 王百川看着王莹,头大如斗。 他甚至想着,啥时候回去到龙嘎走一趟,找找他那个从小学到初中,再到农中的同学李布,也就是李伤的大哥,让他转告李伤,让李伤彻底死了这条心! 王莹可是从小就念叨着长大了要上公安大学,当一个公安的,怎么可能让她和一个不三不四的小混混凑在一起,这不是害了她吗?王百川暗暗下定了决心。 王莹见他迟迟不说话,就站了起来,到厨房里,给她妈妈打下手去了! 010 他可能是铅中毒了 下晚自习之后,王莹刚走出二中的大门口,就被一个高大帅气的小伙子拦住了:“跟我走一趟!我妈找你有事!” “你妈是谁啊?” “苏小小。” 王莹高兴得跳了起来:“原来你是方不凡方师兄啊!幸会幸会!” 方不凡立刻把手背到了身后:“对不起!我不习惯和陌生人握手!” 王莹尴尬的收回了手,撇了撇嘴。 什么你不习惯和陌生人握手?装什么清高呢?如果你不是我师父的儿子,鬼才理你! 原来,苏小小就是王莹那个神秘的师父。她本来是省武术队的运动员,曾经在国内的比赛中获得过两块银牌,功夫甚是了得。 只是后来她在训练的时候,不小心扭伤了腰,不得已,只好选择了退役,辗转几次,最后来到了s县二中,当了一名体育老师。 她发现王莹的运动天赋很高,是个练武的好苗子,就破天荒的收了王莹做徒弟。在她的悉心指导下,王莹的功夫进步神速,用一日千里来形容也不为过。 苏小小有个儿子,就是方不凡。但是在方不凡两岁的时候,苏小小就和她丈夫方千秋离婚了。方不凡被法院断给了方千秋,跟着方千秋留在了麒麟城里。苏小小因爱成伤,从此终身不嫁。 ……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方不凡,王莹竟然想起了李伤来。 李伤比方不凡更拽! 他可是连熟人想和他握个手,都千难万难的,似乎和他握个手,就会把他的运气带走似的。 就像他说的,他这辈子,只和两个女人牵过手! 一个是他妈妈,另一个是王莹! “牵手!”王莹苦涩的笑笑,想道,“我也只和两个男人牵过手!一个是我爸爸,另一个是你!” 她摇摇头,不再去想那些美好的过往。 其实她也想找个时间问问师父苏小小,李伤说他的的两只掌心都是乌黑的,是因为听信了谣言,在手上灌铅造成的。 可是这会不会影响他的健康,甚至是危害到他的生命呢? 王莹越想越揪心。 方不凡推着苏小小的永久自行车,走了几十米,看到下晚自习的学生都四散走开,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去了,这才一抬腿,跨上了自行车:“上来!我带你走!” 可是王莹才走到他身后,还没有坐上去呢,方不凡就喊了声“走喽”,飞快的蹬着自行车,向城西方向冲去。 王莹站在原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苦笑不得。 方不凡骑出一段路,发现后架上空空如也,叫了一声苦,伸手一拍脑门,赶紧骑车转回去接王莹。 王莹看到方不凡转回来了,立刻小跑着迎上前去,笑着问:“咋不等我坐上车再走?” 方不凡嘿嘿一笑,随即板着脸说:“我妈说你功夫很好,原来不过如此啊!” “啥叫不过如此?” “不过如此,就是不过如此!” 王莹微微一笑,轻轻一跃,跳到了自行车后架上,直直的站在上面,也不扶着方不凡,只是催促说:“走吧!” 方不凡见她有意卖弄,心里不舒服,冷冷的说道:“如果不小心掼下来了,可不要怪我!” “我自有分寸!赶紧走吧,不要让我师父等急了!” 叮铃铃,叮铃铃…… 方不凡摁响车铃,不要老命一样拼命蹬着自行车,车子就像是脱缰的野马一样,向前一直飙了出去。 这家伙有意试探王莹,不但骑得飞快,而且还左边晃一下,右边晃一下,偶尔还来个急刹车,似乎是盼着王莹从后架上掉下来。 王莹站在后架上,险象环生,就像是风摆柳一样,摇来晃去,看上去触目惊心。 可是她的一双脚,就像是用电焊焊在后架上似的,稳稳当当的,没有移动过一丝一毫。 一个路过的男人看得惊呆了,嘴巴张得可以塞进去一个鹅蛋!等他清醒过来的时候,两人一骑早就没了踪影。 他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他眼睛花了,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 发泄了一阵后,方不凡终于放缓了车速,平平稳稳的把王莹带到了城西的一个小小的四合院门前。 原来,苏小小嫌弃住在二中的教师宿舍里不清静,就在这里买下了这座四合院,一个人住在里面,倒也挺舒适自在的。 方不凡推开大门,这才扭头对早就跳了下来的王莹说:“原来你的功夫真的很不错,领教了!” 王莹嘻嘻一笑,侧身从他身边快步走进去,人还在院里呢,就大声喊:“师父,我来了!” 就听到一个女人在正屋里说:“赶紧进来,菜都快凉了!” 王莹推开门一看,桌子上放着四菜一汤,都是点家常菜,一碗煮红豆,一盘麻婆豆腐,一盘炸土豆,一碟油炸花生,还有一大碗白菜豆腐汤。 “师父,你们还没有吃饭啊?”王莹有些傻眼了。 堂屋里,坐在沙发上的那个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不是别人,正是王莹的师父,二中的体育老师苏小小。 苏小小怜爱的看着她:“这不是晚饭,这是宵夜!” 王莹看到桌子上放着三副碗筷,知道她也有分,也不推辞,把苏小小扶到桌前坐下,然后轻车熟路的去供桌下面一层,拿出一个碗,从供桌上的大玻璃瓶里倒出一晚药酒,端过来,倒成了三份。 方不凡关好大门,在厦子上放好自行车,进屋看到药酒,踌躇了一下:“好吧!我就陪你们喝两口。” 三个人闷着头,只是喝酒吃菜,谁也不说话。 最后还是王莹忍不住打破了沉默:“师父,我有个朋友的两只手掌的掌心都是乌黑的,上面还有一些像是针眼的深黑色小孔。他说是在手上灌铅留下的后遗症,那是怎么回事啊?” 苏小小愣了一下:“你那个朋友是干什么的?” “第八中学的学生,打架特别厉害!听说他一个人可以打好几个呢!” “他练过武功吗?” “他说他练的不是传统武术,而是格斗,类似于必杀技那种!” 苏小小沉吟不语,好一会才说:“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你那个朋友应该是铅中毒了!” “铅中毒?”王莹吃惊的睁大了眼睛,“怎么会这样啊?” 苏小小摇头说:“估计他是从哪里学来的邪门歪道吧!只是他不懂,而且急于求成,所以才会冒险用针扎破掌心的皮肤,就是为了让铅尽快的融进掌心里,好让他的手上能够爆发出更大的威力!” 王莹惊呆了,半天才回过神来:“天呐!这是哪个天杀的给他出的馊主意?这可如何是好?” 方不凡一直都在安静的听她们说话,此时忍不住说:“这就叫作茧自缚,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王莹生气的说:“不准你这样说他!” “难道不是吗?” “你……” 眼看两人要吵起来了,苏小小忙挥手止住了他们:“你和师父说实话,那个男生是你男朋友吗?” “是的!”王莹哀求道,“师父,求求你想个法子,救救他吧!” 方不凡突然放下碗,说了声“饱了”,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回房间里去了! “你这孩子,咋这样没有礼貌啊?”苏小小看着方不凡的背影说。 回答她的,是砰的一声,重重的关门声! 011 我有男朋友了 苏小小长叹道:“小莹啊,你也看到了,不凡这孩子,都二十二岁了,还像个小孩一样,一点都长不大!” “可能他碰到了啥不开心的事吧!”王莹好奇的说,“以前听说他今年大学毕业了,现在在哪里上班呢?” “他分在麒麟市七中教体育,星期一没课,所以昨天下午他就来s县看我了!打算明天回去,所以我就想让你们见见面,互相认识一下。” “师兄好帅哦!喜欢他的女生肯定很多吧?” “他还没有女朋友呢!要不,你们两个人处处看,说不定最后成一家人了呢!” 王莹一听,赶紧摇头:“对不起师父!我有男朋友了,就是我刚才说的那个男生。他叫李伤,我们从小学四年级就好到现在了!” 她把小时候李伤如何为她打架,又是怎样受了伤,还有这一次他们的邂逅,以及那两个女生对她说的那些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苏小小。 苏小小越听越失望。她本来以为她一开口,王莹就会满口答应的,谁知道她竟然有男朋友了! 苏小小一直把王莹当成是自己的女儿一样对待,因为她真的很喜欢这个温柔美丽的姑娘。 所以这次方不凡来看她,听说他还没有女朋友,苏小小就想到了王莹。 在她看来,这个世界上,也只有她儿子方不凡才配得上王莹!别的男生,连给王莹提鞋子都不配! 苏小小虽然很失望,很惋惜,但是她不会强迫王莹做她不喜欢的事,所以她只是委婉的说:“你有没有想过,万一那个李伤将来中考的时候,又没有考上师范或者是中专,你们还会好下去吗?” “会!”王莹斩钉截铁的说,“不管他将来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和他不离不弃的!” “可要是他最后书没有读成器,当了一个老农民,回家种地去了,你还是会跟着他的,是不是?” “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王莹微笑着,“中国的传统,不就是夫唱妇随吗?” 方不凡其实就站在房门背后,竖着耳朵听她们谈话,越听越不是滋味。 他高大帅气,又是大学毕业,想要找个女朋友并不困难,可是他认识的那些女子,竟然没有一个入得了他的眼! 那些人中,漂亮的当然也不少,可是,光有漂亮是不够的!还得有内涵! 说真的,王莹真的惊艳到他了!尤其是王莹站在自行车后架上,他耍了很多小心思,都没有把她弄下来,他就觉得这个小女孩有点意思。 首先,间接证明了他妈妈的话,王莹的功夫真的很好!其次,他觉得王莹与众不同,至少和他以前认识的那些庸脂俗粉是绝对不一样的。 他原来认为,他想征服这样的一个小女孩,不需要做什么,只要露出他那张帅脸就行了,没想到,王莹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他妈妈,也就是拒绝了他! 他有一种被啪啪打脸的感觉。 他不想再听下去了,拉开房门走出去:“妈,我出去走走!” 苏小小愣了一下:“好的!让小莹跟你一起走吧,你要负责把她送到家!” 王莹忙说:“师兄先去吧!我等会洗了碗,一个人回去就行了。” “不行啊,小莹,这么晚了,一个女孩子走在路上不安全!还是让他送你,师父才放心!” 王莹还想推辞,苏小小已经站了起来,推着她往外走:“记住,明天中午放了学,我让你不凡哥到二中接你,来这里吃饭!” 走出大门后,方不凡期待的看着王莹:“我们找个地方坐会吧,好不好?” “以后吧,回去晚了,我爸妈会骂我的!” 方不凡只好转身回去推自行车。这次他骑得又快又稳,而王莹依旧是直挺挺的站在后架上,始终和他保持距离,绝不伸手去扶着他。 不一会,就来到了王莹家。她家在城北,也是一座小小的四合院,一溜三间大瓦房,还有东西厢房,都是她家的。 严格来说,是她爸妈买的! 王莹推开虚掩的大门,笑着说:“谢谢师兄!师兄再见!” 她也不和他客套什么,更不想请他进去坐一会,喝喝茶,聊聊天啥的,因为她不想让李伤知道了,会以为她是一个轻浮的女孩子。 方不凡见她说完就想关门,只好垂头丧气的骑上车,灰溜溜的回去了。 正屋里,还亮着灯,她爸妈都还没有睡,看样子,似乎是在等她。 王莹有些奇怪,但也没有问什么,只是一如既往的去倒了洗脚水,端给她爸妈,准备先让他们洗了,她再洗。 王百川摆摆手:“我跟你妈都洗过了,你自己洗吧!” 王莹洗好脚,把水端出去倒在厕所里的塑料桶里,回来的时候,刚想说她先去睡了,张文心就不客气的说:“王莹,我和你爸商量过了,以后你不要再回温泉了!一直到你上完高中,读完大学,当了公安为止,都不准你再回去了!” “为哪样?”王莹吃惊的问,“我公公呢?我要经常回去给他洗衣服被子呢!” 王百川摇头说:“下个星期六,我会回去动员你公公来城里住,这样就用不着你跑来跑去了!”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王百川厉声说,“你才十七岁,精力应该放在读书上,而不是学着人家谈恋爱!” 王莹嘟着嘴,赌气不说话。 张文心撇着嘴,不屑一顾:“那个啥李伤,怎么配得上你?他就是一个二流子,就是一个溜达鬼!” 王莹气呼呼的扭过头,装作没听见。 “你也不想想,他们家弟兄五个,才有一间半大房子,间半耳房!一个人,能够分到多大点面积?如果你不听话,非要嫁给他,你们住到哪里去?” “如果他愿意来我们家上门,三间大房子,还有四间耳房,难道还不够住?” “还是不行!我们老王家,可不想要一个好吃懒做的人,来做我们家的姑爷!” 王莹心里气苦,不想再和他们争辩下去,就说:“我先去睡了。” 张文心拦住了她:“不行!今天晚上,你必须表个态,答应从今往后,再也不见那个二流子了!” 王莹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颤声说:“妈,如果你们苦苦相逼,迟早有一天,你们会失去我这个女儿的!” 张文心还想再说,被王百川拖着回房间去了,边走边说:“你也早点睡吧!这件事慢慢再说,不急!” 回到房间里,关上门,张文心忍不住抱怨:“你咋不让我说话呢?” 王百川长叹道:“难道你不知道?王莹这孩子虽然孝顺,做事也还算得体,可是刚烈性情,如果逼急了,说不定她真的会干出什么傻事来的!” “那咋整啊?”张文心忙问,“要不,就答应她算了?” “慢慢想办法吧!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012 我的事情我做主 “李伤,你在哪里?你知道吗,我爸妈不同意我们在一起啊?” 王莹越想越委屈,越想越伤心,一个人躲在被窝里,偷偷的哭了半天。 这时候,她是多么的希望李伤能够出现在她面前,安慰她,鼓励她,给她一个坚持下去的理由啊! 可是,李伤会知道这一切么? 就在王莹哭得头昏脑涨的时候,房门被人吱呀一声推开了,一个人悄悄的走进来,坐在了她的床边上,默默的看着用被窝捂得严严实实的她。 不用看,王莹也知道这个人是谁了。 是她妈妈张文心! 因为她已经长大了,王百川就不进她的房间了,就算真的有什么事,他最多也只是站在门口说一下就走了。 女儿毕竟不是儿子,虽然说小时候都是一样的宠爱,一样的视为掌上明珠!可一旦长大了,区别就表现出来了! 父子俩人,可以像两个好朋友,好哥们一样,一起蹲在墙角旮旯里晒太阳,一起抽烟喝酒,甚至搂肩搭膊的去逛大街,看电影,别人看见了,绝对不会说闲话,只会羡慕嫉妒恨! 而父女俩就不能表现得如此亲密了,就算感情再怎么好,也必须掌握好分寸。否则的话,脊梁骨都会被人戳断的! 再说了,有很多事,很多话,做爸爸的,是真的不好和自家的闺女说的。 张文心坐了一会,低声说:“莹莹啊,你不要恨我和你爸!我们也是为你好啊!” “你也知道的,你妹子小时候天天生病,有几次都差点s了!所以我们才不得不听了算命先生的话,把她过继给你姨妈做姑娘!” “如果长大了,她不理解我们的苦衷,不愿意认我们,我们也只好捏着鼻子吃个屁,认命了!” “只是那样一来,我们真的就只剩下你一个姑娘了!” “妈不能看着你眼睁睁的往火坑里跳啊!……” 张文心说着说着,悲从中来,呜咽道:“妈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你能幸福,快快乐乐的过完这一生!可是你想过没有,你和那个李伤在一起,真的会幸福吗?” 王莹忍不住掀开被子,看着她说:“妈,如果我离开了他,你认为我就真的会幸福吗?” 张文心被问住了,张口结舌,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我也知道他家里很穷,房子很窄!他从来没有送过我任何东西!但是从小到大,只要有人敢欺负我,他都会挺身而出,保护我!” “为了我,他和人家打过很多架!就像在小学的时候,他明明知道他打不赢人家,可是只要我被欺负了,他就一定会去找人家算账!” “妈,难道你忘了?四年级的时候,他因为我,和人家打架把头都划破了!你还领着我,专门去他家看过他呢!” 张文心叹气说:“我是真的不希望看到你找一个二……那样的人做男朋友的,而且你还小,还在读书,现在就谈恋爱是不是太早了些?” 王莹是个孝顺的姑娘,看到她妈妈说着说着就在淌眼泪,当时心就软了,柔声细语道:“妈,我会和他说的!叫他好好读书,考起了师范或者是中专,我们才可能继续处下去!你们也不要逼我永远不见他,好不好?” 张文心看到王莹做出了让步,也就顺坡下驴了:“好吧!告诉他,等他师范或者是中专毕业证拿到手了,再来我们家提亲吧!” …… 第二天中午,放学的时候,方不凡果然推着自行车在二中大门口等她。 王莹本来不想去,但是方不凡告诉她,他妈打听到一些关于手上灌铅的传说,让她务必去一趟,看看对李伤有没有用。 王莹这才答应了。 来到城西的小四合院时,苏小小早已经把饭菜做好了。 菜只有三个菜,一只药膳鸡,一只黄焖鸭,一条糖醋鲤鱼。当然还有一碗三鲜汤。 苏小小做菜的功夫一流,色香味俱全。这两年来,王莹跟着她,不但饱了口福,也学会了一手厨艺。 苏小小家里的药酒属于舒筋活血的那种,所以每顿饭苏小小都要喝一点。这从养生之道来说,还是有些好处的。 当然必须定量才好,如果喝得大醉,那就弄巧成拙了。 席间,苏小小不停的给王莹和方不凡夹菜,而她自己却吃的很少。 苏小小做的鸡鸭鱼味道好极了。王莹一不小心,就吃撑了,还很不合时宜的在饭桌上放了个屁,臊得满脸通红,恨不能找到个地缝钻进去! 苏小小倒是无所谓,而方不凡就有些不太高兴,觉得自己眼睛瞎了,竟然会看上这样一个不文雅的姑娘! 只是后来转念一想,屁人人都会放,又不是只有她一个,这才释然了。 在饭桌上,王莹就迫不及待的问过苏小小,怎样才能破解李伤的铅毒,苏小小都避而不答,只是说吃过饭再说。 等王莹把碗筷收拾好,坐下来,苏小小才说:“我听有个老教师说,以前听人家说,凡是在手上灌铅的人,到了老的时候,一双手就提不起来了!必须放在童子尿里浸泡一百天,才能把灌进手里的铅逼出来!” 方不凡不信:“一点科学依据都没有,不能信!” 苏小小点头表示赞同:“最好还是叫他去医院检查一下,看看医生怎么说。” 王莹点点头:“我回去征求一下他的意见再说。” 方不凡突然对王莹说:“我可能会要求调来你们学校,做你们的老师,你觉得怎么样?” “为什么啊?” “需要理由吗?” 王莹嘿嘿一笑,起身告辞:“师父,我得走了!我还要回去向我爸妈报道呢。” “让小凡送你吧!” “不用了!我妈看到了,又要骂我了!” 王莹原来以为方不凡说的要求调来她们学校,只是随口说说而已,没想到初三下学期,方不凡果然调来她们学校上体育课,而且就教她们班,苏小小则去上初二的体育课了。 此是后话,不提。 话说王莹来到小卖部时,张文心一开口就说:“我觉得方不凡那个小伙子很不错,和你很般配!” “你咋认识他呢?”王莹看到她妈妈故作高深莫测的笑了笑,恍然大悟,“看来是我师父告诉他来的,是不是?” 原来,方不凡按照苏小小教的,装作逛街累了,来她们家的小卖部里买水喝,然后又“无意中”说出苏小小是他老妈,博得了张文心的好感。 说实话,方不凡的确长得很帅,高大健壮,又会看人说话,想不讨人喜欢都不行。再加上他是苏小小的儿子,所以张文心是越看越欢喜,恨不得拿根绳子把他和王莹绑在一起才好。 所以听了王莹的话,张文心很不以为然:“有缘千里来相会,又何必非要你师父指使呢?” “我师父和我说过这件事,”王莹面无表情的说,“但是,被我拒绝了!” 张文心生气极了:“你这孩子,咋这样呢?你师父对你不好吗?你这样做,你师父会伤心的!” “我的事情我做主!” “妈是为你好!” “如果你真的为我好,就不要再逼我了!” 013 意外发生了 一转眼,又是星期六了。 王莹本来想着以回去给她公公洗衣服为理由,回去找李伤的,可是放学才知道,她爸爸王百川已经坐早班车回去了,叫她留在城里帮她妈妈的忙,只好勉强按耐下烦躁的心情,留在了城里。 后来她才知道,原来她爸爸回老家,并不单纯是去看她公公,而是去找了李宫,叫他告诉李伤不要再纠缠他家姑娘了。李宫犹豫半天,答应了。 这件事对王莹的打击很大! 因为她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谁是真正值得她信赖的! 爸妈吗?不敢信了!李伤呢,不信她了! 而这一切,都是她爸妈一手造成的! 她到底应该去恨谁,去怨谁? 她是多么渴望她爸妈能够接纳李伤啊! 难道真的要在爸妈和李伤之间,做出选择吗?是不是非得要像古人说的那样:“爸妈与李伤,二者不可得兼,舍爸妈而取李伤也!” 她是一个孝顺的姑娘,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她做不出来! ……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依旧平安无事。只是星期六的中午,王莹见到了一个做梦都想不到的人! 王秋水! 她的亲妹妹! “姐,我是王秋水!你妹子!我来s县,就是想去看看公公现在过得咋样了!”王秋水淡淡的笑着说。 王莹一听,喜出望外,见她爸妈也不反对,就带着王秋水回到了温泉。 王莹的公公看到王秋水,老泪纵横!因为当时是他老人家,答应把王秋水过继给她姨妈家的! 他觉得亏欠这个孙女的,实在是太多了! 王莹自然求之不得,吃过晚饭后,就带着王秋水来到了瓦窑街上,买了两条大春城(就是带过滤嘴的春城烟,当时卖五块八毛一条),还有罐头啥的,准备去找李伤,顺便见一下他爹妈。如果有必要的话,她愿意随时改口,跟着李伤,叫他爹妈爸妈。 为了李伤,她什么都愿意! 这个想法无疑是美好的。可是谁知道,刚来到一个小饭店门前,正好碰到四个外省人喝得烂醉出来。他们看到王莹姐妹二人,眼前一亮,拦住了她们,口花花的,一心只想求欢。 王莹看到他们有意无意露出来的刀子,心中大惊,只好耐住性子,按兵不动。 如果是她一个人,她不会太害怕。就算打不过他们,她也可以随时逃走。 可是王秋水在,那就不一样了。 如果王秋水受到什么伤害,她怎么向她爸妈交代呢? 为首的那人看到姐妹二人如花似玉,身材又好,高兴坏了,指着姐妹俩叫唤:“陪我们玩玩,大爷高兴了,赏钱有的是!” 王莹一心只想让妹妹脱离险境,就说:“让她回去吧!有啥事,冲着我来就行!” 那人刚想满口答应,他的一个同伙突然说:“老大,这些南蛮子靠不住,万一她回去搬人来呢?” 老大这才反应过来,用刀子指着王莹:“娘的!差点上你的当了!” 王莹只好说:“我没有骗你们!本来是想叫我男朋友来和你们放对呢。他可是高手,只要一拳,你们就完了!” 老大怒道:“放屁!能够一拳撂倒我的,还没有生呢!” 王莹火上加油说:“不信!让我妹妹去找他来,你们千万不要跑!” 老大大怒:“我们走南闯北,啥场面没见过?叫他来,我保证让他死得明明白白的!” 王莹当着他们的面,叫王秋水去龙嘎找李伤,让他过来一下。 她想得太天真了! 王莹把买给李伤的东西让王秋水带去,可是老大蛮不讲理,把她的东西抢过去,全部砸了,还上去踩了几脚。 王莹大怒,本想暴起发难,但是看到他们口中喊的老二,手中的刀子一直抵在王秋水的腰上,生怕伤到了她,不敢轻举妄动。 正在没理会处,却碰到了老狼几个人想去龙嘎找李伤玩,王莹忙喊了一声:“老狼,告诉李伤,赶快来见我!” 老狼看到她和几个陌生男子在一起,心里老大不高兴。但是看到王莹向他眨眨眼,又看到四个外省人手中的刀子,顿时大惊,忙叫过两个小弟来,叫一个去找李伤,另外一个去附近叫人来帮忙。 四个外省人听不懂他们说什么,看到他们鬼鬼祟祟的,知道不是什么好事,干脆连王秋水也不让去了,把她也当成了人质。 几个家伙也不知道是咋想的,看到一会儿功夫就来了十多个小伙子,手中提着棍棒,把他们团团围住,吵吵嚷嚷着要他们放了王莹姐妹俩,竟然也不逃跑,更不把两人放了。 他们去过很多城市,见过很多世面,自然不相信会在这个巴掌大的小地方栽了! 说真的,老狼一群人心里都是鬼火直绿!如果不是忌惮他们手里的刀子,他们早就一拥而上,打死这几个龟儿子了! 几个外省人都敢在瓦窑街上耀武扬威,为非作歹,那还得了?你以为你们真的是过江龙啊,其实说白了就是四条毛毛虫罢了。 老狼特别郁闷。如果不想法子把王莹姐妹俩抢回来,李伤那里可不太好交代。如果让李伤觉得他没用,那就别想跟着他混了。 正在无计可施的时候,李伤风风火火赶来了! 老狼几人都是手套帮的,看到李伤来了,精神大振,兴高采烈的喊:“帮主!” “帮主!” “帮主!” “……” 那十多个前来助拳的小伙子,羡慕的看着李伤,恨不得自己才是他们的帮主。因为能当帮主,也是一件很威风的事不是? 且说那四个外省人竟然听懂了“帮主”两个字,都有些蒙了。 老二心虚的说:“老大,我们怕是惹到黑帮了,咋办?” 老大心里也没底了,可是事到如今,也只有硬着头皮硬抗了。再说李伤看上去才十六七岁,一个毛头小子,能有多大能耐? 李伤挥手止住了小弟们的欢呼,大摇大摆的走过去,用手一指四人:“放了她们姐妹两个,滚!” 老大皱着眉头:“你说啥?我听不懂!” 李伤只好用蹩脚的普通话重复了一遍。老大看到李伤一到,那些小伙子都像是打了鸡血一样,慢慢的逼上前来,想着光棍不吃眼前亏,就说:“好!我放了她们!你让我们走,从此井水不犯河水!” 014 冲冠一怒为红颜 小饭店门口挂着一个马灯,光线不是很强,照得四周影影绰绰的。 王莹就站在圈子当中,一只手搂着她妹妹王秋水,看到李伤,眼睛当时就亮了,默默的点了点头。 李伤看到姐妹两人没事,心下稍安,对四个外省人说:“要走当然可以,我总不能还请你们吃饭喝酒吧!” 老大是四人里年纪最大的,大约二十八九,穿着黑西装,此刻忍不住舔了舔嘴唇:“你说什么?我们一个字都听不懂!” 老狼看着李伤,郁闷的说:“原来他们听不懂我们说话!白费了我们半天口舌!” 李伤拍了拍他的肩膀,操着别扭的普通话说:“放了她们,我自然会放你们走!” 老大松了口气:“早这样说,我们就听懂了!” 他让开了身子。王莹姐妹俩小心翼翼的侧着身子,走了出来,回到了李伤身边。 李伤刚想说让他们走,王莹抢着说:“不能就这样算了!我买给你的两条大春城(有过滤嘴的香烟,当时五块八毛一条),还有两瓶酒,还有鹌鹑蛋罐头,午餐肉罐头,水果罐头,都被他们砸了!必须要他们赔!” 王莹说的是普通话,老大自然听懂了:“多少钱?我赔你!” 王莹犹豫了一下:“三十!” 老大也倒爽快,掏出三十块钱递给王莹,但是对李伤说的,要他们向王莹姐妹俩道歉,充耳不闻。 其实他们如果仗着手中有刀,强行向外冲,除了李伤和王莹,别人也不敢拦他们。可是四个人听到大家叫李伤帮主,都有些怂了,生怕是惹到了黑帮。 虽然李伤看着年纪不大,但多年的打斗生涯,让他身上多了一种别人没有的狠厉,还有种让人望而生畏的杀气! 这四个家伙也够悲催的了,别的话什么都没有听懂,就听懂了“帮主”两个字! 也就是帮主两个字,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李伤压低声音吩咐老狼:“等会我把他们打倒了,你们就把他们捆起来!一个都不要放走!” 说完后,李伤大摇大摆的走出来,勾了勾右手的食指:“来吧!一起上!” 王莹心里一急,也跟着走上前来,站在了李伤身边:“还有我呢!我憋了半天了!” 李伤急了:“打起来!我可顾不了你!” 王莹心里一暖,娇笑道:“别忘了!我也很能打!” 李伤这才想起来,现在的王莹,可不是当年那个被人欺负了只会哭鼻子的小女孩了,但还是嘱咐了一句:“小心刀子!” 老大看到两人赤手空拳站在他们面前,心里更加没底了,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好一咬牙:“老三老四,你们对付那个女娃娃!我和老二干那个男的!” 他话刚说完,李伤已经大叫着冲了过去,右手狠命一拳,砸在了他的右手腕上,当时就把他的右手砸断了! 老二刚刚来得及抬起刀,就被李伤飞起一脚,把刀踢飞了,随即右掌化掌为刀,一刀砍在老二脖子上,把他砍晕了! 老大也很凶悍,右手断了,竟然一声不吭,弯下腰,用左手去捡掉在地上的刀。 李伤得理不饶人,右掌力劈华山,砍在老大脖子上,把他也打晕了。 这时候,李伤才来得及扭头去看另外两个人,发觉他们也被王莹打晕了。 李伤有些发蒙,但看到王莹毫发无损,很开心:“原来你真的很能打啊!” 王莹拍拍手,微微一笑:“必须的!不然,怎么配得上你?” 看到李伤和王莹三下五除二就摆平了四人,老狼看得目瞪口呆,连嘴上的香烟啥时候掉了都不知道。光头手中的棍子掉到了脚面上,都不知道疼! 后来,还是李伤重重的咳了几声嗽,大家才反应过来。 光头和几个手套帮的弟兄,把老二老三老四反扭了双臂,刚想去解他们三个的鞋带,饭店老板拿出了四根尼龙绳,丢了过来:“用这个,绑紧点!不要让他们挣脱了!” 老狼看着老大的右手腕都变形了,忍不住说:“这个人手断了,不要绑了吧?” 李伤点点头,叫搜搜他们的身上,防止他们身上还有凶器。 光头几个人在四人口袋里搜了半天,凶器没有找到,只是搜到了一些钞票,每人身上都有,几十,上百不一。老大最多,估计有三百多。 老狼接过光头几人递过来的钱,看也不看就揣进了裤兜里:“等会到了派出所,交给公家吧!” 李伤看得直皱眉,想要制止他们。王莹暗中拉了拉他的袖子,对他使了个眼神,李伤只好装作没看见。 李伤本来就不想当帮主,经过这件事,更加坚定了他的想法! 因为他发现,他和老狼他们这些人之间,真的有一条难以逾越的鸿沟! 李伤看到没啥事了,就说:“老狼,你带上几个弟兄把他们扭到派出所去!我有事,我先走了!” 老狼忙说:“我们本来就是想去找你的!等一会一起走吧!” 李伤迟疑了一下:“好吧!你们两个回去吧,晚上尽量少出门,不安全!” 王莹急了:“我特意回来看你!你竟然赶我走?” 李伤嘿然不语。说实话,他也不想表现得如此绝情啊!可是他大哥李宫说了,王莹的爸爸王百川叫他不要缠着他姑娘不放,如果不听的话,他会选择报警! 如果只是这么几句也罢了。关键是李宫说王百川还说了很多难听的麻杂话,因此坚决反对他和王莹在一起。 就连向来不干涉他的爹妈,也一反常态,竭力反对,说王百川说的话太伤人了!具体王百川说了些什么,老两口死活不肯说。 还有他二哥李农,三哥李士也一样。这让李伤有种众叛亲离的感觉。 特别是当李宫告诉他,王百川说王莹有男朋友了,那人是个大学生,在麒麟七中教书,等王莹初中毕业就要订婚的时候,李伤差点气得昏死过去! 他不知道到底是不是真的,可是他也知道,王莹的爸妈那一关如果过不了,他们之间注定了是没戏的。 尽管他深深的爱着王莹,可是光有爱是不够的,还得有面包! 当那个小弟找到他,说王莹姐妹被四个外省人堵在了街上的时候,李伤当时就火了,二话不说就赶了过来。 换成是别的姑娘被几个外省人调戏,他也会第一时间赶来的! 瓦窑,是他的地盘! 在他的地盘上撒野,谁都不行! 015 原来是个盗窃团伙 等到大伙用冷水把四个外省人浇醒,正在推推搡搡的推着他们往派出所走时,周所长带着两个公安闻讯赶来了,问明情况后,叫两个公安送老大到卫生院里,找院长给他接骨。 老大嫌卫生院医疗条件不好,有些不乐意,被周所长骂了一顿,只好悻悻的去了。 被老狼他们找来助阵的瓦窑伙子们都散了,就剩下手套帮的人,跟着周所长回去录口供。 李士带着十多个龙嘎人,提着扁担来到街上时,一切都结束了。李士看到李伤没有受伤,也就放下心来,吆喝着,跟着大家一起回家了。 没有想到的是,三个外省人都是老油条了,一副瘟猪头不怕开水烫的死样,不但不承认调戏王莹姐妹俩,还倒打一耙,说是王莹姐妹俩和李伤他们一伙串通好了,放他们的鸽子,还趁机打劫他们,如何如何,这样那样。 王莹气得半死,却又无计可施。老狼破口大骂,恨不得上去弄死他们,但是周所长在场,也不敢过于放肆。 周所长自持身份,不好刑讯逼供,急得抓耳挠腮,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李伤沉默了好一会,扭头看着周所长:“所长,你不是要去找两个村干部来换我们,让我们回去吗?” 周所长愣了一下:“哦!是的!我走了之后,你们不准打他们!听见没有?” 当着三个外省人的面,他们说的是云普话(也就是云南普通话),虽然拗口,但三个家伙还是听懂了。 老二老三老四看到周所长真的向外走去,慌了:“公安同志,你不能走!” “你走了,这些家伙肯定要弄死我们!” “我们就是调戏了一下,又没有动手,你不能看着我们被他们打!” “……” 周所长真的烦了,懒得理他们,只是对老狼说了声“注意点分寸”,就拂袖而去。 李伤自顾自的走到办公桌后坐下,把两只脚伸到桌子上,双手十指相扣,抱着后脑勺,看着头顶上的楼板,闭目养神。 在他身后,墙上,画着一个大大的国徽,国徽下是毛主席像,下面写着八个大字:“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老狼看着光头:“老规矩!如果一招打不到对方,就算输!输的,今天晚上请客!” 老二老三被几个小弟拖到屋子中间站着,看到两人一脸坏笑,怕了,赶紧求饶。 光头把十根指头掰得啪啪直响,狞笑一声“晚了”!话刚说完,他已经飞身跳起,抡圆了胳膊,一拳砸在老三脖颈子上。老三只来得及呃了一声,就昏了过去。 几乎与此同时,老狼大喊一声,一转身,右腿向后踹出,把老二踹出了两三米远,摔在地上,艰难的咳着嗽,再也爬不起来了。 老狼笑了笑:“平手!” “你请客!” “应该的!” “帮主!你觉得我和光头这一招,还行不?” “打绑着手的人,还凑合!”李伤淡漠的说了一句。 老狼大窘,一步一步向老四逼近:“现在轮到你了,小子!” 老四吓得魂飞魄散,连忙喊:“不要打我!我说!我说!” 根据老四的交代,他们四个是东北某地的一个盗窃团伙,因为在当地犯了案,被公安追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只好逃离家乡,到处流窜作案。原来想着要逃到边境线上,伺机跨过边界,跑到越南去的。 只是来到s县时,听说这里有个天然温泉,就慕名而来,泡了个澡。谁知道刚吃完饭,就看到了王莹姐妹俩提着东西从饭店门前走过,老大色心顿起,拦住了她们,非要她们陪他们四个人玩玩。 老四越说越沮丧:“像我们四人,大江大河过了多少,没想到最后在阴沟里翻船了!” 老狼听得不耐烦,给了他一耳光:“再瞎扯蛋!我把你的舌头割下来喂狗!” 老四吓得不敢说话。 正在闹腾呢,周所长带着瓦窑村的村长和会计来了,听说老四招了,非常高兴,又大致问了一下,让老四画了押,按上指印,亲自把李伤一伙人送到大门外,才折返了回去。 李伤盯着老狼:“你不是说要把钱交给公家的吗?怎么不交了?” 老狼大大咧咧的说:“帮主你不知道,我们平时说的‘剥皮’,就是这个样子的。” 李伤沉下了脸,刚想说什么,王莹忙把他拉到一边,悄声说:“随他们去吧!今天晚上,真的得了他们的力!” 李伤不好发作,就说想回去了。老狼和光头哪里肯放他们走?说了半天好话,李伤只得答应了,跟着老狼到他家的老房子里去了。 老狼临走前,掏出四十块钱,让光头佬带两个弟兄去买东西,然后抽出了六十块钱,说是要发给几个弟兄,其他的全部塞进了李伤的口袋。 李伤坚决不要这些来路不明的钱,老狼只好说是给王莹姐妹的精神损失费。李伤无法,只得收下了,交给王莹,让她有机会请大家一起吃饭。 王莹本来也不想要,可是又觉得这样会有更多的机会见到李伤,也就道谢一声,老老实实的收下了。 …… 瓦窑村背后,有个所谓的大箐。名义叫大箐,面积却不大,只有几千个平方,但是树木却很老,很大,有好多需要几个人才能合抱过来。林中绿茵匝地,遮天蔽日,大白天看上去都阴森森的。 老狼家的老房子,就在大箐脚下,清一色的三间老瓦房,纯土木结构的那种。 老狼找出他家里只有打谷子时才用的电线和灯泡,插上插头,把灯泡挂在门外,一群人就在厦子上坐着说些闲话。 老狼对王莹的身手佩服得五体投地,建议说请王莹打套拳让弟兄们开开眼界。 王莹也不推辞,在场子上打了套武当太乙五行拳,博得大家一片叫好声。 老狼眼热,又说请李伤打套拳,被李伤拒绝了:“我玩的不是套路,是实战!” 王莹听着有些不舒服,就笑着说:“要不,我们俩切磋一下?” 李伤看了看他的手,不做声。 王莹心疼了:“对不起!我不该逼你!” “没事!”李伤摇摇头,“主要是累了!” 016 老大跑了 李伤看看四周,发现身边有一块砖头,就拿了起来,在手中掂了掂,闭上了眼睛。 没有人知道他想干什么,也没有人敢问他。 李伤静默了一会儿,忽然右手一掌砍在砖头上。他的左手纹丝不动,但是他手中的砖头却忽然断成了两截! 他把手中的半截砖头放在地上,大喊一声,一掌拍在砖头上,啪的一声,砖头碎成了四五块。 他不看别人,站起来,左脚用力跺在另外半截砖头上,把那砖头跺成了七八块,这才长长的出了口气:“这,就是实战!” 王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看到李伤这一手,她才发现,如果真的打起来,她不可能是李伤的对手! 李伤的爆发力,太强了! 老狼羡慕极了:“帮主,我们怎样才能达到你这种境界?” “慢慢练吧!”李伤就像是忽然想起来似的,“会做俯卧撑吗?” “会!”老狼把刚回来的光头叫了过来,“我们做几个俯卧撑给帮主看看,请他指点一下!” 光头大喜,和老狼一起,卖力的嗨嗨嗨做了起来。 李伤看的直摇头:“老狼的屁股翘得太高,光头的腰部太塌了,都不标准!看好了!” 他跳下厦子,俯下身子,做了几个示范,又分开双腿,把左手背到身后,做了八九个单手俯卧撑,然后又把右手背到身后,做了七八个:“单纯做双手俯卧撑没有什么用,做的再多,再标准,也只能锻炼耐力。所以,必须加大力度,比如,把双脚放在高处!” 他把双脚放在齐腰高的走沿石上,用右手的拳头面撑着,做了一会,又换左手的拳面撑地,做了几个:“你们试试!” 老狼和光头佬在平地上试了一下,连一个单手俯卧撑都做不起来:“不行!太难了!太难了!” “慢慢来吧!” …… 光头拿出两条大春城,每人两包,王莹姐妹俩不会抽烟,不想要。 光头不答应:“大嫂,你们不抽,可以给帮主啊!” 王莹这才接过来,连着王秋水的两包,一起塞进了李伤的口袋里。 看着光头拿出几瓶罐头,还有土豆片,兰花豆,花生米,清酒,饮料什么的。老狼也把身上的那六十块钱拿出来,分给了六个小弟。 小弟们高兴坏了,连连道谢。 十块钱,在现在没有啥用处,但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中期,可不得了! 那时候,一个乡下的石匠师傅,出去打一天的石头,才能挣到一块五毛钱,小工就更少了,最多一块钱一天,那就是顶天的了。 王莹见了,也掏出钱来,挨个发给他们,六个小弟每人十块,老狼和光头佬每人二十。 众人不敢接,抵死不收。王莹急了:“咋了?这是大嫂给你们的见面礼!必须收下!” 李伤看到大家都看着他,点点头:“收下吧!不然,她会不高兴的!” 老狼等人这才谢过王莹,收了钱。 王秋水看了一眼李伤,悄声问王莹:“你们是不是那个啥了?” 王莹大羞,一张脸红到了脖子上,当着大家的面,又不好说什么,暗中拧了王秋水一下,示意她别乱说话。 …… 大家吃好喝好,刚想道别,就听瓦窑村的村长被火烧到屁股一样,在大喇叭里,气急败坏的喊: “紧急通知!紧急通知!盗窃团伙中的老大,抢了公安小牛的手枪,潜逃在外!村子里的青壮年,赶紧来我家报到,准备捉拿逃犯!” 大家都愣住了。这是什么情况? 喊了几遍后,村长又喊:“老大的特征是,穿着黑西装,二十八九岁,右手断了,打着夹板!请听到的互相转告!请听到的互相转告!” 老狼和光头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看来,这回我们又该立功了!” 李伤摇摇头:“这件事让成年人去干吧!我们必须保护好自己的家人!” 老狼他们这才作罢。 村长似乎意犹未尽,又喊了起来:“请大家互相转告一下,龙嘎村的李伤,打断了老大的手,人家说不定会摸回来找他报仇的!听到的,必须负责转告他!还有那个和李伤在一起的女娃娃,温泉的,她也要特别注意了!” 大家都惊呆了,你看我,我看你,半天做声不得。 李伤冷哼一声:“你们村的村长,是不是吃屎长大的?这不是故意把我们两个人出卖了吗?” 老狼忙说:“一会我们去警告他!你们先回去吧!有消息我会通知你们的!” 李伤眼里闪过一抹狠厉之色,咬牙说:“如果我家里的人出了什么事,这个村长,就死定了!” …… 来到瓦窑村外,隐隐约约的听到从龙嘎村,和温泉方向传来喇叭声,只是离得有点远,听不清楚说什么,不过可以肯定的是,都在动员群众团结起来,去围捕老大。 李伤有些忧虑,就对王莹说:“明天早上,带你爷爷去城里避一避吧!等逮到了老大再回来!” “那你怎么办?要不,你也跟我们一起去城里吧?” “不行!我走不了!我怕我不在,老大会拿我家里人出气!” “那我也不去了!我留下来陪你!” “听我说,你必须走!你留下来,我会分心的!” “我不放心你一个人留在家里!你要知道,那个老大手里有枪啊!” 李伤故作轻松的样子,笑了笑:“没事!人家算命先生说了,我要活到一百岁呢!不会有事的!” 王莹还是不放心:“我知道,如果老大手里只有一把刀,你是不会放在心上的!可是他手里的是枪啊!你速度再快,能快得过子弹吗?” 李伤看着漆黑的夜空,握紧了拳头,坚定的说:“我种下的因,我自己来还!” “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啊!我怎么能躲起来呢?” 李伤扳过她的肩头,让她正面面对他:“你是我的女朋友,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你!所以,你必须走!听我的!” “那你以前谈过几个女朋友啊?” 李伤干笑道:“除了你,谁会看得上我?” “我发觉你今天晚上没精打采的,到底是咋回事?”王莹委屈的说,“你是不是怪我连累了你?” 李伤犹豫了好长时间,还是没有告诉她真相:“没有!你不要多想!” 017 老大被打死了 第二天早上,王莹把王秋水和她公公老王送到了城里。 或许是各个村子里的青壮年,都被通知去围捕老大的缘故,早班车竟然不挤,那可是破天荒的头一遭。 说真的,为了调动大家的积极性,瓦窑乡**也是下了血本的:凡是参加围捕老大的人,一律免去当年的提留钱! 自从包产到户后,各地陆陆续续的取消了上缴公余粮,改成了收提留钱。有的地方按照人口,有的地方按照土地面积,收取数额不一的钱,代替公余粮,这就叫提留钱。 坐车的人,都是些老人和女人,当然还有几个学前儿童,毫无意外的都在讨论抓捕老大一事。 大家嘻嘻哈哈,各种插科打诨,全然不当一回事:“那个龙嘎的李伤,咋就出名了呢?” “听说他和温泉的一个姑娘,两个人打倒了四个拿刀的外省人,这也太夸张了吧?” “应该有这回事,不然咋到处都通知抓人呢?” “那四个外省人成不得球器,四个人四把刀,竟然打不过两个小娃娃!” “……” 其实女人是最能八卦的生物了,而且有的是天生的长舌头,不搬弄一下是非,对她们来说,是一种煎熬。 老话说得好,“三个女人一台戏”。更何况车上的女人,少说也有十多个,你一言,我一语,乱糟糟的,热闹的就像是在放牛场上一样。 王秋水才十三岁,小孩子脾气,听到妇人们说得热闹,忍不住大声说:“晓得不?你们说的那个姑娘,就是我姐姐!” 王莹忙捂住了她的嘴:“别乱说话!” 车上的人都扭头看着她。 王秋水用力拉开她的手:“你敢说那个姑娘不是你?” “当然不是啦!” “你……”王秋水气呼呼的扭头看着窗外,赌气不理她了。 老王活了六十多岁,自然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忙说:“秋水啊,你姐姐不是追逃犯去了吗?你忘了?” 说着,向王秋水挤了挤眼睛。 王秋水恍然大悟,调皮的伸出舌头,做了个鬼脸。 …… 老大抢了某公安的手枪,逃脱在外的消息,连s县县城里都轰动了! 老王不放心王秋水一个人回麒麟城,所以吃过中午饭,就亲自坐班车送她回去。 苏小小来找过王莹,得知就是她和李伤打倒了那四个外省人的,心里暗暗叫苦。 这样一来,方不凡更加没有机会了! 王莹请她帮她请两天假,说是要回去,只有抓到老大,才没有后顾之忧。 苏小小自然知道这件事非同小可,只好答应了。 王百川夫妻二人看到王莹跟着苏小小出去,心中欢喜,也不阻拦。 话说等王莹心急火燎的赶回温泉,来到龙嘎时,已经是下午一点多了。 李妈听说这个漂亮的姑娘就是王莹时,心里很不舒服,可还是告诉她,李伤早上就被龙嘎村的村长,还有周所长喊走了。 到了现在,不但是李伤没有回来,他的三个哥哥,还有龙嘎出去的人,一个都没有回来! 王莹脸色大变,差点瘫在了地上。 如果李伤真的有啥不测的话,她就是罪人了! 等她抄小路跑到瓦窑街上,还没到派出所呢,就看到两个男人挽着李伤的胳膊,在几十个汉子的簇拥下,浩浩荡荡的走了过来。 这是啥情况啊?王莹蒙了。 李伤看到她,愣住了,好一会才说:“你回去吧!没事了!” 他摆脱了那两个人的搀扶,昂着头,自顾自的向前走去。 王莹见到他如此冷漠,心里憋屈,含着眼泪让到了一边。 “原来我就是多余的!” “是我给他添麻烦了!” “他恨我!” 王莹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万念俱灰。 “等班车来了,我还是走吧!” “再见了,瓦窑!” 王莹的眼泪,终于控制不住掉下来了。 一滴,两滴…… “走吧!我有话跟你说!”一个人走到她面前,生硬的说。 李伤! 王莹霍然抬头,就看到李伤站在她面前,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王莹背转身子,悄悄擦干了眼泪。 “我不是叫你回去吗?怎么还在这里?” “原来是我自作多情了!”王莹想着,头也不回的说,“我在等车!” “老大死了,老二疯了!”李伤长长的吐出一口气,“这一切,都结束了!” 王莹本来赌气不想理他,但是听到他声音嘶哑干涩,还有些轻微的颤抖,还是忍不住转身看着他:“被公安打死了?” 李伤摇摇头,看着他的双手:“被我打死了!” 王莹吓了一跳:“被你打死了?” 李伤苦笑一声:“所以,我……我成了一个杀人犯了!” “不可能!如果真是这样的,派出所还不把你抓起来?” 王莹不信。老大身手不怎么样,可是他手里有枪啊! 再说了,如果李伤真的成了杀人犯,派出所怎么会放过他? “呃,你要在这里等车,还是先去我家里?”李伤怕她误会,又说,“晚班车还早呢。——我到现在还没吃饭呢。” 王莹听了很心疼:“我请你去馆子里吃米线吧!” “我爹,我哥哥他们都在家等我呢。” “好吧!我买点东西,跟你去你家里。” “不要买了!” “不行!这件事我说了算。” 等他们来到李伤家里时,他爹和他哥哥果然都还在等着呢。 李伤饿坏了,一口气吃了三碗饭,才端起酒碗和他的二爷三爷,还有他的三个哥哥挨个碰了一下,一饮而尽:“我先喝完了,你们慢慢喝!” 李妈和两个儿媳妇坐在火塘边吃饭,王莹本来想和她们一起,但是李妈不让。 李伤家里还算是比较开明的了,不存在女人不上桌这种说法,只是人多坐不下,不得已而为之。 王莹坐在李伤身边,不住的给他夹菜,看得李伤一家乐呵呵的。 “你说老大是你打死的,到底咋回事?说给我听听!” “让我三哥先说!” “起因是这样的……”李士是当事人之一,也不推辞,就开始大致说了一下。 原来,在广大人民群众的围追堵截下,再加上老大人生地不熟的,知道逃不了,就伺机潜进李家坝村里,劫持了一家四口人。 那家的男人去外地卖工去了,没有在家,只剩下女人和婆婆,带着两个孩子。 在县武装部的战士,县公安局的公安,还有附近搜索的群众包围下,老大逼着周所长把李伤带过去,说过了半小时,李伤还不到的话,就杀了那家四口人。 周所长他们没有办法,只好来龙嘎把李伤带到李家坝,进去给老大当人质…… 018 给你结了个活扣 李士看到左邻右舍的大妈大婶,嫂子什么的越来越多,知道她们都是因为好奇李伤是怎样打死老大的,就说:“你来说!” 李伤不想说,可是看到一伙老娘们都眼巴巴的看着他,犹豫了一会,只好一切从头说起。 其实当时吧,李伤一想到老大手里的枪,心里就像是十八个吊桶打水一样,七上八下的。 他可不会天真到以为老大抢了牛公安的手枪,只是为了吓唬他! 要知道,那时候公安的手枪,配置的是二十响的驳壳枪!如果装满了子弹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如果老大找上门来的话,能不能战胜他手中那把枪,李伤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既然摊上事了,除了硬着头皮干,别无选择! 上午十点多,一辆军用吉普车开进了龙嘎村。周所长和龙嘎村的村长从车上下来,直奔李伤家。 李伤还在高卧不起呢,因为李妈不让他出去,除了睡觉,他也不知道他该干什么。 等李伤风风火火的从楼上冲下来,两人把他叫到外面,告诉了他一个惊人的消息: 参加围捕老大的,除了附近各个自然村的群众,还有县公安局的六七个公安,县武装部的一个班的战士。 老大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狗急跳墙,竟然劫持了李家坝的一家四口人,一个女人和两个小孩,一个上三年级,一个上一年级,还有一个五十多岁的婆婆。 男人去外地搞副业了(他们那一带,世世代代以种地为生,家里土地面积少的人家,只能在收种结束后,出去做工来补贴家用,俗称搞副业),没在家! 该死的是,老大这家伙逼着他们来找李伤,说是半个小时以后还见不到李伤本人,就要杀死一个人…… 李伤彻底蒙圈了:“你们这么多人,这么多枪,还拿不住一个断了一只手的人?” 周所长惭愧的说:“那家伙是个狡猾的人,他躲在堂屋的死角里,说是听到有人进去就开枪,所以……” 李伤咬了咬牙,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豁出去了! 他准备回去换双鞋子,村长拖着他就走:“兄弟,你脚和我差不多大!等到坐上车,我脱我的给你穿!” 李妈不放心,追出来问他们要去哪里,村长边走边回头安慰她:“大妈,你放心!我们只是找他问点事情!不会有事的,你回去吧!” 等来到李家坝的时候,李伤看到很多群众远远的围住了一个院子,其中夹杂着公安和军人,一颗心,不争气的跳了起来。 来的路上,李伤就问过周所长,能不能给他弄件防弹衣啥的,那样的话,他的生还几率会大得多。 可惜的是,周所长很遗憾的告诉他,武装部的童部长说了,他们没有配备防弹衣,所以帮不了他。 李伤的父亲和李士看到他来了,都围了过来,李父拉拉他的衣领,眼眶红红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李士从裤兜里面掏出一把匕首,递给他:“拿着吧!说不定用得上!” 李伤摇摇头。老大怎么可能让他揣着刀子进去呢?他心里有些无助,有些绝望,但更多的是,面对前所未有的挑战的亢奋和期待! 看到李伤准备好了,周所长从童部长手里接过喇叭喊:“屋里的人听着!李伤已经带来了!现在他将按照你的要求,一个人进来见你!千万不要开枪!” 老大大声说:“别磨磨唧唧的像个老娘们儿一样,赶紧让他滚进来!” 李伤攥紧拳头,十根指头发出了炒豆一般的声音,他看着头发花白的父亲,咧嘴一笑,跪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爹,你放心!儿子不会给你丢脸的!” 李父咬着牙,看着天上,不说话。 李士沙哑的说了一句:“一定要活着回来!” 李伤点点头,转身向屋里走去,边走边喊:“我来了!要杀要剐随便你,我要是皱一皱眉,不算是好汉!” 老大大怒:“你tm的仗着外面人多势众,瞎嚷嚷个屁啊?你再不进来,老子真的要杀人了!” 李伤忙说:“你不开门,我进不来啊!” 前来开门的,是那个上三年级的小姑娘,她开了门,看到李伤就哭了:“叔叔,求求你!救救我妈妈她们!” 李伤压低声音说:“快跑!” 小姑娘一听,忙向外面跑去。 老大大骂一声,抬手就是一枪,子弹砰的一声,从李伤头顶飞了过去,吓了李伤一跳。 屋外众人一阵骚动。 李父大叫一声“李伤”,就想扑过来,被李士和村长死死的抱住了。 李伤举着手走进屋里,按照老大的吩咐关好门,插好门栓,离他们几米远,站住了。 昏黄的灯光下,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抱着儿子,和婆婆挤在一起,瑟瑟发抖。 老大得意忘形的说:“没想到吧!你小子也会有今天!” 李伤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把你的手套脱下来,扔掉!” “一双手套啊,又不是武器!” “叫你扔掉就扔掉,少废话!” 李伤只好脱了手套,扔在地上。看到李伤乌黑的双手,老大呆了:“你tn的该不会是得了啥传染病吧?” 李伤灵机一动,一脸的悲伤:“我感染了鼠疫,晚期,治不好了!所以,你不能杀我!” “为什么?” “你杀了我,我的血淌出来,空气里都是病菌,你也活不成!” 老大半信半疑,对女人说:“你过去,把他绑起来!” 女人慌了:“我不敢去!我怕被他传染给我!” 老大恶狠狠的说:“你不去!我就杀了你儿子!” 女人只好找来绳子,把李伤反绑起来,绑好后,在李伤手上重重的捏了两下,悄声说:“我结的是活扣,一拉就扯开了!” 说完,悄悄地把绳子的一头塞在李伤手里…… 李伤表面上若无其事,看都不看女人一眼,但是心里却很感激! 只要不绑死他的双手,他就还有一线生还的机会! 只要能够打中一拳就够了!一拳,就一拳! 一拳,虽然不一定能够秒杀老大,但绝对能让他再没有反抗的能力! 可是,这个丧心病狂的老大,会给他这个机会么? 019 是功臣还是杀人犯 老大看到李伤的双手被绑起来了,狞笑着走上前来,就想踢他几脚,但看到李伤微微侧身,右脚往后面撤回了半步,又吓得退了回去。 李伤,已经成了他的梦魇!他虽然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但是始终忌惮得很。 他想了想,朝着外面喊:“外面的人听着!赶紧把我三个兄弟送来,给你们半个小时时间,超过一分钟,我就杀一个人!” 武装部的童部长一直和周所长轮流用喇叭喊话,叫他放下武器,出来投降,老大哪里肯听? 他的如意算盘打的挺好,老二他们回来后,他们就可以杀了李伤,挟持着那老小三个人,逃之夭夭了。 李伤当然猜到了他的想法,很想放手一搏,拼个你死我活!可是老大的枪口一直对着他,他也不敢轻举妄动。 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可是他输不起!因为他输了,他就死定了! 他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听到周所长答应了,坐车而去,李伤急了! 他偷偷的一拉绳子,果然解开了,心里一喜,就在他想把绳子挣脱开的时候,那个女人看着他,眨眨眼,朝着老大一努嘴。 李伤莫名其妙的看着她。 女人无声的叹了口气,若无其事的垂下了眼皮,不再看他。 老大听到车子启动离开的声音,高兴得手舞足蹈:“哈哈,我的兄弟马上就来了!后悔了吧,小子?” 李伤冷漠的看着他,一言不发。 老大用枪朝着他点了点:“你这个小南蛮子听好了!劳资走南闯北,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没有见过,咋可能在你这条小阴沟里翻船么?不过,为了保险,我看还是打断你的两只手,我才放心!” 李伤气冲冲的说:“有种放下枪!我绑着两只手,照样可以打死你!” “凶个鸟啊!你,过去,把他的两只手打断!” 女人一听,叫苦连天:“大哥你饶了我吧!我走路看到蚂蚁都要绕着走,,咋敢打断别人的手?” “少废话!你不打断他的手,我就杀了你儿子!” 女人看着李伤,手足无措。 李伤只好说:“大嫂,你动手吧!我不怪你!” 女人只好磨磨蹭蹭的,去供桌后面的夹墙里提出一把锄头,走到李伤背后,举起锄头作势想打。 老大哈哈大笑,乐不可支。 女人看到李伤已经偷偷的把右手抽了出来,心一横,叫了一声:“兄弟,动手!” 她举起锄头,就向老大冲过去。老大大吃一惊,抬手就是一枪。因为门关着的缘故,枪声显得有些沉闷。 女人吓得丢了锄头,伸手在头上身上一阵乱摸:“谢天谢地!我没被打中!我还活着!” 就在女人冲过去的同时,李伤已经一个箭步冲上去,右拳铆足了劲,一拳打在老大的下巴上,打得他仰面朝天倒在地上。 老大倒下去的时候,疯狂的扣动了扳机,啪啪啪的,子弹都斜斜的打在了楼板上! 李伤见他倒了下去,顾不得多想,扑上去,右手五根根指头勾起来,狠命的打在了老大的喉结上! 就听到咔的一声轻响,老大手脚一阵乱刨,抽搐了一会,不动了。 李伤刚把他手中的枪拿起来,武装部的战士已经破门而入,冲了过来。 一个战士蹲下身子,用手探了探老大的鼻息,对童部长说:“死了!” 李伤把枪递给童部长,捡起手套戴上,走到一边,靠着墙坐下来,呼呼呼的直喘粗气。 他太紧张了! 两个公安局的公安检查后,对带队的刑警队长说:“黄队长,逃犯已经死了!他的两排门牙被打掉了,致命伤在喉结上,他的喉结也被打碎了!” 李伤双手一直在颤抖,费了好大劲,才掏出包大春城,抽出一支放在嘴上,刚想去掏火柴,李士已经划着火柴,帮他点上了。 李士早就知道李伤会躲着抽烟,只是他从来不说破。此刻看到李伤脸色灰白,知道他受了惊吓,心里很不是滋味。 李父检查了一下李伤身上,看到他并没有受伤,这才放心。 李伤看着眼前的老父亲和他三哥,泪如泉涌:“爹,三哥,我……我杀人了!” 黄队长听到了,走过来说:“没事!你这是为民除害!是功臣!不会有事的!” 李伤愣住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这么说,我不会坐牢了?” “当然不会了!” “我可以回去了吗?” 周所长忙说:“等一会!你要跟着我去派出所一趟!做个笔录。” 李伤答应了,刚走出屋子,老二老三老四都被押着来到了。老二和老大是亲兄弟,听说老大死了,当时就疯了,又哭又笑,又唱又跳,口里只是喊:“死得好,死得妙,老大死了哇哇叫!” 老三老四两人痛哭流涕,看到李伤完好无损的走出来,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 李伤在李士的陪同下来到了派出所,看到李家坝的那个女人已经到了,就走过去,诚心诚意的道谢:“大嫂,多亏了你早上绑的松,又结了个活扣,不然我可能真的会死在他手里的!谢谢了!” 女人脸一红,赶紧摇手:“大兄弟,你说的是哪样话?如果你死了,我跟我儿子,还有他奶奶,可能一个都活不成!” 正说着,李工闯了进来,拍着李伤的肩膀,大声说:“兄弟,你可给我们老李家长脸了!赤手空拳打死了一个持枪的逃犯,比三拳打死镇关西的鲁智深还牛逼!” 李伤面红耳赤,无言以对。 李工在乡上的计生站工作,昨天早上就下乡了,现在刚回来,听说这件事,就赶到了派出所。 周所长忍不住笑他:“你们老李家的脸大不大,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李宫的脸肯定比屁股还要大!” 他们是老熟人了,笑闹了几句,就开始说正事。 原来童部长带着部下,还有公安局的公安,押着老二他们三人,拉着老大的尸体,回城里的时候特意交代了,要周所长找他们两个当事人了解一下当时的情况,报到县上,论功行赏。 李伤忍不住傻傻的问了一句:“如果我以后不小心杀了人,会枪毙么?” 周所长毫不犹豫的说:“绝对会枪毙的!所以,不要天天想着打架,争取做个好人吧!” 020 你有未婚夫了 李伤把上午发生的事,从头到尾,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唬得那群老娘们一愣一愣的,等到李伤说完后才反应过来,啧啧惊叹。 最后,李伤总结说:“都说龙嘎人不团结,我觉得挺好的啊!就像今天那样,大家都围在派出所里,喊着要联名担保我,真的让我很感动!” 李宫哈哈大笑:“兄弟,你还是太天真了!如果今天不是大哥我在,你看看有几个人鸟你!” 李农和李士连连点头,深以为然。 李宫在瓦窑乡的计划生育小分队里当会计,为人性烈如火,而且说话办事斩钉截铁,绝不拖泥带水,在整个瓦窑乡,威望都很高。 李伤不敢确定事情是不是真的像李宫说的那样,很有些半信半疑,不过当着这么多的人的面,他也不好说什么,只好不说话了。 王莹听得血脉贲张,恨不能当时和李伤就在一起,并肩作战。 她暗中拉了李伤一下,低声说:“对不起!是我连累你了!” 李伤摇头不语。 等那些妇道人家满足了好奇心,陆续离开后,老狼和光头进来了,见面就喊:“帮主,我们买了点东西,给你压惊来了!” 他们把手中提着的两瓶酒,还有午餐肉罐头,红烧肉罐头,土豆片,兰花豆等等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部放在了李伤家的供桌上。 李父他们老哥仨都已经吃饱喝足,就起身让开了,一人拿个小凳子坐在厦子上,聊些闲话去了。 王莹把他们的碗筷和吃完的菜碗都收了。老狼和光头看看李伤的三个哥哥,又看看李伤,有些犹豫不决。 李伤只好用手一指:“坐吧!他们是我大哥二哥三哥,不是外人。” 老狼精神一振,把放在供桌上的东西全部拿下来,放在桌子上,和光头两人把两瓶午餐肉罐头,两瓶红烧肉罐头撬开,喊王莹:“大嫂,帮忙炒一下。” 王莹刚想问菜刀在哪里,李伤的大嫂二嫂连忙拦住了她,她们自去切炒不提。 李伤看到王莹有些局促不安,就拍了拍身边的凳子:“既然老狼他们来了,你也过来坐着玩一会。” 王莹想了想,给李妈打声招呼,大大方方的走过去,在李伤身边坐了下来。 老狼用牙齿咬开一瓶酒的瓶盖,先是给李宫他们哥三个倒了点酒,边倒边说:“从今天起,你们都是我们的哥哥了,有什么事需要我们帮忙的话,尽管说。” 然后又给李伤王莹和他们二人都倒了酒,端着酒碗说:“这第一杯酒,必须敬帮主!帮主大显神威,打死了老大,实在是可喜可贺!” 李宫哥仨,就连王莹都端着碗站了起来,李伤坐着不动,用手虚按了一下:“坐着说话不好吗?动不动就站起来,累不累?” 李宫火了:“李伤,有人敬酒的时候必须要站起来,你连这点规矩都不懂吗?” 光头忙说:“大哥不要发火!他是帮主,我们哪里敢要他站起来?” 李宫怒道:“什么狗屁的帮主?你们不要惯着他!” 老狼二人面面相觑,做声不得。 李伤只是装作没有听见,端起碗一饮而尽。 李宫还想说什么,李农把碗和他一碰:“喝酒喝酒!喝完了,我和你说点事。” 李宫只好按耐住性子,把酒喝了,放下碗:“走吧!我们出去说!” 走到门口,李宫又转过身来,喊:“李士,你也来!” 看着大哥三个走了,老狼忍不住说:“帮主,是不是我们说错什么了?” 李伤摇头:“你们没有错!错的是我!” 不一会,午餐肉,红烧肉都炒好了,端到了桌上。老狼二人客套了一番,见李伤的爹妈和他二爷三爷都不来,也不勉强。 四个人闷着头吃喝了一阵,李伤忽然问:“现在手套帮有多少弟兄了?” “本来有十四个!”老狼开心的说,“听说帮主赤手空拳,把那个手里拿着枪的老大打死了之后,一个下午,又有十多个小伙子主动要求加入手套帮了。现在有三十个弟兄啦。” “你们打算怎么做?” “你说咋整就咋整!我们听你的!” “我以前就说过了。一不准偷鸡摸狗。二不准调戏良家妇女。三不准欺负哪家老小。能做到吗?” “能!” “这就好。” …… 等老狼他们走后,李伤刚想送王莹回去,李宫他们哥三个回来了:“别急着走!我们哥几个好好谈谈。” “等我先送她回去,回来再说。” “不行!这件事必须当着她的面说才行!” 李伤只好坐了下来,垂头丧气的,等着老大李宫训话。 李宫看着王莹说:“我看得出来,你是真的喜欢和李伤在一起,是不是?” 王莹红着脸,低着头,轻轻的点了点头。 李宫很满意:“那就好!你爸爸那里,我会找时间和他说清楚的!” “我爸爸和你说了些什么?”王莹心里起疑,脱口而出。 “你爸爸不让李伤和你好下去!他说我们家穷,李伤配不上你!还说……” 李农忙打断了他的话:“大哥,扯远了!” “不说清楚,妹子还以为李伤是个薄情寡义的人呢!” 李伤忍不住说:“大哥,别说了!我知道我配不上她!” 李宫大怒:“放屁!你是不是我的兄弟?我的兄弟,咋会有配不上别人的道理?” 李伤知道他喝醉了,只好不理他。 李宫絮絮叨叨的骂了他半天,见他一直不说话,这才拍着李士的肩膀问:“你说,我当时是想和他说哪样来着?” “见他不要当帮主!凡是黑社会的人,没有一个有啥好下场!” “对对对!好好当你的大侠,不要干黑社会!如果说了你不听,我们大哥三个踩死你!” 李宫说着说着,突然身子一歪,差点栽倒在地上。 李农和李士只好连哄带骗的把他托了出去,送他回隔壁院子里的家去了。 李伤这才松了口气,趁机招呼王莹,脚底下抹油,溜之大吉。 翻过土地梁子,王莹看到月色甚是明朗,指着路边的岔路说:“我们拐进去!走一会,说说话,好不好?” “你不怕你男朋友知道了,和你闹翻了?” “你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咋说话阴阳怪气的?”王莹生气的说,“今天晚上,你必须说清楚!” “说就说,咋了?”李伤借着酒意,大声说,“你爸什么都和我大哥说了!说你有了男朋友,呃,不对,说你有了未婚夫,是个大学生,在麒麟七中教书!还说等你初中毕业了,你就要嫁给他了!” 王莹惊呆了! 021 来吧!我认命了 “我爸!又是我爸!”王莹浑身颤抖,痛苦的想着。 我知道你不喜欢李伤,我知道你看不起他! 他家穷人丑,他是个黑老大!你恨他,甚至是怕他! 因为你怕你姑娘跟了一个混社会的人,最后没有什么好下场! 可是你知不知道,就算最后我和李伤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不得不分道扬镳,我也绝不会和方不凡在一起的! 他是很帅,他是大学生,他是有工作!他家庭条件是很好! 可是,那又怎么样? 我喜欢的人不是他!以前不是,现在不是,将来也不会是!…… 王莹心乱如麻,脸色惨白如纸。 李伤不敢看她,只好扭头看着对门山上黑漆漆的树林,生硬的做了个手势:“走吧!我送你!” “我不要你送!”王莹气鼓鼓的站着不动。 “救人就到底,送佛送到西!这是我做人的原则!” “你的原则只是用来伤害我的!” “我怎么伤害你了?”李伤一听,怪叫一声,“我又没有啥未婚妻,怎么伤害你了?” “……” “所以,以后我们别见面了!这样纠缠下去,我会崩溃的!” 王莹点头:“原来你一直恨我给你添麻烦了!好吧,我走就是,从此再不相见!” 快走到坡脚时,王莹听到李伤一直默默的跟在她身后,离她就几步远,忍不住说:“我说过了,不要你送我!” “我是送王莹,又没有送你!”李伤强词夺理的说。 王莹余怒未消:“如果你再不回去,我可就翻脸了!” “最后一次……送……你……” 李伤的声音,听起来是那么悲伤,那么绝望! 王莹霍然转身,就看到李伤背对着月光站着,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他的眼里,有泪光在闪动。 王莹再也按耐不住自己,冲过去,双手揪着他的衣领,恶狠狠的看着他:“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 李伤沉默了一会,突然右手一伸,挽住了她的两只胳膊,右脚一绊,把王莹摔倒在地上。 王莹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李伤呆了呆,叫道:“你为啥不反抗?你为啥不还手?你不是也很厉害吗?” “你打我!”王莹嘴一扁,哭了。 李伤立刻慌了手脚,搓着手说:“别哭了,行不行?我最怕看到女人哭了!” 王莹不答,哭得更欢畅了。 李伤就像是一只困在笼子里的野兽一般,急得团团乱转,最后无计可施,索性抓住她的两只胳膊,把她像提小鸡一样提起来,拖着她往回走。 “放开我!”王莹挣扎着,“你到底想干什么?你这个混蛋!” “既然你想耍赖!今天晚上我就代表月亮废了你!”李伤故意做出一副**的样子,嬉皮笑脸的说,“等生米做成了熟饭,我看你爸爸还能把我怎么样?” 王莹脸上立刻烧了起来,乖乖的放弃了抵抗:“这个办法好诶!你咋不早说?” 李伤反倒是吓了一跳:“你脑子有病啊?我说的你不懂吗?” “懂啊!”王莹轻咬着下唇,不敢看他,“你不就是想把我废了吗?只要你高兴,你想咋整就咋整!” 李伤颓然的放了手:“没意思!竟然没有吓到你!” 王莹童心大起,逗他说:“要不这样吧,我把你废了也行!” 她故意张牙舞爪的向李伤扑了过去。 李伤吓得怪叫一声,扭头就跑。 跑出几十米,没听到王莹追上来,李伤这才松了口气,喃喃自语道:“现在的姑娘,都这样吗?太可怕了!” 转身一看,月亮下面,四周空荡荡的,王莹竟然不见了! “看来她是回去了!”李伤想到这里,就想往回走。 因为他知道,坡脚一拐弯,几十米就到温泉村里了。 可是他还没转过身子呢,就听到一个尖厉高亢的女声惨叫道:“救命啊!——” 这突如其来的惨叫声,在这寂静的夜里,传的很远,听着渗人得很。 “王莹!” 李伤大叫一声,向惨叫声发出的地方冲了过去。 因为那一声惨叫,正是王莹喊出来的! 大路边,有几块很大的石头,惨叫声就是从大石头背后发出来的。 可是等李伤冲到大石头背后时,却看到那里空空如也,连一个人的影子都没有。 李伤有些慌了。如果让人知道,竟然有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把他深爱的女孩子抢走了的话,他真的只有去买块豆腐来,一头撞死算了。 他飞快的围着大石头转了两个圈子,还是没有看到王莹。 “见鬼了!难道真的是有个色鬼把她抢走了?” 李伤想着,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一时之间,关于这条路上的各种鬼怪传说,乱七八糟的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他小时候特别害怕走夜路。可是他又贪玩的很,经常在村子里玩到黑灯瞎火的,小伙伴们都被大人叫回去了,才胆战心惊的回家。 很多时候,他听到身后有脚步声,都会忍不住回头去看,可是身后啥都没有。 那时候,他就会大叫一声,拔腿就跑,一口气跑到家里。 村里的大人们都说,夜里走路的时候,如果听到后面有人跟着自己,千万不要回头! 因为一回头,你头顶上,肩膀上的三盏命灯就会同时熄灭了,而那个时候,就是恶鬼们下手的最好时机! 就在李伤心神不定,胡思乱想的时候,一个人突然鬼魅一般闪了出来,伸手搂着他的脖子,把他摔倒在地上。 李伤没有反抗。在那个人向他扑过来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来的人不是什么恶鬼,而是王莹。 王莹骑在他的身上,抓住他的双手,得意洋洋的说:“跟我斗!你也占不到多少便宜啊!” 李伤叹了口气:“算你狠!你动手吧!” 王莹放开他的手,伸手去解他的衣扣:“估计你也不会乖乖的脱衣服,还是我自己动手吧!” 李伤心里突然冲动起来,想翻身而起,把她压倒在下面,但想了想,还是放弃了:“我能喊冤吗?” “不能!” “你真的想把我废了?” 王莹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说呢?” 李伤心一横,干脆闭上了眼睛:“来吧!我认命了!” 022 深夜惊魂 王莹想了想,从李伤身上站了起来,抱着双手,笑眯眯的看着他:“你一个大老爷们,应该不会还要我帮你脱衣服吧?自己动手,赶紧的!” 李伤的一颗心,不争气的狂跳起来,吃吃的说:“这……这不太好吧?” “少废话!赶紧脱!我等不及了!” 李伤只好站起身来,三下五除二把外衣和背心脱了,就在他伸手去解不锈钢腰带时,被王莹毫不客气的在手上打了一下:“你想干什么?下流!” 李伤委屈的说:“不是你要我脱衣服的吗?怎么又骂我下流了?” “我叫你脱衣服,可没叫你脱裤子!”王莹又羞又气,“你到底在想些啥呢?” 李伤吃惊的瞪大了双眼:“你不是想把我那个……废了吗?” “想得美!我是那种人吗?”王莹用指头在他脑门上戳了两下,“我只是想看看你背上的伤疤罢了。” 李伤郁闷的转过身子,把后背暴露在月光下。 他的背上,果然有两条丑陋的伤疤,很长,就像是两条恐怖的大蜈蚣一样,交叉趴在他的背上。 一条从他的左肩一直斜斜的划到了他的右肋,另外一条从他的右肩划到了他的左肋,触目惊心! 王莹倒吸了一口冷气,不由自主的伸出滑腻冰凉的手指,轻轻的抚摸着那两条伤疤,哽咽着说:“原来她们果然没有骗我!你当时果然差点就没了!” 李伤皱了皱眉:“她们是谁?” 王莹不答,反问道:“你去年在城里救过一个叫吴月的高一女生,你背上的伤就是被地痞砍的,是不是?” 李伤抬头看着天边的几颗星星,许久才说:“你怎么认识吴月的?” “我不认识她!”王莹浑身发抖,突然从背后抱住了李伤,“答应我,以后不要再天天想着当大侠了,好不好?”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丑恶的人和事,必须要有人来管!”李伤不为所动,“而我,就是其中的一个!” 王莹急了:“再这样下去,你迟早有一天会被人家杀死的!我可不想当寡妇!” 李伤这次沉默的时间更长,好半天才说:“所以你爸爸反对我们在一起,早早地给你找了个未婚夫,也是为你好!” 王莹愕然的松了手,踉跄着退了两步,颤声道:“你什么意思?” “我们不合适!”李伤心如刀绞,“我一定要当大侠!哪怕是因为这个梦想,我真的丢了性命,我也在所不辞!” “为了我,你也不愿意放弃这个梦想吗?如果你真的看不惯这个世界上的不平事,你也想管,那么,我们将来一起去当公安,不是也很好吗?” 李伤冷笑一声:“我背着背上这两条刀疤,你以为人家会要我当公安吗?” 王莹一听,如遭雷击。 读别的学校,人家可能不会太在乎你背上有没有疤痕,可是当兵或者当公安,可能真的不行。 因为她也听说过有人报名去参军,结果就因为手臂上有烧伤的痕迹,被无情的淘汰了! 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可是,这世间,真的有两全其美的双全法吗? 李伤穿好背心,外衣,看看月已偏西,伸手拉了王莹一下:“走吧!时候不早了!” “我不走!”王莹倔强的站着不动。 “别耍小孩子脾气了!我送你回去!” “我不回去!” 李伤哭笑不得,只得拉住她的袖子,喊:“不要拉着我!我一头撞在这块大石头上,给你看看!” “你要撞就撞!”王莹无动于衷,“如果你撞死了,我也会一头撞死在石头上,不会让你白白死掉的!” 李伤没辙了,只好拖着她往龙嘎走:“你既然不想回去,那就跟我回我家好了!把我爹妈喊起来,你先改口,叫上几声爹妈,就说你不读书了,就在我家给我当媳妇了!” 王莹破涕而笑,捏起拳头,在他身上轻轻的锤了几下:“你太坏了!这种馊主意都想得出来!” …… 来到王莹家的大门外时,李伤死活不肯进去,说是怕别人乱说乱讲,坏了王莹的名声。 王莹虽然恋恋不舍,但想到前一次黄毛就去找她爸妈告状了,也只好就此作罢,但还是威胁李伤,如果有一天他抛弃了她,她就死给他看! 李伤唯唯诺诺,哪里敢说半个不字?生怕惹恼了这个小姑奶奶,又生出什么事端来。 王莹开心的凑过去,在李伤脸上亲了一下,这才满心欢喜的挥手告别。 王莹开了锁,虚掩上门,摸到拉线开关,把灯打开,进了房间。 站在挂在墙上的镜子前,看着镜子里那个两眼水汪汪,小脸红彤彤的美少女,王莹是越看越爱,忍不住自言自语:“你这么美,我不信李伤真的舍得抛弃你!” 不知道怎么的,她竟然莫名其妙的想起了以前看到过的几句诗: “轻轻的我走了, 正如我轻轻地来; 我轻轻的招手, 作别西天的云彩。 ……” 这首诗,是她无意中在一本《读者文摘》上看到的,诗人是谁她想不起来了,中间很长的一部分,她也忘了。甚至连这首诗的名字,她也忘了。 但是开头这几句,还有结尾的几句,她却记得很清楚。最后几句是这样的: “悄悄的我走了, 正如我悄悄的来; 我挥一挥衣袖, 不带走一片云彩!” “等以后我和李伤告别的时候,我就背这几句诗给他听,让他大吃一惊!” 王莹想到得意处,嘻嘻一笑。可是她马上就泄气了。 从小到大,李伤都是班上学习成绩最好的,说不定他早就看过这首诗了,那岂不是班门弄斧了? 就在王莹想入非非,神思恍惚的时候,一个人突然悄无声息的闪了进来,从背后抱住她,后退两步,猛的把她按倒在床上。 王莹大吃一惊,忙定睛看时,却发现眼前这个双眼血红,一脸淫笑的中年男人,竟然是她们一个院子里,住在她家左手边的耳房里的黄毛! 王莹厉声喝道:“你想干什么?快放开我!” 黄毛急了,害怕她大声嚷嚷会惊动别人,特别是他媳妇,立马抓过枕头,死死的按在了王莹的脸上…… 023 该死的黄毛 话说黄毛这家伙就是个心术不正的东西。他看到王莹家的门,一直到天黑都还锁着,知道老王并没有回来,就生了歹意,想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翻进他家里,偷摸点什么东西。 等他一觉睡醒后,估计夜已深沉,对面那家人也早就进入了梦乡,就摸黑爬起来,先是去了趟厕所。 回来时,他无意中看到王莹一个人打开锁,开了灯,随手关上门,但是没有听到闩门的声音,不禁喜出望外。 黄毛早就对王莹的美色垂涎三尺,此刻天赐良机,哪里还肯错过? 于是这老东西脱了鞋子,踮着脚尖,轻手轻脚的推开门,悄悄的摸进了王莹的房间,看到王莹正在呆呆的出神,就像只饿狼一样扑了上去,把王莹按倒在床上。 黄毛那年刚好四十岁,身强力壮,自以为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制服眼前这个娇滴滴的小美女,却不知道王莹是习武之人,哪里是他这种只有点蛮力的糙汉子可以染指的? 而且他也想好了退路,完事后,只要用王莹的公公老王的性命来威胁她,王莹就一定会就范的! 到那时,王莹肯定不敢告诉她爸妈,更不敢去派出所报案! 因为那时候的人思想都很保守,一个女人被玷污了,传出去,是会被人在背后戳脊梁骨的! 一般的妇道人家都不敢面对来自于世人的流言蜚语,更不要说王莹只是个待字闺中的姑娘家了! 他甚至还想着,以后王莹就成了他砧板上的肉,可以随时任由他宰割了! 黄毛这家伙也是色胆包天! 他竟然忘了一件事,那就是白天还被人传的沸沸扬扬的,王莹一个人就打倒了两个手里拿着刀子的歹徒! 且说王莹在短暂的惊慌过后,见黄毛用枕头死死的捂住她的口鼻,急怒之下,右手陡然发力,一掌重重的打在了黄毛的下巴上。 黄毛没有防备,被王莹一掌打翻在地上。还没来得及爬起来呢,王莹已经跳起身来,狠狠的一脚跺在了他的肚子上。 黄毛被这一脚跺得差点连屎都淌出来了,踡起了身子,缩在地上,直咳瘪嗽。 王莹抬起右拳,劈头盖脸就是几拳,打得黄毛鼻歪嘴斜,皮泡眼肿的,连他爹妈都不认识了。 王莹见他再没有还手之力,揪着他的头发提了起来,反扭了双手,推搡着来到他家,一脚踹开门,来到房门口,压低声音喊:“大婶,大婶,你起来一下!” 黄毛媳妇被踹门的声音惊醒了,正在惊疑不定。听到王莹喊,才慌三倒四的爬了起来,趿拉着鞋子跑出来,看到黄毛被她扭住双手,动弹不得,吓得叫道:“这是咋了?这到底是咋了?” 王莹在黄毛的腿弯里踢了一脚,黄毛扑通一声跪倒在媳妇面前,抬头看看女人,低下了头,一个字都不敢说。 王莹愤怒的看着他:“今天晚上你就跪着,老老实实的交代,让我大婶看看,她男人是个什么东西!” 黄毛媳妇忙伸手去拉黄毛,黄毛甩开了她的手,耷拉着脑袋,一声不吭。 黄毛媳妇看到自家男人鼻青脸肿的,口鼻里还有血丝,心中自是火起,又看到王莹喊跪着就跪着,屁都不敢放一个,知道黄毛狗改不了吃屎的毛病,更加火冒三丈。 黄毛媳妇也是个泼辣之人,平时就对黄毛稍不如意,又打又骂的,此刻哪里还忍得住?脱下一只鞋子,劈头盖脑就是一顿胖揍,打得黄毛想上吊的心思都有。 打过骂过后,黄毛媳妇穿上鞋子,陪着笑脸说:“莹莹吧,你看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大婶我也帮你出气了,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你大爷吧!” “他不是我大爷!”王莹冷冰冰的说,“他就是个畜生!” 黄毛一听,痛哭流涕,抬手就扇了自己几个耳光:“莹莹啊,我不是人!我是畜生!我晚上喝多了,才会胡来的!求求你不要告诉你爸爸,不然的话,我以后哪里有脸见他?” 黄毛媳妇越听越来气,往他脸上吐了几口唾沫,啪啪两个大嘴巴:“你还有脸说么?看我不打死你!” 王莹只是冷眼旁观,默不作声。 黄毛媳妇看到王莹不说话,心里恼火之极,本来想要撒泼骂上几句,但想到白天大家说的,王莹和龙嘎的李伤两个人,一出手就打昏了四个拿着刀子的外省人,只好忍气吞声,连声道歉。 王莹心里的怒火平息了很多,这才拉过个小凳子坐下来:“要我不说也行!不过你必须记住,如果以后再敢打我的主意,我保证让你变成一个太监!” 黄毛吓了一跳,只觉得胯下凉嗖嗖的,赶紧夹紧了双腿,连声答应。 “莫说是你了!我昨天晚上打那两个拿着刀的歹徒,也只是三拳两脚的事!” 王莹为了彻底震慑住他,站起来,指着她刚才坐的小凳子说:“这个板凳看上去还是很结实的,是不是?” 黄毛媳妇虽然不知道她说这话的意思是什么,但还是连忙说是。 王莹退后一步,突然起腿,右脚往下一落,一脚踢在凳子上,只听啪的一声,那个小凳子被她一脚踢成了两截。 黄毛夫妻二人大惊失色,这才知道白天听到的传说是真的! 王莹这一脚,如果踢在一般人的身上,谁受得了? 黄毛夫妻不禁暗暗庆幸。 王莹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见震住了他们,也就不打算再纠缠了,不过为了保险起见,还是警告他们:“你们最好把嘴管紧点,不要让李伤知道!不然的话,他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黄毛吓出了一身冷汗,赶紧赌咒发誓,绝不说出去! “大婶,明天早上你来我家一下!我把家里的东西清点一下,你们帮我看好了,如果少了一样,对不起!” 王莹指着被她踢烂了的凳子说:“这个凳子就是榜样!” 黄毛夫妻二人暗暗叫苦。 “还有,我家里的鸡猪,你们也要管好了!如果饿死了,或者是被人偷了,你们必须赔!” 等王莹走后,黄毛媳妇一想到莫名其妙的就成了王莹家的丫头娃子,不但要看好她家里的东西,还要给她家喂鸡喂猪,气得浑身发抖,揪着黄毛,又揍了他一顿。 黄毛自知理亏,越发不敢还手,连躲都不敢躲,只好木头桩子一样站着,让媳妇打骂个够。 说句实话,黄毛其实并不是特别怕媳妇,而是怕媳妇的三个兄弟! 那三个家伙一个个牛高马大的,都有一把蛮力,而且都很暴躁,黄毛想不怕都不行! 024 我以你为荣 第二天早上,一大清早,王莹就把黄毛媳妇叫到了她家,煞有介事的拿着纸笔,带着她屋里屋外,楼上楼下到处走了一遍,把家里所有的东西都写了一式两份,一份她自己收起来,另外一份交给黄毛媳妇。 黄毛媳妇看到写得满满的两页纸,心里非常别扭,恨得牙根直痒,但却敢怒不敢言。 因为王莹写的太详细了,家里的鸡猪,锅碗瓢盆,锄头粪箕,盐巴味精,还有柴米油盐,等等,全部都记了下来,就连针头线脑,都没有落下一样。 其实王莹并不是一个斤斤计较的人,只是为了惩罚黄毛,才故意这样做的。 黄毛媳妇全程黑着脸,一句话都不说。 原本她是想天刚刚亮就溜回娘家躲起来的,过个一两天把她的三个兄弟都叫来,和老王分辨一下。 她不相信王莹不去读书,可是她又怕她走了,黄毛跟着王莹去看,又闹出什么事来。 王莹把纸递给黄毛媳妇,皮笑肉不笑的说:“麻烦大婶照顾好我家里了,如果真的丢了啥东西,到时候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黄毛媳妇被王莹昨天晚上,一脚踢烂了她家的板凳这一招,吓破了胆子,只得小心翼翼的问:“二爷(王莹的公公)哪天回来?” “多到半个月,少到十天!” 黄毛媳妇眼前一黑,差点晕了过去。 “还有一点,我会叫李伤隔三差五的来看看。他这个人,脾气不好,而且你男人也看到了。他当时在看广场电影的那天晚上,打几个瓦窑的地痞,那可是一拳一个,一点力气都不费!” 黄毛媳妇一听,当时就瘫在了地上,好半天才爬起来。 昨天下午,她可是没少听人说起李伤这个怪物。就连黄毛本人也拍着胸脯,赌咒发誓说,当时确确实实就是李伤一个人进去的。 过了大半天,听到里面响起了好几声枪响,县武装部的战士和公安局的公安冲进去时,看到李伤坐在墙壁边抽烟,身上毫发无损,而那个穷凶极恶的老大,却死了! 王莹锁了门,去第八中学找李伤后,黄毛媳妇回去揪着黄毛又哭又闹,折腾了大半天。 黄毛自然不敢还嘴,后悔得要死。 当天晚上,李伤带着老狼,还有十多个手套帮的小弟,浩浩荡荡的来到了黄毛家,吓得黄毛当场就尿了裤子。 还算他媳妇有些见识,陪着笑脸说了大半天好话,还叫黄毛把家里的抱窝老母鸡,还有那只留着传种接代的老公鸡杀了,炖了一大锅。 她又屁颠屁颠的跑到村里的小卖部,赊了几瓶罐头,弄了几瓶酒,再叫黄毛切土豆,炸花生,做了几个菜,勉强弄了两桌。 黄毛媳妇亲自陪着李伤和老狼喝酒,一口一个兄弟喊的可亲热了。 李伤不知道黄毛昨天晚上险些玷污了王莹,只是听王莹说黄毛手脚不干净,叫他带几个弟兄吓唬一下他家两口子。 不然的话,李伤一气之下,黄毛很可能真的就变成了,新中国成立后的唯一一个太监了! …… 王莹从第八中学出来后,来到了瓦窑供销社门前等班车。 恰好那个小饭店就在供销社对面,老板看到她,很惊讶,跑过来问她:“姑娘,你没去读书啊?” “等车来了,就去了!” “你在城里读书?” “嗯哪。” “我想问一下,”老板犹豫了一下,“那个李伤不是真的瓦窑人吧?” “是瓦窑人啊,我小学同学!”王莹莫名其妙的问他,“你没见过他吗?” 老板摇摇头:“从来没有!而且龙嘎的小伙子一眼就能看出来!他们在街天,什么都不买,就是在街上走上走下的,一走就是一个下午!而李伤,从来没看到过!” 王莹笑笑:“他不喜欢逛街!” “他说话的口音也不像是龙嘎的啊!”老板踌躇了一会,“有些像城里的,但又不太像!” 老板说着,突然自拍大腿:“对了!他说话的口音和你差不多!他不会也是城里来的吧?” “他在一中读过三年初中!” “那就对了!放了寒假,有空的话,我请你们两个吃顿饭,行不?” 王莹赶紧摇头:“不麻烦你了!他不会来的!” 老板失望的说:“我儿子也参加了他的手套帮,我本来是想请他找个借口,把我儿子赶出来的!” 王莹看到班车已经从街头缓缓开过来了,说了声“这件事找老狼说就行了”,说完就不再说话了。 这天的早班车依然很挤,只是下的人也很多,所以王莹没有费多大的力气,就挤上了车。 一路上,都有人在谈论李伤,甚至有人说李伤的功夫,应该比电影《少林寺》里的张小虎还要强! 因为张小虎那是拍电影,而李伤却是实打实的和歹徒们生死搏斗! 当年《少林寺》红遍了大江南北,李连杰饰演的张小虎广为人知。那时候,没有几个人记得住李连杰三个字,只记住了张小虎。 就连李连杰拍的《少林小子》和《南北少林》,很多人在说起来的时候也是说“张小虎演的真好”。 那个年代的票价真心不高,乡下的电影票才一毛钱一张!而从瓦窑街上到s县城,二十三公里,也才七毛钱的车费。 王莹虽然不相信李伤,会比从小练武的李连杰更厉害,但是有人夸奖李伤,她还是很开心的。 回到城里才发现,城里也在到处轰传李伤单刀赴会,赤手空拳打死了老大一事。李伤的背景以及他在一中的三年,所经历的事,也被人翻了出来。 几乎所有的人都在羡慕李伤,觉得像他这样一个只会经常打架斗殴的痞子,竟然无意中成了一个英雄好汉,运气实在是太好了! 只有王莹知道,当一个人赤手空拳去面对别人手中的刀子,甚至是枪的时候,需要多大的勇气! 李伤不是真正的亡命徒,但是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他也不怕变成一个亡命徒! 这就是李伤! 王莹认识的李伤,就是这个样子的! “李伤!我——以你为荣!” 王莹暗中咬了咬牙,攥紧了拳头:“我一定要成为一个公安!和你一起,守护这个世界,守护我们的家园!” 025 大侠的本质 张文心见王莹一直没回来,急得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小卖部里团团乱转。 等看到王莹笑眯眯的走进小卖部时,张文心的心才放回了肚子里,但是看到王莹两只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两个黑眼圈明显的像大熊猫似的,又吓了一跳: “咋了?昨天晚上没睡好吗?” 王莹不敢说实话,只好骗她:“昨晚上拉肚子,跑了好几趟,早上又忙着坐车回来,所以就这样了。” “你公公到了你姨妈家,肯定要留他在几天,家里你请谁帮着照管啊?” “黄毛家两口子。”王莹提到黄毛两个字,仍然觉得像是不小心吃了只绿头苍蝇一样,恶心的要死。 张文心开了好些年的小卖部,善于察言观色,看到她一脸的嫌弃,心里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告诉妈,黄毛是不是惹了你?” 当然她也没有往那方面想,只是以为黄毛上次来告状,所以王莹心里很不快活。 王莹哪里敢说实话,只是说夜里做梦梦到黄毛偷她家的东西,被她打了一顿。 张文心见她神情憔悴,精神不济,就叫她先去货架后面的小床上躺一会,等饭做好了叫她。 王莹一夜没睡好,翻来覆去的想了又想,才忍住了没把黄毛轻薄她的事告诉李伤,不然的话,李伤一怒之下,可能会把黄毛家都拆了。 等张文心把她叫醒时,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王莹急了:“你咋不早点叫我,现在去上课已经来不及了!” “你精神太差,好好休息一下,明天早上再去。哦,我叫你爸爸帮你请了假。” 王莹只好作罢。 吃完饭后,王莹心里烦闷,说了一声,一个人来到了城外的水库边散步。 小石山水库风景很美,青山绿水,水波荡漾,微风徐来,吹皱了一库碧水。 王莹在大坝上走了一会,来到水边,坐在铺满青石板的斜坡上,看着水面,默然不语。 这天晴的很好,艳阳高照,温暖如春。 水库里,有几个小伙在水里游泳嬉闹。那是几个城里的小混混,他们看到王莹一个人坐在水边,就想逗逗她,于是游到王莹身边,七嘴八舌的说:“妹子,下来玩一会!” “水里很暖和的,一点也不冷!” “不会游泳也不怕,哥哥教你!” “……” 王莹懒得理他们,说了声“无聊”,站起来就走。 几个小混混失了面子,就在水里抄水去泼王莹。有两个更是冲了上来,伸手去拖她,不让她走。 王莹气坏了,一闪身,一脚一个,把他们踢倒水里去了。 这下子,几个混混不干了,也顾不得穿衣服,叫嚷着,全部向王莹冲过来。 王莹拉开架势,刚想动手,却被一个人拦住了:“你退回去。我来收拾他们。” 王莹扭头一看,竟然是苏小小。 原来苏小小听说王莹拉肚子拉了一夜,放心不下,就去她家里的小卖部找她,听说她来水库边来了,就找到了这里。 几个小混混看到苏小小,都愣住了。 苏小小虽然四十多了,但保养的很好,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小很多,而且因为多年练武,身材也是好到了极点。 她在省武术队的时候,就是出了名的美人。经过多年的岁月洗礼,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和神韵,更胜当年。 小混混们目瞪口呆的看了她半天,竟然不约而同的泄了气,推推搡搡着走了。 王莹同样看的呆了。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不战而却人之兵? 我的乖乖!苏老师可太厉害了! 就连苏小小本人也有些蒙了。在她的印象中,这些在街上瞎混的小混混,可都不是什么好货。 她还以为,非要把他们打倒了,他们才会长点记性呢。 师徒二人来到大坝顶上,慢慢的向公路上走去。 “你拉肚子好了吗?” “嗯。” “有机会的话,把李伤带来让我看看!” 王莹愣住了。 苏小小看着远处,轻声说:“这个李伤不简单!身手好,胆子大,是个练武的好苗子!” “你想收他做徒弟?”王莹试探着问,“可是李伤这个人脾气不好,犟得很,他未必会愿意!” 苏小小轻笑了一声:“谁说我要收他做徒弟了?我只是想和他谈谈。” 