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怖冠冕》


 1.无光之城

    年轻男人坐在椅背，黑色的西服衬托出他了英俊的脸庞，眼神深邃，鼻梁高挺，身上散发着让人平静的气质。
    宽敞的豪华车厢里仅有他自己。
    莱琼是个穿越者，自他降临这个世界已经过了二十二年，刚刚读完大学，这趟火车终点站正是他出生的城市——约顿。
    1895年，他五岁的时候，如今约顿的知名企业家与慈善家埃德·索法兰收养莱琼，埃德是西群岛的移民，还养育着一对儿女。
    索法兰家族如今成为了约顿市的权贵，很大程度上要归功于莱琼。
    事实上，埃德每次具备“先见之明”的举措，都是在莱琼的建议下做出的，他有着领先时代的眼光，而埃德则已经是成功的商人，两人共同创造了索法兰家族如今的地位。
    直到四年前，莱琼离开家前往埃尔比哈大学读书。
    现在他回来了，于情于理，埃德都将如同四年前一样，和他共同打造这个商业帝国。
    同时，如埃德当年许诺的，莱琼将会得到索法兰家族三分之一的财产，是的，这是他们两人的共识。
    他把黑色的类人雕像放在了桌面上，它描绘的是位穿着得体的男性贵族，但诡异的是，他的背后延展出了两对蝙蝠膜翅，嘴里还有两对尖锐的牙齿，整体看起来栩栩如生，似乎随时都会扑向莱琼。
    “埃德会怎样？”
    莱琼看向镜子里的自己问道。
    虽然现在的埃德对莱琼的“智慧”已经没有过去那么需要了，但埃德与他都明白，两人合作能创造出更多的财富。
    但莱琼还是对接下来的事情感到担忧。
    在他“逃离”约顿的前两年，埃德的心理状态愈发糟糕，渐渐变得易怒，贪婪，好胜心强，无法允许有人质疑他。
    这也是为什么莱琼会逃离约顿市，当时的埃德已经处于失控边缘，而他可不想被撕成几块碎肉，给咀嚼着吞入腹中。
    埃德是位狼人。
    莱琼无论如何，在这个商业帝国的贡献也没法超出半数了，他自己没法成就任何东西，这是个混乱的世界，埃德至少遭遇过十几次刺杀，换做其他人，早已经埋入坟墓了。
    而正是如此，亲眼目睹过埃德最富野性一面的他才选择了躲避。
    但现在事态变了。
    埃德给他送了封信件，邀请他回到约顿，在信件中他的语言诚恳，逻辑清晰，同时他说自己已经控制了体内的兽性，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莱琼的帮助。
    随信奉上车票一张。
    但真正让莱琼上车的是他面前的怪物雕像。
    莱琼伸出手，紧紧握住了它。
    闭上眼睛。
    灰色的浓雾慢慢地涌进车厢，如同古老的爬行动物蠕动着，它们无孔不入，从每个间隙中流淌而出，淹没了一切。
    接着雾气消散，莱琼睁开眼睛，他的眼前是无边无际的荒芜平原。
    巨大的黑色墓碑凭空而起，伫立在莱琼的面前，他已经脱离了物质宇宙，唯有手上的雕像还存在于这个世界。
    他仰望巨大的墓碑，上面刻着他的名字——莱琼。
    “回来了。”
    自从他降临于这个世界，这座墓碑就伴随着他出生，而在这些年的陪伴后，他也慢慢理解了这座墓碑的作用。
    莱琼将手中的雕像放在身前的泥土上，白骨破土而出，像藤曼般将它卷起，拖入泥与土中。
    两段鲜红的字迹浮现在了墓碑上。
    先是上面的那段，描绘了莱琼会付出的代价。
    “
    诅咒
    恐惧太阳：
    太阳将是你的永世大敌，尖叫吧，逃窜吧，祂会抓住你，直到把你化作灰烬。
    嗜血渴望：
    你会渴望鲜血，先是第一次，接着是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永无止境……
    空洞灵魂：
    照照镜子吧，里面什么都没有。
    ”
    接着是第二段，讲述了他将得到的馈赠。
    “
    祝福：
    不死怪物：
    永生，多少人梦寐以求……
    鲜血力量：
    越多血，越强大。
    家族领袖：
    你可以创造同类，并在某种程度上约束他们的行为，你的直系血脉会屈服于你的意志，但切记：‘你附庸的附庸，并非你的附庸’
    ”
    这座墓碑可以将某些物品转化成莱琼的力量，但它很挑剔，这些年莱琼见过几个奇怪的物品，但唯有这座雕像满足了它的需求。
    但除此外，它还能做到其他事情。
    这是种出于本能的直觉，就像是鲸鱼会浮到海面呼吸，猛禽会在苍穹盘旋，蚂蚁会铸造巢穴一样。
    墓碑是莱琼的躯体，和他的手，足，心，肺毫无区别。
    而他选择在此时此刻进行转化，是因为火车已经驶入了约顿的郊区。
    阴郁的乌云笼罩着整个区域，这是约顿市特有的气候，自从人类发觉了煤的伟力后，无数工厂拔地而起，工业污染成了自然现象，约顿市每年仅有三个月能见到太阳。
    血族畏惧阳光，但约顿没有太阳。
    莱琼伸手按在墓碑上，红色的文字像虫子般在上面爬行，接着它们汇聚成鲜艳的血液，向着他的手掌爬去。
    它们渗了进去，沿着他的皮肤爬行，接着顺着血管流经心脏，让它停止了跳动，然后钻进了脊椎，蜿蜒向上，直达他的脑部。
    血色浸染了莱琼的眼睛，世界变得异常模糊，从未体验过的渴望抓挠着他的内壁，古老的力量在他体内复苏。
    然而莱琼忽然间感觉到了某种庞大的东西出现，祂是如此的恐怖，胜过他能想象出的任何怪物，无可匹敌的神力捏住了他的后颈，将他拉扯出了这片荒芜的维度。
    “呼，呼……”
    他跌落回了沙发上，大口喘着气，什么东西在威胁着他的生命，某种紧迫感和压抑感掐住了他的咽喉。
    莱琼面色呈现出病态的苍白，眼窝深陷，然而他反而显露出了某种致命的魅力，比起刚刚还要俊美。
    他拖着沉重的身躯站起来，看向桌上的镜子。
    里面空空如也。
    他感到了饥饿与虚弱。
    无可匹敌的神圣骄阳将他拉出了异域维度，拖入了崎岖的现实，巨大的恐惧在星空中对他报以注视。
    他已经是血族了。

