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异探员》 001 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夜幕如同一张无底且惊悚的大嘴,吞噬了整个天空。 咖啡馆中,灯光明亮,音乐舒缓放松。 吕渊看着桌子上的相片,声音轻慢:“所以说,你是我亲叔叔?” 穿着西服戴着眼镜的男人轻轻推了推镜架,声音极度理性:“从血缘关系上来说,我是你爸的弟弟,你应该喊我一句“小叔”。” 吕渊沉默。 距离父母失踪已经过了五年,这个亲叔叔才现身找到自己……他的内心无悲无喜,甚至还有点想笑。 “对不起,我还有很多事情。” 吕渊毫不客气地起身准备离开,衣角却被突然拉住。 他诧异扭头,只见这中年男人拉着自己衣角,无比严肃地盯着自己。 “你要离开,我无话可说。” “可是,请你回答我……” 他一字一顿小心翼翼地开口,神色透露着一种紧张和迫切。 “……你能不能看到一些奇怪的东西?” “奇怪的东西?”吕渊一脸诧异,“是什么?” 眼见吕渊这般困惑的模样,中年男人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摆了摆手。 “看不到就好,你先走吧。” “如果不出意外,我以后也不会再找你了。” ...... 吕渊推开咖啡馆的玻璃门,热闹非凡的长街夜景在他眼前上演。 长街之上,人潮涌动,过往行人络绎不绝,两侧店面更是忙活得热火朝天。 街面缭绕着一股若有若无的灰雾,近些还感觉不到,可往远方望去,便觉得有些隐隐绰绰了。 吕渊站在咖啡馆门口,伫立在那里,好似在打量着夜市的繁华。 开门的那一刹那,他立马感觉到无数阴冷的目光从每一处黑暗的角落射出,安静地窥视着他。 一分钟后,感觉到那股窥视感略微减弱了一些,他面色如常地走出咖啡馆,踏上了回家的归途。 他觉得这应该就是那个神秘男人口中“奇怪的东西”,但是出于心底的隔阂与执拗,他选择掩藏三个月前突然可以窥见这些恐怖存在的事实。 三个月以来练就的精湛演技让那个男人并没有看出端倪。 这些鬼怪藏身于各个角落,好似本就是属于这个世界的存在,绝大多数藏身在某个漆黑的角落,安静的窥视着这个世界,只有极少数存在能够依附在人身上,自主“觅食”。 而那些路人们却全然看不到这些恐怖的存在,一个个享受着街道夜市的热闹,满脸笑容雀跃,难以想象他们若是知晓身侧掩藏着这般恐怖的存在,是否还能够笑得出来。 “嘎吱~” “蓬!” 不远处突然响起一道刺耳的刹车声,伴随着一阵惊呼声,吕渊下意识望了过去。 透过那诡异的层层灰雾,只见两辆车撞在一起,撞处干瘪,正停在路中央。 双方车主心有余悸地跑下车来,就着车祸争论不休。 好事的人们围了过去,看着双方车主吵得面红耳赤。 吕渊驻足观望着,忽然间注意到其中一位车主的脖子上,竟赫然趴着一个约莫只有几个月大的死小孩。 那死小孩皮肤青黑,眼眶中更是漆黑一片,看不见眼珠子,那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种令人浑身生寒的诡异笑容。 它的嘴巴缓缓张合着,冰冷渗人的童音穿透层层叠叠的围观群众,清晰地在吕渊的耳侧回荡。 “陪我玩......” “陪我玩......” “......捉迷藏。” “咯咯咯......” ...... “被发现了啊。” 吕渊心底微微叹息着。 他不经意地一瞥,看到黑暗角落中逐渐伸出了一根根如影子般的黑色触手,正缓缓朝着那个车主缓缓延伸而去。 “啊!” 那车主突然大叫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眼睛瞪得滚圆,死死盯着黑暗中爬出的触手,不断低吼着。 “不要过来!” “滚开!” “滚开!” 这突然间的举措把另一位车主吓了一跳,以为自己遇到了神经病,顾不得吵闹索赔的事宜,连忙退得老远,紧张地盯着对方。 围观的吃瓜群众也是一脸愕然。 他们注定看不到那黑暗中爬出的是多么可怕的存在。 自然也就无法体会到这位车主此刻的绝望。 无心关注一个将死之人的苦苦挣扎,吕渊脸色没有任何变化,如同没有见到这些古怪的东西般。 能够看到这些存在并且活到今天,他早已总结出了一套生存之道。 而其中的重中之重是…… ——忽视恐怖! 也不要多管闲事。 他重新迈起脚步,甚至连速度都维持不变,继续踏上了回家的归途。 他面色如常地与一个伫立路边的鬼怪擦肩而过,无意中听到了那鬼怪压低到极点的呢喃。 “你看得见......” “你看得见......” “你看得见,我就吃了你。” ...... 夜色笼罩整片天地,明亮的月光被黑云掩盖,一片朦胧。 这是一个无光之夜,一切笼罩在黑暗里。 吕渊行走在一片窄小破烂的棚户巷中,黑暗,死寂,伸手不见五指。 这是回家就近的路途,也是他每天放学的必经之路,许是平日里的人少,这里所盘踞的鬼怪也是最少的。 仅限于少,不代表没有。 但今天晚上,不知怎么回事,竟什么都没有。 很干净。 他眉头紧紧蹙着,心中有些不解。 犹豫了一下,他摸出手机,用手电筒照亮路途,继续踏上了归途。 夜幕之下,冷风吹了起来,鸡皮疙瘩悄然立了起来。 带动着一股甜腻的味道,吹入了他的鼻息。 刹那间,吕渊的动作僵住了。 一种令人心慌的悸动在心底突然生出,吕渊举着手电筒,凝视着一片黑暗的巷子深处,感受着那股如芒刺背的窥视感。 仿佛下一刻,就会有什么东西从黑乎乎的巷子中冲出来将他撕碎一般。 按理说,已经坦然面对三个月的存在,他应该不会如此害怕,但此刻莫名地,他的心底升起了一缕寒意。 但他已经没有退路,他已经感觉到自己好像被盯上了。 沉默片刻,他继续迈步朝着巷子深处走去。 哒!哒!哒! 脚步声继续在绝对死寂的巷子中回响。 哪怕心中慌得一笔,但他脸上却始终没有任何异常。 越是遇到鬼怪,越是不能慌张。 手机的光亮在黑巷中莹莹泛起白光,随着吕渊的向前走着,一道庞大的黑影出现在了光亮尽头。 它就站在巷子中央。 几乎是看见那黑影的同时,吕渊的心脏便开始砰砰跳动起来。 然而他的动作、眼神,却都没有任何异常。 一如方才地往前走着,逐渐临近。 在那不到十米的距离时,那黑影的外貌开始缓缓显现出来。 这是一个身高足有三米的怪物。 人身,牛首,肌肉发达,充满了爆发力。 那厚唇不断咀嚼,粗长的舌头时而从嘴里舐出,舔动鼻孔,甚至吕渊还可以看到那舌头上猩红的血迹和惨白的肉筋。 而在它那长着紫黑色长指甲的手爪上,竟然挂着一具软塌塌的尸体。 那是一个长相艳丽的都市丽人,穿着被撕碎的丝袜,眼眸之中一片昏暗,没有光芒。 毫无生气。 看得吕渊心头不断抽搐。 他本能地想跑。 但他知道,他不能跑。 一旦扭头逃跑,无疑是在向其证明他“看得见”。 牛首怪物瞪着铜铃大的眼睛,戏谑地盯着这贸然闯入的活人。 002 牛鬼 它严严实实地堵在本就狭窄的巷口,当着吕渊的面,轻轻划开那都市丽人的胸膛,取出那颗尚有余温的心脏,丢入口中,轻慢地咀嚼着。 “吧唧......吧唧......” 悚然的咀嚼声在死寂的黑暗巷口缓缓响起,尖锐刺耳,令人浑身生寒。 那铜铃大的牛眼微微眯起,如同享受什么美食般,鲜血与血肉从唇齿间迸出,溅落在眼角唇边。 吕渊如同没有看到它一般,表情没有任何变化,视线平视而出,仿佛穿过了那牛头怪物的身体,投射向了更远的方向。 