王莹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好胡乱猜测,只是哦了一声。 正走着呢,一个小伙子突然从后面追了上来,跑到她们前面,向苏小小鞠了一躬:“苏老师,对不起!刚才我的几个兄弟冒犯了你,我给你陪个不是!” 苏小小皱皱眉头:“你是?” 小伙子笑了笑:“我是一个闲人。”说完,就让开了路。 苏小小也不多说,带着王莹,扬长而去。 一路上,师徒二人都不说话。来到城里时,苏小小才说:“到我那里吃饭吧。我和你妈说过了。” 王莹一听,也不推辞,就跟着她来到了城西。 苏小小开了门,领着王莹来到堂屋里,招呼她一起坐在沙发上,这才问:“你觉得你和李伤对打的话,你有几成把握战胜他?” 王莹想了想,认真的说:“如果我们互不相识的话,我连一成把握都没有!” 苏小小倒吸了口冷气:“这么厉害?” 王莹点点头。 “你有没有告诉他,手上灌铅要用童子尿泡手才行?” “忘了!”王莹这才想起这回事来,懊恼的说,“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根本来不及说!” “你昨天回去,李伤有没有说他是怎么打死那个逃犯的?” 王莹就把李伤说的,大致说了一遍。苏小小边听边点头:“如果早生几百年,他应该能成为一个很有名的大侠!” 王莹吃惊的说:“你咋知道他想成为大侠的?” “我不知道。只是他武功高强,爱打抱不平,就算知道面前是龙潭虎穴也敢去闯一闯,这不就是传奇小说里的大侠吗?” 王莹佩服的五体投地:“师父,我咋就想不到呢?看来,姜还是老的辣!” 苏小小一听就笑了起来:“原来,你是笑我老了,不中用了!” “不敢!不敢!”王莹连忙分辩,“徒弟哪里敢取笑师父你呢?” 026 我不会开电视 时间过得飞快,一转眼,放寒假了。 在这期间,王莹回过几次家,知道第八中学在县公安局的一个副局长和教育局局长的主持下,开过一次表彰大会,号召全体师生向李伤学习,要勇于斗争,敢于斗争,和一切不良现象不法分子斗争到底。 会上,副局长还亲手发了个奖状给李伤,上面写着:“李伤同学,被评为见义勇为英雄模范,特发此奖!” 王莹看到那张奖状时,高兴坏了,忍不住在李伤的胸脯上捶了两拳:“好小子!看来你离你的大侠梦,又近了一步!” 可是一回头,却看到李伤的爹妈目瞪口呆的看着她,稍一愣,立刻反应过来,臊的无地自容。 当听到李伤说,教育局的局长想叫他去给别的学校作报告,被他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王莹开始还有些惋惜,后来一想,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也就泰然处之了。 她对黄毛始终不能释怀,暗下决心:如果他再敢胡作非为,拼着落个防卫过当的罪名,也要把他彻底废了,让他今生再也做不成男人! 可是黄毛自从李伤带着小弟去过他家后,见了王莹都像是老鼠见了猫一样,哪里再敢打什么坏主意? 王莹见他几次见到她都躲躲闪闪的,连头都不敢抬,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放假后,王莹奉师父苏小小之命,特意回了趟老家,费尽口舌,才说动了李伤,答应和她一起去见苏小小。 这天上午,王莹和李伤坐早班车来到苏小小家时,苏小小刚好出去买菜回来,看到眼前这个头发自然卷曲,表情冷漠孤傲的少年,眼前顿时一亮。 李伤虽然算不上特别帅,但五官的辨识度很高,立体感很强。高眉骨,高颧骨,高鼻梁,大眼睛,尖下巴,薄唇,面无表情的往那里一站,给人一种看到了一个雕塑般的感觉。 苏小小把右手提着的东西递给王莹,微笑着伸出手来:“你就是李伤吧?果然是英雄出少年!” 李伤有些愕然。 他还以为王莹的师父是个满脸褶子的老太婆呢,哪想到竟然是一个看上去只有三十出头的美妇人,当时就有些手忙脚乱,退了两步,嘎声说:“对不起!我从来不和别人握手!” 王莹急了:“李伤,她是我师父!你咋这样没有礼貌啊?” 李伤梗着脖子,不为所动:“我有我的原则!” 王莹气得说不出话来。 苏小小也不生气,微微一笑:“莹莹,不要生气!一个人能坚持原则,是件好事啊!” 王莹气呼呼的说:“他这是固执,不懂人情世故!” 李伤就像是没有听见她说话,眼睛从苏小小的头顶上看过去,声音嘶哑说:“要知道你师父这样年轻,我就不来了!” 苏小小身高一米六五,在南方的女性当中,也不算太矮,但李伤一米七五,刚好比她高了半个头。 王莹气得暗中踢了他一脚:“你知不知道,你这个样子,相当没有礼貌?” 李伤脸立刻涨红了,好一会才吭哧吭哧的说:“你师父太漂亮了!我不敢看!” 师徒二人愣住了,然后就笑做了一团。 苏小小笑着说:“原来你很会说话啊!” 李伤看到她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心中一阵迷糊,张大了嘴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王莹看到他像个傻瓜一样,又好气又好笑,在他胳膊上拧了一把:“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你从来没有说过我好看!” 李伤如梦初醒,揉着胳膊说:“看样子,今天我又白来了!” “啊?咋这样说?”王莹奇怪的看着他,“难道你还想在城里捡个金娃娃抱回去?” 李伤摇头:“你应该知道,我是个武痴!” 王莹吓了一跳,悄声问他:“你啥意思?难道你还想挑战我师父?” “原来是想和你师父过过招的!可是现在嘛,”李伤把头摇的像个拨浪鼓似的,“我下不了手!” “原来你也会怜香惜玉啊!” “我最怜的惜的,是你啊!” “就会花言巧语,骗我高兴!” “月亮代表我的心!” “去你的!”王莹娇笑着,推了他一把。 苏小小把买来的东西都提进了厨房里,看到二人站在门外,嘀嘀咕咕的,就喊道:“进来吧!站在外面做什么?” 二人这才相视一笑,一前一后走进了堂屋里。 “你先在沙发上坐一会,看看电视!”王莹眉开眼笑的说,“我去帮师父做菜。” 李伤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的转着头,到处看了一遍。 苏小小家里,和其他人家并无两样,只是很干净,而且地板上打磨的非常光滑的石板,拖得干干净净的,看不到一丝灰尘。 正墙上,同样贴着毛主席像,有且仅有这张主席像,两边空空如也,裸露着雪白的墙壁。 靠墙放着的,同样是一个老式的供桌,雕花刻草的那种。供桌上,没有香炉瓶罐等物,只有个大大的玻璃瓶,里面装着药酒。 供桌前方,摆着一张八仙桌。 苏小小的家里,看上去更加简洁。 没有多长时间,苏小小师徒二人就做好了菜,端了进来。 菜很简单,只有一盘麻辣鸡丁,一盘蒜苗炒肉,一盘麻婆豆腐,一碗酸菜红豆,还有一碗苦菜汤。 苏小小看到李伤只是无聊的坐着,也不开电视看,就问:“你咋不开电视呢?” 李伤郁闷的说:“我不会开!” 王莹忙说:“李伤从来不动别人的东西!”说完,瞪了他一眼。 李伤嘿嘿一笑:“我真的不会开电视啊!我家里没有!” 苏小小笑道:“你这个孩子倒还老实!” 李伤自嘲道:“老实的人没有出息,就像我一样!” 苏小小嫣然一笑:“你都已经上了s县的县志了,还要怎样才叫有出息?” 李伤已经从最初见到苏小小的震惊中,恢复了常态,闻言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并不答话。 王莹经常在苏小小家里吃饭,所以不等苏小小发话,就把碗筷拿出来,还一如既往的去倒了碗药酒,分成了三份。 李伤不擅长客套,所以只是端起碗,对苏小小说:“我先敬你一杯!感谢你教会了王莹武功,让她拥有了自保的能力!” 说完,也不和苏小小碰碗,就一口喝干了。 苏小小看到他喝得爽快,就叫王莹再去给他倒酒。 王莹嘻嘻一笑,把她碗里的酒,倒了一丁点给他。 李伤一看,欲哭无泪:“你还不如不给我呢!这一点酒,还不够我抹嘴皮呢!” 原来王莹故意逗他,倒给他的酒,只有几滴而已! 027 苦练功夫的原因 苏小小淡然一笑,拿过李伤的碗,就想起来给他倒酒。 王莹忙说:“不敢劳动师父!还是我来吧!” 她给李伤倒了大半碗,放在李伤面前。 苏小小很感兴趣的看着李伤:“你能告诉我,你师父是谁吗?” 李伤犹豫了。他没有师父啊。 苏小小一看他的表情,就猜到了个大概:“你没有师父?” 李伤看了她一眼,垂下眼帘,点点头。 他本来是个放浪不羁的家伙,就算面对公安局的副局长,武装部的童部长,歹徒的刀枪,都能做到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 可是面对苏小小,他莫名其妙的感到了压力。 不看她吧,没礼貌!直勾勾的看着她吧,更没礼貌! 他甚至有些后悔来见苏小小了。 苏小小对男孩子第一次见到她,震惊于她的美貌早就习以为常了,也不在意,又问:“你是怎么练出这身好功夫的?” “从书上学了点,”李伤老老实实的说,“又从大人们的吹牛中学了一些。” “天才!”苏小小由衷的竖起了大拇指。 李伤把碗里的酒一口喝干了,这才抹着嘴,苦笑道:“可惜天才大多数都没有好下场!” 他仗着酒意,把手套一脱,露出一只手给苏小小看:“苏老师,你看,这就是天才的下场!” 苏小小抓住他的手,认真的看了一会,对王莹说:“莹莹,你看出什么问题没有?” 王莹拉过李伤的手,仔细的看了一会:“颜色好像比以前淡了一些。” “还有呢?” 王莹扭头看着李伤:“哪些小黑点是你用针扎出来的?” “是啊!不这样,铅融进肉皮里的速度太慢了!” “你用了多长时间?” “两年半左右吧。” 苏小小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你太急于求成了!这个等会再说。你怎么想起来练这些传闻中的……东西呢?” 李伤握紧了拳头:“因为我不想经常被人欺负!如果我不强大,谁来保护我在乎的人呢?” 原来,李伤从小就是个争强好胜的主,又受不了别人的气,因此在七八岁的时候,就经常打断街闹断巷,惹是生非。 也就因为这个,隔三差五都有村里的女人带着和他相差不多的孩子,找到他家里来。为此,李伤没有少挨李妈打。 上初中的第一天,李伤就把他们班上的一个男生打哭了。因为那人说他就是一个土包子,是学校里特意照顾,才能来一中读书的。 那时候,一中的教学楼还没有盖好,宿舍里杂七杂八的住着各个班级的学生。 他们宿舍里,就住着初一的两个班,还有初三的一些男生。 结果开学半个多月,因为宿舍里初三的一个男生笑他,说他两只眼睛水汪汪的,又大又亮,像是一个女人一样,他就又把那个男生揍了一顿。 这下子,很多初二初三的男生都忍不住了,觉得这个新来的家伙太拽了,都想找机会收拾他。 像打饭的时候撞他一下,走路假装脚下打滑,想把他撞倒的事情屡屡发生。 李伤从小学四年级开始,从来没有停止过锻炼,身体素质比一般的学生好的太多,而且他生来就天不怕地不怕的,自然也不发怵,反正就一句话:干就完了! 直到有一天晚上,宿舍里的灯都熄了后,有班上和他要好的朋友跑进来,叫他出去哪里躲一躲,说几个初三的男生喝多了,把一个初一的男生打得尿了血,住院了。那几个男生吵吵嚷嚷着要来打他哩。 李伤一听就火了,从枕头下面拿出一把跳刀,还有一把大号牛角刀,插在不锈钢裤带上,就走到宿舍外面等他们。 那七八个男生其实并不是真的喝醉了,而是借酒装疯,故意挑起事端。等看到李伤袒胸露乳,双手握住刀把,站在路灯下面等他们,都吓了一跳。 李伤歪着头,大大咧咧的说:“你们想打我,是吧?一个一个来,还是一起上?” 没有人说话。那几个人分开,从他身边绕过去,回宿舍去了。 李伤叹了口气,第一次觉得不下苦功夫,尽快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是不行的了。如果连几个男生都打不过,还谈什么当大侠呢? 于是,星期六回到家里,他就买来白布,找街上的裁缝打成了一副绑腿。又买了几个用铅做的保险丝,炼成了两个薄薄的铅饼,开始学着在手上灌铅。 他没有手表啊,每天睡醒后的第一时间就是在腿上绑上沙绑腿,手上戴着手套,握着铅饼,在一中的大操场上跑步。很多时候,他跑的精疲力尽,回到宿舍里倒头睡一觉,起床铃都还没有响呢。 过了两个月吧,有一天下午放学,只有他们初一的两个班的男生在,初三的一个都没有回来。 钥匙在初三的两个男生拿着,他们不来,进不去。 等得久了,另一个班的一个姓周的男生,忍耐不住就用砖头把锁砸了,把烂锁扔在了一边。 这件事,本来和李伤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可是初三那些男生回来后,一口咬定是李伤干的,说不给他们面子,想要整他。 他们指桑骂槐,比鸡骂狗,口口声声说把锁打烂的人是个孬种,不带把的东西,如何如何,反正特别难听。 李伤只是默默的听着,也不做声。 谁知道,这些家伙竟然在上晚自习时,叫人把李伤叫到宿舍里,逼着他承认是他把锁弄坏的要他道歉,还要他买新锁来换了。 李伤忍住气说:“现在正在上自习,有啥事,下自习再说。” 带头的家伙冷笑一声:“好!就让你多活两个小时!” 下自习后,李伤蹲在宿舍里劈柴。因为是在吃长饭,饿的快,所以他从家里带来了炒面等东西。 那时候学校里半个月聚一回餐,每个学生发张肉票,凭着肉票去食堂里打肉,不用再出菜票。 城里的男生都不在食堂里吃饭,有几个和他处得不错的男生,就都把肉票给他。他一次打的肉吃不完就去宿舍后面的小树林里找些干树枝,回来热着吃。 他用来劈柴的斧子,也是城里一个男生带来,借给他用的。 028 你不尊重我师父 那些初三的男生围着李伤,唧唧歪歪的乱骂,只是没有点他的名:“敢做不敢当,算什么好汉?” “平时不是挺神的吗?咋一下子就怂了?” “银样蜡枪头,绣花大草包!” “滚出这个宿舍!” “……” 李伤只当做没有听见。 带头的那个姓周的家伙见李伤装聋作哑,肺都气炸了,再也按捺不住,指着李伤说:“不要以为你不说话,我们就会放过你!说!你咋要把锁砸了,是不是对我们有意见?” 李伤这才懒洋洋的直起身来,皱着眉头问:“谁说是我砸的锁?” 姓周的指着那个初一的男生说:“他说的!” 李伤冷笑一声:“明明是他砸烂的锁,与我有啥球相干?” 那些男生看到他提着斧子,远远的退到了一边,听他一说,立刻大骂那个男生:“你特么的竟然敢嫁祸于人,害得老子们差点和他打了一架,找死啊你?” 骂完还不解气,几个人围上去揍了他一顿,打得他口鼻流血,连连求饶。 那个男生和李伤同级不同班,而且还诬陷李伤,所以李伤也不去管他,就站在旁边看着他被打,默不作声。 打完后,姓周的小子过来,把手一伸:“多有得罪!抱歉抱歉!” 李伤不理他,把斧子往床下一放,躺在床上,从枕头下拿出本书,胡乱的翻了起来…… 俗话说得好,酒壮怂人胆!一句话一点都没有说错。 李伤喝了些药酒,胆子渐渐大了起来,看着苏小小的眼睛说:“从那以后,我加大了锻炼的强度,就是为了让我尽快强大起来!” 苏小小嫣然一笑:“你在学校里打的架不少啊,如果不是你们班主任帮你压下去了,你是三好学生也要被处罚的!” 李伤吃了一惊,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的?” 王莹抢着说:“你难道忘了,我师父也是老师啊?” 李伤恍然大悟。虽然一中二中离得有点远,但是都在一个城市里,老师们互相认识,这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虽然说苏小小只是一个体育老师,和其他科目的老师交集的机会不大,但是苏小小如此美艳,自然有的是人甘愿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吃完饭后,李伤帮着王莹把碗筷端到了厨房里,看着她洗碗,悄声说:“你师父长得像个妖精一样,这么多年,就没有人追她吗?” 王莹白了他一眼,假装生气说:“不准你这样说我师父!你才是妖精!” 李伤笑眯眯的说:“我不是妖精!你是妖精!小腰精!” 说完,伸出双手,在她的纤腰上握了一下,比给王莹看:“这可能就是书上说的水蛇腰吧?” 王莹在她他的手上打了一下:“你果然不是妖精!你就是个色狼!大色狼!” 李伤凑近她的耳朵,轻轻的吹了口气,还伸手在她的耳垂上捏了一下:“为了不辜负大色狼的称号,我非要吃了你不可!” 王莹心里一荡:“在我师父家里,你可不能乱来!” “管他呢!先吃了再说!” 李伤虽然只是嘴上说说,但是王莹听在耳里,却当了真,怕他胡作非为,让她师父笑话,就使劲推了李伤一下。 李伤毫无防备,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看着王莹,呆若木鸡。 王莹也不去理他,洗好碗,把洗碗水端出去倒了,回来看到李伤好整以暇的掰着十个指头,忍不住问他:“又在扯哪样疯?” 李伤嘿嘿一笑,不答。 等二人从厨房里出来,苏小小直接就说:“李伤,你练过套路吗?” 李伤看了看她,点点头。 “你在门前的院子里打两套给我看看!” 李伤也不推辞,走到院子里,噼里啪啦的打了一套“武松独臂拳”,还打了一套“三皇炮锤”,又醉眼朦胧的耍了几招“醉拳”。 苏小小见他醉拳只是随便耍了几招就停了下来,就说:“继续啊!” 李伤老脸一红:“我空翻不行,很多招式耍不出来!所以就没有练下去了!” 苏小小抿嘴一笑:“你的动作有些花哨,不标准,再怎么练也是白练!” 王莹忙说:“师父,你指点他一下吧!” 苏小小看着李伤,不说话。 她在等李伤开口求她,不然的话,李伤很可能会轻视她。 “苏老师说的对。所以我已经有一年多都没有练这些花拳绣腿了。” 李伤用力一握拳头,他的两只拳头都发出了咔咔咔的响声:“而且所谓的套路,都是花拳绣腿,只适合表演,用来实战,肯定不行!” “李伤,”王莹生气的说,“当着我师父的面,不准乱说!她以前是省武术队的运动员,比赛拿过大奖的!” “是吗?”李伤抱拳说,“佩服佩服!” 苏小小看到他一脸的不以为然,知道他心里不服,也不生气:“那么,就让我用我的花拳绣腿,和你的必杀技,切磋一下,怎么样?” 李伤皱眉道:“你怎么知道我练的是必杀技?” 王莹指了指自己:“我说的!” 李伤看着苏小小,摇头说:“不用比了!我认输了!” 苏小小愣住了。 王莹也愣住了。 苏小小忍不住问他:“你不是看不起传统套路,说是花拳绣腿吗?怎么现在就认输了呢?” 李伤还是摇头:“因为我不知道我的拳脚该往你身上哪里招呼!我下不了手!” 苏小小皱眉道:“你什么意思?” “我怕万一把你打倒了,你哭着骗我,我怎么办?” 王莹气坏了:“李伤,你也太目中无人了!” “我说的是事实!”李伤不为所动。 苏小小微笑道:“你小子够狂的啊!不过,我喜欢!” 她脚下一错,右手一伸:“动手吧!” 李伤不动,扭头对王莹说:“帮我找块布条给我!” 王莹愕然道:“你要干什么?” “别问那么多!赶紧找块!” 王莹没法,只得问苏小小哪里有布条。苏小小说她房间里的柜子上有个针线篓,里面有。 王莹不知道他要什么样的布条,只好把针线篓拿出来,让他自己挑。 李伤选了一块长布条,蒙住自己的眼睛,在脑后打了个结,说:“可以了!” 苏小小再次愣住了。看着李伤,轻咬着下唇,秀目微眯,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王莹大怒:“李伤,你什么意思?你这是不尊重我师父!” 029 女人不是弱者 王莹气得够呛,浑身哆嗦,指着李伤说:“你……你……你太过分了!” 李伤郁闷的说:“不这样,我和苏老师根本没办法交手!” 王莹忙问:“为什么?” “你师父太美!”李伤悄声说,“看着她,我根本下不去手!” 王莹不相信:“闭上眼睛就行了?” “嗯。”李伤认真的点点头,“所以不要怪我!” 王莹这才退到了厦子上:“点到为止啊!你们两个都是我最重要的人,谁伤了谁都不好!” 苏小小耳力甚好,听到李伤的话,微微一愣。 这一生,她看惯了男人们的丑恶嘴脸,就连平时那些道貌岸然,满口仁义道德的家伙,又有谁不想从她身上揩点油呢?只是她功夫极高,又从来不对人嬉皮笑脸的,自然杜绝了很多后患。 苏小小对眼前这个少年,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她倒要看看,他蒙着眼睛,还能有多大本事来和她斗? 李伤一伸手:“苏老师,请动手!” 苏小小笑道:“你是小辈,应该你先动手!” 李伤咧嘴笑了:“那我们就耗着吧!就像武侠小说里写的那样,敌不动我不动!” 说完后,李伤竟然背起了双手,悠哉悠哉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苏小小皱了一下好看的眉头,心想你太狂妄了,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还以为你天下无敌了呢。 她不再犹豫,也不废话,喊了声“接招”,就一个箭步冲了过去,身子一侧,左膀重重的撞在了李伤的胸口上。 李伤虽然一直都在暗暗提防,但苏小小动作太快,招架不及,只好咬紧牙关,硬生生的接了她这一招。 苏小小力道很大,撞得李伤噔噔噔的往后退了好几步,才站稳了脚跟。 李伤不敢再托大,身子一侧,抬起了双拳:“没想到,你力气很大啊!再来!” 他话音刚落,苏小小已经如影随形冲了过去,侧过身子,飞起左腿,向他的胸部踹来。 李伤听到她这一脚,带着隐隐的风声,忙往右边撤出一步,左手一把抓住了她的足踝,右拳向她的膝关节砸去。 苏小小用力一扯,挣脱不开,当机立断,娇躯一扭,身子向后旋转,右脚扫向李伤的头。 李伤无法,只得放开手,向后退出两步,避开了苏小小的攻击。 苏小小见状,得理不饶人,啪啪啪,就是一串连环腿。李伤抬起双手,左格又挡,好不容易才把苏小小的连环腿化解了。 可是李伤一退再退,背已经抵到围墙上上了。只听呼的一声风响,苏小小的左脚已经踢到了他的鼻子前,停住了。 李伤愣住了。因为他知道只要苏小小这一脚踢实在了,他的脸就开花了。 苏小小并没有乘胜追击,反倒是缩回腿,后跳两步,拉开了距离:“这一下不算,再来!” 李伤怔怔的出了一会神,摇头说:“你赢了!” 他一把扯下蒙在眼睛上的布条:“看来传统武术,还是有一定的可取之处的!” 苏小小正色道:“你小小年纪,能够有这种身手,也算是很不错的了!” 李伤苦笑道:“再不错,还不是的你手下败将!” 苏小小笑了笑:“我知道你很不服气!要不,我们找机会再比试一场?” 李伤眼前一亮,但马上又黯淡了:“就凭我不敢打你,你就立于不败之地了!” 苏小小好奇的问:“为什么不敢?” 李伤认真的说:“我不打女人!” 苏小小一听,火气立刻就上来了:“你看不起女人,是不是?” 李伤赶紧摇头。 王莹看到平时温良恭俭让的师父眼看立马就要暴走了,忙跳下厦子,一把抱住了苏小小:“师父,你不要和他一般见识!他刚才和我说了,你长得太美了,他下不了手!” 苏小小脸色稍微好看了一些,但还是气呼呼的说:“不管怎样,我一定要和他再打一场,让他知道,我们女人,不是弱者!” 李伤叫道:“问题是,我蒙住眼睛,根本不是你的对手啊!” 苏小小气愤的说:“谁叫你蒙住眼睛了?装什么大尾巴狼呢?” 李伤听了,欲哭无泪:“谁叫你长得这么好看,让别人知道我和你打架,还不被人打死?” 王莹忍不住笑了起来:“原来你也怕死啊!” 李伤长长的叹了口气:“我不敢动手,就只有被她打的份!如果这样都被别人打死了,岂不是太冤枉了?” 苏小小似笑非笑的瞟了他一眼:“那么我蒙着脸和你打,这总行了吧?” 李伤不知道她为什么非要和他再打一架,抓耳挠腮了好一会,只得硬着头皮答应了。 回到堂屋里,王莹倒来了三杯茶水,放在沙发前的茶几上。 李伤端起茶杯,刚想到门口坐着,苏小小指指他:“坐着!听我说!” 李伤只好坐着不动。 “你有没有想到过,如果到老了,你的双手真的提不动了,你要咋办?” “走一步算一步。” “你难道真的到时候要去找童子尿来泡手吗?” 李伤愕然道:“原来你也知道这个说法啊?” 王莹在他的胳膊上扭了一下,不高兴的说:“咋说话呢?我师父知道的还没有你多啊?” “不是这个意思。因为我早就听人说过,在手上灌铅的人,到老的时候,只有用童子尿泡手,把手上的铅逼出来,不然手都抬不起来!” “你是怎么想的?如果不早早想办法逼出来,万一将来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能出啥事啊?”李伤很不爱听,“人家算命先生说了,我要活到八十岁呢!” 苏小小突然插话说:“你手上的针眼是怎么回事?” 李伤老老实实的说:“当时就想着戳几个针眼,让铅尽快灌进手里,别的没多想!” “瞎干!”苏小小惋惜的看着他,“你知不知道,如果出了意外,你可能会没命的!” 李伤抬起双手看了看:“没发觉有啥不对劲啊。只是手上的颜色难看了点,并没有别的影响啊!” “铅中毒不是一件小事,尽快抽空去医院检查一下!” “好吧!”李伤苦笑着说,“等我将来有工作了,一定去看看!” 王莹忙说:“要不这样吧,我带你去看看!反正也要不了多少钱!” 李伤刚想开口,大门忽然被人推开了:“妈,我回来了!” 030 我调到二中了 随着说话声,走进来一个高大帅气的年轻男子,二十出头的样子。梳个大背头,白衬衣,黑西装,黑皮鞋,穿着黑色风衣,打着领带,活脱脱就像是从《上海滩》里走出来的许文强。 只是他手上提着的绿色旅行包,颇有些大煞风景。 这个年轻男子,正是苏小小的儿子,方不凡。 方不凡看到王莹也在,非常高兴,把包拿进房间里,就来和王莹握手:“师妹,好久不见!” 王莹恬静的笑着:“好久不见!” 她想把手抽出来,但方不凡紧紧抓住不放。 苏小小忍不住瞅了他一眼,咳了一声嗽。 方不凡装作没看见。 王莹有些恼了,沉下了脸:“师兄,你放手啊!” 方不凡含情脉脉的看着她:“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王莹又羞又恼:“师兄,你再不放手,我就生气了!” “给我个机会,让我来照顾你!” “不用!” 苏小小看到平时温文儒雅的儿子有些失态,很不高兴:“不凡,放开她!” 方不凡摇头:“妈,我怕我一放手,以后就再也抓不住她了!” 苏小小刚想发火,李伤突然冷冷的说了声“放手”,四根指头往上一挑,指尖划过方不凡的腕脉。 方不凡只觉得右手腕脉上火辣辣的,仿佛被烧红的火钳烫过一样,赶紧放开手,一看手腕上多了一条紫色的瘀痕,倒吸了一口冷气,满脸震惊的看着李伤。 李伤冷漠的看着他,眼中有寒光一闪而逝。 方不凡看清眼前这个头发卷曲的少年模样,愣住了,好一会才试探着问:“你是李伤?” 李伤冷哼一声,不答。 方不凡心里很不舒服,把风衣,外衣脱下来,扔在了沙发上,领带一解,也扔在沙发上,看着李伤,冷酷的一笑:“走!院子里练练!” 说完,也不等李伤答话,大踏步走了出去。 李伤看了苏小小一眼,呲牙一乐:“苏老师,我帮你教训他!” 王莹忙拉住他:“你别闹事好不好?” 李伤看了她几秒钟,点点头,坐了下来。 方不凡见他不出来,大声说:“出来!我要和你决斗!” 苏小小忙走到门外去拉他:“你多大的人了,耍什么小孩子脾气?走,回去!” 方不凡一把甩开她的手,指着屋里喊:“有种你出来!看我不把你打倒在地上,再踏上一只脚,让你永远翻不起身来!” 李伤再也忍不住了,腾的一下站起来,一个箭步跳出门外,再一纵身,站在方不凡对面,冷笑道:“不要以为你个子大,就可以在我面前嚣张!” 苏小小知道拦不住他们,叹了口气,索性走回厦子上,袖手旁观。 王莹气得跺脚说:“师父,这哈咋整?” 苏小小再次叹气:“他们两个都是心高气傲的人,一旦动了气,是谁都劝不住的!” “可是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啊!” “别怕!关键时刻,我会出手阻拦的!” 王莹这才稍微有些心安。 方不凡盯着李伤:“这样吧!我们来个君子协定!谁赢了,王莹归谁,输的那个人不得纠缠!你敢吗?” 王莹气坏了,叫道:“你们打你们的,不要牵扯上我!” 方不凡不答话,只是盯着李伤,重复道:“一句话,你敢不敢?” 李伤也不动怒,淡淡一笑:“如果连你都打不过,我有什么资格喜欢王莹?” 方不凡大怒,怒喝一声“狂妄”,左腿啪啪啪,连环三踢,一踢小腹,一踢胸部,一踢头。 他的动作很快,一心想把李伤踢倒在地上,让他知难而退。 可是他才踢出第二腿呢,李伤已经一拳打在他小腹上,打得他踉踉跄跄倒退了好几步。 方不凡刚刚直起身,还没站稳呢,李伤早已飞身而起,右拳带着风声向他脖子上重重砸下来。 苏小小一直注意着李伤,怕他恼羞成怒之下,痛下杀手。 她是练家子,自然知道李伤的功夫,都是在几年的打架斗殴中,千锤百炼出来的,而方不凡套路虽然练的不错,但天赋有限,根本不是李伤的对手。 此刻见李伤出手狠辣,心里一寒,娇喝一声,飞身掠起,一脚向李伤踹去。 李伤没想到她会突然出手,被她踢得飞出了几米远,摔倒在地上。 李伤一个“乌龙绞柱”,腾身而起,看着苏小小,冷笑道:“原来打了小的,老的出来,在哪里都一样啊!” 苏小小顾不得和他斗嘴,忙着去查看方不凡的伤势,发现并无大碍,这才放下心来,扭头看着李伤:“这就是你的必杀技!果然厉害!” 李伤冷冰冰的说:“如果你要为你儿子报仇,那就来吧!或者,你们娘俩一起上也行!” 王莹忙跑过来拖他:“走吧!不要再闹了!” 李伤怒道:“是我在闹吗?如果不是他苦苦相逼,我怎么会和他一般见识?” 方不凡休息了一会,感觉好了很多,但是看着李伤的眼神,变得很复杂,有些畏惧,也有些憎恨,更多的是仇视,指着门外喊:“你走!我们家不欢迎你!” 李伤哈哈大笑:“你以为你家是什么?侯门吗?不是王莹非要叫我来,我才不稀罕来呢!” 说完,大踏步向门外走去。 苏小小叫道:“你听好了!晚上,小石山水库,大坝上!我来领教你的必杀技!” 李伤恍如未闻,自顾自的走了。 王莹见了,委屈的叫了声“师父”,追着李伤,渐渐远去。 方不凡看他们走远了,这才说:“这个李伤的功夫,怎么会这样厉害?” 苏小小沉吟了一下:“他那是在和别人生死搏斗中练出来的,当然很厉害了!” “你晚上真的要和他打?”方不凡忧心忡忡的说,“他的动作太快了!而且力道很大!” 苏小小笑道:“难道你忘了妈是干什么的?我以前可是拿过大赛冠军的!” 方不凡这才松了口气,想了想,说:“看来,我要食言了!” 苏小小摇头说:“王莹不会喜欢你的!她喜欢的是李伤!” “只要她一天不嫁人,我就还有机会!”方不凡信誓旦旦的说,“为了她,我已经申请调到s县二中了!” “只是为了她?”苏小小嗔怪的看着方不凡。 “当然还有你啦!以后我就可以多陪陪你了!” 031 那我就追你 王莹看到李伤甩开膀子,走的飞快,直奔县客运站而去,心里好生不悦。 来到客运站门口时,王莹再也忍不住了,拦住了他:“你什么意思?不是说好了,要陪我三天的吗?” 李伤急得直跳脚:“大小姐,我不得住招待所吗?听说这里很便宜,当然就来这里了!” 王莹生气的说:“那你也没必要走得这么快吧?我还以为你想甩开我,一个人偷偷跑回去呢。” 李伤揉着肚子,脸皱的像是苦瓜一样:“我要去上厕所!再磨蹭的话,要拉在裤子里了!” 王莹忙让开了路,看着他直奔公厕去了。 王莹快步走到招待所里,打听了一下,听说单人间一块钱一晚,毫不犹豫的订了三天。 等她拿着钥匙走出招待所,看到李伤大步走过来,冲着她笑笑:“等我一会,我去订个房间。” 王莹把钥匙递给他:“我已经订了。” 李伤接过钥匙,问她:“多少钱?我给你!” 王莹不高兴的说:“我要你的钱,就不会帮你订房间了!” 李伤看了她一会才说:“我有个原则,这个世界上,除了我妈和我媳妇,别的女人的钱,我一毛钱都不会要!” “你以前不是当着很多人的面,说我是你的女人吗?”王莹故意气他,“咋了?变心了?” 李伤哑口无言。 王莹带着他,来到三楼一号房。李伤打开门,看到只有一张床,看了她一眼,也不多说什么,走进去,在床上坐下来:“你要玩一会,还是先回去?” 王莹心里那个气啊,恨不得揍他一顿,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怀疑,李伤这个冷血动物,是不是真的喜欢她。 哪有恋人不想整天粘在一起的?他就这样巴不得她立刻消失吗? 李伤看到她气鼓鼓的站在门口,一动不动,愣了一下,走过去,拉着她的手,把她拽进来,砰的一声砸上了门。 王莹被砸门声吓了一跳,刚想骂他两句,李伤已经把她抱了起来,走到床边,扔到了床上,按着她的双手,压着她的身子,恶狠狠的看着她:“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办了?” 王莹的一颗心差点跳出了胸膛,瞪着他:“如果你敢办了我,我要你死!” “宁在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李伤嘿嘿一笑,低下头,笨拙的在她脸上亲了一下。 王莹的身子立刻瘫软了,有气无力的挣扎着说:“不行啊!如果你废了我,你屁股一拍,走了,我咋办?” 李伤不假思索的说:“嫁给我啊!” 王莹挣扎了几下,挣脱不开,眼泪汪汪的说:“那我还……” 李伤立刻用嘴堵住了她的樱桃小口,不让她说下去。 王莹只觉得脑子里轰的一下,顿时一片空白。 她觉得自己飘飘忽忽的,似乎飘到了半空中,身子软得像是煮熟了的面条一样,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 李伤看到她两眼空洞洞的,愣了一下,手忙脚乱的爬起来,摇晃着她的身子,低声喊:“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王莹闭上眼睛,两行眼泪夺眶而出。 李伤惊呆了,好半天才说:“不就是亲了你一下吗?咋这样啊?” 王莹不理他,直到心情慢慢平静下来,才坐了起来,低声说:“没事!我不怪你!” 李伤松了口气,再也不敢胡闹,离得她远远的,低着头站着不说话,像极了一个犯了错的小孩。 王莹见他惶惶不安,有些过意不去,柔声道:“我真的不怪你!不过我也有原则,不到结婚那天,我不会让你……让你……那个的!” 李伤只得傻笑一声,表示理解。 王莹拍了拍床:“过来坐啊!老是站着也不行啊。” 李伤只好走过去,坐在她身边。 王莹斜着眼睛看了他一会,皱着眉头问:“你晚上真的要和我师父决斗?” “如果我说不!”李伤轻描淡写的说,“你信吗?” “不信!” 李伤嘿嘿一笑:“知我者,王莹也!” 晚上,王莹和李伤在客运站旁边的小饭店里随便吃了点饭,结账时,王莹抢着付了钱,这让李伤很不高兴。 王莹知道他是觉得他一个大男人,和女生在一起吃饭,让女生付钱,有些丢脸,所以出来后,就掏出二十块钱硬塞在他口袋里:“明天后天的饭钱,你来开!” 李伤身上装的钱不多,也就没有拒绝:“我以后一定还你!” 王莹听了,很不高兴:“既然以后我们无论如何都要在一起的,我的你的都一样,有必要分的这么清吗?” 李伤还想分辨,王莹抢着说:“再说了,这是当时老狼拿给你,你给我的,算起来,这钱还是你的!” 李伤说不过她,只好作罢。 王莹本来想跟着他去水库上,被李伤拒绝了。 “你去缠住你那个师兄,不要让他来捣乱!再说了,你去了,我会分心,怕你不高兴,不敢动真格的!那样的话,我和你师父的比武,对我太不公平!” 王莹无奈,只好答应了。 且说李伤来到水库大坝上时,天色已晚,暮色四沉,天地间一片昏暗。 远远的,就看到一个窈窕的身影,正站在大坝上,极目远眺。 李伤的心,不由自主的狂跳了起来。 因为他看出来了,那人,正是苏小小! 没想到她竟然先到了! 李伤深呼吸了几次,勉强按耐住骚动的心情,缓步走过去,站在离苏小小几米远处,张了几次嘴,竟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苏小小也不看他,忽然说:“这夜色好美啊!” 李伤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只看到夜色下,一切都朦朦胧胧的,什么都看不清,也不觉得哪里美了,只好沉默。 苏小小出了半天神,这才扭头看了他一眼:“王莹没有跟你一起来?” 李伤伸手摸摸鼻子,嘴角抽动了几下,最终还是没有笑出来:“你儿子也没有来啊。” 苏小小仰着头,看看天空上的星星,又看了他一眼,玩味的问他:“如果有一天,王莹和我儿子好上了,你怎么办?” 李伤愣住了。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在他的意识中,王莹和他就是一对命中注定的鸳鸯,他们注定了是要不离不弃,白头到老的! 苏小小见他迟迟不说话,忍不住催促道:“回答我的话!” 李伤一狠心,大声说:“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就来追你,让他们都叫我爸爸!” 话一说完,连李伤自己都吓了一跳,惊呆了! 苏小小也惊呆了! 她怎么也想不到,李伤竟然会说出这种话来! 032 我是在做善事 苏小小生气的说:“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我儿子都比你大!” 李伤嘿嘿一笑:“年龄不是问题!” “问题是我不会喜欢你!”苏小小生气的说,“难道你不知道吗?” 李伤笑了,眼睛在黑暗里闪闪发亮,就像是天上的星星一样:“所以,你只有管好你儿子,不要让他去缠着王莹!不然……” “不然怎样?” “我就来缠着你不放,直到你答应嫁给我!” “你敢!”苏小小气得手脚冰凉,指着李伤骂道,“想不到你原来也是个好色之徒!” 李伤依旧吊儿郎当的站着,笑眯眯的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苏小小气得扭头就走。 李伤哈哈大笑:“哈哈哈,原来你也经不起开玩笑啊!” 苏小小走了几步,就站住了,扭头往回走,一直走到李伤面前,低声说:“有人来了!” 其实她不说,李伤也看到从公路上跑过来十多个人,看那样子,似乎来者不善。 李伤冷笑一声:“你怕了?” 苏小小怒道:“怕个鬼啊!我只是不确定他们是来冲着你来的,还是冲着我来的。” “有区别吗?” 苏小小还没来得及说话,那些人就已经把他们团团围住了。 为首那人冷笑道:“两位好兴致啊!天都黑了,还在这里谈情说爱!” 李伤一听,干脆伸手搂住苏小小的纤腰,把她搂进怀里,大拽拽的说:“老子高兴!你管的着吗?” 苏小小又羞又恼,暗暗伸手在李伤手臂掐了一把,如果不是夜黑风高,那些人看不清她的面容,不然的话,她早就动手把李伤揍趴下了。 李伤疼得呲牙咧嘴,但见苏小小也不挣扎,搂的更紧。 那些人都是城里的小地痞,听了李伤的话,无不大怒,纷纷骂道:“好你们这对狗男女,光天化日之下,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不要脸!” “不知羞耻!” “……” 原来,苏小小一个人来水库上的时候,被一个小地痞无意中撞见了,惊为天人,暗中一直跟到了这里,见她一个人站在大坝上,就溜回去叫他的同伙来了。 同伙听说一个貌如天仙的女子独自在大坝上闲逛,高兴坏了,连忙赶来,看到苏小小要走,就一起冲了过来。 这些地痞或多或少都有些背景,平时为非作歹惯了,像抢点东西,猥亵妇女这类事,可没少干。 苏小小也不出声,她倒要看看,李伤是不是真的天不怕地不怕。 李伤听他们骂的太难听,大怒,脚下一错,就想动手,谁知道苏小小竟然死死的抱着他的胳膊不放。 李伤不知道她想干什么,只以为她怕了,就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对那些地痞说:“你们吓到我……我女朋友了!你们说,怎么办?” 为首的那人笑道:“把身上的钱全部交出来,再把那个女人留下来!你——滚吧!” 李伤一拍脑门,恍然大悟:“特么的!你不说,老子都忘了叫你们陪我们精神损失费呢!识相的,赶紧把钱交出来,滚蛋!” 地痞们听了,哄堂大笑:“卧槽!这小子怕是脑袋有病啊,竟然敢问我们要钱?” “等会就让他眼睁睁的看着,我们是怎么收拾他女朋友的!” “对啊!对啊!” 李伤低声对苏小小说:“你退朝一边,我要动手了!” 苏小小再不迟疑,放开了他的胳膊。 李伤看到两个个地痞大摇大摆的向他走来,抢上一步,一拳打倒了一个,左脚起处,又把另外一个踢翻了。 李伤也不等他们反应过来,高叫一声:“看好了!什么是必杀技!” 他冲进人群中,一顿拳打脚踢,不多一会,十多个地痞都被他打翻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了。 苏小小心看得目夺神摇,半天回不过神来。 夜色虽暗,但还是勉强可以看得清,要不然,她也不会叫李伤来大坝上比试了。 她眼力很好,看到李伤一举手,一动脚,绝没有半点花架子,而被他打到的人,都躺在地上直叫唤。 一招制敌!原来这就是李伤所谓的必杀技! 苏小小暗中点点头,对李伤的认知,又多了几分。 李伤走过去,一脚踏在为首那人的胸膛上,喝道:“赶紧把你们的钱交出来!不然,我就踩死你!” 这时,一个地痞挣扎着爬起来,偷偷的掏出刀子,从李伤背后扑了上去。 苏小小一直都在眼观八路,耳听四方,时时刻刻注意着他们的动静,看到这人竟然想偷袭李伤,娇喝一声,一个旋风腿,把他踢得直接滚到大坝下去了。 李伤头也不回,冷冷的说:“你又何必多此一举呢?我本来还想一拳送他上西天呢!这下好了,杀人的瘾也过不了了!” 本来有几个小地痞已经爬起身来了,听他一说,吓得又趴在了地上,生怕惹怒了他,真的被他一拳打死了。 这些小地痞开始怀疑,眼前这个家伙是不是职业杀手了!因为一转眼间,就把他们十多个人全部干翻了的,绝对不是普通人! 苏小小讨了个没趣,讪讪的站在旁边,做声不得。 她本来是想开口叫李伤不要太过分,但是想到王莹说的,李伤是瓦窑街上的手套帮老大,也就没说什么。 因为她知道,黑道上的人,可不会管你什么法律不法律的。他们行事全凭自己的好恶,而不管世人怎么看他们。 她有些后悔认识李伤了! 她觉得认识李伤,纯粹就是一种耻辱! 在李伤的逼迫下,小地痞纷纷掏出口袋里的钱,交给一个小个子拿着,双手捧着递给李伤。 李伤刚接过来,小个子立刻扭头就跑回他们中了,低着头,看都不敢看他一眼。 被李伤踩住胸膛那人见了,虽然恨得要死,但是连屁都不敢放一个,抖抖索索从口袋里掏出钱,交给李伤,讨好的说:“大哥,你就当我是个屁,把我放了吧!” 李伤抬起脚,一脚把他踢出几步远,喝道:“滚!” 几个手下连忙扶起他,落荒而逃。 等他们走得看不见了,李伤才说:“我知道你根本看不起我刚才的做法!是不是?” 苏小小哼了一声,不说话。 李伤又说:“他们的钱来路不正,我把他们没收了,也是做善事啊!” 033 不要再勾引我 苏小小听他这样说,一时之间,竟然无言以对。 李伤见她不说话,自觉没趣,就说:“走吧!” 苏小小在黑暗中翻了一下白眼:“你在表演一下你的必杀技让我看看!刚才没看清!” 李伤一听,一口老血差点喷了出来,郁闷的说:“苏大美人,我的必杀技是用来制敌的,不是用来表演的!” “我没看清啊!”苏小小好笑的看着他,“你就为我表演一下嘛!” 她这一声嘛,听起来娇憨甜糯,听得李伤骨头都酥了,鼻血流出来都不知道,只是痴痴的笑道:“头晕了!麻烦你告诉我,东南西北在哪里?” 苏小小失笑道:“原来男人果然都不是好东西!” 李伤心醉神迷,伸手就去抱她:“我本来就不是好东西!” 苏小小身子一侧,左腿抬起,顶住李伤的胸部,骂道:“你再敢胡言乱语,动手动脚,我把你的三条腿都打断了!” 李伤一愣:“我只有两条腿啊!” 他也不知道啥叫第三条腿,见她的脚顶着自己的胸脯,情不自禁的抓住了她的足踝,伸手在她小腿上摸了几下,满脸陶醉。 苏小小臊得无地自容,骂道:“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快放开我!” 李伤恍如未闻,流着口水说:“好美的腿!爱了爱了!” 苏小小从来没有被人如此轻薄过,大怒,重重的扇了他一耳光,喝道:“你这样下流,对得起王莹吗?” 李伤一听,如遭雷击,赶紧放开手,一连退了几步,看着黑暗中苏小小姣好的身影,半天才说:“怪了!我李伤自认为和柳下惠一样,坐怀不乱,怎么碰到你,就乱套了呢?” 苏小小彻底无语了。你这也叫坐怀不乱?鬼才相信你! 李伤忽然大叫一声,就像是被蛇咬了一口似的,一跳三尺高,怪叫道:“我知道了!原来你这就是武侠小说里说的媚术,专门用来坑害男人的!” 苏小小怒不可遏,冲过去一脚把他踹翻在地上,踩着他的胸口,指着他的鼻子,骂道:“媚你的头啊!都是你这小子居心不良,还敢瞎说瞎讲的?” 李伤也不挣扎,只是静静的看着她。 苏小小没听见他说话,以为被她打昏了,撤了脚,蹲下身子,用手去探他的鼻息。 李伤忍不住抓住她的手,摔在一边:“不要再勾引我了!我死也不会屈服的!” 苏小小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李伤爬起来,看着眼前这个让他神魂颠倒的美人,甩了自己两个耳光,这才清醒过来:“你不是要和我打一场吗?动手吧!” 苏小小扭过头,不理他。 李伤只觉得浑身燥热,大叫一声,向大坝下冲了下去,蹲在水边,抄水往脸上泼。 泼了几下,李伤觉得还是浑身热得难受,就脱光衣服,只穿着一条四角裤,跳进水里,向黑暗中游去。 以前在一中读书的时候,他没少来水库里游泳,但在夜里下水,还是第一次。 游了一会,李伤觉得好多了,但心里却莫名其妙的慌了起来。 四周都是黑漆漆的,水库里的水就像是墨汁一般,浓的化都化不开。周围的群山,分明就是一群蛰伏在地上的怪兽,随时都在准备,择人而噬。 以此同时,各种水鬼找替身的传说,纷纷涌进了李伤的脑海里,吓得李伤浑身的汗毛都倒竖起来了。 李伤不敢再呆在水里了,手忙脚乱的划到水边,抱着衣服就往大坝上跑。 没想到的是,苏小小竟然没有走,竟然还在大坝上等着他。 李伤看到黑暗中有人站在大坝上,反倒吓了一跳,嘎声问:“谁?” 苏小小冷哼一声。 李伤听出是她的声音,松了口气,胡乱的穿上衣服,鞋子,问:“你在等我?” 苏小小竟然没有反驳,只是说:“走吧!时间长了,王莹会误会的!” 二人来到公路上,没走出多远,王莹和方不凡匆匆赶来了。 王莹见了二人,这才放下心来,但看到李伤头发湿漉漉的,忍不住问:“你是怎么搞的?咋头发还湿了?” 李伤干笑一声:“被你师父一脚踢进水库里了!” 王莹不信:“可是你的衣服都是干的啊,咋可能?” 李伤只得撒谎说:“我反应快啊!眼看着要掉进水里,只好在半空中就把衣服全部脱了!” 王莹还是不信。 李伤只好说:“不信你可以问你师父!” 他原以为苏小小一定会拆穿他的谎言,没想到苏小小竟然严肃的点点头:“千真万确!就是这么回事!” “这么说,你们比试过了?” “嗯嗯。他的所谓必杀技,在我面前,不堪一击!” 王莹疑惑的说:“可是白天他蒙着眼睛,还可以勉强支撑一下的啊!” 苏小小顿时语塞,愣了一会才说:“可能是因为,他先和城里的地痞打过一场吧。” 王莹听她大致说了一下事情的经过,后怕不已,拍着胸口说:“幸好碰到的是你们,如果是别人,后果就严重了。” 方不凡越听越不是滋味,勉强笑笑:“这真的是太好了!这样吧,我请你们吃烧烤,也算是感谢李伤对我妈的维护之意了。” 王莹本来一直不知道应该怎样化解他和李伤的矛盾,听了立刻拍着手,连声叫好。 李伤犹豫了一下:“还是我请你们吧!因为我……” 苏小小打断他的话,抢着说:“就这样定了!让我儿子请客!他有工资!” 她把“我儿子”和“工资”几个字咬的很重,说完,含义不明的看了李伤一眼。 李伤自然不是蠢货,知道她的意思是她有儿子,而且儿子还有工资,也就是变相的告诉他,不管将来的结局怎样,她都不可能喜欢李伤的。 李伤也不太放在心上,因为他当时说的,只是威胁苏小小。虽然苏小小对他充满了诱惑,可是强扭的瓜不甜,这个道理,李伤还是知道的。 只是他不明白的是,苏小小为什么不让他说出来,他抢了那些地痞的钱。 难道是怕他们有人传出去吗? 王莹肯定不会。那么,她又是防着谁呢?她儿子吗? 李伤忽然觉得,自己的智商不够用了! 034 我的老大是李伤 走到城边时,李伤忍不住说:“晚上的宵夜我来请吧!我现在有……” 苏小小浅笑着打断了他的话:“你有什么?两个拳头吗?” 李伤有些奇怪她为什么老是在这件事上打断他的话,就扭头去看她。 苏小小看到他目不转睛的看着她,脸腾的一下就红了。 李伤看到她眼中秋波流转,脸红的像是飞上了彩霞一般,不禁看得呆了。 这一路走来,王莹都挽着苏小小的胳膊,和李伤并排走着。此刻看到苏小小面红耳赤的样子,也有些发呆,暗想道:“这是咋回事?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师父脸红呢。” 她定了定神,笑道:“师父,你真好看!” 苏小小吃吃的笑了起来:“啥叫好看啊?我都已经老了。” “哪有啊?在我眼里,师父永远年轻漂亮!”王莹说着,伸手在李伤胳膊上掐了一下,“你说是不是?” 李伤忙说:“是啊是啊!我第一眼看到苏老师,就被她……被她……” 王莹好奇的问:“被她怎么样了?” 李伤搜肠刮肚,终于想起了一个词语:“被她给惊艳到了!” “惊艳是啥意思?给我解释一下吧。” “就是眼前一亮的意思。” “师父,李伤的解释对不对?” “应该差不多吧。” 方不凡垂头丧气的跟在三人背后,一路上,默然不语。 王莹到他家里找他妈妈,听说出去了,就说等她回来,拿着本新买的《故事会》,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不管他问什么,说什么,王莹都只是嗯嗯啊啊的胡乱答应一声,弄得方不凡差点憋出内伤来了。 要看天黑了好一会,还不见苏小小回来,两人都有些慌了,就不约而同的站起来,一起来到水库上,一探究竟。 …… 来到城里的那一溜烧烤摊前,苏小小挑了一家人不多的摊子,叫老板娘拿了三瓶啤酒,然后又叫先烤些土豆,豆腐,鸡翅,肉串等物。 李伤不会喝啤酒,就单独要了瓶小清酒,250毫升的那种。 至于蘸烧烤吃的作料,也就是用椒盐,胡椒粉,花椒面,味精等等拌在一起的辣椒面,外加一点切碎了的香菜。 王莹三人都要的是潮作料,而李伤则要的是干的,不放香菜的那种,干吃。 方不凡看到李伤处处表现的都和他们不同,越发反感。只是当着王莹的面,不好发作,只得垂着头,用筷子不停的搅拌小碟子里的作料,不出声。 老板娘把杯子筷子拿来,就坐在架子边,给他们烤东西。 四人都围着烧烤摊坐着,王莹和苏小小也一起拿着筷子,翻烤着架子上的东西,烤熟了,就夹到李伤和方不凡面前。 四个人边吃边喝,一边天南地北,东拉西扯的说些闲话,表面上看上去,倒也其乐融融。 方不凡一心想要讨好王莹,也不管李伤就虎视眈眈的坐在他对面,只是一味的奉承王莹长得漂亮,身材好,乖巧懂事,说得天花乱坠。 俗话说得好,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好话谁不愿意听啊?更不要说王莹只是个情窦初开的少女了。 王莹看到李伤脸色很难看,知道他心里窝着一团火,但是当着她师父苏小小的面,她也不可能对方不凡全然不理啊。 所以,她只好微笑着,任凭方不凡口绽莲花,吹得简直可以把树上的鸟都哄下树来,也很少答话,只是不停的给李伤夹东西。 当她把方不凡夹给她的鸡翅,夹给李伤时,李伤断然拒绝了:“你吃吧!我不喜欢吃鸡翅!” 王莹瞪了他一眼,执意把鸡翅放在他面前:“快吃吧!烤得很好的。” 李伤又把鸡翅夹给了她:“不要逼我!我真的不喜欢!” 王莹气得用脚狠狠的踩住他的脚背,斜着眼睛直瞅他。 苏小小见了,笑道:“莹莹,你也是的。他不喜欢吃就算了。老板娘,烤两只鸡腿来。” 老板娘应了一声,拿了两只鸡腿,刷上油,放在架子上。 苏小小乘王莹和方不凡都没注意,偷偷的对李伤说:“给我个面子,千万别闹!” 说着,也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竟然也伸出只脚来,踩在了李伤的另一只脚背上。 李伤试着缩了一下脚,发现她们两个人都踩得死死的,只得作罢。 这天晚上的烧烤,是李伤吃得最郁闷的一次了,没有之一。 就在李伤无计可施的时候,烧烤摊的一头,忽然来了二十多个人,手中都提着棍棒,把李伤他们这一个摊子团团围住了。 为首的是个三十多岁,脸上有条刀疤的汉子,手里拿着把跳刀,甩来甩去的,仰着头,用下巴指着他们问:“刚才是谁在水库大坝上,打了我的兄弟?” 整条巷子里,十多家烧烤摊上吃东西的人,看到这边有人闹事,害怕引火烧身,都忙着结了账,走了。 摊主们看到这个架势,也都忙着收拾摊子,一哄而散。就连李伤他们这个摊子的老板娘,偷偷的溜走了。也 李伤用大拇指指指他自己:“除了我,还有谁?” 刀疤旁边的一个小弟悄声说:“应该就是他了!他对面那个人,个子比他大的多。” 刀疤大怒,一拳把他撂倒了,骂道:“你们都是吃屎长大的啊?十多个人还打不过这样一个小子!” 他右手边的一个小弟畏畏缩缩的说:“这小子太厉害了!我们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呢,就被他全部打倒了。” 刀疤一脚踢翻了他,指着李伤骂道:“好小子,竟然敢打我的手下,真的是活的不耐烦了!说,你老大是谁?如果认识,我留你一天狗命!” 李伤本想发火,但看到王莹三人都很镇定的看着他,想了想,说:“我的老大是李伤!” “李伤?”刀疤的脸色立刻变得很难看,“你是他什么人?” 李伤不答反问:“你认识我老大?” “不……认识认识!”刀疤连连点头,“他在一中上初中的时候,就和我结拜成兄弟了!我是老大,他叫我大哥!” 李伤皱眉道:“大哥,我怎么不知道?” 刀疤不自然的笑道:“看来,你是最近才跟他的吧?要不然,怎么会不知道我刀疤陈三,在这城里,跺跺脚,都会地动山摇的!” 李伤嘿嘿一笑:“那你应该知道我是谁吧?” “你是谁?” 李伤慢慢的抬起了一只手。灯光下,他的手上,赫然戴着一只手套! 一只露出指头的手套! “李伤!” 刀疤陈三大吃一惊…… 035 你们很般配 李伤见他如此失态,忍不住笑了起来:“我李伤也只是一个,两只肩膀夹个脑袋的凡夫俗子,值得这样大惊下怪吗?” 陈三挠着头,尴尬的说:“你不知道,你赤手空拳打死拿枪的逃犯的事迹,早就在道上传开了!大家都说你是……你是……” 李伤看到他吞吞吐吐的,一点也不爽快,心里老大的不高兴:“说我是什么?说!” 陈三忙说:“我说了,你可千万不要生气!” 李伤点点头:“说吧。我不生气!” 陈三这才说:“大家都说你是混世魔王,是专门打家劫舍,劫富济贫的绿林好汉!” 李伤听了,哭笑不得。 陈三看到王莹三人笑了起来,也跟着笑了一阵,见李伤懒洋洋的,一点兴趣都没有,眼珠子转了转,叫道:“阿四,你过来!” 一个其貌不扬的家伙应声走了出来:“老大,什么事?” 原来这个阿四,就是带头在大坝上围攻李伤,想要劫持苏小小的家伙。 陈三皱着眉头说:“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我天天跟你们讲,叫你们不要去惹伤哥,你们咋就不听话呢?” 阿四心说:“你啥时候说过了?”但嘴里却连个屁都不敢放,只是连连鞠躬:“伤哥,我们不知道是你!冒犯之处,还请见谅!” “没事!”李伤摆了摆手,“不知者不怪!” 苏小小心里不悦,但知道得罪了这些天天在社会上瞎混的地痞,以后的日子肯定不好过,就没说什么。 陈三吼道:“今天晚上去水库上的人,都他么的给老子站出来!” 人群中起了一阵轻微的骚乱,磨磨蹭蹭的走出了十多个混混。他们都是些十七八岁,二十一二岁的小伙子,高矮胖瘦不一,手里都还提着棍棒。 陈三看了怒道:“还不把棍子丢了,过来给伤哥赔罪?” 混混们这才不情不愿的丢了棍棒,一起向李伤弯腰行礼:“伤哥,对不起!” 李伤也抱拳回了个礼:“我比你们都小,不要叫我哥,我受不起!” 陈三一抱拳,这才发现他手里还拿着刀,赶忙收起来,揣在兜里,再次抱拳说:“我陈三教人无方,倒叫几位见笑了!” 李伤忙说:“不敢不敢!” 苏小小也说:“没事没事!” 王莹和方不凡对视一眼,默不作声。 陈三大声说:“阿四留下来!其他的弟兄,都回去吧!” 那些混混听他一说,如逢大赦,答应一声,一哄而散。 陈三一挥手,豪气十足的说:“几位尽管吃,尽管喝,今天晚上我请客!” 阿四迟疑着说:“可是我们的钱……” 陈三怒道:“可是个屁!赶紧去找老板回来,好好伺候我们!” 阿四只好去小巷的另一头,找老板去了。 陈三也不客气,自己拖过个小凳子坐在了李伤旁边,招呼三人道:“别站着!你们也坐啊!” 方不凡不喜欢和街上的混混打交道,就对苏小小说:“我们也吃得差不多了,就先回去吧!” 陈三立刻拉下脸来,凶相毕露:“怎么了?这点面子都不给?” 苏小小有些生气,刚想说话,就看见李伤向她挤了挤眼睛:“玩一会吧!多个朋友多条路!” 苏小小虽然武艺高强,但是也知道真正得罪了陈三这个大地痞,以后日子也不好过,就说了声:“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方不凡气得只想立马拂袖而去,但是又不放心把他妈妈单独留下来,只得硬着头皮坐了下来。 不一会,老板娘跟着阿四回来了,看到陈三,两条腿不由自主的筛起糠来。 陈三怒道:“你抖个屁啊!没看到我要和我兄弟喝酒吗?还不赶紧把好酒好菜都拿出来?” 城里的烧烤摊主,哪个不知道陈三就是个白吃白喝的主啊,知道这一顿烧烤又打水漂了,只得暗中一咬牙,心一横,说:“陈哥你们几位尽管吃尽管喝,今天晚上我做东!” 陈三笑道:“好啊!这可是你说的!” 李伤皱了皱眉:“这样吧,我请客!” 陈三一愣:“兄弟说啥话啊?你来到城里,还要你请客,像什么话?” 他掏出一张五十元的钞票丢给老板娘:“够不够?” 老板娘连忙说:“够了够了!” 陈三怪笑道:“等一会好好算,少算一分钱,我就砸了你的摊子,永远不让你在城里摆烧烤摊!” 老板娘唯唯诺诺,连声答应。 陈三叫阿四拿来几瓶清酒,打开了,每人倒了一杯,指指王莹说:“她是你女朋友?” 李伤点点头。 “你们两个郎才女貌,很般配!”陈三自顾自的笑了起来,“我刚来的时候,还以为她才是你女朋友呢。” 他看着苏小小说:“你们两个在一起,也很般配!” 方不凡气得说不出话来。 苏小小淡淡一笑:“你说笑了!你看,我儿子都比他大的多了!” 陈三瞪大了眼睛说:“不可能!你看上去也就二十出头,咋可能有这么大的儿子?” 李伤低着头,不出声。 陈三看到他们都不理他,很扫兴,只好自我解嘲说:“算了!我自罚三杯!” 他端起酒杯,大大的喝了三口,对李伤说:“公安局的刑警队长吴队长是你什么人?” “吴队长?”李伤想了想,说,“算是熟人吧。” 陈三凑近李伤,故作神秘的压低了声音:“你知不知道,吴队长把我们城里的几个老大,都叫到了公安局里,说如果我们谁敢动你一根汗毛,就把我们全部抓起来,送进劳改队里!” 李伤吃了一惊:“有这回事?” 陈三拍着胸脯说:“如果你不信,明天我中午请他出来吃饭,你自己问他!” 李伤刚想拒绝,苏小小已经抢着说:“明天中午,李伤要去我家里吃饭,去不成了!” 陈三忙问:“真的啊?” 苏小小笑眯眯的看着李伤说:“你亲口答应我的,该不会赖账吧?” 李伤心说我啥时候答应过你啊?但是当着陈三和阿四,自然不好否认,就点头说:“是的!还有我以前的几个老师。” 陈三愣了一会说:“那好吧。明天晚上五点,电影院对面的四海饭店,我等你,不见不散!” “可是……” “别婆婆妈妈的了!明天晚上你要是不来,我就叫吴队长和城关派出所的所长去找你!他们可是跟我说过好几次,说是要和你在一起,喝顿酒呢。” 李伤不知道他是再拉叶子盖天,忽悠他的,只好答应了。 036 生子当如李老弟 陈三见到李伤答应了,非常高兴,问王莹三人:“你们明天晚上也赏个脸,一起吃个便饭,咋样?” 王莹捅了捅李伤:“明天晚上真的要去啊?” 李伤无奈的说:“既然陈哥赏脸,请我吃饭,不能不去!再说了,你不是想当公安吗?去见见吴队长和成所长也好啊!” 王莹一咬银牙:“好吧!我陪你去!” 她眼巴巴的看着苏小小:“师父,你也去吧!人多热闹!” 苏小小本来不想去,但是王莹抱着她的胳膊,摇晃着,不停的撒娇,只好说:“好吧!我也去!” 说实话,她还是有些放心不下李伤,怕他着了陈三的道,吃了亏。但是这件事,她只会烂在自己肚里,对别人,打死都不承认。 陈三见她们两人答应了,高兴的要死,也不问方不凡去不去,只顾为他们三人倒酒,连声说:“快活!快活!生子当如李老弟!干!” 李伤一愣:“陈哥好学问!应该是熟读三国的人了!” 陈三苦笑道:“啥学问啊?只是三国呢,也倒是读过几遍罢了。” 李伤不信:“我琢磨着,如果陈哥没有读过三国,绝对说不出生子当如李老弟这句话。” 王莹撇嘴说:“这句话,听着不像什么好话吧?” 李伤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这句话本来是这样说的,‘生子当如孙仲谋’!是曹操夸奖孙权的,意思是生个儿子就应该像孙权一样英明神武!你不知道,不要乱说!” 陈三听了哈哈大笑:“兄弟,我敢说,妹子将来和你生的孩子,一定比你更英明神武!” 王莹臊得满脸通红,低着头,哪里还敢再说什么? 吃饱喝足后,陈三叫过老板娘,让她算一算,他们吃了多少钱。 老板娘陪着笑说:“连着他们四个先前吃的,一共二十块钱!我收了你五十,还要找你三十!” 说完,抖手抖脚的掏出三十块钱,递给陈三。 陈三不高兴的说:“找个屁啊!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老板娘急得眼泪都快掉出来了,颤声道:“陈哥,是不是我服侍的不好,你生气了?” 陈三骂道:“放你娘的狗屁!你知道他是谁吗?” 他指着李伤说:“他就是我们s县,前段时间到处都在谈论的英雄人物李伤!” 老板娘吃了一惊,失声道:“兄弟,你就是大家说的那个,一拳打死了那个拿着枪的坏蛋的,少年英雄李伤?” 李伤没想到他竟然成了个妇孺皆知的名人,愣了好大一会:“我就是!” 老板娘激动得搓着双手,盯着李伤左看右看,好半天才对王莹说:“妹子,你真有眼光,能找到李伤这样英明神武的少年英雄做男人!” 王莹家在城里,自然知道大家说得最多的就是李伤如何英明神武,如何少年英雄,说的人多了,老板娘自然耳熟能详,此时信手拈来,颇有些意味。 王莹听着很受用,但嘴上却不能不谦虚一番:“都是大家瞎说的!再说了,他又不是我男人!” 李伤喝得有点高了,听了很生气,一直问到王莹脸上来:“你说我不是你男人,那么我是哪个的男人?” 他指着苏小小,情绪失控的说:“难道我是你师父的男人?” 王莹惊得呆了。她万万没有想到,李伤竟然会当着苏小小母子二人,说出这种话来。 苏小小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李伤:“你……你……你……” 你了半天,硬是没有你出个所以然来。 方不凡大怒,当时就跳了起来,指着李伤大骂:“你算什么东西?你敢说是我妈的男人?” 李伤嘿嘿一笑:“我本来就不是东西!” 方不凡怒道:“如果你再胡说八道,当心我把你屎都打出来!” 李伤大笑。狂笑:“你不配!” 方不凡怒气冲天,提起他刚才坐的凳子就想向李伤头上砸去。 陈三立刻翻了脸,掏出跳刀,一按弹簧,刀叶子啪的一声弹了出来。 他把刀重重的拍在烧烤摊上,厉声道:“你敢对我兄弟无礼,不要怪我对你不客气!” 李伤连忙拉住他:“陈哥息怒!不要为了我,随便动粗!” 苏小小也忙站起来,抢了方不凡手中的凳子,放在地上,把他按坐在凳子上,责备他说:“大家都是朋友,开个玩笑,有什么不可以的?” 一边说,一边对方不凡使眼色。 方不凡只得忍气吞声,铁青着脸,一言不发。 其实,苏小小之所以一忍再忍,是因为她在方不凡两岁时就和方千秋离婚,来到了s县县城,一转眼,已经有二十年了。 她并不把陈三放在眼里,知道动手的话,几个陈三也不是她的对手,可是她不能不为儿子考虑。 要知道,方不凡为了王莹,请调到了s县城,那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弄不好,很可能会在这里一辈子。 这么多年来,她对这个s县城里势力最大的大地痞早有耳闻,知道陈三手底下有七八十号人,黑白两道都吃得开。而且陈三这个人特别讲义气,可以为了手下和朋友两肋插刀,就算肝脑涂地,也在所不辞。 但是对他的仇敌,他却又心狠手辣,残忍之极,让人闻风丧胆,不寒而栗。 老板娘看到几人不再闹了,心惊胆战的过来,抖抖索索的把五十块钱递给陈三。 陈三不接,苦笑道:“我知道我这些年来,在你们烧烤摊上白吃白喝的次数多了,你们都怕了,习惯了,忍了!可是今天认识了李伤兄弟,我以后不会再蛮横下去了!” 他朝着李伤一竖大拇指,对老板娘说:“李伤是英雄,我自然不会给他脸上抹黑。从今天起,我来吃宵夜,你只管照收!” 老板娘忙说:“一定!一定!只是今天晚上我请客,请陈哥给个面子!” 陈三摇头说:“我说过我请就是我请!钱也不要找给我了,你收着,下次我们来吃再算。” 李伤看到老板娘还是有些害怕,就说:“没事!我给你担保!” 老板娘这才千恩万谢的收了起来。 陈三说:“以后,只要来人吃烧烤,你就说我和李伤就是在你这里结拜为弟兄的,吹得越精彩越好!我敢打赌,你的生意会越来越好的!” 苏小小很意外:“你这个广告打的好!” 陈三很得意:“那是!你也不看看我是谁?我可是李伤的结拜哥哥陈三!” 苏小小和王莹听了,又好气又好笑,不约而同的“嘘”了一声。 陈三哈哈大笑。 037 好险啊 陈三心情舒畅,喝得烂醉如泥,最后直接溜到了烧烤架下。阿四似乎早就习惯了,也不多话,背起陈三走了。 说真的,阿四实在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小弟。喝了大半天的酒,他硬是一句话都不说,就听着陈三和李伤瞎侃。 他的存在,好像就是为了背陈三回去。 李伤走路都有些东倒西歪的了,但是为了不让王莹和苏小小看遍了他,死活不要她们搀扶,结果走到巷子口,被夜风一吹,立马醉了。 王莹看到李伤身子一歪,向地上栽倒,忙过去拉他。 李伤虽然醉了,但心里明白,双手在地上一拍,已经站了起来,双手握成“端杯手”,就像是手里拿着两个高脚杯那样,就在街上打起了醉拳。 方不凡厌恶的说:“师妹,你看看你选的是个什么玩意?一个流氓地痞,一个黑道分子,跟着他,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王莹懒得理他,过去拉李伤,李伤不肯走,两人拳来脚往,打得不亦乐乎。 苏小小见李伤真的是醉了,怕他失手打伤了王莹,也加入了战团。师徒二人齐心合力,费了好大的劲,才制服了李伤,一左一右的托着他,把他送去招待所里。 李伤挣扎不开,只得由着她们,嘴里絮絮叨叨的说:“不是我……吹……的,如果……不是……不是你们都好看,我……我……才不会……输……输给你们的!” 师徒二人不理他,只是架着他,一个劲的往前走。 快到招待所时,李伤挣扎着,说什么也不肯往前走,口口声声叫她们放了他,他要自己走。 王莹气得要死,知道和酒醉之人说话,纯粹是对牛弹琴,就想把他打晕了,扛他上去。 李伤无奈,只得说:“我请醒多了,真的。” 王莹看到他虽然双目赤红,但说话不在结巴,知道经过刚才的打斗,李伤果然好多了,猜想他是不想让招待所里的人知道他喝得大醉,丢了他少年英雄的名头。 “你们回去吧。”李伤又说,“我自己上去!” 王莹始终不放心,就对苏小小母子二人说:“师父,你们回去吧!我先送他上去。” 苏小小微笑道:“时间太晚了!你一个人走夜路,我不放心!” 王莹忙说:“没事!我可以保护自己!” “傻孩子,快别说傻话了!赶紧上去吧,我们在下面等你!” 王莹只好作罢。 李伤向苏小小挥了挥手,转身上楼。 方不凡当着李伤的面被陈三折了威风,一直怏怏不乐,看到他们走进了楼道里,才说:“王莹不要我们送,你咋非要坚持呢?” 苏小小凑近他,低声说:“我不希望她留在这里!” 方不凡迟疑着说:“她应该不会吧?” “难道你不知道王莹也喝了酒?”苏小小恨铁不成钢的说,“你是大学生,难道没听说过,酒为色之媒吗?” 方不凡恍然大悟。原来他妈妈还是关心他这个儿子的啊!知道他喜欢王莹,所以才怕王莹会和李伤做出什么苟且之事。 可怜天下父母心! …… 王莹跟着李伤来到三楼一号门前,见李伤拿着钥匙,鼓捣半天,也没把钥匙插进钥匙孔,就抢了过来:“让开!我来帮你开!” 王莹把门打开,先走进去,开着灯,就听到身边砰的一声响,却是李伤关上了门。 王莹出其不意,吓了一跳,嗔怪的说:“你干什么啊?吓了我一跳!” 李伤也不说话,一把紧紧的抱住了她,下巴搁在她肩膀上,脸在她的耳朵上,头发上摩擦着,喘着粗气说:“别走了!留下来陪陪我!” 他的脸烫得像是烧红了的碳一样,充满着一种最原始的欲望。 王莹的呼吸急促了起来。她觉得她也着火了,烧得她浑身难受。 她的身子渐渐软了,再没有力气挣扎,任由李伤裹挟着她,把她往床前带过去。 她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隐隐有些期待,也有些抗拒! 她残存的理智的告诉她,她不能这样做!她要回去!她师父苏小小还在楼下等着她呢。 师父?苏小小? 她可不能让师父把她看成是一个轻佻的姑娘! 王莹打了个冷战,立刻清醒过来,忙用手去推李伤,想要挣脱开他的拥抱。可是李伤的双手就像是铁钳一样,死死的钳住了她,哪里挣脱的开? 王莹没法,只得说:“赶紧放手!我师父还在下面等着我呢!” 李伤喘息着说:“管他呢!她爱等就让她等!” 眼看李伤已经把她半抱半拖的弄到了床面前,王莹急了,有心大喊一声,震震李伤,却又怕深更半夜,惊动了其他房客,出丑的是她自己! 正在惶惶不安,无计可施,李伤已把她按倒在床上,按住了她的双手,瞪着血红的眼睛,看着她,喃喃道:“只有我们合二为一了,我才会彻底放心!” 说完,就俯下身子,压在了她身上,用嘴堵住了她的嘴。 王莹大急,拼命挣扎。她越挣扎,李伤就越是用力按住她不放,嬉笑道:“我还就不信了!煮熟的鸭子还会让你飞了不成!” 王莹心生一计,苦着脸说:“赶紧放开我!我先去上个厕所!” “上什么厕所?一会完事再去!”李伤无动于衷的说,“你应该知道,我不是那么好骗的!” 王莹急忙说:“真的没有骗你!一会拉在裤子里,你不恶心啊?” 李伤只好放开她,翻身倒在床上,说:“好吧!快去快回!” 王莹侥幸得脱身,哪里敢停留,跑出门外,带上门,飞奔下楼。 苏小小母子二人正等的不耐烦,看到王莹跑出楼道口,才松了口气。 苏小小看到王莹头发散乱,不易察觉的皱了皱眉,但看到她走路的样子和以前毫无区别,心里五味杂陈,暗想:“看来她的自制力还是不错的!唉唉!” 王莹惊魂未消,拍了拍饱满的胸部,险些脱口而出:“好险!好险!” 苏小小看到她手里拿着把钥匙,忙说:“你咋把招待所的房门钥匙拿来了?” 王莹这才发现她手里果然拿着钥匙,愣了愣,忙揣进口袋里,搪塞说:“他喝醉了!我怕明天早上来叫不醒他!” 苏小小“哦”了一声,不再多问。 她挽着王莹的手臂,把她送到了她家的门口,看到屋里黑漆漆的,推了一下大门,纹丝不动,就说:“你爸妈都睡了,就不要惊动他们了!你去我家里睡吧,有房间的,收拾一下就行了!” 方不凡忙说:“不用麻烦了!让她睡我房间,我睡沙发就行了!” 经过刚才李伤的纠缠,王莹哪里敢去他家啊?万一到时候方不凡心生歹意,破门而入,那可如何是好?? 038 说不出来就不出来 苏小小见她执意不去,也不勉强,只是说:“我帮你叫门吧?” “不用了!”王莹摇头说,“我经常翻墙进去,习惯了!” 她退后几步,一个助跑,脚在围墙上一蹬,双手在墙头上一撑,身子一旋,就像那些专业运动员玩吊环一样,轻盈的翻过了两米多高的围墙,落在了墙内。 方不凡看得目瞪口呆,好半天才说:“哇!好厉害!” 苏小小哼了一声:“如果你再不加油,怎么配得上人家?” 方不凡怒道:“如果不是你当年和我爸爸离婚,抛下了我,我怎么会这样?” 苏小小一听,如遭雷击,身子摇摇欲坠。 方不凡咬牙切齿的说:“你知道吗?小时候有人问我妈妈去哪里了?我都不知道该怎样回答。我只能告诉他们,我妈妈死了!死了!” 苏小小泪如泉涌:“原来你就这样诅咒你妈妈啊?” 方不凡落泪了:“因为我爸爸当时就是这样告诉我的!” 苏小小嘴一张,哇的吐出一口鲜血,歇斯底里的说:“他在撒谎!” 方不凡说:“我知道!可是我也没有办法啊!我改变不了我的命运!” 苏小小扶着胸口,咳了一阵,艰难的说:“你知道我们当年为什么离婚吗?因为……” 她抬起头,看着无星无月的穹顶:“因为,你爸爸在外面有人了!” 方不凡大惊失色。 …… 王莹翻过围墙,摸到她的房间外,轻轻的推开窗子,狸猫一样悄无声息的翻进了房内,打开电灯,关上窗户,看着镜子中自己娇艳如花的脸,喃喃道:“王莹,王莹,你真的那么美,值得别人为你抛弃一切吗?” 镜子里的美少女痴痴的笑了笑:“除了李伤,可能再不会有别人了吧?” 王莹又说:“如果今晚李伤真的侵犯了我,我该怎么办?” 镜中人说:“那就嫁给他吧!你不是一直都想嫁给他吗?” 王莹羞得捂住脸,连连摇头:“不说了!再说下去,下一次,我就彻底完了!” …… 第二天早上,王莹睡到了八点多才爬起来,知道她爸爸去上班了,她妈妈去了小卖部,也不耽搁,梳洗完毕,就去招待所找李伤。 她开了门,进去时,看到李伤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就坐在了床边,垂下头,默默的看着他。 李伤眼睛依旧是半睁半闭的,王莹好奇的用手试了一下,见李伤毫无反应,忍不住笑了起来:“原来果然是个看家睡!” 在她们老家一带,都说看家睡的人不好惹,说三国里的张飞就是这个样子的。 王莹不知道这话的根据是什么,但是她觉得,李伤真的是好厉害的。至少在眼目前,她不是李伤的对手。 眼看到了九点钟,王莹只好叫起李伤,出去抬了冷水进来,给他洗脸。 李伤洗了脸,立刻神清气爽,精神焕发,问她:“今天要去哪里?” “去我师父家啊!你忘了?” 李伤犹豫了一下:“先吃点早点吧!吃完再去。” 两个人出了招待所,就在客运站旁边的早点铺里吃了碗面条。 李伤宿醉未醒,还觉得有些头昏脑涨的,就叫老板倒了一杯泡酒给他。 王莹连忙拦住他:“等会到了我师父家里,肯定还要喝!现在你就别喝了吧!” 李伤笑了笑:“以酒解酒,才醒的快!” 王莹只得随他去了。 王莹开了面条钱,又到菜市场买了一只大红色公鸡,买了条鱼,提着来到了城西苏小小家。 苏小小见了笑道:“来就来了!买这些东西干啥呢?” 王莹也笑了:“谁买不是买啊?反正都是下酒菜。” 方不凡听到她说话的声音,从房间里出来,说:“早上的菜我都买好了,你还买什么啊?” 王莹说:“你买的先留着吧。今天早上吃我买的鸡和鱼。” 苏小小对方不凡使了个眼色:“你去弄一下,我们三个还有事呢。” 方不凡答应一声,提着鸡鱼自去厨房里,杀鸡宰鱼去了。 昨天夜里,苏小小数落了方不凡半天,叫他大度一点,就算最后他和王莹走不到一起,还是师兄妹,没必要弄得像个仇人似的。 再说了,王莹和李伤打小认识,青梅竹马,咋可能随随便便就被人撬了墙根呢?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王莹也就不值得珍惜了。 方不凡想了半晚上,深以为然。 再说,苏小小看到儿子早上表现的不错,很高兴,就说:“莹莹啊,我好久没锻炼了!要不,今天早上你陪我练一会。” 王莹笑了:“好啊好啊!你看我是穿着运动衣来的,你穿的也是运动衣,正好合适。” 王莹穿的是红色运动衣,苏小小穿的是蓝色的。两人个子高挑,身段很好,在院子里,耍起拳脚,就像是两只在花丛中翩翩起舞的蝴蝶一样,看得李伤眼花缭乱,连声叫好。 师徒二人打了几套拳,见李伤坐在厦子上,看着她们,目光散乱,也不知道这臭小子在想些什么,都有些奇怪。 王莹忍不住说:“你也下来活动一下,等会才想饭吃!” 李伤如梦方醒,连连摇头:“我的功夫不是用来玩杂耍的,对不起!” 苏小小看了王莹一眼,淡淡一笑:“看来他看不上我们这种杂耍功夫,要不要我们和他比试一下?” 王莹也觉得李伤这话有些伤人,就说:“我来吧!” 她招手叫李伤下去,李伤哪里肯如她的愿,只是说:“你们两个一起上,那还差不多。” 李伤本来只是随口开个玩笑,想着苏小小自持身份,必然不会和他动手的。 谁知道苏小小也不生气,笑道:“好啊!那我们师徒两个就来领教一下李大侠的神功!” 说完,向王莹一摆头,双双跳上厦子,向李伤扑来。 李伤虽然早有防备,但还是吃了一惊,也不还手,跳起来,就跑进屋里去了。 师徒二人追进堂屋,看到李伤竟然一头钻进左手边的第一间房间里去了,不由都吃了一惊。 原来李伤钻进去的房间,竟然是苏小小的闺房! 王莹知道苏小小向来不喜欢别人进她的房间,当时就急了,拍着门喊:“快出来!这是我师父的房间!” 李伤隔着门说:“我头昏,让我先睡一会!” 王莹气急了,娇喝道:“你出不出来?” 李伤大声说:“男子汉,大豆腐,说不出来,就不出来!” 王莹扑哧一笑,赶紧绷紧了脸,惨兮兮的问:“师父,这可咋整啊?” 苏小小淡然道:“那就让他睡一会吧!吃饭再叫他!” 王莹呆住了。 苏小小怎么突然转性了呢?记得以前她进了她的房间,还被她骂了一顿呢?这是咋回事啊? 唉?脑阔疼! 039 为了他,我可以放弃一切 等饭菜做好后,王莹敲着门,叫了好一阵子,李伤才揉着眼睛,打着呵欠开门出来了。 王莹瞥眼看到李伤被子也没叠,不高兴的嚷嚷着:“你也太邋遢了吧?被子也不会叠一下!你以为你还是小孩子啊!” 李伤的脸色,立刻变得煞白。 他本来想怼回去,但是看到苏小小一脸关切的看着他,硬是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王莹并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上,所以出来后,还是一如既往的坐在了李伤身边,看到李伤不动筷子,很奇怪:“你咋不吃菜啊?这可是我和师父忙了大半天才做出来的!” 李伤沉默了好久才说:“我不饿!” 王莹恍然道:“也是啊!我们才刚吃了早点!” 苏小小看到李伤没精打采的,就笑着把鸡头夹给了他:“按照规矩,哪个名气大,鸡头归哪个!” 李伤忙把鸡头夹到了她的碗里:“我们乡下的规矩是,哪个年纪大,鸡头归哪个!” 苏小小笑道:“看来,你是嫌我老了!” 李伤忙说:“没有的事!别人看到你,肯定以为我比你大呢。” “有这么夸张吗?”苏小小站了起来,“不凡都比你大呢!” 李伤赶紧低下了头,不敢看她。 他心里腹诽道:“你说你年纪大了也就算了,偏偏还不显老!你不显老也就算了,偏偏还这么好看!好看也就算了,偏偏身材还这么好!真的是害人不浅哪!” 只是这句话,无论如何不能说出口! 李伤暗暗告诫自己。 王莹见他不吃鸡头,就把鸡爪夹了一只给他:“那就吃只鸡爪吧!抓金抓银,好兆头!” 李伤也不喜欢吃鸡爪,就夹给了王莹:“你吃吧!让你抓金抓银!而我,生来就是一双漏财手!” 他看了看他的手,抬起酒碗一饮而尽,自顾自的去供桌上倒酒。 苏小小笑道:“男人是条河,女人是道坝,没有女人堵不住的。” 王莹有些不高兴:“谁爱堵,谁堵!反正我是堵不住他的!他这个人,太不听话!” 李伤忍气吞声,低着头,再不出声。 这一顿饭,四个人都吃的的懒心淡肠的,不知滋味。 吃过饭后,苏小小提议去水库边玩一会。王莹和李伤都同意了。 方不凡不想去,被苏小小拉到外面,训了一顿,这才转怒为喜,欢天喜地的答应了。 这天,风和日丽,晴空万里。太阳暖洋洋的照在身上,让人心旷神怡。 李伤看到有人在游泳,不禁心血来潮,说了声:“我也去玩一会。” 也不等她们答话,就冲了下去,在水边脱了衣服,抄水在胸口上拍了拍,跳进水里,向远处游去。 看到李伤后背上那两条x形的巨大刀疤,苏小小心神巨震,十根指头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王莹虽然以前在月光下看到过,此刻见了,仍然被震撼了! 她一言不发走到水边,坐在李伤的衣服边,双手托腮,痴痴的看着李伤,眼中有泪光闪动。 苏小小走到王莹身边,也坐了下来,拍拍她的肩膀,叹息道:“看样子,李伤能活下来,真的是运气太好了!” 王莹的眼泪唰的一下,掉了下来。 她真的心疼李伤!可是她却帮不了他什么。 苏小小也不看她,只是说:“你想过没有,如果有一天,李伤出了什么事,你怎么办?” 王莹摇头,哽咽道:“我不知道!” “你能劝他放弃他的梦想吗?” “如果他会因为别人而放弃他的梦想,那么,他也就不是李伤了!” “为了你,他也不肯吗?”苏小小看着她,咄咄逼人。 王莹愕然的看着苏小小,好久才说:“是的。” “可你知道吗?为了你,”苏小小怜惜的说,“不凡可以放弃一切!” 王莹毫不犹豫的说:“为了李伤,我也可以放弃我的一切,包括我的生命!” 停了停,她又飞快的说:“为了我,李伤同样愿意舍弃他的生命!” 苏小小皱眉道:“那他为什么就不愿意为了你,放弃他当大侠的梦想呢?” “我也不会因为他,放弃我当公安的理想!” 苏小小愣住了。 她这才发现,原来王莹和李伤是这样的相像。 他们,本来就是同一类人! 为了心上人,他们可以牺牲一切!可是却不愿意为对方放弃自己执着追求的梦想! 这听起来似乎有些矛盾。但也正是因为这样,王莹他们俩才显得可爱。 他们都是有原则的人啊! 苏小小试探着问:“你有没有劝过他,让他和你一起上高中,上大学,然后一起当公安?” “没有!”王莹双手抱着小腿,把下巴搁在膝盖上,看着荡漾的水面,郁闷的说,“他家里穷,不让他读高中!” “而且,”她惨笑一声,“你看看他背上的刀疤,体检能过关吗?” 苏小小默然。当兵应征入伍的时候,要求没有纹身,没有很明显的疤痕,去公安大学读书,同样如此。 李伤看到她们坐在水边,就抬起双手,踩着水走过来,问:“王莹,你要不要也下来玩一会?” 李伤从小就学会了踩水,再深的水也只能淹到他的胸脯。 王莹赶紧摇头。笑话!一个女孩子,能像个大老爷们一样,穿着裤衩子下水游玩吗? 就算是有游泳衣,她也不敢! 有几个女孩子敢在大庭广众之下,穿着游泳衣和男孩子在水里玩呢?如果有,只怕也要被大家的唾沫给淹死了! 李伤踩着水,在水库里走了一会,突然厌倦了,就走了上来,侧着头,在大坝上的石板上蹦跳着,过一会,又把头侧过去,再跳。 “你在干什么啊?”王莹好奇的问。 “把耳朵里的水控出来!” 李伤的体型很好,胸肌饱满发达,六块腹肌也很明显。他学着那些健美运动员的样子,摆了几个造型,背阔肌拉开,得意的问:“咋样?” 王莹目光痴迷,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口水:“很板扎啊!” 苏小小也忍不住啧啧赞叹:“你这体型,不去当健美运动员,可惜了!” 李伤苦笑道:“如果我是健美运动员,估计一上台,就被人轰下台了!” 王莹不信:“不可能吧?” 李伤再次苦笑:“我看过很多健美杂志,上面的运动员,体型都很完美,而且看不出有什么显眼的疤痕!” 王莹和苏小小对视一眼,面面相觑。 040 你会幸福吗 看到李伤穿好了衣服,苏小小不容置疑的说:“莹莹,你和不凡先在这里玩一会,我跟李伤说点事。” 李伤皱了皱眉,扭头去看王莹。王莹点点头。 苏小小失笑道:“看来,你将来一定是个妻管严啊!” 她笑起来真的好美,就像是花儿开放在春天里一样,让人心醉神迷。 李伤心里一荡,只觉得喉咙发干,忙抬头去看天。 天上,有一只失群的孤雁,凄婉的哀鸣着,在空中盘旋,找不到落脚的地方。 苏小小看着他神不守舍的样子,笑得更开心了,小手一伸:“走吧,少爷!” 李伤不答话,转身向公路上走去。 苏小小赶紧拉住他的袖子:“不是那边,是这边!” 她指了指大坝的另一头。大坝的尽头,拐个弯,是一片小树林,都是松树,绿得有些晃眼。 看着两人渐渐远去的背影,王莹忍不住说:“师父今天是怎么了?神神秘秘的!” 方不凡走到她身边,看着清澈的水面,摇头说:“我也不知道啊。” 事实上,他的确不知道他们要说什么。 当时,他妈妈只是说,她会创造机会让他和王莹单独相处,仅此而已。 现在,独处的机会来了,他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不然,他妈妈肯定觉得这个儿子智商白高了。 所以,方不凡前思后想了一会,没话找话说:“你觉得你跟着李伤,真的会幸福吗?” “会!”王莹毫不犹豫的说,“两个互相喜欢的人在一起,就算天天都要啃黄连过日子,那也是比蜜还甜的啊!” 方不凡的心思,她当然明白。 她必须直接用话堵死他,不让他有机可乘。 方不凡明显有些失望,口不择言的说:“看到他背上的刀疤,你就应该知道,李伤只不过是一个街痞,一个亡命徒罢了!他配不上你啊!” “嗯?你什么意思?”王莹霍然转身,柳眉倒竖,冷若冰霜的看着他。 方不凡一愣,惊咦了一声。 他突然发现,他妈妈和王莹就是两个极端! 他妈妈笑起来的时候,美得就像是刚从画里走出来的仙女一样,让人如沐春风,眼前顿时冰雪消融,万物复苏。 而王莹恰恰相反。她轻嗔薄怒的时候,更加动人心弦,勾魂摄魄! 方不凡呆了好一会,又说:“像他这种,整天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过的人,说不定哪天就丢了命了,到时候,你不后悔吗?” 不知道怎么的,王莹心里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难道说今天晚上陈三说的请客,就是摆下了鸿门宴,专门等着收拾李伤吗? 他请她们两个一起去,只是为了打消李伤的顾虑? 不行!今天晚上,就算天塌下来了,我也要和你一起去!就算是刀山火海,龙潭虎穴,我也要陪你闯上一闯! 王莹暗暗咬牙,下定了决心。 方不凡看着王莹脸色阴晴不定,心里是又爱又恨,想要把她搂进怀里,安慰她,又不敢。 他本来并不是一个畏首畏尾的人! 只是他做梦都没有想到,他一米八几的大高个,身强力壮,又是体育系毕业的,动作也算敏捷,身手也算灵活,可是,竟然不是李伤的一合之敌! 他妈妈可是不止一次告诫他,千万不要轻易惹毛王莹!王莹虽然不是李伤的对手,但是对付他这种绣花草包,并不费太大的力气。 方不凡越想,心里越恨!恨他生不逢时,既生方不凡,何生李伤? 他更恨他妈妈苏小小,恨她当年为什么非要和他爸爸方千秋离婚!如果他们不离婚,他从小跟着他妈妈练武,名师出高徒,怎么会不如一个没有经过专门训练的街头小混混? “唉——”方不凡长长的叹了口气,“师妹,我到底哪里不如李伤啊?你告诉我,我改!” 王莹也叹了口气:“师兄,你知道他背上的刀疤是怎么来的吗?” 方不凡冷笑一声:“难道不是打架被人砍的?是被贼砍的?” “那你知道他为什么打架吗?” 方不凡张了张嘴,但什么都没说。 “他是为了救一个刚上高一的女生,才被街上的地痞砍伤的!你要知道,那时候,李伤,才刚上初三!” 王莹的身子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眼中也蒙上了一层水雾。 “你知道吗?一个十六岁的男孩子,要赤手空拳,独自一个人去面对十多个拿着钢刀的地痞,这需要多大的勇气吗?” 方不凡哑口无言。 就凭胆量这一点,他方不凡就算是骑上千里马,也追不上李伤了! 如果他不是怯懦的话,昨天晚上,他又怎么会随随便便就被陈三唬住了呢? “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王莹摇着头,痛苦的说,“因为你不是他!你不是他!” 方不凡越听心越凉,黯然道:“我……我明白了!” “我还是那句话,只要你一天不嫁人,我就不会轻易放弃的!” 王莹泪眼朦胧的看着他:“师兄,你会唱《迟到》这首歌吗?” 方不凡默然点头。 “你能唱给我听吗?” 方不凡抬头看看天上,他的喉结蠕动了好一阵,才勉强控制住自己,压着嗓子轻声唱了起来: “你到我身边,带着微笑,带来了我的烦恼!我的心中,早已有个他!哦!他比你先到!……” 方不凡越唱越低,到了后来,几不可闻。 他明白了!王莹并不是真的想要听他唱歌,而是借这首歌告诉他,他来晚了!她王莹已经名花有主了! 王莹痴痴一笑:“师兄,对不起!” 她不再停留,转身向大坝那头走去。 她要找到李伤!她要陪他一起去面对接下来的挑战! 王莹走到小树林边时,扭头看了看,发现方不凡已经不见了,轻叹一口气,走进了树林里。 没走多远,就听到苏小小的声音远远传来:“你不是说,你要追我吗?” 王莹蒙了。这是咋回事?谁要追她?李伤吗? “你咋不说话?你哑巴啦?” 苏小小的声音里有几分恼怒,有几分伤心,还有几分无奈。 这到底是在搞什么东东啊? 王莹疑惑的想着,屏住呼吸,蹑手蹑脚的悄悄走过去,躲在一棵大松树后面,探头看去。 李伤和苏小小面对面站着,相隔只有几步远。 李伤突然咳了一声:“苏老师,你别闹了好不好?让王莹听见不好!” 苏小小冷笑道:“她和不凡还在大坝上呢。怎么会听见?” “我当时只是随口开个玩笑而已!再说了,王莹不会喜欢方不凡的!” “你怎么知道的?” “问问王莹就知道了!王莹,出来吧!我知道你来了!” 李伤转过身,看着王莹藏身的方向喊。 王莹只得硬着头皮走了出来…… 041 这不是鸿门宴 看到王莹袅袅娜娜的走了出来,苏小小吃惊之余,很有些不自然。 她不知道她刚才说的话,王莹有没有听见,如果她听见了,那多不好意思。 可是从王莹的脸上,她并没有看出什么,这才松了口气,觉得自己有些神经过敏了。 那么,李伤是怎样知道王莹来了呢?难道真的是所谓的心灵感应吗?这也太扯了吧? 苏小小正在疑神疑鬼,王莹笑着向她点点头,问李伤:“你咋知道我在树背后啊?” 李伤愣了一下,他哪里知道王莹刚好就藏在那里啊?他只是为了摆脱苏小小,故意这么说的,哪知道弄假成真了! 看着王莹散发着青春光辉的脸庞,李伤脱口而出:“这就叫心有灵犀一点通!” 王莹嘻嘻一笑:“就你会瞎扯!” 苏小小没看到方不凡,忙问:“不凡呢?” “不知道啊!可能回去了吧!”王莹有些做贼心虚的说。 苏小小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她费尽千辛万苦,只是为了让李伤离开王莹,好让王莹能够顺利成为她的儿媳妇,可谁知道,到了最后,反倒是她那个宝贝儿子方不凡掉了链子! 时也?命也? 苏小小呆不住了,就说:“你们玩吧。我先回去了。” 王莹忙把她拉到一边,悄声说了她的猜测和顾虑,恳请她能陪他们走一趟。 在王莹心里,是这么想的,如果他们三个人在一起,在这个小小的县城里,应该是没有人能够拦住他们的!再怎么不济,杀开条血路,全身而退,完全不是问题! 苏小小犹豫了一下,答应了。 她以前是把王莹当亲生女儿看待的,现在知道了方不凡的心思,她就把王莹当成是未来的儿媳妇看待了。 如果她这个准婆婆是个手无缚鸡之力都弱女子,那也罢了。可是她不是! 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两个人去冒险! 当师徒二人把她们的想法告诉李伤,叫李伤拿主意,去或者不去时,李伤笑了:“这样吧!我一个人去!” 王莹一听急了:“你一个人去,可能会死的!” 李伤不信:“不会的。我和陈三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他不会对我下手的!再说了,有吴队长和陈所长在,他也不敢乱来!” 自从王莹现身后,苏小小就一直不好意思说话。因为她违背了她的初衷,甚至不惜以身作饵,巧施美人计,想要诱惑李伤离开王莹,给方不凡创造机会! 为了儿子,她可是操碎了心!因为方不凡一直都是跟着他爸爸方千秋长大的,她心里觉得亏欠他的,实在是太多了。 本来李伤的结局如何,她并不如何放在心上,但是王莹执意要跟着他去,她就不能不认真掂量一下了。 她不能看着王莹出事!就算最后,王莹成不了她的儿媳妇也一样。 所以她还是提醒了李伤一句:“万一这就是个局,只是为了引你上当,而吴队长他们只是一个幌子呢?” 李伤摇头。 苏小小苦口婆心的说:“你应该知道,他就是一个大地痞,流氓头子,他的话,你也信?” “地痞流氓是让人痛恨,可是他们也有一个好处,是一般的人做不到的!那就是讲义气!” “义气能当饭吃吗?” “不能!但是没有义气的人,行走江湖,是被人所不耻的!” 苏小小气得用指头在他脑门上戳了一下:“你呀你,咋就一根肠子通**,一点不知道变通呢?” 李伤说不出话来了。 对于苏小小的举动,王莹没觉得有啥不妥的。 因为在她心里,她是把苏小小当妈一样看的,所以她觉得,李伤也是把苏小小当成妈的!做妈的人,怎样教训儿子,似乎都不为过吧。 看到苏小小生气了,王莹忙笑着出来打圆场:“师父,我们先回去吧。好好休息一下,养养精神,晚上去看看,不就知道是咋回事了?” …… 晚上五点,李伤三人准时来到了陈三指定的饭店。 阿四一身黑衣黑裤,带着八个同样装束的小弟,守候在门前,看到李伤来了,喜出望外,招呼一声,赶紧把他们领到了楼上的包间里。 包间门外,同样守着八个小弟,清一色的黑衣黑裤,敞着衣襟,露出里面的白衬衫,抱着膀子,目不斜视。 奇怪的是,包间里只有陈三一个人。