 2.太阳与血

    东约顿火车站。
    年轻的贵族小姐们矜持地谈论着最新出版的爱情小说，驼背的工人小心翼翼地避开衣着光鲜的其他人群，满面憧憬的少年们蠢蠢欲动，期待自己能够在这座城市出人头地。
    莱琼两手空空地伫立在火车站台上，俯瞰着身前的街道，在几十米外，停着辆锃亮的黑色轿车。
    是来接他的人。
    街道两侧有几个人向着轿车瞥去目光，即使在约顿市，轿车也是富人们的奢侈品。
    尤其是在东约顿。
    轿车前站着两男一女。
    达尼·索法兰靠在车门上，他是有金色长发的英俊高大个，身材健硕，而且眼神中时常流露着凶意。
    达尼讨厌莱琼。
    小的时候就是这样。
    年轻的男孩对家庭的新成员往往充满了敌意，而那时的莱琼也有自己的烦恼，莱琼也没有特地去处理与他的关系。
    而达尼还未成年前几年，埃德突然间把他们两兄妹都赶出了家门，逼迫着两人去其他城市读书，却把莱琼留到了自己的身旁，似乎就是在那个时候，达尼对他的负面情绪在与日俱增。
    他们还未注意到莱琼，但他已经开始担心了。
    埃德知道达尼对自己有很大的意见，却还让他来接自己回去，这是个很糟糕的信号。
    埃德是害怕自己会逃走吗？
    莱琼径直走下站台，步伐平稳地走向达尼三人。
    在他走到马路前，达尼就发现了他。
    他看向莱琼，露出了玩味的表情。
    太阳悬挂于天空中，阴云把祂最耀眼刺目的橙光给阻隔在外，但灰蒙蒙的世界里还是荡漾着黯淡的阳光。
    莱琼的神情有些苍白，他从未如此虚弱过，太阳的诅咒剥夺了他体内的每滴鲜血，仅仅是简单地前进都变得沉重无比。
    而让他真正折磨的是鲜血的芬芳。
    街道两侧都是人流，他们体内流淌的新鲜血液散发着疯狂的诱惑力，在莱琼眼中，他就像在沙漠中心的饥渴旅人，而身旁到处都是甘甜的泉水。
    他却没法饮用它们。
    莱琼有种直觉：
    饮下一口鲜血，这种程度的微弱阳光就没法影响他的正常行动。
    他强迫着自己的眼睛与达尼对视，命令着身躯继续前进，哪怕它也产生了抗拒，但莱琼知道：
    他并非野兽。
    达尼察觉到了莱琼古怪的状况。
    虽然对这件事有些惊讶，但莱琼会在自己面前露出这种软弱的样子，达尼感到颇为得意：
    “莱琼，你怎么看起来表情很糟糕啊？昨晚太兴奋了，没睡着吗？”
    站在达尼右侧的是位面容瘦削的男子，他是马里诺家族的次子，对莱琼投去了好奇的眼神。
    而在达尼左侧的是位年轻的女子，穿着白色长裙，站在街道边的她就像是在泥地里绽放的白玫瑰一样夺目。
    莱琼晃晃悠悠地走到三人的面前。
    他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她白皙的脖颈吸引住，没空去搭理其他人，因为里面流淌的鲜血似乎比其他人的要……
    更加美味。
    达尼有些怡然自得地说道：
    “莱琼，这位是艾莎小姐，安东尼叔叔的女儿，我们会和安东尼叔叔的商会有些合作。”
    艾莎露出矜持的微笑，伸出戴着白手套的胳膊：
    “你好，莱琼先生，很高兴认识你。”
    同时，她也在审视着莱琼，自己的父亲告诉她，这个年轻人比表现出来的要危险，但他几乎算得上冒犯的眼神还是让她有些恼怒。
    看来他只是长相英俊的流氓罢了。
    莱琼露出得体的微笑，轻轻地握了握手：
    “你好，艾莎小姐。”
    他想撕碎她的喉咙，饱引里面流淌的滚烫鲜血。
    艾莎有些错愕，露出微笑且收敛了眼神的莱琼，似乎与刚刚判若两人，他苍白的脸颊也俊美得像是那些艺术画作中的精灵。
    她侧过脸，避免了莱琼直接的眼神接触，此时此刻，她竟然能听见自己的砰砰的心跳。
    莱琼重新看向达尼：
    “怎么是你来接我？”
    达尼冷哼道：
    “是老家伙让我来的，但也好，有些话我想和你说，不过在这前，你还记得拉亚表哥吗？”
    达尼说的是还没说话的年轻男子，拉亚·马里诺，老马里诺和埃德都是西部群岛的移民，他们两人间其实没有什么血缘关系。
    但他们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所以马里诺成了达尼和尤娜的教父。
    但马里诺家族的年轻人们，都没觉得莱琼也是自己的表兄弟，他们只是知道有这个人而已。
    拉亚也是如此，他听说过莱琼的名字，但在他眼中，这只是索法兰家族养的狗而已。
    就像是他父亲的那几个养子，说到底，他们只是家族的工具，也许有天他的父亲会承认其中某个人的身份，但他们永远也没有继承权。
    也正是如此，他早早就与达尼结交，在他眼中，达尼是最有可能继承索法兰家族的人。
    莱琼对拉亚点点头：
    “好久不见。”
    拉亚早就知道了达尼的想法，所以他对莱琼露出了有些傲慢的表情：
    “嗯？我们见过吗？”
    达尼露出了得逞的笑容：
    “拉亚表哥，你可能忘记了，他是我父亲的养子莱琼，在五岁的时候就进了我的家。”
    拉亚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哦，是他，抱歉，莱琼对吧？我记得你小时候的看起来就很孤僻，老是一个人躲在角落里，我以前还以为你是哪位仆人的孩子呢。”
    谁都看得出来，拉亚肯定认识莱琼，他就是在配合着达尼“羞辱”莱琼。
    达尼露出嘲讽的笑容：
    “抱歉，我的这位‘兄弟’有的时候会做出很多奇怪的事情，艾莎小姐你也包容一下。”
    他还特地找来了艾莎，就是想在安东尼的女儿面前让莱琼丢脸，而且在几天后，还有真正的
    艾莎也向莱琼投去了疑惑的目光。
    难道他真的是那种性格古怪的家伙，在遭受这样的侮辱后还会低声下气吗？
    莱琼感觉到自己的精神愈发涣散，他低估了太阳对自己的恐怖压迫，那是颗已经燃烧了数十亿年的巨大恒星，逼迫无数星球围绕着祂运行的存在。
    莱琼难以压制自己的本性。
    他看向达尼，眼睛里流露出了嗜血的野性，顶级掠食者对食物的压迫感发挥的淋漓尽致，这是吸血鬼的天性。
    正如太阳对于他，他对人类来说也是绝对的天敌。
    他们该在自己面前恐惧。
    莱琼平静地说道：
    “带我去见埃德，我们有事情要谈。”
    达尼抬了抬嘴，在他无法理解的理由下，冷汗已经打湿了他的背部，他感觉自己就像是见到了野猫的老鼠。
    “嗯……”达尼有些结巴地说道，“好，好的。”