就好像一个走夜路的普通人般。 那插入裤兜的手掌却悄然握紧,指甲死死嵌入大腿肉之中,竭力克制着心底的恐惧,让自己时刻保持理智。 哪怕见识过很多鬼怪,但眼前这个,是给他恐怖感最强烈的。 无关其强大的体魄和恐怖的牛首模样,这牛首怪物只是站在那里,便给他一种惊悚的感觉。 那是一种本能的畏惧。 他慢慢走近,不避不退,心中有些发紧,若是这牛头怪物不闪开,下一步定然会撞到牛首怪物身上。 幸而,牛首怪物适时侧身,让出了一条道路。 吕渊心中长舒了一口气,继续朝前走着。 “我说你啊......” 然而还没走两步,一道粗哑的嗡音在身后突然炸起,如同震雷落地一般,响彻整个巷子。 “……能看得见我吧?” 吕渊心头猛地一跳,只觉后脑勺一阵发凉,哪怕不回头看,他也知道,这牛首怪物一定在密切关注自己的动作。 他笃定,这牛首怪物肯定是在诈自己。 所以他没有任何异常,如同未闻,继续朝前走着。 而旋即,那道粗哑的嗡音再次炸起。 “如果你把我当做是那些一层的废物,那就太简单了。” 吕渊权当没有听到,继续往前走着。 “啪嗒!”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从天而降,落到了吕渊的身前,鲜血从其身下迅速晕开,鲜血满地,如同一捧带着浓郁血腥味的红色玫瑰。 是那具都市丽人的尸体! 她仰着面,死不瞑目地凝视着朦胧的夜空,眼中毫无生气和光亮。 那胸腔被完全剖开,尖锐的肋骨朝天直指,如同枯树上朝天生长的脆干枝丫,毫无生机。 而在那胸腔之中,空空如也。 尸体骤然落至身前,强烈的视线冲击让吕渊倏然瞳孔一缩,脚步也不可抑止地顿住了。 旋即,粗哑的狂笑声在身后乍然响起。 “哈哈......” “如此香甜的味道......是灵性啊!” “美妙的灵性!” “我可是二层的牛鬼,你瞒得过那些一层的废物,但绝瞒不过我!” “一层......可真的是最美妙的层级。” “身处一层,实在是太幸福了。” “感谢【旅者】!” ...... “不好!暴露了!” 一股冷意从脚后跟冲上后脑勺,吕渊心头一紧,毫不犹豫,跑了起来。 他全然无心计较是这“牛鬼”早就发现了,还是最后一刻从自己的停顿所观察出的端倪,现如今,他只有一个想法。 跑! 拼命跑! 至于是否能够将其甩脱,这已经容不得他多想了。 牛鬼看着这小虫子在漆黑的巷子中奔跑着,巨大的牛眼中带着浓浓的戏谑,如同玩弄蝼蚁一般,待得吕渊消失在了黑暗之中,这巨大的恐怖存在微微舔舐了一下鼻腔,发出了一道粗厚的鼻音,这才缓缓迈动脚步,犹如鬼魅一般,朝着那个方向跳步而去。 ...... 拐过几个巷子,将牛鬼甩脱在杂乱的巷子中,吕渊靠着墙,剧烈地喘息着。 身体稍微舒缓过来,他微微倾身,警惕地观察着拐角黑暗的巷子,生怕那怖物突然现身。 甩......甩掉了? 他有些难以置信。 “你是在找我吗?”那道熟悉的粗哑声从头顶突然响起。 吕渊身子一震,连抬头看的动作都无暇做出,直接朝着一个方向狂奔而去。 然而他还未跑出多远,一道庞大的黑影轮廓突然出现在了前方。 “灵性!灵性!” “太好了!” “如此强大的灵性啊!” “吃了你,我一定可以成为更强大的存在!” 令人惊惧的庞大牛鬼从黑暗中缓缓现形,那牛眼中满是沉醉与惊喜,嗡声喃喃着。 吕渊剧烈喘息着,肺部不堪重负,传出一种撕裂的痛苦,隐约间,口腔中有股铁锈味。 他仰面望着牛鬼,一屁股坐在地上,他感觉自己所有力气都用完了,根本跑不掉了。 干脆就让他吃了算了。 不过...... 吕渊沮丧地低下了头,脸上泛起了一丝苦笑。 因为那个所谓的叔叔丢了小命,总感觉好亏啊。 血亏啊! “已经放弃挣扎了吗?” 牛鬼的狂笑声在耳畔响起,语气中带着深深的戏谑。 “跑啊!继续跑啊!” “我最喜欢人类挣扎的模样了。” “每次看到你们人类挣扎,我的全身都在兴奋。” “折磨你们实在太舒服了!” “——你好烦啊!” 吕渊懒洋洋的声音突然响起。 牛鬼愣住了。 它瞪着牛眼,错愕地盯着这小家伙。 “你的话好多啊!”吕渊用小拇指掏着耳朵,一脸不耐烦的模样,“饭前和食物进行情感交流,你这种家伙,八成都是有毛病。” 牛鬼脸上的喜色逐渐收敛,转而透着一股冰冷的怒意,好似熊熊烈火一般,仿佛下一刻就要将眼前这个小家伙吞噬。 “也不知道你这种家伙是怎么想的。” “要吃就吃,那么多废话。” 吕渊嘴角突然泛起了一丝诡异的微笑。“难道你不知道,反派死于话多吗?” 牛鬼微微一怔,忽然间好像察觉到了什么,脸色狂变,猛然回头。 一道细得几乎看不见的坚韧丝线突然绷紧,如同一缕轻轻吹过的微风,在它猝不及防的刹那狠狠削过,将它的脑袋齐脖削飞起来。 牛首高高飞起,那平削而过的颈部并无仰天喷涌的任何血迹,如同信手切割下个布娃娃的脖子般,毫无血腥感。 那牛首瞪大眼睛,从天空落下,正欲回归本体,又是一道细丝袭来,将他牢牢牵扯住,拉在地上。 “你不是说你看不见吗?” 中年男人从黑暗中缓缓走出,脸上带着几分愠怒。 他的脚踩在那颗硕大的牛首上,轻轻一用力,神秘的气息陡然爆发,那牛首双目陡然瞪圆,张了张嘴,却无任何声音发出。 那毛发、皮肤、乃至真实可见的森白骨骼,皆如细碎的沙砾般,随风飘散。 003 深渊 绥化区,一个破旧的小区内。 晚上十点,吕渊带着那位中年男人回到了家。 吕渊的家不大,七十平米不到,老式户型,水泥地板已经被磨得光滑平静,客厅里摆着一台电脑,一个冰箱,还有一个沙发,简陋,但是朴素。 中年男人坐在沙发上,打量着屋子里的陈设。 吕渊泡了一杯茶,推到了他的面前。 中年男人很客气地道了谢。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你能看见那种东西的?” 吕渊微微一怔,犹豫了一下,如实回答。 “三个月前。” “三个月前……”中年男人沉吟了片刻,盯着吕渊的眼神满是复杂的情绪。 “看这模样,你应该知道这都是怎么回事?”吕渊皱着眉头,轻声询问道。 中年男人应了一声,缓缓开口。 “那些是深渊中的诡异。” “至于那只牛头怪物……那是“牛鬼”,【永暗层】的存在……” 他抬头看了看吕渊,察觉到后者眼中的茫然,忽然轻笑出声。 “我想你已经感觉到了……” “感觉到了什么?” “感觉到了另一个世界的存在,只属于那些普通人看不见的世界……” 吕渊短暂沉默:“那是什么?” 中年男人耸了耸肩,面色淡然。 “如你所见,这个世界的真相。” “我们称之为【深渊】。” 哪怕早有心理准备,但吕渊依然是瞳孔微微一缩,他抬目望着窗外漆黑的夜幕,沉默了半晌,终于开口:“可以详细解释一下么?” 中年男人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支烟,叼在嘴里,点燃,猛吸一口,吞云吐雾之中,他神色迷醉。 吕渊没有露出什么不悦的神色,只是那身子坐远了一些。 安静地抽完了这支烟,中年男人终于开始讲述那个神秘且诡异的世界。 “人类是一种很奇妙的存在,意识、肉身以及灵魂,构成了一个活生生的人……而在这三者中,我们将意识称之为——“灵性”。” “而【深渊】,就是由无尽“灵性”构成的伟大奇迹。