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真的是鸿门宴吗? 李伤嘀咕一句,率先走了进去。 陈三看到三人来了,非常高兴,忙推开椅子走过来迎接:“欢迎三位!欢迎欢迎!” 李伤盯着他的眼睛问:“你不是说吴队长和陈所长都要来吗?人呢?” 陈三笑道:“他们那些在体制内的人,讲究的是按时上下班,和我们这些散人不一样!” 王莹听到他说是散人,而不说是闲人,很惊奇,同时也忍不住高看了他一眼。 这个包间,就是用一些木板隔起来的,看上去简朴素雅,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 在s县这个西南小城里,尤其是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在饭店楼上隔出包间,是一项了不得的事。 当时很多人都认为弄这个包间,纯粹属于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直到几年之后,才慢慢推广开来。 陈三亲自给三人倒上茶水,恭维的说:“三位都是讲信用的人,认识你们,是我的福气!” 王莹听他东拉西扯的,也不见他说的人来,有些沉不住气:“陈哥,你说吴队长他们,真的会来吗?” 陈三不确定的说:“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应该会来。” “我已经安排手下去单位上,等着他们了。你们就耐心等一会。” 正说着呢,陈所长推门而入,看到李伤,哈哈大笑:“小英雄,幸会幸会!” 李伤连忙站起来,给他鞠了一躬:“陈所长,好久不见!” 陈所长拍拍他的肩膀,在陈三左手边坐下来,说:“我还以为陈三这小子是骗我的,没想到真的请来了你们。” 陈三给他倒上茶,笑得脸上的疤痕都扭曲变形了:“大哥,你说的什么话啊?难道你不知道,从小到大,我都没有骗过你吗?” “大哥?” 李伤三人都吃了一惊。 042 你心里只有我师父 陈三看到三人吃惊的样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很奇怪吗?他是我大爹家的大哥,不行啊?” 三人对视一眼,好有默契的说:“行啊!” 陈所长恍如未闻,只是问李伤:“你背上的伤疤,还会疼吗?” 李伤点点头:“突然变天,还是有感觉!” 陈所长叹息道:“成痼疾了!要想彻底好清,只怕是有点难了!” 李伤嘿然无语。 大概五点半左右,吴队长来了,看到李伤,先是一喜,等他看清苏小小时,愣了一下,直接无视了起身迎接的李伤和陈三,快步走过去,紧紧的握住了苏小小纤小的手掌:“苏老师,好久不见了!是那阵风把你吹来的!” 苏小小笑着指指王莹和李伤:“喏,被他们拖来当电灯泡的!” 吴队长认真的看了看二人,认真的点头:“果然是金童玉女,郎才女貌!” 王莹羞得藏在了苏小小背后,默不作声。 李伤一点也不谦虚的说:“我也是这样认为的!” 大家不禁莞尔一笑。 吴队长又说:“学校里不是不准谈恋爱吗?你们胆子也太大了!” “我们是地下工作者!”李伤笑了起来,“我们自然有我们的对策!” 吴队长哈哈大笑,也不和李伤握手,自顾自拉开椅子坐下:“你这家伙不喜欢和别人握手,我也就懒得装样子了!” 陈所长笑道:“不要说是你了,就连去年我们救了他,他都不愿意和我们握手呢!” 王莹忍不住说:“他这是固执!请你们不要见怪!” 说话间,菜流水般端了上来,摆了满满一大桌。 阿四把小弟们打发到隔壁的包间里去吃饭,他留了下来,给大家倒酒递烟,充当陪侍的角色。 苏小小端着酒,笑得比鲜花还灿烂:“两位都是精明人,我就不拐弯子了!我今天来,主要是为了我的学生!” 她指指王莹:“她的理想是当一个公安战士,希望吴队长和陈所长成全!” 吴队长为难的说:“这个,你也知道,公安局里招不招人,我说了不算!再说了,她还没满十八岁呢!” 苏小小笑道:“怪我没说清!我的意思是等她公安大学读出来的时候,请你们把她留在城里,别让她去乡下!” 陈所长听了,立马说:“这个简单,包在我身上!” 吴队长不干了:“大学生肯定是优先进公安局啊!咋可能去派出所?” 陈所长笑道:“也是啊!公安局才是我们派出所的老东家!” 苏小小很高兴,叫王莹给他们敬了回酒。 李伤也很高兴,端起酒杯,和他们碰杯:“我也敬两个领导一杯!” 吴队长却不忙喝酒:“李伤,我敬重你是我们县的英雄!你听我一句劝,回去后,把你的那个帮解散了吧!” 李伤奇道:“为什么?” 吴队长摇头说:“**是不允许任何帮派存在的!尽快解散,对你对我,都有好处!” 李伤嘿然不语。 吴队长又对陈三说:“你这个做派更有问题,你看看你,弄这么大的排场,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黑社会还是咋的?” 陈三唯唯诺诺,连连称是。 途中,两人借故去了趟洗手间。陈三一边放水一边问:“你真的要解散你的那个手套帮吗?” 李伤摇头说:“我不是手套帮的帮主!所以,我做不了主!” “不会吧?”陈三吃了一惊,“如果你不是,吴队长又怎么会这样说?” 李伤只得大致说了一下。陈三点头说:“不管你承不承认,反正他们都叫你帮主,你就是帮主!没人信你的!” 李伤默然,从口袋里掏出一叠钱说:“这样吧,你把这些钱还给你的弟兄们,就说当时我在气头上,逼着他们交出钱来,实在对不住!” 陈三奇怪的说:“什么钱?” “我昨天晚上在水库边上,打了你的手下,拿了他们的钱!” “这个啊,”陈三拍着他的肩膀说,“我早上就叫阿四写了个名单,问清每人被你拿了多少,然后我把钱都还给他们了!” “是吗?那多谢陈哥了!”李伤把钱塞在陈三口袋里,“那这些钱,就当做是还陈哥的了。” 陈三当时就翻脸了,揪着他的衣领,咆哮道:“你还当不当我是你的朋友?如果你不当我是朋友,那么你现在就走,从此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我不是这个意思!”李伤急了,“不都说亲兄弟,明算账吗?只有把这些理清楚了,才处得长远!” 陈三掏出钱,又强行塞进了李伤的裤兜里,压低声音说:“你千万别跟昨天晚上和你在一起的那个什么苏老师说!等会回去时,你就说,昨天晚上的钱你都还我了!” 李伤愕然道:“咋了?” 陈三摇头说:“知人知面不知心!兄弟,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那对王莹可以说吗?” “最好还是别说!她是苏老师的徒弟,传到苏老师耳朵里不好!” 陈三怕他记不住,又反反复复交代了好几遍,见他答应了,才一起回到了包间里。 吃饱喝足,已经是九点了。吴队长自告奋勇要送苏小小回去,王莹二人只好随他去了。 在去王莹家的路上,王莹一直闷闷不乐,不管李伤说什么,她都是嗯嗯啊啊的胡乱应着。 李伤终于按耐不住,站住不走,问她到底是咋回事。 “你想听真话吗?” “当然!” 王莹定定的看着他说:“如果你进到我的心里,你肯定会哭!因为我心里,满满当当的,都是你!” 李伤感动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如果我进到你的心里,我也肯定会哭!因为……” 王莹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李伤郑重的说:“因为我的心里,满满当当的,也全部都是你!” “不!”王莹差点崩溃了,“因为你的心里,根本没有我!” 李伤愣住了。 王莹抬起头,看着黑漆漆的天空,不想让他看到她在流泪:“你的心里,只有我师父!对不对?” 李伤惊得跳了起来,声音都变了:“你说什么?谁告诉你的?” 王莹怒道:“狗急跳墙了,是不是?你是不是还想杀人灭口啊?” 李伤听了,就像是被人打了一闷棍似的,踉跄着倒退了好几步,嘎声说:“你……你血口喷人!” 王莹气得噼里啪啦一连踢了他十七八脚,咬牙切齿的骂道:“那样叫血口喷人?你看我师父的时候,比看我的时候更长,你以为我不知道?” 李伤哑口无言。 “你说,你是不是真的要追她?追我师父?” 李伤赶紧摇头:“我发誓!绝对没有这回事!” 王莹大怒:“没有她还会说你说你要追她呢?” 李伤张口结舌,无言以对。 王莹看到他装聋作哑,更加恼火,抬手就是一耳光,被李伤抓住手腕,顺势一带,把她紧紧抱住了:“别闹了!你这个样子,会被人笑话的!” 043 险些被逮到了 王莹挣扎了几下,挣脱不开,也就乖乖的任由他抱着:“谁敢笑话我,我撕烂他的嘴!” 正说着呢,两个青年男子骑着自行车经过,起哄道:“太不要脸了!大街上就搂搂抱抱的,成何体统?” “可能是对野家伙吧?哈哈哈……” 李伤一听大怒,放开王莹就追:“有种你站住!你别跑!” 两人哈哈大笑:“有本事来追我啊!来啊!” 一边叫嚣,一边“哟嚯~”“哟嚯~”的怪叫着,蹬着自行车,扬长而去。 李伤追了几十米,看看追不上,就停了下来。谁知道其中一个家伙乐极生悲,一头撞在了路边的电线杆子上,惨叫一声,倒在地上直抽搐。 李伤大笑着跑回来,拉着王莹就跑,一口气跑到了王莹家。 王莹看到大门虚掩着,堂屋里亮着灯,知道她爸妈还没睡,就说:“你回去睡吧!明天早上九点我来陪你去买东西!” “不见不散!” “不见不散!” 看到李伤走得看不见了,王莹才转身回去了,关好大门,走进屋子。 张文心看到她回来了,就问:“碰到不凡了吗?” “没有!他来干什么?” “来玩啊!说你们都去喝酒了,一个人无聊,就来我们家串门子!” 王莹哦了一声,把晚上吴队长,陈所长的话学了一遍。 张文心很高兴,对一直戴着眼镜在灯下看书的王百川说:“能够提前和公安局挂上钩,也是一件好事!” 王百川也很高兴:“虽然说等莹莹读完高中,再读大学,还有好几年时间。但是先结识几个人,也不是坏事!” 王莹问过爸妈,知道他们都洗过脚了,就自己洗了脚,说是先去睡了。 张文心突然说:“明天早上,跟我去山脚下你舅舅家!他家要杀过年猪,叫我们过去帮忙!” “我答应了我师父,明天早上要跟她去买年货!”王莹一急,干脆把苏小小拉出来当挡箭牌,“如果我不去,她会不高兴的!” 王百川沉吟了一下:“好吧!下午你再去也行!” 王莹吐了吐舌头,一头钻进了房间里。 第二天,一大清早,张文心就把王莹叫醒了,叮嘱她逛完街就去山脚下,她先去了。 “小卖部不开了吗?” “你爸去处理完公司的事,就请假回来看着,你不用操心。” 王莹答应一声,觉得头昏昏沉沉的,就继续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长时间,只听到有人在窗外敲着玻璃,压低声音喊:“王莹,王莹!……” 王莹睡得正香呢,被惊醒了,精神还有些恍惚,听出是李伤的声音,以为是幻觉,就自嘲的笑了一声:“这才真的是大白天做梦,尽想好事呢!” 她翻了个身,还想再睡一会,却听到李伤在窗外一直敲着玻璃喊:“你再不起来,我就要打烂窗子,跳进来了!” 王莹这才彻底醒了,猛地坐起身来,惊讶的问他:“你怎么来了?” “起来再说!” 王莹一掀被子,看到她那两条光溜溜的大长腿,忙又盖上了,红着脸说:“你去门口等我,我立马就来!” 等她穿好衣服,出来开了门,看到李伤就问:“你咋找到我家的?” 李伤嘿嘿一笑:“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王莹这才想起来,昨天晚上是李伤送她回来的,他记得她家在这里,毫不稀奇。 她只是有些害怕有人看到李伤翻墙进来,添油加酱说出去,那她可就无脸见人了。 李伤摇头说:“放心吧!我特意到处看过了,没有人,才从那边翻紧来的!” 王莹盯着他看了好一会,笑道:“你以后可不能动不动就翻墙进来啊!我窗子很少关,你不会见色起意吧?” “想要得到你,还用的着那么麻烦吗?”李伤嬉皮笑脸的说,“要知道,我可是柳下惠,坐怀不乱的!” 王莹忍不住朝他吐着舌头做了个鬼脸,梳了头,端着盆到厦子上洗脸。刚洗好脸,就听到大门吱呀的响了一声,开了,王百川突然走了进来。 王莹吓了一跳,赶紧跑进屋里,把李伤推到她房间里去了。 王百川看到她一反常态,慌里慌张的,心里疑惑,随口说:“你慌些哪样?不会是把那个李伤藏在家里了吧?” 王莹赶紧矢口否认:“没有没有!他哪敢来我家啊?” 王百川冷笑一声:“如果让我在家里看到他,我非打断他的两只狗脚不可。” 王莹不敢答话,诺诺而退。 王百川去房间里转了一圈,说:“糟糕!我的账本放在哪里了?不会丢在你房间里了吧?” 王莹知道他是怀疑李伤藏在她房间里,哪里敢让他去找?忙说:“我去看看。” 她进了房间,刚想关门,王百川已经一只脚跟在她后面迈了进来,王莹暗暗叫苦。 王百川到处搜寻了一遍,甚至连床下都看过了,没有看到李伤,才松了口气,恍然大悟似的,一拍脑门说:“你看我这记性,我把账本锁在我们房间桌子抽屉里了。” 他回房间拿出账本,对王莹说:“你告诉李伤,要和你好,可以!必须好好读书,不管中专也好,师范也好,最少也要有个固定工作,不然的话,休想进我家的门!” 王莹听他的口气,似乎不再刻意针对李伤,高兴极了,凑过去,啪的在王百川脸上亲了一下。 王百川惊得目瞪口呆,好久才反应过来,用手擦着脸,嫌弃的说:“你看看你,老大不小了,还像个娃娃一样!被人知道了,会笑话的!” 王莹甜甜的笑道:“那就让别人嫉妒好了!” “你呀!你!”王百川牵挂着回公司对账,没时间多说,就骑上车,匆匆走了。 王莹正想出去找李伤呢,李伤已经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笑着说:“还好我有远见,从窗子里面跳了出去!要不然,被你爸爸逮住了,少不得要被他揍一顿!” “你皮糙肉厚的,给我爸爸打几下解解气,也伤不了你啊!” “问题是怕他把我扭到派出所去,告我非礼你,那就糟了!” “去你的!”王莹不高兴的说,“我爸爸不是那种人!” 李伤嘴上不说,但心里很是不以为然。 044 自己做的事自己承担 王莹和李伤直奔城里的军用品商店,给李伤买了一套军服,包括半袖衫和黄胶鞋。然后马不停蹄来到s县供销社,准备扯几尺灰色涤卡布,蓝色和黑色的灯草绒布,拿回去给他爹妈和三哥,每人做件衣服。 本来说得好好的,布都按照尺寸扯好了,可是到付钱的时候,柜台里的老师傅不干了:“不行!你没有布票,不能卖给你!” 李伤失笑道:“布都扯好了,你还能把它接上去?” 老师傅怒气冲冲的说:“不用你管!” 李伤伸了个懒腰:“这样吧,每尺布票我出五毛钱,差不多了吧?” 老师傅怪笑一声:“小伙子,你以为你有钱啊?你算老几?我说不行就不行!” 李伤也怪笑一声:“你会后悔的!” 老师傅大怒:“你就是一个乡下来的乡巴佬,能有几个臭钱,竟然敢威胁我?” 王莹听不下去了,驳斥道:“什么叫乡下来的乡巴佬?你家祖宗十八代都是城里人啊,是哪个城市的?说来听听!” 老师傅顿时语塞,强词夺理说:“好男不跟女斗!你让到一边去!” “我如果不让呢?” “那我一会就连你一起打!” 王莹大怒。 李伤推开她,埋怨道:“你的手是用来抓阄玩的啊?碰到这种人,只有动手,他才会知道小锅是铁做的!” 老师傅大怒如狂,伸出手,隔着柜台来抓李伤。李伤竖起掌,在他的两只手腕上剁了两下,双手揪着他的衣领,一用力,竟然把老师傅硬生生都从柜台里拖了出来,抬手就想打。 王莹忙抱住了他的手:“不要动手!有话好好说!” 老师傅只觉得两只手腕疼痛欲裂,又看到李伤竟然把他从柜台上面拖了出来,吓得魂飞魄散,惊叫道:“打人了!救命啊!” 他们这边一闹,早就惊动了供销社里的职员,几个膀大腰粗的男子冲过来,围着李伤就想动手:“放开他!” “再不放就要你死!” “不得了了!来城里也敢动手?” “……” 李伤气得差点小死过去,吼道:“你们谁敢动手,我就扭断他的脖子!” 几个男子看到李伤气得脸都变形了,鼻翼扩大,上嘴唇和脸上的肌肉不停的抽动,吓得退后了好几步,谁也不敢冲上前来。 王莹凑到李伤耳边说:“放了他吧!闹下去对你的名声不好!” 李伤哪里肯听?执意要老师傅给他道歉。老师傅自认为在城里,李伤不敢伤他,咕嘟着嘴,就是不肯认错。 正在僵持不下,陈三带着阿四和几个手下冲了进来,大声嚷嚷:“是哪点的?哪点的人在这里闹事?” 原来,看到他们闹得凶,两个女工偷偷跑出门外,准备找人来帮忙。没想到正好碰到了陈三一群人,刚吃完早餐从馆子里出来,就央求他们进来管管这件事。 陈三可是s县城里都头号大地痞,谁不认识他啊? 陈三一听说有个乡下来的小子在供销社里闹事,肺都气炸了! 这可是他的地盘啊!敢在城里闹事,明显是不把他放在眼里! 看到陈三带着人,气势汹汹的闯进来,李伤一把把老师傅推倒在地上,直起身来,皱着眉头问:“陈哥,你来这里有事吗?” 陈三看到是李伤,心里大骂两个女人小题大做,笑嘻嘻的说:“听说供销社里有人和兄弟你过不去,哥哥特地来看看!” 阿四和几个手下看到李伤,都吃了一惊,毕恭毕敬的站着,耳观鼻鼻观心,成了些会出气的木头人了。 老师傅听到陈三这样说,知道不妙,忙说:“原来他是三哥的朋友,这真的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识自家人了!” 他从地上爬起来,打躬作揖,连连道歉:“***,刚才是老哥哥我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你!还请你大人大量,不要见怪!” 李伤听到他这样说,反倒是有些过意不去:“别这样说,我也有错!我不知道没有布票真的买不成布!” 陈三听得稀里糊涂的,忙问怎么回事。老师傅不敢隐瞒,就一一从头说了一遍。 陈三听了,气不打一出来,指着老师傅骂道:“也不是我说你,老刘!你这就是狗眼看人低!你知道他是谁吗?他就是我们s县的少年英雄李伤!” 老师傅吓得呆了,半天做声不得。 退到一边的几个男子暗自庆幸,没有和这个混世魔王动起手来。要知道,李伤徒手打死了手中拿着枪的老大,那可是尽人皆知的事,虽然谈不上名满天下,但是在整个s县老百姓的耳中,也算得上是如雷贯耳了! 陈三看到老师傅吓得不轻,就说:“没有布票是吧?那么我来做个主,一尺布再加上两毛钱,就算做是布票了!” 老师傅不敢做主,哭丧着脸说:“这件事我得找主任汇报一下!你们稍等一会!” 他脚步蹒跚的奔往后面去了,不一会,转出来说:“主任说了,李伤是我们s县最近这些年出的,唯一的少年英雄!所以特意免了布票,而且那十五尺布,分文不收,权当是送给李伤的见面礼了!” 李伤听得呆了。这都哪跟哪啊?我咋成了吃白食的那个谁了? 陈三摇头说:“听起来不对劲啊!李伤的布票、钱都免了,那国家的亏空算在谁的头上?” 老师傅陪着笑脸说:“主任说了,他自己掏腰包补上,不会让国家吃亏的!” 这一下,大家都愣住了。 陈三喃喃自语道:“真的是这个铁公鸡,咋会舍得拔毛了?不明白!” 莫说他不明白,就连供销社里的职工们也不明白。 在他们的印象里,这个姓赵的主任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坑蒙拐骗的事干了多少,可能连他自己都数不清了。 老师傅看到大家都是一副匪夷所思的样子,很满意:“主任还说,以后李伤再来供销社买东西,一律免费!所有的钱,都由他来出!” 李伤越想越奇怪,就问:“为什么?” 老师傅苦笑一声:“官家的事,说也说不清楚!” 李伤犹豫了一会:“不用?我自己做的事,自己承担!” 045 猪大肠的来历 把李伤送上车后,王莹甩开两只长腿,风风火火的赶到了山脚下的舅舅张文天家。 过年猪已经杀好了,两个汉子正蹲在门口的土坡上翻猪大肠,一个半大小子正提着茶壶,帮他们往大肠里灌水。 那个半大小子正是王莹的表弟张鹏飞,看到王莹来了,腼腆的笑着打了个招呼:“表姐,你来了?” “嗯。刚刚到。大老表回来了?” “冇回来!又回不来了!” 王莹说的大老表,是她舅舅家的大儿子张一飞,她大表哥。 张一飞据说现在是侦察兵,很少有时间能回来一趟。 在王莹家乡一带,表哥不喊表哥,喊老表!姐夫也不叫姐夫,也喊老表,真是一个奇怪的现象。 王莹的舅舅张文天和另外两个汉子在宽大厚实的八仙桌上割肉,把猪排骨剔下来,四条猪腿割下,全部堆放在堂屋里。然后再把猪肉割成一条一条的吊子肉,同样放在堂屋里的塑料布上晾着。 看到王莹来了,张文天很高兴:“咋不把你男朋友带来让我们看看?” 王莹的脸立刻红了,害羞的说:“我哪里有什么男朋友啊?” “没有?没有你脸红什么啊?”张文天笑眯乐呵的说,“是不是做贼心虚了?” “你再说,我不理你了!”王莹大羞,一跺脚,赶紧跑到灶房里去了! 张文天哈哈大笑。两个汉子也笑道:“这娃娃很好玩!” “而且也漂亮,不知道将来便宜了哪家的臭小子!” “我家老大也不错诶!” 张文天一听,嗤之以鼻:“猪大肠,你家老大,咋配得上我外甥女?以后少提!” 且说张文心和王莹的舅母陆小凤在灶房里,已经煮好了饭,土豆白菜之类也都洗好切好,就等下锅炒了。 王莹看到没事可做,就拿过板凳坐在灶前,往灶膛里添柴。 张文心忍不住问:“咋不叫你师父一起来?” 王莹愣了一下,猛然想起她昨天晚上撒谎说和苏小小去买年货,就说:“她说要回去煮饭给她儿子吃。” 张文心埋怨道:“你不会叫上不凡一起来啊?” 陆小凤插话说:“不凡是谁?是莹莹的男朋友吗?好看不?有工作吗?” 张文心笑道:“人也好看,也有工作,就是……唉!我也很想他是我姑爷啊!” 王莹不高兴的说:“妈,你又来了!” 张文心说:“不是妈说你!要找对象,就要找不凡那样的!” 王莹生气的说:“他那种人就是个花花公子,靠不住!” “那谁靠得住?”张文心不悦的说,“你想想,他为了你,已经申请调到二中来了!你还想要怎样?” “他是来陪他妈妈的!”王莹有些急了,“你不要上纲上线好不好?” 看到母女二人都有些急赤白脸的,陆小凤忙出来劝说:“算了算了!小娃的事,让小娃自己拿主意!我们当老的,最好少干涉他们!” 张文心一听,伤心了:“大嫂,你不知道,她就是喜欢那个整天只会打打杀杀的李伤!那种人,如果一直不改的话,迟早要吃花生米(当地把子弹叫做花生米)的!” 王莹气得扭头出了灶房,蹲在厦子上,一个人生闷气。 很快,张文天他们都搞好了,因为人不多,就在灶房里吃。 中午的菜相对简单,只有一个猪肝炒姜丝,一个蒜苗炒干巴(也就是瘦肉),还有一盘血豆腐(猪血凝成块的那种),还有一盘剁碎拌着青椒炒的的猪尿泡,当然也少不了下酒的花生,麻辣土豆,白菜豆腐汤。 大家吃吃喝喝,侃东侃西,气氛也很好,很热闹。 几口黄汤下去,猪大肠有些找不着北了,信口雌黄,瞎扯一通:“姑娘啊,你在哪个学校里读书?” “二中!” “哇!初三是吧?我儿子高一,比你高一级!学习成绩好的很,将来考个大学不在话下!要不,晚上我介绍给你认识一下?” “我不喜欢接触陌生人!” “啥叫陌生人啊?头回生,二回熟!我儿子很帅的,保证你一看到就动心!” 王莹有些不高兴,就说:“你儿子挨得住打吗?” 猪大肠愣了一下:“我儿子从来不打架!” “那我们没有认识的必要!”王莹不客气的说,“我要找的,别的不说,首先要能打过我!” 猪大肠哈哈笑道:“你这种小女娃娃,我儿子可以打两个!” 张文天看到王莹脸色有些变了,忙说:“猪大肠,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我这个外甥女,可是真正的武林高手!” 猪大肠打着哈哈说:“有多高?比《少林寺里》的白无暇还高吗?” 王莹火了,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放,就想发火。 张文心看到势头不对,忙把她拖了出去,埋怨道:“你又不是没有听说过猪大肠这个人,犯得着怄气吗?” “他说话太刻薄了!” “唉!好好想想猪大肠这个绰号是咋来的,你就会觉得,犯不着和他一般见识了!” 原来,猪大肠的名字叫做张德宝,是张文天远远远远远远房的兄弟,而且说起来,根本不能算是兄弟。 因为猪大肠一家是解放前从外省讨饭过来的,来到山脚下时,张文天的老祖,也就是张家的族长,看他们可怜,动了恻隐之心,才同意把他们留下来的。 还没有改革开放,包产到户的时候。有一年,一个生产队里的一户人家过年杀过年猪的时候,请张德宝去帮忙。 那时候杀过年猪需要交任务,就是说哪家想杀头猪,必须赶一头猪去交给粮管所,等人家开张条子给你,证明你具备了杀猪的资格,才允许你杀过年猪! 如过你家只养了一头猪,那么也要赶去粮管所,称好体重,你再赶回来杀了,送一半到粮管所,不然的话,你就是犯法,弄不好,是要坐牢的。 当然了,**也不白要你的,会给你一些粮食补贴,比如杂粮多少之类。 那时张德宝看着人家杀过年猪,馋涎欲滴,就信口开河,瞎吹:“你信不信?我可以一口气吃下一笼(一整根)猪大肠!” 东家自然不信:“如果你真的吃得下一笼猪大肠,我的猪头四脚给你!” 那年头肉价便宜啊,一斤瘦肉只要一块钱,猪头四脚半价,更便宜了。 张德宝听了喜出望外,当时亲自洗好了,放在锅里煮到七八分熟了,拌上点盐巴辣椒面之类,就开始狼吞虎咽吃了起来。 刚吃的时候他吃得很快,但吃到后来越吃越慢,越吃越慢,最后实在吃不下了,就端着盆,在东家门前的场子上跑,一边跑,一边艰难的往下咽。 可是说来也奇怪,就剩下两拃长的最后一截,他无论如何也吃不下去了!那两拃长的猪大肠,接近肛门那一段,就露在他的嘴巴外,随着他的跑动,拍打着他的脸,啪啪啪直响! 最后的最后,张德宝实在忍受不住胃里的翻腾,哇的一声,把一整笼猪大肠都吐出来了,而且该死的是,那些猪大肠,他竟然一点都没有咬断! 从那以后,张德宝就有了一个绰号:猪大肠! 久而久之,连张德宝三个字,都被人渐渐遗忘了!! 046 云南人的杀猪饭(一) 吃过午饭后,除了那个天神地道的猪大肠愿意留下来帮忙,其他三个人都说要回去放牛了,要回去割猪草回来喂猪了啥的,都走了。 这种情况很正常,所以张文天也没在意,只是交代他们晚上来吃杀猪饭,就没有再勉强他们。 割好的猪肉必须腌起来,时间才能放的长一些,而不致腐烂变臭。 说是腌肉,其实也挺简单的,就是往肉上搓盐巴,主要是肉皮一定要揉透,让盐巴彻底钻进去才行。至于肉上,也不需要太认真,大致揉些盐巴上去就好了。 猪的四条腿,腌制就有些讲究了。如果腌不好,那是要生蛆的,虽然吃不死人,但是看着那些蛆虫到处乱爬,也就让人倒胃口的了。 最糟糕的是,那四条腿的骨头还不能剔去,如果剔了骨头,就不叫火腿了! 在s县,有“前火腿”,“后火腿”的说法,意思也好懂,“前火腿”就是两只前腿,“后火腿”就是猪的后腿,也叫“坐腿”。 至于在s县旁边的q县,猪的前腿叫“海尔巴”,不留骨头,只要像一般的肉来腌就行了。在他们那里,没有“前火腿”这种说法。火腿就只有一种,用猪的后腿腌出来的那种。 皮子必须揉透盐巴的,这和腌其他的肉块是一样的。只是腿子里的骨头处,就只能把木棍削尖,用尖木棍来戳开洞,往里面塞盐巴,塞的越细致越好。 揉好盐巴后,把四条腿放在一整块石头打成的石缸里,再把其他的肉,一块一块的堆放在上面,盖上木板或者是低桌子。 等肉里面的血水全部淌出来,盐巴全部钻进去之后,差不多一个月,就可以捞出来,挂在楼上或者说墙壁上,慢慢风干了,也就有了放多长时间,也不容易坏了的喷香的腊肉了。 这些过程,王莹其本上都知道,也插不上手,就自告奋勇帮她舅舅张文天烧猪头四脚。 她学着别人的样子,在地火塘上生起火,架上铁三角,把猪头放在上面烧,又把火钳插在火里烧红,用来烙猪头的鼻孔和耳朵,还有眼睛。 等猪头烧好烙好后,张文心看了看,很满意,就笑着夸了一句:“哟,我姑娘还可以当儿子使唤呢。” 王莹听了,哭笑不得:“妈,都什么年代了,还分什么姑娘儿子呢。” 她把四只猪脚放在火上烧得焦黑,又用火钳把蹄丫子里面烙得干干净净的,这才连着猪头一起,放在门外的大锑盆里,用水泡了一会,再用玉米棒子的骨头搓洗干净。 等她弄好后,张文天他们也把肉腌好了,就来用斧子把猪头破开,取出脑髄,还把猪的酸鼻子的骨头也取了,用盐巴腌起来,备用。 猪大肠看到没事可做了,就回去了,走的时候说晚上把儿子带来让王莹看看,把王莹气了个半死。 虽说是农村,但好歹也是在城边,所以晚饭就蒸了一大甄子大米饭。如果是在远离县城的乡下,一般办事都是吃两掺饭(米和玉米面拌在一起),更别说杀猪饭了。 只是菜必须有八个,也不太讲究几个荤菜啥的,反正量力挑担子就好,但八个绝不能少! 所以当时就流行着“八大碗”的说法,熟人见面,有时候都会说去哪里哪里吃八大碗。 …… 王莹做梦都没想到的是,快要吃晚饭时,苏小小母子二人竟然跟着王百川来了! 她心里没来由的慌了!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苏小小看到王莹,很高兴,过来搂着她的肩膀,问这问那的,好像她们不是才分开了一天,而是很久没见过一样。 方不凡站在师徒二人身边,一声不吭。 不得不说,他们三人站在一起,真的是一道很靓丽的风景! 方不凡一米八三的身高,颀长挺拔,穿着黑西装,白衬衫,黑皮鞋,往人群里一站,鹤立鸡群一样,格外引人注目。 苏小小穿着淡红色的高领毛线衣,浅灰色的披风,灰色的西裤,乳白色的高跟皮鞋,亭亭玉立,婀娜多姿。 王莹穿着红色的运动服,白色的运动鞋,看上去,青春靓丽,浑身上下,充满了活力! 她和苏小小的个子都不算矮,她有一米六八,苏小小一米六六,在女子当中,也算是中等偏上了。 猪大肠的儿子张长水也来了。黑黑瘦瘦的,个子也不高,还不爱说话,见到王莹,脸一红就躲开了。 王百川一到,就被张文天的叔伯弟兄拉到堂屋里喝酒去了,叫方不凡也去。方不凡婉拒了。 笑话!除了王百川,他谁都不认识。他可不愿意跟着去凑什么热闹。 张文心招呼苏小小去和那些女客坐一桌,苏小小也不去,说是要和她们母女二人一起吃。张文心只得作罢。 张文天请吃杀猪饭的人不算少,足足有八桌,堂屋里只能摆两桌,灶房里一桌,其他五桌只好摆在门前了。好在没下雨,拉个灯泡出来也就搞定了。 张文心母女,苏小小母子,还有陆小凤和小儿子张鹏飞,以及张文天的两个堂嫂,就在灶房里吃。时不时的还要出去转一下,看看哪桌什么菜完了,帮忙添一下。 陆小凤和堂嫂不要张文心她们动手,说她们是客人,添菜添饭这种事有她们主人来做。大家也就乐得清闲自在,不去掺和。 吃到一半时,那个大嫂端起桌上剩下的小半碗红烧肉,也不吱声,手疾眼快,一下子全部倒在了王莹碗里。 一桌子的人都看着王莹,恰似张飞穿针一样,大眼瞪小眼。 王莹看着油腻腻的红烧肉和浓稠的汤汁,傻眼了,好半天才苦着脸说:“舅母,我吃不下这种太油的东西!” 大嫂笑着说:“快别说这种话!一个姑娘家,多吃点肥腻的肉,才会越长越红白蓝湛的,才会更让人喜欢!” 另外那个二嫂也说:“是啊!是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这个地方都流行轧饭(当地的习俗之一,在饭桌上乘人不备的时候,把饭菜倒进别人碗里),全部吃了才会有好福气!” 王莹头疼了,这件事又不能发火,而她又实在吃不下去,只好求助的去看张文心。 张文心看到她看过来,赶紧摇头:“不要看我!我也吃不下去!” 王莹沮丧的说:“你是我妈啊!你就帮我吃掉一点,这都不行啊?” 张文心虽然有些心疼她,但是也没办法,因为她吃肉还不如王莹呢。 就在王莹无计可施时,方不凡突然伸手把碗从她面前拿了过去:“别怕!我帮你吃!” 他抬起碗,扒了两大口,点头说:“这红烧肉做的不错,很好吃!” 张文心暗中捏了王莹一下,对她使了个眼色,意思是叫她抬方不凡的碗吃饭。王莹当做没看见。 看到王莹另外找了个碗,盛了小半碗饭,来桌上夹了点白菜土豆,站在门口吃,张文心叹了口气,只好说:“莹莹从小拣嘴(挑食),我和她爸爸吃过的东西,她都不吃!” 苏小小笑道:“这个脾气和我一个样啊,挺好的!” 方不凡只能装作没听见,自顾自的吃饭。为了不让王莹难堪,他才接下王莹的碗的。 换做是别人,打死他他也不会去吃一口,哪怕是就一口! 可是,王莹会领他的情吗? 047 云南人的杀猪饭(二) 方不凡放下碗,伸筷子去夹那碗水煮白菜时,意外突然发生了。 陆小凤的两个堂嫂,突然一左一右抓住了他的两只胳膊,陆小凤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火速端起他正吃着的饭碗,啪的一下,倒在了半大碗已经凉透了的老肥肉里。 方不凡惊呆了。 他这才发现,s县的轧饭原来是这样的简单粗暴! 其他人倒是无所谓,因为她们已经见惯了。就连苏小小也只是微微一笑,风轻云淡。 王莹看着方不凡的眼里,终于流露出了一丝不忍。 不管怎么说,方不凡都帮了她的忙!尽管她内心里,很抗拒这种帮忙。 可是,此时此刻,她又能如何呢?帮他吃了吗? 她可没有这么好的胃口。 方不凡看看陆小凤妯娌三人,又看看王莹,心一横,问陆小凤要了点油辣椒,连肉带饭,拌得红通通的,端起碗来,风卷残云一般,吃得一干二净。 吃完后,方不凡把碗放下,筷子放在碗口上,说:“你们慢吃!我饱了!” 来之前,苏小小就交代过他,吃完饭,一定要把筷子放在碗口上,别人才相信你是真的吃饱了,不吃了。不然人家再轧饭在你碗里,你还是只能咬紧牙巴骨,吃下去。 那大嫂走到王莹身边,由衷的说:“你姑爷阔以啊!愿意吃你吃过的饭,而且饭量也大,是块盘田的料子!” 王莹苦笑道:“大舅母,人家有工作,不盘田!” “哇!这就更好了!你这个娃娃有福气啊!” 王莹知道她误会了,忙解释:“大舅母,他不是我姑爷!” “哄鬼呢!”大舅母不高兴了,“不是你姑爷他愿意吃你吃过的饭?” 王莹知道跟她解释不清楚,听到堂屋里闹哄哄的,传来一阵又一阵欢笑声,还有划拳声,就把碗放在桌子上,跑上去看热闹。 原来的两桌人,现在只剩下一桌了。十多个人围在一起,分成了两派,正在一起划得不亦乐乎。 因为人数不对,也不知道是谁,把张长水拉了进来凑数,刚好和他爹猪大肠是对家,也就是另外一方的敌对方。 这时,父子二人正在脸红脖子粗的大声吆喝着划拳呢,而且互不相让:“八匹马啊!” “亏!” “六六六啊!” “亏!” “一定着你啊!” “亏!” “……” 在旁边观战的双方都有些蒙了,问猪大肠:“你咋只会喊亏啊?不知道划拳的时候,不允许喊亏吗?” 猪大肠大声说:“你们知道个屁啊?他是我儿子,和我划拳也就算了,带帽的时候还喊着‘哥俩好’,老子不亏吗?” 大家哄堂大笑。王莹也不禁莞尔。 坐在桌子边负责斟酒的酒司令王百川说:“这是你儿子唐突了!必须罚他喝酒!来来来!先来一皮孩!” 也不知道最先是谁先叫出来的,用个小勺子舀酒,每一勺子就叫“一皮孩”。反正也没有人追究,渐渐的,整个s县都流行开这种叫法了。 王百川用勺子舀满酒,倒在小碗里,递给张长水。 张长水也不推辞,接过来一饮而尽,伸出手:“刚才还没分出输赢,再来!” 原来,在s县并没有那些“隔辈之人不能划拳”的臭规矩,叔侄,父子在一起划拳的现象,随时都会发生。 而且,当地还流传着这样一句话:“结婚三天无大小”!也就是说,在有人结婚那三天,根本不管什么爷儿父子,公公孙子,都可以在一起,像平辈之人一样玩闹,只是三天过后,就必须回归正常了,爹是爹,儿子是儿子,不能乱套。 只是带帽的时候,一般是要分清的。比如,叔侄在一起,就叫“叔侄好”,父子一起呢,就叫“爷俩好”,公公孙子呢,就叫“公孙好”。只是爷俩划拳的不多,公公和孙子的就更少了,就算是外姓人,风马牛不相及,也很少见。 爷俩摩拳擦掌,准备再大战几个回合,一决高下。 酒司令王百川忙说:“你们爷俩就不要带帽了,直接喊来就来!就行了!” 张文天说:“不行!不带帽不过瘾!你们爷俩也不要瞎喊了!就来个‘两个好’,就行了。” 大家都没意见,都说要得。 于是,父子二人又开始拼起来了:“两个好啊!” “两个好!” “亏!” “四季发财!” “亏!” “七七怪叫!” “亏!” 这下子,敌对双方都不干了,一起骂猪大肠:“你会不会划拳?不是说好了不喊亏的吗?” “就是啊。狗断不了吃屎的路!” “我们听着呢。长水这回冇喊哥俩好了!” “你最好闷着你的嘴!不要再歪嘴吃黄萝卜,横撬就是了!” “……” 猪大肠也有些恼了,用力一拍桌子:“你们嚷我的鸡枞啊!” 他用手指着站在他对面,笑眯眯看着他们划拳的王莹,唾沫星子飞出了老远:“你们看看,这么好的一个姑娘,如果做不成我儿子媳妇,老子不是更亏大了吗?” 大家都是一愣,一起大笑。 王莹羞恼得无地自容,一转身,跑了出去。 她知道这些农村汉子喜欢信口开河,拿人开涮,其实心里并没有太多的坏心思,所以也不是特别愤怒。 她站在张文天家场子的尽头,路口那儿,看着天上的寒星,喃喃自语:“李伤,你记着,我一定要成为你最美的新娘!” 可是,李伤能听到她的话么? 李伤在远隔二十公里外的龙嘎,自然听不到,可是有个人却听到了。 这个人,就是她师父苏小小。 苏小小刚从茅房里出来,就听到王莹说这句话,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说真的,她真的很想要王莹嫁给方不凡,做她的儿媳妇!可是王莹的一颗心,却牢牢的拴在了李伤身上! 她替方不凡感到很不值得。 可是,她又有什么办法呢?强扭的瓜不甜啊! 她总不能因为当初李伤说,如果王莹和方不凡好上了,就来追她这句玩笑话,就真的放低姿态,去勾引李伤吧? 李伤还是个孩子!他比方不凡小了五六岁! 按年龄来算,她都可以当李伤的妈了! 苏小小摇摇头,叹了口气,决定不再想着凑合王莹和方不凡了。 “该是你的,就是你的,别人抢也抢不去!不该是你的,求也求不来,你就算花再多的心思,也没用!” 她已经记不得是谁说的这句话了。 她只能在心里祝福她的儿子自求多福了。 苏小小在黑暗中静静的站了一会,看到王莹还没有转回去的意思,就咳了一声,装作是刚从茅房里出来,来到王莹身边,问她:“你在想什么?” 王莹摇摇头,又点点头:“师父,你说,人真的会有心灵感应吗?” 她也不等苏小小回答,又说:“我在想他的时候,他也在想我吗?” 苏小小想了想,寻思怎么说才合适,可最终她还是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事实上,她也真的不知道! 因为就在她离婚那天起,她的心就死了! 一个没有心的人,又怎么感觉得到别人是不是在想念她呢? 王莹幽幽的叹了口气,幽幽的道:“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她的声音,有一种和她的年龄根本不符合的悲凉! 苏小小愣住了。 原来,王莹比她想象中的,还要不快活! 048 师徒竞技惹的祸 看到在场子上的几桌人都吃完走了,王莹和苏小小不再闲聊,过去帮着张文心陆小凤几个人收拾碗筷,把剩的多的老肥肉啊红烧肉啊什么的,统统端回去,倒回锅里盆里,留着下顿再吃。 而剩下的很少的,甚至只有汤汁的菜倒在猪水桶里,用来喂猪。 那时候,猪饲料还没有,所有的猪食都是放在大锅里煮熟了喂的,自然少不了将烂未烂的瓜果菜叶,还有从地里找回来的野菜,比如黄花菜,苦麻菜,野荞叶等等。 那时候农药也用的很少,河里沟里到处都还有野生的鱼虾,螃蟹黄鳝,只要你舍得下功夫,弄点下酒菜不是问题。 那些年吃的才真的叫做绿色环保无污染食品! 所以那些年并没有现在这么多的形形**的怪病,大家都活得艰难而健康。 当然,死人的事是避免不了的,毕竟那时候的医疗条件也不咋的,而且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是天之法则,谁也违抗不了。 等一切收好弄好后,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 张文心进去把王百川叫了出来,说是要回去了。张文天也不多留,只是说叫他们明天去吃早饭,就和别人继续捉对厮杀去了。 那时候别说s县了,就连整个云南的农村,也没有多少人吃三顿饭的。大部分能够保证一天两顿,能够吃饱就心满意足了。 所以张文天说的早饭,也就是现在的午饭。 王百川答应了,毕竟两家离得不远,他们不来,张文天肯定不高兴。 张文心推出她的女式凤凰自行车,故意问王莹:“你爸爸酒喝多了,要不,你坐不凡的单车吧?” 王百川哪里不知道她的心思,也说:“要得!我头有些晕,你坐不凡的,稳当些!” 王莹不愿意和方不凡有过多的牵扯,就说:“我好长时间没坐我爸的单车了!我要我爸驮我!” 王百川无法,只好说:“坐在后面,自己小心些!” 王莹等他跨上他的老永久,才轻轻一跳,跳到货架上站着:“行了!爸,走吧!” 王百川只好苦笑一声,蹬着自行车往前走。 张文心歉意的笑了笑:“走吧。”一只脚踩在踏板上,往前滑出几米,右腿一抬,很自然的坐在了坐垫上。 看着王莹家三个人骑车走了,方不凡忍不住说:“妈,你看看王莹!你都被她比下去了!” 苏小小不以为然的说:“做徒弟的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不是更好吗?” 方不凡摇头说:“你不在乎,我在乎!” 苏小小心疼的看着他:“要不,你还是去撤回你的请调报告吧你难道看不出来,王莹心里根本装不下你!” 方不凡的眼里流露出一丝痛苦之色,许久才说:“我看得出来!我不是傻子!” 他咬咬牙,又说:“做不了情人,就做朋友,做师兄妹吧!” “你真的想通了?”苏小小眼里朦胧了,“妈不想你委屈自己!” 方不凡干涩的笑了笑:“我是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的大学生!是八十年代的新一辈!我有分寸!” 苏小小愣住了。 她当然知道她这个儿子也是个心高气傲的主!在他的眼里,只有他不想要的,没有他得不到的! 他和他那个书呆子老爸,是多么的相像啊! 唉!苏小小无声的叹了口气:“走吧!明天我陪你去麒麟城,把你的请调报告撤回来!” 方不凡吃惊的问:“咋了?你不希望我在这里陪你吗?” 苏小小强忍住心酸,微笑着说:“妈这二十年来,已经习惯了一个人!所以……” 方不凡的脸色变了:“所以你怕我打扰你?你就想赶我走?” 苏小小说不出话来了。 做母亲的,谁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永远陪着自己啊?可是,她不想看到方不凡受到任何伤害! 以前每年的寒暑假,方不凡都会来s县小住一段时间,为的就是陪她! 以前的方不凡,好高骛远,桀骜不驯,一直都是以天之骄子自居的! 因为那年头的大学生,真的是凤毛麟角,少的很。 虽然他只是一个云南师范大学体育系的学生,可是也不能不让他“指点江山,激扬文字”啊!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饿其体肤,空乏其身,然后……” 每次说到这里,方不凡都会微笑着,坚定的告诉她:“然后,我就成了那个斯人了!” 苏小小是运动员出身,文化水平并不高,不太听得懂他说的斯人是什么人,也不知道他说的意思是什么,所以就会忍不住问他:“天要降哪样大任给你?” 方不凡每次都很不耐烦:“反正就是说,我不会是个普通人!” 在他心情好的时候,他也会很认真的告诉她,那句话的意思就是: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唉!苏小小叹息一声,不再多想那些有的没的,坐在自行车货架上,把两只高跟鞋脱下来,塞在方不凡的外衣口袋里,又把风衣脱下来,叠好,夹在货架上,这才一个“金鸡独立”,站了起来:“走吧!” 方不凡精神大振,右腿一提,跨过自行车的大杠,坐到车垫上,喊声“走喽”,蹬着车追了上去。 为了等他们母子二人,王百川和张文心都骑得很慢,看到他们追上来了,才加快了速度。 王莹错开双脚站在货架上,张开双臂保持平衡,看到苏小小“金鸡独立”站着,一只手在胸前立掌,另一只手在头顶上,翻开掌心朝着天上,佩服得五体投地:“师父,你好厉害!” 苏小小笑道:“哪有啊?还是你们年轻人厉害,才学了两三年,就要超过师父了!” 王莹一听,童心大起,双手在王百川肩头上一按:“爸爸,注意了!我想竖个蜻蜓玩玩!” 她也不等王百川说话,双腿一撑,臂上用力,人已经在王百川肩头上倒立了起来。 王百川没想到她说干就干,等反应过来时,身上的毛毛汗都吓出来了。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一不小心,是要栽下来的! 他只好尽量打起精神,保证做到上身不摇不晃,努力把老永久骑得又快又稳。 方不凡看到王莹这一手,沮丧的说:“妈,你输了!” “未必!”苏小小被儿子一激,豪兴大发,“注意稳住身体,好好骑车!” 她右手按在方不凡脑袋上,用力撑起身体,左手伸开,保持平衡,仅凭一只右手,就把整个身子撑了起来,而且还是保持着和地面平行,太不容易了! 好在那些年车实在不多,经济又贫乏,这个时候,大街上已经几乎没什么行人了,不然,她们师徒二人,可就太惊世骇俗了! 王莹看到苏小小露了这一手,才知道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刚想喊停,谁知道张文心在后面看得惊心动魄,一不留神,自行车前轮掉进了街边的排水沟里了,一声惊呼,栽倒在地上。 王莹看到她妈妈摔倒了,忙喊一声“我妈妈掼到了”,一个“鹞子翻身”,跳下地来,冲了过去。 王百川出其不意,被她用力一按,立刻骑不稳了,自行车像个醉汉一样,歪歪扭扭的晃了几下,摔倒在地上。 王百川被摔得够呛,趴在地上,咳着嗽,一时半会,竟然爬不起来。 方不凡本来超到了他们前面,正高兴呢,听到后面有人惊呼,扭头一看,看到王百川两口子都狼狈的摔在地上,吃了一惊,无意中竟然捏了前刹,然后,母子二人就华丽丽的摔了下来。 不过,苏小小也真的是太厉害了!危机时刻,竟然蜷起身子,双脚在将倒未倒的自行车货架上一蹬,飞身掠起,窜向了街边的大树,双手抓住树枝,荡起了秋千。 回头看时,发现方不凡仰面朝天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而自行车酒压在他身上。 苏小小慌了,也顾不得赤着脚,跳下来,忙去拉方不凡。 方不凡摔得不轻,起不来,只是说:“让我躺一会!让我躺一会!” 049 我怕我忘不了他 王莹师徒二人暗中一较高低,明显是王莹落了下乘,她们自然不会往心里去,可是王百川夫妻还有方不凡心里却疙疙瘩瘩的,很是生气。 因为他们三人都摔得灰头土脸的,毫无形象可言。 他们不敢去怪罪对方,就只好把气撒在自家人身上。一个二个黑丧着脸,瞪着眼前这个明明是自己最亲近,却又害苦了自己的人! 看他们的表情,都是一脸的深恶痛绝,一脸的苦大仇深,似乎和对方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恨不得一口把面前这家伙吞下去才肯罢休。 苏小小看着方不凡扭着头,嘟着嘴,像个小孩子一样,又好气又好笑,故意叹气说:“我说不比啊,你不依!比吧,你又丧嘴垮脸给我看!” 方不凡没好气的说:“如果不是你一脚踩在货架上,我咋会摔得这样惨?” 苏小小失笑道:“你倒来怪我!你咋不说,是你把我摔到树上去的?” 她伸手拉起方不凡,帮他拍打着后背上的灰尘:“摔到哪里了?要不要我给你揉揉?” 方不凡扭动身体,认真感知了一下:“还好!刚才只是被坐垫砸到小肚子了。” 苏小小偷偷指了指王莹一家三口:“走!过去看看!别让人家把我们看遍了!要记住,生意不成仁义在!” 方不凡不高兴的撇了一下嘴,但还是推着车,慢慢走过去:“大爷(在s县,大爷就是大叔,和北方不一样)大婶,你们掼着哪点儿了?” 王百川拿开捂着额头的手,说:“也不咋的!就是头上长了一个角了!” 路灯下,只看见他额头上,果然多了一个乒乓球大的包! 方不凡倒抽了一口冷气,突然觉得后脑勺有些疼,用手一摸,后脑勺上不知道何时竟然多了一个鼓包,手一碰,钻心的疼。 方不凡只好不停的倒吸着冷气,借以缓解疼痛,苦笑道:“看来,我和大爷你真的是有缘啊!我后脑勺上也长了一个包了!” 王百川愣了一下:“看来真的有缘诶!” 张文心一听,耻笑道:“依我看啊,你们爷俩最好躲在门背后,互相作个揖,结拜好了!” 王莹大喜:“要得!要得!如果结拜成兄弟就更好了!” 她的意思是,如果王百川和方不凡结拜成了兄弟,方不凡就成了她的叔叔,自然没有那块脸来纠缠她了! 她这点小心思,方不凡心知肚明,王百川这只老狐狸就更不要说了。所以两人各怀鬼胎,同时往地上啐了口唾沫,骂道:“你想得美!” 王百川是一心想要让方不凡代替李伤,做他姑爷的,自然不会中了王莹的圈套。 方不凡虽然知道自己未必有戏,但这么早就和王莹划清界限,也是他不情愿的!如果从此不能对她抱有任何幻想,那他又何必到处求爷爷告奶奶,非要把他调到s县来呢? 虽然他也很想陪陪他妈妈苏小小,可是这么多年,没有他的陪伴,她不是也过得挺好的吗? 王莹看到他们这么大反应,愣住了。 张文心摔得也很惨,脸上蹭破了一块皮,半边的牙齿都磕松了,捂着脸说:“别瞎闹了!回去吧!被人看到了,笑话我们划不来!” 王百川扶起自行车,刚想走,却发现自行车的前轮钢圈都变形了,心疼的要死:“莹莹,你真的是我囡啊!你刚才一用力,差点没把你爸我整到阎王老爷哪里去了!” 王莹只好干笑道:“失误!失误!以后不会了!” 王百川又说:“你是不是恨我?故意想我的?” 王莹莫名其妙的说:“没有啊!我咋可能恨你?” “我前一段时间,打过你!”王百川小心翼翼的说,“你忘了?” 王莹诚恳的说:“爸,你是我爸!你打我骂我,都是为我好!我知道的!” 王百川咄咄逼人说:“我不让你和李伤好,是不是为你好?” 王莹只好说是。 “那好!从今天开始,你不准再见他!” 王莹一听,急了:“为什么?” 王百川振振有词的说:“我见到李伤都要喊五爷,你喊他五公公(再次申明,在s县,公公就是爷爷的意思,而不是像影视剧里那样,叫太监叫公公)!你们辈分不合,不可能在一起!” 王莹如遭雷击,差点瘫倒在地上,无力的说:“我们不是亲戚!他不是我五公公!” 苏小小心里不忍,就劝王百川:“只要不是近亲,无所谓的!” 王百川摇头说:“我意已决!不必多说!” 王莹呆了呆,一言不发,扭头就跑。 几个人都惊呆了。 苏小小顾不得穿鞋子,再说穿着高跟鞋也追不上王莹,只好大喊一声:“王莹,你别做傻事!”光着脚,奋起直追。 方不凡也慌了,跳上单车,喊着“等等我”,飞快的追向城外去了。 张文心浑身颤抖,突然用尽全身力气,打了王百川一耳光,哭着骂他:“如果莹莹出了事,我和你没完!” 王百川蒙了,捂着脸,软瘫在地上,带着哭腔骂自己:“王百川啊王百川,你这个混账东西!你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 且不说王百川如何捶胸顿足,后悔莫及,只说苏小小赤着脚,一直追到城边,才追到了王莹,把她一把抱住了:“莹莹,你听我说!你爸爸也是为你好!你不要怪他!” 王莹不挣扎,也不叫喊,就任由她抱着,摇着晃着,恍如未闻。 她的眼睛里,空空洞洞的,仿佛她的生命,早就脱离了她的躯壳,游离在另外一个世界了! 本来说得好好的,只要李伤能考取中专或者师范,他们就不反对的!可是为什么突然又变了卦呢? 难道她在她爸妈眼里,就只是一颗棋子,只能由着他们摆布吗? 既然活着是如此痛苦,那么,活着又有什么用呢? 那一刻,王莹只觉得生不如死,只觉得这世界再没有任何值得留恋的! 别了!世界! 别了!我的亲人! 别了!我的爱! 别了!我的青春! …… 苏小小看到她魂不守舍的样子,大恸:“莹莹,你别这样!你别吓唬师父,好不好?” 王莹似乎根本听不到她在说话,痴痴的笑了:“李伤,对不起了!我们来世再见!我先走了!” 她挣扎着,似乎想要往哪里跳下去一样,力度之大,连苏小小都差点抱不住她了! 苏小小哭了:“王莹,你别这样啊!师父以后再也不馋和你们的事了!我会帮你劝你爸妈的!” 王莹看着苏小小,惨然一笑:“孟婆,多给我来几碗汤!我怕我忘不了他!” “王莹!王莹!”苏小小抱着她,痛哭失声。 王莹的身子慢慢的软了下去,头歪在苏小小胳膊上,不动了…… 050 虚惊一场 方不凡追上她们时,看到苏小小坐在路边,哭得像个泪人一样。 王莹躺在她怀里,软绵绵的,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方不凡彻底蒙了。 这到底是咋回事啊?难道说…… 他不敢想下去了,手一松,单车倒在了地上,他也不去管。 他只是迈着机械的步子,一步一顿的向她们走过去,越走,心越凉,越走,越慌张! 他张大了嘴,艰难的喘息着,活像是那条在车辙里困了几天,奄奄待毙的鱼一样。 一步,两步,三步…… 方不凡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终于挪到她们身边,看着王莹白的像是一张纸的脸,眼泪不知不觉的掉下来了。 为什么?为什么? 他不是已经决定把她当成他的师妹了吗?他不是决定牺牲自己,成全他们了吗? 为什么会这样啊?天哪! 方不凡双腿一软,慢慢的跪在了地上,伸出手,颤抖着,去抚摸王莹的脸。 王莹的脸,温温的,湿湿的,似乎是脸上流满了泪水。 “王莹!师妹!”方不凡再也忍不住了,声泪俱下,“你怎么能这样啊?你怎么这样傻?” 他修长的手指,从王莹的额头,眉毛,鼻梁,一直轻轻的抚摸下去,直到她温润的嘴唇上,停住了,就像是一个心力交瘁的流浪者,累了,走不动了,也不想走了! 她薄薄的双唇,是他臆想中的快乐的源泉啊! 他梦寐以求,一直渴望着能够一亲芳泽的圣地啊! 方不凡怔怔的看着她,心如刀绞。 这贼老天,也太不长眼睛了! 天妒红颜! 可是为什么是她?为什么偏偏是她?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她才十七岁,正是花一般的年纪!她的花季,才刚刚开放! 方不凡痴痴的看着眼前这张百合花一样娇艳的脸庞,痛苦到不能自拔! 可是,就在他心如死灰,万念俱灭的时候,他的手指上,似乎突然拂过了一丝温温的,柔柔的春风! 方不凡惊呆了! 难道这就是人们常说的一个人不在了,他的灵魂都会出窍而去吗? 就在他惊疑不定的时候,他的手指上,再次感觉到了那种春风一般的拂动。 啊?难道她没死?她还活着? 方不凡大喜,赶紧用手去掐王莹的人中。 苏小小怒道:“你干什么?” 方不凡忙说:“她没死!她还活着!” 苏小小毫不犹豫的说:“我当然知道她还活着!” 方不凡愣住了,好半天才说:“那你还哭个屁啊?害得我都哭了!” 苏小小说:“我心疼她!在我眼里,她就是我的亲生女儿!” 方不凡生气的说:“那你咋不心疼我?难道我不是你亲生的,是你从垃圾桶里捡来的?” 苏小小大怒,抬手就是一耳光,打得方不凡耳朵里嗡嗡直响,口鼻里都流出血来。 方不凡看着苏小小,吃惊得张大了嘴巴,半天合不拢。 “你这个臭小子!”苏小小怒道,“连这你都要吃醋?” 方不凡低下了头,颓然跪坐在了路边,默不作声。 这时,张文心也骑着车赶来了。远远看到苏小小抱着王莹坐在路边的路灯下,方不凡跪在地上,垂着头,当时就慌了手脚,惨叫一声“我的囡啊”,一口气上不来,眼前一黑,连人带车栽倒在路边,不省人事。 听到惨叫声,母子二人悚然回头,看到张文心倒在地上,也慌了。方不凡一跃而起,冲了过去,忙着掐人中,把张文心弄醒了。 苏小小抱着王莹跑过去,歉意的说:“你别怕!莹莹只是一时之间想不开,气急攻心,晕了过去!很快就会醒了!” 张文心这才稍稍放心,伸手接过王莹,紧紧的抱在怀里,再也不想放开。 王百川的车子骑不成,只好扔在了路边,跟在张文心的身后,上气不接下气的跑过来,也顾不得问问王莹怎么样了,呼哧呼哧的喘了大半天,才问:“莹莹没事吧?” 张文心连看服懒得看他一眼,更不要说答应他了。 苏小小刚想开口,王莹已经悠悠醒转,接口说:“我没事,爸!”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王百川咧了咧嘴,不自然的笑笑。 此时此刻,他真的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 他实在后悔得很! 他又不是不知道,王莹从小气性大得很。 早在还裹着“屎布筒”(当年还没有纸尿裤,一般的孩子都是用旧步,也许是衣服,也可能是裤子拆下来的布片,包裹起来,外面用三根带子的绷带绑起来,防止孩子屎尿拉在外面)的时候,王莹就会因为一点点谁也说不清道不明的小情绪,哭得声嘶力竭,小脸紫涨,有几次更是哭得昏了过去。 知道的老人们都说,这个娃娃气性大,要多让着她一点,他咋忘了呢? 也许是从上小学后,王莹变得越来越懂事吧,他们都忘了,他们这个宝贝女儿,是经不住刺激的。 可是,前一段时间,他打了她一巴掌,她也没有出啥事啊?今天晚上到底是咋了?难道真的是“撞遇着了”? 当年人们都还很迷信,都说阳气不高,身子骨弱的人容易“撞遇着”那些不干净的东西!轻则大病一场,重则要了卿卿性命! 他有些犹豫,是不是该和张文心商量一下,去找个算命先生算算,看看王莹是不是命里有啥坎,该咋样治解。…… 王莹挣脱开张文心,虚弱的站了起来:“爸,妈,师父,我们回去吧!我没事!” 张文心听了,嚎啕大哭:“莹莹,我的囡啊!你以后想咋的就咋的,我们再也不敢管你了!” 王百川老泪纵横,唏嘘不已。 这天晚上,苏小小把王莹带回了她家中,百般开导,王莹才慢慢的平静了下来。 方不凡看到王莹没事,很开心,就自告奋勇去厨房里弄了几个菜,端出来,又去倒来药酒,说是要给他们三个人压压惊。 王莹胃口不佳,吃得很少,酒也没喝多少就醉了,跑到门外,哇哇哇的,吐了个天昏地暗,连苦胆水都吐出来了! 这就是所谓的“酒入愁肠愁更愁”吧! 有很多好酒贪杯的人都有过类似的经历,高兴的时候,越喝越清醒,而心情不好的时候,随便喝一点,有时候,甚至只要一两口酒,就醉了。 这一夜,王莹搂着苏小小,在睡梦中,一遍一遍哭喊着:“妈!妈!妈!……” 哭得苏小小肝肠寸断,恨不得摇身一变,变成张文心,变成王莹的亲生母亲! “放心吧!师父一定会好好疼你,照顾你!就像……就像你妈妈一个样!” 苏小小在黑暗中,竖起一只手,对天起誓…… 051 哑巴被打了 接下来的几天,苏小小一直把王莹留在了身边,寸步不离的陪着她,哪里也不让她去。 经过那天晚上的折腾,苏小小是真的怕了! 她这才发现,她的这个徒弟,原来竟然是一个心路如此狭窄的人!说得好听些,这叫重情重义!说的难听点就是,自私,丝毫不顾及别人的感受! 但是,她不准备去责备她,也不想和她说什么大道理。 因为,她也年轻过!年轻的时候,谁不会犯点糊涂,干些傻事呢? 她只是用她知道的活生生的事例,告诫王莹:人活着,绝不能只为了自己!那样的话,伤害到的,只有自己最亲近的人! 王莹能不能听进去,苏小小不知道。但是她不能不说! 她不让王莹回去,就只能把方不凡赶到王莹家的小卖部里帮忙。因为年关到了,她家要卖年货,忙。 经过这几天的思索,王莹也慢慢冷静下来了。 她也知道,除了父母,她谁都伤害不了! 如果她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的话,最伤心的,肯定是她爸妈! 李伤呢?当时可能也会痛不欲生,可时间久了,他肯定会忘了她,重新开始他的新生活。 他是做儿子的,他也不可能让他爹妈一辈子为他牵肠挂肚,而执着于一段早就烟消云散了的感情! 所以,王莹看淡了,或者说她假装看淡了这一切!…… 腊月二十六那天,王莹带着一箱汽酒和一箱葡萄酒,还有几斤猪后腿上的干巴,坐午班车回到了温泉。 她公公老王正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打瞌睡,看到她回来了,非常高兴。 公孙俩东拉西扯了一会,老王告诉了王莹一件让她大吃一惊的事:她大公公家的大爷,也就是人家叫的“欺民哑巴”,被李伤昨天晚上打了!她那个二爷为民,今天早上被公安局的公安给抓走了! 王莹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她不相信李伤会打一个残疾人,更不愿意相信那个平时总是轻言淡语的二爷会被抓走了! 这到底是咋回事啊? 老王看到她震惊得下巴都差点掉下来了,就关上了门,带着她,到了村北头的大公公家。 大公公看到王莹,只是淡淡的问了一句“回来啦”,就抱着水烟筒,咕嘟咕嘟的抽起了水烟,沉默得一言不发。 老头本来就是一个不喜欢说话的人,家里碰到了这些糟心的事,更不愿意多说了。 大奶奶气得一直睡在床上,连中午饭都没有起来吃,听说王莹回来了,才勉强挣扎着爬起来,迈着小脚,颤颤巍巍的扶着墙壁走出来,一把攥住王莹的手,放声大哭。 王莹忙把她扶到老沙发上坐下来,一只手轻轻的拍着老人的背,柔声安慰:“大奶奶,不要怕!**不会随便冤枉一个好人的!二爷很快就会回来的!” 大公公忍不住说:“回个屁啊!杀了人还想回来?做梦吧你!” 王莹大吃一惊,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王为民伙同隔壁村子里的李老包,把李老包的舅舅杀死了,抢了那个人卖大黄牛的七百八十块钱,被公安侦破了,才抓起来的。 大奶奶哭着说:“莹莹啊,你爸爸在城里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了,认得哪个公安局的领导吗?你去求他想想办法,给你二爷少判几年,我们还等着他给我们养老送终呢!” 王莹只有苦笑。 她爸爸王百川那可是有名的老古董,做什么事都只会坚持原则,不思变通,要不然,他早就是食品公司的主任了,哪里还会只是一个小小的会计? 听她一说,大奶奶又哭了:“莹莹啊,你爸爸是个啥样人,大奶奶也知道。可是,他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二爷被枪毙不管吧?” 王莹无法,只得说:“龙嘎村的李伤,倒是和公安局的吴队长他们很熟,要不,我去找他,让他去说说看!” 大奶奶傻眼了,嗫嚅半天,才说:“这个人不是好人!你大爷就是被他打伤的!我们去求他,他肯定不会答应的!” 王莹有些不高兴:“你们只会说李伤打伤了我大爷,为啥要打我大爷?你们问过李伤了吗?” 大公公生气的把水烟筒重重的在地上一顿,说:“有啥好问的?就算你大爷千不是万不是,他也不能打一个残疾人!” “可是……”王莹刚一开口,老王立马抢着说,“大哥大嫂,这件事就让莹莹去办,救为民要紧!其他的事,我们从长计议!” 大公公这才用水烟筒堵住了嘴,不说话了。 大奶奶满怀希望的看着王莹,小心的说:“莹莹啊,你看,我们家也不是啥有钱人家!我和你大公公老了,苦不动了,你大爷四十多了,还是一个老光棍,又没有一儿半女的,指望不上!” 她喘了几口气,又说:“你二爷前脚刚被公安带走,你二婶就带着两个娃娃回她妈家去了,说这辈子都不回来了!所以……” 王莹莫名其妙的看着她:“咋了?大奶奶,你尽管说!” 大奶奶很明显有些不好意思,拉起衣角擦眼泪:“你叫李伤和他们说说,少要点钱,行不?” 王莹只得说:“我尽力吧!有没有用,我也不知道。” 大奶奶千恩万谢,感激涕零。 这里才刚刚说定,欺民哑巴串门子回来了,见到王莹,非常激动,呜呜啊啊一阵比划,指指他的肚子,拍拍他的左腿,踢了一下,又指着他的脸,拍了拍他的右腿,又踢了一下。 王莹从小就看着他指手画脚的,对他的意思,自然也能领会到个七八成,知道他的意思是李伤用左脚踢了他的肚子,又用右脚踢了他的脸。 他的脸上,又青又紫,鼻子都有些歪在了一边。 看来,李伤那一脚,虽然不致命,但是也够哑巴欺民受的了! “他咋要打你?”王莹不相信李伤会无缘无故打他,所以一而再,再而三的问他。 欺民哑巴不回答,呜哩哇啦的嚷嚷着,指着瓦窑的方向,又在头上画了个圈,双手一并,连连摇头。 他的意思是,他去派出所报案,要叫派出所的把李伤抓起来,派出所的不理他! 王莹知道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也就懒得再问了,只是和她大奶奶说,晚上她去找李伤,然后再给他们答复。 其实,欺民哑巴的名字叫王一民,意思是一个农民! 只是因为他老先生向来喜欢欺负比他弱小的人,而且动不动就掏出一把牛角刀,吓唬人家,很让人深恶痛绝!久而久之,大家就都叫他欺民哑巴,而忘记他的真实名字了。 王莹一直想不明白的是,她二爷王为民不是承包了村里的天然温泉吗?按理说虽然不会发家致富,但零花钱肯定是有的,咋会伙同别人杀人呢? 还有一点就是,当初村公所就规定了:凡是温泉村公所的人,来温泉洗澡,一律不收钱!李伤又怎么会和欺民哑巴发生冲突,并动手打了他呢? 问大公公大奶奶也是白问,因为他们也问过王为民了,王为民只是说李伤打伤了他哥,至于为什么打他哥,一个字都不说。 好端端的一个家,就这么被拆散了! 老两口窝心得很,看样子,这个年也是过不下去了! 可是,这一切,到底该怪谁呢? 052 不会杀鸡的人 从大公公家出来后,王莹直奔瓦窑街上,打算去买些晚上用来招待李伤他们宵夜的吃食,比如烧豆腐啊什么的。 老王叫她不要买得太多,晚上杀只公鸡就行了。王莹一想也行,就只想买点下酒的小零食,预备着。 来到供销社前,正好碰到李非从下面的街口走上来,看到她,喜出望外:“五嫂,啥时候回来的?” “今天才回来的。”王莹有些奇怪,“你来干啥来了?” “我妈叫我送点小菜给我舅舅家。”李非反问她,“你呢?” 王莹不答,问他李伤在不在家,在的话,叫他们兄弟俩晚上帮她刷漆。 “好吧!晚上我们一起来!”李非说完才想起还没回答她的话,就说,“不在家,他能去哪里?他又不知道你今天回来!” 王莹松了口气,叮嘱他告诉李伤一定一定要来她家,她找她有急事!十万火急! 等李非走了,王莹改变了主意,买了些袋装的土豆片,兰花豆,还有豆腐块,就回去了。 这些,都是李伤最喜欢吃的。 晚饭后,王莹才准备烧开水,老王就说要去她大公公家坐坐,陪老两个叙叙闲话,宽解一下。 王莹忙说:“等会帮我杀了鸡再去!” “让李伤帮你杀!” “万一他不会呢?” “咋可能?”老王笑了,“他连人都会杀,咋会说不会杀鸡?” 王莹生气的说:“他那是正当防卫!是为民除害!是英雄!” 老王很不爱听:“在**眼里,他是英雄!但在我们老百姓眼里,他就是一个杀人犯!” 王莹气得差点晕过去,知道和她公公说不清楚,只好气呼呼的扭过头,不理他。 没过多久,她们村里的张洪先和孔小二就来了。他们都是王莹和李伤小学时的同学,是王莹特意找来帮忙的。 眼看天都快黑了,李伤还没来,王莹有些沉不住气了:“你们两个,哪个会杀鸡?” 两人赶紧摇头。他们都没杀过,如果杀不死,那就太丢人了。 正在没理会处,李伤终于来了。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双手插在裤兜里,看到两个男生,愣了一下:“哇!好久不见!” 张洪先赶紧站了起来,打趣道:“主要是我们这些俗人,入不了你的法眼啊!” 李伤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在第八中学,我是天天都能看见你,就是你看不见我!” “你的意思是我目中无人?”李伤的脸色有些难看。 张洪先忙说:“开玩笑的!你是名人,围着你转的人很多,没注意到我正常。” 王莹瞪了李伤一眼:“你们是咋回事?一见面就要拌嘴!” 李伤不说话了。 张洪先说:“算了!我是老长辈,不该乱说!” 李伤冷笑道:“在我面前你也敢自称老长辈?” “咋不敢?”张洪先指着王莹,“你问问她,她是不是叫我大爷?” 王莹点点头,又指了指孔小二:“他们两个我都喊大爷。所以,你……你也应该跟着我喊大爷!” 说到后来,王莹的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一样,脸红得像是煮熟了的大虾一样,让人看了馋涎欲滴。 李非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指着李伤说:“哥啊,这趟没有白来啊!突然多了两个大爷了!” 李伤气得抬手想揍他,王莹赶紧抓住了他的手腕:“你的手太重!万一打伤了他咋整?” 李伤只得瞪了李非一眼,对王莹说:“喊哪个大爷喊都行!就是不能喊张洪先!他是正宗的小辈!” 张洪先顿时哑了,一张脸皱的像苦瓜一样。 王莹奇道:“为什么?” 李伤指着张洪先的鼻子说:“我喊他奶奶喊大姨妈,喊他爹喊老表,你说,他是不是小辈?” 张洪先憋屈的说:“各论各的,不行吗?” 李非抢着说:“这个办法好!在我嫂子家这边,你喊他大爷!到了他家,他叫你五爷!” “你再满嘴喷粪,看我不修理你?”李伤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差点暴走了。 王莹看到势头不对,忙说:“我水都烧开了,就等着你来杀鸡呢。” 李伤愣住了。他从来没有杀过鸡啊,可是看着王莹满脸期待的看着他,只好硬着头皮说:“好吧!我只负责杀,不负责整!我不会,没弄过!” “只要杀死就行了!其他的交给我!” 李伤只得叫她拿来一个小碗,舀上一点盐巴放在碗里,又倒了些清水,拿起王莹递给他的菜刀,用手试试刀口,叹气说:“这把刀你确定可以杀鸡吗?不要弄到最后,杀鸡杀不死按出屎,就难瞧了!” “你会磨刀吗?” “不会!” “那就将就着用吧!看看你杀不杀生!” 王莹说完就走到厦子的一头,把罩在篮子里的公鸡抱了过来,递给李伤。 李伤把鸡的两只翅膀捏在左手里,右手捏着鸡冠子拉朝后面,同样用左手捏着:“你帮我逮好鸡脚,不要让它乱蹬!” 王莹答应了。 李伤把鸡的下颌下面的鸡毛拔干净,拿起菜刀,在鸡脖子上用力拉了几下。 他用的力大了些,把鸡脖子都割断了一半。 王莹忙举高鸡脚,看着鸡血系数淌到了碗里,鸡渐渐不动了,才说:“应该没问题了!” 李伤点头,从鸡的翅膀上拔下一根粗大的鸡毛,从鸡嘴里捅进去,从割断的嗓子里透了出来,然后把鸡头一握,塞在鸡翅膀下面,往盆里一放:“搞定了!” 王莹很高兴,就去提了热茶壶过来,往鸡身上倒开水。那只鸡被开水刺激了一下,扑棱了几下翅膀,竟然跳出了盆里,歪歪斜斜的往台阶上跑了下去。 李伤急了,大叫一声:“哪里跑?” 一个鱼跃前扑,扑过去把公鸡牢牢的抓在了手里。 公鸡似乎是回光返照,被他按住,立马不动了。 可是李伤手上,竟然粘上了一泡鸡屎!又臭又恶心的鸡屎! 李非幸灾乐祸的说:“哇!原来杀鸡杀不死,按出屎,是说你李伤啊!” 李伤铁青着脸把鸡放回盆里,用火钳夹住身子,喝道:“少废话!赶紧提热水来烫鸡!” 这一次,公鸡总算是死透了,再也没有挣扎了。 李伤松了口气:“看来以后杀鸡,还是要用火钳按住再烫,安全!” 四人哈哈大笑,李非更夸张,笑得眼泪都掉下来了。 “有这么好笑吗?”李伤郁闷极了,“不断学习,不断进步,不好吗?” “好好好!”张洪先,孔小二和李非连连答应,但一退回屋里,又笑得前仰后合的。 李伤的老脸有些挂不住了,讪讪的说:“有病啊!一个二个的!” 王莹犹豫了一会,说出王为民被抓一事,让他去找吴队长打听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法子,可以让王为民少判两年。 李伤有些为难。他和吴队长只见过两次面,没有什么交情,人家未必会赏他的脸。再说了,现在到了年关,单位上都放假了,去求人办事,也不合适。 王莹有些失望,知道这是事实,也不强求,就说等过完年,吴队长他们上班了,再去找他,反正有效无效,责任尽到。就算实在帮不了她大公公他们,也问心无愧了。 李伤挠挠头,答应了。 053 你大爷就是你大爷 李伤听说王莹把篾帽蓑衣放在门背后的凳子上,就拿起来穿上戴好:“给我一根鱼竿,我就成了独钓寒江雪的蓑笠翁了!” 张洪先摇头说:“可是我们这里没有小船啊,不太像!” 孔小二忙着用汽油调油漆,闻言抬头一看:“我觉得还是有点像古时候的刀客!” 李伤非常得意:“看来,我天生就是当大侠的料子!至少在气质上,不会输给别人!” “你快拉倒吧!”李非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他一会,“你这打扮,倒像是要去帮人家打扫一样!” 张洪先和孔小二都说像,太像了。 李伤鼻子都气歪了,骂李非:“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原来,李非说的“打扫”,是当地的一种习俗。凡是不满六十岁就过世了的人,不分男女,在头七那天晚上,都要找些身强力壮的小伙子帮忙“打扫”,把亡魂从家里驱赶出去,让他(她)早日投胎转世。 带头的那个,就是倒披着蓑衣,在前面抬着支烟杆火把,一路向村外逃去。紧跟着那人的小伙,手里拿着桃枝柳枝,一边喊“扯”一边抽披蓑衣的人。 后面的则用风干碾碎的松香粉,往披蓑衣的人背上撒去,在烟杆火把上爆发出耀眼的火花,璀璨之极。 等撵到村外的十字路口过去,远离村子里的人家,大家才住了手,把桃枝柳枝扔在路边,返身回来。在东家门前的场子上,新鲜的柏树枝子燃起来的火烟上跨过去,才可以进入东家的屋子里。 李伤也帮人家打扫过,而且就是披蓑衣那个。原因很简单,他胆子够大,而且不信鬼神。 其实,打扫有没有用,谁也不知道,只是大家都深信不疑。觉得只有打扫过了,那些年纪轻轻就枉死的孤魂,才会离开家,去阴曹地府报到,而不会赖在家中不走,给家人带来伤害。 当然,对那些真的上了年纪,名副其实的“喜丧”,那就不别了。 李非看到李伤丧嘴垮脸,凶神恶煞的看着他,知道他不喜欢开玩笑,赶紧闭上了嘴。 李伤站在桌子上,往楼板上刷了几下。孔小二看得直摇头:“不行不行!你不能横一刷子竖一刷子的乱刷,要朝一个方向才行!” 李伤涨红了脸,按照他说的刷了几下。孔小二叹气说:“算了!让张洪先刷楼板上的!我来刷墙!你先歇歇,等会刷下面的灰漆!” 他朝着门外喊:“王莹,找个高一点的凳子给我!高处我够不到!” 他的身高只有一米五多一点点,大概是从小学毕业后,就再没有长过个子了。 王莹进来一看,用手指指黄毛家,低声说:“他家倒是有个高的靠背椅,只是我不好开口!” “李非!”李伤喊道,“你去他家,就说我说了,借他家的靠背椅用用。” “怎么又是我?”李非嘀咕了一句,也不敢赖着不去,只得悻悻然的去了。 没几分钟,黄毛端着靠背椅,跟在李非背后,大踏步走了进来,看到李伤,立马掏出小春城来发:“五爷,抽支烟!” 李伤也不客气,接过烟叼在嘴上,又从黄毛划燃的火柴上点着,美美的吸了两口,把烟雾从鼻孔里喷出来:“你先回去吧!用完了,再还你。” 黄毛连连答应,又发烟给张洪先几人,张洪先和李非不会抽烟,不接。 孔小二接了。他小学毕业后就没读书了,跟着大人们到处做工,这三年多,多少也学到了一些本事。 黄毛走后,孔小二把靠背椅放到桌子上,爬上去站在上面,拿起刷子唰唰唰的刷了起来,动作轻快,熟练,而且刷的油漆非常均匀。 李非看得眼睛都直了,喃喃道:“哥啊,你看看,你大爷就是你大爷!这动作,标准啊!” 李伤生气的说:“啥叫你大爷就是你大爷?我叫大爷,你叫啥?” 李非笑了:“最多叫声老表!” 李伤大怒。 李非忙说:“你也别生气!你想想啊,大哥的几个舅子,他们叫你都是叫老表,叫我呢,都叫我李非三爷。这辈分呐,不能乱套。” 李伤无言以对。事实上的确如此!李宫的几个舅子,叫他们胞弟兄几个都叫老表,而叫李非他们哥几个,都是叫大爷二爷三爷的。 王莹把鸡洗干净,砍成了块,放在盆里,进来看到李非三人都在忙活着,李伤一个人看着他们干活,插不上手,就说:“这样吧!你帮我贴画帖(年画)吧,面糊我早就煮好了。” 她去供桌里翻出画帖,放在供桌上,又去火塘边端了面糊,也放在了供桌上:“你上去吧!我帮你瞄着!” 李伤点点头,把篾帽蓑衣脱了,双手撑着供桌,轻巧的跳了上去,把去年的老画帖撕下来,扔在地上。 李非这天晚上就好像是吃错药了,变得特别话多,婆婆妈妈的,看到李伤在贴画帖,又说:“五嫂,原来你真的是要把我哥放在供桌上,供起来啊!” 张洪先和孔小二都哈哈大笑,笑得王莹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又羞又恼。 李伤喝道:“闭上你的乌鸦嘴!你再胡说八道,以后不要你跟我去外边玩了!” 李非这才闭上了嘴,再也不敢随便开口了。 墙上的画帖就三张:一张毛主席像,一张寿星,一张财神。 李伤贴好后,就跳下来,去贴房间门上的门神,还有对子(对联),挂钱。 等三间房间都贴好了,出来贴正门上的门神时,王莹忍不住问:“听说你把我欺民哑巴大爷打了,这是咋回事啊?” 李伤停下了手中的活,看着王莹说:“他不让我洗澡!” “不会吧?”王莹吃惊的说,“虽然洗澡堂是我为民二爷承包的,可是当时承包的时候不是说了,只要是我们温泉村公所的,来洗澡都不收钱呢吗?” 张洪先听见二人说话,插话说:“你最好还是小心些!我们村子里有很多人对你很不满,说你连个残疾人都打,太过分了!” “过分?哼!”李伤不屑的说,“你去告诉他们,谁不服尽管来找我,我随时奉陪!” 张洪先只好不说话了。 王莹催促道:“赶紧说说,到底是咋回事?” 李非再也忍不住了,抢着说:“五嫂,你不知道!你大爷就是你大爷,比我哥还横呢!” 原来,头天晚上,李伤和李非来洗澡的时候,进了一间小池(可以同时洗两个人),刚脱了上衣,欺民哑巴进来了,揪着李伤的背心,呜哩哇啦的,大喊大叫。 李伤听不懂他说什么,李非却听懂了:“他叫你出去!不准在这里洗澡!” 李伤听了,气不打一处来,推了哑巴一把:“滚!少来这一套!” 哑巴急了,脱下鞋子,作势想打。 李伤指着他的鼻子说:“如果你敢动手,我揍死你!” 哑巴啊啊大叫两声,冲了出去。 李伤二人穿起上衣,走了出来,看到哑巴也不知道去哪里拿了两根木棍,站在场子上又跳又叫,指手画脚的。 来洗澡的人中,有认识李伤的,就出来劝他:“算了!你回去吧!何必跟一个哑巴一般见识呢。” 李伤也不想纠缠,就想着回去,谁知道哑巴拦着不放,当时就毛了:“看在你是残疾人的份上,我让你九分九!滚吧!” 王为民看到他哥哥手里有棍子,估计李伤不敢动手,就跳了出来:“不行!这件事今天不能随便就算了!” 李伤大怒。 054 快叫你五公公 就在李伤转身瞪着王为民,警告他不要狗站门槛猴(当地方言,意思是再弱的狗,仗着在自己家门口,都敢见人就汪汪)的时候,哑巴眼中凶光毕露,举起两根木棍,就向李伤当头砸下来。 李伤岂能如他所愿?身子一侧,左腿飞起,踢在哑巴的小腹上。 哑巴疼得丢了木棍,双手捧着肚子,一连倒退了好几步,后背贴在了墙上。 借着场子里的灯光,李伤看着哑巴丑恶的嘴脸,想起从小学起,这个该死的哑巴就经常在他面前耀武扬威的,动不动就拿把牛角刀,在他面前比过来比过去的,气不打一处来。 在一中读书那三年,他经常来温泉等班车,不止一次被哑巴威胁,他都忍了,就因为他是残疾人,胜之不武。 可是这天晚上,李伤实在是忍无可忍了,不教训他一下,他都不知道小锅是铁做的。 李伤不再多想,飞起右腿,扫在了哑巴的脸上,踢得哑巴嘴歪鼻斜,鲜血直淌,一声不吭倒在了地上。 王为民从地上抢到了一根棍子,刚想动手,就看到他哥哥欺民哑巴倒在了地上,吓得全身发抖,这才知道,李伤不是他能惹得起的。 李非赶紧拖着李伤离开了温泉,来到半坡上,欺民哑巴竟然手里拿着两块石头,追了上来,啊啊啊的直叫唤。 李伤心里那个气啊,带着李非转到了大路边的岔路上,想着哑巴追过来,就再好好的修理他一顿。 欺民哑巴不会说话,但是很聪明,哪里敢追过去?只是叫嚷着,直追到龙嘎村里去了。 也不知道这家伙躲在哪里,看到李伤跟着李非去了李非家玩,就又跑到李非家门外大吵大闹的,把李伤气得想杀了他的心思都有。 看到李伤出来,哑巴吓得丢了石头,抱头就跑,一直跑到瓦窑派出所,比手画脚的,要周所长他们去抓李伤。 欺民哑巴名声太臭,周所长懒得理他,直接把他赶出来了…… “这人不打不行了!”李伤总结说,“我已经尽量控制自己了,怕把他打残废了,不好意思来温泉找你!” 王莹只好叹息一声,转过了话题。 等李非三人刷好油漆,王莹已经在外面的炉子上煮好了鸡肉,把两只鸡腿夹到碗里,说是要留给她公公。 李伤看到她孝心可嘉,甚是欢喜。 四人就坐在厦子上,撕开兰花豆,土豆片的包装袋,准备吃宵夜。 王莹忘了带开瓶器回来,不过这也难不倒几个吃货。他们都用嘴咬开汽酒葡萄酒的瓶盖,直接抬着瓶子喝。 当年的汽酒葡萄酒都很便宜,酒精度数也很低,李伤不喜欢喝,就叫李非进去帮他打白酒出来。 李非打了满满一小蓝花碗的白酒,足有五两之多,问李伤够不够,不够他再去打,反正酒缸里还多着呢。 王莹抱怨说:“你是诚心要把你哥灌醉啊!算了,我帮你喝点!” 她抬起碗,咕嘟咕嘟的喝了几大口,这才把碗递给李伤。 李伤很好奇,王为民被抓一事,就问他们谁知道这件事。 孔小二说:“听说黑老甲有个舅舅,在瓦窑街上卖了头大牯子,卖得七百多。黑老甲眼红了,就把他诓到他家里,好酒好肉的灌醉了,伙同王为民把老倌害了,抢了老倌的钱!” “七百多块钱,就害了一条人命!也太过分了!”李伤愤愤不平的说,“简直是孰可忍孰不能忍?” 孔小二摇头说:“啥叫叔叔可以忍,婶婶不能忍的,我也不懂。你还是说点我能听懂的话吧。” 张洪先抢着说:“这句话的意思是,叔叔毕竟是大男人,心胸开阔,所以才能忍受这种残忍的事情发生!而婶婶是个妇道人家,心眼自然小,当然忍不住了!” 这货说完,得意洋洋的问李伤:“我说的咋样?有道理吗?” 李伤只得竖起了大拇指,违心的说:“高见!真的是高见!我老人家还是第一次听说呢。” 张洪先大喜,拍着李伤的肩膀感叹说:“老侄!不,五爷!我今天才知道,生我的是我父母,而真正懂我的,是你李伤李五爷啊!” 李伤被噎得直翻白眼,半天说不出话来了。 王莹抿着嘴,浅笑道:“活该!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卖弄文采了?” 王莹这一笑,四个男生都看呆了。 灯光下,只见王莹眉目如画,眼中秋波流转,恍如被清风揉皱了的两池春水一样,让人心醉神迷,乐不思蜀。再加上她的皮肤白嫩晶莹,琼鼻樱唇,唇边一抹淡笑,颇有一种超凡入圣,不食人间烟火的既视感。 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精神,这句话看来是真的啊! 王莹看到四人呆傻的样子,脸刷的一下红透了,嗔怪的说:“看啥啊?你们又不是第一次看到我!” 李伤故意夸张的咽了一口口水,大声说:“原来秀色可餐这个成语,是专门用来形容你的啊!我的天!” 其他三人都深有同感。 王莹羞得低下了头,不敢看他们。 张洪先和孔小二伸出手,一人在李伤胸前捶了一下:“老同学,你真有福气!” 张洪先呆了呆,叫道:“我的天!我刚才咋没想起来叫老同学,反倒是叫李伤五爷了!” 李伤笑道:“我本来就是你五爷!这是铁板上钉钉的事,假不了!” 正笑闹间,王莹的公公老王回来了,看到李伤,愣了一下:“你就是李伤?” 李伤忙站起来让座:“我就是李伤。” “你是李宫的亲兄弟?” “是的。他是我大哥,我是老五!” 老王看了他几眼,点头说:“像!真的是太像了!” 李非忍不住说:“我家和我哥他们家都住在长房子里,看不出他和我大哥有多像啊!” 不等老王问,李伤就主动说:“他是我二爷家的第三个儿子,李非!” 老王点点头,问李非:“你爹这几天没有去外面给人家拣瓦吧?” “要过年了,去不了了。咋了?你认识我爹?” “嗨!你爹李顺兴,你大爹李家高,你小爷李家莫,我们熟的很。再说了,我们老这一层,我们村公所,我个个都认得。” 这时,王莹已经把两只鸡腿放在鸡肉锅里加热了,端给老王。 老王也不推辞,更不和几个小年轻客套,抓起只鸡腿啃了一口,边嚼边含糊不清的说:“莹莹啊,再去打碗酒来!” 王莹忙说:“他们都喝过了。我帮你开一瓶葡萄酒吧。” 老王摆手说:“打来打来!我和李伤表弟兄两个头一回见面,说啥也要整两口!” 王莹指着李伤,吃惊的说:“啥?你和他?表弟兄两个?” 老王笑道:“是吧!他们这一房在龙嘎,辈分大着呢。” 他指着李伤,一本正经的说:“一个姑娘家,要懂礼貌!快!叫你五公公!” 王莹赌气说:“我不叫!他不是我五公公!” 李伤从王莹和张洪先,还有孔小二的对话中就听出来了,知道王莹比他小了两辈,先前还不当回事,现在听老王郑重其事的一说,顿时心乱如麻,如坐针毡。 老王拉长了脸说:“你这丫头,咋这样不听话呢?传出去,会被人笑话我们家没有家教的!” “我不管!”王莹扭着头,执拗的站着不动。 李非三人面面相觑,走也不是,坐也不是,尴尬极了。 055 姜还是老的辣 老王宠溺的看着王莹,对李伤说:“小老表,你看看,莹莹这么不懂事,让你笑话了!” 李伤的头发根里都开始冒冷汗了,尴尬的挠着头皮说:“不笑话!不笑话!” 他心里暗暗叫苦,这下子掉进老狐狸的陷阱里了,这可如何是好? 说真的,如果突然不让他和王莹好下去了,他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做。 王莹不甘心的问老王:“公公,我家和他家是老亲吗?” 老王眯斜着眼睛看着她:“是又咋样?” 王莹不说话,只是给张洪先和孔小二使眼色。 孔小二知道她的心思,就说:“大爹,如果你们两家是老亲,那就太好了!老亲开新亲,亲上加亲!” “如果我说不是呢?”老王不高兴的说,“看你又能编出哪样鬼话来?” 孔小二一拍双手:“不是就更好了!管他哪样公公老祖的,反正又牵扯不上,一不沾亲,二不带故,还在乎什么辈分不辈分?” 李伤几人在心里喝声彩,暗中竖了竖大拇指。 老王没好气的说:“还真的是人嘴两张皮,说好说坏都由你啊!” 孔小二嬉皮笑脸的说:“我说的是大实话!” 老王叹了口气,双手拄着膝盖站起来:“使不动人,我只好自己动手了。” 李伤赶紧说:“你这么大年纪了,咋咋好意思让你动手呢?李非,去打酒!” 李非低声嘀咕了一句“又是我”,屁颠屁颠的去打了酒出来。 老王倒一半给李伤,和他碰了一下碗:“喝了这碗酒,我们就是正宗的表弟兄了!以后我孙囡就是你孙囡,你好自为之吧!” 李伤脸色大变,全身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这个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少年,此刻只觉得口里苦涩无比,就像是刚刚喝过苦蒿水一样,感到了空前的无力。 如果早知道老王会用这种方式来逼他就范,在老王回来前,他就应该溜之大吉的。 可是,躲的了初一,躲得过十五吗? 李非看到李伤这个样子,知道事情糟了,心一横,从李伤手里抢过酒碗,说:“他昨天才被老狼他们拖着喝酒,喝到吐血,今天这酒,我帮他喝!” 他也不等老王开口,抬起碗,咕嘟咕嘟喝干了,碗一放,跑到厦子下,哇的一声吐了。 李伤忙冲下去,拍着他的背,责怪道:“你不会喝酒就不要喝,干嘛逞强呢?” 李非吐的鼻涕眼泪横流,哪里说得出话来? 王莹只好从屋里的地火塘的风洞里面,掏出两大勺子烧完了的煤灰,用铲子抬出来,准备扫地。 李非吐的差不多了,才擦干眼泪说:“哥,我醉了!我们回去吧!” 李伤正求之不得,闻言立刻把他的一只胳膊放在肩上,打了声招呼,往外就走。 王莹放下铲子,跟到了大门外,吞吞吐吐的说:“这个……不管我公公说些啥,你都不准往心里去!” “我知道!”李伤犹豫了一下,“他也是为你好!” 王莹用手绞着衣角,不自然的说:“我的心,你懂!” 李伤默默的看着她。在黑暗中,他什么都看不清楚,但是他知道,王莹一定是满怀期待的看着他,就说:“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王莹无声的笑了笑:“我会等你!” 李伤心里暖洋洋的,忍不住说:“要不,我找个媒人来你家提亲吧?” 王莹吓了一跳,赶紧说:“暂时不要找人来!等你考上了中专,再找人来,我爸妈他们就没话说了!” 李伤突然豪兴大发,大声说:“你放心!我一定能考上的!” 李非觉得头痛欲裂,抱怨说:“太肉麻了!再说我又要吐了!” 李伤哈哈一笑,一只手抓着他的手腕,一只手搂着他的腋下,大踏步走了。 王莹看着兄弟俩拐出巷子口,忍不住撇了一下嘴,喃喃道:“这个死人!也不会转回头来看看人家!” 她孤零零的站了一会,确定李伤不会回头了,才恹恹的走了回去。 厦子下,李非吐出来的那些污秽之物,也不知道被谁扫干净了。老王和两个小伙正在喝着汽酒,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闲话。 孔小二个子不高,心眼却多,看到王莹没精打采的回来了,就对老王说:“大爹,现在这年头,到处都提倡自由恋爱,不允许包办婚姻了!” “就是说!”张洪先附和道,“现在是啥年代了?八十年代!过去的老黄历行不通了!” 老王不高兴的说:“你懂什么叫老黄历?你什么都不懂,就敢在老子面前瞎说瞎讲的?你不要忘了,老子吃的盐巴都比你们吃的大米饭多!” “呃……这个老黄历嘛,”孔小二打着酒嗝说,“呃,就是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张洪先高兴的拍了他一下:“可以啊!听谁说的?” 孔小二得意的说:“我这几年跟着人家东奔西走,到处干活,接触的人多了去了,什么话听不到啊!” 老王看到王莹蹲在厦子边,一直看着大门外,叹了口气:“莹莹呐,不是公公非要拆散你们!我也是没办法啊!” 王莹低下头,一声不吭。 孔小二忙说:“你不要管他们就行了!反正是王莹跟李伤过一辈子,又不是你跟李伤过一辈子,你操哪样淡心?” 老王怒道:“你懂个屁!李伤是个什么东西,你们知道吗?他就是一个溜达鬼,是一个二流子,是流氓!” 张洪先摇头说:“大爹,李伤不是流氓!他从来不调戏哪个姑娘,也不欺负别人,所以……” 老王不客气的打断了他的话,用手指着他的鼻子说:“你小子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孔小二忙说:“大爹你快点说说,哪样其一,哪样其二?” 老王咳了一声:“他调不调戏姑娘,我不知道!但是你要说他不欺负人,那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了!” 他伸手拿过靠在板壁上的水烟筒,安上烟丝,用火柴划着,咕嘟嘟的吸了一阵,又说:“哑巴被他打了,这还叫不欺负别人?” 王莹三人都愣住了。 老王摇着头,一脸的惋惜:“李伤就像是一只老豺狗(当地叫狼都叫老豺狗)一样,如果没吃饭人肉,可能还不咋样。可是只要尝到了人肉的味道,他又怎么会忘掉?” 王莹怒道:“李伤不是老豺狗,他也不吃人肉!” 老王摸着下巴,笑了起来:“我只是打个比方!” 他又咕嘟嘟的吸了一会水烟筒,才说:“他动手打了哑巴,手就痒了!一定还会去打别人的,不信,你们就好好记着!” 三人哑口无言。 他们当然知道李伤的脾气,想要让他从此金盆洗手,再也不去掺和别人的事情,只怕是比登天还难! 王莹挣扎着说:“我不信!我一定能把他改造好的!” 老王看着王莹,嘿嘿嘿的笑了一阵:“吃屎的狗断不了吃屎的路!如果他真的能改好,我跟着你姓!” 王莹气得说不出话来。 仿佛是为了印证老王的话一样,第二天,李伤就在瓦窑街上打了两个人! 056 穿上鼻儿去游街 第二天早上八点多,王莹来到了瓦窑街上,打算买点蔬菜回去。 沿着大街,零零散散的穿插着很多卖菜的农民,看到有人经过时都卖力的吆喝着:“白菜白菜,新鲜的白菜,早上才从地里砍回来的,新鲜的很呐!” “茄子茄子,一毫钱一斤,不新鲜不要钱!” “早上现摘的青辣子,一毫钱一斤!一毫钱一斤!” “……” 王莹充耳不闻,也不停留,自顾自的往下走。 她要买龙嘎人的菜!龙嘎的小菜,在方圆一带,可是最出名的! 说真的,她一直都弄不明白,那个出门就爬坡,号称“干龙嘎”的破地方,咋会栽出那么多那么好的小菜? 她也问过李伤,李伤忽悠她说:“龙嘎人杰地灵,是个天然的聚宝盆!你以后嫁到龙嘎,保证你越来越水灵灵的!” 王莹自然不相信他的鬼话。她也认识一些龙嘎的大姑娘小媳妇,长得好看的公然有,长得不咋样的也不少。 李伤只好告诉她,是因为那些人的底子不好,生成的骆驼变不了大象,而不能怪龙嘎的山泉水不好。 王莹当时很不以为然:“如果我真的嫁到了龙嘎,天天跟着你去爬山干活,大太阳一晒,用不了一个月,我就变成了一个又黑又丑的女人了!” 李伤笑眯乐呵的说:“变丑了也好啊!这样我去哪里,把你放在家里也就放心了!” 王莹气得想一口咬死他。这家伙,天天光想着往外跑,外面有啥好的。有我王莹吗? 王莹想着想着,脸上浮起了笑意。她突然想起了一句话:“一个女人,想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首先要抓住他的胃!” “看来,我的厨艺还要好好修炼啊!”王莹想着,“我要让你一天都离不开我!” 还没来到供销社门前呢,远远的,王莹就看到李伤和李非哥俩从街头走上来。 李伤还是那个老样子,双手插在裤兜里,走起路来一步三摇,仿佛生怕人家不知道他是个牛人似的。 相比之下,李非就正常多了,完完全全一个稚气未脱的小男生。 王莹心里一喜,加快脚步,迎了上去。谁知道她还没走出几步呢,从街头的方向冲过来几个人,一个男子挥舞着刀子,疯狂的叫嚣着:“让开!快让开!谁挡我我杀了谁!” 后面是四五个提着扁担的汉子,大呼小叫的紧追不放:“拦住他!” “拦住他!” “他是小偷!” “不要让他跑了!” “……” 李伤扭头一看,一把把李非推到街边,叉开双腿,拦在了大街中间。 