 3.狼人与血（求推荐票）

    豪华的黑色轿车穿过索法兰家族的花园里的喷泉与大理石装饰，缓缓地停靠在了宅邸大门的台阶前。
    在车上两人并未交谈。
    达尼时不时借助着后视镜与莱琼对视着。
    他想起刚刚自己的表现，感觉简直无地自容，他怎么会简简单单地给莱琼吓到呢？
    达尼似乎能从莱琼的眼里看到嘲弄与傲慢，恼怒的情绪在他胸膛里翻腾，而最让他愤怒的是，莱琼很可能还要嚣张好一会。
    但很快了。
    很快莱琼就会后悔回到约顿，他会让莱琼见识下，什么样的人能够真正被称作索法兰家的孩子。
    达尼语气低沉地说道：
    “他在门口等你。”
    莱琼对他的回答有些警戒：
    “你呢？”
    达尼以极其复杂的眼神盯着莱琼长达两秒。
    接着他语气冷淡地说道：
    “他要单独见你。”
    莱琼微微颔首。
    埃德先是寄了封含糊其辞的信件叫他回来，接着让讨厌自己的达尼来火车站接他，而等他到了，埃德却让自己的亲生儿子叫走，说要和他“独处”。
    事情愈发古怪了。
    莱琼必须承认：
    他恐惧埃德。
    并非出于对性格或者强弱的恐惧，而是弥留在他心底的感觉，轻微但持续，他已经恐惧了十几年。
    莱琼推门下车。
    埃德·索法兰是个双肩宽阔的中年男人，金发梳理成了大背头，身上穿着较为正式的便服，虽然已经五十多岁了，却保持着健康的体型。
    他正站在台阶的尽头，满意热诚地看着他的养子，但很快，他就察觉到了莱琼的警惕。
    埃德张开了自己的双手，开朗地大笑了几下，接着试探性地说道：
    “好久不见？”
    莱琼走上前，张开双臂和他拥抱了片刻，感受着埃德沉甸甸的双手重重地拍打自己的背部。
    两人默契地同时收回手臂，埃德满脸笑意地抓住莱琼的双肩：
    “你终于来了，走，我们先进去。”
    莱琼跟着他走进宅邸：
    “你叫我回来有什么事吗？”
    随着房门闭合，莱琼感觉到忽然变得轻松了起来。
    太阳虽然还有余温留在室内，但比起在室外，他已经感觉舒适了许多，身体状况也恢复到了正常人类的水平。
    对鲜血的渴望也在此时衰弱。
    在这栋楼内，仅有他和埃德，血腥味淡了很多，他感觉自己也渐渐适应了这种饥饿感。
    埃德和他走到了客厅，他示意莱琼在自己对面的位置坐下，然后他露出了思索的神色，似乎在组织自己的语言。
    莱琼也保持着沉默。
    一旦确保埃德还能信赖，莱琼就能借助他得到取之不竭的鲜血。
    金钱是人类的“诅咒与祝福”，它们即能扭曲心智，也能毁灭帝国，是种无恐怖比的力量。
    在惊人的沉默后，埃德先说了话：
    “你记得吗？
    “凯瑟琳和我出生在贫民窟，她生前经常和我说，等我们有钱了，别忘了自己来自哪里。
    “她说的很对。”
    莱琼微微点头：
    “她有颗善良的心。”
    凯瑟琳是埃德的妻子，也是莱琼的养母，刚刚踏入这个陌生的环境时，正是她让莱琼短暂地觉得自己属于这里。
    如果她还在的话，也许今天达尼会是他最要好的兄弟，埃德的兽性也能完全压抑住，尤娜也会回到家里。
    凯瑟琳的善良能让恶魔质疑自己的存在。
    但她死了。
    埃德继续说道：
    “这几年我在做几件事情。”
    “首先是建设福利院，对孤儿们生存问题的解决，这是其中最简单的，花钱就能解决。
    “其次是工人福利的改善，你知道的，安东尼凭借和议会的关系，几次降低了工人的最低时薪以及废气处理的需求，这也导致了黑肺病的患者越来越多。
    “好在老马里诺控制了很多工会，我在暗中提供了很多帮助，让他能够和安东尼在这件事情上抗衡。”
    埃德顿了顿。
    莱琼感觉埃德在埋怨他这几年的离开，但这又似乎只是错觉。
    埃德继续说道：
    “最重要的是，你和我提过的公共交通建设。
    “靠着投资汽车行业，我们赚了很多钱，但十年前我们和议会共同铺设的铁路，在合法收入上还未回本。
    “而铺设附近几个城市的火车网络，能创造出大量的合法岗位，提供给现在的流浪汉们，我能够说服议会出资，而且老马里诺也支持我。
    “你见过了拉亚·马里诺和艾莎·安东尼了，对吧？”
    莱琼点点头，自然而然地翘起了腿，感觉回到了四年前的时候，神态从容地评判道：
    “拉亚看起来很有魄力，继承了老马里诺的坚毅，达尼觉得自己和他很要好，但其实拉亚眼中的达尼只是个蠢货。
    “而艾莎，老实说，她表现得很沉稳，很难说她是个怎样的人，但绝对不简单。”
    等到话语落下，他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把埃德当做几年前的那个人了，陌生感与隔阂也暂时性地烟消云散。
    埃德同意道：
    “他们其实只是孩子，还没长大呢，他们身上最重要的特征，就是他们的父亲是谁？
    “安东尼帮控制了东沃顿的港口，一旦铁轨建设完成，港口走私的利润会大幅度缩水，而现在，我的所作所为已经引起了他的注意。
    “而且他也已经知道工会那边有我的插手了，马里诺和安东尼积怨已久，这两年双方有几次摩擦，我能闻到暴风雨来临的前兆。
    “莱琼，现在我需要你，我们得站在一起，像过去一样，你在影子里，我在阳光下，没人能对付的了我们。
    “记得吗？三分之一。”
    莱琼抬指轻扣桌面：
    “但……
    “如果我现在就想要自己的三分之一呢？”
    莱琼紧紧地盯着埃德的眼睛，期待着自己什么都看不到。
    很不幸。
    埃德的眼中流露出了失望与暴虐，他突然间露出恶狼般的面孔，怒喊道：
    “你！”
    仅仅瞬间，埃德就扭过了脑袋，伸手挡住自己的双眼。
    片刻后，他语气平静地说道：
    “抱歉，我失控了。”
    莱琼问道：
    “你体内的怪物还在里面，对吧？你在信件里说的，自己已经控制住了它只是谎言。”
    埃德以沉默回答。
    莱琼见过他更平静的模样。
    埃德很擅于隐瞒自己心底最糟糕的部分，也许有的时候他自己也没法分辨出来什么是真实的，什么是伪装。
    莱琼曾亲眼见过埃德最糟糕的那面。
    他当时看见了怪物。
    夜色的衬托下，那只黑色野兽双目中闪烁着幽暗的绿芒，满月的诅咒让他忘却了昔日在神圣殿堂许下的承诺。
    埃德就这样匍匐在地面上，任由鲜血染红华丽的窗帘，紧紧地咬住自己妻子的咽喉。
    是他杀掉了凯瑟琳。