从某种认知上来说,它与现境相合,二者皆为一体,不可舍弃,不可分离,犹如物质与影子之间的复杂关系。” “前人对其尊称甚多,十八层地狱、三十三重天、阴间、仙界……而现在,【深渊】是所有职业者所达成的共识。” “【深渊】并无范围以及距离的概念,转而有着同等意义的是另一种名词——“层级”。” “你所能看到的所有诡异,皆是与你处于同一层级,亦或者低于你的层级。” ““灵性”决定层级。” “至于刚刚袭击你的那只“牛鬼”,那是一个例外,“牛鬼”是第二层的存在,虽然并不强大,但你能看得见,只能说明一件事……它上浮了。” “上浮……这个距离你太遥远,你无需理会,日后你会知道的。” “那些诡异为什么要杀人?”吕渊问道。 “常人的“灵性”是藏在灵魂和肉体之中,可总有人是例外,他们的“灵性”强大到自身无法掩藏,便会外溢展示出来。” ““灵性”外溢,就好像膨胀到极致的气球破了一个洞,会出现一段时间的迅速喷涌,直至彻底看到深渊存在,这段过程叫做“觉醒”。” ““觉醒”之后,“灵性”的喷涌就会减弱,但依旧会维系在一种缓慢增长的状态。” “随后,“灵性”的增长会使你看到越来越深的深渊。” ““灵性”,就像夜中灯塔,会吸引深渊存在前来,第一层的深渊存在意识模糊,遵循本能,在它们眼中,“灵性”是让它们变强的美味佳肴,但它们无法准确辨析出灵性,所以只能通过人们的反应来确定身份,然后将其吞噬。” “面对这些深渊一层的存在,你可以伪装成“看不到”,蒙混过关。” “可一旦你的“灵性”自然增长到足以看到深渊二层的存在,这一套就不管用了。” “因为从第二层开始,那些深渊存在已经初步具有智慧,可以准确辨析出你的“灵性”。” 中年男人的一连串话语如同一击击重锤,不断地将他的三观刷新着。 深渊、灵性、觉醒、上浮......一连串陌生的词汇从他的嘴里说出,三观遭受重创的吕渊不由陷入了沉思,努力的咀嚼、消化关于这些恐怖存在的信息。 突然,他意识到了一个问题,脸色唰地一下变得煞白起来。 “如果说“灵性”是被动增长的,那么就此慢慢增长下去,我是不是会看到更深层级的【深渊】?” “如果说从第二层开始,我的伪装就没有用了,也就是说……一旦灵性增长到足以接触第二层,我就死定了?” “不对!一定有办法!” 吕渊下意识望向中年男人,他想到了那些细小但无比坚韧的丝线,那明显不是普通人所能拥有的力量。 中年男人微微颔首,轻抿了一口茶水,缓缓道:“是“职业”!” “人类在漫长时间长河中所找到能够完美控制灵性的庞大体系。”” “在我们的世界,“职业”还有另一种名字。” “——登神之路。” “神?”吕渊半张着嘴巴,神色古怪。“真的有么?” “根据目前我们对于深渊的探索,加之那些“信徒”的种种神恩,“神”可能确实存在。”中年男人咧嘴笑了笑,语气懒散。 “只是以我们目前“人”的灵性,根本无法触及到祂们的层级。” “也许此刻,在他们的层级中,也在这间屋子里,祂们正在旁边观察着我们。” “如同我们没事观察蝼蚁的行为习惯,一个道理,我们在祂们眼中与蝼蚁无异。” 中年男人不忘打了个趣儿。 吕渊却是被他说得后颈发凉。 “好了,我们不要在“神”这个话题上纠结太久,那太过遥远,也很虚无,我们要解决的是你当下的问题。” “以金属、草药以及某些特殊造物的组织为主材,辅以秘仪以及合乎现境的某些特定条件,从而让自身达到就职的最低准则。” “随着【灵性】增强,职业的能力也会愈来愈强大。” “这就是“职业”。” ““职业”可以让你掌控灵性,自然也就可以让你完美地掩藏起自身的灵性,让你不被那些东西发现。” 004 梦 为此而来? 吕渊微微蹙眉,有些困惑。 “事实上,我一直在密切关注你。” “关注我?” “你可能不知道,其实从你父母离开之后,你的一举一动就被我的人关注着,每天都会有不同的人以不同的身份接触你,试探你,然后汇报给我。” “如你所见,我是一位“职业者”,灵性强大,你在未出现觉醒征兆时,我擅自与你接触,是会导致你的提前觉醒。” “那你这次为什么会来找我?” “因为我要确认一件事,你是否已经觉醒。”中年男人语气一沉,缓缓道:“你的演技太好,我的人无法试探出你是否觉醒,而十八岁是觉醒的最后门槛,如果你没有觉醒,那自然是最好,永远看不见那些可怕的诡异,你也可以过一个普通人的生活。可如果你已经觉醒了,我就要履行你父亲交予给我的职责。” “职责?”吕渊眉头一挑。 中年男人从口袋中摸出了一个紫色小盒子,平推到他面前。 “你一旦觉醒,你父亲让我将这个给你。” 什么东西? 吕渊面带疑惑,轻轻打开小盒子,里面安静躺着一枚铜制的指环。 他下意识望向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微微耸了耸肩,道:“这是一个加持了血脉效能的“深渊遗物”,以我的血脉纯度,根本无法使用,只有你才可以。” “至于这里面究竟是什么,就连我也不知道。” “我该如何使用?” “戴上。” 吕渊尝试戴在了中指,大小正好合适,然而并没有什么异常。 身体也没有传来什么异常的感触和变化。 他困惑地望向中年男人。 “很显然,这东西的触发条件需要你自己摸索。”中年男人叹了一口气,找了支笔,写了一串数字。“时间也不早了,这是我的电话,最近我在江宁市有些事情,会停驻一段时间,你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打这个电话。” “那职业的事情?”吕渊有些担忧地问道。 “放心,短时间内你的灵性还不足以让你看到第二层,至于你的职业......”中年男人微微一顿,指向那枚铜制指环:“我相信,你父亲应该给你留了线索。” 中年男人起身,准备离去,忽然想到了什么,脚步一停,歪着头:“对了,我叫吕阳秋,如果你不愿意喊小叔,叫我秋叔也可以。” ...... 中年男人......不,吕阳秋离开之后,吕渊靠躺在床上,仔细打量着这枚青铜的指环。 之前没有看得太认真,所以没有注意到,可现在躺在床上,仔细打量之下,他这才注意到在指环的内侧,竟是有一串奇怪符号。 他仔细打量着这串符号,竟是莫名地有种熟悉感。 但他丝毫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他盯着这串符号,渐渐地,意识沉入了进去。 那种熟悉感突然增强了很多。 他感觉有句话卡在嗓子眼儿,不得不说。 他缓缓开口,鬼使神差地,念出了几个拗口的音节。 “ka......le......sha......o......” “......yi!” 而旋即,他忽然惊觉过来,表情愕然,心头剧震。 他能感觉到,这些奇怪符号,一定是这么念的。 可是这些符号,他明明看不懂,却能说出这些符号的发声? 这是怎么回事? 如同一个婴儿,未学会行走,但已经能够奔跑起来……这也太诡异了! 他盯着这枚指环研究了许久,想要再次尝试寻找刚刚那种发音的感觉,可任他如何尝试,再也没有找到那种感觉。 不知不觉中,一股莫名的困意袭来,他抓着这枚指环,倒在了床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 吕渊做了一个很长很怪也很痛苦的梦。 他梦见了很多奇怪的存在。 太多的东西,太多看不清也辨不清的东西,在脑子里飞速穿梭,激烈交锋。 如同脑子里一下子被塞了太多不可言说的东西,一股脑的倾倒入了他的意识中。 