男子看到有人拦住了他的去路,急了,大叫一声:“我杀了你!”挥着刀子,直扑李伤。 李伤一皱眉,吼道:“找死!” 话音刚落,他已经侧过身子,飞起一腿,一脚踢在了男子的下巴上。 男子闷哼一声,仰面朝天摔倒在地,手里的刀子也脱手飞了出去。 不等男子挣扎起身,几个汉子已经扑上前来,一顿扁担,乱砍乱砸,当时就把男子打得昏死过去,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 蹲在挑篓旁边看热闹的一个老头看着势头不太对,再打下去,势必要出人命了,就忙过来拉开几个汉子:“不能再打了,再打这小偷就死了!” 汉子们这才住了手,骂骂咧咧的把那个小偷反剪了双手,结结实实的绑了起来。 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汉子起哄道:“找铁丝来!挨这个小偷的鼻子,像牛鼻子一样穿起来,拉着他游街!” 那人这一喊不打紧,竟然真的有人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段扎钢筋用的细铁丝,递给刚才打小偷的汉子:“铁丝找来了!穿吧!” 汉子看着手中的细铁丝,蒙了:“真的要穿啊?” 看热闹的人都喊了起来:“穿穿穿!赶紧的!” “不要说才穿个鼻儿了,就算打死了他,也不犯法!” “就是啊!抓到小偷还不好好收拾一下,做贼的人还不越来越多了?” “……” 说真的,小偷谁不恨之入骨啊?抓不到那是没办法的事,抓到了,就连平时连蚂蚁都不敢踩死一只的老好人,都会忍不住上去踢两脚的。 汉子被大家一起哄,顿时头脑发热起来,竟然真的叫几个人按住小偷的手脚,把细铁丝一对折,左手捏住小偷的鼻梁骨,将细铁丝的尖头用力的刺进了小偷的鼻中隔,再把两头拧在一起。 小偷疼得醒了过来,觉得鼻子又酸又疼,鼻涕血水淌个不停,哭着喊:“你们要干什么?你们也太欺负人了!” 汉子大怒,捏着铁丝一拉,小偷嗷的怪叫一声,疼得全身发抖,哪里还敢挣扎? 汉子把小偷的两根鞋带接在一起,拴在铁丝上,牵着小偷走,叫他喊:“为人冒学我,偷猫捞狗就是我!” 不喊就打,喊的声音太小了,也打,而且鼻儿被穿了,由不得他不走。 小偷无法,只得走一步,喊一声:“为人冒学我,偷猫捞狗就是我!为人冒学我……” 就这样,从瓦窑街的南头走到北头,又从北头走到南头,走了两个来回。 小偷彻底崩溃了,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哭着求几个扛着扁担的汉子:“大爷!大爷!求求你们行行好,杀了我吧!我受不了啦!我真的受不了啦!” 汉子不为所动,只是厌恶的催促小偷走,不停的走,不停的喊。 小偷本来想睡在地上装死,要不就在地上撒泼打滚,可是,鼻儿被穿了铁丝,由不得他不走。 不走不行啊!汉子看到他有些磨蹭,就扯一下铁丝,看到他有些磨蹭就扯一下,动一动,疼得要老命啊! …… 没有人会想起那个一脚把小偷踢翻的卷发少年。对于那些老实巴交的乡下人来说,谁打倒的小偷,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样的游街可是千载难逢的!错过了,也许,这一辈子,就永远错过了! 在那个年代,游街这种广大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方式,是经常都会发生的。 比如,男女之间的那点事,一旦败露了,那么,在当事者脖子上挂双破鞋,让他们游街,这种事就太平常了。 亲眼看到的,津津乐道,而那些因为某种原因没能亲眼目睹的,也会从别人的只言片语中领悟到某些画面,从而如痴如醉。 比如,某个阶级成分高的家伙,发表了什么不合时宜的言论,因此被民兵逮住了,游街,然后围观者朝着那人吐唾沫,扔臭鸡蛋…… 可是,把一个人,像一头牛一样穿了鼻儿,牵着出去游街的,就像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遭啊。 李伤坐在小饭店里,看着外面如痴如醉的人们,后怕不已:“我的天!这都是些什么人啊?太疯狂了!” 王莹叹气说:“现在的小偷也太多了,大家苦点钱又困难,所以逮到一个,自然是要朝死里折腾了!” 原来,李伤踢翻了小偷后,和王莹碰了面,就一起来小饭店里吃早点来了。 李伤不喜欢吃米线,就叫了一碗面条。王莹和李非两个人也不管他,都要了一碗米线。 李伤看着面条上的鸡肉,目瞪口呆:“老板,你这鸡肉,给的也太多了吧?” 老板笑着说:“我以前就和这个妹子说过,以后有机会请你们两个吃饭,可惜一直碰不到!今天早上的早点,我请客!” 057 这个小偷太嚣张 “老板,给我来杯酒!” 李伤浪荡惯了,他可不管是你请客还是他自己掏腰包,反正就一句话:该吃吃,该喝喝。 王莹生气的说:“像你这样,天天醉生梦死的,迟早有一天要喝死在酒上!” 李伤忍不住说:“小说里的大侠,不都是离不开酒和女人的吗?” 王莹怒道:“你还不是大侠呢,就天天想着女人了?” “现在不是,”李伤郁闷的说,“不代表将来也不是啊!” “如果我知道你敢背着我去找别的女人,”王莹气急败坏的说,“我就劁了你,让你当太监!” 李伤吓了一跳,忙说:“怎么会呢?我身边有你一个就足够了!其他的女人在我眼里,不过是些红粉骷髅,入不了我的眼!” 李非坐不住了,端着碗到旁边的桌子上去了,还不忘嘀咕一句:“肉麻当有趣!无耻!” 李伤只好装作没听见。 老板端着两杯酒过来,笑呵呵的说:“自古英雄出少年!这句话果然不错!” 他把酒放在二人面前,问李非:“你也来一杯?” 李非赶紧摇头:“不会!” 王莹把酒杯推开:“我不喝酒!” 老板笑了笑:“那我陪你喝一杯!” 他去煮了米线过来,看到李伤碗里放了很多油辣椒,整个碗里看上去都红彤彤的,就说:“辣椒吃得太多了伤胃!要不,加点醋?” “男人不吃醋!”李伤大大咧咧的说,“吃醋那是女人的事!” 王莹气得在桌子下狠狠的踩了他一脚。李伤疼得呲牙咧嘴的,倒吸着冷气说:“你还没过门呢,干嘛这样凶啊?” 王莹脸一红,再不敢乱来了。 李伤忍不住问老板:“你媳妇呢?咋不见啊?” “去接她妈来我家过年。估计下午就回来了。” 吃过早点后,李伤兄弟二人陪着王莹去转了一圈,发现李妈她们老妯娌俩都卖完回去了,王莹只好在别的人那里买了颗花菜,两斤葱两斤蒜苗。 来到街头的龙嘎路口时,只听见有人嚷嚷着说:“抓住一个小偷了!” “抓住一个小偷了!” “……” 随着喊声,很多人蜂拥而上,抢着向龙嘎路边的牛马市场挤去,把国人爱看热闹的通病发扬得淋漓尽致。 李伤突然心血来潮,说:“走!我们也去看看!” 王莹看到他兴致勃勃的,不忍扫他的兴,就说:“看看倒是可以,但是你不准多事!” 李伤满口答应:“放心吧!有你在,我咋敢胡作非为呢?” 等跟着大家来到牛马市场时,看到派出所的牛公安揪着一个二十七,八岁的男子,推推搡搡的走过来。 男子的双手被手铐拷在了背后,走路磨磨蹭蹭的,眼珠滴溜溜乱转,也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李伤看到那人打扮得油头粉面的,忍不住问旁边的人:“咋了?这个人是个小偷啊?” 旁边的一个大爷说:“是的!我卖猪的钱就是被他偷了,好在人多,才抢了回来!” 李伤冷笑一声,对那男子说:“我看你长得人模狗样的,咋不学点别的,要学着人家当小偷?” 男子见李伤年纪太轻,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吼道:“你眼睛瞎了!老子是来**的!老子不是小偷!” 李伤怒道:“你说什么?” “老子说,老子是来**的!”男子眼睛瞪得像牛卵子一样看着李伤,恨不得一口把他吞下去,“你个小杂毛来夹七夹八的说个屁啊!” 李伤大怒,抬手就是一耳光,打得男子口鼻都歪朝了一边,半边的牙齿都打松了,血水从他的口鼻里流个不停。 没想到男子竟然也是一个硬骨头,一口血水啐在了李伤的脸上,金瓜扁担的骂不绝口:“你个小杂毛算个**东西!有种的你叫他放开我,你看老子不打死你!” 李伤气得差点吐血,胡乱的擦了一把脸上的血水,揪着牛公安的衣领,牙齿咬的格格直响:“放开他!今天我非打死他不可!” 牛公安吓了一跳,赶紧摇头:“不行!不能放!你这是在妨碍公务!” 李伤一脚把那男子踢翻在地上,大怒如狂:“放开他!周所长那里我会去说!” 牛公安看到李伤气势如虹,脸都气得变形了,知道拗不过他,只好掏出钥匙打开手铐。 说真的,自从上次牛公安被老大抢了手枪,打晕了,很长时间他都没有从阴影里走出来。 他恨自己没用,恨自己警惕心太差,恨自己太容易相信别人! 他更恨那些不在家乡好好呆着,到处流窜的家伙! 有时候,他也很想豁出去,完完全全的做一回自己,放纵自己,随心所欲,爱咋整就咋整。 可是,理智告诉他,不可能!他是公安,不是那些流氓混混,更不是黑社会! 唉!牛公安暗中叹了口气,碰到李伤,他也只有自认倒霉了。 李伤是谁?那可是获得过县公安局嘉奖的少年英雄,独一无二的存在! 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准备回去挨周所长大骂了! 李伤自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不想知道。他的注意力都在那个嚣张的小偷身上。 男子看到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知道今天的事是无法善了了,心一横,张开双臂,噼里啪啦踢了一阵腿,先是左脚踢左手,右脚踢右手,然后又交叉踢,脚踢在手掌上,啪啪作响。 李伤冷漠的看着他装逼,一言不发。 男子看到李伤无动于衷,心里有些没底,叫道:“看我的旋风腿!” 说完,跳起来,接连来了几个飞腿。 “再看我的摆莲腿!” 说完,又是几个飞腿。 李伤不愿意再看下去了,右手往身后裤带里一插,右腿微微后撤,左手食指向男子勾了勾:“来来来!只要你打赢我一只手,我让你走!” 男子大喜:“真的?兄弟说话可算数?” 这家伙也是个善于见风使舵的人,看到李伤如此托大,生怕惹恼了他,他又变卦了,说话的口气也客气起来了。 李伤冷笑道:“五爷我吐口唾沫,都可以在石板上砸个坑,咋会不算数?” 围观的人群中有人叫道:“小伙子,别着公手拿母手,你够牛的啊!” 因为这世界上右撇子多,右手普遍比左手力大,也更灵活,所以当地人习惯了叫右手做“公手”,而左手则被戏称为“母手”。 “这个小伙子是哪个?太拽了吧?” “咋?你连他都不认得?他就是李伤!” “就是那个赤手空拳打死那个拿枪的逃犯的李伤?” “就是他!” 李伤打死老大一事,在瓦窑乡可谓是家喻户晓,妇孺皆知。 听到眼前这个卷发少年就是李伤时,围观的人群轰动了,欢呼声,呐喊声,一阵响过一阵:“李伤!” “李伤!” “李伤!” “李伤,打死他!” “李伤,打死他!” “……” 那个男子不是当地人,自然不知道李伤是谁,但是看到大家听说这个大模大样的少年就是李伤时,一个一个都像打了鸡血似的,只会伸长了脖子,嗷嗷直叫唤,不禁慌了手脚。 而且他也听出来了,这个什么李伤可是赤手空拳打死过一个拿着枪的什么逃犯老大,这也未免太恐怖了! 男子的身子不由自主的筛起糠来,黄豆大的汗珠子从头上,脸上滚了下来…… 058 狠辣的手段 王莹本来还有些恼火李伤又惹起事端来了,但是听到那男子骂的太难听,也是气不打一处来。 所以她当机立断,把手里的菜递给李非拿着,叫他离远一些,她帮李伤看着那个小偷,绝不能让他轻易跑了。 等到看到李伤把右手插在裤带里,扬言只要那人打赢他一只手,就让那人走时,王莹很生气,觉得李伤太狂了。 可是转念一想,人家李伤有他狂的资本啊!不说别的,就看早上他打那个拿着刀的小偷,一脚! 他只用了一脚,那个小偷就倒下了! 唉唉!认命吧,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谁叫你偏偏看上了这么个人呢? 再说后来听到大家喊着李伤的名字,欢声雷动,王莹也忍不住激动了! 做人做到这一步,无论吃过多少苦,受过多少委屈,都值得了! 李伤,有你的日子,真的很好! 就在王莹心潮起伏,胡思乱想的时候,那个男子突然双膝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抱着双拳,连连求饶:“大爷饶命!大爷饶命!以后我再也不敢来这里捣乱了!” 李伤愣住了。 王莹愣住了。 围观的人也都愣住了。 这是搞什么鬼名堂啊?刚才不是闹得挺欢的吗?咋一转眼,就怂了呢? 李伤看到男子认怂,顿时没了兴趣,问牛公安:“你说怎么办?” “带回去录个口供,弄清楚他们是不是团伙作案,有多少人,藏在哪里,有没有武器装备,等等!” 男子听了,骂了一声“卧槽”,跳起身来,扭头就跑。 这家伙是个精明人,刚才他装模作样耍飞腿的时候,就把四周看得一清二楚了。 龙嘎的路上,街口,牛马市场都挤满了人,想从那三个方向冲出去,纯粹是想死不捡日子! 只有他身后四五米处,大路边的石挡墙上没有人。只要冲过去,跳下那三米多高的石挡墙,就可以逃出生天了。 他自信凭着他多年被人追赶练出来的飞毛腿,只要抢的先机,这些乡下的泥脚杆子,是无论如何也追不上他的。 可惜他千算万算,还是算错了一件事! 那就是,他碰到的不是一般的普通人,而是那个怪物李伤! 李伤的反应速度,爆发力,都是上上之选,几乎可以说得上是万中无一。 就在男子纵身跳下石挡墙时,李伤也如影随形追了过来,紧跟着他跳了下去,前后相差绝不会超过两秒。 李伤人在空中,就蜷起了双腿,以跪坐的姿势,像是一块巨石一样,向那人当头砸下去。 男子双脚刚落地,李伤的一双膝盖已经砸在了他的两只肩膀上,当时就把男子砸趴下了。 李伤顺势坐在男子背上,左手捏着男子的下巴,右手扳住他的头,就想顺手扭断他的脖子。 王莹站在石挡墙边,看得分明,知道只要李伤一发力,那人就死定了,也来不及多说,大叫一声:“李伤,住手!” 就在喊出“李伤”两个字时,王莹已经飞身跳了下去,轻轻巧巧的落在了李伤身边,而这时候,她嘴里的“住手”两个字才刚刚说完。 李伤看到王莹,如梦方醒,说:“好险!你晚来一步,我就杀了他了!” 王莹柔声说:“把他交给派出所吧!我们没有权力剥夺他人的生命!” 李伤点点头:“死罪可免,活罪难饶!” 他抓住男子的两只手,咔咔两声,把男子的手腕掰脱臼了。 男子杀猪一般惨叫着,差点把王莹的耳朵都震聋了。 围在石挡墙上看热闹的人,看到李伤杀伐果决,手段狠辣,都是不寒而栗。 李伤揪着男子的后衣领,推搡着他往石挡墙旁边的一条小毛毛路往上走,一直来到大路上,把男子交给牛公安:“现在物归原主了。” 牛公安哭笑不得,看到男子的双手都从腕关节向后翻着,身上一阵恶寒,忙说:“好说!好说!这家伙的爪子还保得住吗?” 李伤翻了个白眼说:“当公安的不都是铁石心肠吗?咋你偏偏生了副菩萨心肠?” 牛公安凑近他的耳边,悄声说:“如果他的爪子废了,将来向法庭上一起诉,不好整啊。” 李伤不以为然的说:“怕个鬼啊!到时候你一切推在我身上就行了。” 牛公安心说就算我不推也是在你身上,但是嘴上却不敢这样说,只是说:“要不,等会问完口供,你帮他接一下!” 李伤一听,断然拒绝:“不行!我这个人只会搞破坏,别的事干不来!” 牛公安听得目瞪口呆,做声不得,好半天才说:“我的天!这可如何是好?” 人群里有个老头说:“我看李伤刚才是手下留情了,不然就不会只是把他的手腕关节弄脱臼这么简单了。” 李伤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看来老人家很在行啊!” 老头自得的说:“别的我不敢瞎侃,对于接骨这一块,我还是有两下子的!” 牛公安大喜:“那就麻烦老人家跟着去派出所走一趟,等会还要劳动老人家帮忙呢。” 老头点头说:“这个是小事。和**合作也是我们小老百姓应该做的。” 牛公安推着男子走了几步,又转回头来问李伤:“你要不要也一起去玩玩?” 李伤懒洋洋的耸了一下肩:“没精神!没兴趣!” 牛公安还不死心,又问:“你对这些外地人经常来我们瓦窑惹事闹事,有些啥看法?” “一个字,打!”李伤伸出一根手指,严肃的说,“只有把他们全部打服了,打怕了,以后就不敢来了!” 男子听到这里,忍不住哼了一声。 李伤怒道:“你哼什么?莫非你不服?” 男子一听,嚎啕大哭:“你这个人也太不讲理了!你把我手弄断了,疼得要死,我哼一声都不行!” 这时,看热闹的人大多数都走了,只有少数人还站在远处,朝着这边指指点点的,听到男子的话,都哄堂大笑。 男子临走之前,竟然挣扎着转过身,向李伤鞠了一躬:“你叫李伤是吧?我记住你了!” 李伤冷笑道:“如果你想找我报仇,随时奉陪!” 男子不再说什么,被牛公安推走了。 老头背着双手,看着李伤说:“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然如此了得!看来你师父也很厉害啊!” 李伤皱了皱眉:“我没师父!” 老头不信:“哄鬼呢。没有师父,你这身功夫从哪里学来的?” 李伤犹豫了一下,指指自己的脑袋。 老头吃了一惊:“你说你的功夫是你自己想出来的?也就是说,你是无师自通的?” 李伤有些奇怪:“这不是很正常吗?” “正常个鬼!”老头生气的说,“你是我见过的最喜欢吹牛逼的人,没有之一!” 王莹一直默默的听着他们说话,这时才说:“他说的是真话!” “你相信他的鬼话?哈哈!”老头笑了起来,“丫头,小心他把你卖了,你还抢着帮他数钱呢!” 李伤冷笑道:“你什么意思?为什么要针对我?” 老头笑道:“什么意思?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知道吗?” 李伤默然不语。 “你应该知道,你并不是什么天下第一!所以,以后做事收敛一些,对你有好处!” 059 不速之客 大年三十那天早上,也就是除夕那天早上,王莹家里突然来了两个不速之客。 一个高大健壮,魁梧彪悍的青年,一个十三四岁的美丽可爱的小美女。 这青年是王莹姨妈家的表哥吴星辰,大四学生,读的也是体育系。 小美女是王莹的妹妹王秋水,从小过继给她姨妈家的。 老王看到兄妹二人来了,喜不自胜,拉着王秋水的手,左看右看,爱不释手。 吴星辰一进门,把手里的旅行包往沙发上一扔,立刻给了王莹一个大大的拥抱,力道很大,似乎是想把王莹活生生嵌进他身体里似的。 王莹挣扎了几下,挣不开,只好由他抱着,嗔怪道:“你都多大的人了,咋还像个娃娃一样?让人家看见了不好!” “怕什么?”吴星辰振振有词的说,“说自由他说,人还是我人!” “不行啊!你都该讨媳妇的人了,不要太幼稚了,好不好?” 吴星辰故意装出一脸的痛苦:“你不答应嫁给我,我讨什么媳妇?” 王莹不高兴的说:“我们是亲表兄妹,近亲是不可以结婚的!” 老王是看着他们从小长大的,知道他们一直都这样胡闹,早就习以为常了,听见了,就说:“有啥不可以的?你不看看我们村子里,表兄妹结婚的不是有好几家么?像……” 王莹忙打断了他的话:“反正我们是不可以的!” 吴星辰终于松了手,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笑着对老王说:“公公,她就是嫌我个子大了,怕我欺负她!” 老王笑着说:“现在你和莹莹在一起,还说不定谁欺负谁呢!” “哦!这么厉害了吗?”吴星辰很感兴趣的看着王莹,“说说,有多厉害?” 王莹不理他的话,说:“以后最好不要见了面就拥抱啊什么的了,好不好?我们这里是乡下,比不上你们麒麟城里,别人会说闲话的!” 吴星辰不以为然的说:“怕什么?身正不怕影子斜!” 老王咳了一声,说:“是要注意点才好!你们都老大不小的了,不再是小娃娃了,有些事,还是得注意点分寸!” 吴星辰虽然不爱听,但是也知道是事实,就不吭声了。 王秋水看看吴星辰,又看看王莹,恍然大悟:“啊!我明白了!我姐姐是怕我老表认得了不高兴!” “你老表?”吴星辰一时半会没有反应过来。 王秋水兴奋的说:“是啊!就是龙嘎村的李伤!他好厉害啊,是个高手中的高手!” 吴星辰不高兴的说:“有多高?能比我高吗?” 王秋水认真想了想:“个子没你高,但是打架肯定比你强!” 吴星辰更不爱听了:“你咋知道他打架比我强?” 王秋水说:“我都和你说过多少次了!我和我姐在瓦窑街上被四个外省人拿刀子逼住了,后来李伤来了,一眨眼就把他们打倒了!” “你不是说你姐姐也动手了吗?”吴星辰听了,更不乐意了。 “是啊!”王秋水一脸崇拜的说,“他们好般配啊!” 吴星辰越听越郁闷,但是对这个从小跟着他一起长大的小妹,他可是宠溺有加,连重话都舍不得说一句,现在也是,所以他只好自认倒霉,不再多说什么了。 没多久,王百川张文心夫妻二人也骑着自行车回来了。 吃过午饭后,一家人就开始忙碌起来了。 吴星辰自告奋勇去杀鸡,结果和李伤如出一辙,没杀死,差点跑了,最后几个人合力才把鸡捉住了,放在盆里,用火钳按住,烫死了。 吴星辰不会弄鸡,插不上手,又自知刚才出了丑,有些丢人,就提出来他去杀鱼。 谁知道那鱼滑不溜秋,又蹦又跳的,忙得吴星辰出了一身汗,最后实在火起,一拳砸在鱼头上,把鱼头都打扁了,才算是搞定了。 可是这位从小没干过家务活的大少爷,实在悲催得很。在刮鱼鳞的时候,竟然一不留神,把手指头给割破了一个口子,只好没趣的扔下鱼,跑回去,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生闷气。 王莹看着尽是帮倒忙的吴星辰,笑得花枝招展的,恨得吴星辰牙齿都差点咬碎了。 王莹家里的地火塘,炉子,甚至连灶房里的灶火,都弄着了。就这样,还是一直忙活到晚上九点多,才准备吃年夜饭。 那年头,人们都习惯吃黑晚饭,过年的三十晚上,更是如此。像他们家这样,九点多吃饭还算是早的了,有的人家,要一直忙到夜里十一点左右,才开饭的。 吃年夜饭之前,自然少不了要烧香上供,俗称“献饭”,就是把煮好的猪头四脚,鸡鱼,炒菜等等都端到供桌上摆好,再盛上三小碗饭,然后轮流在供桌前磕头。 首先磕头的,自然是老王了。然后是王百川夫妻二人,接着轮到王莹姐妹俩。 吴星辰本来来他小孃家过年,是可以不磕头的。可是吴星辰觉得还是入乡随俗好,就跟着姐妹俩一起磕了三个头。 王百川张文心看到他如此上路,都是暗自欢喜。 等磕完头,献完饭后,再把供桌上的菜端下来,一家人才围着桌子,坐下来,开始吃年夜饭。 吴星辰不会喝白酒,只喝葡萄酒。张文心也不喝白酒,所以一家人就只有老王和王百川父子两人喝白酒。 那是离着这里有十多公里的弯腰树村的人家,用苞谷酿造的纯粮酒,有五十多度,入口香醇,口感很好,而且好喝不上头,是附近村子里好酒之人的最爱。 前来换酒的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常年戴着草帽,披一件对襟褂子,赶着小马车,拉着酒,一个村子,一个村子的换过去。两斤苞谷一斤酒,当然你不出苞谷,给钱也行。 除了下雨下雪,老头天天跑这一带,很多人都认准了他,别人拉来的酒,就算你说得天花乱坠也没用,人家就是不信你! 老头的酒好喝是最关键的,而且老头为人处世很有一套!比如你说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要先赊一段时间,老头也不担心你会赖账,就算过了多久,他看到你,也绝不主动催你还他酒钱。 王秋水还小,张文心本来是在城里弄来了一大瓶新鲜的牛奶给她喝的,可是王秋水嫌牛奶腥气,不喝,也不喝汽酒啥的,张文心也只好由她。 吃喝完毕,收拾好碗筷,已经十一点了。 按照当地的习俗,大年三十晚上是要守夜的,就是在堂屋里铺开新鲜的松毛(也就是松针),人坐在上面,一直醒着坐到天亮。 当然了,守夜的人到了十二点以后,是要出门“挑净水”的。 只是温泉村有个得天独厚的条件。因为村里有个天然温泉,而那条据说是发源于串花洞的金马河,也从家门前淌过,水利条件相当好。 所以几乎家家门前都有吊井,自然不别像其他村子那样,要挑着水桶,去井边排队等着接龙潭水了! 以前都是老王和王百川父子二人守夜的,今年自然也不列外。 吴星辰这家伙有个很奇葩的毛病:认床! 那就是如果到了别人家,他就算困得要死,只要躺在人家的床上,就死活睡不着了。 这种毛病真的很奇怪!与那家人的住宿条件好坏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吴星辰辗转反侧半天,越睡越精神,只好爬起来,来堂屋里和他姨爹他们一起守夜。 060 打的就是你 初一早上,天刚蒙蒙亮,张文心就起床了,换王百川父子回房间睡觉。 吴星辰在楼上的木板床上,煎烙饼一样,翻来覆去,折腾了大半天硬是睡不着,只得打着哈欠下了楼,坐在沙发上,强打精神看张文心母女二人包汤圆。 她家的汤圆很大,只要三个,就装满了小蓝花碗。馅是用红高粱的籽炒好了,拌着切成沫的红糖调成的,吃起来香酥甜糯可口。 吴星辰不太喜欢吃糯食,包括汤圆和糯米饭,但是在s县,初一这天是不让吃荤菜,只能吃素的。 吴星辰没有办法,只得勉强吃了两个。 在王莹家里,最喜欢吃汤圆的是她公公老王。老爷子快七十岁了,还能一口气吃下两小碗六个大汤圆,不能不说是一种奇迹。 王百川也是一个奇葩。他每次吃大汤圆,都是先把汤圆夹开,把里面的馅先吃了,然后挑一筷头猪板油放在碗里,再放上油辣椒,盐巴味精,拌好,吃得稀里哗啦的,还说这样吃最好吃,也最有营养。 吃过汤圆后,王莹说乡上组织了一些自然村,在瓦窑乡**门前的蓝球场上比赛打篮球,要带着王秋水去玩。 王秋水不想去,嘟着嘴说:“在麒麟城里我都没有兴趣去看人家打篮球,不要说在这些小地方了!不去!懒得去!” 她不去,王百川夫妻二人自然也不会去,就留在家里陪她。毕竟她能回来过年,真的很不容易。 王莹很扫兴,也有些不想再出去,但是又有些牵挂着李伤,不知道他会不会去看热闹。正在纠结,恰好两个小学时的女同学来叫她,就顺水推舟答应了。 吴星辰是个坐不住的人,听说有热闹看,就说他也一起去。 王莹怕他又做出啥出格的举动,被家乡人笑话,就让两个同学在门外等她,压低声音说:“你去也可以,可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再对我搂搂抱抱的了!我们这里是乡下,不是城里,人家看不惯。” 吴星辰不以为然:“我们不是亲表兄妹吗?那有什么?我们从小到大,不都是这样子的吗?” 王莹急了:“可是我们已经长大了,不是小孩子了!难道你没听说过,男女有别,男女授受不亲吗?” 吴星辰只得说:“好了好了!以后我再也不这样了!我发誓!” 王百川插话说:“星辰,你听我说,这里的小伙子是看不惯这些动作的。不要你来我们家过个年,最后因为这件事,被人家围起来打一顿,那就得不偿失了!” 王秋水朝着吴星辰做了个鬼脸:“哥哥,你别人都不要怕,就是要小心李伤!他可是很厉害的人!” 王百川忙说:“对对对!那个李伤可不好惹,不但可以以一敌十,而且还是瓦窑街上的老大,手下好几十号人呢!……” 吴星辰打断了他的话,傲然说:“二姨爹,你不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家人威风!我吴星辰也不是吃素的,我倒很想会会这个什么李伤,看看他是不是三头六臂!” 王莹赶紧说:“不行!如果你有这个想法,我不和你一起去!免得你们打起来,我都不知道该帮谁!” 王百川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还没开口,王秋水就说:“姐姐,你当然会帮李伤了!我知道的!” 王莹涨红了脸,无言以对。 吴星辰心里很不是滋味,越发想要去会会李伤。他就想着,如果他打倒了李伤,岂不是就一战成名了? 因为李伤这个名字,在s县,真的是如雷贯耳! 两个同学扯直嗓子在外面,大呼小叫:“王莹!王莹!赶紧走了!” “迟了!篮球比赛就打完了!” 她们不进来,只在外面喊,是因为那时候几乎家家户户过年时都会“封门”,拿一张桌子背靠在门口,意思是“我家封门了,外人勿进”! 甚至多年后,封门这个习俗还在延续,只是变成了男子可以自由串门子,而女人却只能在别人家门外的场子上玩,或者是拉家常。 王莹只得赶紧走出去。 两个同学看到吴星辰跟着王莹出来,都有些意外,对视一眼,说:“我们就不当大灯泡了!” 说完,也不管王莹,娇笑着,手拉着手就跑了。 王莹叹口气,再次确认道:“老表,你答应我,无论如何你都不能乱来,好不好?” 吴星辰没好气的说:“好好好!才十多岁,就快赶得上你大姨妈啰嗦了!” …… 来到瓦窑街头,龙嘎路口时,意外的碰到了老狼和光头。 老狼二人看到王莹和一个高大的青年走在一起,都愣住了,脸色有些不好看。 王莹并没有往心里去,笑着问:“你们不看打篮球吗?要去哪里?” 光头生硬的说:“找我们帮主!” 王莹心里一动:“你们今天有啥活动吗?” “哼!”光头不高兴的哼了一声,不答。 老狼相对稳重些,迟疑着说:“你是我们大嫂,你来不来?” 王莹刚想说话,吴星辰已经一把搂住了王莹的香肩,冷笑道:“哪样叫她是你们大嫂?她是我媳妇,我们是指腹为婚的娃娃亲!” 老狼和光头惊呆了。 王莹也惊呆了。她做梦都没想到,这世界上,竟然会有这种狗血的事情发生! 老狼阴冷的看了王莹一眼,冷笑道:“好的很!白白害我们叫了你多少声大嫂!很好!” 吴星辰怒道:“不要攀什么亲!我不是你们老大,叫什么大嫂?” 光头大怒:“你算什么东西!敢说这种话?” 吴星辰冷笑道:“我就说了!咋了?不服你来咬我!” 光头怒不可遏,冲过去就打。 吴星辰手一伸,一只手捏住光头的脖子,冷笑道:“就这么点本事,也敢在我面前耀武扬威的?” 他比光头足足高出了一个头,光头双手乱挥乱抓,却哪里碰得到他? 王莹忙挣脱开吴星辰的手,退开几步,对老狼说:“你们不要误会!不是你们想的那样的!” 老狼不答话,突然一个箭步跳起来,右拳狠狠的向吴星辰脖子上砸去。 王莹忙叫道:“老表小心!”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吴星辰飞起一脚,把老狼踢翻在地上。 老狼咳了几声,艰难的爬起来,一只手按住胸口,一只手指着吴星辰,眼里满是不可思议:“你……你竟然敢打我?” “打的就是你,咋了?”吴星辰一把推开光头,“你们连我一招都接不住,还好意思在街上混?滚!去叫你们老大李伤来见我!” 光头怨毒的看了他一眼,把右手小指头勾起来,放进嘴里,吹了声响亮的口哨。 不一会,就看到从街上噔噔噔的跑来了二十多个小伙子,一个个横眉竖目,摩拳擦掌,把王莹二人围在了中间。 这些小伙子都是手套帮的兄弟。他们看到王莹和吴星辰站在一起,都是大为愤怒,觉得李伤太憋屈了,竟然喜欢上了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王莹看到势头不对,忙解释了几句,看到根本没人理她,才明白,原来在大家心里,她只是李伤的女人而已! 没有李伤,她在这些愣小子眼里,什么都不是! 这让王莹感到很失落。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发生到这种不可调和的地步! 她只能期待着李伤来之后,能听她解释了! 061 你不是我对手 且说老狼带着众人围住了王莹和吴星辰,既不动手,也不让开,但就是不让他们走。 吴星辰看到他们人多势众,心里有些虚了,但事到如今,也只好硬着头皮硬撑下去了。 王莹看到这个阵仗,知道此事不能善了,就和吴星辰背靠背站在一起,小心戒备。 手套帮的弟兄看到这一幕,心里更加愤怒!但是李伤不在,手套帮的两个实际掌权人,光头亲自去找他去了,老狼不喊打,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因为一不小心,很可能就会拍马屁拍到马胯子上,出力不讨好。 老狼是李伤最忠实的追随者,也是李伤最信任的手下。 此时他的胸口痛得厉害,但还是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看上去镇定自若。 其实他心里暗暗叫苦,手套帮其实就是些乌合之众,打群架还行,论单打独斗,连一个像样的都没有。 如果王莹二人想要冲出他们的包围圈,就凭他们这些人,根本拦不住! 好在王莹二人各怀心思,只是防备着他们突然暴起发难,并没有再动手。 就在老狼心里备受煎熬的时候,李伤跟着光头,匆匆赶来了,老远就大喝道:“哪里来的小子?敢在老子的地盘上撒野?滚出来!” 老狼一群人大喜,立刻欢呼一声,让开了龙嘎路口的一方。 李伤来的太快了! 这句话才刚说完,他就已经从几十米外,快如奔马一样冲了过来,转眼之间,就冲到了老狼他们面前,嘎然止步! 再看李伤,脸不红,气不喘,就像刚才他不是突然加速冲过来,而是闲庭信步一样。 吴星辰不禁骇然。这李伤看来果然不是等闲之人! 他心里踌躇了!他甚至有些后悔自己太沉不住气了!可惜,这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卖。 李伤来到跟前,也不看王莹二人,只是关切的问老狼:“怎么样?要不要紧?” “没事!”老狼挺起胸膛,大声说,可才刚说完,就捂着胸口,激烈的咳了起来。 李伤冷漠的眼里,突然流露出一丝愤怒和悲伤,仰着头,看着天上,冷冰冰的说:“你打伤了我的兄弟,这笔账怎么算?” 王莹看到李伤来了,就已经转过身来,面对着李伤,可是从头至尾,李伤连一眼都没有看她。 吴星辰一咬牙,沉声说:“你说怎么算?” 李伤还是不看他,冷漠的说:“你自断一臂,我让你走!” 吴星辰冷笑道:“我的手臂就在这里!有本事,你自己来拿好了!” 李伤这才看了他一眼,语冷如冰:“你真的要我自己动手?” 吴星辰大声说:“是啊!怎么了?别人怕你,我不怕!” 王莹忙拉了他一把,对李伤说:“是光头他们先动手的!你相信我!” 李伤沉默了一会,点头说:“我相信你!可是打伤我兄弟这笔账,不能不算!” 王莹看到李伤冷冰冰的,依旧不看她,心如死灰,嘶声喊道:“就只许你们动手打别人,不许别人还手!是不是?你也太霸道了!” 李伤无动于衷的说:“我从小就霸道!你现在才知道?” 王莹心一横,抬起双手,咬着牙齿说:“你不是喜欢要人家的手臂吗?我的两只手都在这里,你想要哪只,尽管来拿!” 吴星辰忙说:“不关你的事!是我打伤他的!……” 王莹摇着头,眼中有泪光在闪动:“你是因为我,才和他们动手的!这一切,都怪我!” 李伤听到他们互相维护,心里别扭得像吃了一只绿头苍蝇似的,转过身,背朝着他们,许久才说:“你们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们!” 王莹和吴星辰愣住了。 老狼一群人也都愣住了。 光头回过神来,忙喊道:“帮主!” 手套帮的弟兄也一起喊:“帮主!”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李伤会这样轻易的放过吴星辰! 难道真的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吗? 李伤挥挥手,头也不回的说:“让他们走!” 老狼见大家迟疑不动,怒道:“你们都聋了吗?让开!让他们走!” 手套帮的弟兄才心不甘情不愿的让开了一条路。 李伤黯然道:“兄弟,是我对不起你!” 老狼听到他声音干涩,嘶哑,知道他心里难受,勉强笑笑:“没事!是兄弟学艺不精,怪不得别人!” 李伤嘿然不语。 王莹推着吴星辰走出几步,说:“你回去吧!我有事要和李伤说!” 吴星辰干脆停住了脚步:“有什么话不能当着我说吗?” 王莹生气的说:“你别添乱了,好不好?” 吴星辰不高兴的说:“我一个大男人,把你扔在这里,独自一个人跑了,我还叫人吗?” 王莹气得直跺脚,知道赶不走他,就只好随他去了,冲着李伤的背影说:“我知道你恨我!你看不起我,是不是?” 李伤不答。事实上,他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他只觉得万念俱灰,什么豪情壮志,什么铲除天下不平之事,这一切,与他有什么关系? 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他,李伤,就是那个陷在白日梦里的自大狂! 如此而已。 王莹顾不上少女的羞怯,含着眼泪说:“从小到大,我对你怎么样?难道你一点都感觉不到吗?” 李伤长叹一声,抬脚就走。 王莹还想说什么,吴星辰拦住了她:“别说了!他不会相信的!” 他突然冲过去,拦住了李伤:“我想,我们应该好好谈谈!” “没有必要!” 吴星辰一咬牙:“那你就接受我的挑战,单挑,你敢吗?” 李伤突然笑了起来。 大笑。 狂笑。 大家都怔住了。因为他们都觉得,这句话,一点也不好笑。 李伤笑了一阵,冷冷的说:“你不是我的对手!” 吴星辰气得半死,怒道:“不比过,怎么知道?” 李伤冷笑道:“因为像你这种自以为是的人,我打的太多了!” 吴星辰大怒,指着山上说:“有种的我们两个人去山上打一架,不要让他们在眼前,影响我的发挥!” 王莹忙叫道:“老表,你不要去!你打不过他的!” 吴星辰气得差点晕了过去,跺脚骂道:“真是女大不中留!你又没有嫁给他,就处处帮着他了!” 王莹怒道:“你说什么胡话!我是为你好!” 李伤不想再听下去了,对老狼说:“你带着兄弟们堵住前面那个路口,不要让任何人到山上来!” 老狼忙说:“帮主,你一个人上去,小心他耍什么花招!” 李伤哈哈笑道:“一条小泥鳅而已,能翻出什么风浪来?” 说完,带头向山上走去。 吴星辰听到李伤说他是一条小泥鳅,气得浑身颤抖,一言不发,跟着他,快步向山上走去。 王莹也想跟上去,被老狼一群人拦住了:“请留步!” 王莹心急如焚,但是强行闯上山去,势必要和手套帮火拼!虽然这些小弟战力不行,但是他们帮主就在山上跟人决斗,他们肯定会舍死忘生,舍命相搏,那事情就真的一发不可收拾了! 她只好看着李伤的背影喊道:“李伤,如果你敢伤了他,我这辈子永远不会原谅你!” 李伤恍如未闻,连脚步都没有停一下。 吴星辰听到她的喊声,眼前一黑,差点气得从山路上滚了下来,心说:“你这死丫头,你到底是帮我还是害我啊?” 062 他是一个魔鬼 正午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但是王莹心里却是拔凉拔凉的。 因为她根本不想看到李伤和吴星辰两个人火拼,他们当中,不管谁伤了谁,她心里都绝对不好受。 李伤是她这一生中,唯一爱过的男孩子!而吴星辰呢,是她大姨妈家的亲表哥,是从小呵护着王秋水长大的人! 在王秋水眼里,她这个哥哥吴星辰比王莹这个同胞姐姐更亲! 因为她是和吴星辰一起长大的,而她和王莹,虽然血浓于水,但是毕竟接触的太少,隔阂自然在所难免! 只是王莹也知道,李伤他们还没有交手,吴星辰就已经败了! 吴星辰从小喜欢体育不假,从少体校毕业后,直接考进了云南师范大学体育系。练了十多年的体育,身体综合素质自然很好,反应敏捷,身手矫健。 可是在搏斗场上,仅仅拥有这些,是远远不够的! 不但需要有超强的爆发力,过人的速度,还需要有超前的预判能力,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李伤的狠辣和凶猛,那可是有目共睹的! 就像他说的,他练的不是传统武术,而是必杀技! 那是在被人欺凌拼死反抗中磨练出来的,那是和人生死相博感悟出来的,一击必杀的必杀技! 王莹颓废的站在阳光下,一张脸毫无血色。 她不敢想象,如果李伤在暴怒之下,真的伤残了吴星辰,她要怎样去面对她那个懵懂无知的妹妹。 手套帮的弟兄们排成了四排,严严实实的堵在了路口,冷漠的看着眼前这个他们曾经心悦诚服叫过“大嫂”的姑娘! 阳光下,王莹依旧很美,很娇艳,就像是一朵盛开在春天的最美的花朵。 可是在这些手套帮的小伙子眼里,此刻的王莹,一点也不美丽,一点也不好看。 在他们眼里,他们的帮主李伤,乃是这个世界上顶天立地的好汉,百年不遇的英雄,是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存在!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不世出的大英雄,大豪杰,却被眼前这个蛇蝎一般的美貌女子欺骗了! 她明明有指腹为婚的姑爷,却偏偏要来勾搭李伤,如果说其中没有阴谋,打死他们都不信。 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只是虎视眈眈的看着王莹,是因为老狼和光头两个人,表面上对王莹还是客客气气的。 如果李伤和王莹真的分手了,估计手套帮里的人就真的谁都不会把她放在眼里了! 你能打又如何?我就是不服你,你能咋的? 就在王莹忧心忡忡,六神无主的时候,李伤叼着烟,双手插在裤兜里,大摇大摆的从山路上走了下来。 手套帮的弟兄立刻欢呼起来:“帮主!” “帮主威武!” “帮主威武!” “……” 李伤抬起手,欢呼声戛然而止。 他刚想说话,王莹已经分开众人,冲了上去,急切的问:“你……你没把他咋样吧?” 李伤心里一痛,勉强笑道:“他这么大的块头,我还能吃了他不成?” 王莹松了口气,又问:“那他咋不和你一起下来?” 李伤愣了愣,若无其事的说:“他说,等他把那只牛屎堆堆哄出来,就下来了!” 他说的“牛屎堆堆”,就是屎壳郎。在晒得差不多干了的牛粪下面,都有一个或者两个孔洞,那就是牛屎堆堆的老巢了!只要灌水下去,那牛屎堆堆憋不住,就会自动爬出来。 当然,乡下的顽皮孩子,也有好多撒尿去淹的,效果貌似是一样一样的。 王莹自然不相信他的鬼话。吴星辰是谁啊?一个二十一岁的大四学生,天之骄子,又是出生在麒麟城里的,他怎么会玩这些无聊的东西? 所以,王莹就恶狠狠的对李伤说:“你等我下来!我有话对你说!” 说完,飞快的冲上前去。 王莹本来想的也不错。她觉得和李伤没必要说甚客套话,因为他们是私定过终身的! 可是她却忘了一件事:吴星辰当着老狼和光头说她是他媳妇!她当然不承认有这回事,因为他们是亲表兄妹,而近亲是不可能结婚的! 可是,李伤不知道啊! 老狼和光头也不知道啊! 老狼有些为难:“帮主,要不要我陪你在这里等?” 李伤摇头说:“不用!你先回去买瓶云南白药吃了,休息休息再说!” “我真的没事!”老狼挣扎着说,“大家学了点霹雳舞,就是想让你看了能够开心点!” 李伤叹气道:“大家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现在我没时间看,我还要去打篮球呢。” 老狼急了:“没听说你要参加篮球比赛啊?” 李伤无奈的说:“我们村子里,一个叫刘华亮的家伙,昨天晚上喝醉了,上厕所的时候,卡在了便槽里,扭伤了腰,所以我要去顶替他。” 光头忍不住说:“那和帮主也没啥关系吧?” “村长大清早就赖在我家里,说实在找不出人来了,一直磨,一直磨,我烦了,答应了。” 听他这一说,老狼和光头才不说啥了。其余的小弟自然更加不敢说什么。 这时,龙嘎村的村长就像是火烧着屁股了一样,慌三倒四的从街上跑了上来,看到李伤就说:“兄弟,赶紧走吧!篮球比赛已经开始了,下一场,就轮到我们龙嘎了。” 李伤无法,只得交代一个小弟守在这里,等会看到王莹,告诉她,有事去**门前的篮球场上去找他,又叫老狼他们回去,再排练一下,看看有没有需要改进的地方。 …… 王莹一路飞奔上山,却看到吴星辰躺在草皮上,一动不动。 王莹跑到面前一看,竟然看到吴星辰闭着眼睛,默默的在流泪。 王莹惊呆了。这是啥情况啊? 听到脚步声,吴星辰知道是王莹来了,就抬起右手胳膊,盖在眼睛上,说:“你来干什么?” 王莹只好说:“我来叫你回家!” 吴星辰惨然不语,好一会才说:“你先走吧!让我一个人躺一会!” 王莹吃了一惊:“他打伤你哪里了?你告诉我,一会我找他算账!” 吴星辰摇着头,许久才说:“没想到我牛高马大的,而且练了十多年的体育,在他面前,竟然像是只纸老虎一样,不堪一击!” 王莹黯然笑道:“在打架上,他是一个真正的天才!他的功夫,都是自己悟出来的!” “他m的!我竭尽全力,拳打脚踢,攻了十多招,他都不还手!我还以为他就这点能耐呢,谁知道他一抬手,我就倒下了!” 王莹虽然知道李伤很恐怖,但是还是吃了一惊:“他怎么打的你?” 吴星辰摇头说:“不知道!我只是看到他身子一晃,然后小肚子上就挨了一拳,我就倒下了!” 他翻过身子,扑在地上用拳头使劲砸着地面,带着哭腔喊:“他不是人!他是一个魔鬼!” 其实打架最主要玩的是气势,李伤一出场,就震住了吴星辰!王莹当时的话又暗示了吴星辰:他根本不是李伤的对手! 所以在单独面对李伤的时候,他在气势上就输了!再加上他本来就不是李伤的对手,所以,李伤一出手,他就败了! 王莹看着他,心里又气又难过:“你当时为啥要说我是你娃娃亲的媳妇?你应该知道,李伤知道了,没下杀手,也算是手下留情了!” 吴星辰喟叹道:“我就是想逼他出手而已!” 063 我说了算 等吴星辰平静下来,两个人从山上下来后,那个手套帮的小弟面无表情的传达了李伤的话,招呼都不打一个,就走了。 王莹知道那家伙肯定是看她上去的时间久了,误会了,也只能在心里暗暗叹息。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如果李伤不相信她是清白的,说得再多,又有什么意思? 来到龙嘎路口,刚好碰到王百川匆匆忙忙的来找他们。 原来,有嘴快的人回去就和王百川夫妻说了,说吴星辰和瓦窑街上的地痞杠上了!王百川怕他吃亏,所以连忙赶了过来。 看到二人都好好的,王百川也就放下心来,问他们是要玩一会,还是要回去。 吴星辰此刻心灰意冷,觉得看哪里都不顺眼,就说回去。 王莹本来也想和他们一起回去,可是早上那两个女同学又找到了她,缠着她和她们玩玩,还说那个叫邵焕平的同学下冬就要结婚了,以后可能再没有机会了。 王莹听了,只得答应了。 邵焕平很开心,说:“我还以为你去了城里,再不想理我们了呢。” 王莹苦笑道:“没有的事。主要是忙。” 另外那个叫史菊芬的同学说:“不是就好!我们去看龙嘎人打篮球吧,快开始了!” 邵焕平兴奋的说:“听说今天李伤也在啊!我还以为,他除了打架,啥也不会呢。” 王莹纠结了一会,半推半就的跟着她们去了。 来到乡**时,龙嘎村和后山的上马村的篮球比赛才刚刚开始。 双方站在场子中间的圆圈那儿,正准备抢球呢。 和李伤出来抢球的是一个二十四五岁的青年,瘦瘦的,不算高,但是看上去很结实,全身上下没有一丝赘肉,就像是一只狼一样,充满了野性的力量。 李伤的外衣,被龙嘎村的村长破例抱在了怀里,此时正站在场子外面,兴致勃勃看着场子上的一群人。 裁判是个四十多岁的胖子,简单说了一下比赛规则,就吹响了口哨,抛起了手里的篮球。 李伤和瘦子几乎同时跳起身来,伸手去拍篮球。 李伤跳的高,一掌就把篮球拍向了龙嘎的队友。 那瘦子也不知道是咋回事,竟然一巴掌拍在了李伤的脸上,正好打在李伤的鼻子上,而且力道极大,当时就把李伤的鼻子都打的歪朝了一边,鼻血横流。 李伤怒道:“你干什么?” 瘦子干干的阴笑一声:“大意了!大意了!” 说完就追着蓝球场上的龙嘎人追了过去。 李伤只得跑到村长那里,从他自己的口袋里掏出纸来擦鼻血。 村长看到他一上场就挂彩了,好生过意不去,压低声音说:“你多留意一点刚才那个瘦子,还有现在正在带球的那个胖子!他们都是去老山前线支过前的人,听说功夫都很厉害!我怕他们是故意冲着你来的!” 李伤皱眉道:“支过前吗?只要不太过分,我不会太介意!因为,他们才是真的英雄!” 村子不安的说:“尽量小心些!闹起来,都不好看!” 李伤点点头,转身跑进篮球场,却看到那个瘦子一个三步上篮,把篮球投进了框里。 瘦子这一手,博得了满堂彩声。 瘦子得意的和胖子击了一下掌,看到李伤时,眼里却不经意的闪过一丝杀机。 李伤心里一凛,暗道:“如果你们真的是冲着我来的,那么,对不起了!” 经过一番抢夺,传递,最后篮球传到了李伤手中。 李伤打篮球并不在行,运球的技术也不咋样,看到双方人员都冲进了半场内,就等着他带球过去呢,心一横,站在中场线上,一个跳投,单手直接把篮球灌进了篮球框里! 这一下,看球的人都轰动了,拍着手,齐声喝彩:“好球!” “好球!” “再来一个!” “再来一个!” “……” 李伤愣住了。他这可是瞎猫碰死耗子啊!这运气,也太好了吧? 看到比分成了二比二,那个瘦子急了,和胖子嘀咕了一句什么。胖子看看李伤,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 李伤奔跑的速度太快,出手也太快,所以凡是上马村人手里带着球,几乎只要李伤出手,就被抢了。 眼看上马村和龙嘎村的比分成了四比十,瘦子再也按耐不住了,冲着胖子一摆头,双双李伤冲了过来。 瘦子跑得快,冲到李伤跟前,左手比划两下,右手一个“单风贯耳”,狠狠的一拳向李伤左边太阳穴打去。 李伤抢前一步,左掌由下往上一推,打在了瘦子的下巴上,当时就把瘦子打得摔了出去,仰面朝天倒在地上。 与此同时,李伤右手一挥,篮球像是出膛的炮弹一样,呼啸着,砸在了篮板上,反弹回来,正砸在了胖子的后脑勺上,把胖子砸了一个跟头。 这一来,瘦子和胖子二人都不干了,指着李伤,大声抗议,要裁判把他罚下场去。 裁判看了看李伤,果断拿出黄牌,要把李伤罚下场。 李伤怒道:“你是哪里来的裁判?你懂不懂规矩?是他们先犯规的!” 裁判面无表情的说:“我只相信我看到的!” 李伤怒道:“如果你黑白不分,不要说我不给你面子!” 裁判大怒:“你敢威胁我?好!老子不干了!” 他脖子上拿下口哨,扔在地上,扭头就走。 乡**的办事人员慌忙拦住他,左说右说,请他留下来。 裁判余怒未消,指着李伤说:“他不下场!我就不当裁判!” 办事人员无法,只得来求李伤以大局为重,先下去休息一会。 他们可是知道李伤的,知道李伤一旦横蛮起来,就算是乡长来了,也不一定管用。 李伤看到他们可怜巴巴的看着他,就说:“要我下去也行!但是,他们两个,也必须下去!” 他指着瘦子和胖子,又说:“等我解决了我们之间的事,再说。” 上马村的人听了,都嚷嚷着说:“把他们都赶下去,我们还比个屁啊?” “咋不说让我们村认输呢?” “太不讲理了!” “……” 瘦子抱起双拳,团团行礼说:“这是我们的私事,不劳大家费心!我们就在篮球场上解决了吧!” 胖子也抱了抱拳,大声说:“他是英雄,那么,我们这些上过前线,支过前的人,就不是英雄吗?” 他慷慨激昂的接着说:“他那是为民除害吗?我看不一定!而我们,可是真正的从火线上摸爬滚打,侥幸活着回来的!我……” 李伤不想听他说下去,就打断了他的话:“你听着!我敬重你们是支过前的好汉子,所以,我不难为你们!今天,你们走,我不拦你!” “但是,”他停了停,厉声说,“不管你是哪样日天的汉子!来到了瓦窑,是条龙,你也必须给我盘着!是只虎,你也必须给我趴着!” 瘦子大怒:“凭什么?” 胖子也附和道:“是啊!凭什么?瓦窑又不是你家的!” 李伤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大声说:“就凭我,才是瓦窑街上的老大!在瓦窑街上,我说了算!” 一言既出,满场皆惊。 王莹三人远远的看着场上,史菊芬眼里冒出了小星星:“哇!李伤还是那么酷啊!打篮球酷!说话也酷!” 邵焕平白了她一眼:“喜欢就去倒追啊!” 史菊芬赶紧摇头:“瞎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李伤喜欢的是王莹!” 王莹苦涩的笑了笑…… 064 我不难为你们 看到李伤站在篮球场上,恍如天神下凡一般,威风凛凛。 龙嘎人,瓦窑人,温泉人,还有附近其他自然村的人,都大声喝彩。 在下坝子人的眼里,后山人就是些野蛮人,仗着后山有煤炭,眼睛都挪到了脑门上,压根看不起下坝子人! 因为下坝子穷啊! 那年头,刚刚改革开放没多久,外出就业的机会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所以下坝子人只好咬牙切齿的守着几亩薄地,日出而作日入而息,过着脸朝黄土背朝天的苦逼生活。 所以在那年头,好好读书,争取跳出农门,是下坝子的老人们对子女最大的愿望! 而后山人呢,因为有了山肚子里的煤炭,随时都可以偷偷摸摸的挖个小槽子,背点煤炭出来,换点零花钱,所以对读书一事淡漠得很。读书要花钱啊,还不如初中混个一两年,就回来跟着大人背煤炭呢。 因为读书人少,明事理的人也少,这也是下坝子人看不起他们的原因之一。 再说后山的上马村下马村,大龙潭小龙潭等村子里前来助阵当拉拉队的村民,听到下坝子人的欢呼声,眼睛都气蓝了。 当时就有人愤愤不平的嚷道:“欢呼个屁啊!为国争光的人难道不是英雄,难道还比不上一个只会打架的烂英雄?” 龙嘎村人立刻反唇相讥:“啥叫烂英雄?人家李伤可是公安局亲自发的奖状,证明他是为民除害的英雄,白底黑字,写的明明白白,可不像你们,除了抬着嘴,到处瞎说,有啥证据吗?” 一提到证据,后山人立刻哑口无言。 他们都只是听别人说的,谁也不知道他们两个人有没有立过功,受过奖,因为没人看到过**颁发给他们的任何东西。 瘦子一看势头不对,忙说:“我们是不是英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对你不服气!你敢不敢和我们在拳脚上比个高低?” 李伤冷笑道:“就凭你们两个,也配向我叫阵?” 他今天心里窝了一肚子的火气,正愁找不到地方撒呢,没想到竟然跳出来两个后山人,想挑战他,对他来说,就像是瞌睡来了,正好碰到了枕头。 瘦子怒道:“你们下坝子人,就只会玩嘴皮子!一句话,敢不敢?” 李伤笑道:“莫说在这里,就算到了你们上马村,我想打你,也照打不误!” 胖子啧啧啧的说:“我的天!也不怕说大话被风闪了舌头!” 李伤懒得和他们啰嗦,用手一指:“报上名来!” 瘦子拍着胸脯说:“我叫周二毛,是专门玩拳的!他叫刘老狗,是玩脚的!我们两个人,在后山有个绰号,叫‘天地双杀’!” 他得意忘形的问:“后山的,是不是啊?” “是!”后山人都拿出吃奶的力气喊了起来。 其实有没有这个绰号,他们一点都不关心,但是如果能唬住这个名动s县的家伙,那他们后山人就露脸了。 李伤笑道:“你们信不信,一会,我就把你们打成‘天地双傻’!” 周二毛大怒,把十根指头扳得啪啪直响,捏紧双拳,互相碰了碰,怪叫道:“那好,就让你领教一下我的‘大力金刚掌’!” 他双脚一跺地面,扎了个马步,双手比划几下,双掌慢慢推出,就看到他眼睛瞪得像要掉出眼眶一样,脖子上,额头上的青筋全部凸了出来,蚯蚓一般,狂躁的蠕动着。 王莹三人远远的站在大门里面的台子上看着,脸色都有些变了。 史菊芬忙说:“王莹,你不去帮李伤吗?” 王莹摇头说:“来不及了!” 她踮起脚尖,拼命挥动双手,大声喊:“李伤加油!李伤加油!” 李伤闻声看来,看到是王莹她们三个人,微微一笑,挥了挥手。 她一喊,下坝子的人都跟着喊了起来:“李伤加油!” “李伤加油!” “……” 周二毛听在耳里,气得要死,心里大骂:“这些该死的后山人!也不知道为老子加加油!” 刘老狗看到他向他努了一下嘴,心领神会,立刻举起手大叫:“周二毛加油!周二毛加油!” 他这一喊,后山人才惊醒过来,跟着七嘴八舌的喊:“周二毛加油!” “周二毛加油!” “……” 只是后山人的呐喊声,七零八落的,又不整齐,听上去有一种有气无力的感觉。 周二毛运气完毕,鼓着腮帮子,揸开双臂,大摇大摆的向李伤逼近。 李伤看他的架势,似乎练的是硬气功,也不敢太过于托大,右脚在地上画了个圈,撤出一步,双脚不丁不八站着,伸出左手,向周二毛招了招手:“来啊!来!” 周二毛不出声,脚下突然加速,向李伤冲过来,等来到李伤身前时,才吐气开口,大叫一声“呀~”,一拳向李伤下巴上打来。 李伤身子一转,已经抢进周二毛怀里,双手抓住了他的右手,把他的胳膊拉过肩膀上,一哈腰,把周二毛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这一下,摔得周二毛的隔夜饭都差点吐出来了,睡在地上,再也动弹不得。 刘老狗大惊失色,大叫一声:“看我的‘无敌金刚腿’!” 话一说完,双腿噼里啪啦一阵乱踢,踢得呼呼生风,看得所有人头晕眼花,目瞪口呆。 刘老狗踢了一阵,越踢越觉得不对劲,因为他突然发现,他的眼前,不知道何时,竟然失去了李伤的踪影。 “难道是知道打不过我,吓跑了?”刘老狗喃喃自语道,“也太怂了吧?” 他正在疑惑,后山人已经一起大叫起来:“小心!他在你后面!” 刘老狗大惊,刚想转身,就听李伤笑道:“晚了!” 然后,他就觉得背心上像是遭到了重锤打击一样,惨叫一声,扑倒在地上,连下巴都磕破了。 所有人都看呆了。 反应过来后,龙嘎人,瓦窑人,温泉人,所有的下坝子人的欢呼起来,鼓掌声,口哨声,尖叫声,不绝于耳。 后山人则如丧考妣,垂头丧气,豆大的气都不会出了。 李伤看着两人,摇了摇头:“还是那句话,你们是真的英雄!走吧!我不难为你们!” 两人挣扎着爬起来,互相搀扶着,一瘸一拐的向**大门口走去。 上马村的村长慌了,赶紧拦住他们:“你们走了!这比赛,该怎么比?” 周二毛怒道:“还比个屁啊!弃权吧!” 村长愣了愣,不敢多说,只得对那两个**的办事人员说:“不比了!我们弃权!” 龙嘎人听了,再次欢呼起来:“我们赢了!我们赢了!” 李伤苦笑一声,去龙嘎村的村长那里要来衣服,披在身上,掏出烟,自顾自抽了起来。 村长拍拍他的肩膀,低声说:“兄弟,如果不是你,我们村不会赢!” 李伤叹了口气,再次苦笑:“我也不想这样啊!可是,唉!” 他同样压低声音说:“烟在我口袋里,自己拿!” 村长会心一笑,掏出一支,惬意的抽了起来。 原来,在他们那一带,大家都知道一件事:如果你的烟不够发一圈,就不要发! 你可以一个人抽,没人说你什么。可要是你发给张三,不发给李四,那李四就会觉得你看不起他,藐视他! 就算你的确是烟发完了,也不行。 当然,如果有平时玩的好的人,自己动手掏你的烟抽,别人也觉得很正常。 065 我们跳舞给你看 李伤刚想走,就听到**门口传来一阵嘈杂的喧哗声,有人声嘶力竭的大喊:“打死他们!打死这两个杂种!” 听那声音,竟然是光头! 人群顿时大乱,鸡飞狗跳,大家纷纷四散跑开,生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李伤皱了皱眉。他们不是去老狼家老房子里排练霹雳舞去了吗?咋又来了呢? 到底是在搞什么东东? 原来,老狼他们叫了两个昨天才加入手套帮的小弟,远远的跟着李伤,吩咐如果有人向李伤挑衅,就去告诉他们。 老狼和光头听一个小弟报告说有两个后山人要和李伤放对,大怒,匆匆赶来。留守的小弟看到周二毛他们想出大门,忙指给光头看。 光头一声吆喝,手套帮的小弟一起冲了上去,围着两人,就是一顿海扁。打得两人叫苦不迭,抱头鼠窜。 李伤朝着那边,才走出两步,周二毛和刘老狗就连滚带爬的冲了回来,老远就大叫:“李伤救我!李伤救我!” 后面,一大群人乌央乌央的,紧追不舍。 就这么一会功夫,周二毛眼眶也肿了,鼻子也青了,刘老狗的脸上也紫了一大片,看上去狼狈不堪。 李伤赶紧冲上去,把两人拽到了身后,眯着眼睛,看着追上来的光头等人,喝道:“你们在干什么?” 光头忙说:“帮主,这两个人敢向你叫板,真是活得不耐烦了!让我们好好收拾他们一顿!” 李伤沉下了脸:“我说过,让他们走!不难为他们的!” 光头尴尬的说:“我们不知道啊!” 手套帮的其他弟兄都低着头,不敢看李伤。 李伤长长的吐出口气:“所以,我也没有怪你们!让开!让他们回去!” 光头等人答应一声,让开了路。 周二毛和刘老狗忙抱拳对李伤行了个礼:“多谢李帮主救护之恩!他日一定登门道谢!” 说完,头也不敢回,匆匆忙忙走了。 他们有胆气和李伤叫板,但却没勇气和瓦窑街上的地痞们硬钢! 因为地痞可不会管你是不是为国家出过力,只要他们看你不顺眼了,不需要借口,随时都可以扁你一顿。 等听到光头叫李伤帮主的时候,这两个家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原来在瓦窑街上,李伤才是最大的地痞! 李伤问明白光头他们的来意,听说老狼去给他置办行头去了,很好奇:“什么行头?” 光头摇头,说是不知道。 李伤抬头看去,看到王莹三人都不在了,心里顿时空荡荡的,喟叹一声,没精打采。 光头好奇的问:“帮主,刚才那两个人不是和你作对吗?你干嘛还要维护他们?” 李伤正色道:“他们支过前,上过前线,不管有没有立功,都是我们国家的功臣,名副其实的英雄!所以,这种人是值得我们敬佩的!” “可是他们也不能仗着上过前线,就以为他们不得了吧?”光头不以为然的说,“反正在我眼里,只有帮主你一个人是英雄,其他的人嘛,都是狗熊!” 李伤叹了口气,摇头,不语。 老狼带着一个小弟,风风火火的赶来了,一看到李伤,立刻递过了他手里的墨镜:“帮主,你戴上试试,肯定帅到不能再帅了!” 李伤接过来,刚戴上,老狼和光头都倒吸了一口凉气:“我的天!这也太帅了吧?” 不得不说,李伤戴上墨镜,那气质更像是老大了! 他一米七五,在手套帮里本来就是最高的,而且他的五官棱角分明,立体感很强,给人的感觉,霸气十足。 不过,话说回来,他本来就是一个霸气十足的家伙。 他只要随随便便的往那里一站,不用说话,都会给人带来一种压迫感。 小弟们更是大为倾倒,都说:“我们也去买墨镜来戴,才不丢帮主的脸!” 光头忙对身边的一个小弟说:“都去买啊!别忘了给我也买一副!” 那小弟答应一声,一挥手,三十多人立刻蜂拥而出,去找李伤戴的同款墨镜去了。 老狼得意的从口袋里掏出墨镜戴上,对光头说:“看来,还是我有先见之明啊,早就买了,省得还要再跑一趟!” 光头不高兴的说:“你也不早说你去买墨镜,不然我这点觉悟还是有的。” 老狼不答,又掏出一盒雪茄烟,撕开,抽出一支递给李伤,还殷勤的帮他点上:“再叼着支雪茄烟,派头就更足了!” 李伤吸了两口,皱眉说:“这雪茄烟不好抽,劲大!” 光头忙说:“给我一支,我尝尝!” 老狼翻了个白眼:“在我们这些人中,只有老大才有资格抽雪茄烟!你和我,都不配!” 光头讪讪的笑道:“那倒也是!老大只有一个!” 三人说话之间,已经走出了乡**的大门。而篮球场上,篮球比赛还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只是看的人少了很多,气氛远不如刚才热烈。 小弟们已经陆陆续续回来了,他们也都买了墨镜,只是和李伤同款的并不多,只有几个幸运儿买到了,当然,光头是手套帮的第三把手,自然也少不了他的。 不得不说,三十多人戴着墨镜,往街上一站,带给人的震慑力可不是一般的大。 路过的行人都绕道而行,目不斜视,生怕不小心得罪了这些瘟神。 有小弟从店铺里借来靠背椅,恭敬的请李伤坐下。 李伤对那人说:“再去借一把椅子来,让你们的狼大爷也坐一会!” 那小弟答应一声,刚想走,被老狼拦住了:“别去!在这大街上,只有帮主可以坐,我和光头都不行!” 李伤皱眉说:“可是你受了伤啊!别硬撑着!” 老狼忙说:“没事!吃了点白药,好多了!再说了,在帮主面前,哪有我们的座位啊?” 李伤越听越别扭,刚想说话,光头忙说:“这是真的!在外面,我们必须严守规矩,无论如何不能让人家说我们手套帮没大没小的!” 李伤只得作罢。 这时,一个街面上的小弟从家里搬来了录音机,放在地上,一按播放键,录音机里,立刻传来了狂野劲爆的猛士的士高。 那时候,猛士的士高才刚从国外引进大陆不久,因为节奏强烈,词曲简单,深受年轻人的喜爱。 李伤再次皱眉:“你们要干什么?跳迪斯科?” 光头振奋的说:“不是!我们从录像带里学了点霹雳舞,特意跳给帮主你看的!” 李伤失笑道:“那也不别大张旗鼓的在大街上跳吧!在老狼的老房子那里也可以啊!” 老狼赶紧说:“借这个机会,打打广告,多招收些小弟,也是一件好事啊!” 李伤摇头说:“手套帮的手下,只招瓦窑人,其他村子里的,一概不收!” 两人忙同时问:“为什么?” 李伤说:“人收得太多太杂,不好管理!而且他们离街上太远,有啥事,等他们赶来,黄花菜都凉了!” 066 刹车失灵了 王莹看到后山的两个狂人,被李伤干净利落的打倒在地,激动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史菊芬忍不住打趣说:“你这么开心,不怕你姑爷吃醋吗?” 王莹不高兴的说:“我没有姑爷!” 邵焕平抢着说:“你们城里叫姑爷不叫姑爷,叫啥子啊?” 王莹赌气说:“就不告诉你!” 邵焕平哦了一声,恍然大悟:“我明白了!你们城里人叫姑爷叫爱人,是不是?通俗一点就叫老公!” 原来王百川想尽办法,总算是把张文心和王莹母女二人的户口,转到了城里。他们家,到现在,就只有老王的户口,还在温泉。 因为他老人家在不惯城里,觉得城里不清净,人与人之间又太淡漠,所以死活不愿意把户口弄到城里。 那时候,农转非的人家,农村的土地是要没收,归还公家的。 这也是老王不愿意去城里的最大原因。 王莹失笑道:“你才有爱人!你才有老公!要不然,你也不会急着忙着要嫁人了!” 邵焕平脸一红:“我也没有办法啊!人家天天来提亲,天天来催着结婚,我妈妈答应了!我能咋办啊?” 史菊芬说:“可是你才满十八岁啊!结婚会不会太早了?” 邵焕平苦恼的说:“我也不知道啊!可是,胳膊拗不过大腿,也只好认命了!” 王莹默然。因为她突然想到了她自己,她会不会走邵焕平的老路,最后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呢? 她正在打不定主意,是现在就走,避开李伤,还是勇敢的留下来,张洪先匆匆找到了她,把她拉到一边,低声说:“赶紧跟我回去!你家里出事了!” 王莹吓了一跳,连声音都变了:“我家里出了啥事?你快说啊!” 张洪先说:“具体的我也不清楚!赶紧走吧,边走边说。” 他过去和两个女生打了声招呼。两人听说他是骑车来的,就说和他们一起回去,在瓦窑街上,好像没有啥好玩的了。 从乡**出来,要爬长长的一段坡路,骑车带着三个女生自然不现实,所以张洪先只好推着车,和三人往坡上走。 王莹一再追问,张洪先才说,是她爸爸王百川叫他来找她的,就只是说她家里出事了,叫她回来,别的啥也没说。 王莹这才明白,他骑的为什么是她爸爸的老永久了! 破不算陡,也不是很长,所以他们很快就来到了坡顶上。 张洪先把单车停在路边的一块石头边,一只脚站在石头上,一只脚跨在单车上,说:“上来!我带你们一起走!” 王莹一听,二话不说,就跳到了后面的货架上站着,笑着说:“你们两个,就只好坐在大杠上了!” 两人对视一眼,邵焕平笑了:“坐就坐,又不是没坐过?” 她横坐在大杠上,紧紧的贴着车把,史菊芬只好坐在她后面。 张洪先看到她们坐好了,抬起踩在石头上的脚,说了声“走了”,蹬了几下,单车顺着坡,向下面飞快的冲了下去。 王莹站在货架上,看到单车越来越快,心里有些慌了,忙说:“赶紧带着刹车!太快了,危险!” 张洪先也慌了,前后刹一起捏死,可是单车仍然跑的飞快,不禁大吃一惊:“糟了!刹车失灵了!” 三个女生都吃了一惊,邵焕平和史菊芬不受控制的尖叫起来:“救命啊!快来人啊!” 张洪先急得满头大汗,怒道:“你们不要乱动!单车翻了就糟了!” 两人只得住了嘴,不敢再大叫了。 王莹看到张洪先强行控制着单车,向左手边的山脚冲去,知道他是想冲到山脚根,强行把车停下来。 这是最好的自救了! 王莹赶紧一个空翻,跳到了路上,双手抓住货架,脚下用力,死死的拖住单车不放。 单车下坡的惯性加速度很大,王莹虽然拼尽全力,还是没能把车拖住。 但是这样一来,单车的速度还是明显的慢了下来。张洪先松了口气,干脆身子向后一缩,坐在了货架上,两只脚撑着路面,用脚帮着刹车。 就在单车的前轮刚刚接触到路边的土坎子时,在两人的全力配合下,单车终于稳稳的停下来了。 邵焕平二人吓得够呛,脸如土色,哆哆嗦嗦的从大杠上下来,一屁股瘫坐在路边,半天回不过神来。 王莹用力过猛,手脚酸麻,也是动弹不得。 张洪先好一些,虽然刚才也吓得不轻,但男生就是男生,看到有惊无险,也就放下心来,支起脚架,蹲下身子,检查了一下,叫道:“我就说咋没有刹车呢?原来前后轮的刹车皮都掉了!” 王莹强打精神,过来一看,皱眉说:“咋会这样啊?” 原来单车后轮的两边刹车皮都不在了,前轮只剩下了薄薄的一小点,可怜巴巴的粘在上面。 …… 搬靠背椅出来的小伙是个处事很老练的家伙,他把李伤让到椅子上坐好后,又屁颠屁颠的从家里拿出两个小的椅子,让老狼和光头坐。 老狼看到这椅子比李伤坐的矮小很多,微微一笑,欣然坐下。 光头也跟着坐了下来,问:“有水吗?茶水!” “有有有!刚泡好!”小伙答应着,去家里拿出一个凳子和一个保温杯,把保温杯递给李伤,“这保温杯我特意刷过的,帮主不要嫌弃!” 李伤点点头。 小伙把保温杯放在凳子上,又端出两杯茶水,很不好意思的对老狼和光头说:“家里就只有一个保温杯,所以……” 两人同时说:“这样才好。” 小伙愣了一下,搓着手,不知道该怎样接下去。 李伤忍不住对老狼二人说:“这小伙是新入帮的兄弟吗?他日必成大器!” 老狼赶紧说:“是的。昨天才刚入的!” 李伤其实就是个甩手掌柜,对于招收帮众之类的事,他从来不闻不问,一切都由老狼和光头做主。 他只是提出了两个要求:一、只招收瓦窑人;二、不招收学生! 他的解释是,别的村子里的人,一旦出了事,难于及时赶到,远水解不了近渴。学生不适合混社会,那样会误了人家的前程! 所以,龙嘎村有几个小伙子缠着他要加入手套帮,都被他拒绝了。 老狼看到李伤没说什么,就站了起来,大声喊:“全体集合!” 他这一喊,三十多小伙子立刻齐刷刷的站成了五排,就连光头也规规矩矩的站在了第一排。 “向左向右看齐!报数!” “一!二!三!……三十六!” 老狼看到大家报数完毕,就对李伤说:“报告帮主!手套帮连着帮主你,还有我,一共三十八个人,全部到齐!请指示!” 李伤只得站起来,严肃的说:“我只要求一点,不能欺负任何老小,不能调戏妇女,不能偷鸡摸狗!能不能做到?” “能!”大家轰然应道。 “好!解散!准备跳舞!” 067 保护你是我们的职责 看看来到了村口,张洪先把单车交给了王莹,说他想去看瓦窑街上,看手套帮的弟兄们跳霹雳舞。 那时候,霹雳舞还是一个新名词,知道的人真心不多,更别说在这西南的小城镇了。 邵焕平和史菊芬听到“霹雳舞”三个字,芳心大动,也说要去看看。因为她们还从来没看到过霹雳舞是怎么跳的。 王莹只好推着车,独自一人回到了家里。 张文心正坐在院子里烤太阳,看到王莹回来了,忙把她拉到家里,压低声音说:“你老表到底是咋了?回到家里,什么话都不说,说去楼上睡一会,结果差点吊脖子了!” 王莹吓了一跳:“到底是咋回事啊?莫不是撞邪了?” 张文心叹气说:“大初一的,又不好找神婆来看,过了三天年再说吧。” “星辰呢?”王莹有些放心不下,“他还好吗?” 张文心指指楼上:“你爸和你妹子在上面看着呢,应该没啥大问题!” 王莹松了口气,又问:“我公公呢?” “有几个老倌拉着去打‘百分’了。” “百分”是一副扑克的一种玩法,对家制,赢家坐庄。 另外还有“**”、“七鬼五二三”、“三p”等经典玩法。还有一种叫做“除大帝”,会玩的人极少。 王莹来到楼上,看到吴星辰没精打采的躺在床上,看到她来了,也只是翻了一下眼睛,什么话都不说。 王百川放下手里的水烟筒,勉强耐着性子说:“你回来了就好!星辰到底是咋了?三锤打不出个屁来!你来说。” 王莹无法,只得把在瓦窑发生的事大致说了一遍。 “李伤!又是李伤!”王百川一拍大腿,怒道:“我家的事,他瞎掺和些什么?” 王莹急了,忙说:“主要是我老表说我是他未过门的娃娃亲媳妇,惹怒了他的手下!而且……而且……是他先打伤了李伤的手下!” 王百川扭头看着吴星辰:“你是这样说的?” 吴星辰奇怪的看着他:“难道不是?” 王百川顿时语塞,好一会才说:“这个,这个当年是和你爸开玩笑的!” 吴星辰突然激动起来,大声说:“有拿子女的终身大事开玩笑的吗?” 王百川说不出话来了。 王莹惊呆了。原来,这事竟然是真的!这太荒唐了! 吴星辰胸口激烈的起伏着,喘息着说:“从小到大,我一直都很优秀,喜欢我的姑娘,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可是我从来没有为谁动过心!因为在我很小的时候,我爸就对我说,你表妹王莹是你指腹为婚的媳妇!” 王莹这才清醒过来,大声说:“这件事谁说了都不算!我的事,我自己做主!” 王秋水突然说:“姐姐,你做我大嫂也挺好的啊!这样,我们以后就可以天天在一起了!” 王莹生气的说:“大人说话,小孩子少插嘴!” 王秋水赌气说:“不插嘴就不插嘴!我下去找我二孃去!” 说完,恨恨的瞪了王莹一眼,噔噔噔的下楼去了。 看着王秋水的背影,王百川怅然若失,低了头,咕嘟咕嘟的抽着水烟筒,不说话了。 王莹咬了咬牙,决然道:“这件事,我无论如何不答应!” 吴星辰看着她,有气无力的说:“父母之命,不能不听!” 王莹没好气的说:“快拉倒吧!近亲不能结婚,难道你不知道?” “我……”吴星辰顿时语塞。 王百川不以为然的说:“你出去打听打听!在我们温泉村公所,在我们瓦窑乡,甚至在我们整个s县,近亲结婚的,到底有多少?” 王莹不为所动:“别人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吴星辰摇头说:“王莹,我有什么不好的,难道我就比不过李伤吗?” “我知道你很好!可是,你和他不是一种人!” 吴星辰怒道:“我和他当然不是一种人!我是当代大学生,是天之骄子,是我们八十年代的新一辈!而他呢?一个混混,一个地痞流氓……” 王莹的脸立刻黑了,瞪着吴星辰,咬牙说:“如果你在这样胡说八道,当心我翻脸不认人!” 吴星辰心里一悸,闭口不言。 王百川板着脸说:“莹莹,你的事,你做不了主!只有我和你妈说了算!” 王莹气得一跺脚,话也不说了,直接扭头下了楼。 …… 老狼和光头带着二十个弟兄,在大街上跳霹雳舞,引起了一场巨大的轰动。 篮球比赛,没人看了。长长的街道上,没人闲逛了,甚至附近的店铺,都关门了。 大家都涌了过来,围成一圈,看他们跳舞。 抹玻璃、拉绳子、波浪传递、人体滴答、机器人、太空步…… 新鲜的舞种,新奇的动作,让大家看得如痴如醉,流连忘返。 这种热闹程度,甚至超过了那年头最流行的“广场电影”,超过了县文工团下乡表演的花灯剧! 在乡下,没有啥娱乐活动,所以出现了点啥新鲜事物,备受人们的追捧,也是理所当然的。 看的人越多,老狼他们就跳的越来劲。老狼甚至还叫小弟找来扫把,栓上绳子,套在指头上,跳起连他自己都莫名其妙的动作。 最后,老狼把扫把扛在肩上,瞎跳一阵,没想到竟然博得了满堂喝彩声。 李伤舒舒服服的坐在宽大的靠背椅上,翘着二郎腿,喝着茶,叼着雪茄,看着老狼一群人跳舞,惬意之极,觉得人生巅峰,不过如此了。 那十多个不会跳舞的小弟,分站在李伤两边,看着大家跳舞,羡慕到无以复加。 大家都还是青春年少,骨子里都有一种渴望表现自己,展示自己的念想。毕竟,被大家围观,甚至崇拜,是每个人都想要的。 其实老狼他们跳的并不好,动作僵硬,细节处理得一塌糊涂,而且这么多人同时跳舞,没人指导,又没有经过长时间的排练,一点也不整齐,可是大家都没有觉得有啥不妥的。 这倒不是说那时候的人特别宽容,不会吹毛求疵,而是大家都没有看过霹雳舞,根本不知道正版的霹雳舞是个啥样子的。 说真的,李伤坐在靠背椅上,一个人抽烟喝茶,拽的就像是皇帝老儿似的,这一点,让很多上了年纪的人都看不惯。 但是,没有人敢出来指责他! 就因为他是李伤! 至少当着他的面,是没有人敢说三道四的! 看看他的这些手下,清一色的墨镜,清一色的军衣军裤,在大街上一站,就像是一群兵痞子似的。 这些人单独一两个在一起,还不怎么引人注目,但是人一多,给人带来的视觉冲击力,那可是杠杠的。 最要命的是,李伤的战斗力,在大家的眼里,那可是王者一般的存在! 他可以碾压任何一个人,如果他愿意的话! 李伤兴致勃勃的看了一会,忽然觉得肚子有些不舒服,就站了起来,向乡**里走去。 站在两边的小弟们不知道他想去干啥,不约而同的跟在了他的后面。 围观的人立刻让开了一条口子,让他们出去。 李伤看到十多个小弟跟着他,哭笑不得:“你们跟着我干什么?” 一个小弟忙说:“保护帮主,是我们的职责!” 李伤苦笑道:“我去上厕所!用不着你们保护!” “可是……” “没啥可是的!我一会就回来!”李伤不客气的说,“你们都看着我,我还怎么方便?” 小弟们只好转了回去。 李伤没想到的是,他没去多大一会儿,老狼他们就和别人干起架来了! 068 大乱斗 李伤刚走出男厕,一个小弟连滚带爬的冲了过来,看到他就大喊:“帮主!我们手套帮被人围攻了!” 李伤吃了一惊:“哪里的人?” “各个村子的都有!弟兄们顶不住了!” 小弟鼻青脸肿的,看来也被人打了,只是不知道他是怎样逃出来的。 李伤又惊又怒,大骂一声“卧槽”,一个箭步冲了出去。在经过小弟身边时,因为他就拦在了厕所门中间,李伤就随手拨了他一下。 小弟被拨得像个陀螺一样,滴溜溜的转了十多个圈,一直转到了墙边,额头和墙壁来了个亲密接触,这才停了下来…… 李伤以百米冲刺的速度,飞奔到街上,看到很多人在狂呼乱斗,和手套帮弟兄打的,和别的村子里的人打的,乱成了一锅粥。 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很多人,有手套帮的,也有各个村子里的! 所有参加斗殴的人,似乎都发了疯,有的人甚至在进行无差别攻击! 李伤顾不得多想,跳到靠背椅上,大叫:“住手!大家都听我说!” 没人理他。回答他的,是一块斜刺里飞来的石头! 李伤一把接住石头,扔在地上,再次大叫:“谁tm的敢偷袭我?站出来!” 老狼和光头正在苦苦支撑,听到李伤的叫声,精神大振,奋力打倒对手,就想退回来,可是立刻又被别人缠住了。 李伤急了,冲进战场,直扑那些手里拿着石头砖块的家伙。 首当其冲的是两个三十多岁的壮汉,一人手里拿着块石头,一人手里拿着半截砖头,在人群里跳来跳去的,随时准备下手! 看到李伤冲了过来,拿砖头的壮汉一声不吭,举起手里的砖头就打。 李伤哪能如他所愿,右拳一个“冲天炮”,打在了壮汉下巴上,把他打得倒栽了回去,躺在地上,不动了。 拿石头那个刚刚抬起手,李伤的左手已经握住了他的大膀子,右手抓住他的拳头,一用力,壮汉手中的石头就拍在了他自己的脑门上,然后他也倒下了。 李伤在人群里东奔西走,碰到手上拿着东西的就毫不客气的打倒在地。 因为他觉得,只有打倒了那些心狠手辣的家伙,才可以制止住这场规模巨大的大乱斗! 据目测,参加这场混战的,少说也有七八十人,七八十人呐,乱哄哄的互相缠斗,场面委实壮观之极。 被他打倒了十多个人后,大家并没有像他想象中的那样,吓得住了手,反而激起了众怒! 因为被他打倒的都是附近村子里的那些游手好闲,只会偷鸡摸狗,惹是生非的不良之人。 那些人面对面和别人打架可能不行,但是偷摸着打闷棍都是好手! 特别让大家不能接受的是,李伤打到的那些人中,竟然没有一个是手套帮的! 这就让大家更加愤怒,更加不能接受! 也不知道是谁大喊一声:“他再狠有啥用?他就是一个人,打倒他,以后瓦窑就太平了!” 真的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那些村子里的人竟然都不打了,都向李伤扑过来。 老狼和光头忙带着手下冲到李伤身边,准备为他保驾护航。 李伤看到事与愿违,长叹一口气,挥手叫老狼他们退回去,他要以一己之力,力抗眼前这三十多人。 老狼的眼睛都急红了,大叫道:“不行!他们人太多了!” 李伤笑道:“看我的!” 他身经百战,当然知道,只要他打倒带头扑过来的几个人,那些人就会不战而退了! 可是他还没动手呢,突然“砰”、“砰”的响起了两声枪声。 一个人大声喝道:“蹲下!都蹲下!两只手抱在头上!” 来的人正是派出所周所长和他的两个手下! 他们手里都提着手枪! 清一色的五四手枪! 原来的二十响的驳壳枪被淘汰了! 看到周所长他们来了,除了李伤,所有的人都抱着头,蹲在地上,不敢乱动。 李伤掏出雪茄,点燃,走过去,坐在靠背椅上,一个人在那里吞云吐雾,旁若无人。 奇怪的是,周所长并没有难为他,更没有叫他和别人一样蹲在地上。 他不发话,牛公安和张公安就更不会说啥了。 周所长在人群里走了一圈,看到平时名声不好,在派出所挂过号的人就是一脚,骂一声:“再惹事就把你拘留起来!” 他走这一圈,踢了好几个,那些人都是屁都不敢放一个,唯唯诺诺的,只会点头。 周所长很满意大家的表现,来到李伤身边时,才收起枪,皱着眉头问:“说说吧!这是咋回事?” “我不知道啊!”李伤莫名其妙的说,“我上厕所去了。” 他掏出一支雪茄,递给周所长,周所长拒绝了。 李伤见他不要,也不管他。但看到大家都在看着他,有些不自在,就把抽了一半的雪茄扔在地上,用脚踏熄了。 周所长知道从他嘴里问不出什么来,就叫道:“周生茂,你来说!” 老狼答应一声,站了起来,引得蹲在地上的外村人哄堂大笑:“周身毛?是个猴子吗?” “好奇怪的名字!” “哦!我明白了,这叫返祖遗传!” “哈哈哈!……” 老狼气得差点一头栽在地上,大骂道:“笑个屁啊!老子叫周生茂,生命的生,茂盛的盛,不是周身毛!” 大家再次哄笑,气氛轻松了很多。 周所长也不禁莞尔,随即板起了脸:“你说,到底是咋回事?” 老狼看了看李伤,看到李伤点点头,就说:“我们帮……我们老大去上厕所去了!就有人笑话我们,说我们跳的太难看,动作又不整齐,说是丢瓦窑人的脸了!” “m的!这是霹雳舞啊!整个s县也没几个人会跳的!”老狼越说越来气,“你说我们不会跳,你们会,你们跳啊!就会捏着j,b充六指头!” 一个汉子听了,当时就炸了,一蹦多高,大骂道:“你说哪样?你再说一句!” 周所长大怒:“姓顾的!你给我蹲下!现在轮不到你说话!” 汉子只得蹲在了地上,嘴里兀自叽叽咕咕的,小声咒骂个不停。 老狼这才接着说:“我和光头听不下去了,过去和他们理论。没想到他仗着他们弟兄五个都在,对我们推过来搡过去的,我们当然不吃这一套,于是就动起手来了!” “不对啊!你们和他们弟兄五个动手,咋会引起这么大的动静呢?”周所长若有所悟,“难道是他们预先串通好了,专门针对你们这些二截杆子(当地方言,主要是指那些十七八岁,二十一二的小年轻)?” 顾家兄弟忙说:“绝对没有!这件事请周所长查个明白,我们可不能背这个黑锅!” 老狼指着蹲在顾家兄弟旁边的几个人,气愤的说:“他们又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帮你们?” 先前说话的汉子是顾家的老三顾老三,此时忍不住冷笑道:“他们都是我的朋友,不帮我们,难道帮你?” 周所长皱眉道:“那么,其他村子里的人,怎么也掺和进来了?” “我们的亲戚朋友也有人被打了,我们当然要帮忙了!” 有人大声喊道。 周所长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亲顾亲,邻顾邻,和尚顾的是出家人!” 069 欺负你咋了 初一的晚饭,普遍吃得早,也不再要求非要吃汤圆糯米饭了。 吃完晚饭,王莹跟着来叫她的邵焕平和史菊芬两人,来到小河边散步。 天晴的很好,太阳斜斜的挂在西边的穹顶上,慢慢的,开始起了火烧云,红彤彤的,煞是美丽。 夕阳无限好,可惜近黄昏! 邵焕平二人亲眼目睹了街上的大混战,到了现在,仍然心有余悸。 听到李伤在人群里,一会功夫就把那些手上拿着棍棒或者是石头砖块的家伙,打倒了十多个,王莹不禁有些神往。 这家伙,分明就是个打架机器! 你根本找不到他有什么破绽!因为他太快了,快到你根本来不及反应! “唉!”王莹暗叹一声,“以暴制暴!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当听说李伤竟然想要以一己之力,力抗那三十多人时,王莹忍不住怒道:“真的是不知天高地厚!一个人,能打赢那么多人吗?” 邵焕平奇怪的说:“原来你很关心他啊?你不怕你那位吃醋吗?” “我哪位?”王莹反问道,立刻醒悟过来,哭笑不得,“别瞎说!他是我老表!” “表哥表妹,正好一对!”邵焕平嘻嘻笑道,“你表哥这么帅,你不可能不动心的!” 王莹愁容满面的说:“我爸说了,当时是和我大姨爹开玩笑的!没想到,我老表竟然当真了!真是的!” 史菊芬摇头说:“你老表是大学生,不会还那么老套吧?” “谁知道呢?”王莹愁肠百结,“反正我是无论如何不会答应的!” 邵焕平试探着问:“因为李伤?” “是的!”王莹也不隐瞒,承认了。 “实在不行的话,你们私奔吧!”邵焕平出了个馊主意,“等生米做成了熟饭,你爸妈想不同意都不行!” “去你的!”王莹笑着推了她一把,“你这么急着嫁人,就是被你姑爷煮熟了,飞不了了?” 邵焕平涨红了脸:“哪有啊?我们连手都没有碰过呢。” 史菊芬突然小声哼起了民歌:“正月里来正月正,正是婆家来说亲。一说二说娘不给,三说四说就成亲!……” 邵焕平红着脸说:“你不要笑我了!你最后,也逃不脱嫁人的命!” 史菊芬点头说:“是啊。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谁都免不了!” 邵焕平就像是突然想起来似的,忙说:“王莹,你听我说!你千万不能嫁给李伤!不然你会后悔的!” 王莹不爱听,但还是忍不住好奇,问她:“为什么?” 邵焕平说:“你想啊!你使劲想!李伤打架那么厉害,如果你将来嫁给他,他打你怎么办?找后家吗?估计连你大公公二公公家的所有人绑在一起,也不够他打的!” 王莹不高兴的说:“这是什么话?难道那些武术家都不结婚吗?也不听说谁天天打媳妇啊!” 邵焕平不以为然的说:“人家是武术家,自然有武德!而李伤呢?说难听点,就是一个小流氓,还是黑社会老大!我的天!十七岁的黑老大,等他长大了,那还得了?” “李伤人不坏,你们也知道的。”王莹无力的说,“我爸妈那一关,该怎么过?你们帮我出个主意!” 史菊芬说:“先和你老表退婚,不然说啥都是白说!” 王莹气急道:“他又没有来提过亲,作过揖,退什么婚?” “作揖”是当地的说法,也就是订婚的意思。 邵焕平哦了一声:“原来你是恨你老表没有请媒人来提亲,火发了?” “去去去!和你说不清楚!”王莹越发不爱听了,一跺脚,扭头就走。 史菊芬忙拉住她:“你又不是不知道她这个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别生气,如果你现在走了,连我都要以为你是忙着回去找你老表去了!” 王莹没办法,只好沉默着,跟着她们在小河梗上,慢慢溜达。 …… 吴星辰陪着王百川夫妻二人,还有王秋水坐了半天,百无聊赖,就假装上厕所,乘他们不注意,偷偷溜了出来,漫无目的的到处闲逛。 逛了一阵,吴星辰发现,他竟然无意中逛到了龙嘎路口来了,就是他白天和老狼他们打架的那个路口。 从龙嘎到瓦窑街上,路是平的,没有啥上坡下坡,但是都是土路,坑坑洼洼的,天晴还好,下了雨,那真的是超级难走。 龙嘎到温泉,走的又是另外一条路,要翻过一道山梁,就是龙嘎人说的对门山。 到后山的路,则有三条,一条是村北头的牛车路,还有两条在村子南头。一条从王家坡上爬上去,也是条牛车路。 另一条从村子外直通后山的村子,是以前工作组带着青年突击队来支援修的,可以通过大卡车,只是路况真的不算好。 吴星辰正在奇怪咋逛到这里来了的时候,李伤在老狼和光头,以及手套帮的小弟簇拥下,浩浩荡荡的从街上上来了。 看到吴星辰,李伤很意外:“王莹呢?她咋没和你出来逛马路?” 他说话的口气,听起来酸溜溜的,就像是刚喝了一瓶陈年老醋一样。 吴星辰心里暗暗好笑,故意说:“她怕你看到她跟我在一起,醋海翻波,酸掉她的大牙,所以来到坡顶上,就先回去了。” 李伤听了,心里更加别扭:“那你来干什么?不会是还想找我打架吧?” 吴星辰倒也很光棍,直接承认了:“我承认打架打不过你!但是,我不怕你!” 李伤不想再和他说话,带头向龙嘎走去。 吴星辰看到有的小弟手里提着东西,拦住了李伤:“能告诉我,你们要去哪里干什么吗?” 老狼忍不住插话道:“你没有资格知道!” 吴星辰冷笑道:“手下败将,也敢口出狂言?” 老狼大怒:“来来来!我们拼个你死我活!” 李伤伸手推开他,对吴星辰说:“别忘了!你的对手是我!” 吴星辰冷笑道:“想要仗势欺人吗?” 李伤也不恼火,嘿嘿一笑,轻描淡写的说:“我就欺负你了!咋了?不服你咬我啊?” 吴星辰大怒:“欺人太甚!要知道,士可杀不可辱!” 李伤伸出右手食指摇了摇:“你是什么狗屁的士!你连给士提鞋子的资格都没有!” 吴星辰气得眼前一黑,差点晕了过去,大吼一声,一个“双峰贯耳”,双拳狠狠的向李伤两边太阳穴打去。 李伤身子一侧,右手一拳打在他的左边软肋上,把他打倒了。 老狼和光头一群人一起喝彩:“打得好!” 这些家伙,竟然拍着手,一起喊了起来:“打得好,打得妙,打得麒麟人哇哇叫!” 吴星辰气得肺都炸了,挣扎着爬起来,大喊一声,一个“黑虎偷心”,咬牙切齿的向李伤心窝打去。 李伤右手一拳砸在他的手腕上,差点把他的手腕砸断了。 吴星辰疼得直冒冷汗,一连退了几步,大叫道:“我不信我一下都打不中你!” 他冲上来,左手比了个花架子,右脚一个“撩阴腿”,拿出吃奶的力气,狠狠的向李伤裆下踢去。 李伤大怒:“太下流了!” “太”字才出口,他已经一拳打在了吴星辰的腮帮上,再次把他打倒了。 吴星辰挣扎了好几次,都起不来,只好躺在地上,呼呼呼的直喘粗气。 李伤冷笑道:“就这几下三脚猫的功夫,也敢和我作对?真是找死不拣日子!” 070 打他就是打我 李伤话刚说完,突然听到有人怒气冲冲的大声说:“他不配和你打,我和你打!” 李伤讶然回头,就看到王莹脸色铁青,分开手套帮的小弟们,走了进来,扶起吴星辰,怒目而视。 原来王莹回到家后,王百川发现吴星辰溜了出去,就叫她来找找看,怕吴星辰黑灯瞎火的走丢了。 王莹问过几个站在巷子口聊天的汉子,听说吴星辰沿着公路走了,就匆匆赶来了。没想到的是,吴星辰竟然又被李伤打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李伤心里苦涩,摇头说:“你知道,我不会和你打的!” “那是你看不起我!”王莹怒道,“就因为我是个女人!” 李伤无奈,只好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王莹不依不饶的说:“那你是什么意思?就因为你打架厉害,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李伤也有些生气了,勉强按耐住性子,说:“你能不能不针对我?” 王莹更加生气:“是你针对我,还是我针对你?你打了我大公公家的哑巴大爷,我都没有说你一言半句!你倒好,我老表好不容易来我家过个年,你白天打了他还不够,晚上又打他,你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老狼忙说:“嫂子,你听我说!是……” “我不想听你说!”王莹尖叫着打断了他的话,“你们都是一丘之貉,没有一个好东西!” 老狼愣住了。 光头和小弟们都愣住了。 大家的脸上,都有些愤怒,但是李伤在此,谁也不敢说什么。 “无理取闹!”李伤挥手道,“我们走!不要理她!” 王莹一个箭步冲上去,拦住了李伤:“打了人,就这样走了?” “那你想咋样?”李伤沉下了脸,“要不要我给他磕头上服(上服是当地口语,第一声,意思是服了,道歉服软)?” 王莹也是气昏了头,大声说:“那你就磕啊!我数着!” 李伤听了,如遭雷击,退后两步,不敢置信的看着王莹,连连摇头:“你变了!你果然变了!” 吴星辰害怕事情闹僵了不好收场,忙出来打圆场:“算了,王莹!他又没有真的打伤我,何必苦苦相逼呢?” 王莹不听,仍然气冲冲的说:“我不管!我就是要他给你磕头上服!” “别闹了!”吴星辰生气的说,“你咋一句话都听不进去呢?” “我就不听,咋了?他打你,就是打我!他眼里根本没有我!” 王莹的眼里汪满了泪水:“他现在就这样欺负我,以后那还得了?难怪有人说,李伤这个人根本嫁不得!” 李伤抬头看着天上,嘎声说:“带着你的金龟婿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 王莹听了,当时就发飙了:“你以为我想看到你啊?你算老几?” 她一手叉腰,一只手指着李伤的鼻子,高声大骂:“你以为你真的是英雄啊?你就是一个小流氓!小混混!你就是一个二流子!” 乡下姑娘的泼辣和刁蛮,被她发挥的淋漓尽致! 虽然她在城里在了几年,但骨子里,她还是一个没有蜕尽泥土气息的乡下妹子。 老狼等人又惊又怒,看着王莹的眼神,变得狠辣起来,如果不是知道李伤喜欢王莹,他们早就暴起发难了。 吴星辰也慌了,忙把王莹护在了身后,紧张的看着李伤,生怕他一怒之下,使出他的必杀技,伤了王莹。 李伤气得浑身发抖,抬起手就想打。 王莹的话,就像是一支支毒箭,支支插在李伤的心上! 王莹倔强的仰着头,死死的盯着他的眼睛:“你想打我,是不是?那你动手啊!今天你不打死我,我和你没完!” 李伤颓废的放下了手,喃喃道:“我不打你!