 4.盛宴（求推荐票）

    莱琼无法信任埃德。
    埃德撒谎了，在信件中，他自称已经控制了体内的兽性，过去的错误不可能重新上演。
    埃德笑着摇了摇头：
    “你在试探我，好吧，我骗了你，但你没必要这么警惕吧，我们共同生活了14年，你了解我。
    “我不会害你。”
    莱琼站起身：
    “你说得对，但你也许已经变了。
    “你把那个雕像带进地下室的时候，我亲眼见到某些东西在你的心底扎了根，它会慢慢的扭曲你的心智。
    “如果你真相信我的话，把它交给我保管。”
    在莱琼八岁的时候，埃德得到了一个诡异的雕像，他对其产生了疯狂的迷恋，每天都把石头随身携带，渐渐地他的身体越来越强壮，对肉食的渴望需求每日增长。
    直到那个月圆之夜。
    他变化成狼人，杀了凯瑟琳。
    如今把雕像锁在了地下室里。
    但莱琼发现了，在凯瑟琳葬礼结束后的第三年后，埃德时常会偷偷在深夜中回到地下室。
    埃德也站了起身，走到莱琼面前，低头看着他，坚定地说道：
    “抱歉，我当年不该带着你一起去地下室，你看见过它了，对吧，它有种魔力，我能够听见它对我的呓语。
    “我知道这是错误的，但我却没法克制自己对它的贪婪，这似乎是伟大之父给我的诅咒，也许是祂想惩罚我背弃了自己的身份吧。
    “这并非什么宝物，而是恐怖的诅咒，我必须自己承担，没人具备对抗它的意志，即使是你，莱琼。”
    虽然埃德说的很合情合理，似乎是害怕这个东西害了莱琼，但他对此还是抱着几分怀疑，埃德是位出色的商人，说谎是他的基本素养，也许这只是他的借口。
    莱琼认为，是狼人的血脉和这个雕像共同滋养着埃德心底的疯狂，他自己亲眼目睹雕像的时候，能听见自己内心深处的话语：
    “得到它。”
    这种欲望维持了大约两年后才消散。
    埃德伸手拍了拍莱琼的右肩：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虽然我内心也在抗拒交出它，但是这并非我拒绝你的理由。
    “莱琼，你说了很多，但其实都没什么意义。
    “我了解你，可能要超过你对我的了解程度，我是看着你长大的，你却没见证过我的前半生。
    “你回来了，即使你嘴上说的很难听，你已经做出了选择，如果你真的没打算帮我的话，我根本见不到你的影子。
    “你会给我回封信，然后再也没有音讯。”
    莱琼盯着他的眼睛，企图洞察出什么来：
    “我虽然回来了，但也仅仅如此，我这几天会自己出门……”
    埃德轻笑道：
    “但你已经没机会了。”
    莱琼有些疑惑的眨了眨眼。
    埃德眼角闪过一丝狡黠：
    “我给你举办了个宴会，到时会有很多人到场，安东尼，马里诺，几位议员，几个商会的会长们，还有些小贵族，他们都会到场，庆祝你回到沃顿，请帖已经送到他们手上了。”
    莱琼说道：
    “我们说过了，你负责和他们打交道。”
    埃德露出了笑容：
    “是的，但你也得见见他们吧，我打算在宴会上和安东尼与马里诺谈谈，尽可能达成共识，但我需要你的智慧，你能说服安东尼。”
    莱琼对此不同意：
    “你对我过于信赖了，我有些主意，仅仅如此而已。”
    埃德同意道：
    “我没说你必需做到什么，在宴会上你还可以认识些年轻人，对于客人眼中，他们也会来和我商谈的。
    “你可以把这当做真正的欢迎宴会，享受下上流社会的生活，毕竟你可是索法兰家族的成员。
    “你可以和年轻人们聊聊天，交几个朋友，而且安东尼唯一的女儿也会到场。”
    “艾莎长得多漂亮你也见过了，她可是如今约顿市年轻贵族口中的大名人，你也许可以俘获她的芳心？
    “毕竟你也是个英俊聪慧的年轻人，而且几年没见，你似乎比以前还要好看，也许你直接在宴会里偷到她的心，我们就能和安东尼成为盟友。”
    埃德笑了笑。
    很明显，他只是在开玩笑。
    莱琼说道：
    “我在考虑下吧，宴会是什么时候？”
    埃德叮嘱道：
    “两天后，这些日子你注意下，别到东沃顿去，三分之二的东沃顿都是他的地盘，即使是老马里诺的区域也尽量远离。”
    接着，埃德盯着莱琼看了会，语重心长地说道：
    “你回家了，这比什么都重要。”
    莱琼微微点头，接着转身走向门外。
    咔哒。
    目送着琼离开这间宅邸后，埃德慢慢收起了脸上的笑容，他面无表情地走出客厅，穿过挂满油画的长廊，来到华丽的木门前。
    埃德推开了餐厅的大门，长达十米的桌子上摆满了铁质的托盘。
    他走到了长桌末端。
    抬手揭开面前的餐盖。
    血淋淋的生肉排摆在盘子中间。
    是牛的肉。
    他胳膊微微颤抖着伸向生肉排。
    埃德双手捧着生肉，接着大口啃了下去，随着咀嚼声的响起，血水顺着他的嘴角流下，染红了白色的桌布。
    饿。
    埃德再次伸手，拿起第二块生肉，直接往嘴里塞去，这次他甚至没有咀嚼，就囫囵地把肉吞咽进了肚中。
    第三块。
    他抬起上颚，露出满嘴的尖牙，黑色的毛发钻出皮囊，随着埃德的咀嚼，他的肌肉慢慢胀起，撑开了西服的衣领和裤脚。
    第四块。
    低沉的嚎叫后，怪物撕碎了束手束脚的衣服，黑色的巨狼跳到餐桌上，摆动的尾巴掀翻了满桌的铁盖，他低下头啃食着“地上”的生肉，随着喉咙的吞咽动作，黑色巨兽的身躯在继续增长。
    一块，又一块。
    它伸出狼爪踩着桌布，贪婪地搜寻着每块鲜肉，大块的生肉连着的牛骨被吞入口中，獠牙轻易地咬碎了骨骼。
    皎洁的银月已经回到了夜空，在奢华的人类府邸中，身高五米的巨大狼人正趴在餐桌上，享受着自己的饕餮盛宴。
    他是银月的仆从，贪婪的野兽，饥饿的怪物，渴求鲜肉的畸形生物。
    他是埃德·索法兰。

 5.狩猎（求月票，求打赏~）

    夜幕已至。
    莱琼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在他还未意识到前，黑暗就已在他体内复苏，渴血的怪物终于挣脱了名为“太阳”的镣铐。
    莱琼看向桌上的银镜，里面倒映出宽阔的房间。
    在三个诅咒中，“空洞灵魂”似乎是代价最小的，会让他无法在镜子中映照出自己的身影。
    在传说中，镜子能映射出灵魂。
    “恐惧太阳”则意味着他在白天会变的弱小，回到凡人的状态，而且这还是在阴天的情况下。
    对于太阳，莱琼有个暂时的对策，就是在太阳出现的时候“沉睡”。
    至于如何彻底无惧阳光？
    也许鲜血能在这个问题上帮到他，或者其他的神秘物品能治愈他，除了吸血鬼雕像外，还有些东西让他的墓碑产生反应。
    其中就包括了地下室的那个雕像。
    而“嗜血渴望”是最迫在眉睫的问题：
    他能否在咬住脖颈以后，凭借自己的意志放走猎物呢？亦或者对鲜血的欲望会让他丧失对自己身躯的控制？
    直觉告诉他，这将是他面对的紧迫难题。
    埃德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他想控制自己的身体，因此他打算分三个阶段去饮血。
    先是动物的血液、
    他刚刚逛过厨房，闻了闻新鲜的血液，动物的血给他的感觉，就像是过去眼中最难以下咽的食物。
    缺乏营养，但可以抵抗饥饿。
    其次，他会饮用已经取出身体的人类血液。
    先尝试着控制对鲜血的渴求，如果莱琼可以轻松做到的话，他就会进行第三步：
    寻找一个可以信赖的人，进行吸血，区分这和间接饮血是否有什么不同。
    莱琼把镜子收回到抽屉中，接着转身推开窗户，看向天空，由于污染的存在，在约顿难以看见星星，唯有银月若隐若现。
    ‘等等，如果在白天时，连太阳都会给完全遮蔽，那为什么到了夜晚，银月却能出现在我的视线内呢？’
    地下室的雕像是匍匐在弯曲银月面前的巨狼。
    莱琼将这个疑问压在心底，接着他低头俯瞰庭院里的花园。
    这里是三楼。
    他把双手搭在窗台上，接着轻轻跃起。
    莱琼突然明白对于猫来说，在树木间腾跃的感觉了。
    他的身体本能地作出动作，等他站稳的时候，宅邸已经离他有十几米远了。
    吸血鬼在夜色下奔跑，跳跃，万物都在以他凡人时无法反应过来的高速流动，街道的两端在他能抬腿跨过，高耸的塔楼也成了低矮的土堆。
    砰。
    莱琼轻轻落在了街道的地面上，尽管夜里有些许行人，但谁都没意识到有只恐怖的怪物在他们周围略过。
    在夜色中穿梭的时候，他能感觉自己比世界上的任何普通生物都要强大，无论是老虎，大象，甚至是鲸鱼，他站在了已知生物链的顶端。
    他是非自然的恐怖怪物。
    莱琼抬起手，看向自己的指甲，他闭上眼睛，让本能短暂地超越理性，待他重新睁开眼睛的时候，双手末端微微突出尖锐的利爪，大概相当于正常指甲长度的两倍，还流溢着骇人的寒光。
    莱琼俯身用利爪划过地面，在坚硬道路上留下了五条划痕，而他甚至都没有感觉到阻力的存在。
    他重新站直，后知后觉的发现，约顿的夜景在他的眼中清晰无比，有无路灯的地段，对他来说都没什么区别。
    随着念头的出现，手上的利爪重新变回了指甲，而他的嘴中却有什么东西在伸长。
    他张开血盆大口，露出了细长的獠牙，莱琼用手背摩擦自己的尖牙，随即手上出现了道血痕。
    但仅仅转瞬间，血痕就痊愈了。
    ‘饿。’
    渴血的怪物再次跃起，以非人的高速在城市间奔跑，而现在，他已经完全抛却了理性。
    利爪轻松地扎入砖块，他在与地面垂直的墙壁上攀爬，在楼顶间跳跃，地面再也无法拘束他了。
    ‘太饿了。’
    银月斑驳，星辰黯淡。
    夜色笼罩了约顿市，在城市中，人类的行径变得罕见，但在城市以外，夜行动物们刚刚从睡梦中苏醒。
    约顿市东边的郊外，灌木丛生的平原上，狼群正在巡视着自己的领地，草食动物躲在地穴与树洞中，等待太阳回到大地。
    身长近三米的银白狼王耷拉着脑袋趴在巨石上，沐浴着微凉的月光，惬意地打了个哈欠。
    有什么奇怪的味道。
    它抽了抽鼻子，接着站了起来，竟然有其他生物入侵看它的领地，饥饿和愤怒同时让它抬起了嘴唇，露出两颗犬牙。
    狼王隐约看见了某个直立动物，正在它侧前方约百米处的位置站着，它立刻匍匐下了身体，借着灌木和夜色向着自己的猎物接近。
    它知道，这种直立生物很危险，当他们成群结队的时候，即使是最强大的肉食者都将成为他们的猎物。
    哪怕仅有三两个，都可以隔着几十米外杀掉自己的同胞。
    但他们落单时，却会惊人的弱小。
    虽然他们的肉味道很糟糕，但对银狼来说，狩猎危险的生物本身就很有意义，而这种直立动物排在它危险名单的前几位。
    它耐心地在灌木中前行，肉掌没发出任何响动，对于狩猎这种生物，它颇有心得：
    远离他们的视野范围，慢慢靠近，然后咬断它们的脖颈。
    狼王悄悄到达了猎物的背后。
    它僵在了原地。
    直立生物竟然是正面对着他的。
    野性战胜了恐惧。
    银狼直接扑向了他，狼爪朝着猎物的脑袋拍去，同时它也露出犬牙，伺机尝试咬断对方的脖颈。
    但是恐怖的巨力忽然降临，将它甩了出去，接着那个怪物露出了嗜血的笑容，暗红色的眸子紧紧地盯着银狼的身躯。
    砰！
    怪物冲向了它。
    此时此刻，它终于发现了，怪物亮起的獠牙比它的还要锋利，躯体蕴含着超出它经验的恐怖力量。
    尖锐的利爪刺穿了它的毛皮，如同河道里的鲶鱼在它体内游动，轻松地绕过它的骨骼，然后出现在心脏的前方。
    扎入了它的心脏。
    银狼仰起头，悠扬的嚎叫传遍荒野：
    “嗷呜~”
    生于狩猎，死于狩猎，此乃荣耀。
    这是银月对它的教诲。
    怪物把自己的脑袋埋入狼身，大口吞咽着鲜美的血液，感受着饱腹带来的愉悦与满足。
    良久以后。
    怪物慢慢地把自己的脑袋从它的身上抬起。接着从怀里掏出白手帕，擦了擦满是鲜血的嘴角：
    “美味。”
    莱琼肯定了一件事：
    他还没法克制住自己对鲜血的欲望。