他看见手持长枪风声猎猎的无头骑士;面掩白布手持镰刀的森冷教徒;无尽之大的黑暗与光明相互碰撞;漆黑如烂泥般不断蠕动的不可描述之物...... 他还看见全身白骨的道人手持长剑,脚下是尸横遍野,寸草不生;身披嫁衣的新娘轻轻吹动面纱,面纱下是皮肤干瘪,蛆虫扭动;满是淤泥的泥沼中,一个个痛苦的人脸浮在沼面,直直地注视着昏暗的天空...... 他之所见,无论是生灵还是自然,皆被赋予了一种诡异。 那个梦中似是真实,似又虚假,因为吕渊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存在。 那些突如其来的记忆,几乎要把吕渊的脑子整个撑爆,在他冷汗涔涔,思绪仿佛都要被搅合成浆糊之际,一道略显遗憾的叹息声突然在心底响起。 无端的梦境戛然而止,下一刻,他猛地惊醒过来。 他全身一阵冰凉,已被汗水淋湿,那面色苍白,在急促且不安的呼吸中看向四周,眼前熟悉的一切让他逐渐心绪平静下来。 屋内明亮,窗外是死一般的黑暗,如同有什么东西藏在黑暗之中,正虎视眈眈地窥视着他。 一盏路灯在黑暗中柔和地散发着光亮。 他坐在床上,盯着安静躺在手心被捏出汗渍的青铜指环,神色渐渐迟疑起来。 “应该是这枚指环!” “刚刚的梦境很奇怪......我明明没有睡意,但就是这样不知不觉地睡着了......梦境中的所见所闻......还有最后那一声叹息......” 吕渊脸上露出迷茫,他感觉自己脑子里多了一些莫名其妙的信息,但仔细回想,却又完全是一团乱麻,根本理不出任何头绪。 “职业?职业的信息?” 他试图回想起有关职业的信息,但有关这方面完全是一片空白。 “我那个老爹到底是什么意思!?” “哪有老爹会这样老爹坑儿子的啊!?” “再做那种梦,我会死的。” 他有些抓狂,想到刚刚梦中那种头疼欲裂的痛楚,索性将这枚指环重新放回了盒子中,不再抓在手上。 他有种感觉,那种古怪的梦,不能再经历了,一旦经历,他很有可能......会死! 005 齐邵之死 吕渊是个准备迎战高考的高三狗。 因为那场怪梦,他昨晚很晚才睡着,今天起床晚了,幸而没有迟到。 到了班里,他罕见地并没有看到同学们认真晨读的场景,而是围成一圈,仿佛在讨论着什么。 他不由有些好奇,凑了过去。 “……不过一晚上,怎么就死了呢?” “就是,昨天还好好的……” 众人纷纷叹息着,脸上浮现出惋惜的神色。 “死了?谁死了?”吕渊突然问道。 “齐邵死了!”一个人随口说道。 “什么?齐邵死了?!” 这个消息来得突如其来,吕渊不由脸色微变,下意识望向一个座位。 那是齐邵的座位,他与吕渊是同桌,按理说这个时间应该已经在座位上准备晨读了,但现在却不见人影。 一切仿佛在印证着同学们的说法。 “齐邵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死了?”吕渊下意识问道。 “我家就在齐邵家对门,昨天我看到齐邵家突然来了好多警察便衣……结果一问才知道,齐邵死了。”戴着眼镜被众人围在中央的储思远解释着。 “听说是回家的路上遇到了变态杀人狂,死得很惨……” “齐邵是复读生,挺好的一个人,没想到竟然出了这种事情……” “最近回家可要小心点了,以前感觉不到,现在没想到这种事情竟然会发生在我们身边,太可怕了!” 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着,忽然不知哪位同学低呼了一声“老刘来了”,同学们连忙坐回各自的座位。 教室里一片安静。 “咳!” 班主任老刘大步流星地走到了讲台上,面容严肃,罕见没有训斥同学们的行为。 “和大家说一件事情,鉴于齐邵同学的事情,从今天起,高三的晚课取消,改为回家自行晚课。” “还有,我们这附近最近有变态杀人狂出没,各位同学最近回家,切记一定要结伴而行,不得单独行动。” 说完这些事情,老刘也不管同学们的反应,皱着眉头忧心忡忡地走了。 老刘走后,同学们脸色也有些发白,原本储思远的话只可当做流言风语,可既然这话从班主任口中说出来,几乎是得到了最权威的认定。 “齐邵的事情?齐邵果然是死了!” “还有变态杀人狂??” “天哪,这搞得我都不敢来上学了!” 耳侧传来同学们不绝入耳的声音,吕渊脸色有些阴郁。 他扭头看了看身侧,那座位上空空如也。 齐邵,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 临近中午的时候,齐邵的父亲来了学校,他眼圈通红,脸上难掩悲怆。 齐邵父亲被老刘带进来收拾齐邵的杂物书本,准备一并带回家。 齐邵父亲收拾东西的时候,吕渊不经意地一瞥,透过那宽大的玻璃窗,看到了外面走廊有一道熟悉的身影。 正是吕阳秋! 吕阳秋和老刘站在一起,一边开口询问,一边在手上的簿子上记录着……那种感觉,就好像警察的正常问询。 看着走廊的两道身影,吕渊心中不由升起了一丝疑虑。 吕阳秋为什么在这里? …… 下午放学时,吕渊刚走出学校,就听到远处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扭头望去,不远处停着一辆黑色吉普,吕阳秋就站在车前,远远地跟自己打着招呼。 “秋叔?你怎么在这里?” 吕阳秋观望了一下人潮拥挤的放学高峰,朝着车里指了指。 “进去说。” 看着吕阳秋如此谨慎的模样,吕渊心头愈发疑惑起来。 进了车里,车窗摇上,外界的喧闹尽皆被隔离出去,车内安静异常。 吕阳秋盯着吕渊,表情严肃,直接开门见山。 “你那个同桌的死,不正常。” “不正常?” 吕渊愣住了,眼底闪动着深深疑惑:“不是变态杀人狂做的吗?” “那只是托辞,因为某种原因,深渊的存在不能让普通人知道……”吕阳秋沉声道:“准确来说,我们在现场侦测到了残余的灵性波动。” “不出意外,你那个同桌……是觉醒者。” “你先看看这个……” 吕阳秋从怀里摸出一张相片,递给了吕渊。 吕渊低头一看,脸色瞬间变成了煞白。 相片里,一个男人双目仰天,那胸腔被完全剖开,森白的肋骨向两侧展开,鲜血已经干涸,露出其中空空如也的内脏。 最关键的是,这个人他不仅认识,还是熟悉。 “齐邵?!”吕渊低呼一声,下意识望向吕阳秋。 “有没有感觉这死相很眼熟?”吕阳秋轻点了一下脑袋,似是而非地道。 眼熟? 吕渊强忍着恶心,仔细打量着相片中的齐邵,渐渐地,他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是昨晚那个“牛鬼”做的?”他脸色苍白,想到了昨晚那个被牛鬼吊在指上的都市丽人……她的死相与齐邵的死相竟是如出一辙地相似。 “可是那个鬼东西昨晚不是被你砍了脑袋吗?那应该是死了吧?” 吕阳秋摇了摇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深渊的诡异都是已经死了的存在,它们并不会死……对于我们职业者来说,那是重新将它们流放回它原本应该存在的层级。” “牛鬼是第二层的诡异,我昨晚将它流放回了第二层,一般来说,它不可能那么快重新抵至第一层……大概率不是你遇到的那只牛鬼,但也不无可能。” “有没有可能是在流放之前杀的人?” 吕阳秋摇了摇头:“尸体可做不了假,法医诊断结果显示,你那位同学是昨晚三点死的。” 说到这里,他笑了笑,表情轻松,拍了拍吕渊的肩膀。 “行了,我这次找你就是让你小心点,一旦发现什么不对,立马打电话给我。” “毕竟如果是你昨天遇到的那只牛鬼,以牛鬼那灵智,恐怕还会过来找你的麻烦。” 被吕阳秋这样一说,吕渊只觉一股寒意瞬间从尾椎骨直冲脑门,产生了那一瞬如过电般的惊悚。 他嘴角微微一抽,完全不明白这位亲小叔怎么能如此淡定地说出这么要命的事情。 “那个……秋叔……”吕渊脸上的笑容比哭还难看:“如果再遇到,我可不一定撑得到你来……你看有没有防护装备什么的?” “没有!” 吕阳秋回答十分干脆果断,眼中蕴含着和蔼且温柔的慈爱。 “其实牛鬼在第二层只是最普通的诡异。” “小渊啊,你已经是一个觉醒者了,要学会独立面对一切。” 006 提醒 “这他娘的吕阳秋,真的是我的亲小叔?” 空旷的学校门口,吕渊站在原地,看着那辆黑色吉普扬长而去,脸上满是怀疑人生的郁闷。 “不过秋叔倒是给我提了个醒,这段时间晚上就别出门了……不太平啊!” 他低叹了一口气,拿出手机,打开了刚刚吕阳秋给他安装好的app。 这款app叫“深渊”,据吕阳秋所说,是一款专门让觉醒者沟通获取讯息的聊天软件。 身份认证早在车上时吕阳秋就已经给他搞好了,只要打开就会自动登上。 这款app说是聊天软件,倒不如说是聊天论坛,上面分为很多板块,诸如社交、任务、时事新闻、资料等多个板块。 吕渊随手打开了时事新闻板块,无数条讯息映入眼帘。 “喜讯!深管局开始探索第十一层!” “围观跪舔深渊世界第一女神——黎婉清!” “面对强大诡异的三种求生手段!” “惊!面对隔壁美丽人妻,他竟然做出了这种事!” …… “额?” 吕渊轻轻滑动屏幕的手指一顿,眼神有些茫然。 刚刚好像混入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他随后在论坛里下载了些资料,都是适用于现阶段他这种新手阶段的基础信息。 其中所记载有关“深渊”的信息,也基本与吕阳秋说的一致。 他在社交板块找到了一个江宁市本地的社交群,申请入群之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允许进群的通知,大概率是群管理员不在,乘着这段时间,他开始浏览起其他版块。 新闻版块: “诉县惊现灭门惨案,死相凄惨,疑似诡异所为!” “马芸于昨日冲击第四阶段成功,成功就职【大富豪】,壮我东华!!” 马芸? 吕渊揉了揉眼睛,确定屏幕上的字没有写错,脸色有些不敢置信。 是那个东华首屈一指的马芸? 是同名吧? 他忍不住打开了页面,往下翻阅着评论。 “沾沾马芸爸爸的喜气,祝我发大财。” “马芸爸爸威武!跪舔马芸爸爸!” “我是萌新,我想走马芸爸爸的【打工人】途径,跪求马芸爸爸指点。” “楼上的,王先辈已经说了,【打工人】的就职门槛是“先赚他一个亿”,你确定你要走吗?” “......” 好吧,原来不止是一位富豪是职业者。 吕渊深受打击地退了出来,开始翻阅任务版块。 “户市凶宅,疑似三层诡异作祟,已有三人,现缺一位【民俗学者】,有意私聊,金主不差钱!!” “深度探险第四层!现缺第二阶段的职业者,所获全部平分,队长绝不多拿!有意私!!!” ...... 正在他翻看这些任务时,系统突然蹦出来了一个通知。 [你已同意加入群组,和群友们打个招呼吧!/滑稽] 刚刚加入,那聊天窗口就开始不停地闪动,只是短短几秒钟,就是几条未读信息。 【*炸了】:欢迎新人! 【冷帅男生】:你是gg还是mm? 【女装达人】:你也网上冲浪啊? 【冷帅男生】:滚粗! 【、龙傲天】:老规矩,新人鲍照吧! 【*炸了】:等等!你怎么知道新人是mm? 【、龙傲天】:我可没说新人是mm!! 【言辞吸力】:龌龊!! 【女装达人】:龌龊!! 【、龙傲天】:龌龊!! 【*炸了】:...... 【洛云】:新人不说话?莫不是个瞎子吧? 【夏娜的眼睛】:真可怜,竟然是个瞎子。 【*炸了】:+1 【冷帅男生】:+1 【女装达人】:+1 【言辞吸力】:+1 【洛云】:果然人的本质是复读机! ...... 看着欢(sha)乐(diao)的聊天群,吕渊陷入了沉思。 这群人真的是觉醒者吗? [群主]【莪呮嬡沵】:@所有人群里没有就职的朋友最近出门注意点,有条件的可以去外市躲一阵子。 【1211】:这话怎么说? [群主]【莪呮嬡沵】:最近我们江宁市不太平,近一个月的觉醒者死亡率一下子提高了三成,目前我们初步认定是有人在狩猎觉醒者。 【佛不渡穷b】:我滴个乖乖,看来我要出去躲一阵子了。 【女装达人】:/惊恐感谢群主大大提醒! 狩猎觉醒者? 吕渊微微皱起眉头,不由想起了齐邵,难道齐邵就是被“狩猎”? 等等! 灵光一闪而过,他忽然想起了什么,身体不由一僵。 那个群主说“有人”? 如果说是诡异下的手,那岂不是说明诡异是受人驱使的? 但是“那个人”为什么要杀觉醒者? …… 吕渊睁开眼睛,眼前是昏暗低矮的房间,摆设古旧,篝火、坩埚、还有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鼻翼甚至还弥散着一股硫磺的刺鼻气味。 五感竟是如此地清晰且真实,以至于他差点以为这是真实。 他身披古朴的黑袍,如同旁观的第二人般,无法支配身体分毫,只是看着自己身体如同有了意识一般,自主行动起来,盘点着身侧乱七八糟的东西,嘴里也不受控制地念念有词。 “纯水50毫升,铜42克,银27克,汞3克,硫63克,鱼腥草13克,薄荷叶2克,干椰树叶23克,蛇牙7克,蝎尾3克……” 零零散散共几十种,很是复杂,足足盘点了好一会儿,他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好的,都齐了。” “开始吧。” “这份【古代学者】的配方,务必成功。” 这是……配方? 古代学者? 职业? 吕渊心头猛地一跳,随即开始仔细观察起“自己”的举动。 他看见“自己”开始行动起来,用铅笔在坩埚底部小心翼翼地书写着完全无法识别的奇怪铭文。 待得书写完毕,他将这个坩埚架在篝火上,纯水倒入,待得纯水被烧得滚烫,紧接着无数材料开始有次序被投入其中。 无数材料浸润在纯水中,在煮沸的纯水中不断滚动,却始终没有丝毫溶解的迹象,这些犹如某种无法考究的魔鬼料理一般,散发着一股古怪的味道。 待得最后一份材料投入其中,转瞬间,违背物理现象的场景在坩埚中展现,如同这些材料凑在一起产生了某种不可知的反应,它们开始如积雪般迅速溶解起来。 短短一分钟时间,那些材料彻底溶解,甚至没有留下一丝杂质。 007 新案件 坩埚中的液体呈现为一种如星空般的蔚蓝,充满了神秘的气息。 “接下来……最后一道程序……赋予灵性。” 他的身体突然又开始自主说话,如同说给这具身体中的吕渊听。 他取来小刀,在手心狠狠一抹,让殷红的鲜血流入坩埚之中。 红与蓝的结合,悄无声息。 坩埚底部铅笔勾画的古怪铭文突然亮了起来,一种神秘的力量从空气中抽出,尽数敛入坩埚。 坩埚中的神秘气息突然强盛起来。 如果说此前坩埚中的是一摊死水,那么现在,以吕渊看来,这坩埚中的不再是死水。 而是火! 灿烂且绚丽的无根之火! 它仿佛在瞬间被赋予了生命,正熊熊燃烧着! 锅底的铭文突然亮了起来,在这铭文亮起的瞬间,坩埚里的红与蓝突然剧烈翻滚沸腾起来。 鲜红的血液与蔚蓝色的液体突然加快了融合,随着那坩埚中的微微沸腾,一缕金色从液体中缓缓展现出来。 