我说过我不会打你的!” 他突然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响:“哈哈哈……我是小流氓!我是小混混!我是二流子!哈哈哈……” 他的笑声里,充满了悲怆,无奈,寂寞,甚至还有一丝丝愤怒! 老狼等人看着李伤,眼睛里都开始上雾了。 李伤在他们眼里,几乎就是神一般的存在,没想到,现在,他竟然被一个姑娘欺负得如此惨! 爱,原来也是会伤人的啊! 王莹的眼泪终于流出来了,哽咽着说:“我这是咋了?我是不是真的疯了?” 她突然抬起手,一巴掌向自己脸上扇去。 吴星辰一直都在看着她,见她想抽自己,忙抓住她的手,一只手搂住她的肩膀,柔声说:“我们回去吧!” 王莹把头靠在吴星辰胸膛上,低声啜泣,但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脚步,竟然没有移动半分。 或许她的潜意识里,还在渴望着李伤能够哄哄她吧。 只是她忘了一件事,李伤一旦固执起来,那才是天下无敌呢。 李伤看到吴星辰镇静的把王莹搂在怀里,而王莹也由他搂着,并不反抗,不禁心如刀绞,好一会才说:“王莹,你记住一件事!就算没有你,我一天都活不下去,我也绝对不会轻易向别人下跪!” 他掏出雪茄,叼在嘴上,双手颤抖着点燃,深深的吸了两口,又说:“你应该知道,男儿膝下有黄金!我,李伤,跪天跪地跪父母,绝不会跪别人!” “呃……”李伤只觉得喉咙里一甜,嘴一张,一口鲜血狂喷而出,身子摇摇欲坠。 “帮主!”老狼大叫一声,忙抢上前来,伸手去扶李伤。 李伤推开他的手,说声“我没事”,就绕过王莹二人,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去,一边走一边放开嗓子唱了起来:“孤馆寒窗风更雨,欲语语还休。昨日春暖今日秋,佳梦早惊休。四海为家家万里,天涯荡孤舟,昨日春潮今日收,谁伴我,沉与浮!……” 他唱的不算好听,声音嘶哑干涩,恍如裂帛。 哀莫大于心死! 此时此刻的他,一颗心,彻底死了,变成了灰,飘散在清凉的晚风中。 老狼看看王莹二人,哼了一声,追了上去。 光头一群人在经过王莹他们身边时,也都重重的哼了一声,扬长而去。 说真的,他们还算给王莹面子的了,没有朝着他们吐口水。 王莹怔怔的看着李伤吐在路上的血,突然大叫一声“李伤”,拔腿就追。 可是追出几步,她又停下了,蹲在路边,双手抱着头,痛哭失声。 她还有什么脸面去追他呢? 是她伤害了他! 她干嘛要那样骂他呢? 她真该死! 王莹心里又痛又悔,用手捶着头,痛不欲生。 吴星辰看到她如此痛苦,心里好生不忍,但事到如今,他又能说什么呢? 他什么都不能说,什么都不能做。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静静的站在一边,让王莹哭个够! 也许,让她把心里的委屈和痛苦全部哭出来,就会好了吧? 071 我不是女人是姑娘 王莹哭了很长时间,才慢慢平静下来,擦干眼泪,站起身来,若无其事的说:“走吧!” 吴星辰看到她嘴上说走,但是却佝偻着腰,一步都不挪动,忍不住问她:“咋了?咋不走?” 王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没啥事。腿蹲麻了!” “我背你!” 吴星辰不由分说,一把把王莹拽到背上,拽开大步就走。 王莹忙说:“快点把我放下来!人家看到会笑话的!” 吴星辰无所谓的说:“有人看到了正好给我宣传一下。” “你不怕人家笑你猪八戒背媳妇?啊!呸!呸!呸!我才不是你媳妇呢!” 王莹涨红了脸,羞答答的说。 吴星辰哈哈大笑:“你已经答应做我媳妇了,可不能撒赖!” “谁答应了?赶紧放我下来!” “不放!” “不放我咬你了!” “咬也不放!” 王莹张开樱桃小口,一口咬在他肩头上的斜方肌上,咬得很重。 吴星辰啊的惨叫一声,赶紧把她放了下来,埋怨道:“你是属狗的啊?说咬就咬!” 王莹嘻嘻笑道:“谁叫你占我便宜的?活该!” 吴星辰只好自认倒霉。 “他们的人看上去好像是都到齐了,他们到底想干什么呢?”王莹好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好像是在问吴星辰,“难道是他们要连夜去坟上拜年?” 吴星辰忍不住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白眼:“有黑灯瞎火去坟上拜年的吗?你的脑瓜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他们手上拿着东西啊?”王莹理直气壮的说,“这就是铁的证据!” 吴星辰彻底无语了:“王大小姐,拜托你动动脑筋好不好?拿着吃的就一定要上坟吗?他们不可以打个平伙,吃回宵夜啊?” 王莹听了这句话,一张脸臊得通红,狡辩道:“他们又没告诉我,我咋知道?” 吴星辰苦笑道:“都说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为零……” 还没说完,王莹就像是只被踩到了尾巴的猫咪一样跳了起来,尖叫道:“我不是女人!我是姑娘!” “有区别吗?”吴星辰无辜的摊开了双手。 “当然有啦。”王莹振振有词的说,“嫁了人的姑娘,才是女人!” 吴星辰懒得和她争辩,就说:“你想不想去找他?如果你想去,我陪你去!” “好啊好啊!”王莹开心得跳了起来,可是转念一想,又蔫了,“我不敢去!我怕他骂我!” “不会的!他怎么会舍得骂你?” “你没看到他被我气得吐血了吗?咦,说到李伤,你怎么看上去好像不是很生气啊?”王莹有些不可思议的说,“你不是应该恨他吗?” 吴星辰哑然失笑:“我为什么要恨他?” “他白天打了你,晚上又打了你!这还不够吗?” “我又不是他,咋会这样小气呢?”吴星辰长长的叹了口气,“我从小体育成绩就很好,到大了,就更不用说了。无论是打篮球,踢足球,还是推铅球,掷铁饼,投标枪,又或者是跑步,跳高跳远,在我们系里,我都是数一数二的。” 王莹由衷的说:“你一直都很优秀!” 吴星辰淡淡的笑道:“所以我以为,凭我的综合实力,在打架这方面,我也不比别人差!可是……” 他摇了摇头:“可是在李伤面前,我就像是一直纸老虎一样,不堪一击!” 王莹也跟着他叹了口气,说:“李伤就是一个怪物!从小学习成绩特别好,又最爱打架,而且还这么厉害,真的少见得很。” 吴星辰出了一会神,说:“如果是在古时候,凭李伤的本事,一定是大将之材!” “现在成不了大将之材吗?”王莹眼巴巴的看着他,“只要他愿意,他肯定能做到!” “难呐!”吴星辰再次摇头,“他能当得了兵吗?当不了,一切都是空口说白话,做不得数的!” “你怎么知道他当不了兵?你了解他吗?”王莹不服气的问他。 “你应该听说过,当兵的人身上不允许有大的伤疤,所以,他……很难!” 王莹吃惊的说:“你咋知道他身上有伤啊?我连我爸妈都没告诉过!” “我猜的!”吴星辰自得的说,“你想啊,他这么厉害,肯定有很多人不服气!不服气,自然要向他挑战了,挑战的人多了,总有那么几个也很厉害的人吧,所以,他受伤的次数肯定也很多啊!” “不对啊!”王莹疑惑的说,“人家都说练体育的人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可是听你的话,不像啊!” 吴星辰哈哈大笑:“因为我是个列外啊!” 王莹没笑,忧心忡忡的说:“在我认识的人中,可能只有我师父一个人打得过李伤!” “你师父?”吴星辰悠然神往,“如果有机会,一定要去拜访一下!哦,对了,张一飞应该打得过李伤才对!” 张一飞是他们舅舅张文天的大儿子,在部队里当兵,据说是某侦查排的排长,自然是非同小可。 “我不知道!”王莹苦恼的说,“我不希望看到他们两个人拼个你死我活,不管是谁打伤了谁,我都会痛苦一辈子!” 吴星辰嘿然无语。 …… 回到家,张文心看到王莹眼睛红红的,而吴星辰的腮帮子上青了一大块,吃了一惊:“你们这是咋了啊?跟外人打架了吗?” 吴星辰忙说:“没有啊!二孃不要担心了!” 张文心指着他的脸说:“没打架,咋会青了一块呢?” 吴星辰只好撒谎说:“我听王莹说她会武功,不爱听,就和她比划了几下,结果不小心,被她打到了!” 张文心狐疑的说:“那莹莹为啥哭?被你骂了?” 王莹不高兴的说:“妈,你说啥呢?我眼睛里吹进沙子了,揉了几下,所以眼睛看上去有点红。” 王百川放下手中的杂志,看着二人说:“你们也老大不小的了,在外面尽量不要打打闹闹的让人家看了笑话!” 王秋水接过话头说:“二姨爹,他们以为他们比我还小呢!” 她是从小过继给她大姨妈家的,所以从小一直叫王百川两口子二姨爹和二孃。 王秋水一说,王莹和吴星辰脸上都有些挂不住,讪讪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王百川放下杂志,说:“你公公出去打牌还没回来。要不,我们也来玩一会千分!” “千分”是百分的升级版,一副扑克,对家制,那方先打够一千分,就算赢了。 王秋水不高兴的嘟着嘴说:“你们四个人倒是有的玩了,我呢?我玩哪样?” 王百川笑着说:“你帮我们记分啊,还可以锻炼你的口算能力呢。” 王秋水这才转怒为喜,拍手叫好。 吴星辰看到王莹去收拾桌子,就说打算明天回去了,说是他有几个昆明的同学要来找他。 张文心皱眉说:“这大过年的,班车也不跑啊!咋回去?” 吴星辰犹豫了一下,说:“到城里看看再说,说不定会有加班车!” 王秋水高兴的说:“真的要回去了吗?太好了!这个小地方一点也不好玩,我都快要闷死了!” 王百川笑道:“乡下是没有啥好玩的,可是乡下空气好啊!多呼吸点新鲜空气,对身体有好处。” 王秋水这才嘟着嘴说:“那好吧。” 王百川又对吴星辰说:“到了初六再回去!到时候我们也要回城里,正好一路。” 吴星辰皱眉道:“可是……” 王百川打断了他的话:“初一初二不出门,初三初四去不成。初五是单日子,不利出门,初六刚刚好,六六大顺,大吉大利!” 吴星辰只好答应了。 072 我想去隐居 李伤一行人沿着龙嘎村南头的大路,直奔后山。 他们在街上厮拼结束,就已经是四点多了。 周所长看到人太多,又是打群架,全部抓到派出所去也不现实,就训了大家一通,叫他们口头保证以后不再聚众斗殴,就把大家放回去了,只是把李伤和老狼光头三人叫到了所里。 李伤就是一个老油条,在哪里都是那副德行。他才不管啥派出所不派出所呢,照样拉把椅子坐下来,翘着二郎腿,叼着雪茄,悠闲得就像是在他自己家里一样。 去年初中毕业后,李伤本来就应该顺顺利利的去麒麟师范读书的,可是这家伙**病犯了。在师范的老师来面试,轮到他的时候,他就是这副鬼样子,翘着二郎腿,大大咧咧的,回答问题也不站起来,老神在在的。 所以,他被面试老师以“普通话面试不合格”为借口刷下来,不是没有原因的。 还好这个结果不是当时宣布的,不然李伤一怒,虽然不一定真的血溅五步,但是两个老师想要毫发无损的回到麒麟城,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老狼和光头就没有这份胆色了。 他们和周所长都是瓦窑人,都姓周,算起来,应该是周所长的侄儿一辈。 说句实话,周所长相当看不惯李伤那副天是老大,我是老二的牛哄哄的样子。但是李伤是瓦窑人的骄傲,所以他也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没看见了。 对于老狼二人,周所长可就不客气了,特别是对老狼,骂的他狗血淋头,体无完肤。 “你看看你这副德行,有点学生的样子吗?衣裳斜二垮三的穿着,头发留的这么长,像个贼一样!” “你咋就不学好呢?真的是以为长大了,翅膀硬了,还没学会走,就想跑了?” “你一个学生,学啥不好,偏偏要学着人家混社会,你以为你是老几啊?” 周所长指桑骂槐的骂了老狼半天,还不忘转过头来,对李伤灿烂的一笑:“我是骂他,不是说你,别往心里去!” 李伤当然知道周所长是借题发挥,故意骂给他听的,但是他也无可奈何啊。 不管怎么说,周所长都算是官面上的人,整个瓦窑乡的刑事和治安都归他管,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想得罪他。 所以他只好点点头,说声:“继续!我听着!” 周所长有些意外,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顿时泄了气,坐在桌子上,对老狼说:“说说吧。以后该怎么做?” 老狼看了看李伤,欲言又止。 周所长看在眼里,恼在心上,大声说:“你这是啥态度?我问你话呢,你东张西望个屁啊!” 李伤索性走出门,站在派出所的厦子上,靠着柱子,去看天上的云彩。 手套帮的小弟们为了表示忠心,都没走,就站在大门外,默默的等着李伤他们出来。 牛公安和张公安像是两个门神一样,守在大门口,脸黑的像要下雨。 如果他们不拦着,那些小弟早就冲进来了。 看到李伤没事,小弟们松了口气,但还是一直拦在大门外,一副他们不出来我们就不走的架势。 过了好一阵,周所长率先从屋里出来,对李伤说:“要不,到我家吃个便饭?” 李伤看天色已经不早了,就说:“不了!我还有事!” 周所长很明显的松了口气,又假惺惺的要拉他去,被李伤推开了手:“不是不给你面子!今天晚上,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办!” …… 一路上,李伤都有些失魂落魄的,一句话也不想说。 老狼和光头陪在他左右,也不说话。 小弟们在他们后面几步,若即若离。 手套帮的人员三十八个,全部到齐。因为李伤说了,今天晚上要在山上开个篝火晚会,彻夜狂欢,到时候,他将宣布一项重大决定! 谁也不知道他的重大决定是什么,包括老狼在内。没人敢问他。 这次晚会的食材是大家集资买的,都是些烟啊酒啊,土豆片,兰花豆,花生米之类的东西。也有小弟毛遂自荐去家里拿生土豆,切成片的饵块,还有豆腐块什么的,李伤也不去管他们。 这次的集资是老狼提出来的,在那时候,有个很通俗的说法,叫“打平伙”! 李伤,老狼和光头每人出五块钱,其他小弟每人两块。对此大家都没有意见,毕竟是过年嘛,谁身上没有个三五块钱呢。 来到龙嘎村背后最高的月牙山上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好在有八九个小弟带着手电筒,倒也不至于误了大事。 大家找了很多枯枝败叶,在一块平整的草皮上生起火,等火烧旺了之后,就开始烤东西,喝酒。 等大家都喝得差不多了,李伤叫小弟把特意带来的录音机开了,找到那首当时最流行的歌《年轻的朋友来相会》,大家围着篝火,一起唱: “年轻的朋友们,今天来相会,荡起小船儿,暖风轻轻吹。花儿香,鸟儿鸣,春光惹人醉!……” 借着酒意,唱到后来,本来还有些拘谨的小弟也彻底放开了,一个比一个唱的声音更大,更响: “……啊!亲爱的朋友们,让我们自豪的举起杯,挺胸膛笑扬眉,光荣属于八十年代的新一辈!光荣属于八十年代的新一辈!” 唱到最后,李伤落泪了。 他站起来,给大家深深的鞠了一躬,声音沙哑的说:“感谢大家对我的厚爱,尊称我一声帮主!可是我知道,我这个帮主是不称职的,因为我没有给你们带来任何好处,反而会给你们带来很多麻烦,就比如今天,今天这场群架!” 没有人说话,大家都静静的看着他,等着他说下去。 李伤环顾四周,点点头,又说:“其实,最适合当这个帮主的人,不是我,是老狼!” 老狼一听就跳了起来,叫道:“什么意思?我可不想当这个帮主!” 小弟们纷纷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咋回事啊?帮主是要整哪样?” “可能被那个女人气坏了,没精神管我们了!” “他不当帮主,我也不想在手套帮了!” “我也是!” “我也是!” “……” 李伤等大家议论了一阵,平静了,才说:“手套帮是老狼一手拉起来的,老狼来当这个帮主,天经地义!而我呢……” 他犹豫了一会,说:“我宣布!从今天开始,正式退出手套帮!” 大家哗然。 李伤把手套从手上脱下来,毫不犹豫的扔进了篝火里,举起双手让大家看:“从今以后,我不再是你们的帮主,也不再是手套帮的人了!” 大家都惊呆了。 老狼紧紧的抓住他的肩头,大声问他:“你这是咋了?你总该给弟兄们一个说法吧!” 李伤痛苦的闭上了眼睛,许久才说:“我想去隐居!” 老狼惊呆了,好半天才说:“去哪里隐居?” “我不知道!” 事实上,他也只是有这个想法而已,到底哪里有这么一个能让他隐居的地方,他根本不知道。 073 李伤来了 接下来的两天,也就是初二初三,王莹和邵焕平史菊芬三个人,在瓦窑街上逛来逛去,眼睛都逛花了,也没有看到李伤的影子。 王莹心里有些不踏实了。她不知道李伤到底在搞什么鬼名堂。 因为她发现,不单是李伤无影无踪,就连李伤手下的两员大将老狼和光头,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这让她感到很失落。她又不好意思去找李伤,毕竟是她伤害了他。 初四早上,苏小小和方不凡竟然来了,说是特意来看看她,顺便来泡个温泉。 整个s县,就只有这一个天然温泉。附近的县市固然也有,但却离得有些远,比如麒麟的三宝温泉,m县也有三个温泉,可是都不算近。 苏小小母子的到来,让王莹一家喜出望外。他们可是真正的稀客,是第一次到温泉来的。 方不凡的到来,让吴星辰感到了失落。因为方不凡和他一样的高大帅气,一样的天之骄子。 唯一不同的是,方不凡已经毕业了,当了体育老师,而他还有半年才毕业。 从方不凡的眼神里,看得出来,他很喜欢王莹。而且从闲谈中,知道方不凡已经调到二中了,这让吴星辰突然萌生了一种想法:要不,我也要求调来二中? 当然,吴星辰也只是想想而已。他不可能真的调来二中,他家在麒麟城里,他要陪他爸妈。 大家欢欢喜喜,热热闹闹的吃了午饭。王百川去他大爹家里要来了澡堂的钥匙,带着苏小小母子,吴星辰兄妹,还有他们一家人,去温泉里舒舒服服的泡了个澡。 泡完出来,个个都浑身舒泰,容光焕发。不得不说,天然温泉泡着就是过瘾。 有专家来采了温泉水去化验过,说是这里的温泉水含有二十多种对人体有益的氨基酸,所以有风声传来,说是**可能会投资,把温泉打造成s县的最大的旅游景点,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迟迟没有下文。 一行人回到王莹家里,闲坐了一会,苏小小说想去李伤家里玩玩,让王莹陪她去。 师父之命,不敢不从啊!只是王莹实在是拉不下脸来去找李伤,一张脸憋得通红,半天不吭声。 王百川见了,暗中摇摇头,说李伤家里太窄,不如把他叫来他们家,也是一样的。 吴星辰见王百川说他亲自去,赶忙阻止,说反正闲着无事,他去跑腿就行了。 王百川答应了,叮嘱他快去快回,不要让一大群人等他们两个。 方不凡也很好奇李伤家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就说他也去。 张文心忍不住笑了起来:“有你们两大帅哥出马,李伤的面子可就大了!” 大家都笑了起来。 王莹暗暗松了口气,告诫自己,李伤来了,一定不能失态,让大家看出什么破绽来,那就不好了。 两大帅哥去了一个多小时,灰头土脸的回来了,说李伤来到坡上,突然变卦了,不来。 苏小小有些失望,问方不凡:“他不来就算了!你们也不必这样沮丧啊!” 方不凡只得说:“这个家伙无聊的很,竟然说要他来可以,有个条件,打赢他!” 苏小小吃惊的说:“莫非你们两个人都打不过他?” 方不凡低下头,不做声。 吴星辰苦笑道:“如果打得过,他就来了!” 王莹生气的说:“要知道是这样,我去!我看他能把我怎么样?” 苏小小叹息道:“算了!他不来就不来吧,我也不是非要见到他!” 王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难道李伤这混蛋真的爱上了师父?师父也对他动心了? 不行!无论如何都要找他问个明白。 “我想起来了!”吴星辰突然说,“李伤说了句,他退出手套帮了!这是咋回事?” 苏小小听了,很高兴:“可能他也觉得混黑社会没有出息吧。这是件好事啊!” 王莹心里隐隐的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但到底是哪里不对,她也说不上来。 在乡下农村,只有过年的三天,大家可以诸事不管,放开了玩玩。过完年,就该放牛的放牛,该去地里的去地里,忙活起来了。 王百川带着吴星辰,去瓦窑街上跑了一趟,也没买到他想要买的鱼,只好找熟人买了只大白鹅,买了只鸡提着回来了…… 没想到的是,天刚黑的时候,一大群人正在吃喝着呢,李伤竟然来了!和他一起来的,还有那个经常像是一只尾巴狗一样跟着他的李非。 王莹高兴坏了,忙找来凳子,叫李伤哥俩和他们一起吃饭。 李伤不肯上桌:“我们吃过了!苏老师来了,我来坐一会就走!” 王百川赶紧站起来,去拉李伤:“五爷,你这就见外了!好不容易来到我家,不陪着侄儿子喝两口,像那样话?” 苏小小和方不凡,还有吴星辰都吃惊的张大了嘴巴,好一会才惊呼道:“哪样?他是你五爷?” 王莹觉得嘴里发苦,低下头,默不作声。 王百川笑着说:“是啊!他是我五爷!辈分在这摆着呢。” 老王也叫着说:“小老表,赶紧来坐下!你要不来,你老表我真的生气了!” 李伤只得扭扭捏捏的过去坐了下来,李非也挨着他坐了。 本来他们喝的都是葡萄酒,但是王莹知道李伤不喜欢喝低度酒,就去打了半碗白酒端了过来。李非呢,则给了他一瓶汽酒。 李伤来了,两大帅哥坐不住了,一口喝完碗里的葡萄酒,把筷子一搁,饭也不吃了,就相约着出去散步去了。 张文心心里很不高兴,但是当着苏小小的面,也不好乱说什么,只是皮笑肉不笑的问李伤:“五爷,你看看我侄儿子和苏老师的儿子,哪个和王莹更般配?” 李伤淡漠的笑笑:“都很般配,但不是最般配的!” 张文心拉长了声音说:“哦!他们不是最般配的,难道你是?” 王莹紧张的看着李伤,不知道他会怎样说。 李伤摇头说:“我也不是!” 王莹大失所望。 王百川很高兴:“那么五爷说说看,谁和莹莹更般配?” 李伤不敢看王莹,看着苏小小,转移了话题:“明天早上,苏老师到我家去吃饭吧!到时候,我来喊你们!” 苏小小笑着说:“不去啦!我们明天一大早就要回去了,有事!” 李伤只好沉默了。 “听说你退出手套帮了?是不是?”苏小小很感兴趣的说,“这就对了!读书人就应该有个读书人的样子,社会上的帮派,尽量不要沾边!” 李伤点头说:“我知道。我退出手套帮是因为我不喜欢当老大,而且……” 他看了王莹一眼,端起碗和大家一一碰杯:“来来来!我敬大家一杯!” 王莹本来就在吃饭了,看到他和大家碰碗,就站起来,到火塘边,用勺子晃开鹅肉上面的油,舀了勺汤泡饭,端着碗,提着凳子到门外去吃。 王秋水见了,也提着凳子,端着碗,跑出去找她去了。 李伤目光一暗,勉强笑笑:“其实我来,还有一件事,想和苏老师说一下。” 苏小小点头说:“你说,什么事?我能帮的,一定会帮!” 李伤就把王为民的事大概说了一下,请她找吴队长打听一下。苏小小满口答应。 074 走就走,谁怕谁 听到李伤请苏小小帮忙找吴队长打听王为民的事,王莹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 他们在一起吃过饭,只要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吴队长和苏小小比和李伤,熟多了。 而且王莹也有些诧异,她记得很清楚,她并没有和李伤说过王为民的事啊,他咋会找苏小小帮忙呢? 后来一想,所谓的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在这巴掌大的地方,有个什么风吹草动,不出一时三刻,整个瓦窑乡都会传遍了。这样一想,也就释然了。 苏小小看到李伤再没有带着他标志性的手套,知道他们说的李伤退出了手套帮,应该是确凿无疑了,就问他:“咋会突然想起来要退出手套帮呢?” 李伤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牛头不对马嘴的说:“哦,我要练童子功!” 苏小小微微一笑,知道他不愿意说,也不强求,又问他:“你的手巴掌颜色褪了吗?让我看看!” 李伤只好伸出手。他的掌心上已经不再是像当初那样乌黑的了,虽然还有些灰灰的,但明显褪色了不少。 苏小小点点头,如释重负。 说真的,她非常欣赏李伤,因为李伤是她认识的练武天分最高的,说是天赋异禀也不为过。 要知道,自从放了寒假,方不凡来到s县后,在她的悉心指导下,方不凡的武功有了十足的长进,比起当时真的是不可同日而语。可是他和吴星辰两个人联手,还是不是李伤的对手。 她看得出来,吴星辰的身体素质相当好,毕竟是学体育的,肉体强度和反应速度都异于常人,虽然不是专门练武的,但是身手也不会太差。 李伤在老王一口一个老表,王百川一口一个五爷中,很快就败下阵来,再也坐不住了,就说有事要回去了,告辞一声,逃跑一般走出了王莹家。 王莹默默的跟着他,一直来到了温泉村的路口,看到他们要往瓦窑方向去,就说:“你要去找老狼他们?” “找他们干什么?”李伤怏怏不乐的说,“回去吧!等会你的包姑爷又要吃醋了!” 王莹赌气站着不动。 李伤心里难受,也不去管她,自顾自的和李非走了。 王莹恨恨的看着李伤的背影,以为他走不了几步,肯定会转回来哄她的,可是她很快就失望了。 李伤这一走,就再没有回过头。 哀莫大于心死! 他的心在被王莹骂的狗血喷头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现在的他,就像是一具行尸走肉,没有情感,没有意识,只是凭着本能,往前走,一直走。 从温泉到瓦窑,就像是大家平时说的那样,上个坡下个坡就到了。 没有多久,兄弟二人就来到了龙嘎路口,正想转进去呢,就听到从街上传来呼喝声,骂声,还有杂乱的脚步声,不一会,两个高大的黑影就跑了上来。 后面有人穷追不舍,大喊着:“前面的人,拦着两个麒麟人!不要让他们跑了!” 喊话的,竟然是光头的声音。 看到两个黑影很快就要跑到面前来了,李伤心中一动,往路中间一站,大声说:“李伤在此!来者报上名来!” 两个黑影听说是李伤,跑到面前就不跑了,其中一人说:“是我!吴星辰!” “还有我,方不凡!” 李伤还来不及问光头为什么要追他们,几道手电光就一起射到了李伤脸上。 李伤眯着眼睛,冷哼道:“再射!我就把你们手里的玉米骨头砸了!” 他说的玉米骨头,指的是那些人手里的手电筒。 他这一说,几道手电光立刻齐齐的射在了地上,有十多个人同时喊:“帮主!” 光头听到是李伤的声音,忙跑上前来打招呼:“帮主,你咋也在这里?” 李伤皱眉道:“首先我声明一下,我已经退出手套帮了,不要再叫我帮主了。” 光头忙说:“那咋行呢?不管你在不在手套帮,你都是我们的帮主,永远都是!” 李伤也不去管他,问他:“这是咋回事?怎么你们又干起来了?” 光头抓着头皮,尴尬的说:“我们在街上碰到他们,就想着找回场子罢了。” 李伤看到还有人陆陆续续跑上来,就说:“听我一句劝,得饶人处且饶人!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冤家宜解不宜结!” 光头迟疑着说:“可是……” 李伤指指吴星辰二人:“他们也算是我的朋友了!看在我的面子上,这件事到此为止,好不好?” 光头垂头丧气的说:“好吧!帮主发话了,我们不敢不听啊!” 李伤苦笑一声:“你错了!我不是以帮主的身份来压你,而是以朋友的身份,来当这个和事佬!” 他走过去,搂着光头的肩膀,把他带到一边,低声说:“以后你就是手套帮的老大了,你应该为兄弟们做个榜样,尽量少在家门口舞刀弄枪的,被公安盯上了不好。” 光头忙说:“我知道了。可是你不当帮主,还有老狼啊,难道他也不想当帮主?” 李伤叹息道:“老狼不是说他要和我一起去隐居吗?他走了,你不是帮主,谁是?” “我也和你一起去!”光头兴奋的说,“要不,把手套帮解散算了?” 李伤摇头说:“等我们找到了地方,安顿下来,我会让他来带你们一起去的。” “好的!我们等你!” 等光头一群人转回去后,李伤看到吴星辰二人还没走,就说:“你们二位也回去吧!慢走不送!” 吴星辰说:“跟我们去温泉,我们请你吃宵夜!” 李伤赶紧摇头:“不去!” 吴星辰又说:“我们还有事想和你商量呢。” “就是。”方不凡帮腔道,“难道是你心里有鬼,不敢见到王莹?” 李伤心里那个气啊,心说我是怕她吗?我是不敢见她,怕我会忍不住! 吴星辰又说:“我们当着我姨爹和二孃,还有苏老师立个君子协定,我们三个人公平竞争,不管最后王莹最后选择和谁在一起,另外两个人都不准打击报复!你敢不敢去?” 李伤刚想拒绝,李非已经按耐不住,大声说:“怕个球啊!去就去!不要丢了我们李家的脸面!” 李伤真想抽他几巴掌,立个毛线协定,他们明摆着是要挤兑我,怕我报复他们,不依不饶,才出的这个馊主意,这都不懂? 但是当着吴星辰二人,李伤也不好多说什么。 方不凡看到他犹豫不决,说:“我妈一直夸你是个练武的奇才,说你如果得到了名师指点,肯定会更上一层楼的!所以……” 他不再往下说了。他知道李伤肯定明白他的意思,再说了,他也不好意思说他妈妈想收李伤做徒弟啊。 李伤想了想,一咬牙:“走吧!谁怕谁?” 075 温泉三结义 听到李伤答应了,吴星辰和方不凡很高兴,一人抓住他的一只胳膊,拖拉着他来到瓦窑街上,在小卖部里买了一大堆肉食罐头和水果罐头,还有兰花豆、土豆片之类,当然酒也没有忘了。 二人自作主张,买了一条当时还很稀缺的带着过滤嘴的大春城香烟,拆开,塞了两包给李伤。李非不抽烟,不要,二人索性也把给他的两包烟硬塞进了李伤口袋里。 李伤也不说啥客套话,直接问他们:“礼下于人,必有所求!说吧,哪样事?” 吴星辰假装生气说:“除了想和你交个朋友,还能有啥事?” 方不凡也连连点头:“就是就是。除此之外,别无他求!” 李伤见他们不肯说,也不勉强,就跟着他们再次来到了王莹家。 王莹和她妈妈张文心收拾好碗筷,正坐在厦子上生闷气,看到李伤去而复返,非常高兴,但还是故意板着脸,刺了李伤一句:“我还以为你以后也不会再跨我家这道门槛呢。” 李伤尴尬的咧咧嘴,无言以对。 吴星辰伸手想去捏王莹的脸,手指头刚刚触摸到王莹吹弹得破的肌肤,猛然想起李伤就在身边,赶紧缩回手,干笑道:“这死蚊子也真狡猾,我手才伸出去,就飞了!” 李伤知道他是故意找台阶下,也不点破,强忍着满肚子的酸水,只装作没看见。 张文心呀了一声,说:“有蚊子啊?我还以为要到夏天才有呢。” 其实那些年全球气温还没有正式变暖,在那段时间,根本没有蚊子,因为冬天一到,都冻死了。 吴星辰也不去分辩有没有蚊子,走进屋里,见桌子还没有竖起来靠在墙边,还摆在堂屋中间,就把手里提的东西放在桌子上。 方不凡也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找来刀子,开始开罐头。 吴星辰则一个一个,生拉活拽的,硬是把王莹一家人都拖到了桌子边坐下,又去拖苏小小。 苏小小摆手说:“不要拖拖拉拉的,我自己会走。” 吴星辰看到她大大方方的提着凳子走过去,数了一下大拇指:“女中豪杰,果然不是盖的!” 苏小小微微一笑,招呼李伤兄弟二人:“来啊!一起坐!” 说完,伸手拍了拍她身边的一个小凳子。 李伤偷偷的看了王莹一眼,看到王莹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心里很不是滋味,想了想,还是走了过去,就坐在苏小小身边。 王莹白了他一眼,然后翻起眼睛去看楼板。 李伤觉得凳子上立刻长满了倒刺,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李非看在眼里,心里也有些不快活,就尖刻的笑了起来:“王莹,你的眼睛咋黑多白少啊?” 王莹被他一说,脸立刻红了,气呼呼的瞪了他一眼:“莫瞎说!你的眼睛才黑多白少呢!” 王百川赶紧说:“莹莹,和长辈说话注意点分寸!” 王莹又瞅了李伤一眼,冷笑道:“有些人可不是我的长辈!” 李伤不吭声,就像是突然变成了一个聋子似的。 李非又说:“一个姑娘如果经常瞅人,眼睛斜了,就不好看了!” 王莹哼了一声,站起来就想走,被张文心拽住了,按坐在凳子上:“别耍小孩子脾气了!你就不怕大家笑话你?” 王莹这才低着头,不再说什么。 晚上买回来的是清酒,五十度,度数不算高,但也绝对不算低。 李伤把到给他的大半碗酒一饮而尽,放下碗,用手抹抹嘴,站起来:“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苏小小伸手拉住他的袖子,不悦的说:“作为一个江湖儿女,应该不拘小节,咋这样扫兴呢?” 李伤只得硬着头皮坐下来。 吴星辰又倒了半碗酒给他,笑着说:“吃点东西压压,不然对胃不好!” 李伤勉强笑笑,不说话。 吴星辰和方不凡对视一眼,也把碗里的酒喝干了,重新倒上,举起碗说:“不要管他们,我们三个人喝了碗里的酒,我有话说!” 李伤心里郁闷,正是想要买醉的时候,闻言正中下怀,就和他们碰了碰碗,一口喝干了,放下碗,大声说:“再倒再倒!今天晚上我们喝个痛快!” 王莹气得直翻白眼,但是怕被李非抢白,只好忍气吞声,咬着下唇装哑巴。 吴星辰喝完酒,把碗放在桌子上,说:“我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你能答应!” 李伤点头说:“你说!只要我能做到,绝不推辞!” 吴星辰摇头说:“不!你一定要先答应了,我才说!” 李伤苦笑一声:“万一我做不到呢?岂不是要失信于你了?” 方不凡忙说:“你放心!我们绝不会故意给你出难题的!你就先答应了吧!” 李伤只好说:“好吧!我答应你们!你说吧!” 吴星辰笑着说:“那好!今天晚上就请苏老师,还有我公公,我二姨爹我二孃做个见证,我们三个人结拜为异性兄弟,怎么样?” 李伤呆住了。他做梦都想不到,吴星辰竟然会提出这个要求来。 王莹一家人也都呆住了。他们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难道说,这就是所谓的不打不相识? 李伤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忙推辞说:“我家穷人丑,又是农村户口,高攀不上二位!” 吴星辰大声说:“啥叫高攀不上?我们虽然是城里人,也只是个小老百姓,又不是啥官家子弟,怎么会高出别人一头了?” 方不凡也说:“是啊!我们两个人对你的身手,佩服得五体投地,这才厚着脸皮,想要和你结拜的!莫非,你看不起我们两个?” 李伤忙说:“没有的事!实在是我……” 苏小小轻咳一声,打断了他的话:“我看他们二人是真心实意想和你结拜的,你就答应了吧!” 李伤还是有些为难:“可是……” 苏小小笑道:“别可是了!今天晚上我做主,你们三人就在现在,正式结拜为异性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李伤不忍心让她难堪,只好答应了。 吴星辰二人高兴极了,立刻问张文心要来清香,点燃了,插在供桌上的香炉里,然后叫大家都让开,拉着李伤一起跪在供桌前,磕了三个头,大声说:“我吴星辰!” “我方不凡!” “我李伤!” “我们三个人从今天起,正式结拜为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如违此誓,不得好死!” 念完后,吴星辰心血来潮,又叫王莹去找刀子,说是要“歃血为盟”。 王莹看到他们三人化敌为友,也很开心,就去把菜刀拿了过来。 吴星辰又叫李非倒出三小半碗酒,然后三人轮流把左手的中指割破,把血挤在碗里,端起来,一碰碗,同时一饮而尽。 喝完血酒后,吴星辰对李伤说:“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们的大哥了!大哥!” 方不凡也跟着喊:“大哥!” 李伤急了:“我还没满十八岁,最小,怎么能做大哥呢?我……” 吴星辰抢着说:“我们不论年龄,只论功夫,谁的功夫好,谁就是老大!” 方不凡也说:“对对对!就是这个理!” 李伤还想推辞,苏小小说:“就按照他们两个人的说**大小!李伤老大,不凡和星辰谁大谁是老二!” 两个人一报生辰,竟然是同岁,都属龙,二十二岁,只是吴星辰是六月生的,方不凡是八月生人,所以吴星辰就做了老二,方不凡老三! 076 请把王莹让给我 看到李伤三人结拜为异性兄弟,大家都很高兴,就连王秋水这个小不点也说:“这下子好了!以后我再叫他老表就没有人会说三道四了!” 大家哄堂大笑。 老王摸着刮得光溜溜的下巴,笑眯乐呵的说:“小老表,你是我们这地方的人王,没人敢惹!我看他们两个小辈也不是等闲之辈,你们义结金兰,那是极好的!” 王百川有些吃惊:“真看不出来,我爹你还知道义结金兰这个词,可以啊!” 老王笑道:“你爹我过的桥比你走的路都多,吃的盐巴比你吃的米饭都多,知道几个词,有啥好奇怪的?没吃过猪肉,还没看到过猪跑啊?” 王百川心情极好,就笑着打趣他爹老倌:“别的词还能整出几个来吗?给他们开开眼界!” 老王憋了半天,一个词也没憋出来,就说:“老子连名字都不会写,要认得多少词整哪样,又当不得饭吃!” 大家又都笑了一回。 方不凡看看李伤,又看看吴星辰,说:“我开学就在二中教体育了。大哥有空多来城里走走,正好教教我你的必杀技!” 李伤摇头说:“兄弟,不是我怕教会了你,将来降不住你!而是这必杀技太阴狠,练的久了,会影响到一个人的心智,不太好。再说了,苏老师可是正宗的武林高手,你守着宝山而不自知,岂不可惜?” 苏小小笑道:“你多来走走吧。不凡从小就有些孤僻,难得和你们两个人处得来,你不来我可是要生气的!” 李伤只得说:“苏老师开了口,有空的话,一定会去你们家的!” 方不凡不易察觉的皱了一下眉:“大哥,我们既然是兄弟,那我妈就是你的长辈,以后没有外人的话,就不要叫苏老师了,太见外!” 李伤啊了一声:“那好吧!以后没外人,我就叫苏老师叫孃孃了!” 说完,当真朝着苏小小喊了声“孃孃”,喊得诚挚无比。 苏小小开心的应了一声,伸出手在李伤的卷发上揉了揉,娇笑着说:“乖!侄儿子真乖!” 大家哄堂大笑,气氛顿时轻松了下来。 李伤哭笑不得。 王莹忽然叹了口气:“唉!费了这么大的劲,我总算是和有些人平辈了!” 李伤在众目睽睽之下,又当着她爸妈,哪里敢乱说话,只得说:“你和我本来就是小学同学,你以后只要叫我的名字就行了!” 老王断然说:“不行!你们哥三个咋论我不管!但是我们家的规矩不能乱,我叫你老表,百川叫你五爷,莹莹就只能叫你五公公!” 王莹一听就叫了起来:“他不是我五公公!我不叫!” 老王怒道:“没规矩!你也不怕将来嫁不出去!” 王莹气哼哼的说:“嫁不出去就嫁不出去!我就当一辈子的老姑娘又咋了?” 王百川有些不悦:“莹莹,不要总是顶撞你公公!” 王莹撇了撇嘴,不说话了。 方不凡突然拉了李伤一下:“大哥,你出来一下,我有话对你说!” 李伤愕然道:“有什么话,不能当着大家的面说吗?” 方不凡斩钉截铁的说:“不能!” 王莹忍不住冷冷的说了一句:“两个大男人,咋学着那些老婆娘说悄悄话呢?” 方不凡微笑道:“这是男人之间的秘密!”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大门口站着。方不凡悄声说:“大哥,兄弟有个不情之请,还请大哥成全!” 李伤稍一犹豫,就说:“好吧,你说!” “那我就直说了!”方不凡鼓足勇气说,“大哥应该听过孔融让梨的故事吧?所以我想请大哥高抬贵手,把王莹让给我!” 李伤嘿然不语。如果不是他们才刚刚结拜完,他又是所谓的大哥,他早就发飙了! 方不凡急切的说:“我知道大哥也喜欢王莹,可是没有王莹,我可能真的活不下去!所以……” 他的声音开始颤抖起来,显然是内心又是慌乱,又是恐惧:“大哥,兄弟求求你!请大哥成全小弟!” 他说完最后一句话,竟然单腿跪了下去,拱着手,低下了头。 李伤心乱如麻,忍不住扭头去看屋里,看到王莹痴痴的看着外面,心里大恸,一把把方不凡拖了起来,低声说:“你等我!等我想想!” 方不凡哽咽道:“大哥如果不答应我,我就跪在这里不起来!” 说完,扑通一声又跪了下去。 李伤仰着头,看着黑漆漆的天空,喉结蠕动了半天,才咬着牙,有气无力的说:“好!我答应你!” 方不凡高兴的跳了起来,一把抱住李伤:“大哥,你真是我的好大哥!将来不管有什么事,需要兄弟帮忙的话尽管吩咐,保证火里火里去,水里水里去!” 李伤干涩的笑了笑,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方不凡掏出烟来,殷勤的为李伤点上:“兄弟还有一件事,不知道该不该说?” 李伤长长的吐出口气,无力的说:“你说!” 方不凡声音压的更低:“大哥应该看得出来,我妈很喜欢你!可是……” 他闷着头,狠狠的抽了几口烟,然后把烟雾从鼻子里喷出来。 李伤不禁愕然:“不可能!她怎么可能喜欢我!” 方不凡忙说:“大哥不要误会!我说的喜欢,不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而是对你的章种欣赏!因为我妈不止一次和我说过,你是她见过的练武天分最高的人,没有之一!” 李伤默然。 方不凡又说:“大哥是个聪明人,其他的我就不多说了!走!我们进去吧!” 李伤把烟屁股扔在地上,用脚踩熄,又点上一支,摇头说:“你先进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方不凡刚想再说什么,吴星辰已经大步流星的走了出来,一直走到二人身边,才说:“老三,你先进去!我有话和大哥说!” 方不凡愣了一下:“好吧!” 方不凡走进屋里后,吴星辰才说:“大哥,我想请你帮个忙!希望大哥能够答应!” “请我把王莹让给你?”李伤郁闷的说,“你不是说她是你未过门的娃娃亲媳妇吗?还用的着我让你?” 吴星辰愣了半天才说:“没有这回事!我当时只是故意刺激光头他们的,没想到他们当真了,你也当真了!” 李伤黯然道:“当不当真都一个样!王莹骂我的那些话,你也听到了!我在她心里,根本不重要!” 吴星辰莫名的叹了口气,喃喃道:“女人心,海底针,捉摸不透!” 李伤慢慢平静了下来,说:“你到底想和我说什么?” 吴星辰一愣:“啊?等我想想,我到底想说什么来着?” 他抓耳挠腮了半天,硬是没想起他当时想说什么,只好说:“想不起来了!走吧!进去继续喝酒算了!” 李伤本来想就此一走了之,可是又怕他们说他做大不尊,头顶烂草墩,只得没精打采的跟着他走进了屋里。 077 我好像上当了 王莹故意当着李伤的面,问方不凡:“师兄,你们两个人到底说哪样,神神秘秘的?说出来,让我们听听!” 方不凡老脸一红,忙掩饰说:“没说啥。就是侃两句闲话。” “李伤,是真的吗?” 李伤心不在焉的说:“是啊。” “你可不准骗我!不然我对你不客气!” 李伤忍不住冷笑一声:“你什么时候对我客气了?” 王莹愣住了。这家伙,咋像是吃了**一样,一点就炸啊? 李伤坐不住了:“你们玩着!时间晚了,我们要走了!” 方不凡和吴星辰一人拉住他的一只手腕,不让他走:“不行!我们才刚刚结拜成兄弟,今天晚上不醉不归!” 李伤手一翻,翻手去拿二人手腕上的脉门。两人只觉得全身酸麻,失声叫道:“大哥,你干什么?” 李伤见他们手放开了,立刻松了手,说:“强扭的瓜不甜!” 老王招手道:“小老表,坐坐坐!难得聚在一起,又碰到你们结拜这种好事,你慌些哪样?难道是我家里的酒被我下了耗子药?” 李伤无奈,只得坐着不动了。 王秋水笑着说:“公公,这可不是你们家的酒,是我哥哥他们从街上买回来的!” “哦!那小老表就是怀疑你的两个兄弟,要对你下手了?”老王似笑非笑的说。 李伤忙说:“没有没有!” “那就安安生生的坐着,该吃吃,该喝喝,不要整那些没有用的!” 老王说着,亲自拿起酒瓶,给李伤倒了半碗酒。 王莹抢过酒碗,说:“公公,不能让他再喝了!再喝他就要醉了!” 她也不等老王开口,端起酒碗咕嘟咕嘟的一口气喝干了,把碗一放,说:“好酒!” 方不凡眼神一暗,扭头去看李伤。李伤默默的点点头。 吴星辰凑到李伤耳边说:“大哥,我终于想起来我想说什么了。你就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吧!” 李伤愕然的看了他一眼,随即反应过来,这两个家伙去街上逛了一趟,回来就缠着他又是结拜又是下跪的,看来,他们是早就算计好了,知道他吃软不吃硬,特意为他下了个套子啊! “我好像上当了!” 李伤的第一反应就是被两人捉弄了,可是转念一想,王莹貌似是和他有些貌合神离了,他如果还执迷不悟,深陷在感情的烂泥沼里,岂不是和自己过不去? 可是他的心,为什么还是那么疼呢? 难道真的像歌里唱的那样:“骗的了别人,骗不了自己!” 李伤暗自苦笑。他本来想喝个大醉,好暂时忘记眼前的烦恼,可是面对王莹这个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他又能说什么呢? 老王看到李伤两只眼睛亮堂堂的,一点酒意也没有,就说:“莹莹,你看他的样子,再喝个半斤八两的,也不会醉,你就不要再煞风景了!” 王莹刚想辩驳,王百川朝着她摇摇头,笑着说:“难得你公公又整出一个词语来,我们大家一起敬他老人家一杯,咋样?” 大家轰然叫好,同时站起来向老王敬酒。 老王老怀大慰,哈哈大笑。 这一喝,就喝到了凌晨一点多,要不是李非一再催促,吴星辰二人非把李伤灌趴下不可。 临走之时,吴星辰二人都说第二天要去拜会一下李伤的爹妈,李伤只好答应了。 苏小小也想去看看李伤的父母,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会生出这么难得一见的奇才怪才,所以也说先去看看两位老人,再回城里。 王秋水早就在王莹的房间里睡了,也没人去管她,反正第二天她想去就带她去,她不想去,也不勉强她。 王百川想去找李宫,让李宫劝李伤自动放弃追求王莹,当时也跟着表态,要一起去。 王莹和张文心因为他们王家大家子里有人初六结婚,安排她们母女二人帮忙,都说不去。 那时候乡下人结婚,还没有哪家会在馆子里包餐的,都是在家里办。而且每个村子都不一样。 红事,讨媳妇,温泉、瓦窑,还有公路边的很多村子,都是办四顿酒席,只有龙嘎和后山的村子里,办六顿。 打发姑娘,也就是嫁姑娘,倒都是一样的,两顿。头天晚上一顿,第二天中午一顿,新姑娘吃过饭,出门后散了席,大家就都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 白事,也就是丧事,大多数办四顿。头天晚上“宣白”,有的地方也叫“上祭”,第二天发丧,第三天早上东家去复山,回来吃过饭也就散了。 当时物质水平普遍不高,一般人家用的素菜都是些豆腐,土豆,红豆,金瓜(也就是南瓜),白菜之类,而且家家都离不开豆腐,所以那时候去参加葬礼就有个流行的说法,叫做“喝豆腐汤”。 苏小小忍不住问张文心:“安排你整哪样?” 张文心说:“煮饭。” “大锅饭不好煮,是得要点技术的!”苏小小又问王莹,“你又是整哪样?” “洗菜!” “洗菜是小儿科的事,你明天早上找个人代替你洗一下,最好找办桌子的女人,等晚上你帮她办桌子就行了!” 王莹怕夹在李伤他们三个人当中尴尬,不想去,可是师父发话了,她也不敢不听,就说:“就怕有些人不想要我去!” 李非平时就是想说哪样就说哪样,口无遮拦的一个毛头小伙,此时看到李伤装聋作哑,知道李伤心里烦躁,不敢火上浇油,就说:“那你就去我家玩玩也行啊!反正我从上四年级就认得你了,也有好几年了。” 吴星辰伸手拍了王莹的肩膀一下,大大咧咧的说:“一起去!你和苏孃孃站在一起,保证亮瞎龙嘎人的狗眼!” 王莹笑道:“你再胡说八道,当心你大哥和你翻脸啊!” 吴星辰搂着李伤的肩膀说:“大哥,你不会的,对不对?” “不会!孃孃本来就长得像朵花一样,如果能开在龙嘎,那是龙嘎人的福气!” 吴星辰有些醉了,指着李伤哈哈大笑:“大哥,啥叫像朵花一样开在龙嘎,莫非你对孃孃有意思?不过也对,英雄难过美人关嘛!” 苏小小笑道:“我哪里是什么鲜花了?我也不是什么美人,我就是一个老太婆罢了!” 吴星辰嘟嘟囔囔的说:“这世上哪有你这样漂亮的老太婆?依我看,孃孃看上去也就比不凡大个一两岁,你们走在一起,不知道的,肯定会以为你是他姐姐!” 李伤这才接口说:“这倒是真的!孃孃的确是太年轻了!” 大家都深有同感,深以为然。 方不凡也有些醉了,连眼睛都快睁不开了,搂着吴星辰的肩膀说:“二哥,我们唱首老朋友再见,送大哥上路好不好?” 吴星辰拍手笑道:“好啊好啊!我来起头,老朋友再见,一二三,开始!” 两人就搂肩搭膊的站在厦子上,扯开了嗓子唱:“老朋友再见,老朋友再见,老朋友再见吧再见吧!那一天早晨,从梦中醒来,侵略者闯进我家乡!……” 078 原来你们是军人家属 王莹看到天空黑得就像是泼了墨汁一样,就拿出了家里的手电筒,当着这么多人,不好意思递给李伤,又见李伤对她态度有些冷淡,她也不想去自讨没趣,就把手电筒递给李非,叮嘱说: “如果明天早上我没去,你把手电筒给我爸爸带回来!” 李非嘿嘿一笑:“不给!你不来,我就代替我哥没收了!” “你敢!”王莹挥了一下拳头,“当心我揍你!” 李非缩了一下头:“如果你敢打我,我哥会不高兴的!” 王莹不高兴的说:“难道他还敢打我?” 李非认真的说:“他不会打你,但是可能会打你老倌!” 老倌,也就是老头的意思,也用来称呼别人的老公。 王莹怒道:“胡说八道!哪个是我老倌?” 李非肯定的说:“我看得出来,不是老二就是老三!” 王莹气得说不出话来。 李非凑近她,神秘的说:“难道你不知道,我哥才是最适合你的,最能保护你的?” 王莹看到李伤三人已经走出了大门,就催李非:“还不赶紧去,只会学着女人嚼舌头!” “你不是女人吗?”李非笑了起来,“女人何必看不起女人呢。” 王莹杏眼圆睁,喝道:“你说啥?” 李非赶紧跳下台阶,一溜烟跑了。 吴星辰和方不凡真个是喝醉了,在外面巷子口和李伤磨蹭了大半天才回来,脚也不洗,就爬上楼,倒在床上睡了。 王百川把王秋水从王莹的房间里抱出来,让她和张文心一起睡,苏小小和王莹师徒二人一个房间,他老先生则去和老王睡。 第二天早上,王莹起来后,先是到新姑爷家去了一趟,打听了一下,听到邵焕平也来帮忙办桌子,就去找到她,叫她代替她去洗菜。 邵焕平不假思索的说:“其实你不来也没问题啊!今天早饭只有帮忙的人,不算多,少一个人洗菜不打紧的。” “如果我不找个人抵我,我怕有人会说闲话!” “好吧!你去吧!”邵焕平一口答应,“等到了我事头上,肯定要请你去装枕头呢,你可不许撒赖!” 当地有个习俗,送亲是要女方的哥哥去的,而那些三姑六婆,七大妈八大姨,或者小伴跟着去的,就叫“装枕头”。 王莹有些为难,怕到时后还没放假误了她的大事,邵焕平说:“就去一个晚上,你请两天假,又咋了?” 王莹只好答应了。 …… 一行人没有翻梁子去龙嘎,而是绕道从瓦窑过去。 方不凡因为李伤答应成全他,非常高兴,买了很多副食品,和吴星辰两人提着,说是要拿去孝敬李伤的爹妈。 他们的到来,在龙嘎村里引起了一场小小的轰动! 因为他们这行人当中,男的高大帅气,风流倜傥,女的漂亮妩媚,婀娜多姿,走在一起,煞是养眼! 就连王秋水,虽然才十三四岁,虽然还不成熟,但是五官精致,眉目如画,再加上皮肤白皙,纤腰一握,看上去,同样楚楚动人。 特别是当别人听到这两个麒麟口音的成年男子,竟然都是口口声声叫李伤大哥的时候,他们吃惊的眼珠子都差点掉在地上了。 这是啥情况? 两个二十郎当岁的伙子,竟然叫一个十七岁的半截老爹叫大哥? 大家有些晕了! 不是我们见识少,是这世界变化太快了啊!…… 看到李伤家里供桌后面还隔了一道一米宽的道座,用来堆煤炭,苏小小暗暗点点头,原来张文心两口子拼命反对李伤他们,不是没有原因的。 李伤家实在是太穷了! 听到说李伤他们小哥三个,就和他们的爹妈住在这一间半瓦房里,苏小小忍不住对李妈说:“大嫂,你们舍得让李伤出去招亲吗?” 李妈疑惑的问她:“招亲?去哪里招亲啊?他还在读书呢。” 苏小小笑道:“只要你们老两个同意,李伤也愿意的话,不愁找不到一个好人家!” 李伤忙说:“打死我也不去招亲!我可吃不下招亲这碗饭!” 吴星辰一听就笑了:“大哥说些哪样话?招亲人日子好过的也很多啊!” “都说赶马人,吃得屁;招亲人,吃得气!我不行!我受不了别人的气!” “等你到了麒麟城里读书,我让我妈帮你访着,有合适的帮你介绍介绍!” 王莹本来和王秋水靠坐在门上,手拉着手,窃窃私语,听到这话,坐不住了,勉强笑笑:“你们玩着!我带秋水出去走走。” 李妈叮嘱说:“不要走远了!很快就吃饭了!” 王莹答应一声,就拉着王秋水走了出去,正好看到李非蹲在他家的厦子上,就走了过去:“李非,我来拿手电筒。” 李非到堂屋里拿出手电筒给她,也不请她进去坐坐,甚至连话都不肯多说一句。 王莹有些奇怪:“李非,你好像看到我很不高兴,咋回事啊?” 李非摇头说:“没有啊!感冒了,不好过!” 王莹愣了一下:“那你还不去打针,拖久了不好!” “我最怕打针了!不去!” 王莹看到他一点让她们进去坐坐的意思都没有,只好讪讪的走了。 可是才走出几步路,随着一阵爽朗的笑声,李宫和王百川从李宫家在的四合院的道厦后面的小路,施施然的走了出来,看到王莹,笑着问了一句:“妹子,咋不去我家里玩?” 王百川不高兴的说:“大爷,你是不是喝醉了?咋净说些胡话?” 李宫笑道:“我就喜欢喊她妹子,咋了?你不高兴?不高兴也没用!” 王百川知道李宫这人生性刚烈,说话从来不怕得罪人,也只得由他去了。 说起李宫,那也算得上是瓦窑乡的风云人物了。毕竟一个乡里搞计划生育的就那么几个人,不认识李宫的人,在瓦窑乡,真的很少。 吃饭的时候,老二李农也来了。满打满算十一个人,坐一张桌子实在是太挤了,所以李妈不听别人劝,死活不肯上桌,大家也只好由她。 菜除了那只大鹅外,还有一盘蒜苗炒肉,一盘咸鸭蛋,咸鸭蛋每个切成均匀的四瓣,放在盘里,黄白分明,很是惹眼。 还有猪脚炖红豆,腌好的酸萝卜,炒豆豉,小豆腐(类似于腐乳,但是在发酵腌制前特意晒过,有些干硬,但是吃起来更香),还有一盘用干蚕豆泡开了,掐掉后面芽眼的皮,油炸出来的蚂蚱豆,当然还有煮熟的金瓜,白菜。 听说老四李雪在部队上服役,吴星辰忍不住一挑大拇指,由衷的感叹说:“大哥,原来你们家还是军人家属啊,失敬了!” 李宫得意的说:“我也是当兵出身的,就算搁在古时候,五丁抽二,我们家也达标了!” 说完后,又奇怪的问吴星辰:“你们两个比李伤大着几岁吧?咋叫他大哥呢?不合适!赶紧改过来,叫他兄弟才对!” 吴星辰笑了笑:“大哥,他可是我们结拜的大哥,咋能说叫他兄弟呢?传出去,我们哥俩还不被人骂死?” 方不凡也说:“是啊!这可是我们心甘情愿拜他做大哥的,因为他的功夫比我们强的太多了!” 李宫听到这话,突然灵机一动,问王莹:“妹子,你将来找对象会不会来个比武招亲啊?” 听到他的话,大家都愣住了。 079 闹房 “我不知道啊!我没有那个能力!” 王莹抬头看了李伤一眼,又飞快地垂下了眼睑。 “什么比武招亲?这不是明摆着送货上门吗?” 王莹心里腹诽,但是嘴上却滴水不漏。 王秋水突然笑了起来,指了指吴星辰和方不凡:“如果我姐姐真的要比武招亲,我哥和方哥哥就没有一点机会就!” 接着,又指了指李伤:“他们谁打得过他啊?” 吴星辰知道她说的是事实,可心里还是很不舒服,板着脸说:“妹子,说过多少次了,吃饭的时候,不要用筷子指着别人,不礼貌!” 王秋水“哦”了一声,嘟着嘴,满脸的委屈。 “无所谓的!”李伤丝毫不当一回事,“她还是一个小孩子,率性而为,才是真性情!” 王秋水一听就叫了起来:“哪样叫小孩子?我都已经十四岁了!” “十八岁才成年啊,老妹!”李伤看到她张开嘴,忙说,“你还小呢,等满十八岁再说吧!” 吴星辰忍不住说:“大哥,小孩子不能一味惯着,会惯坏的!” 王秋水生气的撇了撇嘴,但终归是小孩子,不一会又怅然若失的说:“可惜昨天晚上你们结拜的时候,一飞老表不在,不然的话,也不知道你们俩个谁要跑路了?” 李伤很感兴趣的问:“一飞是你们什么人?你们咋不叫他来玩?他很厉害吗?” 王秋水说:“不知道。要问我哥!” 吴星辰沉吟了一下:“很厉害!他现在还在当兵,听说是一个哪样侦察排的排长,左手可以砍断四块青砖,右手三块,真的很不好惹!” “你看到他砍过砖头,还是听他说的?” “听他说的!”吴星辰刚说完,一想不对,又立马补充说,“不过我看到过他的一副奖状,说是他在全军武功比赛上,得到过第三名,应该是真的。” 李伤不禁悠然神往,许久才说:“真的好期待能和他比一场啊!” 李宫生气的说:“你咋天天只会想着打架,就不能想点别的?” 李伤笑了:“能啊。就比如,我还想着跟我二哥学着唱招亲调呢。‘” “快拉倒吧!”李宫听了,不屑一顾,“就凭你的脾气,吃得下招亲那碗饭吗?” 李伤顿时语塞。 苏小小一直心不在焉的也不知男在想些什么,此时突然说:“其实招亲也很好啊。特别是在弟兄多的人家,更是如此。” 看看她,李伤突然有些冲动起来,脱口而出:“苏老师的武功,出神入化!要不,我们比划比划?” 苏小小笑着拒绝了:“不行!” 看到李伤脸上露出失望的表情,苏小小忽然有些于心不忍,就说:“这里是乡下,我们一男一女在这里你一拳,我一脚的打来打去,让人看了笑话!” 李伤叹气说:“这倒也是啊。” 苏小小笑了:“要不,这样吧。哪天你到城里找我,我们找个没人的地方,我陪你走几招?” 李伤眼前一亮,随即又暗淡了:“只怕我再没有机会了!”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李伤只得闭口不言。 这天,一群人吃吃喝喝,谈天说地,一直闹腾到下午一点多,苏小小等人才起身告辞,说是要回去了。 李伤心里不舍,一直把他们送到了瓦窑街上,看着苏小小母子上了班车,这才长叹一声,两只肩膀顿时塌了下来。 王秋水看到没人注意他们,偷偷的问李伤:“你是不是喜欢苏老师啊?” 李伤一惊,掩饰道:“没有的事!别瞎说!” 王秋水听了,很不服气:“我没瞎说!我看得出来,你看着苏老师的时候,两只眼睛都是绿莹莹的,就像是……就像是一只看到了一条鱼的猫一样!” 王秋水对她这个形容非常满意,自顾自的笑了起来。 李伤不由对这个小女孩刮目相看。 …… 第二天晚上,新姑爷家照样请人来放“广场电影”,放的是《小兵张嘎》和《柳堡的故事》。 王莹和邵焕平、史菊芬三人在场子上兜了几圈,没看到李伤,王莹顿时没了兴趣,就说要去看他们“闹房”。 邵焕平二人也来了精神,特别是邵焕平,因为下半年就要成亲,也想好好看看人家是怎样闹房的,心里好有个底,不至于到时候慌三倒四的。 来到新姑爷家里时,看到已经围了好些人,都是来看热闹的。 堂屋里,放着一张桌子,新姑爷和新姑娘都站在供桌前,一脸幸福而又紧张的等待着。 桌子上,放着几个杯子。 原来,几个平时喜欢闹房的老家伙都还没有来呢。 那几个人刚好和新姑爷一辈,说好了要来的,但不知道去干啥了,竟然一个人都还没来! 大家正在等得不耐烦,几个人终于来了。 一个带着顶蓝帽子,四十多岁的家伙拨开众人走进来,一开口就说:“我鼻子绿霞霞,到下就喝茶!” 说完,大模大样的坐到了桌子边。新姑爷赶紧提起桌子边的热水壶,倒了一杯茶,恭恭敬敬的双手捧着,递了过去。 080 李伤被抓了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一转眼间,已经开学半个月了。 这天,正好是星期六,吃过午饭后,王莹告别了爸妈,独自一人来到了s县客运站,准备坐午班车回去,给她公公洗衣服,收拾家务。 还没到客运站呢,王莹一眼就看到两个高高瘦瘦的男生手牵着手,慢条斯理的向客运站走去。 走在他们身后的,是两个很矮很结实的家伙,同样是手牵着手,落在他们身后两三步。 一个瘦瘦小小的家伙和一个穿公安制服的并排走着,时不时还交头接耳几句,显得甚是熟稔。 王莹有些好奇,不知道最前面那两个家伙是来干什么的。 从右边那人那头天然卷发和他身上的军服,王莹可以断定,那人就是李伤! 那么,和李伤走在一起的,肯定就是老狼那个二货了。 因为在手套帮里,也就只有他们两个人的身高差不多。 王莹悄悄地追了上去,可是还没到他们跟前呢,她就看到李伤他们并不是手牵着手,而是有只明晃晃的铐子,拷住了他们的手! 这是什么情况? 王莹大吃一惊! 就在她愣神的时候,李伤一行人已经走进了客运站,看不见了。 王莹飞快的跑进客运站,仔细一看,果然是李伤和老狼。他们坐在客运站里的长长的木条椅子上,神情木然,呆痴,恍若木偶。 那两个矮小结实的家伙,年龄和李伤他们差不多,就坐在他们旁边,贼头贼脑的,不停的东张西望,看上去,不安好心。 他们两人的手腕上,也戴着明亮的手铐! 另外那个瘦瘦瘦小小的,竟然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小少年!他没被铐住,站在李伤四人面前,吊儿郎当的。 那个公安在售票窗口外站着,似乎在等着开窗卖票。 王莹大步走过去,按耐住心里的火气,压低声音,低声问:“说说吧!咋回事?” 李伤本来正在闭目养神,听到王莹的声音,浑身一震,猛然睁开眼睛,看到站在他面前的,正是他日思夜想的王莹,不禁神情大变,垂下了头,一言不发。 “你说话呀?咋了?哑巴了?”王莹怒道。 李伤拒绝回答。 王莹瞪着老狼:“你说,你们到底是咋回事?” 老狼看看她,又看看李伤,淡漠的说:“我们想去隐居,结果被人举报了,抓了起来,就这样简单!” 王莹不信:“蒙谁呢?” 老狼冷冷的说:“你不信就拉倒!” 客运站里人不多,大家三三两两的坐在长椅子上,好奇的看着这边。 那个十四五岁的小家伙突然说:“你就是李伤的那个女朋友?别人未过门的媳妇?” 王莹大怒:“你说什么?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小家伙也不生气,笑嘻嘻的说:“果然漂亮,难怪李伤要一气之下,离开学校,远走高飞了!” “你是什么人?敢在我面前胡说八道?” “我嘛,当然是李伤的同伙了!不过我不是手套帮的。” 王莹越听越来气,懒得理他,只是问李伤:“你今天不给我一个交代,我和你没完!” 李伤还是不说话,头垂得更低了。 他也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碰到王莹,这让他比死还难受。 他真的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躲起来,永远不露面,才好。 可是,地板上平平整整的,哪里有啥地缝呢? 王莹见他装聋作哑,气得差点发疯,抬起手,毫不客气的打了他一巴掌,“啪”,掌声清脆而又响亮,李伤的脸上,立刻多了五根紫色的手指印! 李伤没有防备,被打得身子一歪,一头栽倒在老狼身上。 老狼赶紧扶住李伤,怒道:“你干什么?” 那两个矮小结实的小伙子也不干了:“咋了?看到我们几个落难了,来这里耍威风来了?” 说着,两人就站了起来,怒气冲冲的看着王莹。 王莹自知下手太重,心里非常后悔,可是当着他们几个人的面,她自然不甘示弱,霸气的怼了回去:“是又咋样?” 两人大怒,一人抬起左手,一人抬起右手,就想动手。 李伤重重的咳了一声:“坐下!” 两人看看李伤,看到李伤冷漠的看着他们,泄了气,同时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不吭声了。 “你走吧!”李伤没看王莹,也不看任何人,“我的结局怎样,和你没关系!” “好!这是你说的!”王莹气得一跺脚,扭头就走。 老狼大声说:“你为啥不告诉她?都是因为她,你才会想着出走的!” 王莹一听,如遭雷击,返身冲过来,瞪着老狼问:“你说清楚!咋会是因为我?我到底做了些什么?” 老狼说:“因为……” 李伤不客气的说:“老狼,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爱说话了?” 老狼只好气呼呼的住了口,扭头去看候车室的天花板。 王莹还没来得及开口再说什么,那个公安已经买好票过来了,看到王莹,愣了一下:“咋你也在这里?” 王莹看到这人正是瓦窑派出所的牛公安,忙问他是怎么回事。 牛公安微笑道:“也没多大的事,就是他们带了些违禁物品,被人举报了,然后被关了起来!” 王莹这才松了口气:“刚好我也要回温泉,我去买一下票。” 牛公安本来想去买点包子回来,又怕李伤他们跑了,无法交差,就对瘦小的小子说:“朱四,你去买几个包子回来!坐了一早上的车,你们应该也饿了!” 他这一说,几个少年的肚子里立刻嘟噜噜的响了起来,看来是他们的肚子在抗议了。 朱四答应一声,走出了客运站。 原来,他们是刚从q县坐班车回来的。李伤他们就是在q县被抓起来的,在q县公安局的公安发电报确认了几人是第八中学的学生后,通知了瓦窑派出所,周所长就派牛公安把他们带了回来。 那两个矮小结实的家伙,是初二的学生,一个叫顾大勇,一个叫胡自成,都是李伤的崇拜者。 朱四却不是学生,而是小学还没毕业就辍学在家的一个小混混,仗着他爹朱老八在瓦窑村里开碾米房赚了一点小钱,平时趾高气扬的,从来不把别人放在眼里。 在瓦窑的小伙争抢着加入手套帮时,朱四不屑一顾,总觉得那是没钱花的穷小子才干的事,哗众取宠。 直到大年初一那天,朱四亲眼目睹了李伤在人群中纵横来去,如入无人之境,这才彻底折服了他,死乞白赖的缠着老狼,非要老狼带他去拜见李伤! 这一见,朱四死心塌地的跟着李伤几人,踏上了背井离乡的路! 这件事,还得从头说起! 081 预谋出走 正月初五那天,也就是王莹他们一群人去李伤家里那天,李宫喝得大醉,把李伤骂了个狗血淋头:“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是个什么玩意?你去勾搭哪家的姑娘不行,非要去招惹他家的做什么?” “你知道王百川是个哪样人吗?那可是在读书时就出了名的铁算盘,在我们瓦窑乡,有几个人算得过他?” “他跟我说了,他就算把他家的姑娘嫁给黄老三,也不会嫁给你!” 最后这句话伤害性不大,但却极为侮辱人! 黄老三是谁? 当地的一个叫花子! 黄老三的口号是:“饿死不吃共产党的饭!” 这下子好了。包产到户的时候,他拒绝接受生产队里分给他的土地,一天啥也不干,估摸着到吃饭的时候,就端着个破碗,在附近的七村八寨游荡。 到了哪家门口,也不开口乞讨,只是端着碗,竖电线杆子一样杵在人家门外,你不给他点饭菜,他就不走。 也不知道在生产队那些年,他是怎么活下来的。要知道,那些年所有人都穷得叮当响,连自己都吃不饱,哪里有他吃的啊? 要饭的时间长了,黄老三也就成了名人,妇孺皆知! 那时候的老人,吓唬不爱读书的小孩都会说:“如果你不好好读书,将来长大了,就会像黄老三一样,啥也不会干,只能当叫花子!” 李伤当时被气得七窍生烟,半天说不出话来。 李宫又说:“他家的姑娘有啥好的?又不是花脸壳,值得你死死纠缠着人家不放吗?” 李伤还是不说话。 李妈也说:“姑娘我看着挺好的,就是他爹说话太难听,这样的人家,我们高攀不上,你还是不要去找他姑娘了!等你将来读出书来,自然会有人愿意嫁给你!” 李伤弱弱的说:“等我考虑一下。” 李宫大怒:“考虑个屁啊!人家王百川根本就看不起你,你又何必滑溜溜的脑壳,非要找着刺棵钻呢?” “你以为你真的是英雄啊?人家都说了,你李伤就是个溜达鬼,一个二流子,一个地痞流氓!就算这个世界上的男人都死绝了,他王百川也不会把姑娘嫁给你的!” 听到李宫的话,李伤彻底死心了! 他本来还幻想着有一天能和王莹比翼双飞,一起遨游世界呢。 这下子,希望的肥皂泡,算是彻底破灭了! 李伤在心灰意冷之下,决定离家出走,走得远远的,远到离开这个红尘俗世,再也不回来了。 可是,大千世界,哪里才是他的容身之处呢? 李伤茫然了。 老狼听到他真的想要出去寻找一处世外桃源,隐居遁世,潜心习武,大为心动,就说他也要去,不练成绝世武功,绝不回来。 李伤犹豫再三,答应了。 谁知道光头知道后,也跑来找他,也说要跟着他去,就算练不成啥绝世武功,只要能练到李伤现在的地步,就知足了。还说手套帮的兄弟,也眼巴巴的盼着跟他打天下呢。 李伤直接拒绝了他:“你不能去!你也走了!手套帮的兄弟怎么办?谁来带着他们走上一条光明大道呢?” “可是……” “你可以去和周所长谈谈,如果要人巡夜,你们去好了,多少弄点零花钱,也可以让大家对你们刮目相看,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光头看着他,欲言又止。 李伤只得安慰他:“好好干吧。等我们落下脚来,安顿好了,我就叫老狼来带你们出去!” 光头听了,备受鼓舞,立刻欢天喜地的去找手下商议去了。 老狼看到他走远了,才不无忧虑的说:“我和光头是从小玩到大的,他这个人我清楚,心术不正,不是个能干大事的人!” 李伤忍不住说:“那你还要跟我出去,你不怕手套帮败在他手里?” “怕也没办法啊!”老狼信誓旦旦的说,“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各人顾各人吧!” 李伤拍了拍他的肩膀,摇头说:“不管我们能不能找到一处世外桃源,光头这个人都不能深交!他会拖你下水的!” 老狼点点头:“我知道了。” 可是他说归说,并没有往心里去。直到几年后,光头在s县开展的扫黑除恶活动中落网,吃了枪子,老狼也因为跟着光头瞎混,被判了七年有期徒刑,这才后悔莫及。 当然,那都是后话了。 …… 这时,已经开学了。 李伤就算在大清早,也是勾头耷脑,没精打采的,下午干脆不去教室了,成天在瓦窑大箐里的大陷塘里胡混,算计着出行的日子。 老狼也不去上课了,整天跟着他,还带着初二的两个男生胡大勇和胡自成,特意来拜访他,说他们都是他的崇拜者,想跟着他出去闯天涯。 李伤看到二人在大陷塘里拳打脚踢,表演了一番毫无章法的所谓“拳脚功夫”,又大呼小叫的对打了一会,心里失望,但是看到两人的面相都很实在,想了半天,勉强答应了。 李伤不想带手套帮的小弟出去,是怕那些人耐不住寂寞,万一因为思春闹出啥麻杂事,可就大意失荆州了。 所以他思来想去,决定带着他们一起走。 决定出发的头两天,老狼又把朱四带来了,说是朱四家里有钱,可以满足他们一路上的开支,包括车旅费,伙食住宿费。 李伤正在为出行的路费等等焦头烂额,一筹莫展,听了不由喜出望外,叫声叫好。 “你确定能拿出多少钱来?” 朱四认真的说:“多少不敢侃!但是两三百没问题!” 李伤想了想,觉得应该差不多了,就说:“钱必须到位!不能影响我们出发!” “绝对不会!我要拿不到钱,你把我脑袋扭下来当尿罐!” 李伤听他说的慷慨激昂,也就信了,但是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叮嘱老狼去扯几尺黑布,做五个头套,防止将来在走投无路的时候,用来干点什么坏事! 当然,对于这种事,李伤是从心底里反感的,尤其是偷鸡摸狗之类,更是上不了大雅之堂。可是有四个人跟着他,他又不能不为他们着想。 最后,老狼问起他们喜欢用什么东西,告诉他们最称手的东西就是最厉害的大杀器! 结果四人不由而同的选择了匕首。 这倒不是他们玩匕首玩的好,而是匕首相对于菜刀之类,更加好携带,也不容易被人发觉。 李伤想了一会,说:“我不用插子!我三哥有一把小**枪,我就带着**枪算了,以防万一!” “插子”,匕首的统称。 胡自成听了,忙表功说:“我爹是以前的老民兵排长,我家里有手**!——我拿几颗来玩玩!还有****,要的话,我也带上一点!” 李伤振奋的说:“当然要了!越多越好!” 082 出行不利 李伤是个行动派,而且又是个急性子,既然确定了一起出去流浪的人选,就一刻也不想呆下去了,立马吆喝一声,让大家分头回去,自作准备。 回到家里后,李伤翻箱倒柜,并没有找到钱,但他三哥的**枪却被他找到了。 那是一枝一尺长的小**枪,只要装上**和铜炮,再装上铁砂,一扣扳机,就能在树干上打出一片窟窿,威力极大,不容小觑。 李伤的三哥李士高考落榜后,硬着头皮复读了两年,最终还是阴差阳错,没能考上大学,只好回家当了一个农民。 李士也是个心高气傲的人!他不甘心当一辈子的泥脚杆子,所以,他先是去了s县的水草湾煤矿当了一名矿工! 可是煤矿里实在太危险,工资那时也不高,李士干了没多久,就辞工走了。结果他走后没半个月呢,矿上有人传说本来矿长看到他书读得多,准备让他去职工小学教书呢,唉唉。 这还不算,龙嘎有个人是他高中同学,也在煤矿上上班,带回来一个让他惊掉了大牙的消息:s县的索峰园艺场来招工,矿长点名让他去,结果他老先生却又跑到竹园跟人家挖甘蔗地去了…… 后来李士痛定思痛,狠下心来,承包了龙嘎村南头的一片荒山,决定把荒山变成果园。 愿望无疑是美好的,可是李士耐不住寂寞,不愿意去山上守着,最后他栽的果树苗死的死,被人偷着拔的拔,又功亏一篑。 他那把小**枪,就是那时候买的。李伤亲自当着李士的面,朝着树上开了一枪,验证过,威力很大。 李伤找不到钱,自觉没趣,但是也没有办法啊! 谁叫他装着点钱,都像是钱会咬口袋似的,非得把钱造完了才甘心! 李伤揣好**枪,胡乱收了一套衣服,用个小袋子装着,然后撬了一大碗冷饭,用开水泡着,稀里哗啦的吃了,抬手一抹嘴,起身就走。 他来到大箐里的大陷塘时,老狼四个人已经到了,看到他就问:“这个时候已经没有车了!咋去啊?” 李伤哼了一声:“咋去?踏着正步去呗!到了城里再说。” 那时候早已夕阳西下,天也想黑了,老狼四人都觉得有些不妥,但是当着李伤的面,谁也不敢反驳,只好由着他,天黑定后,才不慌不忙的向城里走去。 从瓦窑到县城这条路,李伤不知道开着十一路公交车(用两只脚走路)走过多少回了,路上哪里有个坑他都记得一清二楚的!就算闭着眼睛,他也绝不会走到坑里去。 可是带着几个人,他们就走得慢多了,一直到了夜里三点多,才来到了惯冲坡坡脚的加油站旁边。 朱四从来没走过这么远的路,早就哼哼唧唧的,烦不胜烦,等来到了加油站时,说什么也不肯往前走了:“老大啊,到城边了!我们真的要进城里去,花些冤枉钱,住哪旅馆吗?几个小时就天亮了啊!” 李伤只好说就在那里歇歇,到天亮再走。 于是几个人摸黑在山脚边找了些枯枝败叶,在加油站外弄着一堆篝火,五个人围在火边打瞌睡。 天亮后,李伤叫醒睡得正酣的四个人,催促着他们一起去客运站买了票,上了车,直奔他们私下商量好的第一站,也就是被大家戏称为“下三乡”的第一乡:大龙乡! 大概在九点左右,班车来到了半路上。这时候上来了一个三十多岁的山客,嘴里骂骂咧咧的,一脸的鬼迷日眼,在车厢里看了看,横冲直撞的向李伤奔过来。 “山客”主要是指那些高山上的来客,也就是那些喜欢居住在高山上的少数民族! 车上的乘客看到来人一脸的凶神恶煞,哪里敢和他硬钢?只得纷纷躲开。 “山客”冲到李伤面前,嘴里喷着酒气,恶狠狠的看着李伤,看那架势,似乎恨不得一口把李伤吞下肚里去。 李伤也不恼火,眯着双眼,冷冷的看着他。 “山客”看到李伤不怵他,心里有些不踏实了。他看了李伤一会,突然转过身子,翘着肥硕的屁股,向李伤撞过来。 李伤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动手,就悄悄的把手伸到衣服下面,握住了插在腰带上的小**枪的枪柄,将枪口在那人的屁股上用力一捅,凑近他耳边说:“知道这是啥吗?憨货!” “山客”似乎猜到了什么,脸色大变,看都没敢看李伤一眼,手忙脚乱的跑到了车门边站着,扭着头,眼巴巴的看着窗外。 到了下一个路口,“山客”吆喝一声,等到司机把门打开,跳下车,撒腿就跑。 等到他跑的看不见人了,车里才有人说:“这个家伙,该不是被鬼撵了吧,跑的这样快?” 没人搭理他。 说话的人自觉没趣,咧咧嘴,不说话了。 十点多,李伤五人终于来到了大龙乡的街上,到处走了走,看到的都是些肤色黝黑的乡民,大部分都穿着少数民族的服装。 李伤对少数民族的服饰没有研究,看不出都是些什么族,也不感兴趣。 老狼四人看见远处的大山,巍峨雄峻,忍不住啧啧赞叹:“果然是下三乡!就连这山都比我们那里更高些!” “这里的山上咋没有啥大树啊?” “是啊!看上去不太适合隐居啊!” “……” 提议来这里看看的是朱四。听到老狼他们议论,有些扫兴:“我也没来过啊!只是听人说这里山大,就随口说说,没想到你们都说要来看看!咋到了这里,又埋怨我起来了?” 老狼三人不说话,看着李伤,等他拿主意。 李伤打了个哈欠:“别说那些风凉话了!先找点吃的,吃完了到处走走看看,如果不合适,我们还得走!” 四人深以为然,相跟着找了个小饭店,叫了几碗挂面吃了,又沿着山路漫无目的的逛了半天,还假装若无其事的向人打听了一下,听说这里并没有什么一般人不敢去的深山老林,就泄了气,问清楚客车停靠的地方,坐晚班车回到了s县城。 083 深夜来客 老狼忍了一夜一天,终于忍不住了,背着朱四四人说:“老大,你就不想去看看王莹,这一走,也不知道哪年哪月才能再见到她?” 李伤岩石般倔强冷漠的面容动容了,就像是暴露在阳光下的冰雪一样,彻底融化了,充满了痛苦、悲伤和迷惘:“相见不如怀念!由她去吧!” “你会后悔的!” “我不会!”李伤的表情又恢复了平时的冷漠,“我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可是……” 李伤拍拍老狼的肩膀:“我知道你是一片好心!可是你想过没有,强扭的瓜不甜!” “你不再争取一下?就这样放弃了?”老狼看着他,一脸的恨铁不成钢,“说真的!你放过了她,我都舍不得!” 李伤无奈的说:“我也没有办法啊!我答应过我的一个兄弟,要彻底放弃她的!” 老狼怒道:“什么狗屁的兄弟?他是谁?告诉我,我去收拾他!” 李伤只有摇头:“你不认识他,说了你也不知道!” 老狼大怒:“女人不是东西,不能让来让去,难道你不懂?” 李伤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正因为我懂!所以我才要放开她,让她去寻找她的幸福快乐!” “离开了她!你会快乐吗?”老狼盯着他的眼睛,似乎要看到他的骨子里。 李伤惨然一笑:“重要吗?” “当然重要了!”老狼不甘示弱的说,“如果没有她,你不快乐,那你为什么不去找她?” 李伤笑得更加凄凉:“有这个必要吗?你说!” 老狼断然说:“当然有这个必要了!你……你又何必把自己的痛苦建立在别人的快乐之上呢?” 李伤终于平静了许多,严肃的说:“你要记住,一个人不能只为了自己活着!” 老狼无言以对。 李伤又说:“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间,就必须言必信行必果!然后才能行得正,走的端,三条大路走中间!” 老狼摇头说:“我不是很懂你的意思,不过,我尊重你的选择!” 李伤感激的点点头:“明天早上,你带着他们三个人回去吧!” 老狼吃了一惊,脱口而出:“为什么?” “不为什么,我就是不想你们跟着我受罪!” “你呢?” “我吗?剩下的路,就让我一个人去走吧!等我趟开了路,你们再来找我!” 老狼坚决的说:“不行!前面的路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也一定要陪你走下去!因为……” 他的脸上浮起了一丝笑意:“没有人陪伴的日子,绝对不好过!” 李伤和朱四三人也说了,叫他们回去,不别跟着他去吃苦。三人都不客气的拒绝了他,说他们是躲着家里的父母跑出来的,如果不混出点啥名堂来,誓不为人。 李伤见说服不了他们,只得作罢。 这条夜里,五人在一个小旅店里开了房间,美美的睡了一觉。 半夜时分,老狼推醒了李伤。两人蹑手蹑脚的走出了房间,来到了大街上。 大街上,空无一人。只有路灯,睁着不眠的眼,默默的注视着这个世界。 夜色清凉如水,把整个世界泡在里面。有风声掠过,卷起地上的破塑料袋,还有零碎的纸张,纷纷扬扬的,恍如深秋,黄叶舞秋风。 老狼从口袋里掏出纸笔,递给李伤:“随便写点啥吧!我去那边抽支烟。” 李伤犹豫了一下,飞快的写了几行字,唰唰的撕了下来,认真折好,揣在口袋里。 老狼看到他不写了,才走了过来:“走吧!趁早!” 李伤迟疑着说:“我没去过她家啊!咋整?” “咋会这样啊?”老狼也有些急了,“她没告诉过她家住在哪里啊?” “说是说过!可是夜半三更的,也看不清啊!”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 王莹正睡得香喷喷的,突然听到有人在敲着她的房间窗户玻璃,压低了声音喊:“王莹!王莹!” 王莹下意识的答应了一声:“谁叫我?” 玻璃上又被人敲了几下,随即恢复了沉寂。 王莹一激灵,立刻醒了,低声问:“谁?谁叫我?” 窗外,再无回音。 王莹睡不住了,小心翼翼的掀开被子,下了床,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把堂屋门拉开,谨慎的向她的房间外摸去。 窗外,空无一人。 朦胧的夜色中,只见窗台上不知道何时竟然多了一块拳头大的石头。 王莹愣住了。 原来,刚才的敲窗户的声音,不是幻觉啊! 那么,到底是谁呢? 谁会吃饱了撑的,深更半夜来敲一个女孩子的窗户呢? 难道是色狼?深夜入室,图谋不轨? 王莹紧张得一颗心砰砰乱跳,她打起精神,眼观四路,耳听八方,小心的拿起石头,却发现下面有折叠好的纸,就拿了起来,揣进睡衣口袋,静静的站了好一会,没有听到有什么异常响动,才松了口气,快步走回了房间。 打开房间里的灯,王莹坐在床上,痴痴的想了一会,也想不出这个神秘的家伙是谁。后来才想起口袋里的纸,掏出来,看了一眼,立刻呆住了。 纸是普普通通的笔记本纸,十四k那种。纸张的质量很好,光滑而又厚实。 纸有两张,第一张没头没脑的写着几个大字: “长相思,在温泉。泪未干,心已碎!” 纸上的字,笔力遒劲,力透纸背,特别是“碎”字的最后一笔,写得很重,把纸都划破了。 很明显,写字的人情绪起伏很大,难于控制自己。 究竟是谁写的呢? 王莹犹豫着,翻开第二张,上面写着一句古诗: “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难道是李伤写的?”王莹摇了摇头。以李伤那种撞到了南墙都不回头的倔脾气,他咋会向她主动服软呢? 她本来已经放下了少女的羞怯和矜持,跟着苏小小他们去了他家,可是这家伙竟然连正眼都不看她一眼! 真的是岂有此理! 可是如果不是他,那又会是谁呢? 吴星辰远在麒麟城里,不可能跑到王莹家里搞这种恶作剧。 方不凡相对来说,老成持重,也不会是他! 话说,方不凡果然调来了二中,竟然就教王莹他们班的体育,而苏小小去上初一的体育去了。 当着大家的面,方不凡从来没有对王莹流露出一丝丝的关怀和好感,有的只是老师对学生严格要求。 但是私底下,方不凡对王莹比以前好得太多了,经常嘘寒问暖,为她鞍前马后,做这做那的,弄得王莹芳心大乱…… 084 目标,老山 看到李伤从墙头上跳下来,躲在墙角阴影处放风的老狼急忙走了出来,一开口就问:“咋这么快?没见到王莹?” 李伤也不隐瞒:“如果见到了她,我可能就走不成了!” “唉!”老狼模仿着文青的样子叹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别油腔滑调的!赶紧走吧!” 李伤话刚说完,就听见王莹家的木质大门咯吱一声打开了,王百川手里提着一根木棍,怒气冲冲的骂道:“姓李的,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来翻我家的墙头!告诉你,我早就把王莹许配给吴星辰了!死了你那条心吧!” 骂完,东张西望了一会,没有看到李伤的影子,就把木棍在地上重重的顿了两下,啐了口唾沫,骂骂咧咧的转回去了。 原来李伤叫王莹的声音稍许大了些,王百川又刚巧起夜回去,才躺下没多久,还没睡着呢。 他本来是想冲出来,一顿棍子把李伤揍扁的,只是听到王莹出了门,怕迎面碰到尴尬,只好忍住气,不出声。直到听到王莹回来了,关上了房间门,从门缝里看到灯熄了,才悄悄地走出来查看。 李伤急火攻心,喉咙里一甜,一口血直涌到口里,忙硬生生的咽了下去,憋得一张脸由红转青,再转白,最后变成了猪肝色。 他愣愣的站了一会,突然大喝一声,一脚踢在墙拐角的土基上,只听“啪啦”一声响,那块土基竟然被他一脚踢下半块来了! 老狼心里慌了,害怕主人家听到动静追出来,到时候可能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赶忙拖着李伤,桃之夭夭。 他们刚刚走远,王莹突然轻手轻脚的把大门开了一条缝,侧着身子走出来,试探着轻声喊:“李伤,是你吗?真的是你吗?” 四周死一般的寂静,只有风在叹息。 王莹失望的看着黑漆漆的夜空,心如刀绞,轻咬着下唇,喃喃道:“你既然来了,为什么不出来见我?” 没有人回答。 被李伤踢掉墙角土基的那家人也没有人起来,不知道是睡得太死,还是怕惹祸上身,不敢出来。 再加上是在城郊区,县上不准养狗,所以到了夜半三更的时候,静得让人害怕。 “我知道你恨我!可是我……我该怎么办啊?” “你这个坏蛋!” …… 李伤自然不知道这些,他只觉得头昏昏沉沉的,全身酸软,如果不是老狼架着他,他可能早就倒下去了。 一路上,不管老狼说什么,李伤一个字都不说,就像是一具泥塑木雕一样,了无生趣。 回到城里的小旅店时,夜已深沉。朱四三人睡得像是几头死猪一样,顾大勇和胡自成的呼噜打得震天响。 李伤脱了鞋子,拉过被子蒙住头,倒头便睡。 老狼在他的床边坐了很长时间,才回到他的床上睡了。 一夜无话。 第二天起来后,李伤已经恢复了常态,虽然还是不怎么说话,但是神色好了很多。 五人洗了脸,出去找老板退了房间,在大街上随便吃了点面条,就赶到县客运站,买了票,坐上了下q县的班车。 这一路上,真的是花钱找罪受。 从县城出来后,到了以且,就进入大山区了。路况不好不说,而且一会上坡,一会下坡的,转弯又大,七颠八簸的,转得人晕头转向。 李伤倒是无所谓,靠在座位上呼呼大睡。老狼四人则心惊胆战,死死地抓住前排座位的靠背,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因为那些盘山公路真的是太吓人了! 公路的一侧,就是当地人常说的“破渊沟”,深达数百米,斜坡上散布着稀稀拉拉的杂木树,还有东一簇,西一簇的杂草! 底下,是一条南盘江的支河,不宽,水也不深,如果翻车的话,车上的几十个人,都要落得个尸骨无存。 直到来到了有个叫羊七沟的地方后,地势才真正的平缓了下来,四人的心这才落进了肚子里。 俗话说,“人逢喜事精神爽,闷上心头瞌睡多”,这话一点不假。 李伤从到了以且后,就一直睡得昏天黑地的,这时也醒了,看着窗外,一言不发。 老狼忍不住说:“老大就是老大!就凭你的胆色,就胜过我们太多了!” 李伤奇怪的问:“你们怕什么?” 老狼低声说:“怕车翻了,我们死在外地,怕是做鬼都回不了望乡台啊!” “怕个屁啊!没听说过,怕死不当共产党吗?” “那只是一个口号!” “说真的!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一个人要死在哪里,那都是老天爷注定好的!” 朱四插话说:“我可不想死在这里!我还没讨媳妇呢!” 李伤失笑道:“好家伙!毛都还没长齐,就想着讨媳妇了?” 朱四忙说:“那不是为了向老大你看齐吗?” 司机听到他的话,扭头看了他一眼:“小伙子,你多大了?” “满十四了,占着十五!”朱四嬉皮笑脸的说,“你是不是想给我介绍媳妇啊?首先说好:了,不好看我可不要!” 司机说:“我不会当媒人,介绍不来!” 下午两点多,班车终于到了q县县城。五人都饿得够呛,找了家米线店,吃了碗米线,看到天气晴的很好,就一起来到了河边,下去河里游了一会。 到旅店登记时,五人低声合计了一下,决定起个假名字糊弄一下老板,于是,李伤就报了“李大”。 老狼四人纷纷跟着报假名:“李二!” “李三!” “李四!” “李五!” 那时候,身份证还没有正式用呢,所以住旅社只要随便报个名就行了。 老板看看五人,也不多说,就按照他们报的名填了,又把他们带到了房间里,交代说晚上不要在街上玩得太晚,不安全。 五人答应了。 等老板走了,四人围着李伤,问他明天到底去哪里。 李伤不假思索的说:“目标,麻栗坡,老山!” “去哪里干什么?”老狼疑惑的问,“现在又不打仗,去了也没有啥搞头!” “是啊!去哪里干什么?” 李伤低声说:“如果我们最终有一天没钱吃饭了,咋办?难道要活活的饿死?” “去要饭?”老狼抢着说,“就怕我们太年轻,没人给吧?” 朱四忍不住说:“看看你那点出息!动不动就要饭!你以为你是叫花子啊?” 老狼为难的说:“那怎么办?老大一贯主张不偷不抢的!” 李伤摇头说:“此一时,彼一时,不能同日而语!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只好事急从权了。” 顾大勇啊了一声:“我知道了!以前不可以偷,不可以抢,现在可以了!是不是这个意思?” 李伤默然点头。 正说着呢,一个中年男子推开门走进来,看到五人,愣了一下,退出门外,看看,又走进来,在门边的床上躺下了。 那人的头上,裹着纱布,上面还有血迹! 085 公安来了 放学后,王莹特意到菜市场买了一只大红公鸡,提到了苏小小家。 苏小小看到她来了,喜出望外,埋怨说:“你看你这孩子,来就来了!买什么老公鸡?等会提回去!” 王莹嬉皮笑脸的说:“我天天来师父家吃白饭,也不是个事吧?” 苏小小笑了起来:“咋这样喜欢耍嘴皮子呢?我早就说过,师父家就是你家!我家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着!” “为人进出的门紧锁着,为狗爬出的洞……哎哟!师父,你咋拧我?” 王莹哭丧着脸,用手揉着腰间的肉,一脸的哀怨。 苏小小板着脸说:“你自己说的是啥混账话,你不知道?” 王莹怯怯的说:“人家只是想活跃一下气氛嘛!” 苏小小用指头戳了她的额头一下:“那也不能这样说!” 王莹干笑道:“用词不当!用词不当!” 苏小小这才笑道:“说吧!你今天来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 王莹吭哧吭哧的扭捏了半天,才说:“我就想问问师父,李伤……李伤给你写过情……哦,写过信吗?” 苏小小气得抬手想揍她,但是看到她眼巴巴的看着她,终归是下不克手,又放了下来,苦笑道:“你是不是傻?李伤是什么人?他可是我们s县的少年英才,他怎么会写情书给我这个老太婆?” 王莹有些不信:“他不是说过,他要追你吗?你忘了?” 苏小小吃了一惊,一张脸立刻红了,吃吃的说:“你……你听谁说的?你……你可不能听别人嚼舌根!” 王莹心道:“不是你在小石山水库边的树林子里亲口说的吗?呀不认账了?” 可是这句话那是无论如何说不出口的,只得撒谎说:“他说的!如果我不和他好,他就要来追你,当我的师公!” 苏小小愣住了:“不会吧?他不会真的这么说吧?” 王莹看着苏小小红头赤脸的,心里往下直沉。 看来,师父果然喜欢李伤! 怎么办? 怎么办? 苏小小很快就恢复了常态,看到王莹六神无主的样子,有些过意不去:“你今天到底是咋回事?是不是吃醋了?” 王莹苦笑道:“我吃什么醋啊,师父?是我伤害了他!他恨我!我知道!我知道的啊!” 她把笔记本的纸从兜里掏出来,递给苏小小看:“师父,你看看这笔迹是不是他写的?” 苏小小苦笑道:“说你傻,你还真的傻!我没看到过他写的字,认不出来!你和他是小学同学,又好过一段时间,咋你也认不出来?” 王莹只好说:“小学时他的字就写的很好看,很清秀,笔迹工整,绝不会乱写乱画,就连我们老师都天天夸他字写得好!” 她迟疑了一会,又说:“可是他上初中后,我就再没有看到他写的字了!” “这两页纸,你是从哪里拿来的?” “是从我的房间窗台上拿的!” 王莹把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原原本本说了一遍,又问:“不是李伤,难道是我不凡师兄写的?” 苏小小断然说:“不是不凡写的!他的字写的不好,歪八扯扭的,难看死了!” 王莹心里大恸:“看来,就是李伤写的了!他自然来了,为什么不肯见我?” 苏小小叹道:“除了他,就不会有别人了吗?” “不会!”王莹肯定的说,“我惊醒之后,连脚步声都没有听到,除了他和师父你,我想不出来,我们s县,还有谁会有这么好的身手?” 苏小小沉默了。 如果是李伤,他的目的是什么?只是告诉王莹,他很伤心,很痛苦,很绝望吗? 事情,怕不会这样简单吧? …… 朱四是个自来熟,看到大房间里还住了其他人,就跑过去套近乎:“大哥,你是哪里人啊?” “我就是q县的人。一个叫腻脚的地方,格听说过?”那个头上裹着白纱布的家伙看了看朱四,畏畏缩缩的说。 朱四茫然摇头:“没听过。” 白纱布急了:“不对啊!我们腻脚酒很出名的,你不会真的没听说过吧?” 朱四听了,嗤之以鼻:“出什么名?