 6.宴会（求月票，求支持，(?ω?)）

    黑色的西装穿在身上，莱琼的黄金比例的身材显得格外亮眼，匀称的肌群与俊美的脸庞维持着完美的平衡，恰好契合了这个同时崇尚肉体美和中性美的时代。
    现在是白天。
    太阳回来了。
    而他体内的鲜血也在同恒星的伟力拉扯着，虽然夜里的强大力量已经消退，但他也能展现出微微强于过去的身体状态。
    侍女们在庄园里来回走动，为今夜的宴会做着准备，索法兰庄园过去没雇佣什么守卫，因此约顿的警备队也在市长的安排下早早来到这里，负责现场的安保工作。
    今夜的客人中，有好几位大人物到场。
    除去由上议院和下议院构成的议员们外。
    埃德·索法兰，恩尼奥·马里诺，费利克斯·安东尼，他们就是东约顿最有权势的个人。
    埃德是东约顿商会的会长，虽然他的财产是以投资和股份为主，但他仍然是东约顿最富有的几人之一。
    而他还是位强大的狼人。
    安东尼虽然也在商会任职，但他的主要势力遍布各个社会阶层，无论是议院，贵族，尤其是各个商会，他同时任职了好几个商会的正副会长，也掌握着几个工厂。
    而在非法的层面上，他控制了东约顿码头的走私生意，本地黑帮也有他的影子，三分之二的东约顿都在他的控制中。
    而其他区域则属于马里诺家族。
    老马里诺是西部群岛的移民，他十二岁的时候来到了约顿，接着在他余下的时间里，他打造了自己的地下王国。
    西群岛的部分青年人到了这座城市后，会成为马里诺家族的外围成员，期盼某天能正式加入马里诺家族。
    而这也导致了约顿市有大量的西群岛人。
    马里诺的“朋友”遍布上流社会，埃德也正是其中一位。
    同时马里诺家族也控制着城里的几个灰色场所，在私酒的买卖里有很大的份额，而他手下的年轻人也愿意为了“地位”去冒巨大的风险。
    莱琼靠在阳台的栏杆上，仰望着阴沉的苍穹，静心等待着傍晚的宴会。
    虽然说今天真正的主角还是埃德，但他也得应付这些“大人物”，在他们的眼中，自己面对他们的时候，如果没被傲慢蒙蔽了眼睛，内心深处应该是战战兢兢才对。
    咔哒。
    埃德推开了阳台门：
    “你讨厌这种场合，对吧？”
    莱琼说道：
    “或者说，宴会对我来说缺乏意义，我也懒得和那些人打交道，他们的手过于肮脏了。
    “而且他们都适应了。”
    埃德站在莱琼身后，眺望着天际，沉默了半分钟。
    “我改变主意了，莱琼，你就享受今晚吧，我来和他们谈。”
    莱琼惊讶地看向他：
    “你说什么？”
    埃德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有其他想法了，宴会开始的时候，我会让他们意识到你的地位，接着，全城的贵族小姐们都会聊起你，你可以尝试着和其中最漂亮的那个聊聊天，晚上去逛逛花园，或者你也可以随便找几个的交际花，共同度过美好的夜晚。”
    莱琼回答道：
    “你可别乱说。”
    埃德笑了笑：
    “呵，去照照镜子吧，你忘了自己有多英俊了？即使你没钱没势，她们也会立刻爱上你的，当然了，她们的父亲肯定会把你们拆散。
    “你是莱琼·索法兰，长得像个他吗的天使，而且有钱的不得了，要我说，即使是市长的女儿，你也只需眨眨眼，她就会对你投怀送抱。”
    开完玩笑，埃德收起笑容：
    “等宴会结束，我有个‘惊喜’给你。
    “然后我们还得谈谈那件事。”
    莱琼俯瞰着花园：
    “到时候再说。”
    埃德微微点头：
    “享受今晚。”
    说完话，他就转身离开了。
    寂静无声。
    这个阳台正对着大门，但正常来说，门口和这里的距离已经能让来客的外貌变得模糊了。
    但莱琼是吸血鬼。
    现在是下午时分，暂时还未有人到场，约定的入场时间是晚上五点。
    但有人会提前到。
    华丽的马车出现在马路尽头，拉车的两匹骏马高大壮硕，车夫是两位年轻的黑衣男子。
    马车在大门前慢慢停下，最先下车的是莱琼的刚刚见过的拉亚·马里诺，他和门口的守卫说了几句话。
    接着老马里诺也下了车。
    他已经两鬓如霜，但身体看起来却很硬朗，脸上神采奕奕，光看外表就能断定他绝非什么和蔼的邻家老人，而是举足轻重的大人物。
    很快，他们就在随行的两位保镖的同行下，走进了府邸中。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
    有辆灰色轿车随后而至，停在了府邸外，接着很快走下了三个人。
    前者是位体态臃肿的中年男人，穿着白色西装，手上戴着同色的手套，而他的身后还跟着位漂亮的年轻女性。
    艾莎·安东尼。
    而前者就是她的父亲，费利克斯·安东尼，在这个城市，他就是权势的代名词，白手起家的巅峰，即使是议员们也得担心惹怒他的后果。
    第三个人是个有着棕色皮肤的壮汉，身上的肌肉如花岗岩般成块，他是安东尼的专用保镖，无论是去哪里，安东尼都会带上他。
    据说这个大块头曾经在巷子里顶着小口径的手枪射击，活活撕碎了好几个马里诺家族的暴徒。
    安东尼对着守卫和蔼的笑了笑，接着就拖着肥硕的肚子，缓慢地走向庄园。
    马里诺和安东尼明显是刻意隔了十五分钟进场的。
    莱琼知道，他很快就要面对这几位狠角色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门外的客人越来越多，大部分都是生面孔，有老派贵族，也有最近崛起的新贵族，还有几个议会成员，他们大部分都和铁路计划有关系。
    除了这些人外，客人中还有些城里的顶级权贵。
    其中包括了市长的小女儿，警卫局的副局长，东约顿教堂的主教，艾萨克侯爵夫人。
    明亮通透的光芒笼罩了索法兰府邸，穿着华丽的权贵们相互礼貌地问好，年轻男女发出阵阵欢声笑语。
    莱琼知道，宴会即将开始。