如若涨潮的海水,随着表面的不断鼓动,那金色一点点地泛了上来。 灿金的海潮缓缓覆上堤岸,直至那金黄色填满了整个坩埚,充斥着神秘气息的金色成片成片流淌,原本的红色与蔚蓝彻底消湮,那金色竟是如此地耀眼,将吕渊的脸庞都渲染成了金黄。 而就在这时,梦境似乎不足以支撑那股庞大的神秘气息,整个世界开始迅速崩溃,下一刻,吕渊在床上突然惊醒坐起。 眼前依旧是熟悉的空荡房间,房间的悬在头顶,散发着明亮的光芒。 自从三个月前能够看见诡异,他就习惯彻夜地点灯,仿佛光亮会带给他安全感。 “我又睡着了!?” 他摊开手,看着掌心的青铜指环,面色略显犹豫。 出奇地,这次他并没有从这枚指环上感受到任何危险。 它好像是个俗物,耗尽了所有的力量,安静地躺在那里,没有任何异常。 回想着那些清晰的梦境和那些复杂的记忆,他的脸上浮现了一缕迟疑和迷茫。 方才梦境的一切,那每一个晦涩且难以理解的符号,他都记得如此清晰。 仿佛真实。 “那是......就职配方?” 吕渊不由想起了今天在深渊app上查阅的就职资料。 就职的三大要素——符合标准的灵性、适合职业的配方以及触发嬗变的境遇。 前二者已经不足为虑。 可是......“触发嬗变的境遇”是什么? ...... 半夜三点的时候,手机突然响起,吕阳秋从睡梦中惊醒,接了电话,立马换了身衣服,起床出门。 一路开车疾行,约莫十五分钟,他抵达了一个小区门口。 一位警察正在对门卫进行仔细的盘问,一瞥吕阳秋的车牌号,毫不犹豫地放了行。 小区里并不大,零散七八栋居民楼而已。 几辆警车闪动着红蓝的灯光,映得盈天明亮,此刻停驻在一座居民楼楼下。 好些人被警车的灯光惊醒,正站在窗户前往这边打量着。 几个警察正在对居民楼外侧可供攀爬的建筑以及空调外机进行仔细的排查。 吕阳秋刚一下车,在楼下等待已久的邢倩就迎了上来。 “吕特派员!” “现场情况怎么样?”吕阳秋冷冷发问。“有没有目击者?” 邢倩走在前面,引着吕阳秋走入楼内,摇了摇头:“死者独居,没有人看到死者怎么死的,凌晨两点半的时候,突然发出了一声惨叫,声音很大,物业保安寻声过来查看究竟。” “结果敲门敲了很久,都没人反应。” “物业打了业主电话,无人接听。” “迫不得已,物业保安拿了备用钥匙,开了门,结果就看见死者死了。” “我们第一时间抵达现场,进行灵性波动监测,在死者身上监测到了灵性波动。” “应该是第一层的觉醒者。” 跟着邢倩走上三楼,警戒线已经被拉了起来,几个黑衣人正在对现场进行仔细的筛查。 “死者在局里有备案了么?” “没有,应该是“野生”的。” “确定这案子是那些“东西”做的?” 邢倩犹豫了一下,“本来我也不确定,但是看到了死者,我觉得八成是那些“东西”干的。” “而且这次犯案和前几次都不一样。” “总之,你还是过来看一眼吧。” 她领着吕阳秋走入卧室,卧室的床上躺着一个男人,穿着睡衣,抛开那双目中空空如也的血窟窿,仿佛是沉沉睡去一般。 “眼珠没了?”吕阳秋眉头一挑。 “不止如此。”邢倩叹了一口气,“刚刚法医临时检查了一下,发现这尸体脑袋很轻。” “很轻?”吕阳秋若有所思,也不顾忌这具已死的尸体,戴上手套,轻轻掰开眼皮,用手电往眼眶深处照去。 “这重量......脑浆被抽走了。” “法医初检的死因判定也是这个。”邢倩低声道:“不过这次和前几次都不一样,应该不能和前几次的案子并案。” “你所看到了,只是别人想让你看到的。”吕阳秋淡淡道:“如果没有十足的证据,只是依靠死亡方式,并不能说明什么问题。” “对了,杨易来了没?” “已经通知了,这个点大概快到了。”邢倩回道。 说话间,一个年轻人从门外走了进来,熟稔地和诸多黑衣人打着招呼。 “老大!老远就听到你在喊我,这才多久没见,这么想我了么?” “果然我杨易是这调查组最重要的人,没了我,这调查组都运转不起来了。” 吕阳秋冷冷地盯着他,“再废话给我滚回训练营!” 听到“训练营”三个字,杨易脸色一挎,可怜兮兮地模样仿佛路边被人遗弃的小狗:“老大,别这样,我好不容易从那个鬼地方出来......这样,你说干啥我就干啥!” “我要“阅读”这房间里曾经发生的一切。” “好嘞!” 杨易无比欢快地应声,向着旁边搜查现场的黑衣人拍了拍手。 “雷神俺的借特们,现在关灯吧!” “开始我的表演!” 那些黑衣人早就习惯了杨易的神经质,翻了个白眼,关了灯光。 008 “诱导” 杨易伸出双手,平展开来,呈现为十字状。 渐渐地,神秘气息从他身上传出,一缕灰雾从他的体表沁出。 那灰雾在半空中起伏不定,凝作一道雾影,在黑暗中闪动着如萤火虫般的微弱荧光。 那雾影眉宇隐隐绰绰,隐约和床上躺着的死者相似。 是死者? 邢倩颇感意外地望向吕阳秋。 后者盯着那虚影,跟着虚影的脚步慢慢走了出去。 走到大门前,趴在了门上,试图通过猫眼往外看着什么。 雾影不断逸散着雾气,也不知看了多久,雾影原地踱了两步,又重新躺回了床上。 雾影逐渐逸散开来,一切回归正常, 神秘气息迅速消失,显然维持如此久的“阅读”很是不易,杨易脸上透露着一股疲惫。 灯光重新被打开。 “杨易无法“阅读”到灵性和灵魂,只凭借刚刚死者临死前的动作,根本无法推断出死者死前究竟遭遇了什么。”刑倩叹了一口气。 “不。” 吕阳秋走了出来,趴在门上,眼睛往门上的猫眼盯视着,试图从猫眼中看到什么。 然而却一切正常。 “准确来说,死者趴在门上,应该是透过猫眼在看到了什么。” “可是他看到了什么?” ...... 无论哪个学校,班级后排都有几位“大哥”,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成绩在班里垫底,属于老师放弃的那一批人,上课时坐在那里品茶玩手机,下课时就聊天打屁,畅谈人生。 所以今天课下,吕渊无意间就听到了后排那群“大哥”们的茶后闲话。 “喂!你们听说了没?二班的李昕然生病了,已经好几天没来上课了。” “生病?我记得李昕然是齐邵女朋友吧?齐邵前几天刚嗝屁,李昕然就一直生病……这不会就是传说中的相思成疾吧?” “照你这么说,感情李昕然还是个有情人呢!” “啧,看不出来齐邵一副书呆子相,女朋友倒是挺深情的……齐邵这辈子也是值了。” 李昕然病了? 吕渊微微蹙眉,心里默默盘算着。 他和齐邵的关系不错,可以说是无话不谈,自然知道对方有这么一个女朋友,眼下齐邵死了,李昕然如果是因为齐邵生病,他觉得于情于理自己也要去看一下。 关键是,这两天翻阅有关深渊和觉醒者的资料,他已经深刻了解了觉醒者的不祥,对于李昕然的突然生病,他心底更多的是一种不安。 …… 下午放学,吕渊租了一辆单车,吭哧吭哧地骑到了李昕然所住的小区。 他是知晓李昕然家住址的,因为有一次两人回家路上偶然遇见了李昕然,齐邵打着顺路的名义将李昕然一起送回了家。 那一路上,吕渊被两个甜蜜蜜的情侣狂塞狗粮。 事实也证明了,李昕然家并不顺路! 来到了楼下,按响防盗门边的呼叫器,等待了片刻,就听“滴”地一声,扬声器上传来了一道中年妇女略带方言的嗓音。 “你好,哪位?” “阿姨,我是李昕然的朋友,今天李昕然没上学,我是来给她带作业的。”吕渊当然不敢说自己是她女儿男朋友的死党,随口编了个瞎话。 “作……作业啊?你等一下,我这就下去拿。” “不用了,我送上去吧,顺便我还要代表老师同学来看下李同学的病情。” “昕然病情好多了,只是现在不太方便见人……你在楼下等着,我这就下去。” 