有我们s县的竹叶青出名吗?” 白纱布一听,顿时两眼发光:“s县竹叶青!好酒!很好喝!又甜,后劲又大,还不忙头!” 李伤忍不住微微一笑。看来碰到同道中人了。 这家伙,看来也是个十足的酒鬼! 朱四看到他兴致很高,就装作若无其事的说:“你的头是咋回事啊?” 白纱布愣了一下:“昨天晚上被人打了!” “谁打的?”朱四急忙问。 白纱布说:“不知道!我刚从录相室出来,就被人打翻了!连他们有几个人都没有看清!” “哦!对了!”白纱布恍然大悟,“他们说话的口音,和你是一样的!” 老狼忍不住了:“我们今天才到q县的,与我们没有关系!” 白纱布看到李伤四人都看着他,吓得缩进了被窝里,连胜说:“我知道!我知道!” 李伤看到天色已晚,就说:“先出去吃饭吃了饭再说。” 朱四喊白纱布跟他们一起去,白纱布不肯,推脱说医生交代不能刮着风,也不能喝酒吃辣的,不能去。 五人自然不会非要拖着一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出去喝酒,就不管他,自顾自的出去找饭吃了。 五人点了个红绕肉,一盘回锅肉,一盘麻婆豆腐,还有一碗青菜汤,要了几杯酒,就开怀大吃起来。 那时候的炒菜分量很足,饭也管饱,这样一顿吃下来,才两块钱。 酒足饭饱后,五人打着饱嗝走出来,打听了一下,就去看录像。 李伤是个奇葩! 他看录像有三不看:不看言情戏;不看连续剧;不看生活片。 他只看武打片,而且只看港台出的武打片! 可是那天晚上他们跑了几家录相室,都找不到李伤想看的片子。李伤无法,只得跟着他们四人,随便挑了一家录相室钻了进去,靠在座位上打瞌睡。 录像放完后,五人回到旅店里时,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多了! 想着明天还要远行,踏上未知的路途,五人都不说什么闲话,脱了衣服,钻进了被窝里,蒙头就睡。 可是才刚刚熄灯没多久,就听到门被人敲得砰砰直响。 老板扯着破锣嗓子喊:“开门!快开门!我忘东西在里面了!” “等一下!” 白纱布答应一声,拉着电灯开关,把灯开了,然后拉开门销子,把门一拉。 几个全副武装的公安,手里端着枪,一拥而入,黑洞洞的枪口瞄准了李伤五人:“起来!赶紧起来!配合检查!” 李伤五人都惊呆了! 这是咋回事啊? 086 落入法网 “老实交代!你们是来干什么的?” 为首那人快五十岁的样子,瘦瘦的,瞪着李伤,大声喝问。 “除了来玩玩,还能干什么?” 李伤已经从最初的慌乱中平静下来,慢吞吞的说。 “哼!你们这是出来玩吗?”老公安伸手从床下拖出旅行包,“哧啦”一声拉开拉链,从里面掏出小**枪,在李伤面前晃了晃,“这是什么?” “玩具!”李伤毫不犹豫的说,“不信你可以试试!” 老公安大怒:“球的玩具!你以为我是傻子啊!” 他又从里面把六把匕首掏出来,摆在地上,大声说:“这也是玩具?” 李伤脸色不变:“这是电影里用来演戏用的,鸡都杀不死!不信,你也可以试试!” 老公安听了,暴跳如雷:“放nm的屁!老子早就检查过了,这是货真价实的插子!而且还是你们s县最出名的黑尔刀,钢火很好,砍在钢筋上都不会缺口!” “老子过的桥都比你们走的路还长,老子什么冇见过?” 李伤被他一口一个老子叫的心中火起,冷笑道:“你既然知道,问我做什么?” 老公安大怒,抬脚就踢。李伤左手一抄,抓住了他的脚脖子,握紧右拳就想打。 两只***立刻瞄准了他:“你要敢动一下,就把你打成马蜂窝!” 说话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公安,鹰钩鼻子,脑门上有一条明显的疤痕。 另外一个看样子似乎当公安的时间还不太长,目测只有二十出头,四方脸,单眼皮,大嘴巴。 枪在他手中,可是他看起来,竟然比李伤还要紧张,因为他的手都在发抖。 李伤虽然心里一千个不服气,一万个恼火,可是在人枪口下,怎敢不低头?只得忍气吞声,松开了老公安的脚脖子。 那一刻,李伤怂了! 这是一种奇耻大辱! 后来就因为这件事,李伤有很长时间抬不起头来! 老公安重获自由,心中大定,推了李伤一把,冷笑着说:“好小子!够拽的啊!敢学着录像里的反动分子袭警,这还得了?” 他手一挥,叫另外几个公安:“来人!把他绑了!” 李伤一听急了,顿时跳了起来:“谁敢上来?” 笑话!狗急了跳墙,猫急了爬梁,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 那一刻,李伤打定主意,拼了! 他身子扭动了一下,全身顿时发出炒豆一般的啪啪声。 他还没穿衣服,背上的伤疤在灯光的照射下,狰狞而又恐怖。 四方脸刚好站在他的侧面,看到他背上的伤疤,脑门上顿时冒出汗来,悄悄的拉了老公安一把,努努嘴。 老公安倒吸了一口冷气,觉得牙花子都疼了起来。 这家伙看起来,来头不小啊!这可咋整呢? 他有些骑虎难下了。 也不知道是咋回事,那几个公安竟然磨磨蹭蹭的,并没有上来绑李伤。 胡自成看到几个公安都缩手缩脚的,顿时来了精神,大声说:“我们又没有犯罪,凭什么抓我们?还……” 他话还没说完呢,老公安叫道:“绑了!” 两个公安立刻扑了上来,把他按到在床上,反剪了双臂,捆得像个粽子似的。 胡自成惊呆了,反应过来忙叫道:“干嘛绑我?我又不是犯人!” 鹰钩鼻冷笑道:“绑的就是你!牛圈里伸出马嘴来,多b管闲事!” 胡自成只好打掉牙齿往肚里咽,自认倒霉。 莫说老狼四人看得一愣一愣的,就连李伤都有些蒙圈了! 这到底是咋回事啊? 难道这就是老人们时常说的“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可是他现在的处境,连小虾米都算不上啊!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鬼怕好人吧? 李伤越想越有道理。 其实他却不知道,他身上天生带着一种让人望而生畏的杀气! 在他愤怒的时候,那种杀气就表现得更加强烈! 这时候,老狼四人已经在另外几个公安的虎视眈眈下,穿好了衣服。顾大勇帮胡自成穿上裤子,胡乱的帮他系上裤带,又把他的外衣拿给他披着。 李伤提着裤子抖了抖,忽然说:“你们三个人六只眼睛看着我,我会害羞的!” 老公安没好气的说:“少来这一套!你那点心思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想骗我们转过身去,然后抢了我们的枪,逃跑掉!” 李伤彻底无语了:“咋我每说一句话,你都能找到借口,上纲上线啊?” 老公安似乎听不出他话里的嘲讽之意,自我陶醉说:“那当然了!毛主席教导我们,要活学活用嘛!” 四方脸抢着说:“对对对!还有坦白从宽,把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 鹰钩鼻气得在他后脑勺上拍了一下,骂道:“不会说话就不要乱放黄腔!再说了,你一个实习生,咋那么多废话呢?” 四方脸尴尬的嘿嘿一笑:“领导教训的是!我下次一定注意!” 李伤有些同情这个实习生了,朝着他呲牙一乐。 四方脸吓了一跳,赶紧往后面跳出几步:“你不要看着我笑!你一笑,我就害怕!” 李伤郁闷得有一种想要掐死他的冲动,好不容易才忍住了,说:“说啥话呢?我看着就那么不像是个好人吗?” 四方脸壮着胆子说:“不像!一点也不像!” 几个公安都赞同的点了点头。 在经过四方脸身边时,李伤忍不住说:“你胆子这么小,如果碰到了真正的亡命徒,你就死定了!” 四方脸吓得一哆嗦,端着***,勾着身子东张西望,一边胆战心惊的问:“在哪里?亡命徒在哪里?” “你看不出来吗?”李伤戏谑的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啊?”四方脸大惊失色,“原来是你!” 李伤哈哈大笑。 五人被押着来到了大街上,看到大街上空无一人,只有昏黄的路灯还在亮着,就像是老年人浑浊的老眼一样,朦胧,模糊不清。 老狼看到几个公安没有注意到他们,偷偷的对李伤说:“要不,找个空子,我们跑掉算了!” 李伤低声说:“跑个屁啊!你跑得过子弹吗?” 如果不是老狼他们四个人都在身边的话,李伤早就铤而走险,放手一搏了! 他可不愿意当一只待宰的羔羊! 尽管他知道如果那样做了,他就是自寻死路,可是他就是控制不住那种冲动! 鹰钩鼻看到两人窃窃私语,大声咆哮:“注意了!你们两个,不准交头接耳!” 李伤朝着老狼眨眨眼睛,突然开口唱了起来:“大海航行靠舵手,万物生长靠太阳!雨露滋润禾苗壮,干革命靠的是毛**思想!……” 鹰钩鼻冷笑道:“现在拍马屁也来不及了!还是赶紧哭鼻子吧!” 李伤对老公安说:“听到了吗?他说唱这些革命歌曲是拍马屁!” 鹰钩鼻气得七窍生烟,咬牙切齿的说:“你等着!等证实了你们是罪犯,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087 这不是人呆的地方 不一会,五人就被押到了q县看守所里。李伤顺着打开的小铁门,往里面一看,就看到两个男子从被窝里撑起身来,好奇的看着他。 那两个人一个三十多岁,一个二十五六,看着李伤的眼神,充满了惊愕。 李伤正想好好观察一下屋子里的情况,被鹰钩鼻冷不防打了一耳光:“我们不打小的,只打大的!” 李伤大怒:“信不信离开这里我弄死你!” 鹰钩鼻立刻把枪对准了他的脑袋,叫嚣道:“来啊!有种来弄死我啊!” 李伤大怒:“拿开你的扒火棍!——我最恨别人拿枪指着我了!” 他话刚说完,站在旁边的两个公安也调转枪口,指着他的脑袋,如临大敌。 李伤气得手足冰凉,却又无可奈何,只得自己找了个台阶下:“算你狠!你赢了!” 鹰钩鼻把他推进里面,又把朱四也推了进去,咣当一声拉上铁门,锁上,从铁窗口看着李伤,轻蔑的说:“你就等着把牢底坐穿吧!哈哈……” 鹰钩鼻大笑着走了,笑声欢畅无比。 里面的空间不大,空气中充斥着浓烈的屎尿味,令人作呕。 一个低矮的大通铺上,被子破破烂烂的,被套被撕成了烂布条,棉絮也是东一坨,西一坨的,与电影录像里的大相径庭。 一个尿盆就放在门背后。臭味就是从哪里发出来的。 朱四递了支烟给李伤,又给那两个男子递烟:“两位贵姓?咋会被关进来的?” 年长的那人贪婪的抽了两口烟,闭上眼睛,把烟从鼻子里喷出来,这才说:“免贵姓朱!我是朱大,他是我的一个兄弟,叫朱八!” 朱四笑道:“我也姓朱,叫朱四!看来,八百年前我们真的是一家啊。以后,我就叫你大哥吧!” 朱大也笑了:“好啊,兄弟!” 很快,他们三个人就狼一句,狗一句的,聊的热火朝天的。 李伤没有说话,甚至连动都没有动一下。他只是直挺挺的站着,腰杆笔直,直的就像是一杆标枪似的。 只要是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他们被人阴了! 因为那个老公安进了门,话没说几句,就准确的从他的床下把旅行包拖了出来,显然是他早就知道那个包里有些什么东西啦。 他们肯定搜过那个包,而且就潜伏在小旅店里,就等着他们毫无防备的睡下去,然后才一用而入,瓮中捉鳖。 公安是人不是神,他们不可能未卜先知,不会知道他们今天来到q县县城,又住在这个店里。 更不可能知道他们竟然还带了那些违禁物品! 那么,就只有一个解释了:他们被人举报了! 可是,举报他们的人到底是谁呢?旅店老板,还是那个白纱布? 目前李伤还不能确定到底是谁,只知道他们两人最可疑。 第一种可能是,白纱布因为被人偷袭,打破了脑袋,因此对他们几个外地人怀恨在心,趁他们外出之际,偷偷翻看了他们的包,发现了违禁物品,告诉了老板。老板就报警了。 第二种可能是,老板对他们几个人报假名字这件事有所怀疑,看到他们出去了,就溜了进去,看到包里的东西,大吃一惊,立马报警! 不管是哪一种,他们都毫无悬念的落网了! “tm的!敢阴我?等我出去收拾你!” 李伤暗中一咬牙,下定了决心。 朱大看到李伤站着不动,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就笑着打招呼:“这位兄弟贵姓啊?别傻站着了!坐下来,我们聊聊!” 李伤闻言一激灵,这才从沉思中惊醒过来,皱着眉头说:“我姓李!在家中排行老五,人家都开玩笑叫我五少爷!” 朱大拱了拱手:“原来是五少爷!失敬了!” 朱四得意的说:“我不说你不知道,说出来保证吓你一跳!我们这个五少爷,在我们s县,可是大大的有名!他可是……” 李伤不想让两个陌生人知道他的过往,就咳了一声:“老四,别瞎吹!适可而止!” 朱四是个机灵人,知道他不愿意让外人知道他真实的身份,就笑着说:“老大,我知道了!” 那个朱八似乎不善言语,一直很少开口,都是默默的听着他们二人海聊。 朱大见他们不说,心知肚明,知道进来的人没一个肯说实话的,也不纠缠,又问他们是怎么被抓进来的。 朱四哼了一声:“哼,也没啥啊。就是我们背着几把刀,还有****之类的,就被当成危险分子,抓进来了!” “那你们到底想干些啥呢?说出来,我帮你们参考一下,出个主意!” 朱大貌似很诚恳的说。 朱四看看李伤,见李伤没有明确表示反对,就说:“也就是想出来到处溜溜,长点见识!嗯,就这样!” 朱大有些失望,知道他们信不过他,但也不计较,就说:“那些可是违禁物品,肯定要被没收的!你们打算怎么说?” “哪样怎么说?”朱四一时没反应过来。 朱大说:“看来你们没进过看守所,不知道也不奇怪。进来的人肯定是要被审问的,你们没想好咋个说吗?” “实话实说呗!”朱四不以为然的说,“反正我们也没干过啥坏事!” 朱大摇头说:“兄弟,你还是太小了!你这样一说,绝对会说你们是一群不法分子,想要搞破坏,少不了关你们个三五月,甚至一年半年的,多不划算!” 朱四忙问:“大哥你看咋说比较合适?” 朱大抓了抓头皮,说:“你们就一口咬定是听说q县这里鱼多,来炸鱼的!如果问你们听谁说的,你们就说不认识,是一个在你们城里吃饭时碰到的老倌就行了!” 朱四扭头看着李伤:“老大,这个大哥的主意咋样?” 李伤仔细琢磨了一下:“我看行!就这么说!” 正说着呢,朱八赤条条的爬起来,去门边的尿盆里防水,随着哗哗的响声,尿臊味充满了整个小小的房间。 李伤看着朱八的背影,一脸的不可置信:“你们晚上就这样睡觉?也太不雅观了吧?” 朱大苦笑道:“这里虱子虼蚤多得像牛身上的毛一样,数都数不清,不这样,根本睡不着!” 朱四一把抓住李伤的手,欲哭无泪:“老大,这不是人呆的地方!我这辈子,再也不想进来了!” 李伤心说老子更不想进来,如果不是你们四个人跟着我,我可能早就远走高飞了,哪会留在这里喂虱子虼蚤? 但是这话终究说不出口,只得扭头去问朱大:“你们又是因为啥事情被抓进来的?” 朱大长叹一声:“一言难尽啊!我说了,你们可能也不信!” 088 看守所里度日难 “你不说,我们当然不知道该不该信了!”朱四催促说,“快点说吧,我们又不会传出去!” 朱大吭哧吭哧的,欲言又止。 李伤冷笑道:“算了!我们也不是包打听,你说不说,对我们来说,没有一点损失!” 朱大这才说:“我们哥俩来城里逛街,人太挤。我被挤得栽歪了一下,不小心撞到了一个女人身上。结果那个女人和她男人硬是揪着我不放,硬说我偷了她的钱包!我让他们搜我身上,搜不出来,他们又说是我把钱包转移了,死活不信,还打了我一顿!” “我弟弟看到势头不对,赶忙过来劝架,结果那些山啰啰非说他是我的同伙,把他也打了一顿,然后又把我们扭送到派出所。派出所的人问了半天,见我们不承认,就把我们送到这里关起来了!” “你说说,现在是啥世道啊?就因为政策对少数民族格外优待,所以他们就越发神起来了!唉唉!” 所谓“山啰啰”是汉族对那些住在高山上的少数民族的一种统称,意思是说他们不开化,野蛮,是一个贬义词。 李伤和朱四对视一眼,心里了然,但是谁也不去说破。毕竟出门在外,能不得罪人,还是尽量不要得罪人。 李伤只得转移了话题:“你们不是亲兄弟吧?看上去一点也不像。” 朱大苦笑道:“少爷,你真的是少爷啊!难道你没听说过一娘养九子,九子不像娘吗?” 李伤无言以对。 朱四忍不住问他:“你们进来多少天了?” “大概快要有半个月了!” 朱四咂舌道:“我的天!这也太长了吧?” 朱大苦笑道:“如果我们不承认我们偷了那女人的包,还不知道要被关多长时间呢!” “这可咋整啊?”朱四忧心忡忡的问李伤,“万一我们也一直被关着不放,那就完了!我还没讨媳妇呢!” 李伤瞪了他一眼:“你才几岁啊,就想着讨媳妇了?” “再过几年就满十八岁了!” “去你的吧!” …… 看着眼前破不溜丢的一堆烂棉絮,还有撕成一条一条的破被套,李伤忍不住来了句经典的国骂:“tm的!这叫五爷我咋睡啊?” 朱大笑了:“在这里,有盖的就不错了,还能挑选啊?” 李伤一听也对,只好脱了鞋子,钻进了那堆烂棉絮里。 李伤有个习惯,睡觉的时候只脱外衣,长裤一般都是穿着睡的,这样,如果碰到啥特殊情况,才不至于手忙脚乱的。 朱四见了,也学着他的样子,穿着长裤睡。 结果两人睡下去还没有半个小时,就被叮咬的受不了了,坐起来,拼命的抓挠身上,一边抓一边骂娘。 “哈哈哈……”朱大笑出了猪叫声,“两个傻蛋!我说过不能穿衣服睡觉,你们就是不听,现在吃苦头了吧?哈哈……” 李伤二人没有办法,只好学着他们的样子,脱得一丝不挂,然后在灯光下捉虱子虼蚤。 捉了一会,见虱子虼蚤实在太多了,根本捉不完,只好作罢。 朱大看到李伤背上的伤疤,大惊失色,把头捂在被窝里,不出声了。 不能不说,李伤背上的伤疤,看上去,实在是太震撼了! 这一夜,李伤睡得一点也不踏实,主要是咬得太厉害了。好不容易睡着一会,又开始做噩梦,先是梦到被人追杀,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才逃脱了,又梦到王莹嫁人了,还当着新姑爷的面,啐了他一脸吐沫…… “梦是反的!梦是反的!” 从梦中惊醒之后,李伤默念了两遍,就穿起衣服,坐在大通铺的脚头一端,抽了两支烟。看到天还不亮,只好又脱了衣裤,钻进那满是汗臭味的破被窝里,强迫自己睡觉。 说来也怪,可能是进来的时间长了,刚进来时的那股恶臭味,似乎也没有当初那么令人作呕了! 难怪古人会说“久闻其臭而不知臭也”!看来说这句话的那个先哲,应该也有过类似的经历,不然,不会有如此深刻的体会! 第二天早上,天才刚蒙蒙亮,就听到隔壁房间里有人砰砰的在擂墙,有人扯着破锣嗓子喊:“加油干呐嚯嗨,搞生产来来嚯嗨,叽哩哇啦呜哩哇啦哟嚯嗨……” 朱四被吵醒了,不耐烦的竖着耳朵听了几句,失笑道:“老大,几个瘟鲁公又在发神经了,你也不管管?” “瘟鲁公”是一句骂人的脏话,也就是瘟神,或者瘟剩的意思。 李伤嘿嘿一笑:“就让他们发泄一下也好!” 朱大眨着眼睛问:“他们就是你们的同伙?” 看到李伤脸色突然变得难看起来,朱大忙说:“对不住!说错了!是你们的伙伴!小伙伴!” 李伤扭了头,去看铁窗外,不理他。 朱四说:“是啊!他们人很好处的。” 墙上的擂墙声还在继续,弄得李伤心烦意乱,就敲着墙壁喊:“别敲了!大清早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擂墙声戛然而止。 老狼大声说:“老大,我们是用这种方式,向你报平安呢!” “几个憨货!”李伤嘀咕了一句,大声说,“你们会吵到别人睡觉的!” “吵不到!”老狼哈哈大笑,“他们比我们还醒得早呢!” 李伤只有苦笑。 像他们那样,擂着墙,鬼喊呐叫的,就算是死人,也怕要被他们给闹醒了! 天大亮以后,朱大和朱八也打着哈欠起来了,慢条斯理的穿上衣服,坐在大通铺铺边抽烟。 “咋不再睡一会?”朱四有些歉意的说,“都是我们哥几个把你们闹醒了!” 朱大摇头说:“也不完全是因为你们!八点钟就要放风了,起迟了要被骂的!” “放风?”李伤愣了一下,这才醒悟过来。他们都成了阶下囚了,他也不再是那个风光无限的少年英雄了! 巨大的心理落差,让李伤有些无所适从! 看来,王莹想要离开我,去找方不凡或者是吴星辰,就是因为我沉不住气吧? 可是,如果不是你做得那样绝情,我会落到这个地步吗?我…… 算了,是我自作自受,是我自讨苦吃! 你不懂我,我不怨你! 李伤自怨自艾了好半天,正在神不守舍之际,突然听到外面的小铁门被相继打开了,有人扯开嗓子喊:“放风了!动作麻溜点!别一个二个像是屁吃多了一样,磨磨蹭蹭的!” 听声音,竟然是鹰钩鼻! 李伤等到他们的铁门被打开时,一看,果然是他! 鹰钩鼻板着脸,瞪着李伤:“给我听好了,如果你想乘着放风跑出去的话,我们可是有权利格杀勿论的!” 李伤只当做是没听见,对朱四说:“奇怪!看守所里怎么会有狗叫?” 鹰钩鼻大怒…… 089 我是一个武痴 看到鹰钩鼻一副立马就要暴走的样子,李伤暗暗好笑,故意轻描淡写的说:“气大伤身,怒大伤肝!看来你的涵养功夫正在不到家啊!” 鹰钩鼻气得全身直哆嗦,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用手指着李伤:“你……你……你……” “你”了半天,硬是没有你出个所以然来。 李伤一本正经的说:“领导啊,你现在的样子,太像是一只快要下蛋的老母鸡了!” 跟在他身后的两个公安听了,哈哈大笑,一想不对,赶紧闭上了嘴。 鹰钩鼻再也忍不住了,一挽袖子,就想冲上来,但是撇眼看到那两个同事不动,心里有些发怵,大声说:“我现在打你,传出去,怕被天下人笑话!也罢,等你劳改释放了,我再找你算账!” 听到“劳改”两个字,李伤心里大怒,眼里闪过一道寒光,眯着眼,看着鹰钩鼻问:“你说什么?劳改?你信不信,你再胡说八道,我把你屎都打出来!” 那两个公安一起喝道:“放肆!” “太冒失了!” 李伤梗着脖子,不为所动,冷笑道:“我就冒失了,咋的?不服来咬我啊!” 两个公安大怒,抬起枪指着李伤的脑袋,吼道:“你太猖狂了!信不信我一枪打死你!” 李伤的牛脾气也上来了,指着自己的头说:“有种你们就打死我!来啊,朝着这里打!” 其中一个二十多岁的公安被他一说,恼羞成怒,大骂道:“我就打死你又能咋样?” 他咬牙切齿的骂完,果断扣动了扳机,只听啪啪啪的几声脆响,枪管里,竟然没有射出子弹来! 那人彻底蒙了,好一会才醒悟过来,除非碰到特殊情况,他们才可以去领子弹,可平时他们手里的枪,也就只是一种摆设,用来吓唬那些胆小鬼而已。 李伤看到那家伙真敢开枪,当时也吓了一跳,等看到枪里并没有子弹射出来,愣了一会,哈哈大笑:“原来这不是枪,就是根扒火棍啊!哈哈哈……” 他这一笑,那两个公安脸上都挂不住了,呐喊一声,同时举起**,向李伤砸来。 李伤脚步一错,已经匪夷所思的转到了两人身后,双拳齐出,向两人背心上打去。 眼看两人就要中招倒下,突然听到有人大喝一声:“休得伤人!” 随着大喝声,一个汉子像阵风一般刮了过来,一脚向李伤肋下踢去,正是攻敌所必救。 李伤本来也没打算真的打伤那两个公安,只是想让他们吃点苦头,所以并没有全力出击,否则等汉子冲过来时,那两个人已经不会动了。 看到汉子脚起处,快如闪电,而且还带着隐隐的风声,李伤不敢大意,撤步扭身,右掌向那汉子的脚脖子处,力劈而下。 汉子喊声“来的好”,左脚一收,飞起右脚,踢向李伤的脑袋。 李伤不甘示弱,大吼一声,一拳砸在汉子的脚上,就听“砰”的一声响,两人同时向后退出了几步。 李伤只觉得右拳的拳面痛入骨髓,四根指头都差点骨折了,不禁心中骇然,看着眼前的汉子,满脸惊疑。 凡是练必杀技的人,速度、技巧和力量,缺一不可! 可是才交手两个回合,李伤竟然就吃了暗亏!这可是破天荒的头一遭! 汉子同样大吃一惊。他的右脚内侧挨了李伤一拳,就像是着火了一样,火辣辣的疼,疼得要命! 这少年到底是干什么的?咋会有这么好的功夫? 汉子看着李伤,满腹狐疑。 这汉子四十多岁,国字脸,高鼻阔口,身穿制服,满脸正气,不怒自威。 他们这边一闹,早就惊动了大家。 被关在里面的二十多个男女,也不去上厕所了,都围了过来看热闹。 老狼四人赶紧站到李伤背后,紧张的注视着大家,生怕引起一场大乱!不过转念一想,又巴不得真的大乱才好,这样,他们就可以浑水摸鱼,溜之大吉了。 本来一直从看守所大门口排到厕所的十多个公安也围了过来,留下十个人守在外围,防止有人乘机逃走。 几个身强力壮的年轻彪悍的公安扒开人群,挤了进来,同时向汉子敬礼:“所长!” “所长?” 李伤大吃一惊,赶紧抱拳行礼,由衷的说:“没想到一个看守所的所长,竟然有这么好的功夫!我真的是有眼不识泰山了!” 那几个公安和鹰钩鼻三人毕恭毕敬的看着所长,就等他一声令下,把李伤生擒活捉。 所长也不动怒,淡然道:“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然也有如此身手,真是难得!” 此言一出,大家都惊得张大了嘴巴,下巴都差点掉在了地上。 这是哪样情况? 李伤大闹看守所,所长不但不怪他,还夸奖他? 这天,是不是要变了? “你是新来的?”所长的眉头拧成了一个深深的川字。 “嗯。”李伤老老实实的说,“昨天晚上进来的。” “为什么会进来的?” 李伤苦恼的说:“我也想知道啊。” 鹰钩鼻一听就叫了起来:“你胡说!你撒谎!你明明是因为……” 所以看了他一眼,重重的“嗯”了一声。这一声“嗯”拖得很长,语调上扬,充满了不悦。 鹰钩鼻的嘴立刻像是被人用电焊焊死了一样,连出的气都没有了。 李伤暗暗点头。这就是上位者的威严! “你刚进来,就如此胡闹!莫不是仗着身后有人撑腰?” 所长看似是漫不经心的问他,实际上大有深意。如果他身后果然有人撑腰,那么这个胆大包天的家伙也就是一个纨绔子弟,不值一提。 如果没人,还敢如此嚣张,那就证明这家伙是匹没有戴上笼头的野马,迟早要毁在他自己手里! 李伤苦笑道:“我一个农民家的孩子,哪有人撑腰啊?” 所长沉吟了一会,说:“今天的放风时间……” 他话还没说完呢,大家一哄而散,争先恐后的奔向厕所去了! 老狼四人也赶紧走了,再不走,连上厕所的机会都没有了。 所长微微一笑:“说吧!你到底是什么人?” 李伤抓抓头,尴尬的笑了笑:“我嘛,应该算是一个武痴吧!” “武痴?” 所长重复了一遍,陷入了沉思…… 090 铁窗累 李伤看到所长只是看着三米多高的高墙上的铁丝网出神,半天不说一句话,就说:“所长,我也去趟厕所!” 所长不说话,只是挥了挥手。 李伤如蒙大赦,立刻一抱拳,飞也似的朝厕所跑去。 鹰钩鼻急了,他也不敢拦李伤,生怕这混小子又闹出什么鬼名堂来,只得压低声音喊:“所长,放风的时间只有一分钟就完了!” 所长看了他一眼。就一眼! 鹰钩鼻被他一看,整个人顿时都矮了一截,头上渗出了冷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所长扭头看着高墙上的铁丝网,其实那是电网,似乎那电网比眼前这个鹰钩鼻好看多了,许久才说:“我说过多少次了,在法院没有判定之前,大家都是无罪的!你咋就不听呢?” 鹰钩鼻全身上下,不由自主的筛起糠来了,豆大的汗珠顺着脸庞往下淌,落在地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 所长又说:“去吧!以后,夹着尾巴做人,不要再挑起事端了!” 鹰钩鼻赶紧行了个礼,溜之大吉。 所长看到他走的远了,右脚脚尖点地,扭了扭脚脖子,发觉好的多了,不再疼了,才苦笑一声,背负双手,施施然的回办公室去了。 …… 李伤快要到厕所门前时,正碰到老狼四人从厕所里出来。 朱四看到没人注意他,就低声说:“我和他们说开了,听说鱼多,炸鱼?” 李伤若无其事的点点头。 老狼说:“要不,我们找到机会就跑吧?” 李伤瞅了他一眼,淡然道:“你有翅膀么?” 说完,也不等他说话,自顾自的走进了厕所。 老狼愣了一下,看看高大的围墙,再看看上面电网,顿时泄气了。 的确,如果没有翅膀,想要从高墙里面飞出去,那简直是在做梦。 再说李伤才拉下裤子,刚刚蹲在坑上,一个公安就走了进来,面无表情的说:“赶紧走了!时间到了!” 李伤不高兴的说:“雷都不打拉屎人!你催个屁啊?” 那公安被噎得说不出话来,脸上一阵青一阵红的,恨不得一脚把眼前这个卷发家伙踢进坑里,可是他不敢。 因为眼前这个家伙刚才就闹腾了一阵,所长竟然也没有处罚他,这可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李伤看到他那双喷火的眼睛,不禁皱眉说:“我拉屎的样子很好看吗?你一直这样看着我,到底想干什么?” 那公安被他抢白了一句,再也忍耐不住,骂道:“小子,你等着!我有的是机会收拾你!” 李伤冷笑道:“来啊!东风吹战鼓擂,当今世界谁也不怕谁!” 公安大怒,一跺脚,气呼呼的走了。 李伤本来想要挑战一下他们的耐心,故意赖在厕所里不出来,结果这下子好了! 从外面进来了五六个公安,一字排开,站在他面前,一个字都不说,就是眼睛瞪得像是铜铃一般,死死的瞪着他,眨都不眨一下。 李伤被他们看得老大的不自然,很快败下阵来,提起裤子,一溜烟的跑回他们在的那个监房。 可是他来到门前时,傻眼了! 眼前的监房都是一模一样的,连铁门上的油漆的新旧程度,都是一样一样的。 唯一不同的是,有一间监房面前,站着一个全副武装的公安。 这都是哪跟哪啊? 李伤正在犹豫不决,那公安已经开了锁,把门推开,漠然的说:“进去!” 李伤探头一看,果然看到朱四三个人坐在里面向他招手,就大踏步的走了进去。 他一走进去,那人立刻砰的一声带上门,咔哒一声,上了锁。 朱大看着李伤,佩服得五体投地:“兄弟,能让看守所为你延长放风时间,你可是开天辟地第一人啊!” 李伤哦了一声,推测说:“可能看着我这个人比较安全吧,所以他们才会放心!” 朱大听了,彻底无语了,很久才挑起大拇指,点了几下,脱了衣服,钻进烂棉絮里,闭着眼睛装睡。 朱四悄声说:“老大,你这样闹,他们会不会找机会收拾你?” 李伤咬咬牙,随即笑了:“应该不会吧!放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朱四唉声叹气了一会,也就不再纠结了。 因为接下来,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是他一个未成年的孩子能够解决的! 他只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静观事态的发展就好了。 很快,时间已经来到了十点半,监房的铁门有一扇接一扇的打开了,有人吆喝道:“起来了!吃饭了!” 李伤穿好衣服,跟着朱大往外走。 朱大忙说:“老大,你不拿碗筷咋吃饭啊?” 李伤莫名其妙的说:“食堂里没有碗筷吗?” 朱大苦笑道:“你以为你是来做客的啊,人家啥都给你准备好了?” 他用手一指后墙边的两只破碗:“那两只碗,就是你们两个人的了。” 李伤过去捡起来一看,上面油腻腻的,落满了灰尘,心里直反胃,干呃了几声,骂道:“tm的,简直不把五爷当人看!这是人吃的碗吗?狗碗都比这个干净!” 朱大同情的看着他:“快别挑三拣四了!我们来的时候,也是拣的这种脏碗!” 李伤无法,只得和朱四一人拿一个,出来在水龙头下洗了半天,看见洗不干净,只好掏出纸来,认真的擦了擦。 食堂里的师傅看到别人都打完走了,就只有昨天新来的五个站着不动,老大的不高兴,大声说:“吃不吃?不吃收摊了!” 李伤指了指食堂窗口,老狼三人才不情不愿的一个接一个把碗递进去,让师傅打饭菜。 朱四谦让了一下,见李伤执意要他先来,也就道声谢,把碗递进去。 师傅舀了一勺饭,把最后剩下的白菜一分为二,舀了一半放在朱四碗里,又去给李伤舀饭。 朱四看着煮的烂兮兮的米饭,又看看饭上的几片白菜叶,清汤寡水的,忍不住抱怨说:“这是人吃的吗?我家喂猪的猪食都比这个好!” 师傅大怒,用勺子指着朱四大骂:“放nm的臭屁!嫌伙食不好,你进来干什么?你早些时候死到哪里去了?格是忙着去投胎了,你这个小短命鬼!” 朱四被她骂得直翻白眼,也不敢回嘴,灰溜溜的站在面前,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李伤见状怒道:“你骂谁?” 师傅用力把勺子往桌子上一拍,一只手叉腰,一只手指着李伤,大骂:“我就骂你了!咋了?你敢把我屁股咬疤了,还是咋的?” 李伤大怒:“你再满嘴喷粪!信不信我打得你爹妈都认不出你来!” 091 大闹看守所 “快来人呐!这个贼杀的要杀人了!救命啊!” 胖女人听了,立刻像是被火烧到了屁股一样,跳了起来,扯开喉咙,大喊大叫。 另外那个瘦小的女人不敢劝阻,拼命的朝李伤使眼色,叫他快走,李伤不为所动。 有三个公安背着枪,远远的看着这边,无动于衷。 看样子,这个胖女人在看守所里,似乎也是一霸,无人敢惹啊。 李伤怒道:“如果不是看在你是个女人的份上,就凭你这句话,我就该把你的嘴缝起来!” 这女人仗着和所长有点转弯抹角的亲戚关系,在看守所里作威作福惯了,听到李伤这句话,哪里还忍耐得住?一边破口大骂“你这个砍血脑壳的”,“小刀穿脖子的”,“有人生没人教的东西”,一边抄起汤勺,拉开门奔了出来,抡圆了汤勺,劈头盖脑向李伤砸来! 李伤被她骂得鬼火直绿,又看到女人提着汤勺,张牙舞爪的扑了过来,顿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再也忍不住,手一抬,就想打。 朱四忙拦腰抱住李伤,苦劝道:“好男不跟女斗!你又何必和她一般见识呢?” 胖女人没头没脑的乱砸了一阵,看到连李伤的衣服角落都碰不到,反倒是把她累得差点趴下了,心里不但不怵,反而更加暴跳如雷,骂得也更加难听了。 朱四听见她骂得实在恶毒,说了声“我不管了,你们打你们的”,刚想撒手,胖女人已经瞅准机会,一汤勺砸在了朱四脑袋上,顿时砸起了一个大包。 原来,胖女人也不算太蠢,看到李伤身上吊着一个人,仍然闪来躲去,行动自如,知道打他不着。正在没理会处,听到朱四说话,立刻眼前一亮,又看到朱四像只树懒似的吊在李伤腰上,立刻改变了注意,朝着朱四,痛下杀手。 那汤勺可不是那些薄得像纸一样的不锈钢勺子,一碰就弯了,而是用锑融化了翻砂倒出来的,厚实沉重,打在脑袋上,疼得要命。 朱四撒了手,抱着脑袋,疼得不住的倒吸冷气,带着哭腔说:“我是劝架的,干嘛打我啊?” 胖女人得意得满脸的油光都在太阳下闪闪发亮,嚷道:“要不是你这个小杂种多嘴多舌的,惹恼了老娘,老娘会和你身边这棵电线杆子打架吗?” 朱四被她骂得哑口无言,一片好心付诸流水。 李伤去第八中学插班到现在,大半年过去了,他的身高又长高了三公分,达到了一米七八。 一米七八的个子,放在整个大中国这个大区域来说,不算什么,毕竟还有两米多的巨人杵在那里呢。可是在那个西南小县城来说,绝对不算矮了。 李伤心里好笑,本来想要就此罢手,可谁知道那女人不识好歹,还是舞着汤勺,乱扑乱打。 李伤被她纠缠急了,伸手抓住她手里的汤勺,用力一拧一抖。 胖女人只觉得掌心巨震,虎口火辣辣的疼痛,就像是被一根烧红的烙铁烫了一下似的,大惊之下,只好放开了手。 李伤怒道:“拿着一个破勺子就可以为非作歹了,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他伸手握住汤勺的两端,用力一掰,想要把它掰弯,谁知道那锑勺子宁折不弯,竟然被他硬生生掰成了两截! 李伤愣了一下,把汤勺扔在地上,嘲笑道:“我看你现在还拿什么来和我斗?” 没想到那胖女人也甚是彪悍,看到他把那把结实的汤勺掰成了两截,竟然也不害怕,反而更加嚣张的说:“咋了?没有勺子,老娘还有手指甲,还有牙齿,掐也掐死你,咬也咬死你!” 说完,失心疯一般扑了上来。 李伤心里那个气啊,再也不考虑别的了,就想着老子横行s县,怕过谁来?难不成来到了你们q县,还会被你一个老婆娘降住了不成? 这样一想,立刻左手抓住胖女人的右手腕,轻轻一带,同时脚下一绊,把女人摔倒在地。 胖女人摔在地上,也不起来,用手拍着地面大声喊:“雷老表,你还不赶紧出来瞧瞧,你表妹都快被人打死了!” 李伤冷笑道:“喊哪样老表都不行!就算喊你爹出来也不好使!” 女人似乎没听见他在说什么,又喊道:“雷老表,你再不出来,我就喊你爹的名字了!” 看守所里静悄悄的。那三个公安也不知道咋回事,竟然同时扭头去看天上,同时不咸不淡的扯起了闲天:“啊!你看看,今天天气晴的很好!” “是啊!是啊!短时间怕是不会下雨了!” “嗯哪。我看过天气预报,最近半个月都是大晴天,天干物燥,小心防火!” “……” 胖女人看到没人理她,干脆睡在地上打滚,口口声声只是喊:“雷老表,你这个没良心的!你表妹都快被人整死了,你还不出来?” 突然听到看守所的大门口有人大叫道:“喊你妈的肚子啊!你老表是当官的,咋会看得起你一个穷亲戚?让开,等我来收拾他!” 随着喊声,一个五大三粗的中年男人提着根桑木扁担,从门外冲了进来,也不问青红皂白,提起扁担,照着的脑袋,当头劈下。 朱四大叫道:“老大,小心!” 李伤当时正背对着大门口,闻言不动声色,直等到中年男人的脚步声来到了身后,举起了扁担,作势往下劈的时候,才往后一撤步,身子一矮,整个人都缩进了男人怀里。 男人一愣,还没来得及开口说啥呢,李伤已经一个肘拳打在了他的胸口上,打得他连连倒退,差点摔倒在地。 慢热男人呆了呆,大叫道:“好小子,有几斤力气!再吃我一扁担!” 举起扁担,用足吃奶的力气,又是照着李伤的脑袋,一扁担劈了下来。 李伤当时已经早就转过身来了,看到男人还在纠缠,大怒,一拳打在男人的胃部,当场把他打翻了。 男人趴在地上,拼命的咳嗽,差点把头天晚上吃的东西都咳出来了。 胖女人见状,顾不得斗气,连忙爬起来,冲过去扶住男人,急切的问:“他爹,你被伤着哪里了?” 男人好不容易才止住了咳嗽,推开她的手,费劲巴拉的爬起来,指着李伤说:“今天死就死了!有种的,再来!” 李伤抬起右手看看,慢条斯理的说:“如果你经得起我一锤头,刚才的事一笔勾销!不然的话,我防火烧了你的家!” 在李伤老家s县,包括在整个q县,大家都习惯把“一拳头”,说成是“一锤头”,具体的出处不可考证,或者,就是一个地方上的习惯用语罢了。 男人呆了呆,立马跳了起来:“放你的狗屁!那老子岂不是一点便宜也占不到了?” 李伤冷笑道:“看来你真的是想死了?” 092 讨价还价 男人听了大怒:“吓唬谁呢?你也不买上二两棉花到处去访访,我小二黑格是个胆小怕事的人?” “小二黑?”李伤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果然是够黑的,演非洲人都用不着化妆!” 小二黑越发大怒,冲过来,举起扁担,再次朝着李伤当头劈下来。 李伤忍无可忍,一闪身,一拳打在了他的胃部,打得他双手抱着肚子,蜷起身子倒在地上,**着,哇哇哇的吐了一地。 胖女人慌了,忙去扶小二黑:“他爹,你咋了?你还好吧?” 小二黑伸出一只手,推开女人,另一只手叉着脖子,连苦胆水都吐出来了,眼泪汪汪的看着女人,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女人松了口气:“看来暂时死不了!” 她站起来,想要冲过去挠李伤,但又不敢,想了想,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拍着大腿,假巴意思的干嚎起来:“他爹啊,你可不能想不开啊!如果你想不开吃了耗子药,跳河了,上吊了,那我们以后还能指望谁呢?唉唉唉——” “姓雷的,你就这样狠心看着小二黑被人打死,你也不管!你让我们孤儿寡母以后咋个活啊?唉唉——” 小二黑听她越哭越离谱,人还躺在地上没起来呢,就侧着身子踹了胖女人一脚:“嚎你爹的丧!你这不是在咒我死呢吗?” “哎哟!哭顺嘴了!”女人慌忙说,“等我再哭!” 李伤轻蔑的看了这对夫妻活宝一眼,扭头向监房里走。 “站住!不许动!” 那三个公安看到闹剧结束了,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了过来,拦在了监房门前。 李伤皱眉问:“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一个岁数稍大的公安反问道,“你自己干了啥好事,你不知道吗?” “我也没干啥好事啊!”李伤故意装糊涂,“你们不要谢我!我的名字叫中国人!” 那公安露出两颗小虎牙,呲牙一笑:“装啥呢?破坏公物必须照价赔偿,不知道吗?” 李伤指着小二黑两口子,吃惊的说:“他们是公物?你们的口味真的太重了!” 小虎牙大怒:“你别不识抬举!” 说完,举起**就冲了上来。 另外两个公安见了,也呐喊一声,举起**冲上前来。 李伤见了,心想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你们也一起揍了,看你们能耐我何? 他可是说到做到,右手在小虎牙的左膀子上一推,借力使力,把小虎牙的**推到了一边。 小虎牙收势不及,**重重的砸在了从他左手边抢上来的公安头上,当时就把那人打倒了。 李伤不等他和另外那个公安反应过来,一拳一脚,把他们也打倒了。 小虎牙躺在地上,也顾不得起身,大叫道:“这个犯人凶得很!赶紧吹口哨叫人!” 另外两个公安如梦初醒,赶紧掏出口哨,嘀嘀嘀的吹了起来。 他们这一吹,那些躲在房间里不想出面的公安都呆不住了,纷纷从房间里跑出来,把李伤围在了场子中间。 李伤看到围着他的足足有八九个公安,鹰钩鼻也在。一个个横眉竖目的,拉开了架势,准备和他放对,大笑道:“好极了!很久没有好好活动一下手脚了!” 监房里虱子虼蚤太多,所以李伤出来打饭的时候就只穿了一件外衣,此刻他慢条斯理的把外衣纽扣解开,隔着人群,丢给朱四:“回去吧!当心误伤了你!” 朱四忙说:“老大,认输吧!好汉不吃眼前亏!” 李伤乐了:“没事!他们伤不了我!” 公安们听了大怒,鹰钩鼻大叫道:“同志们,为了新中国!冲啊!” 他冲出几步,看到没人跟上来,又退了回去,不高兴的说:“你们还是不是共产***下的革命接班人?这样贪生怕死,对得起你们身上这套衣服吗?” “说得好!”有人赞了一句,带头鼓了几下掌。 场子上,立刻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鹰钩鼻心里得意,扭头去看说话的人,发现竟然是所长,不禁吓了一跳。 原来所长早上放风过后,就去开会去了,刚刚回来,这也是那个胖婆娘骂了半天,所长迟迟不露面的原因。 且说小二黑看到李伤背上狰狞的刀疤,大惊失色,拖着胖婆娘就走,连扁担也不要了。 胖婆娘挣扎着不想走。她还想看看李伤被打得半死,跪在地上求饶呢。 小二黑蛮力极大,硬是把胖婆娘拖到了大门外,才压低声音说:“你这个憨婆娘!咋一点眼力见都没有?你没有看到那个小杂种背上的刀疤吗?” 他用手在胖婆娘的背上重重的画了一个大大的?,又说:“这么大,你都看不见?” “看见了,咋了?”胖婆娘没好气的说,“当时没有把他砍死,是他命大!” “你懂个屁!”小二黑火了,吼了一句,又压低声音说,“这个杂毛肯定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他的身上,说不定背着多少条人命呢,这你也敢惹?” 胖婆娘慌了,顿时没了主意,搓着手说:“那可咋整啊?完了!他会不会报复我们家啊?” 小二黑想了想说:“等下午我来帮你请几天假,就说你病了,要休息!先避开这个杂毛几天再说!” “好吧!你说咋整就咋整!” 夫妻二人计议停当,提着空挑箩回去了。不提。 再说李伤看到所长,眼前一亮:“他们不是我的对手!还是你来吧!切磋切磋!” 鹰钩鼻怒道:“你是什么东西,也配和我们所长切磋?” “狗眼看人低!”李伤冷漠的说了一句,看着所长,突发奇想,“要不,这样吧!我一个人单挑他们九个,如果我赢了,你放我们五个人走!” “你如果输了呢?”鹰钩鼻抢着说,“先说说你的赌注,值不值得我们破例和你一战?” 李伤冷笑道:“我和你们所长谈话,啥时候轮到你插嘴了?” 鹰钩鼻大怒,但碍于所长在面前,只得勉强忍住了,一言不发。 “国家的法律法规,不容儿戏!”所长义正辞严的说,“所以,我不能答应你这个条件!” 鹰钩鼻急了,摩拳擦掌说:“所长,难道我们九个人还打不过他一个人?” “住口!”所长瞪了他一眼,鹰钩鼻立马萎了。 李伤想了想,又说:“那我和你单挑吧!条件还是我赢了,放我们走!” “休想!”所长也不恼火,淡然说,“收起你的小算盘吧!激将法,对我没有用!” 李伤没辙了,抓耳挠腮半天才说:“太扫兴了!没劲!” 他刚想走回去,所长突然指着他的后背问:“你背上的伤疤是咋来的?” 朱四忙说:“报告所长,那是他为了救一个女生,和我们县城里的地痞打架留下来的!” “是吗?”所长皱了皱眉,饶有兴致的问,“那个女生,格是叫吴月?” 李伤大吃一惊:“你咋知道的?” 093 被关进小黑屋了 “等你从小黑屋里出来,我会告诉你!” 所长的话,不容置疑。 “能告诉我,小黑屋是干什么的吗?” “用来关警闭!”所长加重了语气,“不管是谁,犯了错,都要被关在里面反省!” 他用手一指那些虎视眈眈的公安:“他们犯了错,也一样!” 李伤有些犹豫。 所长故意说:“你是怕里面有耗子,还是怕有灶码子?” 所谓“灶码子”,就是蟑螂。 李伤听了,掉头就走,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所长,麻烦告诉一下,小黑屋在哪里?” 所长用手一指办公楼:“喏,就在里面。” 李伤招手叫来朱四,接过外衣穿上,大踏步向办公楼走去。 朱四看着他的背影,呆若木鸡。 老狼踮着脚尖,站在铁窗口喊:“老大,多保重!” 李伤挥了挥手,头也不回的走了。 公安们都惊呆了。这样干脆走进小黑屋的人,李伤还是第一个呢。 所长挥手叫手下全部回自己的岗位,他亲自领着李伤来到办公楼的楼梯下,掏出钥匙,打开铁门上的锁,把门一推,手一伸:“请吧!” 李伤看到里面黑漆漆的,又矮又小,苦笑道:“果然是小黑屋啊,够矮够小的!” 所长嘿嘿一笑:“要不,在里面还咋反省呢?” 李伤不再多话,勾着身子走了进去。 他刚走进小黑屋,所长就把门关上了,咔哒一声上了锁。 李伤发觉里面实在是太矮了,他根本直不起腰来,只得摸索着,就地坐下,划燃火柴看了看,心里暗暗叫苦。 里面的空间实在是太狭小了。坐在地上,像他们这种个子高的人,连腿都伸不直,不过好在铁门上方还有几排拇指大的通气口,还不算太闷。 李伤敲了敲墙壁,发现都是实打实的钢筋混泥土墙壁,结实的要命。屈起指头敲敲铁门,声音沉闷,看来至少也是五毫米以上的铁板焊成的,想要破门而出,那是痴心妄想。 李伤郁闷的抽了一支烟,总算是想通了。 他是自愿进来的,又何必去纠结那些做什么?既来之则安之! 黑暗总是让人压抑,李伤自然也不例外。所以他只好想一些事情,来打发时间。 他首先想到的是,所长既然能一口叫出吴月的名字,那么他肯定认识她!可是,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父女吗?看上去不像,而且姓也不对啊。 李伤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得作罢,然后打个盘腿,五心向天,开始冥想。 所谓的“五心”,是指头顶的顶门心,两只手掌的手掌心,还有两只脚掌心,都必须朝着空中,据说这样更容易感悟到天地之间某种微妙的联系。 李伤的冥想和别人的不同,别人都是冥想些什么“我是谁,谁是我”,“我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诸如此类不切实际的东西。 而李伤,却是在冥想自己如何与人搏斗,比如对方从什么角度打来一拳,或者踢来一脚,他要如何去破解,才能一招制敌。 只是光会冥想那是远远不够的,还必须有超出常人的速度,一招重创对手的力量! 值得庆幸的是,这两者,李伤都有。 冥想的第一步,也是最关键的一步,就是入定! 就像是一个装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的容器,你要能彻底放空自己,浑然忘我,才能更好的沟通天地,才能有所顿悟。 可是这天李伤也是见鬼了,无论他怎么咬牙切齿,咒天骂地,都没有办法入定! 因为他只要一合上眼,王莹就悄然出现在他的眼前,或喜或悲,或哭或笑,就像是一个怨妇一样,痴缠哀怨,难以捉摸。 原来,想念的滋味,真的是只有在离别之后才开始的啊! 最让李伤抓狂的是,那个美不胜收的美娇娘苏小小竟然也来赶趟了,在他眼前,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秋波流转,勾魂摄魄。 李伤气得把小黑屋的墙壁都差点砸烂了!说他对王莹念念不忘,相思入骨,这还情有可原。 可是他怎么会对苏小小也如此难舍难弃呢?难道他的潜意识里,一直把苏小小当成是他的猎物? 我的天! 这可如何是好? 李伤抓耳挠腮,最后一想,反正他已经答应了方不凡,要把王莹让出来,那么他就算是对苏小小垂涎三尺,似乎也不为过吧? 可是,为什么他的心,竟然是如此的痛呢? 是因为碎了吗? 天碎了破了,自然会有女娲去补,可是他的心呢?一旦破碎了,又有谁能够把它补好呢? 难道说,苏小小,就是那个上天安排来帮他补心的美人? 李伤越想越有道理,可是转念一想,他的头立马大了好几倍。 方不凡那一关,怎么过?他能接受他的结拜大哥当他的晚爹吗? 而且,他这个大哥,比两个兄弟都小了好几岁呢! 李伤左思右想,越想越烦,特别是当他想到苏小小未必会喜欢他,他只是一厢情愿的时候,李伤心里那个郁闷啊,根本就没有办法形容。 “你就是个狐狸精啊!你这个苏妲己!”李伤喃喃自语着,“难怪你也姓苏,原来你是九尾狐狸转世的!” 李伤被这个发现刺激的手舞足蹈,忍不住大声唱了起来:“妹妹你大胆的往前走哇,往前走,莫回呀头,通天的大路九千九百九十九哇……” 姓苏的,等我出来,我来泡你!哈哈…… 李伤想到这里,哈哈大笑,乐不可支。 铁门突然被人敲得砰砰直响,有人吼道:“你个死不要脸的,不好好反省,唱个狗屁的歌啊?” 李伤听到那人的声音,正是看他不顺眼的鹰钩鼻,心中大喜,就想着索性逗逗他,于是大声背诵小学时就学过的《囚歌》: “为人进出的门紧锁着, 为狗爬出的洞, 敞开着! 一个声音高叫着: 爬出来吧, 给你自由! 我渴望自由, 但我深深知道, 人的身躯怎能从狗洞里爬出? 该死的鹰钩鼻子啊, 你吃了那么多的狗屁, 咋连饱嗝都不打一个?” 鹰钩鼻听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气得鼻子都歪朝了一边,朝着铁门拳打脚踢,发泄他的满腔怒火,还不忘了大骂:“你这个该死的东西!等你放出来,看我不剥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把你碎尸万段,才能消得了我的满肚子火气!” 李伤大笑道:“鹰钩鼻,吃狗屁,吃多了,撑死你!” 鹰钩鼻气得发疯,在旁边找到半块砖头,就去砸铁门上的锁,刚砸了两下,就听到有人怒吼道:“小武,你tm的找死也不捡个日子?” 鹰钩鼻回头一看,看到所长火冒三丈的看着他,整个人顿时都矮了一截…… 094 冥想失败 李伤听到所长和鹰钩鼻说话,暗暗好笑,干脆闭上了嘴巴,不吭声了。 鹰钩鼻讨好的说:“所长,不是我狗坐粪萁不识抬举!实在是这家伙太扯野了!不但唱反革命歌曲,还背诵反诗,实在是反动透顶,不杀不能平息民愤!” “唱的是哪样歌曲?唱两句我听听。” 鹰钩鼻无法,只好扯开公鸭嗓子唱了起来:“妹妹你大胆的往前走哇,往前走,莫回呀头……” 所长打断了他的话,不客气的说:“这也听不出来有啥反动的啊?” 鹰钩鼻忙说:“你再听他背的诗!为人进出的门紧锁着,为狗爬出的洞敞开着……” 所长又打断了他的话:“那是解放前陈然烈士写的诗,哪里反动了?” 鹰钩鼻说不出话来了。 所长又说:“何况这都是你的一面之词,未必可信!” 鹰钩鼻忙说:“那我把他叫答应了,所长你亲自问问他,有没有这回事?” 所长答应了。 鹰钩鼻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凑近铁门大声喊:“喂!里面的小子听着,我们所长有话问你!你要老老实实的回答,不准耍花招!” 李伤故意哑着嗓子说:“你说!” 鹰钩鼻看了看所长:“把你刚才唱的歌唱给我们所长听听,还有你背的诗!” 李伤故意假装生气,说:“我突然感冒了,喉咙痛得厉害,唱哪样歌?” 鹰钩鼻急得脑门上的冷汗都冒出来了,赶紧说:“大爷!你就是我大爷好不好?求求你唱几句吧,不然,所长还以为我是在骗他呢!” 李伤不答应:“不行啊,老侄!大爷我的喉咙都快要着火了,咋还能唱歌呢?不行!万万不行!” 鹰钩鼻火冒三丈,但是看到所长冷冷的看着他,不敢造次,只好低三下四的说:“你好歹唱几句吧!我求你了!” 李伤笑道:“我有什么好处?” 鹰钩鼻看看所长,言不由衷的说:“你出来后,我把你当菩萨供起来,这样总行了吧?” “不行!说点实际的!” “那?我送你两包带着过滤嘴的纸烟,行不行?” “那还差不多!”李伤根本不相信他的鬼话,但还是顺着他的口气往下说,“你把耳朵凑近铁门,我唱几句,你听得清楚的话,再叫所长来听。” “好好好!赶紧唱!”鹰钩鼻喜出望外,连声催促。 李伤侧着耳朵听了听,又问:“听清楚了吗?” 鹰钩鼻忙说:“听不清!唱大声点!” 李伤等了几秒钟,再次问:“听清楚了吗?” 鹰钩鼻急了,好容易才按耐住骂娘的冲动,说:“你唱都不唱,我咋听得清?” “唉!”李伤叹气说,“叫你耳朵贴在铁门上听,你咋就不听老人言呢?” 鹰钩鼻气得七窍生烟,但又怕他撒赖不唱,只得忍气吞声说:“好的!你唱吧!” 说完,当真把耳朵贴在铁门上,屏住呼吸,认真的听着。 李伤认真感知了一下他的头所在的位置,哈哈大笑:“小子,你上当了!” 他握紧拳头,一拳砸在铁门上,砸的铁门发出了一声“砰”的巨响,连嵌在砖块水泥里的门框都震得有些轻微的松动了。 鹰钩鼻毫无防备,被这一声巨响震得耳膜都差点破了,只觉得脑袋瓜子里嗡嗡的,就像是有一大群蜜蜂在里面扇动翅膀一样,而且频率极高,搅得他的脑袋里像是灌满了浆糊似的,昏昏沉沉的,忍不住怪叫一声,抱着头,噔噔噔的一连退了好几步。 等他稍微静下心来,定睛去看那铁门时,就像是半夜里走夜路碰到了鬼一样,吓得面无人色,全身簌簌发抖。 原来,铁门上竟然凸出了一个清晰可见的拳头印,可见李伤这一拳,力道是何其之大! 如果不是有这道铁门隔着,鹰钩鼻的脑袋瓜子,势必要像是一个熟透了的西瓜一样,被李伤一拳打得稀碎。 所长看到铁门上的拳头印,也是吃惊不小。他这才知道,里面关着的这个家伙,实在是太恐怖了! 他和别人动手过招,看来都是刻意控制自己的力道,生怕把人家打得非死即残,不好交差。 所长想了想,高声说:“你安心的在里面呆着,不要胡思乱想!时间到了,我自然会叫人来放你出来!” 李伤不答反问:“能不能给我拿两只蜡烛,再送几本杂志给我看看?” 所长气极反笑:“想啥呢?你以为看守所是你家开的啊,你想咋整就咋整?” 李伤笑道:“小气鬼,喝凉水,见到每个人亲亲嘴!” 所长气得扭头就走,在也不愿意搭理这个疯子了。 鹰钩鼻一见,也赶紧跟着所长,溜之大吉。 李伤听到脚步声消失了,苦笑道:“都是些小气加抠门的家伙,我这个要求又不是太高,这都不答应?” 没办法,只得继续盘腿打坐,争取入定,进行冥想。 也不知道是咋回事,李伤这次的入定非常快捷而又简单,几乎没花多少时间,他就进入了一种类似于枯禅的境界,浑然忘我,无欲无求。 可是意外发生了! 李伤还没来得及用意念去召唤那些在电影录像里,看到过的英姿飒爽的对手,更没有去想小说里的某人又用了哪一招了。一个穿着红色运动服的妙龄少女毫无征兆的凭空出现了,粉面寒霜,二话不说,动手就打。 这个神秘的红衣少女,正是李伤日思夜想,从来不曾忘记过的王莹! 眼看王莹来势汹汹,拳脚凌厉,丝毫不顾及往日的情分,大有一掌把他毙于掌下方才甘心的既视感。 李伤心如死灰,可还是念念不忘王莹曾经给过他的快乐和梦想,就算在潜意识里知道眼前的王莹只是一个幻象,可他还是硬不起心肠痛下杀手,因此很快就被王莹打得鼻青眼肿的,再也找不到往日的威风了,哪怕是一丝丝,一点点。…… “这不行啊!”李伤霍然醒来,皱眉道,“长此以往,我肯定人将不人了!” 他打定了主意,再也不去想那个可爱可恨的人儿了! 这次果然如他所愿了! 出现在他的意境中的,是另外一个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的美貌女子! 她穿着粉色的风衣,长发飘飘,恍如仙子临凡,美不胜收! 这个美貌女子,竟然是那个他认为的是九尾狐苏妲己转世的苏小小! 不出预料,李伤很快就在苏小小的全力进攻下,丢盔弃甲,落荒而逃! 这一次的冥想,彻底失败了! “这到底是咋回事啊?”李伤看着在他眼前逐渐化为乌有的苏大美人,欲哭无泪! 095 铁窗泪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李伤正坐在黑暗中发呆,无所事事,突然听到从楼梯口传来一阵脚步声,一直走到了小黑屋门前,才停了下来,然后铁门上就响起了几下礼貌的敲门声。 李伤没有动,甚至连他们是来干什么的,都没有兴趣知道。 只听到一声啪的轻响,锁被人打开了。铁门开了,一支蜡烛很突兀的伸了进来,一个人随即探进头来,轻声说:“我给你送挂面来了。” 那人说完,就一只手举着蜡烛,一只手端着碗热气腾腾的挂面走了进来,小心的把面放在李伤面前,然后在地面上滴了几烛油,把蜡烛插在上面。 李伤看到挂面,才发觉真的饿了,也不客气,端起碗,看到上面油辣椒,盐巴味精都放好了,就用筷子拌了几下,竟然发现下面还有两个荷包蛋,不禁食指大动,稀里哗啦的一口气吃完了,叫汤都一滴不剩的喝了个净光。 送面来的,也是个公安,三十多岁,也许是因为职业的原因,并不多说话,看到李伤吃完了,接过碗就要走。 李伤见他伸手要去拔蜡烛,忍不住说:“能把蜡烛留下来吗?” “不行!”那人面无表情的说,“我是奉命行事,不要让我为难!” 李伤只得闭上了眼睛,那人低头走出门外,突然从裤兜里掏出本《体育与健美》杂志,啪的一声丢在李伤面前,说:“你要的杂志带来了!” 说完也不等李伤搭话,拉过门,上了锁,走了。 李伤苦笑道:“给书不给蜡烛,有个屁用啊!” 他也懒得去捡起来,反正也看不见,何必多此一举呢? 俗话说得好,“饭饱神虚”,果然。 李伤枯坐了一会,百无聊赖,竟然靠着墙,睡着了。 …… 铁门再次打开了,有人大声说:“起来了!放风了!” 李伤打着哈欠,弯腰从小黑屋里走出来,看到正是大清早,所有的铁门都还关着,就只有他一个人,不禁有些奇怪:“咋了?只有我一个人还在看守所里?” 来叫他的,正是送面条给他吃的那个公安,不说话,只是默默地跟在他身边。 那人也很奇怪,在李伤面前,竟然没有丝毫的畏惧和胆怯,也不知道是生来胆大,还是一个马大哈。 李伤见他不说话,故意逗他:“你是不是有病啊?咋突然不会说话了?” 那公安直接无视了他,似乎他就是一团空气似的。 来到厕所门前时,李伤拦住了他:“留步!你跟着进去,看着我出恭,不尴尬吗?” 那人呆了呆:“哪样叫出恭?” 李伤彻底无语了。感情这家伙连《西游记》都没有看过啊,要不然,咋会连“出恭”这两个字都不知道。 李伤方便完出来后,看到场子上的篮球架,突然心血来潮,跳了起来,抓着篮球框,来了几个单手引体向上,然后又在地上做了几个单手俯卧撑,挑衅的说:“你也来几个?” 那人不为所动,冷冷的说:“这是小孩子玩的游戏,不适合我们这些大人!” 李伤断定那人就是个牛客,说话的巨人,行动的矮子,故意刺激他:“那你来几个大人玩的游戏,让我开开眼界!” 那人看了他几眼,毫无反应。 李伤自觉没趣,只好闭上了嘴。 来到他们住的监房前,那人突然说:“我在老山前线打过仗,大家都叫我‘杀人者唐三’!” “唐三?”李伤茫然地说,“没听说过。只听说过有个‘孤胆英雄’岩龙!” 唐三冷冷的说:“他是我的战友!” 李伤也冷笑道:“战场上杀敌,我不如你!但是单打独斗,你不如我!” 唐三又看了他几眼:“难怪雷所长会请我来看着你!你果然够狂妄的!” 李伤扭动脖子,发出了啪啪啪的骨节响动声:“知道就好!有空一定要和你比试一下!” “等你出去了,自由了!我一定奉陪!” 李伤只好怏怏不乐的走进了监房。朱四看到他回来了,又惊又喜:“老大,你回来了?” 李伤嗯了一声,坐在大通铺上,看到唐三还不走,就说:“你咋还不走?要给我当保镖?” 唐三漠然道:“等他们放完风,我自然会走!” 原来,刚才的所谓“放风”,竟然只是李伤一个人! 李伤心里很不是滋味,也不去管他,自顾自掏出烟来抽,连朱大二人都忘了。 朱大自然不敢幻想李伤会对他兄弟二人青眼有加,所以也不觉得有啥意外的。他那个兄弟朱八,就更不用说了。 闲话少说。等大家都放风回来,唐三果然走了,连看都没有看李伤一眼。 李伤也不理他。他虽然很想和雷所长,甚至和唐三打一架,印证一下他夜里感悟出来的某些技巧,可是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知道人家不一定愿意和他决斗,所以也只是口头上挑衅一下,不抱多大希望。 因为他们所处的角度不同,他是被收押看监的“嫌疑人”,而他们是正儿八经的公安,是这个社会的治安守护者。 道不同不相为谋! 朱八也许是被关的久了,压抑的太久,这天一直痴痴的站在铁窗前,看着窗外,一遍一遍的喊:“妈妈!妈妈!我想你了!” 朱四听了,潸然泪下。 他才十四岁,还没成年,原本想着跟着李伤和老狼出来开天辟地,虽然不一定能够光宗耀祖,但吃香的喝辣的肯定少不了,可谁知道才刚出来呢,就被当成嫌疑犯抓起来了。 他想家了!想他的爹妈,很想很想。 李伤心里也很不舒服,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在一中读书的时候,学校里包场看的电影《少年犯》! 他们现在,就是名副其实的少年犯了! 看着窗外巴掌大的天空,李伤突然觉得自己连累了老狼他们,心里好生过意不去。 如果不是他一意孤行,非要离校出走的话,他们几个人,都还在原来的生活轨道上,日复一日的过着一成不变的生活。每天从家里到学校,再从学校到家里,两点一线,虽然单调,但是没有任何风险。 怪他!这一切,都怪他! 李伤的心里,充满了内疚和不安。 “妈妈,妈妈,儿今天再叫一声妈,禁不住,泪如雨下!……” 悲伤的旋律,隐隐的响在了李伤的耳边。李伤的眼睛,慢慢的湿润了…… “高墙内,春秋几度,妈妈呀,你墙外苦盼,泪血染白发!……” 李伤痛苦到不能自拔,轻声唱了起来。哦,妈妈,我的妈妈!儿子不孝,让你受苦了! “儿就像脱缰的野马,狂暴粗野,乱踢乱踏,妈妈呀,有狂风暴雨,摧折了未放的花!……” 李伤再也忍不住了,一拳砸在墙壁上,泪如泉涌! 096 成流窜犯了 朱大两人被公安叫了出去,说是他们家里有人来看他们。 半个小时后,弟兄二人回来了,眼睛都有些红红的,似乎是哭过。 朱大拿出条小春城,拆开,拿出一包,撕开了,发给李伤和朱四。 朱四吸了两口,对李伤说:“老大,我们家里没人来探望,又出不去买烟,要不,给他们换两包?” 李伤一想,也只能如此了,就答应了。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最后李伤用他系在裤腰上的新的军用皮带,换了两包小春城。朱四用他的老上海手表,也换了两包。 也许有人会疑惑他们为什么不拿钱买,那是因为被抓的时候,他们身上的钱都被搜走了,身无分文。 李伤的那根皮带,是他四哥从部队上寄回来给他的。他还没系几天呢。 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呢,朱大就站在铁窗前,朝着外面大声喊:“我受不了了!我承认是我偷的包,放我们回去吧!” “我受不了了!我承认是我……” “我受不了了!我承认……” “我受不了了!……” “我……” 也不知道朱大到底喊了多少遍,直喊得筋疲力尽,声嘶力竭,才有一个公安踩着不变的步伐走过来,冷冷的说:“如果早承认,不就可以早出去了!” 李伤一直默默的听着,听到开锁的声音,才说:“你咋承认了?” 朱大绝望的说:“如果我再不承认,说不定我们真的要被关到老死!” 李伤不禁黯然伤神。 朱大看到门开了,提起他们的东西,又低声说:“记住!你们是打算来炸鱼的,别的,什么都不要承认!” 李伤点点头。 看到监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朱四哭了:“老大,我们能不能活着回s县啊?” “一定可以的!相信我!”李伤一咬牙,“实在拖的时间太长了,我会帮你们打出一条路出去!” 朱四半信半疑:“真的?那你怎么办?” 李伤笑了笑:“我把你们带出来,就一定会把你们带回去!” 朱四忧心忡忡的说:“你不是说唐三和那个所长都是高手吗?你一个人,打得过他们吗?” 李伤听了,豪兴大发,笑道:“放心!狭路相逢勇者胜!我不会输的!” 朱四这才放下心来,不再纠缠这个问题了。 傍晚,先是老狼三人被一个一个叫出去,分开在三处单独审问,问完后,才又一个一个送回来了。 然后,就轮到李伤和朱四了。朱四被带到哪里去了,李伤不知道。 只是当两个公安把李伤叫到办公楼的楼顶上时,李伤惊奇的发现,负责审问他的,竟然就是那天夜里带人去抓他们的那个老公安。 老公安看到他,也不废话,直接掏出手枪,咔的一声把子弹推上膛,拍在桌子上,大声吼道:“老实交代!你们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李伤看到他这副做派,很不高兴,反问道:“所长呢?他说会给我一个交代的!咋了?他不敢来?叫你来滥竽充数?” 老公安大怒:“放屁!他是国家干部,咋会答应给你什么交代?你再不说,休怪我不客气!” “哦!吓死我了!”李伤吊儿郎当的说,“告诉你,我可不是被人吓大的!” 老公安怒不可遏,拿起手枪,重重的拍在桌子上:“如果你一味推三阻四,不老实交代,我就一枪崩了你!就说你袭击办案的公安,妨碍公务,罪不容恕,死有余辜!” “真的是人嘴两张皮,说好说坏都是你啊!”李伤冷笑道,“不过,你最好不要逼我!不然你也没有好果子吃!” 老公安大怒,从桌子背后站了起来。负责笔录的公安忙站了起来,凑近他的耳边,如此如此,这般这般的说了一遍。 老公安暗暗心惊,只得坐下来,耐着性子问:“说说吧!到底是咋回事?” 李伤看到他不再咄咄逼人,口气缓和了很多,也就顺坡下驴,说:“我们是听人说这里的鱼很多,就想着来炸几斤鱼,换点零花钱用用!” 老公安一听,气不打一出来:“胡说八道!我们q县有啥鱼啊?谁告诉你的?” 李伤一本正经的说:“在我们县城里,听一个老倌说的。” “哪个老倌?”老公安很好奇。 “不知道啊!他只是说他是q县的,叫我们有空来找他!找个屁啊!不说名字,也不说家在哪里,上哪找去?” 老公安知道他是一派胡言,也不揭穿他,又问:“叫什么名字?” “李伤。” “哪里人?” “s县的。” “家庭住址?” “s县瓦窑乡温泉村公所龙嘎村。” “职业?” “无业。” “无业?待业青年?” “我还在读书,待什么业?” “哪里读书?” “s县第八中学。” “来干什么?” “炸鱼。” “那个蒙着脸的头套,是用来干什么的?” “用来蒙着脸啊。” “为什么?” “因为我们没脸见人。” “……” 等李伤被送回监房时,朱四早就回来了,说人家看到他年纪小,只是随便问了几个问题,就把他送回来了。 李伤松了口气。 第二天,也是在傍晚,夕阳西下的时候,一串公安把李伤五个人像赶鸭子一样,赶到了围墙下面,面对夕阳一字排开。 在那一瞬间,李伤有一种即将被人处死的错觉! 恍惚之间,他们五个人似乎摇身一变,变成了地下工作者,因为疏忽大意,被一锅端了,此刻,就是他们命赴黄泉的时候了。 唉!夕阳西下,断肠人在高墙下!唉唉! 好在想归想,现实始终是现实,所以李伤还是忍住了振臂高呼“共产党万岁”的冲动。 两个公安稳步走来,往五人脖子上,每个人挂了一块二尺八的硬纸牌,上面写着:“流窜犯???!” 每个人的名字上,都用红笔画了一个大大的?。 李伤撇眼看到所长和唐三两大高手都来了,两个人都背负着双手,傲然而立,面无表情。 李伤知道他们是专门为他而来的! 因为在所有人眼里,他就是一个剃不干净的刺头,一匹害群之马! 没有他们镇场子,难说李伤冲动之下,会不会像他承诺朱四那样,为他们杀开一条血路,让他们逃之夭夭。 李伤暗暗叹气,他怎么可能这样做呢?那样的话,他不但救不了他们,还要害得他们亡命天涯,而且还朝不保夕。 另外一个戴着眼镜的公安拿着照相机,咔嚓咔嚓的给他们拍了好几张照片。拍完后,给他们挂牌子的两个公安走上前,把牌子摘下来,然后,一群公安又像是赶鸭子一样,把他们赶回了监房里。 在经过所长身边时,李伤忽然问:“你和吴月,到底是什么关系?” “吴月?”所长愣了一下,“我不认识她啊!” 李伤火冒三丈。 097 派出所来人了 所长看到李伤急赤白脸的,暗暗好笑,让手下先把老狼四人带回去,只留下了李伤:“我不认识吴月,但却知道是你救了她,你知道是咋回事吗?” “哼!”李伤重重的哼了一声,抬头看着天上的流云,不理他。 “那是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在我以前的一个战友那里,看到过你们s县的县志,所以才知道了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事。” 李伤还是抬头看着天,似乎没有听见。 所长也不生气,又说:“我当时一直很想见见你,看看这个敢于和黑恶势力作斗争的小伙子,到底长什么样子。” “现在你看到了!”李伤没好气的说,“很失望,是不是?” 所长竟然点了点头:“是啊!百闻不如一见,见面不如闻名!” 李伤听了,扭头就走。 所长笑了:“朽木不可雕也!” 李伤看了看靠在篮球架上,抱着双手,只会抬着头,看着天空不动的唐三,又走了回来:“我就是我,不需要谁来改造我!” 所长摇头说:“我可不干那种出力不讨好的事!去吧,也许用不了几天,我们就要说再见了。” 李伤不再理他,自顾自的跟着唐三来到监房前,看着他一板一拍的掏出钥匙开锁,忽然问:“你不怕我偷袭你?” 唐三连头都懒得抬一下,冷漠的说:“你不敢!” 李伤说了声“是吗”,左掌突然化掌为刀,一刀向唐三的后颈窝砍去。 唐三脚下一错,身子一侧,伸出右手,去抓李伤的左手。 李伤收回左手,右拳向唐三头顶砸下来。唐三倒退一步,飞腿踢向李伤的下巴,被李伤手疾眼快,抓住脚脖子,大喝一声,提了起来,在空中转了几圈,猛然发力,把唐三丢向所长。 所长没有动。唐三也真是了得,竟然在空中翻了两个空翻,轻轻的落在地上,然后脚尖点地,向李伤飞扑过来。 李伤大叫一声“来得好”,同样飞身扑过去,以快打快,噼里啪啦的,和唐三斗成了一团。 所长看了一会,不禁技痒,冲上前来,一刹那间,就向李伤打了八拳,踢了九脚,快得不可思议。 李伤精神大振,喊道“看我的”,把力量全部爆发出来,以一敌二,拳脚相交,发出沉闷的“砰砰”声。 唐三看到所长加入了战团也不说话,只是出手更加沉稳,更加狠辣,每一拳,每一脚,都带着迅疾的风声,可见力道之大,速度之快。 所长看到李伤在他们二人的夹攻下,有些应接不暇,手忙脚乱,嘿嘿一笑,突然扭转身子,一个“双龙出海”,双拳向唐三胸口打去。 唐三出其不意,吃了一惊,百忙中伸出双掌一封,被打得倒退了几步。 李伤见了,一声大叫,腾空而起,在半空中转身,右脚狠狠的向所长脖子上扫去。 所长见了,同样腾空而起,右拳向李伤的腰眼上打去。 唐三低吼一声,飞身扑过来,双脚连环踢出,每一脚,都不离开所长的胸腹部。 李伤脚尖刚刚落地,立刻弹起来,双手在所长肩头上一按,腾空翻身,一拳向唐三头顶上击落。 他们三个人这一番打斗,惊动了看守所里的公安。大家纷纷从房间里跑出来,站在办公楼的走廊里,看着三人各自为战,你打我,我打他,他打你,看得莫名其妙,眼花缭乱。 就连各个监房里,也都有人趴在铁窗口,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们,觉得智商忽然不够用了。 所长哈哈一笑,突然纵身而起,向后面倒跳出三四米远,叫道:“住手!今天到此为止!” 唐三一听,立刻几个后空翻,退出了战场。 李伤意犹未尽,可是也知道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再比试已经不现实了,也就站着不动,掏出支烟点上,抽了几口,向所长二人一抱拳,径自回监房去了。 朱四佩服的五体投地:“老大,你说,我能不能练到你现在这个地步?” 李伤微微一笑:“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朱四听了,备受鼓舞,在监房里拳打脚踢了一会,突然又泄气了:“不行!我可能不是练武的料子,不练了!” 李伤看得直摇头。连这点苦都吃不了,的确不适合练武功。 …… 接下来的几天,李伤五人整天就是吃了睡,睡了吃,啥事也干不了。 除了放风的时候,他们可以出去上趟厕所,其他时间,他们都只有待在监房里,哪儿也去不了。 每天放两次风,早晚各一次,每次十五分钟。 人呐!只有当失去了自由的时候,才知道自由是多么的美好! 那几天,李伤差点闲出病来了,只觉得浑身上下的关节,都闲的生锈了! 为了节约香烟,李伤每次都是把烟点着,狠狠的抽上两口,就掐熄了收起来,等烟瘾发了的时候又拿出来抽上两口。 因为他也不知道,他们要在里面呆多长时间,也许是一个星期,也许是半个月,甚至更长! 这天早上,天还没亮呢,李伤先是听到老狼他们那间监房的门开了,有人叫道:“起来!赶紧起来穿衣服!” 然后,那人又来到了他们的监房外,打开锁,推开门,探头进来看了看:“赶紧起来!穿上衣服出来!” 朱四突然慌了,拉着李伤的袖子问:“老大,我们该不会被拉出去枪毙吧?” “不会!”李伤摇头说,“我们只是带了点违禁物品,又没有干过哪样坏事,他们不敢把我们咋样的!” 朱四这才稍稍安心了一点。 说是这样说,可是李伤心里也没有底,万一有人被人害了,找不到罪犯,一口咬死是他们干的,那他们岂不是就成了替死鬼了? 那简直比窦娥他妈还冤啊! 好在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李伤和朱四出来时,看到老狼三人已经站在门外了,看到他,同时打了声招呼:“老大!” “老大!” “……” “咋回事?”李伤皱眉问,“听到啥风声没有?” 老狼三人茫然的摇了摇头。 来开门的公安看着五人,突然笑了笑:“别紧张!你们那里的派出所来人了,今天就要带你们回去!” “真的?”朱四高兴的跳了起来,“太好了!这个鬼地方,我是一天都呆不下去了!” 老狼几人也很高兴,你推我一下,我捶你一拳,都嚷着说:“回去咯!回去咯!……” 李伤四处看看,没看到唐三,就问:“唐三呢?” “哦!他是武装部的教官,是借调过来的,昨天就回武装部了!” 李伤听了,怅然若失,又问:“所长呢?” “有事!不在所里!哦,对了,他让我带句话给你。” 李伤精神一振:“哪样话?快点说!” 那公安犹豫了一下:“他说,叫你好自为之!” 李伤急忙说:“还有呢?” 公安摇头说:“没了!就这一句话!” 李伤愣了愣:“你也帮我带句话给他,就说我李伤说了,将来有机会一定还会来找他们,正儿八经的打一场!” “好的!我一定带到!” 098 我,你们惹不起 根据老狼东一句,西一句的讲述,王莹又脑补了一下,把所有的事情贯穿起来,仔细一琢磨,气坏了! 原来,李伤白活了这么多年了,还是像小孩子一样,想到哪里就做到哪里,全然不管别人是如何的为他担惊受怕。 这还了得? 王莹越想越气,忍不住伸手揪着李伤的耳朵不放,厉声说:“你知道你干了些什么吗?” “知道。”李伤不动声色的说,“不就是带了些违禁物品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你……”王莹气得说不出话来。 车上的乘客见了,忍不住为李伤打抱不平:“小伙子,你看看你牛高马大的,咋就这样怕媳妇呢?” “真是山大一筒柴,掼倒了爬都爬不起来!” “真丢我们男人的脸!” “……” 李伤越听越恼火,对司机说:“师傅,麻烦你停一下车!” 那年头的驾驶员,可都是拽的不得了,那时候坐车的是孙子,开车的是爷爷!而不像现在,开车的是孙子,坐车的才是爷爷! 原因很简单,那时候的车,少啊! 司机板着脸,老大的不高兴,恶声恶气的说:“干啥呢?你以为是你家的车啊,想停哪就停哪?” 李伤站了起来,朝前走,老狼只得跟着他走过去。 因为他们的手腕是被铐在一起的,就像是一根线上的两只蚂蚱一样,飞不了你,也跑不了他! 司机看到他们手上明晃晃的铐子,撇了撇嘴,轻蔑的说:“原来是两个劳改犯啊,神气个狗屁!这就叫飞机上丢照片,丢人丢到家了!” 李伤冷冷的说:“你再不停车,我就把你丢下去!” 司机大怒:“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李伤伸手就去抓他,司机赶紧一个紧急刹车,把车停在了路边。 这时顾大勇和胡自成也拖拉着走了上来,虎视眈眈的看着司机。 司机看到他们都被手铐铐着,心里知道有些大事不妙,只得喊牛公安:“公安同志,你就这样看着他们耍威风,也不管管?” 牛公安无法,只得实话实说:“连我们所长都不管他们,我又能咋样呢?” 朱四挤到前面来,掏只烟递给司机:“师傅,走!我们到下面抽支烟,我给你侃侃他的故事!” 司机看到他虽然年纪小,但说起话来头头是道,知道这小孩也是个人物,就顺坡下驴,接过烟,拉开车门跳了下去,临走之前,当然也没有忘了把车门打开。 李伤看着牛公安,好一会才说:“把我们手上的手铐打开!” 牛公安愣了一下:“不行!如果打开了,你跑了,我交不了差!” 李伤冷笑道:“如果我有心跑的话,你拦得住我吗?” 牛公安知道是事实,但还是磨蹭着,不想轻易打开手铐:“你要干啥?能告诉我吗?” 李伤指指车厢里:“刚才很多人疯言疯语的嘲笑我,我要让他们知道一件事,我,没有人惹得起!” 王莹听了,气得半死:“你不要以为你会点功夫就目中无人,狂妄自大!你要打架,是吧?好!我和你打!” 王莹跳下车,指着李伤喊:“你不是要打架吗?赶紧下来,不要躲在老狼背后,装什么缩头乌龟!” 车厢里的乘客再次起哄:“赶紧去啊!一个大活人还会被尿憋死了不成?” “成不得球气!整个一个窝囊废!” “白白长这么大个子,有个屁用?” 李伤阴冷的看着牛公安:“你不要逗我发火!不然,我就把这副手铐砸了!” 牛公安没法,只好掏出钥匙,给他们打开了。 顾大勇一看有门,也叫了起来:“还有我们,一起开了!” 牛公安只得把他们的手铐也打开了。 顾大勇说:“老大,你下去收拾你婆娘去吧!车里面,我和胡自成帮你看着,谁也跑不了!” 大家看到他们似乎是要动真格的,不禁面面相觑,做声不得。 李伤扫了一眼车厢里,:“你们等着,有你们好看的!” 他刚跳下班车,王莹已经娇喝一声,连环腿,旋风腿,摆莲腿,轮番踢出,噼里啪啦的,一口气踢了十七八腿。 李伤两只脚就像是用钉子钉在地上一样,纹丝不动,上半身前仰后合,左歪右倒,恰似大海里的一叶扁舟,又像是被狂风暴雨撼动的柳枝,轻而易举的把王莹的攻势化解于无形。 王莹很不服气,咬牙说:“我就不信你不挪窝了!” 心一横,啪啪啪,又是几脚,专门踢向李伤的两只小腿。 李伤见她一再咄咄逼人,忍无可忍,突然腾空而起,右手在王莹头顶上轻轻一按,从她头上跃了过去。 王莹愣了一下,尖叫道:“好啊!你竟然从我头顶上跨过去!如果我长不高,我就赖上你了,要你赔!” 老狼看到她还想扑过来,再也忍不住了,冲过来,把李伤拉朝身后,朝着王莹大声吼道:“够了!你还赶鼻子上脸,没完没了了!” 他指着李伤,大声说:“你知道他为什么不还手吗?你以为他是怕你?你有看守所的所长厉害吗?你有武装部的教官厉害吗?” “面对他们,李伤从来没有怂过!就算是以一敌二,面对他们两个高手的夹攻,他也从容自如!可是……” 老狼呼呼呼的喘了几口粗气:“可是面对你的时候,他怂了!他不是不敢还手,不是不敢打你,而是因为他心里,一直都在喜欢你!” 李伤皱了皱眉,不高兴的说:“别说了!” “不!我要说!”老狼梗着脖子,喊道,“你为什么要一直迁就她?她有什么好的?她对你不是打就是骂,而且不分场合,她有没有考虑过你的感受?” “她没有!她就是一个小鸡肚肠的小女人而已!” 王莹看着老狼,目瞪口呆。 原来在他们心里,是这样看她的?她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老狼转过身,面对着王莹,说:“难道你忘了,初一那天晚上,就因为你瞎说瞎讲的,气得他当场吐了血?” “因为你,他才会离家出走!因为你,我们才会被抓进看守所里,被关了整整十天!” “十天呐!你知道我们这十天是咋熬过来的吗?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 李伤不想听他说下去,声色俱厉的说:“老狼,别说了!” 朱四不知道何时竟然转到了他们面前,认真的说:“老大,让他说!” 顾大勇和胡自成也从车门里探出头来:“让他说!让她听听!” 老狼用手抹了一下脸,对王莹说:“你知道我们住的是什么地方吗?你以为看守所里比招待所还干净吗?你错了!” “我们睡的是木板床,垫的是烂草席,盖的是烂棉絮!棉絮都是一坨一坨的,被套都被撕成了一条一条的,这还不算。” “只要在被窝里躺一会,伸手在身上随便一抓,都能抓到好几只虱子虼蚤!在睡着的时候,也不知道从哪里爬出来的耗子,在脸上身上,到处乱爬!” “踏马的!”老狼说不下去了,抱着头,蹲在了路上…… 099 兄弟,别怪我 李伤走过去,弯腰拍拍老狼的肩膀,蹲了下去,掏出支烟,叼在嘴上,点燃吸了两口,递给老狼:“是我连累你们了!” 老狼狠狠的抽了几口,摇头说:“跟着你,不管吃再多的苦,受再多的委屈,我都无怨无悔!” 李伤长叹一声,闷着头吸烟,不说话。 “老大,那种硬的像是碎石子的粗粳米,我这辈子再也不想吃到第二次了!”老狼有些绝望的说,“每天两顿饭,不是水煮白菜,就是水煮老洋芋,我都吃怕了。” 李伤低着头,无言以对。 王莹知道老狼是故意说给她听的,心里过意不去,压低声音说:“对不起!” 李伤干笑一声,不答。 朱四忍不住埋怨老狼:“你看看你,一个大老爷们,像个婆娘一样哭哭啼啼的,像什么话?” “你说哪样?”老狼扭过头,凶狠的看着他。 朱四看到他两只眼睛都是血红血红的,脸上的表情狰狞而又恐怖,吓了一跳,不敢再说。 李伤拍拍老狼的肩头,随手捡起路边一块足足有四五公分厚,一尺多长的石板,朝着车上喊:“你们听好了!接下来的路上,我不想再听到有人胡说八道,如果不听招呼,这块石头,就是榜样!” 说完,也不见他作势运气,直接一拳打在石板上,把他左手抓着的石板打得碎成了五六块。 车上的人都吃了一惊。妈耶!这一拳,如果打在人身上,谁受得了? 王莹心里很不是滋味,原来,闹了半天,小丑竟然是她自己! 上车后,李伤主动问牛公安:“走了一半路了,我看这手铐就不要再戴了吧?” 牛公安有些犹豫,众目睽睽之下,给他们戴上也不好,不戴似乎也不妥,真的是左右为难。 李伤看到他的表情,大致猜到了他的心思,就说:“如果我们想跑,你拦得住吗?” 牛公安一想也对,就说:“不戴也行!不过你们必须跟我去派出所登记一下,证明你们已经跟着我回来了,这样的要求,不算太高吧?” 李伤点头答应了,老狼四人自然也没有异议。 不多会,班车在瓦窑派出所门前停下来了。五人跟着牛公安进去,在一张表格上填了自己的姓名,按上了指印。 牛公安松了口气:“你们先回去报个到吧,让你们的爹妈放心!下午两点半后再来派出所,到时周所长也在,让他来发落!” …… 从瓦窑到龙嘎,有一条小路,比走大路近多了。 走到一个废弃已久的瓦窑前时,王莹突然问李伤:“听说这个瓦窑以前是用来烧**的外壳的,是不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李伤毫不犹豫的说,“小时候我们还来偷着拿了几个**出去玩打仗呢,只是后来自卫还击后,就不再烧**了,改成烧瓦片了,再后来,就废了!咋了?你想进去看看?” 王莹乖巧的点点头,“嗯”了一声。 李伤忍不住逗她:“你不怕我兽性大发,把你办了?” 王莹弱弱的说:“我就是一个弱女子,如果你真的想把我那样的话,我插了翅膀也飞不了啊!” 李伤不禁多看了她几眼,心里隐隐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但到底是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 瓦窑果然废弃已久了,里面连炉条都拿走了,地面上,墙壁上到处是灰尘,一脚踏下去,灰尘在斜射的太阳光里翩翩起舞,引人遐思。 王莹用手扇着灰尘,小巧的鼻梁皱着,连声说:“太脏了!不看了!” 李伤怪笑道:“晚了!” 他突然用力抱住王莹,伸嘴去亲她,在她脸上脖子上乱啃一通。 王莹急了,赶紧用力挣扎,可是李伤的两只胳膊就像是铁箍一样,哪里挣得脱? 王莹没办法,只好伸出双手,拼命的去推李伤的头,一边推一边喘息着说:“不行!你很多天没刷牙了,嘴里臭的很!” 李伤听了,有些没趣,把嘴在手上擦擦,一闻,果然有股臭味,皱眉说:“管他臭不臭!先废了你再说!” 王莹慌了,忙说:“地上都是灰,弄脏了不好看!” 李伤哈哈大笑:“穿着衣服啊?你蒙谁呢?” 他抱着王莹,大步来到瓦窑外的几颗老松树下面的草皮上,把王莹扔在了上面,狞笑着扑了上去。 王莹挣扎了一阵,渐渐的没力气了,知道这次是在劫难逃了,眼泪哗哗哗的往下直淌,哭着说:“你倒是事情完了,屁股一拍就走了,我咋有脸见人啊?” 李伤被她一哭,立刻熄了火,垂头丧气的说:“别哭了!我也没把你咋样啊?” 王莹哭道:“你还想要咋样?我都成了你的人了!万一我怀孕了,那咋整啊?” 李伤像看白痴一样,看了她好一会才说:“你以为我真的是个傻子啊?我都没有真的碰过你,如果你真的怀孕了,与我可没有关系!” 王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没想到你这个包姑爷也不算太傻啊!” 李伤坐在草皮上闷着头抽了一会烟,说:“走吧!” “我不好意思见到你爹妈!”王莹嘟着嘴说,“我就不去了吧?” 李伤松了口气:“你不去最好!我先走了!” “站住!不准走!”王莹急了,“你难道真的要当一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人吗?” 李伤愣住了:“我咋就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了?” 王莹拉平揉皱了的衣服,一本正经的说:“你这么好的功夫,不想着好好报效国家建功立业,就是不忠!你不管你父母的死活,执意离家出走,让他们担惊受怕,就是不孝!你一言不发就把我抛弃了,全然不考虑我的感受,就是不仁!你把你手下的兄弟都扔在了一边,也不想着带他们走正道,就是不义!” “你说,你是不是一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人?” 李伤被她问得哑口无言,许久才说:“我……” 王莹抢着说:“如果你不是,那就拿出你的诚意来!” 李伤为难了,这诚意看得见,摸不着,要怎样才能让她相信呢? 王莹红着脸说:“你以后就要一直罩着我,不能丢下我不管!” 李伤觉得头都大了,后来想想,为了爱情,为了王莹,拼了! 对不起了,方不凡! 如果王莹最后选择你,我一定尽我的最大能力帮你! 如果她死心塌地的要跟着我,我就只有到你面前负荆请罪了! 兄弟,别怪我! 100 我想吃你 那座废弃的瓦窑那片地方,有个名字叫做窑房,那里有条从龙嘎村直通过来的又深又大的深水沟。 深水沟的两边,李伤家都有一片土地,里面的麦苗长势正旺,穗头饱满下垂,非常惹人眼馋。 站在深沟边的窄窄的小路上,王莹东张西望了一会,问李伤:“你家的地在哪里?” 李伤用手指了指,笑着反问她:“咋的?你不会是想去我家的麦地里打滚吧?” 王莹脸一红,在他胸脯上锤了几下,娇笑道:“我又不是老水牛,打什么滚?” “我和你一起滚!”李伤坏笑道,“天当被,地当床,李伤王莹一起睡!” 王莹用指头在他脑门上戳了一下,笑道:“你呀你,啥时候学得这一肚子坏水了?”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正常啊!” “该走的过场还是得走!这样,我以后在我爸妈面前,才抬得起头来,说话才硬气!” 李伤有些扫兴:“算了吧!说不定哪天你就一脚把我踢了!” “哟哟哟!还闹情绪了?”王莹笑得花枝招展,胸前波动不停,“要不要我买几颗水果糖哄哄你?” 李伤艰难的咽了口口水,干涩的说:“我不想吃水果糖,我想吃你!” 王莹佯怒道:“你再胡说八道,我真的生气了!” 李伤赶紧闭紧了嘴,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的。 走在深沟边的小路上,李伤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手舞足蹈,乐不可支。 王莹奇怪的问他想到啥开心的事了。李伤擦着眼泪说:“我那时还小呢,有天晚上跟着村里的大人们来瓦窑看广场电影,电影还没放完呢,天突然下起雨来了。” 他又自顾自的笑了一阵,说:“也就是来到我们现在这个地方,有个大姑娘瞎闭着眼睛,从这里掉到沟里了,也不起来,只会坐在泥水里哭。我们村的那些二气包,比我们大着几岁的那些家伙,就站在路上喊‘公猪’,‘公猪’,却没有人下去拉她一把!” “我当时太奇怪了。就问我家隔壁的那个姓殷的三哥,为啥一个女人会叫‘公猪’,而不是叫母猪呢?你猜他咋说?” “咋说?”王莹不由自主的问了句,赶紧说,“我不问!肯定没有好话!” 李伤点头说:“是啊。那个三哥说,因为那个姑娘不会生小孩,所以大家都叫她‘公猪’!” “不对啊!”王莹疑惑的说,“你不是说是个大姑娘吗?她不嫁人,你们咋知道她不会生小孩呢?” “我也不知道啊。”李伤苦恼地说,“当时人家都嫌我小,不愿意和我解释。” “现在知道了吗?” “不知道!没兴趣!” 又走了一段路,王莹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站在深沟边,说啥也不往前走了。 李伤气得掉头就走,走了几步,看到王莹日鼓鼓的站在沟边不挪窝,只好又走了回去,尽量放低声音说:“走吧!我肚子饿了!” “你要走一个人走,又不是我饿!” 李伤无计可施,只得伸手拉住她的袖子,大声说:“不要拉着我!让我跳下去!” 王莹扭头看着远处,气呼呼的说:“我没有拉你!你要跳就跳!” 李伤把她的袖子抓得更紧:“不行!你再不放手,我真的跳了!” 王莹扑哧的笑了出来,一想不对,立马板着脸,说:“跳吧,少爷!我保证不拉你!” 李伤看她气消了很多,才说:“怪事了!你咋突然又不去我家了?” 王莹哼哼唧唧的说:“我不好意思见到你爹妈他们!” 李伤奇道:“为哪样?” 王莹声音小的像是蚊子在哼哼一样:“我怕有人会笑话我们!” “嗨!”李伤赶紧讨好的说,“谁敢笑你,我揍死他!” 王莹咬着下唇,斜瞅着他:“如果是你爹妈呢?” “这个……”李伤愣了一下,“等一会你一看到他们,立马改口喊爹妈!这样一来,他们高兴还来不及呢,哪还会笑你?” “馋死你了!”王莹破涕为笑,又用她的粉拳打了李伤几下,才乖乖的跟着李伤往龙嘎走。 走过那段塌方塌得有的地方只能勉强放下一只脚的小路,来到了大路上,两人才同时松了口气。 李伤指着大路下面那个特意留着过水的涵洞说:“看到了没?就是这个涵洞,以前有一年发大水的时候,瓦窑一个放牛的老倌,就被山水冲到了这里,卡住了,最后被活活的淹死了!” 虽然是大白天,但王莹还是觉得背上冷嗖嗖的,忙抓住了李伤的手,问他:“你不怕吗?” 李伤摇头说:“我不怕死人,只怕活人!” 他停了停,又说:“我小时候,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我二哥和我三姨爹。” “咋了?他们很凶吗?”王莹小心的说,“我看你二哥那个样子,性格应该很好啊!” “是啊。”李伤苦笑道,“我二哥可是出了名的老好人!从我记事开始,他从来没有骂过我打过我,可是我偏偏怕他!就连我刚读书那会,有一天从楼梯上不小心滚了下来,可是看到他坐在火笼旁边,硬是一声都没敢哭!” 王莹听了,咯咯咯的笑个不停:“这就叫癞蛤蟆克怪物,一物克一物!” “谁说不是呢?”李伤笑了笑,“我三姨爹可是个火爆脾气,在他们村里,人家都叫他‘猫鼓锤’!我们十多个表弟兄,没有哪个不怕他!可是他也从来没有骂过我们,打过我们,真是奇了怪了!” “猫鼓锤”是当地的方言,意思是这个人性子急,受不了气,容易翻脸。 两人说说笑笑,不一会就回到了李伤家里。 一个肤色黑黑的女孩子正坐在厦子上,手里拿着根竹竿哄赶着在门前跑来跑去的鸡群,看到李伤他们,大喜过望,朝着屋里喊:“妈呀,我五表哥回来了!” 李伤看到这个女孩子正是他三孃家的第二个姑娘,有些奇怪:“你们咋来了?” 女孩子不搭话。 