 7.艾尔莎·安东尼（求支持）

    （角色名更改提醒：艾莎——艾尔莎）
    宴会已经开始了。
    莱琼站在花园的拱门前，端着高脚杯，平静地注视着前方来往的人群，最重要的大人物都在宴厅里。
    核心圈外的客人会在花园和庭院里交谈。
    已经有几个年轻女性向他频频侧目了，似乎在犹豫是否要上前搭讪，这对于年轻贵族们是很常见的事情。
    其中有几位是小贵族的女儿，她们的踌躇是因为没有意识到这位外貌出众的年轻人就是莱琼。
    毕竟如果他仅仅是个没权没势的随从的话，她们就会很尴尬，聊天也不对劲，转身就走也不合适。
    虽然在其他地方，遇到这么英俊的男人，她们已经上前搭话了，但今天的场合很正式。
    除了她们外，还有自己的长辈与异性同辈，她们都期待能给某些大人物的儿子们留下好印象，
    而这其中的重中之重就是埃德的养子——莱琼。
    终于，有位身材高挑的交际花看向了他，露出迷人的微笑，接着迈着优雅的步伐走向莱琼。
    即使对方是个小流氓，光这张脸都值回本了。
    “莱琼，你怎么还在这里？这可是你的宴会啊。”熟悉的女声在莱琼身后响起。
    交际花有些尴尬地站在了原地，她认出了在莱琼身后的女人。
    安东尼先生的女儿。
    但在交际花想要假装顺道路过的时候，艾尔莎直接瞥向了她，眼眸流露出阴冷的意味，让她瞬间僵立在原地。
    她有种错觉：
    艾尔莎会杀掉自己。
    “艾尔莎小姐？”莱琼转身看向她。
    艾尔莎愣了一下，接着立刻回过神来：
    “你今天看起来……
    “很英俊，嗯，这身衣服很适合你，比我们在火车站见面的时候还要好看。”
    她边点着头，边评论着莱琼的外表：
    “而且黑色很配你。”
    莱琼礼貌地问道：
    “你怎么也出来了？”
    艾尔莎说道：
    “我的父亲和你的在谈事情，什么大生意，多少多少钱，我听得烦了，就跑出来了。
    “而敢和我搭话的同龄人里，你的兄弟太蠢了，马里诺家族和我们是对头，而爱丽丝……
    “我讨厌她。”
    爱丽丝是市长的女儿。
    她耸了耸肩：
    “所以，我就出来找你了，对了，你呢？你怎么在外面？”
    莱琼抽了抽鼻子，艾尔莎鲜血的味道很独特，比其他人更有诱惑力。
    就像那只白狼，它的血液比起人类的还要芬芳，其他野生动物的气味比它难闻多了。
    沐浴在这种味道中，让他有些惬意：
    “我比较喜欢宁静的感觉，宴厅里太喧嚣了。”
    艾尔莎微微点头：
    “你说得对，我也讨厌那里，但我们还得适应，谁让我们生活在有钱人家里呢？话说回来，你知道的吧？”
    莱琼问道：
    “什么？”
    艾尔莎扭头看向他的眼睛，和他对视着说道：
    “我们的父亲间有些矛盾。”
    莱琼停顿了，接着说道：
    “嗯，今天的这场宴会，就是为了这件事，埃德希望能和安东尼先生和平共处。”
    艾尔莎表情随意地说道：
    “不可能的。”
    莱琼疑惑地问道：
    “为什么？”
    艾尔莎露出微笑。
    她很享受莱琼的这个表情，这让她在某种程度上感到了满足：
    “因为我早上的时候问了他，我爸说今天他只是来吃晚餐的，听说埃德请来了西约顿最好的厨师。”
    莱琼眼神划过了她的白嫩的脖颈：
    “但我觉得埃德也许能说服他。”
    艾尔莎叹了口气，接着抬头看向莱琼，露出夹杂了疑惑和欣赏的眼神，打量了他好一会儿：
    “你长得真好看。”
    莱琼说道：
    “谢谢。”
    艾尔莎摇了摇头：
    “但你真是个小笨蛋。
    “费利克斯是我的父亲，我了解他，他说一不二。
    “而且他是个坏蛋，很坏的那种。
    “我没在批评他，我只是在陈述事实。
    “他会把你们沉入海底，你们没有机会反抗的，是的，你和埃德，你们是有钱，但钱没法买到真正的权力。
    “安东尼掌控了东约顿，也许马里诺能庇护你们一时，但他们也会松懈，安东尼会干掉你们。
    “你们会死，莱琼。”
    艾尔莎伸出戴着白色丝绸手套的胳膊，抚摸向莱琼的脸蛋，语气真挚地说道：
    “你真的长得太好看了。
    “所以你能不能劝劝你的父亲，让他放弃自己愚蠢的计划，我们就可以和平共处了。
    “这样也许以后我还能看到你这张漂亮脸蛋。”
    莱琼眯起眼睛，看着艾尔莎。
    他没法在艾尔莎眼里找到任何感情。
    “你在威胁我？”
    艾尔莎笑了笑：
    “这是忠告，你可以选择相信，或者嗤之以鼻，我已经告诉你了，我想让你活下去。
    “但如果你执意要犯错的话，那么有些事情就会注定发生。”
    说完话，她收回了手，露出迷人的微笑，对他眨了眨眼睛，接着转过身走向宴厅：
    “他们还在等我们呢。”
    这样看来，她是在警告他们，如果还和安东尼作对的话，安东尼就会对他们动手。
    很高明的手段，这意味着两件事：
    首先，安东尼和埃德在里面谈的任何事情都没有意义了，因为两个家族真正的沟通发生在花园里。
    而安东尼也很可能察觉到了，对于埃德来说，莱琼的地位和话语权，可能要比外界想象的要高。
    老实说，莱琼甚至都快要害怕了。
    但他刚刚想起。
    自己是吸血鬼，埃德是狼人。
    他抬起手背，抹了抹自己的嘴角。
    悄悄控制着獠牙慢慢收缩到正常状态。
    莱琼想要血。
    他压下了心底的欲望，抬起头，向着宴厅走去，同时脸上露出了温和的微笑，对每位看向他的人微微点头示意。
    在人与人的簇拥中，吸血怪物从黑暗中走出，踏进了金碧辉煌的宴会大厅，以标准的礼仪与每位和他打招呼的人都亲切的表示礼貌。
    埃德看向莱琼，站了起来：
    “各位尊敬的绅士与小姐，请允许我打断你们片刻，给你们介绍下我的孩子——莱琼·索法兰。”
    所有人都注视着莱琼，露出或是好奇，或是疑惑，或是礼貌，或是羡慕，或是轻蔑的表情。
    他走到了埃德的右侧，埃德抬起手，亲昵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同时我还想向大家宣布一件事。
    “达尼，尤娜，还有莱琼，我的三个孩子们，他们的继承优先级是相同的，也就是说，莱琼有天会得到索法兰家族三分之一的财产。”
    寂静无声。
    埃德微微一笑：
    “所以各位年轻的女士们，如果想追求我这位最英俊的孩子的话，可要抓紧时间了。”
    惊呼淹没了宴厅。