听着扬声器中半遮半掩的声音,随着一阵滴滴的挂断声音陷入了沉寂,吕渊眉头猛地一皱。 他敏锐地察觉到了李妈语气中的异常。 那种感觉,好像李妈并不想让自己上去看李昕然。 李昕然真的生病了吗? 为什么会不允许同学上门探病? 吕渊在楼下等了几分钟,就看见李妈下了楼,他随手从自己包里取出了几张试卷交给李妈,仔细询问了一下李昕然的病情,李妈支支吾吾,只说是感冒发烧的小毛病,很快就会回到学校。 李妈越是异常的表现,越是加深了吕渊的担忧,他心中悄然升起了一种不详的预感。 看着李妈走上楼,吕渊取出手机,找了个二班的同学,要到了李昕然的联系方式。 拨打电话,几个短音之后,电话终于接通,一道略显虚弱的嗓音传了出来。 是李昕然的声音。 “喂?哪位?” “我是吕渊,齐邵的死党,我们之前见过……”吕渊直接开门见山。 “吕渊?”电话那边只是初时的疑惑,随后反应过来:“我记得你,你怎么突然打电话给我了?” “听说你今天生病了……” 吕渊深吸了一口气,低沉着声音,缓缓道:“我现在要问你一个问题,请你如实告诉我。” “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不正常的东西?” 电话那头沉默了,寂静无声,仿佛这一刻时间都为之静止。 然而李昕然越是沉默,吕渊的心却是越发地冰凉。 他终于明白过来,很显然,李昕然觉醒了! 他在深渊app上逛了几天,对于觉醒者的一些事情已经不再如开始那样小白,比如他知道一般的觉醒者都会极力远离普通人,防止诱导身边人的觉醒。 比如十八岁以后的人们将不会觉醒。 许多灵性强大的觉醒者甚至会专门进入只有觉醒者的群体,因为对于他们来说,哪怕与普通人极为轻慢的寥寥数句,都有可能造成一个普通人迅速觉醒。 而这个“诱导”一词也用得很玄妙。 譬如本不会觉醒的人,因为“诱导”,会在十八岁觉醒。 又譬如本来会在十八岁觉醒的人,因为“诱导”,会提前几个月乃至一年觉醒。 而一旦觉醒,面临的将是一个无比恐怖且危险的世界。 这仿佛是一个恶毒的诅咒,将觉醒者和普通人之间竖起了一道无形的隔阂。 之前吕阳秋说吕渊“提前觉醒”,吕渊心底就有几分猜测,但现在李昕然的默然无疑是将他的猜测打上了肯定的感叹号。 齐邵是觉醒者,而且觉醒的时间并不短。 慑于深渊的恐怖存在,他不敢说出来,也不知道觉醒者会“诱导”普通人的觉醒。 一位复读生复读压力很大,所以生活轨迹也很简单。 学校与家之间不断往返的两点一线。 所以齐邵在学校接触最多的自然也就是吕渊这位同桌兼死党和李昕然这个女朋友。 而在家里,是绝不可能觉醒的父母二人。 吕渊提前三个月觉醒。 李昕然现如今也觉醒了。 无疑,皆是齐邵“诱导”的。 009 夜晚的脚步声 吕渊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绪,极力组织这措辞,尽量使自己的话语平静且可靠。 “你是看见了么?” “听我说,如果你看见了,可以权当没有看到。” “你刚刚觉醒,只要无视这些诡异,它们不会伤害你的......” “这些齐邵都曾经和我说过,他说入夜会有很恐怖的东西,他说他要隐藏自己,不让那些东西发现......”李昕然略显柔弱的声音突然从电话那头传来,打断了吕渊的自说自话。 “那天晚上,我和他出去看电影,看到很晚......” 吕渊身子一震,果然齐邵是觉醒者! “他之前很少晚上出来,他说晚上会有可怕的东西,我不信,以为这是他晚上要复习备考的托词,后来我就跟他闹,他实在拗不过我,就答应陪我去看电影。” “那是很晚的一场电影,晚上十二点才开,两点结束,我瞒着父母,晚上乘他们睡觉,偷偷出了门。” “也就是那天晚上,我看到了那种东西......” 李昕然低沉的语气有些颤抖,她很害怕,说话的时候带着极度恐惧的哭腔。 “你看到了什么?”吕渊轻声问道。 “一只很大的怪物,牛头......在吃人!” 吕渊心头一震。 牛鬼! 又是牛鬼! 是被吕阳秋流放的那只么? “他让我先走,他留在了那里......后来我才知道,他死了。” “都怪我,不是我,他也不会死。” “一定是那个牛头怪物!” 好似吕渊的倾听给了她安全感,李昕然一股脑将这些天的所见所闻一股脑倾述了出来。 “从那天开始,我发现整个世界都变了,一到晚上,我就能看到好多恐怖的东西。” “我终于相信了他的话,原来入了夜,真的会有恐怖的东西。” “我告诉爸妈,他们就像当初的我一样,根本看不到那些恐怖的东西,甚至觉得我得了妄想症。” “我现在每天都躲在家里,不敢出去。” “我以为这样,我就安全了。” “但是昨天晚上,我发现我家门口,出现了一道很诡异的脚步声。” 仿佛那恐惧陡然被增大了无数倍,李昕然的声音带着几分啜泣,吕渊仿佛感受到了对方的恐惧,轻声安慰着。 “李昕然,放轻松,深呼吸,再慢慢呼气,你要让自己冷静,不要让恐惧把你压垮,现在是白天,还没有天黑,那些东西也没有出现,你现在很安全。” 随着他的轻声安慰,李昕然也开始尝试舒缓呼吸,让自己保持冷静。 电话那头传出了粗重的呼吸声。 片刻功夫,李昕然终于开始再次说话,语气稳定了不少。 “门外的那个人好像穿着很硬的皮鞋,脚步声也很大,不停地在楼梯口和我家门口徘徊。” “那时候我爸妈也在家,我问我爸妈,我爸妈却说没有听到那道脚步声。” “所以我在想,那东西一定不是人。” “一整个晚上,那个脚步声一直都在,一直都没有离开,忽远忽近,我原本以为就此作罢,可到了后半夜......最近的时候,我甚至感觉到那个东西好像已经走进了屋子,走入了我的房间,靠近了我的床边。” “可是当我回头时,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你说今天晚上,那个人会不会又来?”李昕然神经兮兮地问道。 察觉到李昕然的情绪已经几近崩溃的边缘,吕渊绞尽脑汁地安抚着李昕然。 “其实你根本不要这么紧张。” “你看我不也是活得好好的吗?” “那些东西,你不要理会他。” “如果你害怕,就戴上耳机看电视剧,声音开大,大到听不见脚步声,这样你就不害怕了。” 好不容易将李昕然的情绪安抚稳定,挂了她的电话,吕渊望了眼天边洒下的金色夕阳,脸色并不好看。 李昕然初次接触诡异,缩在家里是个明智之举,毕竟诡异一般都是出现在人潮之中,极少闯入家里。 只是以她目前的心理素质,恐怕很难无视恐怖。 至于她口中的“脚步声”,如果她没有听错,那么极有可能,她被一只诡异盯上了。 吕渊犹豫了一下,拨通了吕阳秋的电话,将李昕然的话仔细复述了一遍。 吕阳秋听完吕渊的叙述,沉吟道:“这样说的话,杀死齐邵的诡异,真的是牛鬼?” “牛鬼是第二层的诡异,且不管是不是被我流放的那只,连续出现两只牛鬼......这很不正常!” “我大概明白了。” 吕渊张了张嘴,“那我这位同学......” “把地址给我,晚上我派个人盯一下。” “好的......谢谢。” “叔侄说谢谢太见外了,你的职业有线索了吗?”吕阳秋不忘关心一下。 提及此处,吕渊眉头微蹙,大感头疼。 “有了些线索,不过我现在缺少职业配方的材料,秋叔你有门路吗?” “我这边认识些人,你如果有需要,列个单子给我,我托人去准备。” ...... 夜深了。 