一个中年妇女从屋里快步走了出来,看到李伤就骂:“你这个背时儿子,你咋还会想得起来回来呢?” 这个中年妇女看上去很富态,下巴上有一颗很明显的黑痣,正是李伤的三孃。 王莹笑着说:“他哪里是想起来要回来了?他是被人家公安拿手铐拷住了,带回来的!” 三孃看了王莹几眼,问李伤:“你媳妇?” 在李伤他们老家那里,称呼别人的女朋友,都是说“你媳妇”的,而不管你是不是结了婚,或者是订了婚。 李伤有些尴尬,抓着头皮,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王莹反倒是表现得落落大方的,笑眯眯的说:“是的!不知道你咋个称呼?” 三孃瞪了李伤一眼,笑着对王莹说:“我是他三孃!听说他跑了,他妈气出病来了,我特意来看看!” 李伤慌了,忙问:“三孃,我妈呢?” 101 误会 “你妈去井边的菜园子里去了。蓉昭,你去看看你大姨妈咋还不回来?就说五辣子这个乌**回来了!” 王莹哈的一声笑了出来,一想不对,赶紧捂住嘴,转过身蹲在地上,憋笑憋得肚肠子打结,全身乱颤,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蓉昭是三孃家的第二个姑娘,她看了看王莹的背影,又看了看李伤,黑丧着脸,一言不发的去了。 李伤忙说:“我也去!” 三孃伸手拦住了他:“你不准去!先拿柏枝叶漂漂再说。” 李伤突然觉得身上奇痒难当,不禁伸手在身上头上乱抓一通,等他把手拿下来时,赫然看到指缝里,竟然有两只又肥又大的虱子! 三孃看得目瞪口呆,好半天才说:“多大的人了,咋还会生虱子呢?” 王莹已经平静下来了,听到三孃问,忙说:“听说看守所里很脏很乱的,他身上的虱子,就是从里面带出来的!” 三孃奇怪的说:“你没和他关在一起啊?” 王莹一听这话,当时就被雷到了,郁闷的说:“三孃,我没跟他逃跑啊,咋会被关在一起呢?” “这我就放心了!”三孃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听得王莹如坠五里雾中,稀里糊涂的。 正说着呢,三婶从她家后门外的菜地里拔草回来,看到李伤回来了,又惊又喜,大声说:“你这个狼抬的,咋舍得回来了?你不声不响的爬起来跑了,差点把你妈给吓死了!” 李伤挠着头,无地自容。 三婶又说:“以后可不准动不动就跑掉了,你这样做,太不负责任了!” 李伤赶紧点头:“再也不会了!三婶,帮我剪个头,痒死了!” 三婶爽朗的说:“要得!只要你不嫌三婶手艺潮湿,我帮你剪了就是!不过你的头发也实在是该剪了,都快耷到肩头上了,认不得的人,还以为你是哪点来的贼头子呢。” 说归说,三婶还是马不停蹄的去村里他二哥家找推剪去了,说用推剪剪出来,更整齐。 二爷二婶老两口听到他们说话,也一起从家里出来了。 二爷看到李伤,破口大骂:“你这个不长记性的东西!你就算想要逃到外国去,也要找个好点的国家,咋会想着逃到越南去呢?” 李伤愣了一下,心里想这个大帽子我可不能戴,忙辩解说:“没有啊!越南太穷了,还不如我们云南呢,我可看不上眼!” 二爷听了又说:“缅甸也不行啊,一样的穷!逃到缅甸有个屁用?” “我没想去缅甸啊!”李伤郁闷到有一种想要杀狗的冲动,“缅甸我同样看不上眼!” “那你去q县干啥呢?不就是想要坐班车到麻栗坡,从老山那里躲着跑到越南去吗?不要以为你二爷啥都不知道!” 二爷越说越生气,恨不得给他几个大嘴巴。 李伤唯唯诺诺,不敢高声语,恐惊老二爷! 二婶一过来就拉着王莹走到一边,窃窃私语了半天,看到二爷气冲冲的进李伤家里找水烟筒去了,才说:“我和王莹都说好了,以后就让她来管着你!你如果不听,尽管打尽管骂,我们老李家绝不抬头!” 所谓的“抬头”,就是家里人出来闹事的意思。 李伤忍不住说:“二婶,你咋胳膊肘往外拐呢?也不护着我一点!” 二婶没好气的说:“你还要人护着啊?只要嫑把李非带坏了就行!” 李伤只好装作没听见。 李妈回来看到李伤,竟然也没有骂他,只是说:“以后再不要偷偷的跑出去了,省得家里人挂着!” 李伤低着头,默不作声。 三婶拿来了推剪,看到门前没有新鲜的柏枝,就说:“先烧柏枝,让李伤他们漂漂邪气!” 李妈听了,赶紧去灶房里拿来李父早上掰回来的柏枝叶,用烟杆火点着了,对王莹说:“你也来漂漂,这样才会干干净净的,百邪不沾身!” 王莹知道这是农村的一种习俗,也不推辞,就跟在李伤后面,从青烟袅袅的柏枝叶上,左跨三次,右跨三次,走了几个来回。 走完过场后,李伤说:“我身上太痒了!不行,我先回去换一下衣裳!” 三孃瞪了他一眼:“不行!先剪头,然后在外面换衣裳,换好了,才可以进屋里。” 李伤嘀咕道:“啥破规矩啊?早就该破了!” 三孃没听清,生气的问他:“你说哪样?” 李伤忙说:“我说,这都是应该的。” 三孃这才消了气,不再找他的麻烦。 三婶的手艺还是蛮好的,不消一会,就给李伤剃了个光头,用手摸摸,对三孃说:“表嫂,你来摸摸,李伤的脑壳就像是个鸡蛋壳一样,很溜滑的。” 三孃也摸了摸,说:“真的诶!摸着感觉很好。” 李伤哭笑不得。 王莹看着看着,忽然笑了起来,对李妈说:“大妈,哦,不!老祖!我……” 二婶立刻打断了她的话,叫了起来:“有你这样叫的吗?你是李伤的媳妇,他妈就是你的老婆婆,你不是该叫妈呢吗?叫啥子老祖?” 三孃突然不乐意了,扭头就进了屋里,蓉昭也跟着进去了。 三婶忍不住笑了:“你这个老半盘子,今天终于说了一句人话了!” “半盘子”也是当地的方言,意思是说那人话多,而且很不上路。 二婶也不恼火,笑着说:“你才是老半盘子,半盘得要死!” 王莹红着脸,忍了好久,还是忍不住,就笑着说:“在来的路上,李伤还一直逼着我来到家里,喊他们两个老人,喊爹喊妈呢!” 李伤的老脸立刻红透了,就像是一只煮熟了的螃蟹壳似的。 李妈嘿嘿一笑:“别理他!你想叫啥叫啥,不叫也行!就你啊我的,也挺好!” 王莹低眉顺眼的说:“那哪能呢?你是长辈,不叫不像话!” 二婶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妇人,听到王莹这样说,就说:“依我看啊,干脆就叫妈好了,反正迟早都要改口的!你三婶,你说是不是啊?” 三婶附和说:“是啊!赶紧叫!” 王莹闹了个大红脸,迟疑着,迟迟叫不出口。 李伤见她难堪,就出来帮他解围说:“你们就不要难为她了!她有姑爷了,那个人不是我!” 说到最后,李伤的声音竟然有些嘶哑了。 他突然想到了方不凡,想到他那一跪,李伤心里就堵的慌。 老妯娌三个都惊呆了。这是啥情况啊? 王莹听到李伤这样说,也呆了呆,脱口而出:“妈,李伤不要我了!” 她是朝着李妈说的。说完这句话,王莹的眼睛红了,眼里突然蓄满了泪水。 “我不是嫁不出去!我只是不想嫁给别人!” 王莹痴痴的想着,泪水如断线的珠子一样,扑簌簌的滚落在地上…… 102 两个表妹你要谁 李伤用温水洗了头,擦了身子,感觉整个人都神清气爽多了,回头看时,却看到他老妈用手捂着嘴,看着他,泪如雨下。 二婶三婶,还有三孃都在抹眼泪。 李伤呆了呆,赶紧问:“咋了?咋都哭了啊?” 王莹指着他,哽咽着说:“她们……她们几个老的是心疼你啊,这都不懂?” 李伤莫名其妙的说:“我这不是好好的吗?这有啥好哭的?” 王莹再也忍不住了,哭着说:“你这个憨日脓包!她们是看到了你背上的伤疤啊!” 李伤忙说:“你们都不要哭了!我好得很,不信你们看!” 他双手撑地,倒立起来,做了几个倒立俯卧撑,又将手撑在台阶上,做了几个平行俯卧撑,然后才拍拍手说:“看到了吧?我比以前还结实多了!” 蓉昭哼了一声,扭头去看屋檐下的燕子窝,不理他。 李伤心里有些奇怪,但也懒得问她。这个表妹从小给他的印象就是个怪诞的人,他可不想滑溜溜的脑壳自己去找刺棵子钻。 李妈终于止住了眼泪:“阿弥陀佛!你能活下来,是得了你公公老祖的保护保佑!等一下子,要多泼点水饭出去!” 三孃说:“那是一定不能忘的!可怜了,李伤这个黑乌龟,这辈子吃了多少苦啊!” 李伤咧了咧嘴,尴尬的说:“三孃,我也不算太黑啊!” 三孃说:“可是你也不白啊!” 二婶三婶都笑了起来,催李伤赶紧去换衣服,说是不小心弄感冒了,不好受。 李伤答应一声,刚想进屋,却又被三孃拦住了:“不行!你这身衣服不能穿进屋里,要在外面换好了,才可以进去!” 李伤只得光着上身,站在门前,等李妈拿他的衣服出来,然后跑到厕所里,换了衣服。 李伤拿着换下来的衣服,叫王莹帮他在脸盆里倒上热水,说是要烫死那些该死的虱子,还笑着说:“小时候就听过这样的顺口溜,‘地里找,找虼蚤。找的多,拿锅炒,找的少,拿嘴咬!” 几个老辈子都笑了起来。三孃指着他说:“原来除了你四哥和你永乔老表,就是你最会说话了!” 李伤郁闷的说:“我差的太远了!我连王莹都搞不定!” 王莹见他越说越离谱,忙打岔说:“不行啊!你把衣服丢在涨水里,水太烫,会把衣服烫烂掉的!” “涨水”就是烧的飞涨的开水,也是当地的一种方言。 李伤不信:“又不是纸做的,咋会一烫就烂了?” 他把衣服扔进脸盆里,用手在里面翻着搅拌了几下,就招呼大家进屋吃饭。 原来,听说这天李伤要放回来了,他们至亲的几家都没下地干活,都等着为他接风洗尘呢。 只是李士放心不下他承包的那片果园,说是去转转,李父闲的无聊,也跟着去了。 而李伤的大哥李宫,却跟着小分队的人下乡去催收那些超生的黑人钱去了,人在单位上,身不由己啊。 老二李农是个地师先生,昨天就被人找去有个小山村里,给人家算日子,瞧阴宅去了,还没回来呢。 李父和李士回来后,二爷三爷都从家里拿来了一挂两百响的炮仗,提着在门前噼里啪啦的炸开了。 李父也从家里拿出专门准备的炮仗来放,里面夹着几个“大**”,炸响的时候,惊天动地,震耳欲聋。 李妈照着刚才说的,拿了一个小锑盆,各样菜都夹了一些,又舀了几勺子饭,用冷水泡了,搅散,弄成“水饭”,端出去,泼在墙根的石脚上…… 然后,一大家子围在一起,和和美美,热热闹闹的吃了一顿“团圆饭”。 吃完后,李妈看到王莹和蓉昭都抢着去洗碗筷了,就把李伤叫到了三婶家的后门外,认真的问他,他到底是想要蓉昭做媳妇,还是要蓉昭的三妹子梅芬,三孃等着回话呢。 李伤听了心里直叫苦,苦着脸说:“那王莹咋整?” 李妈叹气说:“你看看你,闹出了多大的事?人家还看得上你吗?就算人家姑娘不在意,可是她爹妈呢?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爹妈一直都不喜欢你!” “就算我和王莹最后不能在一起,我也不可能和蓉昭她们结婚啊!”李伤苦恼的说,“近亲不能结婚,这是法律上规定的!不信,等我大哥回来,你问他!” 李妈不高兴的说:“近亲结婚有啥不好的?老亲开新亲,亲上加亲!” 李伤知道和他们那些上了年纪的老人说不清楚,只好说:“等我想想再说。” 李妈又说:“我知道你是放不下那个王莹!可是你就不会好好想想吗?你这一闹,肯定是要被开除的!你被开除了,就是一个要握一辈子锄头把的农民了!你和她,不般配啊!” 李伤蒙了。 “她家里在城里买了房子,就是正儿八经的城里人了!你自己说,我们团转这一带,有哪家的儿子是农村人,媳妇是城里人的?” 李妈苦口婆心的劝说李伤,真的是恨铁不成钢呐! 李伤犹豫了半天,一咬牙,下定了决心:“好吧!妈,我答应你!我以后不会再主动去找她了!” 李伤暗暗高兴,乘热打铁说:“那你觉得你两个表妹,蓉昭和梅芬,哪个更好些?你想要哪个?” 李伤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妈呀,妈,你就不能让我冷静一段时间,再来考虑这件事吗?” 李妈害怕把他逼急了,他又爬起来跑了,只好说:“好吧!我就告诉你三孃,让他们家等你一段时间。” “不要再等了!”李伤赶紧表明态度,“告诉我三孃,如果蓉昭她们碰到合适的人,就嫁了吧!” 李妈瞪了他一眼,生气的说:“要说你自己去说!” 李伤惊得跳了起来:“我哪敢去说啊?我三姨爹认得了,还不剥了我的皮?” “认命吧,你!” 李妈说完,匆匆走了,把李伤一个人晾在了后门外。 …… 李伤不知道他老妈是咋和三孃说的,三孃走的时候竟然很高兴,反复交代李伤,过几天一定要去他们家里走一趟,说是他三姨爹很想他。 李伤听了三孃的话,脸都绿了,不敢说去,也不敢说不去,直急得抓耳挠腮,像个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团团乱转。 三孃和蓉昭赶着小马车走后,李伤才想起来还要去派出所报到呢,说了一声,和王莹逃也似的走了。 这次他们走的是大路,而不是刚才回来时走的那条小路。 来到瓦窑街上时,王莹忽然站住不走了:“说说吧!你和你表妹是咋回事?” “咋回事?”李伤干笑道,“就是表哥表妹啊,我妈和我三孃是亲姊妹,同胞骨肉!” “不对!”王莹狐疑的说,“我看得出来,你那个表妹对我有意见!难道说……” 她沉吟了一会:“难道说……她喜欢你?” 李伤大吃一惊:“这……这……咋可能呢?” 103 我不会用枪 王莹垂头丧气的跟着李伤来到派出所时,老狼四人早就到了,正俯首帖耳的站着,听着周所长大发脾气呢。 看到李伤来了,周所长气不打一出来,大声说:“厉害了啊?长本事了啊?叫你两点半来,你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 李伤打着哈哈说:“周所长,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里穷,买不起钟表!” 周所长怒视着王莹:“那么你呢?你家里也买不起手表吗?” 王莹赶紧把袖子拉下来,遮住手腕上的机械表,乖巧的说:“哦!对不起!我的手表刚好今天坏了!” 周所长听在耳里,简直要出离愤怒了,招手叫李伤:“你过来!站近一点,我跟你说。” 李伤不知道他要说什么,老老实实的走过去,刚想问他要说什么,周所长已经老实不客气的一脚踢在他的小腿肚上,吼道:“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你是干什么吃的?” 李伤一愣,条件反射的握紧拳头就想打,王莹和老狼忙一左一右抱着他的胳膊,拼命拖住他,叫道:“打不得!打不得!” 李伤这才反应过来,慢慢的放开了拳头。 周所长看到了,更加怒不可遏,指着李伤说:“你小子还真的是长能耐了,连我都想打!” 李伤干笑一声:“误会!纯属误会!” 周所长哼了一声:“你我也懒得说你骂你了,反正你就是烂泥糊不上墙,吃屎的狗断不了吃屎的路!” 李伤的脸立刻垮了下来,刚想顶撞他两句,王莹已经抢先说:“所长,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你咋能这样说李伤呢?他又不是天天抬着冷饭到你家的小锅里去热,何必说得这样难听呢?” 周所长脖子一梗,大声说:“我就说了,咋的?莫非你敢像那个啥子老大一样,抢了我的枪,然后成为人民的公敌,遗臭万年?” 他越说越气,竟然从腰间拔出枪来,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如果你不怕死,你可以试试!” 李伤冷漠的说:“你错了!我对你的枪不感兴趣!” “哦?”周所长斜着眼睛看着他,“你只对杀人感兴趣,是不是?” 李伤摇头说:“我不喜欢杀人,但是也绝对不怕杀人!” 周所长大怒:“你在威胁我?” 李伤冷冷的说:“我只是说真话!比如这样……” 他突然伸手抓起放在桌子上的手枪,在手上耍了几个花动作,把枪口指着周所长:“不许动!举起手来!” 周所长吓了一跳,脸色大变:“你……你开什么玩笑?” 王莹几人同样大惊失色,一起叫了起来:“不行啊!不能这样!” 李伤一翻手腕,把枪拍在桌上,推到周所长面前,呲牙一乐:“既然知道是开玩笑的,你们紧张些什么?” 周所长忙把枪收了起来,瞪着李伤说:“我发现,你就是一个亡命徒!” “我本来就是!”李伤淡淡的笑着说,“不过你也不要紧张,我不会用枪!” 一句话,把几个人都雷倒了。 周所长看着他,不确定的问他:“你确定你不会用枪?真的假的?” 李伤苦笑道:“当然是真的!我一个农民家的孩子,连枪都没有见过,咋会用呢?” “胡说八道,你会没见过枪?”周所长有一种想要吐血的冲动,“你二爷以前是民兵连长,你二哥李农也当过民兵排长,你会没见过?” 李伤只得说:“那是半自动步枪,不是你们用的五四手枪!” 周所长吃惊的瞪大了双眼,一脸见鬼了的表情,失声道:“连五四手枪你都看得出来,还说你不会用枪?” 李伤郁闷的说:“我是听人说过,五四手枪是你们派出所的新式配枪,就故意说了一句,没想到还蒙对了。” 周所长有一种挫败了的无力感,挥手说:“回去吧!晚上八点再来!到时候,第八中学的领导和你们的任课老师都会来,你们好好想想,该咋样向他们解释吧!” 李伤不乐意的说:“早上何不就叫我们晚上来多好,真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王莹看见势头不对,赶紧把李伤拖出了派出所,埋怨说:“你就不能为我想想吗?你这惹是生非的臭毛病,啥时候才能改掉啊?” 李伤叹气说:“改不了啦!江山易移,秉性难改啊。” 老狼四人追了出来,问他:“晚上要咋整呢?面对老师,打又不能打,骂也不能骂,憋屈死了。” 李伤只好安慰他们说:“尽量说点好话吧,你们能不开除才好。” 老狼忙说:“你呢?认为学校里会开除你?” “百分之一百!”李伤勉强笑着说,“谁叫我是一个插班生呢?” “唉!”四人同时叹气,作别而去。 走在回龙嘎的路上,王莹忍不住说:“你当时忍住了不逃跑,是不是因为我啊?” “是的!”李伤不假思索的说,“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我不想把他们拖下水去!要死要活,我一个人承担就行了!” “可是你已经连累他们了!” “是啊!但愿他们平安无事吧!” 王莹有些失望:“看来,我在你心目中,占的分量并不多啊!” 李伤张了张嘴,但并没有说什么。 他不知道他到底该说些什么。 他本来就是一个不善于表达的人,特别是在王莹面前,他总是有一种深深的自卑感。 他知道这不是什么好事,可是他控制不了自己! 来到龙嘎路口时,李伤仿佛不经意的问了一句:“你是先回去,还是去我家?” 王莹立刻说:“去你家!我怕我一走,你就野马山丘的跑了,到时候你爹妈问我要人,我去哪里找你啊?” 李伤拍着胸脯说:“你放心!要跑我早就跑了,也等不到现在了!——你真的要跟我去我家?” “不是蒸的,难道还是煮的?”王莹不高兴的说,“你就一分钟都不想和我在一起吗?” 李伤忙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啥意思?”王莹不依不饶的问他,“怕我把你家的饭吃完了?” 李伤只得说:“你别瞎说!我是哪种人吗?” “那你到底是哪种人?” 李伤顿时语塞,好一会才说:“我是一个死心眼的人!一旦认定了一个目标,就会一直走下去,哪怕最后碰得头破血流,筋断骨折,也在所不辞!” “我也是!”王莹看着他,激动的两眼发光,“我们原来是同一类人啊!”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李伤脑子一抽,大声念了出来。 王莹附和道:“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104 立威 吃过晚饭后,王莹跟着李伤,还有他三哥李士,一起来到了派出所里。 那时天已经黑下来了,风从派出所的院子里穿堂而过,发出呜呜的声音,仿佛有人在哭泣。 第八中学来了好几个老师,校长和教导主任也来了。看到李伤时,一个个楞睁虎眼的看着李伤,大有一种要将他食肉寝皮的感觉。 李伤自知愧对他们,也不去和他们打招呼,只是低着头,心事重重的。 老狼四人当着老师和学校领导的面,自然也不敢胡言乱语,也是规规矩矩的垂着头,不吭一声。 校长首先打破了沉默:“说说吧,李伤!把事情的起因和结果,全部交代清楚。” 李伤没办法,只得把他是如何说不想在学校里混日子,要出去逛逛,老狼他们四人在他的煽动之下,就跟着他跑出去了,然后就被抓起来了,如何如何,这般这般,说了个大概。 校长姓孙,叫孙柱国,个子不高,四十左右,很精神的样子。 此刻听了李伤的话,不禁火冒三丈,拍着桌子吼道:“一泡老鼠屎,搅坏一锅汤!好好的第八中学,就这样败在了你的手里!” 李伤低着头,左耳进右耳出,只是不说话。 教导主任是个三十多岁的瘦高个,看到孙校长气得够呛,就把桌子上的茶杯递了过去,对李伤说:“原来我们还指望你能给我们学校,带来一些好的名誉,就像你一个人勇斗那个持枪行凶的惯犯一样!你成了英雄,我们脸上也有光彩!” 李伤的头耷拉得更低了。被教导主任一说,他都觉得他就是一个千古罪人,第八中学声誉,真的是被他败光了! 孙校长接着说:“你看看你这份德行,还没好上几天呢,就又来了个离校出走,造成了极为恶劣的影响!” “难道你就没有想到过,通天的大路不好走!因为,未来还没有掌握在你的手中!” 李伤闭上了眼睛,双手抱着光溜溜的脑袋,悔恨交加。 孙校长又说:“我们本来还想网开一面,放你一条生路!可是学校里的老师反应实在是太强烈了!所以……” 李伤忍不住了,霍然而起:“孙校长是啥意思?莫非你们还要替天行道,铲除我不成?” 他嘿嘿一笑:“如果是这样,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他的笑容在灯光下,显得狰狞而又恐怖。 孙校长怒道:“你什么意思?这里是派出所,是人民**设立的政法机关!难道你还敢在这里动手打人吗?” 李伤冷笑道:“我这个人有个毛病!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如果谁想爬到我头上拉屎,门都没有!” 孙校长气得半死,厉声说:“咋了?你今天想造反啊?” “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李伤牛头不对马嘴的来了一句,“不过,一个中学校长嘛,还算不上什么官!是不是,校长?” 教导主任是个圆滑世故的人,听到他们针锋相对,也不说话,只是用指头轻轻的敲着桌面,不知道到底在想什么。 孙校长被李伤抢白了一顿,气得白眼珠子往上直翻,差点晕了过去。 来的老师当中,并不是个个都是些老奸巨猾的老狐狸,也有那么几个不长眼的,为了拍校长的马屁,纷纷嚷了起来:“养虎归山,虎大伤人!” “提不起来的猪大肠!” “子不教,父之过!……” 李伤大怒,刚想发作,王莹已经站了起来,指着那个五十左右的老师说:“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那老师狗仗人势,有恃无恐的说:“我就说了,咋的?你敢咬我还是咋的?” 他算的不错,当着这么多老师的面,又是在派出所里,周所长也在,李伤就算再横,也不敢动他一根汗毛。 可是,他想错了! 在看守所里,一言不合,李伤都敢和看守所所长,还有武装部部长动手,区区一个派出所所长,还真的降不住他! 王莹看到李伤脸色一变,就知道他要动手了,忙抢前一步,挡在李伤身前,对那个老师说:“你是他的任课老师,还是学校里的领导?” 那老师还在恬不知耻的说:“不是又咋了?路不平有人踩,事不平有人管!” 王莹毫不客气的说:“既然不是,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指手画脚的,你以为你是谁?” 那老师顿时哑巴了。 王莹又说:“按照你说的,子不教父之过,你爹的罪过大了!……” 她还没说完呢,老师们群情激奋,一起站了起来,挽起袖子,嚷成一片:“你一个小丫头,难道就不知道尊老爱幼吗?” “你是哪个学校的学生?有胆子站出来,没胆子说吗?” “没有家教的东西!” “……” 王莹也不生气,笑眯眯的看着他们,等他们停下来了,才说:“原来你们的家教就是这样的啊,我总算是开了眼界了!” 老师们大怒,吵着嚷着,闹成一片。 孙校长喊了两嗓子,结果谁都没理他,又气又急,对好整以暇看热闹的周所长说:“所长,你就看着他们胡闹,也不管管吗?” 周所长平时最看不起这些自命清高的臭老九,此刻听到孙校长说话,嘿嘿一笑:“这是你们学校里的事,我不方便插手!你们继续!继续!” 孙校长恨得牙根直痒痒,却又无可奈何。 眼见老师们吵嚷着,一步一步紧逼过来,李伤心一横,一拳打在他刚才坐的凳子上,只听“啪”的一声响,坚硬的实木凳子被他一拳打成了几块。 老师们惊呆了,这才想起眼前这个剃了个光头的少年,那可是赤手空拳打死过那个持枪的惯犯的狠人,立刻倒吸了口冷气,纷纷倒退回去,你踩了我的脚,我绊了你的腿,乱成一团。 孙校长看到这个情况,坐不住了,叫了声“走”,带头扬长而去。 老师们赶紧跟着他,小跑着走了,谁也不敢回头看李伤一眼,生怕这家伙恼羞成怒之下,动手伤了谁。 看着一会功夫走得干干净净的老师们,周所长哭笑不得:“李伤呐李伤,你果然是个狠人呐!” 李士看了看李伤,皱了皱眉,一句话不说,自顾自的回家去了。 王莹叹了口气说:“要知道这样子来一下,就能把他们打发走,我也不别和他们磨嘴皮子了!” “这些人,大多数都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看到我一发威,当然立马就软了!”李伤感触颇深的说,“看来古人说的,书生误国,还是有道理的!” 老狼四人围了过来,说:“老大,现在咋整啊?” “他们都还没来得及问我们呢,就被你吓跑了!” “我们会不会被开除啊?” 李伤摇头说:“应该不会!明天你们去认个错,服个软,就行了!” 老狼忙说:“那你呢?你咋办?” 李伤哈哈大笑:“车到山前必有路,怕啥子?” 105 夜宿学校 和老狼他们分开后,王莹悄悄的对李伤说:“对不起啦!我本来是想帮你的,没想到反而是越帮越忙了!” 李伤摇头说:“不关你的事!就算你不出来说那几句话,他们还是会想尽办法,把我赶出学校的!” 王莹忙说:“为什么啊?就因为你带头离开了学校?” “是的!”李伤郁闷的说,“都怪我考虑的不周全,害得他们跟着我吃苦头了!” “你也别把事情全部揽到自己身上!如果他们不愿意跟你走,也不会有这件事了!” “唉!”李伤只有叹息,“我就是一个不祥之人,谁跟我在一起,谁倒霉!” “我愿意!”王莹情真意切的说,“跟你在一起,就算受到多大的委屈,我也心甘情愿!” 李伤犹豫了一会,说:“让你受苦了,我真没用!” 王莹一听,突然伤心起来,哽咽着说:“这不怪你!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我自找的!” 眼看来到了龙嘎路口,李伤犹豫再三,说:“你一个人走夜路我不放心!还是我送你回去吧!” “我不回去!”王莹叫道,“这个时候回去,我还不被我公公骂死?” “那么,你想去哪里?”李伤反问道,“住旅社吗?可是我身上没有带着钱啊!” “不去!”王莹咬了咬牙,毅然说,“我和你去你家!” 李伤愣了一会,为难的说:“这不太好办啊。我家你又不是不知道,又小又破,你跟我去,怕是真的要把你挂在墙上了!” “笨死了!”王莹笑着说,“你三哥不是在你们村子里教书吗?我们问他要了他们寝室的钥匙,在里面坐着侃侃白,吹吹牛,很快就到天亮了。” “只怕传出去,对你影响不好!”李伤还是有些拿不定主意。 王莹恼火的推了他一把:“我一个姑娘都不怕,你怕啥啊?怕我会吃了你?” 李伤心里不争气的慌了,吞了几口口水,吞吞吐吐的说:“你就不怕万一我一个忍不住,把你废了,那咋整?” “你敢!”王莹瞪了他一眼,“你要是真的敢废了我,我要你死!” “宁在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李伤嘀咕了一句,又说,“我是个正常的男人诶,就算有点那种想法,也合情合理啊!” “合你的头!”王莹在他头上敲了一下,佯怒道,“别做梦讨媳妇,尽想好事了!赶紧走吧,等会小卖部关门了。” 说完,不管三七二十一,拽着李伤跑到街上的小卖部里,买了瓶清酒,还有一些他们平时都喜欢吃的小零食,就兴冲冲的来到了李伤家。 王莹不好意思进去,就站在李伤家的厕所旁边等他。虽说天黑漆漆的,伸手难见五指,可是李伤家里电灯还亮着,似乎是在等他回来。 李伤走进屋里时,李父看到他,就气呼呼的说:“你咋还好意思回来啊?” 李士认真的说:“其实这件事也不能完全怪李伤,他就算再怎么忍气吞声,也逃不了被开除的下场!” 李父犹豫了一会,说:“这都是命啊!命中只有八合米,走遍天下不满升!罢了,实在不行的话,回来握锄头把吧。” 所谓“握锄头把”,就是回来当农民。 李妈说:“要不,另外找个学校,让他再去补读吧?” 李伤赶紧说:“这件事慢慢再说。三哥,把你在学校里的钥匙拿来我用用。” “整哪样?不能在里面乱来啊!”李士叮嘱了一句,看到李伤红头赤脸,浑身不自在,心里猜到了个七七八八,就又补充了一句,“拿出点手腕来,不要让我失望!” 李伤不敢搭话,接过钥匙一溜烟跑了。 李父李妈面面相觑,忙问李士咋回事,李士笑而不答。 …… 两人摸黑来到村外的学校里,开了门进去,看到一间教室隔成了两个寝室,外面半间是村里那个民办老师住的,里面半间才是李士的。 李士是个不甘平庸的人,先是去煤矿上挖了半年多的煤炭,看到矿井下面黑咕隆咚的,心里很不乐意,就辞了工,跑回来,承包了村外南头的一片荒山,在上面栽起了果树。 因为他读过高中,所以村长亲自上门,费尽了口舌,才说动了李士,在村子里当了一个代课老师。 他和那个民办老师都有床,而且被子等东西都拿到了学校里,但是他们都不住在里面。 因为离家近,其实也没有必要非住校不可,而且据传说,龙嘎的学校里有脏东西,一到夜里,就开始到处弄出响动,弄得人心慌慌的,很不安宁。 106 打死不再插班 李伤的理智还存在,看到她一动不动,有些好奇,就问她:“你咋不反抗啊?” 王莹又羞又恼,恨不得一嘴咬死这个混蛋。 她才这样想呢,李伤已经急不可耐的把他滚烫的唇印在了她的唇上。 王莹彻底蒙了。这是要干啥啊? 可是李伤也是一个不经世事的少年,根本不知道所谓的接吻是咋回事,所以只是在她的唇上逗留了一下,就离开了。 王莹刚刚松了一口气,李伤已经粗鲁的解开了她的裤带,把她的长裤上的纽扣也解开了。 这下子完了!王莹暗暗叹了口气,身子更加软了,恍若没有骨头似的,软瘫成了一堆美颜的肉泥。 她的心里,不知道怎么的,竟然有些隐隐的期待,还有一些亢奋。 既然逃脱不了被他占有的命运,就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 可是李伤这家伙也不知道是不是脑子有病,竟然没有乘人之危,疯狂掠夺,竟然还好整以暇的问她:“你咋不喊呢?你喊了,可能就有人听见了!” 王莹这才醒悟过来,忙说:“赶紧放开我!不然我真的喊了!” 李伤嗤笑道:“喊吧!传出去,出丑的是你!” 王莹不敢喊了,索性闭上了眼睛,摆出一副你想咋的就咋的的架势。 李伤竟然还好死不死的笑话她:“看来,对某件事,你比我更想啊!” 王莹气得差点破口大骂,心里暗骂道:“难道你看不出我已经任你摆布了吗?竟然还说些风凉话!” 这样一想,当时就清醒过来了,可怜兮兮的说:“如果我说我不想,你会放过我吗?” 李伤哈哈笑道:“做梦吧你!今天就算是玉皇大帝来了,我也要废了你!” 说完,就伸手去脱王莹的裤子。王莹弱弱的说:“如果你不住手,我就去告诉你妈!” 她的威胁软弱无力,听在李伤耳里,只是多了些挑逗的意味,让李伤有些血脉贲张了。 李伤有些奇怪,王莹是练武术的,而且身手不错,咋会一点反抗的力气都没有呢?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那天王莹本来是想委身给他的,为了证明她对他的爱,从来没有改变过。 当李伤手忙脚乱的把王莹的长裤脱到她的腿弯时,王莹突然说:“我知道了!你是想对吴月那样,玩弄了我,然后又一脚把我踢开,是不是?” 李伤愣了一下:“吴月?吴月是谁?” 王莹冷笑道:“你是不是做贼心虚,不敢承认?” 李伤怒道:“我有啥不敢承认的?” 王莹不客气的说:“如果不是你甩了她,她咋会得了抑郁症,最后还退学了?” 李伤这才想起吴月就是那个他救了的女生,顿时兴趣索然,怏怏不乐的说:“你太扫兴了!说这种话来败坏我的兴致!” 他把王莹的长裤提上去,帮她穿好,系好裤带,又给她的衣服扣子一颗颗扣好,把她拉起来,没精打采的说:“走吧!我送你回去!” “送我回去?都这个时间了!”王莹气鼓鼓的说,“我不回去!回去得被我公公打死,骂我败坏了王家的门风!” 李伤郁闷的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啥事都没有搞过。” 王莹咬着下唇说:“我知道有个屁用啊!问题是人家不知道啊。” 李伤张口结舌了好半天,才说:“管他的!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 “好吧!”王莹坐了起来,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就算人家说我肚子里的小娃是你的,我也忍了!” 李伤一听就跳了起来,失声叫道:“有没有搞错?我和你清清白白的,你肚子里的小娃咋会是我的?咦,不对!” 他退后两步,像看怪物一样看着王莹:“原来你是怕你肚子里的小娃不好交代,才找上我的,是不是?” 王莹没好气的说:“你想啥呢?我啥时候肚子里有小娃了?” “你说的啊,刚说完就不承认了?” “你没听到外人是咋说我们的吗?说我们狼狈为奸,是一路货色!” “这不正好吗?”李伤眉开眼笑的说,“歪锅配歪灶,乌龟配王八!” 王莹打了他一下,骂他油嘴滑舌的,是专门哄骗良家妇女的骗子,让李伤叫苦不迭。 两人闹了一阵,都有些累了,就撕开零食来吃。 李伤咬开酒瓶盖,习惯性的一口气喝了大半瓶,递给王莹。 王莹心里不舒服,也大大的喝了几口,突然说:“如果你真的被开除了,咋整啊?” “我也不知道啊!”李伤苦恼的说,“走一步算一步吧。” “要不,我和我师父说说,让她去和二中的领导说一声,你去我们学校插班吧。” “不去!打死也不再插班了!” “为什么不去?” “不想去!” “为了我,也不行吗?”王莹急了,“如果你最后没有一个固定工作的话,我爸妈说什么也不会同意我们在一起的!” 李伤不高兴的说:“你是为你活着,还是为你爸妈活着?” 王莹闷闷不乐的说:“我爸妈只有我一个姑娘,我不想让他们失望!” 李伤生气的说:“那你妹子呢?她不是你爸妈的姑娘吗?” 王莹摇头说:“她从小在麒麟城里生活惯了,将来不一定会回来,甚至可能不会认我爸妈!” “你说!我该咋办呢?”王莹越想越头疼,提起酒瓶猛灌了几口,“爸妈只有一个,而天下男人却很多。” “在我爸妈和你之间,如果只能选择一个,那么,我只能选择爸妈,而不会选择你!你知道吗?” 李伤苦笑道:“原来,我在你心里,就是一个备胎!” “那你就要振作起来,好好读书,考上中专或者是师范!只要你有一份固定工作,我爸妈那里,我去做工作。” “说来说去,你们还是看不起农村人啊!”李伤冷冷的说,“难道你爸妈忘了,他们也曾经是农村人!” “原来,城乡之间的差别,就是我们之间的最大的障碍啊!”李伤感叹道,“那你可以找个城里人啊,以后,就不要再来找我了!” “你说话就像是放屁一样!”王莹怒道,“如果我想找的话,我还会三番五次跑来找你?你以为我是吃饱了撑的?” 李伤无言以对。 “你成绩那么好,自然知道知识可以改变命运!不都说,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吗?” 李伤沉默许久,才说:“插班的事今后不要再提了!回锅饭不好吃,被嫌弃!” 他用手在桌子上有节奏的敲了几下:“相信我!只要我愿意,我一天都不去学校里,照样可以考上中专,考上师范!” 李伤的眼睛里,在灯光下,闪烁着一种奇异的光泽:“我,有这个实力!” 107 迟早要改口的 正所谓,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销愁愁更愁! 一瓶清酒喝下去,两个人都醉了。 王莹捧着李伤的脸,痴痴迷迷的笑着说:“我就不明白了,你这么丑,我咋会喜欢上你呢?” 李伤搓着手,笑的没心没肺的:“除了我,你也没人要啊!” 王莹在他的头上推了一下,假装生气说:“瞎说!就像那个谁,还有那个谁谁谁,都喜欢我,你以为我不知道?” “谁啊?我认识不?” “你当然认识了!就是那个……那个……” 王莹脑袋里像是灌满了浆糊一样,糊里糊涂的,想了半天,硬是想不起来那个谁和那个谁谁谁到底是谁,强词夺理的说:“想不起来了!反正你肯定认识!” 李伤试探着问:“是方不凡,还是吴星辰?” “对对对!”王莹拍手笑道,“就是那两个二货!” “不算多啊,才两个!”李伤松了口气。 “你知道啥?”王莹用手在他脑门上戳了几下,“你不知道的更多,都被我拒绝了!” 李伤惊讶的问:“为什么啊?” “除了你,我也看不上别人啊!”王莹斜乜着眼睛,看着李伤,似笑非笑,“所以说,你碰上了我,是你上辈子积德了!” 李伤嘿嘿一笑:“继续说。” “说就说,谁怕谁?”王莹撒娇的把头在李伤脸上蹭了蹭,“如果有一天,我被逼无奈,嫁给了别人,你会不会恨我?” “不会!”李伤脱口而出,随即反应过来,惊讶的说,“原来你不想嫁给我啊?” “去你的!”王莹锤了他两下,“我是说如果!” 李伤沉吟了一下:“那我就大闹你的婆家,把你抢回来!” “不行啊!”王莹苦恼的说,“如果没有万不得已的苦衷,我怎么会嫁给别人?” 李伤默然,好久才说:“那我就死在你出嫁的路上,让你内疚一辈子!” “开什么玩笑?”王莹叫了起来,“我不要你死,我要你好好活着!” 李伤黯然说:“如果没有你,我活着有啥意思?” 王莹忙用手捂住他的嘴:“不许乱说!没有你,我也活不下去!” 她痴痴的看了李伤好一会,把头埋在了李伤的肩膀上:“李伤,我好喜欢你!” 李伤紧紧的抱住了她,喃喃低语:“我也喜欢你!” 王莹突然哈哈一笑,推开李伤,动手解自己的衣扣,边解边说:“我知道你想要我,今天我就把我交给你吧!” 李伤的喉结不由自主的咕噜噜响了几声,投了好几口口水,又惊又喜:“真的吗?你不后悔?” “不后悔!”王莹毫不犹豫的说,“我生是你李家的人,死是你李家的鬼!我迟早都要给你的,不如现在给了你,免得你不放心!” 李伤看到她脱下了外衣,眼睛顿时绿了,馋的口水直淌:“你好美!” 王莹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颤动着,轻声说:“你轻一点!我怕疼!” 李伤愣住了。幸福来得太突然了,他有些回不过神来。 王莹喃喃道:“我给了你,以后,就算我们不能在一起,你也不会太后悔!” 李伤听了,仿佛被迎头泼了一盆冷水,当时就清醒了许多。 “原来,她是怕万一我们不能在一起,我会恨她!她才不得不用这种法子,来拴住我的心!” “可是,如果得不到你的心,我要一个躯壳干什么?” 李伤突然觉得眼睛里有东西想要往外流出来,不敢再耽搁,猛然站起身来,干干的笑了一声:“你先睡,我去上厕所!” 他走到里面那扇门外,都没有听到王莹说话,也不敢回头,鼓足勇气走出寝室,来到门前的操场上。 夜已深,风凉如水。天上没有月亮,只有几颗星星,躲在天边,俏皮的眨着眼睛。 李伤看到村子里依稀还有灯光传来,知道有的人家还没睡,也不知道是在干什么。很大的可能,是有人串门子没回吧? 李伤出了一会神,来到篮球架下,活动一下手脚,跳了起来,抓住篮球框,想要来几个单手引体向上,可是手臂绵软无力,试了几下,一个也拉不上去,只得作罢。 “那就来几个倒立俯卧撑吧。”李伤想着,双手撑在地上,双脚一用力,倒立了起来,谁知道酒有些醉了,竟然控制不好平衡,立了几次,都倒栽在地上,气得朝着地面就是几拳,骂道:“酒是断肠毒药,色是刮骨钢刀,果然如此!” 可是他又觉得有些不对,酒他倒是经常喝,也醉过很多次,只是他这个人有个好处,不管喝多少,不管有多醉,从来不吐。 只是这样一来,酒醒的也慢,而且后遗症特别明显,恶心,头晕,很是伤人。 李伤本来还有几分清醒,被夜风一吹,酒劲往上涌,就有些晕头转向了,只好踉跄着走上台阶,扶着墙,慢慢的走了进去。 床上,王莹已经睡熟了,长长的睫毛上,竟然还粘着泪珠,似乎是刚刚哭过。 李伤心里大恸,坐在床边上,用手抚摸着王莹的脸,泪如泉涌。 爱人!我的爱人! 我不会用那种卑鄙手段把你留下来,或许那种办法真的很管用,但却是我不屑为之的! 我宁愿一生痛苦,一生沉沦,也绝不会对你做出这种禽兽般的事情! 我就是我,是不可复制的存在! 那一瞬间,李伤痛不欲生。 原来你是想和我分手,是不是?我如果真的把你那个了,你以后咋办? 我不希望你将来的男人因为这种事,天天和你闹矛盾! 你放心!我是你永远的守护神,永远都是! 不管将来发生了什么事,只要你愿意和我在一起,我随时都会等着你! 我爱你! 李伤俯下身子,在王莹脸上亲了一下,脱了鞋子,和衣躺在王莹身边,眼一闭,立刻睡着了。 …… 第二天中午,李妈来到学校里叫李伤回去吃饭,看到门虚掩着,就走了进去,看到李伤和王莹你枕着我的胳膊,我搂着你的腰,睡得香喷喷的,不禁皱了皱眉,轻手轻脚的退了回去。 李妈站在门外,竖着耳朵听了一会,没听到起床的声音,就大声咳了几声嗽,拍着门喊:“李伤!李伤!起来吃饭了!” 李伤不耐烦的说:“不吃了!咦,你咋会在这里?” 原来他酒还没彻底醒,一时半会反应不过来。 王莹这才醒了,看到他,吃了一惊:“你咋会在这里?” 李妈听到两人说话,知道他们都是睡糊涂了,暗暗好笑,大声说:“太阳都晒着屁股了,还不想起来?” 两人慌了,手忙脚乱的爬起来,胡乱整理一下衣服,赶紧出来,看到李妈脸色平常,看不出喜怒来。 李伤很没趣,硬着头皮说:“妈,你没看到啥吧?” 李妈摇头说:“我没进去,没看到。” 两人松了口气。王莹脱口而出:“妈,以后我就是你儿子媳妇了!” 李妈蒙了:“你刚才叫我啥?妈?” 王莹红着脸说:“迟早都要改口的,现在喊妈正好啊。” 李伤蒙了半天,喜出望外:“对对对!现在改口刚刚好!” 108 谁敢找我麻烦 来到李伤家门口时,三婶正坐在厦子上做针线活,看到两人躲躲闪闪的摸了进来,忍不住笑了:“你两个狼抬的!睡到这个时候起来,也不怕别人笑话?” 王莹大羞,藏在李伤背后不敢露面。 二婶听到了,三步并作两步跑过来,嚷道:“你们也太不象话了!睡到这个时候,你妈不去叫你们,你们是不是就不起来啊?” 李伤干笑道:“别说了!再说有些人又要找我麻烦了!” 王莹躲在他身后,伸手掐着他两边软肋上的肉皮,使劲扭了一下。 李伤疼得倒吸冷气,表面上还得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苦不堪言。 李妈在后面碰到一个老姐妹,叙了一会闲话,落后了几步,听到她们两个取笑李伤他们,就说:“你们两个,不要拿小辈开玩笑。” 二婶是典型的快人快语,说话从来不会转弯抹角,就说:“大嫂,依我看啊,王莹比你妹子家的几个姑娘都好看,你这个当婆婆的,脸上有光了!” 三婶笑着说:“还是李伤有福气。你看看人家王莹,多漂亮!老李家的媳妇,就数她拔尖了!” 二婶大声说:“大嫂,如果王莹不喊你妈,那可不行!我们李家没有这个规矩,媳妇喊婆婆就得喊妈!” 李妈咧咧嘴,不答,招呼她们一起吃饭。结果老妯娌俩都说吃过了,坐在三婶家门前,高一声,低一声,也不知道说些啥,只听到笑的挺开心。 吃饭时,李妈一直笑眯眯的,不停的往王莹碗里夹菜,弄得王莹很不好意思。 可能是李士透露了消息,所以今天的中午饭,有一盆热气腾腾的鸡肉。 那是他家里专门养着过年的阉公鸡,这样阉过的公鸡,不但长得比一般的土公鸡更大更肥,肉质也更嫩,吃起来也更爽口。 王莹看到李妈把两只鸡腿都夹给她,慌了,忙分给他们老两个一人一只,连声说:“你们岁数大了,要多吃一点,对身体有好处。” 李父李妈看到她如此懂事,老怀大慰。 李父对李士说:“今天是个好日子,应该喝点酒。” 李士附和说:“要得。我去拿。” 他从供桌的最下一层,拿出瓶酒来。那是从小铺子里打来的散酒,没有瓶盖,用一截玉米棒子的骨头塞在上面。 李伤干脆说:“既然是好日子,一起都喝点。” 在他们家,老大李宫,老二李农,老五李伤,都是好酒如命的家伙。只有老三李士,老四李学不太喜欢喝酒。 李伤拿了五个碗,每个倒了一点,说:“妈,你也喝点。” 李妈笑了起来:“我不会喝酒。” “今日特别,喝点吧!” “不喝!” 李伤还想央求,李父说:“别叫你妈喝了。她从来不喝酒。” 李伤只得作罢。 李士低着头,只顾吃饭,从头到尾都很少说话,只是在快要吃饱了的时候,才突然想起来一样,对李伤说:“你替我上一个星期的课,咋样?” 王莹听了一愣,暗想你们是想着趁热打铁才能成功吗?太心急了吧? 李伤愣了一下:“不合适吧?” 李士认真的说:“咋不合适?你文化水平很高,只是不太善于表达。你要相信自己,你行的!” 李伤有些摸头不着脑,傻傻的问:“咋了?你要去说媳妇去了?” 那时候,在他们那一带,都是根据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来找对象的。所以去相亲,就叫去说媳妇。 李士“嗨”了一声:“烤烟地里要通墒子,理烟沟,你没做过,不会整,所以嘛,你去上课,我去干活,干完后我又回来上课。” 王莹这才松了口气。幸好没傻乎乎的说出来,不然可就出丑了。 李妈忍不住问:“看来李伤真的是读不成了啊。早上你们出去干活,第八中学就让人带话来,叫李伤三点钟去学校里一趟,估计就是要说这件事。” 李父忍不住骂李伤:“你说说你自己,咋会连最普通的话都不会说呢?要不然,你早就是师范生了,哪里还要再混一年?” 李伤郁闷的说:“我说的够普通的了,可是人家下来面试的老师不听我解释,我也没办法啊。” 李士点头说:“不要说你了!我代课代了快两年了,普通话到现在都说不好。” 李父奇怪的说:“普通话不就是平时说的话吗?有啥难说的?” 王莹看看李伤,说:“大爹,普通话不是平时我们说的话,我们……” 李伤瞪了她一眼:“把那个大字去掉,叫爹!” 王莹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吭吭哧哧的,叫不出口来。 李妈瞅了李伤一眼:“你急什么?慢慢来。” 李伤有些奇怪:“她在学校里不是叫你……” 他刚说到这里,李妈和王莹同时重重的咳了一声,不高兴的瞪着他。 李伤一缩脖子,赶紧低头吃饭,不再说话了。 等吃喝完,收拾好了,李伤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就起身向第八中学走去。 王莹放心不下,也跟着去了。来到窑房时,李伤指着路面说:“我在这里烧过一个草人。” 王莹好奇的说:“是插在地里吓小房雀的草人吗?干嘛要烧了?” 李伤笑了笑:“有一天早上放学,我们先下课,我就从对门山上走近路回来了。李非吃过饭来找我,说窑房有个死人倒在路上,把他吓得跳进了蚕豆地里,一溜烟跑了回来。” “我当时就骂他,一个死人有啥大惊小怪的?李非说他从小胆子小我又不是不知道?听说瓦窑有个叫高福星的猪屠夫,早上赶着马车要去后山买猪。那时天才蒙蒙亮,看到死人,把高福星吓得跪在地上磕了好几个头,也不敢去了,直接赶着马车回去了。” “一个死人不至于把一个猪屠夫吓得磕头吧?”王莹压根不相信。 “我当时就纳闷了,哪来的死人呢?他家里咋没人来收尸呢?我越想越不对,就跟着李非来了,结果看到路中间躺着的不是啥死人,而是一个草人,把我气了个半死,骂了他一顿,掏出火柴,就把草人烧了。”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是村子里有一家人说他爹死了后,家里总是有响动,请神婆算了算,说是要扎个草人送到村外的大路上,才能把他爹的鬼魂送走,所以……” 李伤停顿了一下,又说:“不过那个草人真的很像人啊!脸是用面捏出来的,嘴里还叼着一支烟。不注意的话,是会被认为是死人的。” 王莹忙问:“那家人知道你烧了草人,有没有来找你的麻烦?” 李伤笑道:“在龙嘎,除了我自己,谁敢找我麻烦?” 109 被开除了 “看把你美的!”王莹气恼的锤了他两下,突然害羞起来,忸怩了半天,说,“以后,我可就是你真正的媳妇了,你一定要对我好,不能欺负我。” 李伤失笑道:“你这么厉害,我敢欺负你吗?” “我是说真的。”王莹不高兴的说,“不要总是嬉皮笑脸的!” 李伤只好板起脸,说:“你说。” 王莹反倒不肯说了,扭着衣角,羞羞答答的说:“你不知道你夜里干了哪样好事吗?” 李伤莫名其妙的说:“不知道啊!哦,你是说我夜里在外面想锻炼一下,失败了,是吗?” “不要再装疯卖傻了!”王莹再也忍不住了,大声说,“难道你要说你昨天晚上,除了睡觉,啥也没干?” “真的啥也没干啊!”李伤还是稀里糊涂的,就说,“有啥事,直说吧!” 王莹吞吞吐吐的说:“你昨天夜里……把我……把我……废了!我……我……变成女人了!” 李伤听了大惊失色:“不会吧?我可是啥也不知道!” 想了想,他又补充说:“我真的啥也没干!我发誓!” 王莹听到他矢口否认,情绪失控了,大声说:“你既然敢做,为什么不敢承认?” “我做了什么?你要我承认什么?”李伤也有些生气,觉得王莹脾气太大,这还八字没一撇呢,就这样,以后那还得了。 王莹恨不得一口咬死他,瞪着他,恨恨的说:“起床的时候,你没看到床单上的血吗?” “没看到啊。”李伤老老实实的说,“听到我妈喊我,又看到你睡在我旁边,我当时就慌了,怕我妈看到了,骂我!” 王莹赌气不说话了。 李伤还是不明白床上哪里来的血,又问:“是你睡觉不老实,哪里弄破了吗?我看看!” 他拉着王莹手,翻来覆去的看了半天,又掀起王莹的裤脚看了看,更加摸头不着脑:“哪里都好好的,没看到哪里破了啊!” 王莹气得扔下他,一个人大踏步向前走去。 李伤只得跟了上去,小心翼翼的说:“你是不是后悔了?如果后悔了,现在还来得及。” 王莹怒道:“什么叫还来得及?我的贞操都被你夺走了,你现在告诉我,后悔还来得及?你……你……” 王莹气得说不出话来。 李伤惊呆了。这都哪跟哪啊?在他的记忆中,他可是并没有做过那种事啊。 王莹气呼呼的说:“如果你不相信的话,回去看看床单上的血,就明白我说的话了!” 李伤蒙了,好半天才有气无力的说:“不用看了!我相信你!” 王莹这才稍微消了点气,可是一看到他垂头丧气的样子,立刻火冒三丈:“咋了?我配不上你,给你丢脸了?” 李伤忙说:“没有没有。是我给你丢脸了!” “你还不服气,是吧?”王莹抬手想打,但还是控制住了自己,放下了手,“如果你不想和我好下去,我不勉强!我也不会怪你,你好自为之吧!” 李伤突然有一种想要吐血的冲动,赶紧咽了下去,心里一片悲凉:“对了!最近我怎么动不动就吐血?难道是我和杂志上说的,像李小龙那样,因为练功急于求成,最终要英年早逝吗?” 他的脑袋里顿时一片空白。 要知道,他才刚满十八岁,正是早上八九点钟的太阳,才刚刚冒出山头呢,如果就要从此陨落了,岂不是白来世上一趟了? “既然如此,我又何必耽误她的大好青春呢?罢了,就让这一切到此为止吧!别了,我的爱!别了,我的青春!” 两滴泪,悄悄的从他的眼角滑落下来,顺着他的脸庞,滚落在地上。 王莹看到他的脸色惨白如纸,本来就有些慌了,又看到他流泪,更加慌了神,抓住他的手,一叠声问:“你咋了?你到底怎么了啊?你说话啊!” 李伤抬起头看着天,喉结蠕动了一会,艰难的说:“答应我!不管将来发生了什么事,你一定要好好活着!” 王莹大吃一惊:“到底怎么了?你倒是说啊!” “没事!”李伤闭着眼睛,摇了摇头,“你只要记住,刚才我说的话就行了!” 看看来到了街口,李伤说:“你是在这里等班车,还是到供销社门前等。” “不!”王莹执拗的说,“我和你去学校里,你这个样子,我不放心!” 李伤看着王莹坚定的眼神,知道不让她去是不可能的事,就说:“好吧!到了那里,不管他们说什么,都让我一个人应付,你不要说话,给自己拉仇恨!” 王莹答应了。 看到学校里,正好看到教导主任站在门口东张西望的,看到他,立刻招手:“来来来!来我家里说。” 李伤捏了捏王莹的手,大步走了过去,王莹也紧紧地跟了过去。 主任看到王莹跟着进了门,微微一笑:“你不去读书啊?” 王莹干脆说:“我请过假了。” 主任哦了一声,指着凳子说:“坐下说吧。” 李伤平静的说:“不别了!有什么话站着说也一样!” “看来你对我有敌意啊!”主任笑了起来,“其实大可不必!我虽然帮不了你,做不到雪中送炭,也做不到锦上添花,可是我也绝不会落井下石!” “那就谢了!”李伤生硬的说,“你是要宣布开除我吗?那我知道了,可以走了吗?” “别急啊!”主任忙说,“我是听到一些传言,想要向你求证一下。” “请说。” “有人说,你走的时候说了,等你武功大成之后回来,要收拾我们学校里的老师,有没有这回事?” 李伤冷笑道:“这种鬼话你也信?要打你们这些老师,还需要武功大成吗?要不,你把所有的老师召集起来,我现在打给你看!” 主任忙说:“我就问问,你这家伙还生气了呢。” 李伤郑重的说:“虽然在插班期间,有些老师的做法我很看不惯,但是我并没有找过谁的麻烦,这你应该知道。” “我知道。” “那就行了。没别的事,我走了。” “等一下。我告诉你,另外那三个学生,因为是本校的正式学生,一直在八中读书,所以学校不打算开除他们,只是记过处理。而你,毕竟是插班生,虽然县上有人点名要保你,可是影响太大,老师们联名上书,坚决要求开除你,我们也爱莫能助啊。” “放心!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不会赖上任何人!” 走出第八中学的大门,王莹忍不住说:“别的事你倒是敢作敢当了!可是我和你的事,你咋就耍滑头呢?” 李伤忍住悲伤,勉强笑道:“不会的!我是谁啊,我是李伤,天底下独一无二的李伤!” “你还是去二中插班吧,怎么样?算我求你了?”王莹眼巴巴的看着他,“这样,我们就可以经常见面了!” 李伤不敢看她,看着天上的流云,许久才说:“别忘了我说过,只要我愿意,不去学校里,我也一样可以考上中专,考上师范!” “嗯。我相信你!我等你的好消息!”王莹依依不舍的说,“我要去做班车了,晚了,就没车了!” “我送你!” “好的!” 110 霸王拦车 来到瓦窑街上,龙嘎路口时,王莹不肯往下走了,说是累了,就在这里等吧。 李伤有些着急:“在这里,万一车上人满了,司机是不会停车的!” 王莹故意说:“我不管!你不帮我把车拦下来,晚上我就跟你去你家,哭着告诉你妈,说你欺负我!” 李伤无法,只好说:“好吧!如果司机敢不停车,我就把他拖下来,暴打一顿!” 王莹赌气道:“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我只要能坐上车就行。” 等了半天,班车终于开来了,远远的,就看到车上站满了人。 李伤一咬牙,索性站在了路中间,伸开双手,拦住了班车,不让车开走。 司机也是一个愣脾气,先是摆摆手,意思是人满了,不停了,看到李伤无动于衷,不肯让路,心中火起,一个劲的按喇叭,示意李伤让路。 李伤一看,这还得了,干脆大口马牙的喊道:“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司机大怒:“哪里来的臭杂毛,敢如此嚣张?” 说完,停住车,熄了火,拉起手刹,从座位底下摸出一根一米多长的铁棍,拉开车门,骂骂咧咧就想跳下去。 站在前面的几个汉子中,有人认出车前面这个剃着个光头的高个子是李伤,慌忙对司机说:“师傅,惹不得!惹不得!” 司机怒道:“大白天的,竟然还想拦路打劫?就算我把他打死了,也不犯法!” 那人忙说:“师傅,你知道前面那个小伙子是哪个?” 师傅气冲冲的说:“我不管他是谁!只要敢在我面前耍威风,我就要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司机平时作威作福惯了,难免有些目空一切,趾高气扬,可是他们天天跑车,见多识广,一双招子亮的很。 他之所以还很愿意和车上的人扯皮,而不立刻下车动手,是因为他知道胆敢一个人来拦路的愣头青,要么就是典型的亡命徒,动不动就想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那种,要么就是他有啥后台,是他们这些普通司机惹不起的。 这时,包括王莹在内,还有好几个看到班车匆匆赶来的乡下男女,挤在车门外,拍打着车门,喊:“开门啊!快点开门,让我们上去!” “你们不能不让人上车吧?这也太不合理了!” “就是!这是国家的班车,又不是哪家私人的!” “……” 售票员只得打开窗子,大声说:“没看到里面人堵满了吗?真的上不来了,嚷哪样?” 外面的人急了,赶不上这趟车,就得等到第二天早上,这谁等得啊? 售票员看到外面几个人吵嚷得太凶,不敢做主,只好问司机:“师傅,要不要开门让他们上来?” 司机恶狠狠的说:“上个屁啊?没看到有人拦着路,还等着我下去收拾的吗?” 这时,汉子旁边的一个老头听不下去了,他可是亲自在大年初一那天,亲眼看到李伤在人群里呼啸来去,不消片刻就放倒了十多个汉子的,知道李伤绝不好惹,就说:“师傅,不是我打击你!莫说你才提着根铁棍,就算给你一把***,你也不一定是人家的对手!” 司机听了,嗤之以鼻:“什么人这么牛逼?还给我一把***,我也不是他的对手?你以为他是那个李伤啊?天底下有几个李伤啊?” 但是他看到几个人都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他,心里顿时打起鼓来,忙问:“你们是说,他就是李伤?” 几个人很有默契的同时点头说:“嗯呐!他就是李伤!” 司机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愣了半天,看到李伤仍然站在车前不动,忙把铁棍塞进座位下面,跳下去,掏出烟来,笑眯乐呵的递过去:“兄弟,不知者不怪!来,抽支烟!有啥事尽管跟我说!” 李伤接过烟,也不看牌子,直接担在了耳朵上,这才笑了笑:“没事!我媳妇要去城里,麻烦你开一下门。” 司机看看车里,实在是太挤了,而且车门外还挤着几个人,想要上车呢,有些为难,但又不敢说不,心一横,说:“这个好办!从驾驶室那边上去就行了!” 李伤一听有门,立刻喊王莹过来,从驾驶室里爬了进去。 司机为了讨李伤的欢心,还把一个坐在前面的男人生拉活拽的从座位上拖了起来:“喂,我说你到前面村子里就下车了,还把着位子干啥呢?赶紧到一边去,让这个姑娘坐!” 那人老大的不高兴:“凭什么?” 司机翻着白眼说:“就凭这张车的方向盘在我手里!” 男人只得忍气吞声的让开了。司机殷勤的说:“妹子,你去坐吧!位子空着也是空着。” 王莹不肯:“我年纪轻轻,还是让老人坐吧。” 那老头一伸大拇指:“不愧是李伤的媳妇!男人英雄女好汉!好样的!” 司机看到李伤站在外面向王莹挥手,得意忘形的问他:“兄弟,我安排的格妥当?” 李伤伸出大拇指晃了晃:“她身体不太好,麻烦你多照顾一下!” 王莹刚想反驳,看到李伤朝着他挤了挤眼睛,只好微微一笑,默认了。 司机头点的像是小鸡啄米一样:“我知道!是我知道!我不会让她受委屈的!” 车上的人看到他前倨后恭,判若两人,都有些看不起,但是谁也不敢吭声,惹恼了司机,把你赶下车去,你连个说理的地方都找不到。 看着班车走远了,李伤才从对门山上的小路插了过去,这样走的话,比起从大路到村子里,又到学校近了很多。 据说温泉村本来是没有山的,只是在前些年,龙嘎村的某个生产队长大手一挥,把对门山划了一半给温泉,还宣布以山头上的小路为准,一半是龙嘎的,一半是温泉的。 那个年头,生产队长的权力很大,没人敢说三道四,此事就不了了之。 李伤正走在山路上,迎面走过来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手里提着一把镰刀,肩头上扛着一捆山草,看到李伤就大惊小怪的喊:“五爷,你胆子也太大了!这个时候,还敢在对门山上走!” 李伤有些莫明其妙:“咋了?” 男人神秘的说:“五爷,你没听说过‘日头黄,鬼爬墙;日头落,鬼作活’吗?” 李伤皱眉说:“听过了。咋了?” 男人用镰刀指指山上的林子说:“对门山乱的很!特别是那些树林子里面,树丫巴上担着很多死小娃,千万不要进去。” 原来,那些年医术落后,加上乡下经济条件不好,缺油少盐的,很多人都有不同程度的营养不良。那些小孩子抵抗力差,经常有突发疾病死亡的,家里的大人就拿张烂草席裹了,用稻草胡乱扭成三根草绳,俗称“草绕子”,捆了,扛到对门山上的林子里,担在树丫巴上,任他风吹雨打,鼠蚁作践,很是凄惨。 “我认得了!”李伤答应了一声,问他,“你胆子也不小啊,你也敢来?” “我嘛!”男人大大咧咧的说,“死人都抬过很多,还怕什么死小娃?” 李伤笑笑,不理他,径自沿着进村的小路,扒开挡道的树枝草棵,下山去了。 111 情中泪 李伤进到村里,直奔龙嘎小学,迫不及待的打开门,跑到里面,把被子掀开,扔到一边,认真看了半天,并没有找到所谓的血迹,松了口气,喃喃道:“这个傻丫头!原来是蒙我的!” 可是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呢?李伤百思不得其解。 难道就是为了让我放心,才撒的谎? 或者只是为了表示她要跟我在一起的决心? 这不应该啊! “对了!”李伤突然灵光一闪,“她说过,如果最后我们不能在一起,我也不会后悔!她是知道我很不接触姑娘的!知道我对男女之事不太懂,可是又何必撒这个谎呢?这不是画蛇添足吗?” 想到这里,李伤头上突然像是响起了晴天霹雳,震得他脸色煞白,一屁股跌坐在床上,半天回不过神来。 “我明白了!她是想要用这种方式,给我们之间的关系,画上一个句号!” “她本来可能真的是想把自己交给我的,可是我们都喝醉了,幸好还没有做出那种苟且之事!” “可是你就不明白吗?在清醒的时候,如果我知道了你的意思,我是绝对不会做那种事的!” 两行眼泪从李伤眼里扑簌簌的滚了下来…… 他的心,死了! “从此,我就收起心思,好好练我的武吧!”他强忍住不让自己吐血,“看来,我也应该抽空整理一下我的必杀技,算作是我留给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信物吧,证明这个世界我来过!” 用了很长时间,他才平静下来,从桶里倒出水来,胡乱洗了一下脸,锁好门,回去了。 吃晚饭的时候,李士老话重提,让他先代一个星期的课,李伤答应了。 毕竟对于整理烟地,他是摸头不着脑的。 于是,李伤从第二天开始,正儿八经的当了一个星期的代课老师。 …… 王莹回到城里时,天色已晚,王百川和张文心都还没有吃饭,都在焦急的等待着她。看到她回来了,才彻底放下心来,一边招呼她吃饭,一边问她今天咋回来得这么晚,是不是车在半路上坏了。 王莹正愁找不到合适的借口,听了这话,立刻顺着杆子往上爬:“是的。班车坏在了烂木桥,等驾驶员找到人带信到城里,客运站又排出一张班车,才把我们拉回来的。” 王百川随口问:“你公公身体咋样?还好吗?” 王莹不敢看他,只是低头吃饭,应了一声:“很好!” 王百川听了,也就不再多问什么,吃完饭就出去了,说是有人找他下象棋。 还是张文心心细,看出王莹情绪不好,就问她咋了,是不是谁欺负她了。不等她说话,就骂道:“肯定是李伤那个乌**!除了他,谁敢欺负我姑娘?” 王莹不高兴的说:“妈,你咋哪样事都往李伤头上扯啊?他咋会欺负我呢?” 张文心被噎了一下,也不生气,心疼的说:“那你告诉我,到底是咋回事啊?” “李伤被开除了!”王莹刚一说完,眼泪就掉了下来。 张文心吃了一惊,愣了一会,一拍大腿说:“活该!这就叫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王莹赌气说:“不吃了!我去上自习了!” 说完,拿起放在桌上的书包,径自走了。 张文心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叹了口气:“真的是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成冤仇!” …… 下了晚自习,王莹正想去找师父苏小小,没想到竟然在大门口碰到了苏小小,很是意外:“师父,你怎么会在这里的?” 苏小小看着她,好一会才说:“我在等你。” “什么事?”王莹有些莫明其妙,苏小小在学校大门口等她,这可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边走边说。”苏小小拉了她一下,自顾自的往前走去。 王莹赶紧跟了上去:“师父,我正想找你,和你说件事呢。” 苏小小摇头说:“你别说!让我猜猜看。你是想说李伤的事吗?” 王莹愣了一下:“你咋知道的?” 苏小小叹气说:“你还不知道吧?李伤离校出走这件事,在城里传的沸沸扬扬的,说啥的都有。” 王莹吃了一惊:“这么快?” 苏小小瞪了她一眼:“还叫快?从他出走那天算起,到现在十多天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王莹忙说:“师父你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 苏小小苦笑道:“我能有什么看法?哦,对了,李伤有没有放回来了?” 王莹再次吃了一惊:“你咋知道他被抓起来了?” 但也只是一愣神,就反应过来了:李伤是s县的名人,知道他的人很多,对他感兴趣的人更多,一传十十传百,苏小小想不知道都不可能。 苏小小盯着她问:“你只要告诉我,李伤是不是真的放回来了?” “放回来了。昨天回来的!”王莹哭了,“可是学校里说他是插班生,把他开除了!” “m的!什么狗屁的插班生?”苏小小忍不住爆了粗口,“因为李伤是英雄,影响太大,所以他才被开除的!” 王莹哭着说:“师父,现在咋办啊?我说我来找你,请你和学校里说说,让他来二中插班,他死活不来!他还说……他还说……” 王莹哽咽着,哭的说不出话来。 苏小小忍不住把她搂在怀里,轻轻的拍着她的肩膀,柔声细语说:“哭吧哭吧!哭一会就好了!” 王莹一把抱住她,放声大哭。 苏小小眼眶也有些湿润了。唉,情这东西,真的是害人不浅啊! 王莹哭了好一会儿,才收住了眼泪:“师父,能陪我去喝点酒吗?我心里太乱了!” 苏小小一听,搂着她往回走:“到我家去吧。两个女的在外面喝酒,有人说闲话的。” 走了几步,苏小小又说:“差点忘了说,你师兄说看到你来上自习了,特意回去做菜,叫我来叫你呢。” 王莹有些奇怪:“师兄会做菜?” 苏小小苦笑道:“单亲家庭的孩子早当家啊。” 来到苏小小家里时,方不凡已经准备妥当了,只是晚上没地方买菜,所以就炒了几盘小菜,炸了盘花生,正等着她们呢。 王莹向他道声谢,亲自动手,拿了碗去倒了些酒来,三人一人一份,放在桌上。 方不凡看着她坐下来了,才问她:“老大回来了?” 王莹愣了一下,才想起来他们三个人是结拜弟兄,李伤是老大,听到他问,眼泪差点又掉下来了,好不容易才忍住了,点点头:“他被开除了!” 方不凡沉默了一会,说:“明天我请假去看看他!” 苏小小忙说:“你最好暂时不要去!等过两天……” 方不凡不高兴的说:“什么过两天?我是一刻也等不及了!” 苏小小说:“他受了这么大的刺激,你总该让他平静一下吧?这样吧,明天下午,你发个电报给星辰,让他星期六早上坐早班车来s县,下午我们一起去看看李伤,如果他不肯来二中插班,那就给他送点学习资料吧。” 方不凡犹豫了一会:“叫老二回来,不太好吧?” 苏小小说:“你不告诉他,以后他肯定会怪你,说你不把他这个二哥放在眼里!” 方不凡点头说:“那好吧。我明天下午就发电报!” 112 有朋自远方来 吴星辰果然在星期六的早上坐早班车,如期而至。一看到方不凡,他就冲过来,往方不凡胸脯子上打了一拳:“哇!这么结实,是块石头一样!” 方不凡咧嘴一笑:“知道叫你来干嘛吗?” “你不说,我咋会知道?”吴星辰看了他一会,“你找到媳妇了,想在我面前炫耀一下?” “去你的!”方不凡同样在他胸脯上擂了一下,“我们是叫你一起去看老大的。” “老大?”吴星辰莫名其妙的问,“老大咋了?他有敌人打不过,叫我们来助拳?” “想什么呢?”方不凡郁闷的说,“老大被开除了!我们安慰安慰他。” “被开除了?”吴星辰吃了一惊,“为什么?” “听说是带了些违禁物品,被抓起来了,回来就被开除了!” 吴星辰摇头说:“老大也太不成熟了,咋干这事呢?” 方不凡用自行车驮着他,一起到了他家,苏小小已经做好了饭菜,王莹最后一节课请了假,也在。 四人胡乱的吃过午饭,就急急忙忙的来到菜市场买了两公斤牛肉,还有些吃火锅常用的绿菜,还有饵块之类,坐上中午的班车,来到了温泉。 苏小小和方不凡在龙嘎路口就下了车,在路边等着王莹和吴星辰。他们两人要先去告诉她公公一声,然后再来和他们母子汇合,一起去李伤家。 王莹回到家,看到她公公没在,门锁着,就开了锁,把她带回来的东西放在桌子上,返身和吴星辰出来了。 他们来到李伤家里的时候,已经差不多四点多了。李妈看到他们,很意外:“你们来了?快进来!快进来!” 苏小小忍不住问:“李伤呢?去干活还没回来?” 李妈摇头说:“他没去!这几天他精神差得很,他三哥叫他帮他代课呢。” 王莹忙说:“星期六不上课啊。他还在学校里?” 当着她师父还有方不凡,吴星辰,她可不好意思叫李妈叫妈了。 她和李伤,连名分都没有。 “不知道还在不在?”李妈说着站了起来,“你们坐,我去看看。” 王莹忙说:“你别去!我去吧。” 她站起来,走到厦子上,朝着龙嘎小学看了一眼,惊奇的说:“你们看,那个人是谁啊?” 她这一说,苏小小,方不凡,吴星辰都走了出来,站在厦子上看。 站在李伤家的厦子上,刚好可以看到学校里,就看到一个人两只脚倒挂在篮球框上,两只手抱着头,正在做卷腹曲体呢。 吴星辰看了一会,说:“肯定是老大了!除了他,可能这个村子也没人能做这个动作。” 方不凡也说:“对。我们去叫他,你们等着我们就行了。” 李妈笑了笑:“能看到就不要去了!站在这里喊一声,他听得见。” 吴星辰听了,立刻来了劲,扯开嗓子喊:“老大,快点回来!我们来了!” 篮球框上倒挂着那人听到喊声,停止了动作,看着这边,似乎在确定是不是真的有人在叫他。 吴星辰又大喊道:“你再不回来!酒就被我和老三喝完了!” 那家伙一翻身,从篮球框上跳到地上,挥了挥手,喊道:“马上到!” 听声音,果然就是李伤。 李伤一路飞奔,不一会就来到了家门前,看到方不凡和吴星辰,先是一喜,等看清苏小小和王莹时,顿时愣住了。 他做梦都没有想到,他们四人会约着来看他,而且来得这么快。 吴星辰抢上一步,和他来了一个大大的拥抱,笑着说:“好家伙,瘦了啊!” 李伤“嗯”了一声:“我在减肥!” 王莹看到他比起一个星期前瘦了好多,眼眶就有些红了,看着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李伤对她点点头,问苏小小:“你怎么也来了?” “我是来动员你去读书的!”苏小小认真的说,“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李伤苦笑一声:“不读了。没意思。” 苏小小又说:“你没听过‘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吗?” 李伤失笑道:“你们练武的没听过,才正常!” 吴星辰故意不高兴的说:“老大,你是笑我们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吗?” 李伤赶紧说:“没这意思,不要多心!” 王莹看到李妈弄着火了,就开始帮着切牛肉,洗菜,忙成了一团。 李伤看着她,眼神渐渐黯淡了。 多好的一个姑娘啊!可惜我们今生有缘无分啊! 这贼老天,也太捉弄人了! 苏小小看在眼里,微微皱眉,知道他们之间可能发生过啥不愉快的事,但是当着其他人也不好问,就只好东拉西扯的和李妈说些闲话。 吴星辰最终还是按耐不住,又说:“老大,你好好考虑一下,要想跳出农门,也就只有读书这一条路了!” 方不凡附和说:“是的。在农村,没有什么发展前途,还是要读书,才可以改变自己的命运!” 李伤诚恳的说:“我知道。可是我真的不想去插班了,到哪里都一样,被人轻视,看不起!” 方不凡拍着胸脯说:“不怕!在二中,兄弟我罩着你!” 吴星辰听了,很不爱听:“凭老大的身手,需要你来罩着吗?他罩着你还差不多。” 方不凡也不生气,说:“那也行啊。咱们哥三个,谁罩着谁都一样!” 苏小小笑道:“你就是缺乏上进心,不思进取!” 方不凡说:“平平淡淡过一生,没有什么不好的。” 王莹插话说:“师兄,这话我爱听!不像某些人,整天只想着要干些轰轰烈烈的大事,结果大事没干成,反倒是被人家开除了!” 说完,狠狠的瞪了李伤一眼。 吴星辰不高兴的说:“表妹,不是我说你,你这管的也太宽了吧?老大是哪样人?自然不会愿意庸庸碌碌的活下去了!” “可是……”王莹正色说,“我是对他好!” 吴星辰嬉皮笑脸的说:“你也可以对我好啊!为什么不?” “我不乐意,行了不?” “不行!你的胳膊肘不能往外拐!” “我就拐了咋了?” 苏小小被他们狼一句,狗一句的,吵的心烦,就说:“王莹,注意点分寸!他是你表哥!” 吴星辰哈哈大笑:“表哥表妹,正好是一对!” 王莹气得说不出话来。 113 这才是真正的老大 老大李宫闻讯赶来,看到大家苦口婆心的劝李伤去读书,而李伤始终是一副瘟猪头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不管谁说,说什么,他都是一句“不去”,就堵了回去。 李宫心里那个气啊,心说你以为你是谁啊,真的以为别人都是吃饱了撑的,非要来管你的死活?人家不都是看在王莹的面子上吗? 他越想越气,指着李伤的鼻子,骂的他狗血淋头:“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你看看你,鬼迷日眼的,一点也不像是个好东西!哦哟,他们给你面子,来劝劝你,你倒好,尾巴都翘到天上去了!” 李伤低着头,一声不吭,由着他数落。 他的鼻子里发出了一阵呼哧呼哧的声音,似乎是在抽鼻子,也像是在哭。 但是李宫知道,他这个老兄弟可是一个油盐不进的人,别说把他骂哭了,就算是你拿把刀把他的头砍下来,他也不见得真的会哭泣! 那么,他应该是想用苦肉计,迷惑眼前这几个说客吧? 李宫越想越有理,越想鬼火越绿,看着李伤三锤打不出个屁来的样子,只觉得眼睛都快被他戳瞎了,提起凳子,就想往他头上砸去。 方不凡和吴星辰眼看势头不对,赶紧站起来,一个忙着去抢李宫手里的凳子,一个拦腰抱住李宫,拼命往后拖,嘴里只是说:“别动手!别动手!有话好好说!” 苏小小看得呆了。心说这都是啥人家啊?咋动不动就要打架呢?有啥事不能坐下来,心平气和的好好谈谈吗? 王莹也有些蒙了,但是看到李宫想打李伤,心里还是很不自在,就想着我的男人只有我可以打,别人谁都不能动他!可又转念一想,这是他们的家事,我插啥子手?我又何必睁着眼睛往刺棵子里钻呢? 这样一想,就只好闭紧了嘴巴装哑巴。 李宫还在双脚直跳,气咻咻的骂道:“你这个混账东西!趁早死远些,省得我一看到你就烦!” 李伤还是不说话。 从小到大,他可没少挨李宫的揍!原因是李宫有个儿子,也就是李伤的亲侄子,叫做李永,比李伤小两岁。 那年头,女人一旦怀上了,就只有硬着头皮生下来,而且因为家里弟兄姐妹多,老大比老幺经常大的太多,有些人家,老大家的孩子,甚至比老叔的岁数还要大。 就像李伤他们弟兄一样,老大李宫比李伤大了二十岁,老二李农比他大了十八岁,而且农村人,结婚普遍比较早,所以李永比李伤小两岁,那是很正常的。 话说李永这人也不是盏省油的灯,为人从小口齿伶俐,能说会道,而且又是独生儿子,所以很得李宫两口子的欢心。 那可真的说得上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心肝宝贝得不要不要的。 因为年龄差不多,所以叔侄两人从小到大都在一起玩。李永嘴唠叨,经常和李伤斗嘴,而且无一例外的占了上风。李伤脾气也犟,骂不过你,那好吧,我就揍你! 那时就形成了一个恶性循环:李伤打李永一次,李宫就打李伤一次!反反复复,永无止境! 用李伤他们家乡的话来说,就是李宫太“抬头”了! 不过,李伤虽然被李宫打了n多次,但是他心里并不怕李宫,而是怕他二哥李农! 李农从来没有打过他,也没有骂过他,但是李伤偏偏就是怕他,很怕! 以李伤现在的身手,十个李宫李农捆在一起,也未必打得过他!只是他已经习惯了被李宫开口就骂,动手就打,所以就算李宫骂的很难听,他也只是咧咧嘴,不和他争执。 李宫听到方不凡和吴星辰都劝他消消气,就说:“我也是为了他好!他如果有个固定工作,将来这一辈子也就过上了好日子了!也用不着我爹妈为他操心了!” 王莹忍了半天,终于还是没忍住,就故意轻描淡写的说:“大公……额!大哥,李伤说了,就算他一天都不去学校里,只要他愿意,他照样可以考上中专,考上师范!” 李宫愣了一下:“那倒很有可能!他读书真的很厉害的。” 王莹笑了笑,朝着李伤使了几次眼色,示意他说几句话,缓解一下这尴尬的气氛,李伤只是装作没看见。 李宫看到李伤还是不说话,自觉没趣,就自己找了个台阶下:“这样吧,今天当着爹妈的面,当着你的朋友的面,你写个保证书,保证一定能够考上中专,考上师范!” 他停了一下,又说:“如果考不上,你就滚吧!有多远滚多远!” 李伤见他当着王莹他们的面,一再苦苦相逼,心里火起,冷笑道:“你怕什么?就算天塌下来了,我也会顶着就是!” 李宫大怒。他是一个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哪里听得李伤顶撞他?而且还当着几个外人的面,如此扫他的面子,那还得了? 李宫性子本来就极为刚烈,听不得反对意见,此刻见李伤毫不客气的顶撞了他,顿时暴跳如雷,想要揍他,又怕李伤恼羞成怒,真的动起手来,讨不了好,那就更丢人了! 李宫从农中毕业后,就去部队上当了兵,复员后,在生产队里当队长,一呼百应,就算他指挥错了,又有谁敢放个屁? 要知道,在生产队里的时候,他二叔,也就是李非的爹,是民兵连的连长。李农是排长。一家子大权在握,李宫俨然成了龙嘎村的土皇帝,风光无限。 包产到户后,上级部门知道李宫做起事来雷厉风行,六亲不认,特意把他招进瓦窑乡计生站里,让他当了个站长。 这下子越发不得了,瓦窑乡的村民谁不对他俯首帖耳,唯命是从? 要知道,那时候可是刚开始搞计划生育啊! 李宫忠实的执行着县计生委“善猪恶拿”的方针,对那些拿不出超生罚款的人家,上房揭瓦,牵耕牛,抬供桌,弄得整个瓦窑乡人心惶惶,怨声载道。 可是在那种大环境下,你就算不服计生站的野蛮执法,也只能忍气吞声,牙齿打掉了咽肚子里,因为你会发现,你根本找不到一个可以说理的地方。 李宫的经历,造就了他聛睨一切的性格! 所以他一气之下,直接一脚踢翻了凳子,扭头就走了。 好在他还算理智,没有把桌子掀翻,不然,李伤很可能真的要和他翻脸了! 李妈看到李宫怒气冲冲的走了,埋怨李伤说:“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大哥的脾气,和他较什么劲?赶紧去,把你大哥叫回来!” “不去!”李伤不高兴的说,“就会仗着自己是大哥,想咋整就咋整,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王莹瞪了他一眼:“大哥说你几句你不听也就算了,咋连妈妈说的话你也不听呢?” 苏小小三人同时吃了一惊,失声道:“什么?妈妈?” 王莹心一横,说:“咋了?我这辈子,就赖给李伤了!不行吗?” 114 你竟然抢我男朋友 听到王莹这样说,苏小小三人大失所望。特别是方不凡,脸上就像是爬满了鸡虱子一样,窘的抬不起头来。 不过方不凡也是一个豁达大度之人,而且他对王莹,只是一般意义上的爱慕,根本达不到离开了她就活不下去的境地。所以他只是短暂的沉默了一会,就爽快的举起了酒碗:“来!大哥!我祝你们百年好合,白头到老!” 王莹又喜又羞,赶紧说:“师兄,我也祝你早日找到你的真爱,不再让师父牵挂!” 方不凡“嗯”了一声,扭头看着苏小小:“妈,我答应你!回去就去相亲!” 苏小小微笑着点点头。 王莹看到李伤低着头,心不在焉的,就用手捅了他一下:“师兄正在向你敬酒呢!” 李伤抬头一看,看见方不凡果然一直端着碗看着他,就笑了起来:“来来来!一起喝!” 王莹有些失落,但是脸上丝毫没有表现出来,干脆以女主人的姿态,招呼苏小小三人吃喝,看上去落落大方,让李妈他们老两口高兴的合不拢嘴。 李士见事已至此,当着大家的面说:“这样吧!以后你就住在学校里,好好复习,争取考个好成绩!” 他看了看爹妈,又说:“田地里的活计你不用管!我和爹爹妈妈他们会做的。” 李伤犹豫了一下,点头答应了。 吃过饭后,苏小小三人提出了告辞,王莹只好对李妈说:“妈,碗留给你洗了!我们走了!” 李妈微笑道:“没事的。你们走吧。” 来到学校旁边,苏小小说:“你进去吧。我们不进去看了。” 李伤正色说:“我也想到处走走。再说了,我还有事,想向你请教呢。” 吴星辰忙说:“老大,什么事?说出来听听。” 李伤带头向前走去,一边说:“等我想想,要咋说才合适。” 山梁并不高,不一会,几人就翻过了梁子,来到了一条岔路口,李伤站住了,对王莹他们说:“你们先走吧!我和苏老师说点事。” 苏小小也说:“你们走吧。我一会就回来了。” 王莹不知道他们要说啥,见他们都叫他们先走,就拉了拉方不凡和吴星辰:“赶紧走吧!再不走,师父要发火了!” 苏小小失笑道:“你这个丫头,师父是那种人吗?” 王莹格格一笑,带头跑了。 看到三人走远了,苏小小笑道:“说吧!你想和我说啥?” 李伤指了指岔路:“我们到那边走走。” 苏小小有些迟疑不决。 李伤怪笑道:“咋了?你怕我对你有啥企图,是不是?” 苏小小认真的说:“那倒不是。只是我们两个人,孤男寡女的,大晚上在外面闲逛,别人会说闲话的!” 李伤点点头:“所以我们更应该到那边去了。那边晚上没人。” 苏小小还想推辞,李伤不由分说,抓住她的手,拽着她就走。 苏小小艺高人胆大,也不怕李伤会耍什么花招,就跟着他走进了岔路。 走了一会,李伤停住了脚步,扭头看着苏小小:“要不,就在这里吧?” 苏小小嗔道:“还不放开我的手?” 李伤老脸一红,赶紧松开手,退后一步,干笑道:“都怪我心神不宁的,竟然把你当成个爷们了!” “你这分明是想占我便宜,你以为我不知道?”苏小小不高兴的说,“如果王莹知道了,她会怎么想我这个师父?” “你不说,她怎么会知道?”李伤理直气壮的说,“再说了,我是想找你印证一下我在看守所里,那段时间悟出来的一点点东西罢了。就算她知道了,又咋样?” 苏小小只好说:“你比划给我看看。” “小心了!” 李伤说完,突然伸出左手,五指屈握成爪,向苏小小喉咙抓去。 苏小小看到李伤出手太快,惊讶的“咦”了一声,向后撤回半步,抬起左手,去抓李伤的手腕。 谁知道李伤脚下滴溜溜一转,竟然转到了她背后,右手一抬,已经捏住了她的脖子。 她脖子上的皮肤光滑细腻,恍若陶瓷一般。 李伤不禁有些走神。 苏小小没想到只是一招,就落在了李伤的掌握之中,呆了呆,娇笑道:“别得意得太早!” 她的右腿倏然踢了起来,踢向李伤露在她脖子外的脸。 李伤也不慌张,左手一伸,抓住了她纤细的脚腕,笑道:“你输了!” 他的右手往下一滑,已经抱住了苏小小的纤腰,还不忘把她的两只手也控制住了。 苏小小挣扎了几下,竟然挣脱不开,急得叫道:“放开我!你这个大色鬼!” 李伤笑道:“色鬼就色鬼!宁在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说完,他把鼻子凑近苏小小的脖子,深深的吸了两口,赞美道:“好香!” 苏小小急了,低声骂道:“赶紧放开我!你这个混蛋!” “不放!”李伤抱的更紧了,“你忘了我说过的,如果王莹和方不凡好上了,我就追你!” “追个屁啊!”苏小小怒道,“王莹都叫你妈叫妈了,你还想咋样?” 她很想挣脱开,好好的修理他一顿,可是她的身子,却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没有,只有干瞪眼的份。 李伤见她不挣扎,也就抱着她,凑近她的耳边,轻声说:“我有一个秘密,希望你能帮我保密!” “什么秘密?”苏小小把头靠在李伤肩膀上,娇喘吁吁的问,“我帮你保密,你怎么报答我?” “以身相许吧!”李伤笑道,“够不够?” “别胡闹!”苏小小觉得自己真的快不行了,无力的说,“求求你,放了我吧!” 李伤笑道:“不行!我帮你做个记号吧。” 他低下头,轻轻的咬住了苏小小的耳垂。 苏小小只觉得脑袋里轰的一下,全身的血液都往脑袋上涌,身子烫的像是着了火一样,如果不是李伤紧紧的抱着她,她就要瘫下去了。 李伤心里暗暗好笑,正在想着要不要在逗逗她,就听到有人怒喝道:“好啊!你们两个,竟然背着我干这种好事!” 李伤吓了一跳,赶紧放开苏小小,抬头看去,就看到王莹远远的站在路上,愤怒的看着他们。 原来,王莹三人回到温泉村里,在经过温泉学校,也就是她和李伤以前上学的学校时,突然灵机一动,叫方不凡他们先回去,她去上厕所。等两人走后,她就折返身,回来找李伤他们,没想到竟然看到了眼前的一幕。 李伤做贼心虚,不敢辩解,只好耷拉着脑袋,默不作声。 苏小小看见王莹,也有些慌了,忙说:“王莹,你听我说……” “我不听!我不听!”王莹捂着耳朵,跺着脚,看着苏小小,眼中几乎都要喷出火来了,“你是我师父!我一直把你当成我妈妈一样,没想到,你竟然抢我男朋友!” 苏小小自知理亏,讪讪的,说不出话来。 115 请帮我保守秘密 “王莹!你听我说!” 李伤只得硬着头皮跑过去,低三下四的说:“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而是……” 他话还没说完呢,王莹气急之下,抬手就打了他一耳光,趁他愣神的时候,一转身,缩进他怀里,双手抓住他的一只手,放在肩头上,一哈腰,把李伤像只死狗一样摔倒在地上。 李伤彻底愣住了。他这才发现,王莹比他想象中,要厉害得多。而且,隐隐的,似乎已经超越了她师父苏小小。 当然,苏小小的真实功夫如何,他也不是很了解! 王莹还不解气,又踢了他两脚,指着他大骂:“我恨你!我永远不想再见到你!” 骂完,歪歪扭扭的哭着跑远了,像极了一只受了伤的孤雁。 “王莹,等等我!” 苏小小喊了一声,拔腿就追,但是只跑出了几步,回头看到李伤还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稍一犹豫,就走了回来,伸手去拉李伤:“起来!我拉你起来!” 李伤只觉得全身的骨头都散了架一样,动一动,钻心的疼,只得挣扎着说:“不要管我,让我躺一会!” 苏小小看到他的脸色惨白如纸,不敢强行拉他起来,只好蹲在他身边,焦急的问:“你咋了?伤到哪里了?” “没事!”李伤无力的说,“你去吧!我一会就好了!” 苏小小想了想,说:“你一直睡在地上也不行!来吧,我扶你回去!” 她把李伤的一只胳膊搭在肩上,一只手搂着他的腰,把他半拖半抱的拖了起来。 李伤被她这一折腾,胸口剧痛,嘴一张,“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来。 苏小小闻到那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再看看地上的鲜血,慌了:“你别吓我!你到底咋了?” “我命不久矣!”李伤凄凉的笑了笑,“这就是我的秘密!” 他的声音,充满了悲伤,充满了绝望,也充满了留恋和不舍。 他才刚满十八岁,很多事都还没有经历过! 他不甘心! 可是,不甘心又如何?一个人,就算你再强悍,还能强的过命运吗? 苏小小呆住了。她从来没想到李伤会有如此脆弱的时候! 在她的记忆中,李伤一直都是吊儿郎当的,天不怕地不怕! 事实上,能够让李伤真正害怕的事,真的不多。 “你去医院里检查过了吗?”苏小小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医生咋说的?” “医生说癌症的可能性很大!”李伤苦涩的说,“叫我去昆明的大医院里确诊一下,我拒绝了!” “为什么不去?”苏小小急了,“你还小,你的生命不能就这样终结了!” 李伤无奈的说:“可是我没钱啊!如果去昆明,这样检查那样检查的,不知道要花多少钱!” 苏小小一听,当时就掉眼泪了:“钱你不要怕!我工作了这么多年,多少还有一点积蓄!明天你跟我去城里,我把存折拿给你!” 李伤心里很感动,嘴上却说:“你不怕你的钱最后成了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吗?” 苏小小坚定的说:“我相信你不是那种欠债不还的人!” 李伤苦笑道:“前提是我要能活下来!如果我死了,我怎么还你?” 苏小小一咬牙:“真有那么一天,我又怎么会要你还?” …… 王莹一直跑到温泉路口,才停住了脚步,想了想,就转到了路口边的大石头后面。 她要一个人静静。 她不能让别人看出她哭过。 可是当她看到大石头后面画着的人时,用手捂着嘴,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石头上,用粉笔画着一个头发微卷的高个子,吊儿郎当的站着,双手插在裤兜里,抬头看着天。 那人的面部没有画上五官,但是她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画上的那个家伙,就是李伤! 而且那人头上还写着几个大字:“李伤到此一游!” 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画像的两边,分别写着:“长相思,在温泉,泪未干,心已碎!” “天若有情天亦老,月如无恨月长圆!” “李伤!”王莹喃喃道,“难道我做的还不够好吗?难道你真的要逼死我,才趁你的心?” 那一刻,王莹心如死灰,只觉得活着一点意思都没有,心一横,眼睛一闭,一头向大石头撞去!…… 且说李伤在苏小小的搀扶下,慢慢的回到了龙嘎学校里。苏小小要李伤躺在床上休息一会,李伤不肯:“难道你还没看出来,我是装的吗?” 苏小小愕然,看到李伤两眼放光,全然没有大病将死的颓废,心里一惊:“你啥意思?你是故意把我诓来的?” “是啊!不然你咋会跟着我回来呢?”李伤哈哈大笑,得意非凡,“没想到吧?我李伤竟然也会演戏?” 苏小小又惊又怒,厉声说:“你想干什么?” 李伤摇头说:“我想和你说说话,就这么简单。” 苏小小不信,冷笑道:“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李伤郁闷的说:“你能不能不要把我想得那么龌龊?” “你本来就龌龊!”苏小小挖苦了他一句,半信半疑,“你真的只想和我说说话?” “不然呢?”李伤气得翻了翻白眼,落寞的说,“我认识很多人,认识我的人也很多,可是我却连一个朋友都没有!” 苏小小不说话,静静地看着他,心里充满了警惕,同时在心里骂道:“不要以为我真的就是一个软柿子,可以任由你拿捏!倘若你敢有什么歹意,我拼却我的一条老命,也要和你同归于尽!” 李伤也在静静的看着她。不能不说,苏小小真的很漂亮,尽管她的眼角已经出现了细细的鱼尾纹,但是却为她凭添了无数风韵! “徐娘半老,风韵犹存!”李伤心里,突然莫名其妙的冒出了这句话,忙摇了摇头,抛开脑袋里的杂念,朝着苏小小深深的鞠了一躬,“苏老师,恳请你无论如何都要帮我保守这个秘密!千万不能让王莹知道!” 苏小小疑惑的说:“你不是说你是装的吗?难道你是想故意装的很惨,来博取她的同情?” “不是的!”李伤认真的说,“我从过年到现在,动不动就吐血,这是千真万确的!” “只是刚才的弱不禁风,是我装的!”他拍了拍胸脯,大声说,“我,李伤,只要有一口气,就一定会站起来!” “可是你刚才……我一直扶你回来的!” 李伤笑道:“我不示弱,你愿意扶我吗?” 苏小小气得直咬牙,骂道:“你去死吧!我以后再也不想理你了!” 李伤郁闷得差点又吐血了,好半天才说:“原来,还真的是有其师父,必有其徒弟啊!你们师徒两个,就连说话都是一模一样的!” 116 到底是谁在挑逗谁 “谁叫你到处拈花惹草的?”苏小小越想越气,一是心痛王莹对她的误解,二是恨李伤轻薄自己,忍不住用力扭住李伤胳膊上的小肉不放,骂他,“看我今天怎么收拾你?” 李伤痛的不住的倒吸冷气,连忙告饶:“求求你,放过我吧!苏大美女!” “叫你招惹我!叫你招惹我!”苏小小又重重的扭了他两下,才松了手,笑着说,“咋样?这滋味不好受吧?” 李伤揉着胳膊,欲哭无泪:“到底是你教王莹,还是王莹教你的?” “有区别吗?”苏小小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一屁股坐在床上,“说!你对我有啥企图?” 李伤忙说:“没有啊!不敢有!” 苏小小不信:“那你还咬人家的……人家的耳朵!” “我咬你耳朵?”李伤听了,目瞪口呆,“不会吧?