 8.善意和招揽（求推荐，求月票）

    达尼的胸膛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眼睛布满血丝，死死盯着站在埃德身旁的黑衣年轻人。
    拉亚端着酒杯，低声劝道：
    “别生气，他的风光只是暂时的，你在外面读书的时候，是他在陪着埃德，因此埃德对他有些偏心也很正常。”
    达尼压愤恨地说道：
    “是老家伙把我们赶出了家门！小的时候就这样，他总是偏爱这个家伙，呵呵，也许莱琼是他的私生子呢。”
    拉亚有些后悔。
    要是早知道莱琼在埃德心中的地位这么重要，他就把筹码压在莱琼身上了，比起达尼来说，莱琼要成熟太多了。
    但他是马里诺家族的孩子，即使拿到了烂牌，拉亚也自信能凭借技术赢下这场赌局。
    马里诺总会忠于自己的盟友。
    拉亚说道：
    “即使遗嘱都写好了，也不意味他能得到你们家族的财产。”
    达尼有些疑惑：
    “什么意思？”
    你可以把他干掉。
    但拉亚没打算这么说、
    达尼虽然看起来很易怒，但却缺乏真正做重要决定的勇气。
    “我们可以把他搞臭，或者想办法让你的父亲改变主意，等着看吧，你和我会证明的。”
    璀璨的灯光下。
    埃德正在向莱琼介绍今天的大人物们：
    “这位是艾萨克侯爵夫人，主教大人，以及局长阁下，还有爱丽丝小姐，她可是市长先生的掌上明珠。”
    爱丽丝是位金发的美丽女性，刚满十八，体态婀娜，肤色雪白，能看出来是的“娇生惯养”的贵族小姐。
    她矜持地对莱琼笑笑：
    “很抱歉我的父亲最近太忙了，没法来参加你的宴会，但他绝对会很庆幸我们约顿市又出现了位青年俊杰”
    莱琼也礼貌地回应道：
    “感谢你的夸奖。”
    爱丽丝眨了眨灵动的眼眸，以玩笑的口吻问道：
    “刚刚你父亲说的是真的吗？”
    莱琼微笑着回答道：
    “他是说说的而已，我现在的重心在事业上。”
    爱丽丝心领神会地点点头：
    “可惜了。”
    埃德喊道：
    “莱琼，来看看真正的大人物。”
    他指的是坐在自己两侧的安东尼和马里诺。
    莱琼立刻打招呼道：
    “马里诺叔叔，安东尼叔叔。”
    马里诺和蔼的微微点头：
    “很有礼貌的年轻人，而且我很期待你会在约顿有什么样的成就，如果有空的话，可以来我家里坐坐。
    “你的哥哥和姐姐，都是我的教子和教女，其实按理来说我也该给你主持受洗仪式的，但毕竟你的情况很特殊。”
    莱琼被收养的时候，已经过了洗礼的时间。
    毫无疑问，马里诺对他表现出了很强的善意，很大程度上这是由于两个家族现在的共同利益。
    莱琼说道：
    “我也见过了您的二儿子，他是个很有野心的年轻人，而且朝气蓬勃，感觉对未来充满了信心。”
    老马里诺摇摇头：
    “他？还没长大呢。”
    “你说的对。”安东尼嘟囔着说道。
    他正在双手并用，将盘子里的牛排塞进自己的嘴里，囫囵吞了下去，似乎只要吃满一点，就会有人抢走他手上的食物。
    “拉亚·马里诺空有想法，但过于愚蠢，可你不同，莱琼。”安东尼抬起头，边吃边说道，“你很谦虚，把自己的野心藏的很好。”
    马里诺争锋相对地说道：
    “怎么？把莱琼拉来和我的儿子比较，你为什么不谈谈自己的女儿呢？”
    安东尼完全无视了马里诺的存在。
    他看着莱琼说道：
    “虽然我从未见过你，也未曾听说过你的事迹，但我见到你的时候就知道，你和我是一类人。
    “他们都是蠢货，对吧？
    “你的养父埃德也是，他竟然自大到想和我作对，还说什么双赢？打算马里诺共同逼我让步？绝无可能。
    “我有个建议，我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你，你抛下那个顽固不灵的老东西，来帮我的忙。
    “你会继承我的一半财产，怎么样？”
    在场的大部分人都尴尬到不敢说话。
    安东尼竟然在这当着埃德的面说出这种话，几乎就是在侮辱埃德和莱琼了，他怎么可能会同意将自己的地下王国拱手相让。
    莱琼说道：
    “很糟糕的提议啊，安东尼先生，我手上的钱是干净的，你的是脏的，我如果同意就亏大了。”
    安东尼同意地点了点头：
    “我怎么没想到，但是莱琼你也忘记了，你拒绝后很可能会丢掉自己的小命，在考虑下？”
    爱丽丝有些手足无措，她怎么也想不到，在警卫局副局长还在场的情况下，安东尼会直接以莱琼的生命做威胁。
    她转头看向副局长。
    他正低着头，似乎是在研究怎么用刀叉切开牛排。
    莱琼说道：
    “抱歉，我拒绝。”
    啪！
    安东尼突然双手重重地拍向桌面站了起来。
    他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几乎在人们以为他要大发雷霆的时候，他只是弯下了腰。
    安东尼拿起白色的餐巾，动作优雅地擦了擦自己的嘴巴：
    “我吃饱了，也已经见过你了，再待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了，那我提前预祝各位享受今晚的宴会吧。
    “后会有期了，莱琼。”
    接着他对莱琼挥了挥手，然后扭动着臃肿的身躯，就这样起身离去了。
    安东尼随身的棕色大块头保镖也立刻跟了上去。
    众人面面相觑。
    埃德很快回过神来，继续招呼着几位客人。
    而莱琼则凝望着安东尼消失的方向。
    他没有说谎。
    在要干掉自己和埃德的这件事情上。
    安东尼谈及这件事的时候，就像是在决定自己明天的早餐，似乎无论怎么选，对他来说都没什么重要的影响。
    如果说她是个疯子的话，安东尼绝对是最危险的那种，他有权有势，能轻而易举的让自己讨厌的人永远消失。
    埃德回到莱琼旁边。
    “下午的时候，我们聊了聊，但没能达成共识。”，埃德摇了摇头，“可我怎么都没预料，他会在宴会上说出这些疯话。”
    莱琼同意道：
    “他真是个疯子，我觉得你说得对，我们得再谈谈这件事情，我觉得他是真的打算干掉我们。”
    安东尼没有说谎。
    包括在招揽莱琼的部分上。