啪嗒!啪嗒! 吕渊从睡梦中陡然惊醒,明亮的灯光洒落出去,但因为墙壁遮挡,根本照不到那大门上。 那大门藏在一片昏暗中,一道不疾不徐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在这静谧的深夜中不断回荡着。 木然,呆板。 这一刻,空气仿佛也有种压抑窒息的凝滞,轻慢的脚步声在门外走廊不断回荡,显得如此刺耳。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那每一步,仿佛敲击在吕渊心头,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啪嗒!啪嗒! 那脚步声由远及近,走到门口时,却是倏然停了下来。 令人头皮发麻的脚步声陡然消失。 他仿佛感受到了那一墙之隔的冰冷和阴森。 吕渊不知道门外的东西停在门口干什么,他神色冷静,紧紧屏住呼吸,盯着紧闭的大门。 那股感觉,好似那东西藏在门前,安静地窥视着自己。 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白天刚和李昕然谈及这只诡异,晚上就亲自登了门。 停顿了不知多久,脚步声再次响起。 啪嗒!啪嗒! 那脚步开始由近向远,朝着远方走去。 010 傩祭面具 如果按照李昕然所说,后面这东西极有可能会进屋子。 吕渊摸出手机,将声音设置为静音,将所有光亮都捂在被窝里,悄悄给吕阳秋发了个短信。 片刻功夫,吕阳秋回了个短信。 简单易懂,只有两个字。 “等着!” 门外,那诡异的脚步声时远时近,仿佛在不停地倒放循环磁带一般,一次又一次地循环着。 在那一次又一次的脚步循环中,一股让吕渊为之战栗的感觉从心底浮现了出来。 这是一种时刻沉浸在恐惧的煎熬。 白天刚跟李昕然说过应对方法,晚上就遇到了这种事情......他的脸上挂着苦笑。 他找出耳机,戴了上去,激情的摇滚音乐如热火般炸开,尽数灌入他的脑子。 “总算是听不到了。” 吕渊脸上泛起了一丝笑容。 而慢慢地,他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他在那醒脑激情的摇滚音乐中听到了那熟悉的脚步声。 那种大头皮鞋叩响地面的震响,混杂在耳边,越来越大,亦是越来越清晰,其所具有的节奏充满了诡异,让人后颈发凉。 那是一种无法忽视的恐怖! 听得吕渊脸色愈发地苍白。 恐惧的感觉再度蔓延。 没有一丝血色。 忽然! 一道低沉雄壮的鼓音乍然响起,打乱了那木然的脚步节奏。 紧接着一道呼嚎声突然传出。 “傩!傩!傩!” 吕渊一怔,摘下耳机,侧耳倾听着门外的动静。 有人在门外不停地呼嚎着,“傩”音不绝于耳,伴随着那时不时的鼓音,充满了原始和野蛮的味道。 那“傩”音不断持续着,诡异的脚步声开始迅速远离,直至彻底消失,那“傩”音这才终止。 “离开了?” “这声音,不是秋叔的声音......是秋叔的人么?” 正当他想着的时候,门突然被敲响了。 “咚咚咚!” 吕渊不做声,凝视着紧闭的大门,没有任何动作。 门外的人好似察觉到了什么,哑着嗓子喊道:“开门!吕队让我过来救你!” 吕队? 是吕阳秋? 吕渊紧绷的脸色一松,下床开了门。 漆黑的走廊中,门方一打开,一张嗔目吐舌煞气十足的凶厉鬼脸便探了进来。 吕渊脸色大变,下意识挥起拳头,对着鬼脸就是狠狠一拳。 “啊!” 那鬼脸发出了一道沙哑的痛呼,吕渊心头一动,凝神望去,只见对方摘下了那张鬼脸面具,露出了一张大约二十岁左右的男子面孔,此刻正不断揉搓着通红的鼻翼。 “原来是人!” 吕渊心头顿时松了下来。 “你这小子,我好不容易将那个诡异赶走,你上来就给我一拳!”来人气呼呼地揉搓着鼻翼,时不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吕渊自知理亏,有些郝然,但少年气盛,梗着脖子,强自道:“我一开门你就用那个鬼面具吓我,我能不害怕吗?” 他不说这句话还好,一说这句话,如同触及了对方的痛点,对方一下子跳了起来。 “什么鬼面具!这是傩祭面具!要说起来,可是这东西刚刚救了你一命!” “傩祭面具?” 对方显然不愿意和吕渊多说,将面具收在怀里,阴沉着脸,冷冷地丢了一句话,转身往外走去。 “换好衣服下楼,我在楼下等你。”、 看着对方消失在漆黑的楼道中,吕渊心中疑惑,不知道为什么吕阳秋没来,犹豫了一下,回房间换了身便服,拿着钥匙,便下了楼。 一辆车停在楼下,那戴着傩祭面具的男人正坐在驾驶座上。 随着吕渊坐上副驾驶,男人默不作声地启动车辆,车灯刺穿了萦绕的灰雾,照亮了前方,开始驶上高速。 车内一片死寂。 足足十分钟,两人都没有任何交流。 气氛跌至冰点。 “那个......”吕渊张了张嘴,尝试挑起话题:“那个脚步声......” “第二层的诡异,用普通人的话来说,可以称之为“鬼”。” 男人目视前方,很认真地开车,语气冰冷地打断了吕渊的话。 “流放回第二层了么?” “没有,我是【民俗学者】,只能通过民俗方式驱赶邪异,至于流放......我做不到。” “哦......对了!”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冰冷的语气中泛起了几分莫名的情绪。 “你那个女朋友死了。” “女朋友?”吕渊一愣。“什么女朋友?” “就是让我晚上盯梢的那位。” “盯梢?”吕渊一下子反应了过来,意识到他说的是李昕然,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极其难看。 “是刚刚袭击我的那个?” “嗯。” “我早就跟你们说了她有危险,让你们保护她,为什么她还会死?” 吕渊眼神黯淡,透露着一股无力的颓然。 齐邵死了,现在就连李昕然也死了。 觉醒者真如“深渊app”上面说得那般么? 处境艰难,生而不祥。 男人默不作声。 “秋叔呢?今晚他怎么没来?” “最近江宁很乱,他最近很忙,所以近期你是见不到他了。” “那我们这是去哪里?” “解决你的问题。” 安静的车厢里,男人轻声道:“你总要独自面对一些事情,不能每次遇到这种事情都喊你小叔。” “以吕队的身份来说,你这种事情实在是太闲杂了。” 吕渊好像听出了其中的意思,心里有种莫名的难过,不再说话,车厢里迅速陷入了沉寂。 夜幕如盖,车子下了高速,穿过一个个高挺的路灯,驶入了一个大院。 看着男人认真地停车,吕渊低声道:“那人不是我女朋友。” 男人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问道:“那人是你朋友吧?” 吕渊点头。 “是女的吧?” 吕渊又是点头。 男人合掌一拍,一脸理所当然。 “那不就得了,是你朋友,又是女的,不就是女朋友吗?” 吕渊眼睛陡然瞪大。 总觉得他说得不对,但是这话又说得无可辩驳。 “你这人真是......逻辑性这么差。” 男人嘴里咕哝着,领着吕渊走入了大院里的一个房间。 房间里陈设很简单,一张床铺,一个衣柜,还有一张桌子。 男人停顿了一下,不知触动了什么机关,那衣柜翻转过来,打开了一扇暗门。 “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