我咋没有印象?” 苏小小听到他矢口否认,非常恼火,伸手去揪李伤的耳朵。 李伤早有防备,看到她手一抬,就逃到了门边,笑着叫嚣:“没揪到!没揪到!” 苏小小突然双手掩面,轻声啜泣起来。 李伤慌了手脚,赶紧走过去,忙不迭的问:“咋了?你到底是咋了?你如果想揪,我就让你揪吧!” 他顺手拉过一个小凳子,靠着床沿坐下来,乖乖的把头伸到苏小小面前,郑重的说:“你放心!就算你把我的耳朵揪掉了,我也不跑了!” 苏小小本来是想诈他的,看到他这样,反而下不了手,用手在他耳朵上揉了揉,柔声说:“你以后可不能再来逗我了!万一我喜欢上你,那可咋整啊?” 李伤舒舒服服的伸开两条长腿,笑道:“你会喜欢我?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苏小小叹气说:“感情这东西,谁说的清呢?” 李伤不禁悠然向往,痴痴的笑道:“那方不凡岂不是要叫我叫爹了?哈哈,这买卖划算!” 苏小小嘻嘻一笑,突然弯下腰,张开嘴,一下子咬住了李伤的耳朵,用牙齿在他的耳垂上轻轻扣动了几下。 李伤哪里经得起这种挑逗,身子顿时软了,喘息声也越来越粗了。 就在他快要撑不住了,苏小小终于放开了他,直起身来,笑道:“记住这个教训吧!结过婚的女人不好惹,特别是三四十岁的那些,更惹不得!别忘了,女人那可是三十如狼,四十如虎的!” 李伤扭过头,看着苏小小的眼睛,发现在灯光的映照下,苏小小的眼睛里,似乎是有一层水光在漾动,不觉看呆了。 苏小小被他看得很不自然,勉强笑道:“看什么?我脸上又没有开出花来?” “再美的花也没有你漂亮啊!”李伤由衷的赞叹了一句,一想不对,赶紧在自己的嘴巴上拍了两下,“该死的!又在胡说八道了!” 苏小小暗暗叹了口气,用手揉揉李伤的酸杨梅头(意思就是像酸杨梅一样,又粗又短的头发),心里突然冒出了一种很奇异的想法:“难道我真的喜欢上他了?” 这个想法,吓了她一跳。可是,她随即就又否定了:“不可能!他才十八岁,咋会可能喜欢我这个老太婆?” 正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李伤说话了:“不知道为什么,和你在一起,我心里特别踏实,特别快乐!” “我也是啊!”苏小小不假思索的说,“和你在一起,我也很开心!” 李伤突然抓住她的手,在她的手背上亲了一下。她的手很好看,白皙细腻,手指修长,温润如玉。 苏小小嗔道:“你又在耍流氓了!” 李伤忙说:“情不自禁,而已!” “你说怪不怪?我和王莹在一起,并不觉得快乐,而是经常感到很压抑!”李伤苦恼的说,“我明明是喜欢她的啊!可是她总是经常管着我,让我很别扭!” “不会吧?”苏小小沉吟了一会,“可能每一个女人都希望自己的对象很优秀,很出众吧。如果她不喜欢你,她才懒得理你呢!” “我一直不敢跟她说我经常吐血这件事,我怕她受不了!”李伤伤感的说,“你教教我,我该怎么办?” 苏小小苦笑道:“如果我知道,我当年就不会离婚了!” “这些年来,你也真的太辛苦了!”李伤诚恳的说,“难道你就没想到过,要找个人来照顾你吗?” 苏小小摇头说:“不想找!男人都是大猪蹄子,一有点钱,就变坏了!” 李伤反驳道:“可是男人没有钱的话,女人就变坏了!因为我发现,女人比男人更看重物质上的东西!” 苏小小愣了一下,想了想,觉得李伤说的也有道理,但是她不想和他争执,就说:“你放心!王莹并不是一个庸俗的姑娘,物质上的东西,她不会看得太重!” 李伤痛苦的说:“正因为这样,我才难受!因为我不知道自己到底能活多久,如果我死了,她怎么办?” 苏小小张了张嘴,但却不知道说啥才好。 李伤的眼睛湿润了:“我真的不想瞒着她!可是我……” 他说不下去了。 苏小小怜惜的抱着他的头,让他靠在自己胸前,柔声说:“别想太多了!一切都会好的!” 李伤的眼泪终于掉下来了:“我不想拖累她!所以,我会让她对我失望,主动离开我!” 苏小小忍不住说:“你太自私了!你不想拖累她,难道想拖累我?” 李伤摇头说:“我就算想拖累你,也拖累不了啊!因为你不会喜欢我的,我知道!” 苏小小叹气说:“如果我说我喜欢你,你相信吗?” “不信!”李伤毫不犹豫的说。 苏小小勉强笑笑:“我也不信!我累了,先休息了!” 她把鞋子一脱,钻进了被窝里,想了想,又往墙边挪了挪:“你也上来睡一会吧!明天我带你去城里检查一下。” 李伤摇头说:“你睡吧!我出去走走!” 苏小小忙说:“不行!你不能出去!” 李伤奇怪的问:“为什么啊?” 苏小小有些害羞:“我一个人不敢在这里睡,我怕……有鬼!” 李伤听了又好气又好笑:“这世界上哪里有鬼啊?” 苏小小嗔道:“谁说没有?你不就是一个大色鬼吗?” 李伤被噎得直翻白眼:“那我出去,你就安全了!” “不行啊!你走了,我咋整?”苏小小可怜兮兮的说,“我胆子很小的!” 李伤只得说:“好吧!你睡吧!我在桌子上趴一会就行了!” 苏小小又说:“你可不能趁我睡着了,占我便宜哦!” 李伤气得要死,赌气不说话了。 苏小小嘻嘻一笑,翻过身子,脸朝着墙壁,侧睡着,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117 突然多了个亲妈 李伤看到苏小小睡着了,胳膊露在外面,就小心的把她的胳膊放进被窝里,给她掖好被角,趴在桌子上,准备打会盹。 因为担心苏小小醒过来看到黑灯瞎火的,惊叫起来,所以他没关灯。 可是就在他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突然听到苏小小在哭泣,声音压的很低,似乎不想惊动他。 李伤一激灵,立刻条件反射的坐了起来,扭头去看苏小小,看到苏小小一只手捂住嘴,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 李伤慌忙走过去,坐在床上,小心的问她:“你怎么啦?是不是做噩梦了?” 苏小小惊恐万分的看着他,好一会才说:“原来你没死啊?太好了!” 李伤无语了。这都啥跟啥啊? 苏小小抹着眼泪说:“我梦到你为了救一个女人,被人砍死了,头都滚到了一边!我正在害怕呢,你的头突然飞到了我的怀里,哭着对我说,你不想死,你不甘心!” 李伤只得安慰她说:“没事!梦都是反的,说明我肯定会活的好好的!” 一听这话,苏小小的眼泪又掉下来了:“你不是说,医生说你是癌症吗?据我所知,凡是得了癌症的人,基本上就被判了死刑了!” 李伤黯然道:“医生误诊的可能性也有。” 苏小小看着他,好久才说:“答应我!你一定要好好活着!” 李伤心里暗暗叹气,可是表面上还是顺从的点点头:“我答应你!我会活着!” 苏小小突然坐了起来,伸出右手小指头说:“来!我们拉钩!” 李伤伸出小指和她的小指勾在一起,苏小小认真的说:“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是小狗!” 李伤笑道:“这下子你应该放心了吧?” 苏小小想了想:“不行!还要盖个章,我才放心!” 李伤刚想说“我这里没有印泥啊”,苏小小已经伸出一只手抱住了他的脑袋,一只手紧紧的搂住他的背,把她潮湿温润的双唇压在了他的嘴唇上。 李伤蒙了。 苏小小认真的说:“只有这样!你才会记得你答应过我的话!” 李伤无言以对,心里隐隐约约的,竟然有些失望。 苏小小似乎看出了他的意思,又在他嘴上蜻蜓点水一般啄了几下:“我要你永远记住今天晚上!” 李伤拼命压抑自己内心最原始的冲动,低声说:“如果方不凡知道了,他肯定会杀了我的!” 苏小小搂着他的脖子不放,娇声娇气的说:“这件事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不说出去,他怎么知道?” “可是……可是我心里还是不踏实!” “怕啥啊?”苏小小笑道,“你不是说你想当不凡的爸爸吗?咋一下子就怂了?” 李伤一听,差点跳了起来,失声道:“哪样?你愿意和我好?愿意嫁给我?” 苏小小摇摇头,慢慢放开了手,声音干涩的说:“这不可能!你别傻了!” 李伤愣了半天,点头说:“我知道了!你就是逗我玩的!” 苏小小瞅着他说:“别忘了!是你先逗我的!” 李伤默然不语,刚想站起来,苏小小突然又抱住了他,尖声叫道:“你别走!我不让你走!” 李伤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刚想说几句硬气话,外面的门突然被人踹开了,一个人猛然冲了进来,大声说:“你们……你们在干什么?” 李伤吓了一跳,挣脱开苏小小,回头一看,看到来人竟然是方不凡,顿时臊得满脸通红,手足无措,恨不得找到个地缝钻进去。 方不凡怒视着李伤,牙齿咬的咯咯直响,握紧了双拳,就想扑上来。 苏小小的脸色立刻冷了下来,生气的说:“不凡,你想干什么?” 方不凡怒道:“你不要管我想干什么!你们想干什么?” 苏小小冷笑道:“你和李伤是不是结拜弟兄?” 方不凡说:“哼!” 苏小小又说:“他既然是你哥哥,那就是我儿子!我抱一下我儿子,有什么不对吗?” 方不凡说不出话来了。 李伤看着苏小小,嘴张得可以塞下一个鹅蛋,半天合不拢。 “上当了!”他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他完了,中了苏小小的圈套了。什么做方不凡的晚爸,果然是个天大的笑话! 苏小小看着方不凡,一本正经的说:“就在刚才,李伤已经改口叫我亲妈了!以后你们兄弟两个要互相爱护,互相支持,知道吗?” 方不凡又惊又喜,忙说:“知道了,妈!” 他看着李伤,忍不住问他:“大哥,这是真的吗?我不是在做梦吧?” 李伤看到苏小小偷偷对他使了个眼色,知道她的意思是要他帮着圆谎,只得说:“千真万确!” 方不凡大喜:“可惜你这里没有酒,不然真的要好好喝几杯,庆祝一下!” 苏小小笑道:“以水代酒,也是可以的!” “对对对!”方不凡在寝室里找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三个杯子,兴高采烈的到外面去洗去了。 苏小小看着李伤灰头土脸的样子,叹了口气,低声说:“我的年龄,完全可以当你妈了!你有我这个亲妈,也不会辱没了你!” 李伤黯然点头,细细一想,其实这样也挺好的,至少,他不会再对她有任何非分之想了。 方不凡洗好杯子,拿进来,在桶里舀了三杯水,递给苏小小一杯,李伤一杯,大声说:“从今以后,我们兄弟两个有难同当,有福同享,如违此誓,让我不得好死!” 李伤忙说:“兄弟,言重了!我……” 苏小小打断了他的话:“先立誓,再说其他的!” 李伤无法,只得说:“从今天起,方不凡就是我亲弟弟,苏老师就是我亲妈!我只要有一口气在,必定好好对待他们,如有二心,让我死无葬身之地!” 喝完水后,苏小小对李伤说:“李伤,你就叫声妈让不凡听听,免得他不相信!” 李伤无奈,扭捏了半天,才脸红脖子粗的叫了一声“亲妈”,乐的苏小小笑了半天。 苏小小招呼二人坐在她两边,问起方不凡怎么会来找她,意思是也要让李伤知道个究竟。 原来,方不凡和吴星辰回去后,等了半天不见苏小小,还有王莹回去,心里放心不下,就一起出来找。结果来到龙嘎路口时,听到有人在大石头后面哭泣,过去一看,正是王莹。 两人安慰了半天,王莹才不哭了,硬邦邦的说:“我把李伤打了!” 至于她为什么要打李伤,王莹一个字都不说,只是说叫他们来问李伤。 方不凡放心不下,就叫吴星辰陪着王莹先回去,他出来找。谁知道他在岔路上找了半天,嗓子都快喊哑了,没人回答,又听到远处有夜猫子在“鬼呜~”,“鬼呜~”的叫个不停,渗人的慌,就找到龙嘎学校里来了…… 118 原来我是她生的 三人再无睡意,索性坐在一起,谈天说地,倒也其乐融融。 苏小小心里高兴,就对方不凡说:“你也看出来了,王莹喜欢的是李伤!从今天开始,你就放手吧,不要坏了你们兄弟二人的情分!” 方不凡郁闷的说:“从看到王莹叫大妈叫妈,我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李伤忙说:“我不能连累王莹,还是让她和你在一起更好一点!” 方不凡苦笑道:“问题是她心里根本没有我!” “可是……”李伤急了,脱口而出,“万一哪天我真的死了呢?她怎么办?” 方不凡愕然,随即笑道:“古人云,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 李伤生气的说:“我是说真的!” 方不凡刚想说话,苏小小已经斩钉截铁的说:“你放心!有我这个亲妈在,我绝对不会让你出事的!” 李伤的眼睛湿润了:“我会连累你们的!这不公平!” 在方不凡的追问下,李伤说出他经常吐血一事,还说医生判断他可能是得了癌症! 方不凡惊呆了,好半天才说:“这贼老天,也太不公平了!” 苏小小忍不住说:“你在哪里检查的?小医院怕靠不住!” 李伤叹气说:“正宗大医院里检查的,不会错的!” 苏小小默然,好一会才问:“哪个医院?” “县人民医院!”李伤颓废的说,“目前在我们s县,应该是最好的医院了!” 方不凡不以为然的说:“一个县医院而已,算什么大医院?” 李伤苦笑道:“这不算,哪个才算?” “去昆明啊!昆华医院,云南省人民医院,昆明市人民医院等等,很多!” 方不凡夸张的挥了挥手,接着说:“那些医院的检查结果,才是权威性的,也不容易出错!” 苏小小看到李伤沉吟不语,知道他是担心没钱,就说:“别想太多!我带你去昆明检查一下,说不定是误诊呢。” “可是……”李伤犹豫不决,好久才说,“如果没事当然最好,你为我花了多少钱,我都会如数归还你的!万一是真的,我可能就没机会还你了!” “不用你还!”苏小小用手擦了擦眼泪,尽量平静的说,“只要等我老了,你能给我口饭吃,我就心满意足了!” 李伤绝望的说:“只怕我要让你失望了!” 苏小小生气的说:“胡说八道!你做了我一天的儿子,就永远是我儿子,我都还没失望,你失望什么?” 李伤见推托不了,只好说:“那好吧!我得去我三孃家去一趟!她叫人带几次口信来了,不去一下,不合适!” 苏小小冷笑道:“你不会被你三孃一逼,就答应讨你表妹吧?” “不可能!近亲不能结婚,这点事我还是知道的!” 方不凡拍拍他的肩膀,说:“我可是叫过王莹大嫂了,你别朝三暮四的,让兄弟看不起!” 李伤嘿然无语,等方不凡去上厕所了,才说:“要知道你会变成我亲妈,我就不该送你们,唉唉,搬石头砸到自己脚了!” “你后悔了?”苏小小盯着他的眼睛,说,“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来不及了!”李伤拍着胸脯说,“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苏小小莞尔一笑:“我一心想要王莹做我的儿子媳妇,这下子总不会落空了!” “这……”李伤欲言又止。 “你媳妇就是我的儿子媳妇了,怎么?你有意见?” 李伤忙说:“没有没有!” 他这时突然想起来一件事,赶紧说:“你回到城里,转告一下吴队长,就说q县看守所的所长叫他有空去玩!” 苏小小板着脸说:“不告诉!” 李伤郁闷的说:“又咋的了?” 苏小小还是板着脸:“你还没叫我妈呢!” 李伤只得叫了声:“亲妈!麻烦你转告一下!” 苏小小严肃的说:“把亲字去掉!” “妈?”李伤奇怪的说,“你这样逼我,难道我真的是你亲生的?” “是的!”苏小小忍住笑,“你真的是我亲生的!” 李伤失魂落魄的看着苏小小:“原来如此!难怪我第一次看到你就觉得我和你很亲,原来你是我亲生母亲啊!” “啊?”苏小小只好顺着杆子往上爬,“我们母子团聚,这样不是更好吗?” 李伤歇斯底里的喊了起来:“可是我妈呢?她怎么办?她养了我十八年!十八年呐!你不知道,这些年,她受了多少苦?我……我……” 苏小小柔声说:“没事!她把你养大,她也是你妈,你要好好对她,不然,我饶不了你!” 李伤掏出支烟,叼在嘴上,颤抖着划燃火柴点着,吸了几口,听到苏小小咳了几声,就把烟在地板上摁熄了,苦涩的说:“难怪我一直想不通,为什么李家祖祖辈辈,没有一个习武的,我爹妈更不懂,而我却在这条路上越走越顺,甚至还悟出了一些相当毒辣的招式?” “原来,”李伤痛苦的说,“我,是你的儿子,我的天赋,都是你遗传的!” 苏小小迟疑了一下:“可是我……” 李伤突然暴怒起来,抓住苏小小的两只肩头,怒视着她:“你当初既然不要我,为什么还要把我生下来?” 苏小小看到李伤五官扭曲,眼中满是怒火,一时之间,竟然吓呆了,任由李伤抓着她的肩头,使劲摇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好吧!我来分析一下!”李伤咬牙切齿的说,“你离婚后,耐不住寂寞,所以又找了一个男人,可是那个男人有老婆孩子,不可能讨你做媳妇!是不是?” 苏小小不答。 李伤又说:“你一气之下,和男人分了手,可是因为你当时不检点,所以就怀上了那个男人的孩子!你想用那个孩子来要挟那个男人,逼他就范,可是那个男人死活不愿意离婚和你在一起,等你想通了,想要拿掉那个孩子时,已经来不及了!” “你只好偷偷的把那个孩子生了下来,可是你又没办法一个人养活那个孩子,而且带着个孩子,你连上体育课都做不到!为了更好的活下去,你就狠心把那个孩子扔到了龙嘎到温泉的路边,最后,侥幸的被我妈捡回来养大了!” “是不是这样的?是不是?” 苏小小觉得全身的骨架都快被他摇散了,赌气说:“是又咋了?” 李伤怒道:“你这个狠毒的女人!你根本不配做别人的妈!” “啪”的一声脆响,李伤脸上立刻出现了五根紫色的手指印! 原来,苏小小在暴怒之下,一时没忍住,打了李伤一耳光。 李伤愣住了! 苏小小看到他脸上的手指印,也呆住了,无力的放下了手,喃喃道:“你骂得好!我不配做你妈!不配!” 方不凡上完厕所回来,听到二人说起往事,就站在外面那半间寝室里,静静地听着,没进来,这时忍不住冲了进来,大声说:“就算她做的再不对,可她始终是我们的妈,你这样说,到底想怎么样?” 苏小小抬手止住了他:“李伤骂的对!我的确不配做别人的妈!特别是他的妈! 她咬了咬牙:“其实,我并不是李伤的妈!”” 李伤和方不凡惊呆了!…… 119 虚惊一场 “你们两个给我听好了!我苏小小可以对天起誓,自从我离婚之后,我没有和任何男人拉过一下手,没和任何男人去逛过街!如果不信,你们可以到处去打听打听!” 苏小小瞪着李伤,愤愤不平的说:“而你却说我……说我不检点自己!” 李伤看到她眼里泪光闪闪,心就虚了,弱弱的说:“这个……不是你说你是我妈吗?我当然会怀疑了!” “怀疑哪样?”苏小小气急败坏的说,“怀疑我作风不正派,是个人尽可夫的无耻女人?” 李伤忙说:“没有!我只是怀疑我是你和别人的私生子,因为见不得人,所以你就狠心抛弃了我!” “我说过你是我生的吗?没有!”苏小小大声说,“一切都是你一厢情愿的胡说八道!” 李伤哑口无言。 “原来我不是她亲生的啊!虚惊一场!虚惊一场!” 李伤总算是松了口气,在心里阿弥陀佛,上帝阿门的胡乱念了一通,也不管他有没有用。 “知道我为什么要你做我干儿子吗?”苏小小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因为我喜欢你!” “喜欢我?”李伤一听就跳了起来,就像是只被踩到了尾巴的猫咪一样,叫出了怪声气,“怎么可能?” 方不凡拉长了脸,脸黑的像是多年没有擦洗过的锅底。 苏小小知道他们误会了她的意思,忙解释说:“我说的喜欢,可不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而是我欣赏你的才华,欣赏你的天赋,同时也心疼你的遭遇!” 李伤垂下了头,一言不发。 苏小小又说:“当然了,如果你不愿意,你以后就不要叫我亲妈了!” “不行啊!”李伤郁郁寡欢的说,“叫过你一声亲妈,你就永远是我亲妈!亲妈!” “哎~”苏小小答应了一声,心情大好,“乖儿子,你有啥事,尽管和我说!” “吴队长这个人你了解吗?他的功夫怎么样?” “我没看到过他出手,不好评价!”苏小小沉吟道,“不过听说他在当兵时获得过全军比武的第二名,应该是很厉害的!” 李伤点头说:“我和看守所的所长交过手,果然是势大力沉,不好对付!不过……” 他犹豫了一会:“如果吴队长只是精通军体拳,只会擒拿拳和捕俘拳,那绝对不是我的对手!” 苏小小很感兴趣的说:“你想和他比武?” 李伤傲然道:“那要看他本事怎么样了!” 苏小小摇头说:“谦虚使人进步,骄傲使人落后!这句话你要牢牢记住!” “我会的!可是我实在是太寂寞了!”李伤苦恼的说,“想找到个可以磨砺我武技的人,咋就那么难呢?” “天亮了,你先和他练练!”苏小小指指方不凡,“他的功夫,比起前段时间,长进了不少!” 李伤眼前一亮,随即黯淡了:“好吧!我会尽量小心不伤到他!” 方不凡大怒:“你真的是毡帽底下小看人!我不要你让我,我们放手一搏吧!” 苏小小连忙说:“李伤说的不错!你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因为我也打不过他!” 方不凡脸色一变,不吭声了。 李伤又问:“亲妈,温泉王为民的事,吴队长咋说的?” “吴队长说了,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苏小小摇头说,“自己做的孽,就得自己承担一切后果!” 李伤默然不语。 到了凌晨四点多,苏小小实在是坐不住了,打着哈欠说:“你们哥俩聊吧!我太困了,要睡一会!” 李伤见了,就对方不凡说:“外面是我们村里一个民办老师的寝室,床上有席子,有个枕头,没有被子,你到外面躺一会吧。” “那你呢?”方不凡揉着眼睛问,“你该不会要一直坐到天亮吧?” 李伤摇头说:“我在桌子上趴一会就行了。” 苏小小挥手催他:“去去去!都到外面去睡,有人在旁边,我睡不着!” 李伤只得抱了几本书,拿到外面当枕头,刚想躺下去,就听到苏小小在里面喊:“李伤,进来把灯关了!” 李伤只得走进去,问她:“亲妈,你不是怕黑吗?那就让灯亮着吧。” 苏小小微笑道:“有你们两个在外面护驾,我心里踏实得很,就不要浪费电费了!” 李伤点点头,刚想关灯,却看到苏小小睁着两只大眼睛看着他,有些奇怪,低声问:“你要说什么吗?” 苏小小摇摇头,说:“不说什么,只是想好好看看你!” 李伤笑道:“那我就不出去了,坐在这里,让你看个够!” 苏小小低声说:“不行!不凡会生气的!关了灯,去睡吧!” 李伤“嗯”了一声,拉了一下拉线开关,把灯关了,然后摸黑走了出去,轻轻的带上门,头枕着书本,和衣躺在方不凡身边,闭上眼睛,一会就睡着了。 早上八点,苏小小从里面出来,看到李伤躺在床的外面,和方不凡背靠背,蜷着身子侧睡着,忍不住笑了起来:“你别说!他们哥两个还真的是有些像啊!” 李伤听到她的话,立刻惊醒过来,但是大脑还处于短路当中,一时间竟然没有反应过来,看到苏小小站在床前,勾着头看着他,忍不住喃喃道:“真奇怪!怎么会做梦梦到我亲妈?” 苏小小笑道:“那我就让你好好感受一下,这样无比真实的梦吧!” 她伸出一只纤巧的素手,轻轻的握住了李伤的手。 李伤握住苏小小滑腻柔软的小手,放在嘴边亲了一下,痴痴的笑道:“这梦咋这么真实啊,就像是真的一样?” 话一说完,李伤立刻惊跳起来:“真的?原来这不是梦啊!” “这当然不是梦了!”苏小小开心的笑道,“醒了吗?” “醒了!”李伤臊得老脸一红,讪讪的说,“亲妈,你咋和我开玩笑呢?” “没有!”苏小小正色道,“这不是开玩笑!” 方不凡被他们吵醒了,老大的不高兴:“闹些哪样?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苏小小伸手在方不凡屁股上拍了两下,喊道:“起来起来!赶紧起来!太阳都晒屁股了!” 方不凡含糊不清的说:“不要催!让我再睡会!” 苏小小直接拉着他的膀子,把他拖了起来:“一会洗完脸,你还要和李伤切磋呢!” 方不凡这才来了精神,一骨碌坐了起来:“我差点忘了!” 桶里水不多,学校里又没有自来水,要用水得去龙嘎村的小龙潭里去挑。所以李伤二人就让苏小小先洗脸,洗完后他们再洗。 苏小小掏出口袋里装着的小梳子,把头发梳好,扎了个马尾,提着凳子来到走廊上,坐下来,指指操场:“动手吧!我看着呢!” 120 我不想和你打 方不凡听见了,一个“鹞子翻身”跳到了操场上,先是来了几个旋风腿,然后又来了几个“摆莲腿”,内摆莲,外摆莲,噼里啪啦,踢得风声呼呼,气势十足。 方不凡心里得意,表面上却不动声色,活动身体完毕,朝着李伤一抱拳:“大哥,请!” 李伤微微一笑,慢慢走到方不凡对面,离他四五米远站住,突然双臂抬起,平平伸开,然后从左手开始,慢慢的,一节关节,一节关节的开始传递,手掌、手腕、肘部、肩部、颈部,再到右肩、右肘、手腕、手掌,一直到指尖。 随着他的动作,他身上的关节相继发出啪、啪、啪的响声。 上身活动完了,李伤扭了一下腰,然后他的腰部、髋部、膝部、踝部关节都跟着他的动作,发出了啪、啪、啪的响声。 方不凡看在眼里,惊羡不已:“老大,你是怎么做到的?” 李伤看了他一眼说:“这是霹雳舞的基本动作之一,你不会告诉我说你没有见过吧?” “我不是问这个!”方不凡老老实实的说,“我是问你的关节咋会响啊?” 李伤苦笑道:“可能是最近几天很少活动,关节生锈了吧。” 苏小小不易察觉的皱了皱眉,心里说:“这家伙,还藏私呢!” 那些脖子左右两边摆动,关节会响的,握拳的时候,指关节会响的,她见得多了。但是全身关节都会响的,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呢。 方不凡哼了一声:“不想说就算了!动手吧!” 李伤一拱手:“兄弟,请!” 方不凡也不客气,一个箭步冲上去,右脚一抬,就想使出他最近几个月一直都在苦练的“连环十八腿”,可是他的右腿才刚刚提起来,李伤的右脚,已经呼的一声,踢到了他的鼻子前。 方不凡吓了一跳,僵住了,不敢动。 李伤放下脚,说:“这一次不算!再来!” “来就来!” 方不凡好胜心一起,在地上交错着双脚,跳了几下,身子一侧,左脚才刚刚离开地面,李伤的右脚,又呼的一声,踢到了他的鼻子前。 方不凡颓废的说:“你的动作太快了!这还怎么打?我认输了!” 李伤只好说:“这样吧!我不还手,只要你打到我身上,就算我输了!” 方不凡泄气了:“如果你满场子到处跑,我怎么可能打到你?” “我不跑就是了!”李伤垂下了双手,“来吧,互相学习,共同进步。” 苏小小突然说:“不凡,忘掉你学过的所有招式,以快打快,或者你还多少有点机会!” 方不凡眼睛一亮,点头说:“好的!我记住了!” 李伤忍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干儿子和儿子毕竟不一样啊!这对待,区别也太大了吧?” 苏小小笑了:“你这个人呐!不是我非要偏向不凡,而是我都不一定是你的对手,我敢指手画脚吗?” 李伤只得说:“你是亲妈,你说了算!” 龙嘎学校没有围墙,到处四通八达的,站在远处,操场上的一切,一目了然。 在村口玩耍的几个小男孩,看到操场上有两个高个子在比手画脚的,很感兴趣,一起跑了过来看热闹。 紧接着,在学校附近做活的婆娘汉子,还有一些晚出工的汉子,听到风声也都赶来了,三个一群,五个一伙,围在操场上,看李伤二人比试。 方不凡看到围观的人很多,很高兴,一心想要在龙嘎人面前出出风头,就伸手说:“准备好了吗?我要动手了!” 他就想着,你李伤既然不还手,那我就立于不败之地了,看你能把我咋滴? 李伤点头说:“来吧!” 方不凡却又不肯动手了,他把外衣脱下来,胡乱的团成了一团,扔给坐在走廊上的苏小小,然后慢条斯理的挽起了袖子。 李伤站在他对面,静静的看着他,不做声。 方不凡挽好袖子,朝着李伤粲然一笑:“老大,可以了!” 李伤刚想说话,苏小小已经大声说:“不凡,忘掉你学的所有招式,以快打快,可能还有一点点希望!” 方不凡眼前一亮,郑重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李伤忍不住说:“干儿子始终是干儿子,毕竟不是亲生的!” 苏小小奇怪的说:“啥意思?” “啥意思?”李伤郁闷的说,“你会教他怎么对付我,却不会教我怎样对付他!” “你还要我教啊?”苏小小笑道,“你的身手,在s县,有几个人比得上?” “那倒是真的!”李伤老实不客气的说,“这话我爱听!” 围观的人都哈哈大笑,气氛顿时活跃多了。 方不凡一抱拳,冲了过来,朝着李伤发起了攻击。他果然不再只是单纯的出腿了,先是来了一顿快拳,其中还夹杂着一些奇怪的肘法,横肘、挑肘、反肘、崩肘,看得大家眼花缭乱,目瞪口呆。 好在李伤身经百战,见多识广,倒也不怕。他双掌如封似闭,护在身前,把方不凡疾风骤雨般的攻击,全部挡住了。 苏小小看到方不凡难于取胜,又说:“尽量不要出腿,贴身攻击,多用膝盖!” 方不凡学的竟然也很杂,听了她的话,立刻双膝交替出击,再加上双肘合击,打得是有声有色。 如果说方不凡的攻击是惊涛骇浪的话,那么李伤就像是大海里的一座孤岛,任你风浪再大,我自归然不动。 方不凡看到他的攻击无效,心里急躁起来,突然向后倒退几步,大叫一声,腾空而起,飞身向李伤侧踹过来。 “来的好!” 李伤叫了一声,向左边跨出一步,刚好让开了,伸出右手,抓住方不凡的脚踝,一带一摔,把方不凡扔了出去。 可是扔出去之后,李伤才反应过来,他答应过不还手的,大叫一声“不好”,想要抢上去救,哪里还来得及? 苏小小知道方不凡根本不是李伤的对手,所以早就聚精会神的盯着他们,看到这一幕,立刻飞身扑了出来,双手托着方不凡的肩背,借着李伤那一扔之力,向后滑出了几步,稳稳的站住了。 方不凡出了丑,一张脸涨得通红,低着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苏小小拍拍他的背,柔声细语的说:“你们兄弟切磋,谁胜谁负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悟出点什么来,就好了。” 方不凡嗯了一声,这才感觉自己有点小家子气了,因为他太注重胜负得失了。 苏小小看到李伤尴尬的看着她,笑了笑:“这样吧!我和你过几招,让不凡揣摩一下!” 李伤摇头说:“这……大庭广众之下,不太好吧?” “有啥啊?”苏小小笑道,“再说了,我是个护短的人!你打了小的,老的出来了,不是很正常吗?” “可是……”李伤犹豫不决,“我不想和你打!” “为什么?”苏小小明知故问。 李伤不自然的说:“别人会笑话我的!” 121 真是个怪人 围观的小男妇女们一起起哄:“打一个!打一个!……” 李伤郁闷的说:“你们谁来和她打吧!我不敢!” 一个汉子大声说:“五爷,你咋这样怂啊?连个女人都不敢和她打!” 李伤一看说话的汉子,气坏了:“李小定,你敢这样和你五爷说话?” 李小定干笑道:“我不是替你着急吗?” 李伤怒道:“我用得着你替我着急吗?一边呆着去!” 李小定讪讪的闭上了嘴。 苏小小笑道:“不要让大家失望,来吧!” 说完,走上几步,朝着李伤,轻飘飘的拍出了一掌。 李伤“哎呀”一声,退了几步,双手乱摇:“不行不行!我不和你打!” “如果我非要和你打呢?”苏小小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娇喝一声,腾空而起,就是一个飞腿,径自扫向李伤的头部。 李伤被逼无奈,掉头就跑。 苏小小一看,气不打一出来,拔脚就追,一边追一边喊:“站住!你别跑!” 李伤跑的更快了,一边跑一边说:“亲妈,你真是我亲妈啊!你就放过我吧!” “不行!今天非揍你一顿不可!” 围观的人不知道李伤为啥要叫苏小小叫亲妈,都哄堂大笑。 李伤被她追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情急之下,跳起来,双手抓住篮球框,身子一荡,翻身上了篮球框,背靠篮球板站着,死活不下来了。 苏小小不好跳起来去打他,只好说:“下来!快点下来!” 李伤摇头说:“不下来!就是不下来!” 两人正在僵持不下,一块拳头大的石头忽然呼的一声,朝着李伤脑袋飞了过来。 李伤手一抄,把石头接在手里,大怒:“哪个鼠辈?敢暗算你五爷?” “除了我,还有谁?” 随着一声脆生生的叫声,王莹从人群背后闪了出来,快步走到篮球架前,指着李伤喝道:“姓李的,你给我下来!” 原来,早上她和吴星辰看到苏小小母子二人一夜未归,心里不踏实,简单商量一下,就找到龙嘎来了。 来到龙嘎学校时,正好看到李伤和苏小小在操场上你追我逃,火冒三丈,刚好看到操场边有块石头,就捡了起来,扔过去打李伤。 李伤看到是她,心里五味杂陈,他现在最怕见的人,就是王莹了。 王莹看到他不说话,更加生气:“你下不下来?” 李伤摇头说:“男子汉大丈夫,说不下来就不下来!” 王莹气得满操场找石头,没找到,就对远远站着不动的吴星辰说:“老表,把你鞋子脱下来!” 吴星辰好奇的说:“干什么?” 王莹气冲冲的说:“我丢上去,把他打下来!” 吴星辰赶紧劝她:“算了吧!他喜欢呆在上面,就由他呆着吧!” 王莹见他不肯脱鞋,弯下腰就想脱她自己的,但想了想,又站了起来,退后几步,加速冲过去,跳起身来,伸手去抓李伤的脚腕。 李伤叫了声“不好”,跳下篮球架,跑到操场边,跳到一米多宽的水沟对面,招手说:“来来来!跟我来!” 王莹怒道:“来就来,谁怕谁?” 李伤见她果然跳过水沟追了过来,立刻跳到水沟下面的田埂子上,朝着对门山上跑去。 王莹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来到龙嘎,哪里会让他轻易跑掉,叫了声“看我怎样收拾你”,就追了过去。 围观的人看到两人一追一逃,很快就消失在对门山上,知道没有热闹看了,一哄而散。 几个最先来到操场上的小男孩没走,围在一起,叽叽咕咕的,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苏小小看到吴星辰很不自然的看着她,笑了笑:“你是不是觉得我太野蛮了?” 吴星辰忙说:“没有!” 苏小小叹道:“李伤功夫不错,但为人桀骜不驯,容易吃亏!” 吴星辰无言与对。 苏小小突然想起来似的,问方不凡:“你带着多少钱?” 方不凡说:“可能有五六十块钱。” “拿来借给我!回去我给你!”苏小小伸出了一只手,“快点!等会李伤他们回来了看到,不好看。” 方不凡一边掏钱一边问:“干什么啊?” 苏小小接过钱,点了一下:“有五十六块钱,记好了。” 方不凡苦笑道:“有必要分得那么清楚吗?” 苏小小笑道:“这钱我有用处,当然要记着了。” 她对吴星辰说:“等会到瓦窑街上,我请你们吃饭。” 方不凡忙说:“我请也一样啊。” “不一样!”苏小小认真的说,“我收了个干儿子,不是应该请客吗?再说了,我昨天晚上忘了给他红包了。” 吴星辰听了,忙问:“咋的?老大拜你做老亲妈了?” “是啊!”苏小小笑眯眯的说,“没人管着他,还真的不行!” 吴星辰笑了笑:“那我也拜你做亲妈吧!反正我们三个是结拜兄弟,也不算外人。” “好啊!”苏小小故意逗他,“拜我做亲妈可以,不过你的名字得改一改!” 吴星辰踌躇了一会,说:“改成什么名字?” “吴星星!” 吴星辰一听就叫了起来:“不行!哪样吴星星,人家听了,还以为是只大猩猩呢!” 苏小小母子一起笑了起来。 方不凡说:“我妈是骗你的!老大就没有改名字!” 苏小小严肃的说:“李伤是s县的名人,改不了!如果硬要他改,传出去,可能你妈我要被别人骂死!” 正说着,几个小孩过来了,为首的是一个歪戴着一顶帽子的小破孩,也不怯生,好奇的问他们:“你们是李老师的仇人吗?” “李老师?”三人都有些愣住了,好一会才想起来,李伤曾经答应他三哥,帮他三哥代一个星期的课。 苏小小认真的说:“我们是他的朋友。” 小孩不信:“不要哄我!哪有朋友非要打架的?” 苏小小知道和他们解释不清楚,就反问他:“你们李老师教书教的好不好?” “好啊!”小孩说,“李老师可不得了!会打拳,会唱歌,还会画画呢。” 苏小小又问:“他有没有给你们画过?” “画过了!”小孩兴奋的说,“我叫他帮我画一张画玩玩,他就给我画了一个吊死鬼!” 苏小小看了一眼蹲在远处抽烟的方不凡二人,笑着说:“然后你就被吓哭了?” “哭个屁啊!”小破孩不高兴的说,“我又不是你们这些女人,动不动就只会哭鼻子!” “你错了!”苏小小笑道,“不是每一个女人都爱哭的!” 小孩突然一拍脑袋说:“我想起来了!我们村子里有个女人,可以从早上哭到天黑,也可以从晚上哭到天亮!” 苏小小有些不信:“胡说!哪里有这么哭得的女人?” 小孩急了,赌咒发誓说:“骗人的是小狗!不信你等李老师回来你问他!” 另外几个小孩也说:“是有个女人,超级能哭!听说她最长哭了一天一夜呢。” 苏小小不禁愣住了,喃喃自语道:“真是个怪人!” 看来龙嘎就是一个专门出怪人的地方,而李伤,应该是其中最古怪的人了! 122 她是我认定的儿媳妇 那戴帽子的小男孩似乎是个很喜欢说话的人,叽叽咕咕的说了半天关于李伤在代课那几天发生的事,比如第一天上课就把他这个喜欢上课说话,屡教不改的话痨赶出了教室。 还有一个姓任的男生,李伤叫他跟着大家读书不读,叫他写作业不写,李伤一气之下,直接提出书包把他撵回家了,结果下午上课男生来了,李伤也没有再赶他走。 李伤给他画了个吊死鬼,给另外一个男生画了个僵尸,又给一个爱哭的女生画了个在地上打滚的小女孩,眼泪淌得到处都是…… 苏小小越听越好笑,笑着问他:“李伤把你撵出了教室,你恨不恨他?” 小男孩摇头说:“不恨!为啥要恨他啊?” 苏小小又问:“他才教了你们几天,你咋还叫他李老师呢?” 小男孩认真的说:“我爹说了,只要教过我一天,就永远是我的老师!” 苏小小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你爹说的对!” 小男孩很高兴,临走之前说:“孃孃,你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女生了!” 一句话,逗得苏小小笑了半天,眼泪都笑出来了。 没多久,李伤垂头丧气的回来了,王莹跟在他身后,左顾右盼,得意扬扬。 苏小小有些意外:“咋了?垂头丧气的?” “我……我……”李伤支支吾吾的,半天也没我出个所以然来。 王莹笑道:“他被我修理了一顿,很不服气!” 苏小小点头说:“李伤这个人,就得有个人管着他,不然迟早要出问题!” 李伤一听就叫道:“我抗议!你们联合起来欺负我!” 苏小小瞪了他一眼:“抗议无效!” 李伤欲哭无泪。 王莹郑重其事的给苏小小鞠了个躬:“对不起,师父!我不该误会你!” 苏小小心里有些苦涩,但是脸上却不露声色,笑道:“你误会我了吗?我咋不知道呢?” 吴星辰走过来,在李伤肩头上拍了一下:“老大,恭喜恭喜!” 王莹的脸刷的一下红到了耳根,低着头,不敢看他。 吴星辰看在眼里,忍不住说:“你的脸咋红了?是不是做贼心虚了?” 王莹伸手打了他两下,红着脸说:“你才做贼心虚了?你才……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吴星辰摊开双手,无辜的说:“得!好心被当成驴肝肺了!” 李伤本来也有些不自然,经过吴星辰这一打岔,恢复了常态,问他:“恭喜我什么啊?我都不知道我有啥值得恭喜的?” “装!接着装!”吴星辰不屑的说,“你拜苏孃孃做亲妈,以为我不知道啊?” 李伤恍然大悟:“你也可以拜我亲妈做亲妈啊,这样我们三兄弟就更亲了!” 吴星辰郁闷的说:“可是我的名字要改成吴星星,我接受不了!” 李伤忍不住去看苏小小,刚想问他的名字又要改成个什么名字,苏小小一努嘴,无声的说:“逗他玩的!” 李伤没看懂她的口型,又不好问,王莹已经踮起脚尖,凑近他耳边说:“师父说,逗他玩的!” 李伤立刻说:“老二,亲妈是逗你玩的!” 吴星辰笑了:“拜不拜都一样啊。反正以后我也跟着喊亲妈就是了!” 苏小小笑道:“你不拜我做亲妈,没有见面礼啊!” “这样一说,我更不能拜你做亲妈了!”吴星辰口无遮拦的说,“不然人家会笑我贪财呢。” “那就随便你了。”苏小小说着,掏出二十块钱往李伤手里塞,“昨天晚上忘了,这是亲妈给你的一点见面礼!” 李伤赶紧缩回了手:“不行!我都没有什么可以孝敬你的,咋能要你的钱?” “等你有工作再孝敬我也不迟啊!”苏小小说着,就想把钱塞进李伤的口袋里,李伤连忙推辞。 就这样,一个要给,一个不要,拖拖拉拉的,闹成了一片。 方不凡和吴星辰看到两人都快翻脸了,连忙劝李伤,说是这是长辈的心意,务必收下,不能拂了长辈的心意,等等,好话说了几箩筐,李伤只是不听。 最后王莹烦了,接过钱来,强行塞进了李伤的口袋里:“你就别惹你亲妈不高兴了!快收下吧!” 李伤无法,只得双手合十,向苏小小行了个礼:“那我就谢谢亲妈了!” 苏小小很开心,笑着说:“走吧!到瓦窑街上找饭吃!” 走在路上时,苏小小说叫李伤跟她去昆明检查一下,李伤拒绝了,说是要去他三孃家,这了那了的。 苏小小知道他是担心他自己没钱,又不好意思用她的,就说:“这样吧,我先帮你垫上,等你以后有钱了再还我,你看行不?” 李伤犹豫不决。 王莹不高兴的说:“你一个大男人,咋前怕狼后怕虎的?你要是还不了,还有你爹妈,还有我呢?怕什么?” 李伤只好答应了,说是下个星期六再去,他三孃家这里不给他们一个明确的答复不行。 苏小小一听也对,就说:“好吧!星期五下午你来城里,我让不凡来接你!” “嗯嗯。”李伤头点的像小鸡啄米一样。 王莹看着他说:“你可不能看到你表妹就答应在她家上门啊,那我可不答应!” “我也不答应!”苏小小第一个赞同,“别忘了,你可不能辜负了王莹!她可是我认定的儿子媳妇啊!” 方不凡不悦的说:“妈,你看看你,说些什么呢?” 苏小小板着脸说:“咋了?李伤是我的干儿子,他媳妇难道不是我儿子媳妇吗?” 方不凡哑口无言。 吴星辰一挑大拇指,赞道:“姜还是老的辣!老亲妈这句话,一点毛病都没有!” 苏小小笑了,连连点头,貌似是非常受用。 看到瓦窑街上唯一的小饭店里,苏小小和王莹进去厨房里看了一下,点了几个炒菜,又叫打了一公斤白酒来。 等菜弄好端上桌后,老板屁颠屁颠的过来给李伤三人发烟,看到苏小小就坐在王莹身边,忙问王莹:“她是你姐姐吗?好漂亮啊!” 王莹认真的说:“是啊!她是我大姐!” 老板满脸堆笑说:“你姐姐我看也就二十出头吧?有没有对象?要不,我帮她介绍一个!” “要得要得!”王莹拍手叫好,“哪里人?干啥的?” 苏小小看到势头不对,忙对老板说:“你别听她瞎说!我不是她姐姐,是她师父!我儿子都这么大了,咋会才有二十出头呢?” 她指了指方不凡。 老板看看方不凡,又看看苏小小,摇头说:“我有些不信!你看上去,一点不像他妈,倒像是他妹子一样!” 方不凡郁闷的说:“妈,以后我再也不和你一起上街了!人家看到了,都以为你是我女朋友,我咋解释人家都不相信!” 老板听到方不凡喊苏小小喊妈,吃惊的瞪大了小眼睛:“我的天!你咋会一点不显老呢?” 123 李伤会变心吗 李伤大模大样的对老板说:“以后不要在我面前胡说八道的!知道不知道?你知道她是谁?她是我亲妈!” 老板忙说:“晓得了!晓得了!不过我还是要说一句,你亲妈真的太年轻了!跟你走在一起,说不定人家还以为是你女朋友呢!” 李伤双眼一翻,作势欲打。老板哈哈大笑着跑进厨房去了。五人都看呆了,因为他们谁也没想到,老板那两只小短腿,竟然会跑的那么快! 快一点的时候,班车终于来了。王莹、苏小小四人看到车里破天荒的人不多,就叫李伤也一起去城里,李伤拒绝了! 王莹似笑非笑的对他说:“别忘了你今天早上对我说的话,你不是不知道,我很嘬的!” “嘬”在他们家乡话的意思,就是说这个人很渣筋,很难缠,很不好惹。 李伤点头哈腰的说:“不会不会!我就算忘了我姓哪样,也不敢忘记你的教导!” 吴星辰忍不住说:“这就叫癞蛤蟆克怪物,一物克一物!” 王莹一听,羞恼不已:“你说谁是癞蛤蟆?” 吴星辰赶紧说:“我不是说你!” 李伤看着他,微笑道:“那你是说我了?” 吴星辰忙说:“我不是说你!” 两人异口同声问他:“那你到底是在说谁?” 吴星辰急得抓耳挠腮,想说说他自己,他又不愿意承认自己是癞蛤蟆。为难了半天,忽然看到小饭店的老板靠在门框上,拿着根从刷锅用的竹枝子扎成的洗锅把上掰下来的细竹棍,慢条斯理的剔着牙缝,灵机一动,指着老板说:“我说的是他!” 李伤四人哈哈大笑,吴星辰忍俊不禁,也跟着笑了起来。 老板没听到他们说什么,只是看到他们一起看着他笑,也就笑了起来,挥着手喊:“等你们下次来,我请客!” 吴星辰忍不住对李伤说:“看来还是你们这个地方民风淳朴啊!你看,连老板都这么好客!” 李伤摇头说:“我估计他是贪图看亲妈的美色,所以才这样说的。” 王莹瞅了他一眼:“别瞎说!人家可是有媳妇的!”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李伤认真的说,“就连古人都说,食色,性也!可见古人诚不欺我!” 王莹无言与对。 李伤又说:“有个成语形容美貌女子,叫做‘秀色可餐’,也就是说,看到美貌女子,很多男人都会淌口水,恨不得一口把她吞进肚子里!” 王莹冷笑道:“你呢?你会不会?” 李伤心里暗暗叫苦,骂自己好端端的卖弄啥学问呢?这不,引火烧身了吧? 他反应很快,立马说:“只有看着你的时候,我才有这种感觉!” 吴星辰捂住耳朵叫道:“太肉麻了!我受不了了!” 方不凡点头附和:“是啊!我的大牙都被酸掉了!” 李伤咧着嘴,笑了笑,就不出声了。 事实上,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苏小小不禁莞尔:“你们两个,咋能这样说你们老大呢?” 吴星辰故意说:“老亲妈不公平!咋哪样事都顺着老大啊?” 苏小小被他说的不好意思!就岔开了话题:“李伤,星期五下午一定要来城里!到时我带你去昆明看看!” “我也要去!”王莹忙插话说,“我还没有去昆明玩过呢。” 苏小小拍了拍她的背,笑道:“哪里少得了你啊!” 王莹非常高兴:“李伤,那天一定要来啊!” “好吧!不见不散!”李伤很干脆的答应了。 等车开出老远了,吴星辰才说:“老大会不会被他三孃他们哄得晕头转向的,稀里糊涂的答应做他三孃家的姑爷?” 王莹瞪大了眼睛,哼了一声说:“他敢?” 吴星辰摇头说:“难说得很!老大的脾气,你应该比我们更清楚!” “不会吧?”方不凡迟疑着说,“老大很重感情的!” 王莹叹气说:“只要碰到他那些狐朋狗友,他哪里还想得起我们来?” 苏小小安慰她说:“你放心吧!我看就是你想多了?” 124 公开宣判大会 星期一早上上课间操时,校长果然在广播里通知:“今天下午一点,全校师生集合,到一中参加公开宣判大会!” 听到这个通知,大家都有些莫名其妙的激动。 被公开宣判的,可都是一些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啊! 他们虽然不是三头六臂,但都泯灭了人性,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 能够看清他们的丑恶嘴脸,警示大家,无疑是很有必要的。 王莹不淡定了。如果王为民被判了死刑,那可咋整啊?她又该如何去面对她那白发苍鬓的大公公和大奶奶呢? 可是,她只是一个毫无背景的初中生啊,她真的爱莫能助啊! 苏小小怕她有思想包袱,特意找到她,安慰她:“你不要想得太多了!你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你是被害者的家属,你又有什么想法?” 王莹沉默不语。 苏小小又说:“如果不重判,那么对被害人家属来说,那就太不公平了!” “我知道了!”王莹感激的说,“师父,谢谢你的开导!” 下午一点,全校师生准时集合了,听校长讲了一通“不能交头接耳,不能哗众取宠,不能丢了二中的脸”之类注意事项,然后大家就排着队,雄赳赳,气昂昂的向一中出发了。 来到一中的时候,大家发现一中和凤凰中学的学生都到了,主席台上贴好了巨大的横幅:“严厉打击一切刑事犯罪分子,维护治安秩序”! 大家都松了口气,还好没迟到。 s县城就在凤凰镇,所以才有了凤凰中学,是和那些县立中学有所区别的!凤凰中学只收户口所在地是凤凰镇的学生,别的乡上的学生一概不收,如果想来城里读书,只能去一中或者二中,当然能不能进去,就看各人本事了。 两点钟差一刻,两辆军用吉普一前一后,把二辆军用卡车夹在中间,缓缓的驶进了一中。 车停下来后,从吉普上下来的是公检法的领导,而从卡车上跳下来的是一群全副武装的武警战士,他们的体型都差不多,高矮胖瘦几乎没有太大差别。 他们全部戴着头盔,墨镜和口罩,据说这样是为了防止罪犯家属向行刑的武警战士疯狂报复。 他们两个人一组,一只手抓住罪犯的肩膀,一只手抓住罪犯反绑在背后的手,把十多个重刑犯押到了主席台上。而其他的武警战士,则站在主席台的两头,警惕的观察着四周的动静。 两点钟,宣判大会正式开始了! 公安局长先做了一番慷慨激昂的报告,号召大家行动起来,勇于和一切犯罪行动作斗争,而且还宣布了在全县范围之内,抓获了多少犯罪分子,端掉了几个涉嫌敲诈勒索,欺男霸女的黑社会性质团伙,赢得了阵阵掌声。 接下来是法院院长,他简短扼要的大声宣布,某某犯了什么罪,受到什么样的刑罚。 他的声音非常洪亮,中气十足。 自从看到王为民被押到主席台上后,王莹就有些恍惚,打不起精神来。 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说来也奇怪,本来s县每年都要有一到两次公开宣判那些重大特大案件的犯罪分子,而且都会在一中召开,可是王莹竟然一次都没有参加过,不是她有特殊事请假了,就是她又去干嘛去了,反正就好像是大会故意避开她一样。 要不然的话,她和李伤可能早就相会了! 一般的罪犯在公开宣判的时候,都是耷拉着脑袋,就像是一只瘟鸡一样,毫无生气。可是有一个黑脸汉子却是个列外。 那人大概四十多岁,黑得就像是烧出来的栗炭一样,黑不溜秋的,和非洲人比,也不遑多让。 汉子一脸的感觉良好,不住的东张西望,而且笑眯乐呵的,一点也没有末日即将到来的自觉。武警战士一次次把他的头按下去,他又一次次挣扎着抬起头来,还不停的向主席台下的师生们点头示意,仿佛他是个万众瞩目的大英雄一样,泰然自若。 王莹虽然和黑脸汉子不熟,但还是依稀记得,这个汉子,似乎就是黑老甲了! 站在他旁边,头垂得差点塞进了裤裆里的男子,就是王莹她大公公家的老二王为民了。 黑老甲不知道是脑子有病,还是被吓傻了,就连法院院长大声的宣布:“罪犯李老甲,男,汉族,现年四十四岁,s县瓦窑镇温泉村公所恨虎山人,被捕前系农民。因犯故意杀人罪,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立即执行!” 他依然还是一副瘟猪头不怕开水烫的死样,到处看,还大大咧咧的点着头。 王为民身子哆嗦着,如果不是武警战士夹着他,他可能早就瘫倒在地上了。 法院院长威严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罪犯王为民,男,汉族,现年二十八岁,被捕前系s县瓦窑乡温泉村公所温泉村人。因犯故意杀人罪,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立即执行!” “妈!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王为民彻底崩溃了,歇斯底里的哭喊着,身子软的像是被人抽走了全身的筋骨一样,直往地上滑。 两个武警战士费了好大劲,才把他夹住了,不让他像滩烂泥一样瘫在地上。 王为民一哭,在他前面被判处死刑的几个罪犯也哭了起来,涕泗滂沱,悔恨交加。 王为民更丢人,最后直接吓得小便失禁,连裤子都尿湿了,臭不可闻。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站在前排的学生捂住了鼻子,憎恶的看着王为民,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台去,把他就地正法了。 黑老甲扭头看着王为民,大骂:“你这个球人!哭个球啊?死就死了,头掉了才是碗大个疤,二十年后……” 他还没说完,扭着他的一个武警战士急了,当机立断,一个手刀砍在他的后勃颈上,把他砍昏了。 看到黑老甲消停了,台上的公检法领导才松了口气。 这个黑老甲,真的是个天生的土匪啊,死到临头,竟然还在口吐狂言,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 看到王为民哭得凄惨无比,王莹的眼泪也哗哗哗的往下淌。 从小到大,王为民都对她很好,待她就像是亲叔叔一样。 在她眼里,王为民是个好人!可是一个好人会干出谋财害命的勾当来吗? 自作孽不可活!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这个道理王莹当然知道,只是她的心里一时半会接受不了。 方不凡一直在远远的注意着她,看到她用手捂着脸,蹲在地上,哭得浑身颤抖,心里很不好受,就快步走过来,把她从地上拉起来,压低声音说:“别哭!跟我走!” 他拉着王莹走到队伍后面,对王莹她们班主任说:“黄老师,王莹有些不舒服,我带她去医院看看!” 黄老师看到王莹满脸泪痕,关切的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王莹捂着嘴,说不出话来。 方不凡拉长了脸说:“等明天再说吧!我们走了!” 他拉着王莹,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一中…… 125 帮人办结婚证 王莹她们刚来到一中大门外,苏小小就追了上来,拉着王莹的手,急切的问:“你咋了?哪里不舒服吗?” 王莹努力擦干眼泪,哽咽着说:“我二爷王为民,被……被判死刑了!” 苏小小松了口气,安慰她说:“这是谁也没办法的事!法大于天,任何人都只有遵纪守法,才能无愧于天地,无愧于社会,无愧于自己!” 王莹叹了口气:“道理我懂!可我的心里,还是堵得慌!” “慢慢就好了!”苏小小牵着她的手,慢慢的溜达着,“这种事怨不得谁,只能怨他自己!” “嗯嗯。”王莹点头说,“我大公公大奶奶知道了,还不得气死!唉,我都不敢回去见他们!” 苏小小站住了,认真的看着她:“要不,这样吧,你星期六回去,安慰他们一下,昆明你就不要去了!” 王莹立刻说:“不行!我要去,昆明我还没去过呢!” 苏小小故意说:“那你大公公他们呢?你不管了?” “让我爸回去!他知道该怎么说!” 看到方不凡跟着她们,苏小小推了他一把:“你转回去吧!我下午没课,现在就带着王莹去我们家里,你放学后别忘了去买点菜回来!” 方不凡忙说:“我下午也没课啊,我就不去了,陪你们去水库边转转!” “要去你去!我不去!”王莹怒道,“你明明知道要在小石山枪毙犯人,还叫我去?你什么意思?” 方不凡张口结舌,半天说不出话来。 苏小小瞪了方不凡一眼,骂他:“不会说话就不要瞎说!难怪莹莹不喜欢你?赶紧走吧,该干嘛干嘛去!” 方不凡郁闷的说:“我也不干啥啊!我能去哪里呢?” “想去哪里去哪里!不要跟着我们就行了!” 苏小小说完,竟然真的丢下了方不凡,拉着王莹的手,扬长而去。 方不凡哭笑不得,看着她们的背影,喃喃自语道:“我都有些怀疑,我不是她亲生的了!” 还好这句话没人听见,否则苏小小气急之下,很可能会修理他一顿。 走出好远了,王莹突然说:“师父,你说李伤将来会不会走上歪路,最后被枪毙啊?” 苏小小吓了一跳,连忙往地上吐了几口吐沫:“呸呸呸!乌鸦嘴!开不得个好口!” 王莹急了:“师父,我说的是真的啊!他这个人江湖义气太严重,我怕他最后会被人利用,走上了不归路!” 苏小小想了想说:“以后,尽量多开导开导他,让他远离小人,洁身自好!” “可我还是不放心!”王莹愁眉苦脸的说,“这可咋整啊?” “咋整?”苏小小笑着说,“你不要读书了,现在就嫁给他,天天守着他,那不就行了?” 王莹高兴的说:“这是个好主意!可是,如果他不愿意呢?” 看到她举棋不定的样子,苏小小恨不得甩她两巴掌,不高兴的说:“那你就嫁给不凡好了!” 王莹吃了一惊:“那不行!李伤肯定会恨死我的!” “知道就好!”苏小小拍拍她的手,“少胡思乱想了!走吧!” “可是……”王莹吞吞吐吐的说,“可是我心里还是不踏实!” “事不关心,关心则乱!唉,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苏小小感叹着,不知道为什么,两只眼睛竟然红了…… 看来女人的直觉真的是准的可怕! 接下来的几天,李伤在瓦窑一带闹得鸡飞狗跳,怨声载道。 话说李伤在他三孃家,被他三姨爹冷嘲热讽挖苦了一顿,一肚子的气没地方撒,闷闷不乐的回到家。刚好星期二这天村里有个叫杨宝生的伙子来找他,去乡上帮他办结婚证,就一起去了。 那天是瓦窑街天,人很多,热闹得很。 李伤本来想得挺简单,办结婚证嘛,只要男女双方到了法定年龄,而且没啥大毛病,没有血缘关系,随便就办了。 可是他坐在结婚登记处对面的长凳子上等了好半天,杨宝生哭丧着脸过来了,说是里面的工作人员说办不成,问他为什么办不成,不说,还发脾气。 其实吧,有些人官不大,架子不小,有人找他办事,没点好处,还真的办不了。 这是一种悲哀! 那人也许本来只是恼火杨宝生没有发支香烟给他,觉得不尊重他,故意刁难他。因为在瓦窑这个地方,还没听说办结婚证需要请人吃饭喝酒的。 李伤本来不想生事,懒得管,可是偏偏那天中午他酒喝得有点多了,晕晕乎乎的,又被同时来的几个村里的小伙伴说里面的人不把他放在眼里,藐视他,如何如何,火气当时就上来了。 李伤这人说好也好,说坏也坏,反正他行事主要是凭自己的好恶,而不太注意别人的看法的。用武侠小说里的话来说,就是一个亦正亦邪的家伙! 这也难怪,王莹是无论如何都放心不下他了! 李伤站起身来,摇摇晃晃的走过去,双手扒开挤在窗口的人,二话不说,把村上开的证明拍在桌子上:“喂!办一下结婚证!” 挤在窗口的人有认识李伤的,自然不敢得罪他。不认识他的,看到他牛高马大,满脸横肉,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得忍气吞声,让他先来。 办结婚证的工作人员大概三十多岁,獐头鼠目的,梳着个三七分的分头,油头粉面,一看就不是啥好东西。 他看了一眼李伤,虽然心里有些发怵,但看到不是刚才那个矮个子,知道他是那人找来的,硬着头皮说:“对不起!刚才那个人的结婚证办不成!” 李伤压着火气说:“为啥办不成?” 那人并不认识他,大喇喇的说:“我说办不成,就是办不成,还要向你解释吗?” 李伤咬了咬牙,耐着性子说:“抽支烟!帮忙办一下,好吧?” 他掏出包小春城,从侧面撕开,拿出一只递过去。 那人看到他的烟没有过滤嘴不想接,就说:“对不起!我不抽烟!” 李伤看到他右手食指和中指都有些发黄,知道他在撒谎,也不想当众让他难堪,就说:“好歹抽一支,交个朋友!” 那人火了:“我是国家工作人员,不是到处滥交朋友的地痞流氓!” 挤在李伤身后的人都幸灾乐祸的挤眉弄眼,知道那人要出洋相了。 杨宝生和几个伙伴站在后面,添油加酱的喊:“tm的!太猖狂了!打这个狗入的!” 李伤扭头喝道:“我做事,轮不到你们指手画脚!” 杨宝生几人只得闭上了嘴,讪讪的退了回去。 李伤看着那个工作人员,刚想说话,那人竟然好死不死的说了一句:“让到一边去,不要耽搁后面的人办事!” 李伤大怒,双手握住窗口的钢筋,用力往外一掰,指头粗的钢筋竟然被他拉成了一个圆形。他把头伸进去,瞪着目瞪口呆的那人说:“你现在想不想抽烟?” “不想不想!”那人赶紧摇手,想想不对,忙说,“我抽!我抽!” 他拿起桌子上李伤刚才发的烟,手忙脚乱的,划了几次火柴才点着了,抽了两口,陪笑道:“你到后面坐着歇一会,马上就好!马上就好!” 李伤满意的点点头,缩回头,双手用力,把钢筋掰直,看了看:“不太直!你找人换两棵钢筋吧!” 那人张大了嘴巴,半天合不拢…… 126 我不知道是五爷你 不一会,杨宝生的结婚证就办好了。那个工作人员还特意站起来,不耐烦的叫在窗口外挤着的人闪开,向李伤点头哈腰,笑得灿烂无比:“大侠慢走!大侠慢走!” 李伤哈哈一笑,挥一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 那人坐下来后,笑容立刻消失了,板着脸问:“刚才那个人是谁啊?牛逼哄哄的!” 有个认识李伤的小伙子说:“你咋连他都不认识啊?他就是李伤!” 那人倒吸了一口冷气,下意识的往后一靠,椅子啪的一声翻倒在地上,摔了一跤,爬起来,尴尬的说:“难怪气场这么强大!毕竟是杀过人的狠人!” 那小伙子心里鄙视,但表面上还是很客气的应付说:“李伤这个人,杀气太重!最好不要惹他!” 那人忍不住问:“你和他很熟吗?” 小伙子犹豫了一下:“熟是熟,不过他可看不上我,觉得我这个人太怂,不敢随便得罪人!” 那人听了,一本正经的说:“你也是来办结婚证的?把村里的证明拿来看看。” 小伙子忙把捏在手里的证明递了进去。那个工作人员也不看上面说了些啥,拿起公章,啪啪两下盖好了,递了出来,喊道:“下一个!” 小伙子大喜,连连道谢。 接下来那人像是忽然开了窍,也不刁难别人了,也不看证明的内容,只管拿着公章啪啪啪盖上,办的非常快,一会就把来办证的人都打发走了。 看看窗外没人了,那人才松了口气,喃喃自语道:“原来,秉公办事是这样的快乐啊!我咋早没发现呢?” …… 李伤几人来到街上,闲逛了一会,正好碰到光头带着几个小弟在溜达,就把光头拉到一边,轻声细语的说:“兄弟,帮我一个忙!” 光头受宠若惊,连忙说:“老大有事,尽管吩咐!不管刀山火海,绝不退缩!” 李伤递了支烟给他,笑着说:“没那么严重!主要是我最近经常吐血,想去昆明检查一下,想请你和你的弟兄们帮我凑点钱,行不行?” 光头一口答应:“没问题!包在我身上!再说了,我的弟兄,都是你的小弟啊,义不容辞!义不容辞!” 李伤抱拳道:“说哪里话?我早就退出手套帮了,老狼也退出来了,你才是名副其实的手套帮帮主!” 光头心里很高兴,试探着问:“老大啥时候回来啊?弟兄们都盼望着你老人家回归手套帮,带着我们打天下呢!” 李伤看了看站在远处的几个小弟,那几个小弟看到他看过去,立刻恭恭敬敬的朝着他鞠了一躬。 李伤笑着挥了挥手,对光头说:“我还要复习,参加考试,没时间管这些事!还是你当帮主比较合适,好好干吧!我看好你!” 光头精神一振,恭敬的说:“我会尽力而为的,帮助可以放心!” 李伤刚想纠正他的称呼,光头小心的说:“要不,你今天跟我们一起剥皮吧?运气好的话,弄个两三百不是问题,我们保证一分钱不要,全部给你!” 李伤想都不想就拒绝了:“不行啊!王莹知道了,肯定和我闹个鸡犬不宁的,这事我真的干不了!” 光头也不勉强,说了一句“明天晚上我送钱来给你”,就带着几个小弟,寻找他们的目标去了。 李伤苦笑一声,和杨宝生他们合在一起,继续东游西逛。 在附近这些村子里,小伙子们大多数在街天这天都是不出工的,就算要去,也要混到晚半日才去。 正走着呢,一个三十多岁,穿着夹克,胡子拉碴的家伙从快步后面走过来,撞了李伤一下,道歉也不说一声,就匆匆忙忙的往前走去。 “难道是个小偷?”李伤心里一动,三步并作两步赶上去,伸手拍了那家伙的肩头一下,“喂!撞着人也不说声对不起就想走?” 夹克男脖子一梗,大声说:“我啥时候撞着你了?你不要血口喷人!” “哟!太嚣张了吧,你!”李伤一手揪着夹克男的衣领,抬手就要打。 “有本事你打个瞧瞧!这是在街上,乡政府就在那边,派出所也不远,容不得你猖狂!” 夹克男不甘示弱,大声嚷嚷着:“不要以为你个子大,我就怕你!告诉你,我不怕!” 来赶街的人纷纷侧目,认识李伤的,不认识李伤的,都让到了旁边,生怕惹火上身。 夹克男看到站在远处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更加得意,反而抓住了李伤的手,大声说:“走!我们上派出所去说!” “好啊!走就走!”李伤恼火的说,“莫说是派出所了,就算是公安局,老子也想进就进,想出就出!” 说句实话,如果不是没有证据证明夹克男是小偷的话,李伤早就把他的爪子废了。 夹克男拖着李伤往派出所走,一边走一边大声说:“大家都给我做个证!这个人仗着个子大欺负我,明摆着是不把我们这些乡下人放在眼里……” 光头带着人闻讯赶来,几个人把夹克男和李伤围在中间,看着李伤,就等他一声令下,上去揍夹克男一顿。 夹克男看到是瓦窑街上的小混混,脸色大变:“你们要干什么?上村下寨的,抬头不见低头见……” 夹克男话还没说完呢,就被光头用力推了一把:“谁跟你上村下寨的?老子可不认识你,少来套近乎!” 夹克男忙满脸堆笑说:“兄弟,我是新发寨的!我们都是邻居,平时井水不犯河水的,依我看,我给你们发支烟,这件事就算了,行不行?” 光头指着李伤说:“不行!必须给我们老大道歉!我们老大说让你走,你才能走!” 夹克男只得对李伤说:“兄弟,对不起了!请原谅!” 李伤刚想说没关系,光头已经抢着说:“什么兄弟?叫老大!赶紧叫!” 夹克男只得说:“老大,对不起!是我错了!” 李伤不是那种得理不饶人的人,看到夹克男道歉,也就不想追究了,就说:“算了!你走吧!以后走路小心点,不要横冲直撞的!” 夹克男连连称是,刚想走,跟李伤他们来逛街的人中,有一个伙子看到夹克男,赶忙跑上前来,问:“四老表,你也来赶街啊?” 夹克男郁闷的说:“是啊!你刚才去哪里了?” 伙子说:“我刚才去铺子里买烟去了,刚回来,咋了?” 夹克男指着李伤说:“这个大个子欺负我,想打我!” 光头一听就叫了起来:“莫说我们老大没有打你,就算真的打你了,又咋了?” 夹克男讪讪的,不敢多说什么。 伙子忙对李伤说:“五爷,如果我四老表得罪了你,我替他向你道歉!对不起!” “没事!”李伤摇手说,“说开了就好了!” 夹克男听到那伙子叫李伤叫五爷,皱着眉头说道:“他是谁?你咋叫他五爷?” 伙子唉了一声,说:“他就是我经常和你说起的李伤,李五爷!” 夹克男忙伸出手来,想和李伤握手:“对不起,五爷!我不知道是你!如果知道了,肯定不会和你胡说八道的!” 李伤不习惯和人握手,看到他伸手过来,立刻把手背到身后,点头说:“好说!好说!” 127 叔侄二人又闹事了 经过这一闹,李伤兴趣索然,和光头告别了,就想回家。跟他来的几个小伙伴也觉得没什么意思,于是相约着一起去后山放牛。 几个人才来到街头,刚转进龙嘎路口,李伤的侄子李永,也就是他大哥的独子,急匆匆的从后面追了上来,见到李伤就说:“小爷,我还想着找个机会让你看看,我是咋样和别人打架的,没想到你却要回去了!” 李伤皱着眉头说道:“你是怎样打架的?” 李永得意忘形的说:“我嘛,人越多越好,跳起身来,手脚齐出,同时打翻四个不成问题!” 李伤气极反笑:“哈哈,我都不敢夸这种海口,你倒敢?” 李永大模大样的说:“所以才说让你看看!我觉得吧,论起打架,我和你应该差不多!” 李伤笑道:“那就转回街上,你打给我看看!” 李永当时心就虚了,但还是嘴硬得很:“街上人太多,施展不开手脚!” 跟李伤一起来的小伙伴中,有个人姓刘,叫刘海良,也是一个武侠迷,买了很多武侠小说,什么《七侠五义》,《五鼠闹东京》,《杨家将》,《说岳全传》,《射雕英雄传》,《七剑下天山》等等,应有尽有。 这家伙打架不行,摔跤是把好手,也是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人,听了李永的话,就说:“那就到后山去吧!今天是街天,后山来赶街的人肯定很多,有的是机会!” 李永笑道:“好主意!就这么办!” 李伤忍不住问他咋不去上课。李永说:“还上啥课啊?差点被开除了!” 原来,有一天上课的时候,李永他们班的班主任杨子文,在课堂上公开批评扰乱课堂纪律的李永和李江涛说:“自从李伤来插班后,你们龙嘎人不得了啦!长翅膀腘了,说话的声音都比以前大了不少!” 李江涛是李伤五爷家的儿子,他们两个的老祖是胞弟兄,说起来,也不是外人。 所以李江涛越听越不爱听,就反驳了一句:“如果李伤不来八中,我们龙嘎人就全部是哑巴了,一个都不会说话了?” 杨子文大怒,拿起放在讲桌上的竹棍教鞭就要打。 李江涛也急了,把袖子一挽,大声说:“今天你要是敢打我,我把名字倒过来写!” 李永和李江涛平时好得穿一条裤子,见李江涛撕破了脸,也跳了起来:“我们龙嘎人不发威,你还以为我们是病猫啊!来,我们两个先把他打趴下,再踏上一只脚,让他永世不得翻身!” 杨子文暴跳如雷,但是看到他二人咬牙切齿的,哪里敢上去打?丢下教鞭,说了声“你们等着瞧”,就气冲冲的跑到校长那里告状去了。 校长一听这还得了,敢打老师,比那个李伤更可恶,当即拍案而起,表示一定要开除他们,以儆效尤。 教导主任连忙把他拉到一边,悄声告诉他,这两个学生不太好开除,因为李永是李宫的独子,李江涛是李家谋的儿子。 李宫是瓦窑乡计生站的站长,咳声嗽,整个瓦窑乡都会抖三抖!李家谋是信用社的主任,掌管着放贷扶贫之类的大权,又有几个人得罪得起? 孙校长前思后想,只得压下心头那口恶气,把李永二人叫到办公室,臭骂一顿,叫他们写五百字的检查,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李伤听了事情的缘由,不禁笑道:“好啊!看来,我们龙嘎村后继有人了!” 李永大喇喇的说:“这就叫做‘长江后浪推前浪,一浪更比一浪强’!” “是吗?”李伤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等会就见真假了。” 几个人一合计,干脆回去把牛赶到后山,由它们在山坡上吃草。 那个地方是后山人来瓦窑赶街的必经之路,一边是高高的山坡,一边是低矮的洼子。 这里说的洼子,可不是一般的水洼子,很浅的那种,而是像个巨大的深坑一样,底下有些平整的土地,上下的落差,最少的,也有几百米。 李伤摊开四肢,躺在一块大石头上晒太阳。其他几人则坐在一起,瞪大了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大路,生怕错过了猎物。 没等多久,刘海良就喊了起来:“快点看!快点看!来了一只肥羊!” 李伤坐起身来,打眼一瞧,果然看到从瓦窑方向走来了一个汉子。那个人不算高,但是非常壮实,一眼就能看出是从小干活锻炼出来的好身体。 他的肩上,扛着一副车轱辘! 那可是用以前的摩托车轮子改装的,钢丝改成了钢筋,用来做牛车的轱辘再合适不过了! 只是那东西有个缺点,太重! 在整个龙嘎村,除了李伤,就只有一个姓杨的汉子能够单手举起来了。那人在煤矿上挖了很多年煤,天生的一身蛮力,不能小觑。 李伤只看了一眼,就没有兴趣了,对李永说:“你的菜来了!” 李永自恃打架厉害,又有李伤做后台,哪里会把一个庄稼汉放在眼里,立刻说道:“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他说完就冲了下去,大喊:“后山人给我站住!不要走!” 李伤没兴趣看他们打架,又躺了下去,抬起右臂遮住刺眼的阳光,对刘海良说:“老海,你是不是看小说看出问题来了?啥叫来了只肥羊?要知道,我们只是来给李永撑腰的,不是拦路抢劫的土匪!” 刘海良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见他说什么,只是一个劲的点头,忽然说:“李永不行了!被人家打了!” 他的眼睛毒的很,而且距离又不算远,自然不会看错了。 李伤懒得理他。他知道像李永那种人,不吃几次亏,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的。 可是他不想管也不行啊。因为李永已经抱着右手,在大路上鬼喊辣叫的喊:“快点来,五爷!快点!” 李伤跳起身来,看到李永站在那个后山人面前,抱着右手,满脸企盼的看着他。 那个后山人竟然也不跑,竟然就站在大路上,抿着嘴,一言不发的看着坡上的几个人。 李伤叹了口气,慢腾腾的走了下去,对李永挥了挥手,李永赶紧走了,二话不说。 那个后山人大概二十五六岁,满脸剽悍之色,正是爆发力最强的年纪。看到李伤走到他面前,就问:“你就是他五爷?” “你说呢?”李伤冷冷的说,“看到五爷下来了,还不赶紧跑?” 后山人冷笑道:“你以为你个子大,就能吓唬人了?告诉你,老子不怕!” 李伤一听,火气当时就上来了:“你再说一句!” 后山人怒道:“说就说!老子不怕!老子不怕!老子不怕!” 李伤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也不多话,直接抬起右脚,一脚把他踹到在地,看到那人提在手里的车轱辘脱手飞了出去,立刻转身飞腿,把它踢到山坡下去了。 后山人费了好大劲才爬起来,看着李伤的眼神,充满了畏惧,一句话也不敢说,灰溜溜的跑到洼子里,捡起车轱辘,扛着,往另外一个方向,爬上大路,垂头丧气的回去了! 128 有人拦路 那天下午,李永他们几个二货,一直坐在坡脚的大路边,看到赶街回来的汉子,就破口大骂,一心想要寻衅滋事。可是那些人看到几个小伙子气势汹汹,一副想要择人而噬的样子,哪里敢回嘴,都装聋作哑,低头而行。 李伤两耳不闻身外事,一心只在坡上睡,根本不管他们是如何的胡闹。 到了下午五点多,几个家伙骂得口干舌燥,见无人回应,自觉没趣,就叫醒李伤,灰溜溜的回去了。 第二天刚吃过午饭,李永过来把李伤叫到他家里,说是他爹找李伤有事。 原来,这天一大早,派出所周所长就找到了李宫家里,说是一大清早就有人报案,说他儿子李永伙同一个高个子卷毛,昨天下午在半路上把他打了,还抢了他的钱。 原来,昨天那家伙,竟然是李永他外婆他们村子里的,因为李永经常去他外婆家,那人认识他。 周所长一听,就知道那人说的高个子卷毛,说的是李伤,所以把那人打发走后,就找到了李宫家里。 李宫听了,骂了旷课在家的李永一顿,对周所长说:“昨天晚上吃饭的时候,我儿子就和我说了,说他们打了一个小偷!要不然,李伤好歹也是一个有头有脸的人,咋会干这些缺德事!” 周所长说:“我也不相信李伤是那种人!只是那人胸脯子上有个脚印,我看着都疼!这医药费怕是跑不了!” 李宫生气的说:“要啥医药费?我儿子被这个杂种手都打脱了,我又问谁要医药费?” 周所长扭头问李永:“那个人真的打了你?” 李永认真的点了点头:“是啊!如果不是我小爷在,可能我会被他打死的!” 他把手伸给周所长看,他的手腕上,很明显破了块皮。 周所长点头说:“好了!你们各自承担自己的医药费吧!就这么定了!” 周所长怕人说闲话,不肯在李宫家里吃饭,拿着李永妈现砍回来的两颗新鲜白菜,乐呵呵的走了。…… 李宫看到李伤,把他骂得体无完肤:“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这份样子,不人不鬼的,整天一点好事不干,就只会打架斗殴!从今天起,你不要再和李永一起玩了,免得被你啥时候带进监狱里去了都不知道!” 李永看到他爹老倌大发脾气,吹胡子瞪眼睛,拍桌子打板凳的,吓得一溜烟跑了。 李伤被骂得急了,就说:“管好你儿子,不要整天狐假虎威的,以后不要来烦我!” 李宫大怒,提起凳子就想打。他媳妇连忙从后面抱住他,苦苦哀求:“你就不要再闹了!你难道没有听过外人说吗?人家都说李伤心狠手辣,六亲不认,你就不要去找着挨打了?” 李宫挣扎着喊:“他在外面再有日天日地日空气的本事,回到家也得给我乖乖的趴着!我才是老大!” 李伤觉得他简直是不可理喻,说了声“无聊”,转身就走。 李宫看到他不把他放在眼里,更加怒不可遏,大骂着,把手里的凳子朝着李伤砸了过去。 李伤听到凳子飞过来,身子一侧,左手一抄,把凳子抓在手里,冷冷的说:“今天我就让你看看,什么是真正的功夫!” 他抬起右手,一拳把凳子打得四分五裂,扔在了地上,拍了拍手:“看到没有?你以前练的那些军体拳,根本不堪一击!以后少在我面前耀武扬威的,我不吃这一套!” 说完之后,李伤再不耽搁,扬长而去,留下李宫两口子,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 晚上,光头一个人找到了李伤,递给他一百五十块钱,说是让手套帮的弟兄们凑的,不要李伤还,但是有一个条件:以后手套帮的弟兄有事,李伤要随叫随到! 李伤不干:“那不行!万一我以后去远处读书去了,你一封信就要我立马赶回来,咋可能?” 光头忙说:“放心吧!我们还不会这样不识趣!就算要找你帮忙,也要你在龙嘎才会来找你!” 李伤犹豫了一下,答应了:“好吧!这些钱,等我以后有了,一定还你们!” …… 星期五吃过午饭,王莹和方不凡一人一辆自行车,骑着往瓦窑走。走到半路一个叫长坡岭的地方,竟然被一群十八九岁的伙子给拦住了。 为首那人是个上面两颗门牙都只有半截的家伙,说话有些漏风:“妹纸,你们两个人骑两张单车,太浪费了!留下一张让我们骑着玩玩!” 王莹一听,气坏了:“咋的?光天化日之下,你们竟然想要拦路抢劫,也不看看我是谁?” 半截牙齿嬉皮笑脸的说:“妹纸你这话就不对了!啥叫拦路抢劫?我们这是帮你们的忙呢,免得你们太累了!” 王莹知道和他说不清楚,就把单车停在了路边,双手叉腰说:“我要是不给呢?” 半截牙齿奸笑道:“那也行!你给我做媳妇,这件事就马马虎虎过去了!” 说着,伸手就想来摸王莹的脸。 王莹脸色一变,伸手抓住他的手,一个过肩摔,把他摔倒在地上。 和他一起的那些小伙子都愣住了。 半截牙齿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叫道:“好一匹野马!我喜欢!” 他一低头,一头向王莹撞了过来。王莹一不做二不休,一手按住他的头,另外一只手一掌拍在他背上,再一次把他打趴下了。 王莹一脚踢在他背上,骂道:“以后还敢不敢调戏良家妇女了?” 半截牙齿挣扎了几下,起不来,忙说:“不敢了!不敢了!” 王莹抬起脚,退回两步,骂道:“滚!” 半截牙齿爬起来,越想越憋屈,把手一挥:“上!” 那几个小伙子立刻大喊一声,一窝蜂的冲了过来。 方不凡见了,一声不吭,冲上去,噼里啪啦,接连打翻了四五人,其他的吓得赶紧缩了回去,不敢再动手。 王莹轻蔑的看了一眼倒在地上哼哼唧唧的几个小伙子,对跑的远远的半截牙齿说:“再敢为非作歹,我就废了你!” 半截牙齿嘴硬得很:“有本事过来啊!谁怕谁?” 王莹非常生气,脚一抬就冲了过去。半截牙齿吓得“妈呀”惊叫一声,慌不迭的跳下公路,抱头鼠窜。 其他的人,一哄而散。 两人见他们跑了,也不追赶,骑上车,继续出发。 王莹笑着对方不凡说:“师兄,你刚才那几下,干净利落,厉害得很!” 方不凡苦笑道:“你就不要取笑我了!我功夫不如你,更不如老大!” 王莹摇头说:“我不一定比你强!只是李伤嘛,像他那种人,我们s县,又能找出几个?” “那倒是!”方不凡赞同说,“不过师妹,以后你还是少欺负他,他经常被你气得吐血,这样不好!” 王莹赶紧说:“师兄,我知道了!我以后一定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她停了一下,补充说:“不过,只是对李伤!别的人,那可不行!” 方不凡忍不住说:“画蛇添足,有这个必要吗?” “啥意思?”王莹有些没反应过来。 方不凡看了看她:“你不是故意说给我听的吗?” 王莹笑了:“我没那个意思!师兄你多心了!” 129 寻仇的竟然是熟人 王莹和方不凡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在龙嘎村南头的那片果树地里,找到了正盘腿坐在茅草棚里发呆的李伤。 王莹看到他一副优哉游哉的样子,火气当时就从脚底一直冲到了顶门上,指着李伤骂道:“你这是咋回事?我们辛辛苦苦骑了二十多公里的路回来找你,你倒好,还坐在这里冲瞌睡(也就是打盹)呢!” 李伤抬头看看天色,一本正经的说:“坐晚班车还早呢,来得及!” 王莹气得想要揪他的耳朵,好不容易才忍住了,没好气的说:“你就不能早点走,非要我们来请你才行?” 李伤认真的说:“如果我提前走了,你们不是白跑一趟了吗?” 王莹气得直翻白眼。 方不凡赶紧拉了拉她的袖子:“老大说得对!如果他先走了,你又要骂他不等我们了!” 王莹失笑道:“我是那样不讲理的人吗?” 方不凡想了想,老老实实的说:“是啊!错不了!” 王莹翻着白眼,皱了皱小巧的鼻梁,问李伤:“你说呢?” 李伤忙说:“你美,你说了算!” 王莹格格一笑,拖着李伤就走,逼着他回到家里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然后就一起推着单车,翻过梁子,往坡下的公路滑去。 王莹本来是想让李伤骑车,带着她走的,可是李伤一句话,就让她打消了这个念头:“我不会骑车!” 王莹愣了愣,只好由他。 来到长坡岭时,有几个小弟站在路口,看到他们来了,立刻一字排开,拦在了公路上。其中一个小伙子说:“不要走!我们老大要见你们!” 李伤没好气的说:“告诉你们老大,不管谁想见我,都要自己来!爬着来!” 那小伙哼了一声说:“咋了?你怕了?” 李伤冷笑道:“我只怕他不敢来!” 小伙说:“你们等着!” 他掏出个哨子,含在嘴里,使劲吹了三声:长、短、长。 这里哨子的声音刚刚停了下来,村子里也传来了一长一短一长三声哨子声。 李伤懒洋洋的抬腿下了单车,对王莹二人说:“把车停在路边!看看来的是个什么鸟人!” 不一会,从村子里涌出了二十多个人来,为首的两个家伙一胖一瘦,都把外衣搭在肩头上,叼着烟,大摇大摆的走了过来。 李伤看了一眼,笑道:“原来是这两个傻子!” “傻子?”王莹有些莫名其妙,“你认识他们?” “也算认识吧!”李伤转过身,背朝他们,也叼着一支烟吸着,“等会看看他们咋说。” 王莹点了点头,和方不凡并排站着,静静的等他们过来。 那些人走到离他们几米远,站住了。瘦子说:“就是你们小两口打了我们的兄弟?” 王莹忙扭头看了一眼李伤,见他无动于衷的背朝着他们,似乎没有听到那人说什么,就大声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啥叫两口子?我们是师兄妹!” 瘦子说:“哟!还师兄妹呢?不就是一对野鸳鸯吗?装啥清纯呢?” 王莹大怒,一个箭步跳过去,飞起一脚踢在那人胸脯上,踢得那人噔噔噔的退了几步,撞在了后面的人身上。 瘦子竟然也不生气,哈哈大笑道:“有两下子!我喜欢!” 他张开双臂,扑上前来,想要一把抱住王莹。 王莹一咬牙,突然跳了起来,凌空翻身,右脚重重的踢在了那人脑门上,当时就把他踢倒了。 那些人立刻慌了手脚,七脚八手的把他扶了起来。 另外那个胖子怪笑道:“m的!以为光你有脚,老子没有啊?”说着,噼里啪啦一阵乱踢。 王莹也不示弱,同样起脚和他对踢,两人脚掌相交,发出啪啪啪的响声。 胖子越踢越有精神,一心想要把王莹踢翻在地上,在那些人面前露个脸。结果却被王莹卖个破绽,一脚踢在胯上,扑通一声,跌倒了。 跟着他们来的那些人中,有七八个一起围了上来,叫道:“小姑娘,你也太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吧?你退下,我们不打你,要打那两个男的!” 方不凡一直抱着双手,冷眼旁观,此刻一听,立刻拉开架势,说:“好吧!那就看看谁打谁了!” 眼看双方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瘦子突然拦住了他们说:“等一下!我咋看那个人越看越眼熟啊?” 胖子认真的看了看李伤孤傲的背影,狐疑道:“我看着也有些眼熟!高个子,卷头发,莫非他就是李伤?” 听到李伤两个字,那些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不由自主的倒退了几步。只有那抢上前来的七八个人,虽然满脸惊疑,但却没有后退一步。 瘦子抱拳说:“在下周二毛!敢问阁下可是李伤李大侠?” 胖子也抱拳说:“在下刘老狗,见过李大侠!” 李伤只得转过身来,回了一礼:“正是李某!两位别来无恙?” 周二毛忙抢上前来,伸手想和李伤握手:“真的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不识自家人了!李大侠不要见怪!不要见怪!” 李伤皱了一下眉,干脆把双手插在兜里,认真的说:“对不起了二位!我李某人有个习惯,那就是从来不和任何人握手!” 周二毛尴尬的搓着手,连声说:“不碍事!不碍事!” 刘老狗没啥反应,但是另外那七八个人就有些不高兴了,七嘴八舌的说:“人家叫你大侠,是给你面子,你以为你真的是大侠啊?” “是啊!我们当兵出身的人,不吃这一套!” “如果上了战场,估计立刻就怂了!” “是啊!” “是啊!” “……” 李伤听到他们都是当过兵的退伍军人,肃然起敬:“军人保家卫国,值得尊重!可是我从小没有和谁握过手,真的很不习惯!这倒不是故意摆架子,希望各位见谅!” 军人大多数都是些性格直爽的汉子,听到他这一说,立刻消了气,笑着说:“没事没事!这个习惯其实也很好!” 王莹心里说,好个屁啊!李伤就是一个老古董,不通人情世故,你们咋还往他脸上贴金呢? 看到最后竟然是这样一个结局,长坡岭的小伙子们大失所望,乘着他们寒暄的时候,溜之大吉。 李伤看在眼里,也不去管他们。 周二毛二人对王莹的腿法非常佩服,恭维了一大通,然后就生拉活拽的拖着李伤,往长坡岭村子里走,说是要请他们一起去喝喜酒。 李伤好奇的说:“你们不是后山的吗?咋了?搬家搬来长坡岭了?” 刘老狗抢着说:“没有啊!我们有个战友结婚,我们都是来做客的!” 另外那些人也都点头称是。 李伤推辞说:“这不太好吧!我和新姑爷又不熟,去打扰人家,过意不去!” 周二毛使劲抱着他的一只膀子不放,说:“你和新姑爷不熟不要紧!和我们熟就行了!” 李伤不好动粗,只得半推半就的跟着他们去了。 王莹气得直跺脚,害怕李伤被他们灌醉了,只得和方不凡推着单车,跟着进了村里。 在村子里七弯八拐,走了一阵,来到了一家门前,看到门上挂着彩,贴着红对联,院子里摆放着几张桌子,有人已经坐在桌子边了。 周二毛说:“我们单独找两张桌子,好好的喝他个痛快!” 他的战友轰然应道:“要得!不醉不罢休!” 130 昆明去不成了 当兵出身的人,一般都很豪爽,看到王莹一个娇滴滴的姑娘,竟然把两个大汉打翻了,而且这两个人还是他们中的佼佼者,不禁大为佩服,刮目相看。 特别是知道眼前这个卷发的高个子,就是大名鼎鼎的李伤,更加激动得无以复加。 他们干脆把两张桌子拼在一起,叫帮忙的端了两桌菜上来,一群人围在一起,谈天说地,讲文论武,兴高采烈,吆五喝六,引得其他客人纷纷侧目。 新姑爷挨桌敬过酒,也跑来凑热闹。十多个人缠着李伤,你敬一杯,我敬一杯,把李伤灌得醉眼蒙眬,说话都不利索了,好险没溜到桌子下。 王莹看到势头不对,忙说了声“对不住了”,和方不凡一边一个,架着他往外走。 李伤挣扎着,口齿不清的说:“我……我没醉!……我……我……还能喝!” 王莹气得暗中直咬牙,但当着周二毛他们的面,也不好发脾气,只得哄李伤说:“等一下到了城里再喝,再不走,天就黑了,就看不见了!” 李伤大着舌头说:“天……黑了……有……啥关系?你……你……不是有夜眼吗?” 周二毛一群人哈哈大笑,乐不可支。 王莹气得在他胳膊上扭了一下,骂道:“你才有夜眼呢!” 李伤兀自嘟嘟囔囔的说:“真奇怪!哪里……哪里飞来的蚊……蚊子,叮……叮了我一口!” 王莹再也忍不住了,大声说:“别说话行不行?再磨磨蹭蹭的,我们就把你丢在这里,不管了!” 李伤忙说:“媳妇,你行行好,别丢下我!” 王莹实在是拿他没办法,只好不理他。好在周二毛他们一个二个都喝得五迷三道的,也没人注意他们说些啥,只顾搂肩搭脖,跟在他们后面唱《驼铃》: “送战友,踏征程,默默无语两眼泪,耳边响起……” 王莹有些恍惚,使劲摇摇头,驱赶突如其来的不适感。 来到大路上,周二毛,刘老狗和他们那几个战友,和李伤一一握手道别,看着李伤他们走远了,才转回去接着喝酒去了。 李伤接着酒劲,伸手抱着王莹的纤腰,脸贴在王莹背上,喃喃细语说:“王莹,我真的舍不得离开你啊!” 王莹怕他酒醉了从单车上掉下去,赶紧说:“好好的搂着我!小心掉下去!” 方不凡跟在他们后面,听见了就说:“不怕!后面有我招呼着呢。” 李伤长长的出了口气:“你把两只脚放在三脚架上,掌好龙头,我来蹬!” 王莹忙说:“你醉了!不要乱来,掼倒了不划算!” 李伤叹了口气:“我没醉!我比啥时候都清醒!” “可是你刚才不是连说话都说不清楚了吗?”王莹表示怀疑,“咋了?一会就醒了?” 李伤说:“我不装醉!他们会善罢甘休吗?放心,我保证蹬得又快又稳!” 王莹听他说话的语气,不像是醉酒的人,就放下心来,蜷起双腿,把脚放在单车的大梁上,让李伤操演。 提心吊胆的骑了几分钟,王莹看到李伤坐在货架上,蹬得果然又快又稳,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就叫一个拿箫,一个吹眼!” 李伤纠正她说:“不对!这叫夫唱妇随!” 他想了想,笑道:“要不,我们合唱一首《夫妻双双把家还》,咋样?” 王莹还没来得及开口呢,方不凡已经叫了起来:“好啊好啊!我还没听过师妹唱歌呢!” 王莹笑道:“我唱起歌来,就像是山黄牛叫一样,难听死了!不唱!” “不唱不行!过了今天,以后你可能就没有机会和我对唱了!” “你唱给我听,也行啊!” “唱啥歌啊?对了,唱首《童年》吧!”李伤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唱了起来: “池塘边的榕树上知了在声声叫着夏天,操场边的秋千上蝴蝶停在上面……” …… 来到苏小小家里,苏小小很高兴:“饭早就煮好了,菜还没炒,就等你们来呢。” 听说他们都吃过了,苏小小说:“那我就不炒菜了!我就像平时一样,吃两个水果得了!” 这一夜,李伤就住在她家,王莹也在,没回去。 他们是打算第二天一大早就坐车去昆明的。方不凡不去,留下来照看家里,还要代他妈妈苏小小上初二的课,所以,就算他想去,他也去不了。 睡到半夜两点多,方不凡突然**起来,蜷着身子跪在床上,双手使劲按着肚子,疼得头上冷汗直冒。 李伤和吴星辰一个德行,都会认床,本来就睡不踏实,被他一折腾,立刻醒了,开了灯,看到他这副样子,着实吓了一跳:“咋了?你到底咋了?” “肚子疼!”方不凡**着,咬着牙说,“把我妈喊过来,让她帮我揉揉!” 李伤不会揉肚子,无计可施,只得去叫苏小小。苏小小过来一看,大吃一惊:“咋疼成这样了?不行,揉肚子不管用,我送你上医院吧!” 李伤听了,蹲下身子,帮方不凡穿好鞋子,背在背上,匆匆忙忙的向中医院赶去。 苏小小拿了钱,和王莹跟在后面,心急如焚。 急诊科的医生检查了一下,说:“是急性阑尾炎,必须动手术!” 方不凡叫道:“我不开刀!我怕疼!” 医生笑道:“这么大的一条汉子,咋会怕疼呢?” 方不凡摇头说:“不行!我不动手术!” 医生说:“急性阑尾炎必须动手术,切除阑尾就好了!放心,只是一个小手术,很快的!” 苏小小拉着他的手,安慰他说:“别怕!有妈在呢!” 她对医生说:“那就麻烦医生了!尽快给我儿子开刀,越快越好!” 医生点头说:“好的!我马上安排!你先去交钱!” 一个小时后,医生从手术室出来,对三人说:“放心吧!手术非常成功,休息几天就可以出院了!” 三人连忙道谢,跟着护士推着医用推车来到病房里,看着几个医生护士熟练的把方不凡放到病床上,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就都走了。 看着方不凡睡着了,三人来到走廊里,苏小小说:“你们回去睡觉吧!这里我一个人守着就行了!” 王莹看了看表:“只有两个小时天就亮了,我们也不睡了,就在这里坐一会吧!” 苏小小说:“那好吧!李伤,对不住了!不凡生病了,暂时就去不成昆明了!要不,等你们考完试,我们再去好好玩上几天,你看咋样?” “要得!”李伤沉稳的点点头,“我的事不用急,一时半会也出不了大事!再说了,很快就要考试了,王莹也该好好复习一下,争取考个好成绩!” “你也是啊!”苏小小认真的说,“好好考,不要让我和王莹失望!” 李伤傲然说:“亲妈,不是我夸海口,只要我有一口气,我的中考成绩就绝对错不了!” “这可是你说的!”王莹忙伸出小指来,“来来来!我们拉勾!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变的是小狗!” “放心吧!”李伤信誓旦旦的说,“我肯定会考上中专的,等我毕业了,我就来你们家提亲!” 王莹又喜又羞:“看你说的,好像是我一定要嫁给你一样!” “不嫁?不嫁我就去少林寺出家!”李伤半是认真半是玩笑的说,“到时候可不许哭!” “谁哭了?”王莹红着脸说,“你中专毕业,我才读大学,我……” 李伤郑重的说:“放心吧,我会等你的!不管等到啥时候,我都会一直等下去!” 愿望无疑是美好的,而现实却是残酷的!最终,李伤也没有等到和王莹喜结连理那一天! 因为,就在几天后,李伤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