 9.狼人的诅咒（求推荐，求月票）

    宴会结束了。
    莱琼还未感到饥饿。
    他在想一件事。
    也许他能提前把安东尼给干掉。
    但如果事情真的这么简单的话，埃德自己就已经完成了。
    现在已经是清晨了，天空还是灰蒙蒙的，雾气在高楼间弥漫，晦暗的白色阳光在这座城市里流淌。
    埃德和他说过有个什么惊喜。
    莱琼推开侧楼的门，这里是他刚刚回来时，埃德和他谈话的地方，今天他们也约在这里见面。
    “你来了。”埃德从长廊中走出，穿着比较得体的便装。
    看起来埃德很轻松，昨天安东尼的话没有影响到他。
    莱琼说道：
    “我有个问题。
    “你是狼人对吧？为什么……”
    埃德抢先回答道：
    “为什么我不把安东尼撕成两半？
    “原因有两个。
    “首先，太危险了，这个世界上不止有我具备超自然能力，比如说教会，他们信仰的神是真实存在的。
    “而且据说安东尼有位来自东群岛的萨满朋友，而且他平常的行踪也是保密的，除了像昨晚那样肯定安全的情况，他很少会出现在公共场合。
    “我也许能干掉他，也许不能，但问题在于，如果我这么做了，很可能就会暴露自己的身份。
    “也许我能够逃走，可到了那时，我会牵连你们，你，尤娜，还有达尼，你们会进入教会和其他某些机构的视线中，而且很可能会遇到危险。
    “尤其是对他们两个，你也知道，我曾经犯过很严重的错误，我已经对不起他们了。”
    他说的是凯瑟琳的事情。
    一场悲剧。
    年轻的孩子们失去了母亲，还被他们的父亲给赶到其他城市，在陌生的世界里苦苦挣扎。
    尤娜至今都没回家。
    莱琼问出了困扰他多年的问题：
    “为什么要把他们送走。”
    埃德垂下了头颅：
    “每当月圆之夜，我能感受到与自己血脉相连的亲人，同时还会想要将他们撕碎。
    “那晚，我本来会杀掉自己的两个孩子，但凯瑟琳发现了我的异常。
    “她阻止了我。”
    莱琼疑惑道：
    “可现在达尼就在这里。”
    埃德看着地板：
    “是的，但我已经能控制住自己了，这很难，但我凭借自己的意志做到了，但即使我可以抑制住猎杀自己血亲的冲动，但我还会准备保险措施。
    “在月圆之夜，我会把自己锁在地下室的牢房里，即使是我也没法摧毁，这个牢房……
    “是纯银打造的。”
    埃德把自己的弱点告诉了他。
    莱琼说道：
    “但你说的地下室，是放雕像的那个吧。”
    埃德微微点头：
    “我也把它锁起来，你可以叫它‘在银月女神面前匍匐’，它会说话，发出我难以理解的呓语。
    “银月在说话。”
    莱琼说道：
    “是它把你变成了狼人。”
    埃德叹了口气：
    “这是种诅咒，你来的时候，我本打算将你也转化成狼人的，在我信赖的人里，也只有你可以无视血脉的诅咒了。
    “而且即使没有血脉诅咒，达尼也缺乏控制兽性的意志，他很快就会沉沦成渴求肉食和杀戮的野兽。
    “但你，莱琼，在我见过的所有人里，你有着最强大的意志，甚至要远胜于我，如果说谁能完全控制兽性，就只有你了。”
    莱琼说道：
    “但你没和我说这件事。”
    埃德闭上眼睛：
    “我改变主意了，也许你会有自己的家庭，一生的挚爱，还有几个孩子，我怎么能毁了这种可能性呢？
    “如果成为了怪物，就只能是怪物了。”
    莱琼说道：
    “我不同意。”
    埃德抬起了他，看向了他。
    莱琼和他对视着：
    “你不是怪物，你是达尼的父亲，你是福利院那些孩子的恩人，如果要评判善恶的话，你比九成的人都要高尚。”
    埃德眼神恍惚：
    “也许你是对的，但在其他人眼中，我已经是怪物了。”
    莱琼问道：
    “我想知道，你对超自然力量有什么了解。”
    埃德对此没觉得意外：
    “我知道的很少，对于自己的话，我能感觉到，自从转化以来，我经历了三个阶段。
    “刚刚转化的时候，我对自己的诅咒和能力都没什么了解，就像是只初生的狼崽，还要慢慢摸索自己的能力。
    “这个时候的我，虽然已经会被银器所伤了，但却没有血脉诅咒，同时也能控制自己的变形。
    “而我在刚转化的时期，会变成约两米高的瘦削狼人，具备矫健的身手，而且能高速自愈伤口。
    “直到我进入第二阶段。
    “血脉诅咒悄然而至，而且愤怒和月亮都能让我失控，变成狼人。
    “但在这个阶段里，我的狼人形态也愈加强大，能轻松地杀掉其他野兽，同时还能隐约感觉到危险的存在。
    “而当我尝试着控制自己的兽性时，慢慢的，我就进入了第三个阶段。
    “我的体态再次巨化，变身狼人的时候，有着恐怖的力量，能轻松跃出几十米，能把钢铁巨兽都撕成碎片。
    “但问题也接踵而至，我会渴望狩猎，而且兽性在我的体内蛮横的生长，我想吃生肉，亲自咬断猎物的脖颈，我想在黑夜里嚎叫，而且讨厌和人类的交流。
    “而这个阶段最明显的特征是：我可以无害的制造同类了，把名为‘狼人’的瘟疫散播出去。
    “在此前，我能感染人类，但他们会变成比起类狼的怪物，嗜血疯狂，而非真正的狼人。
    “但在进入这个阶段后，我可以创造狼人。
    “而被我感染的狼人，和我之间会有种特殊的感情，我们会把彼此视作类似同伴的存在，但这也能凭借意志去克服。”
    听完他的描述后，莱琼感觉自己的状态比起新生儿，反而比较像是埃德口中的第三阶段，也能创造同类，而且能力和诅咒也更全面。
    问题在于，埃德为何要说这些话。
    而且他说出了自己和感染的狼人的联系，结合血脉诅咒来看，这是很可怕的东西。
    舍弃过往的血脉，归于自己的同类。
    但既然埃德已经知道这个效果，是否就意味着，他已经创造了位新的狼人？

 10.狼崽（求推荐，求月票，求支持）

    埃德说道：
    “我想告诉你，其实我还是撒谎了。”
    莱琼问道：
    “哪方面的？”
    埃德说道：
    “我能感应到危险。
    “安东尼没法威胁到我，我能感觉到，但这才是问题，因为我隐约察觉到了某种恐怖威胁的迫近。
    “但我却对它一无所知。
    “就像是海面下的庞然大物，在黑暗中悄然接近着我，而等我察觉到它的真实面目的时候，可能已经无处可逃了。”
    莱琼说道：
    “所以你给我写了信，就是想让我和你共同对抗这未知的威胁吗？”
    埃德点点头：
    “是的。
    “但我改变主意了。”
    如果莱琼现在并非吸血鬼，也没有任何超自然力量的话，他也许会想办法说服埃德把自己变成狼人。
    但现在的话，他想让埃德交出地下室的东西。
    埃德把手伸进怀里，掏出一把插在鞘中匕首：
    “这是把银质匕首，如果我失控了的话，就用它阻止我。”
    莱琼没有言语，表情坚定地接过了匕首。
    埃德点点头：
    “还记得我提过的惊喜吗？”
    莱琼问道：
    “我以为昨天你的那几句话就是‘惊喜’了。”
    埃德笑了笑：
    “你也到了合适的年纪，而且再怎么说，谈多几次恋爱不是坏事，我和凯瑟琳遇见前也有过几段恋情。
    “但说回来，其实我在宴会上这么说，还是想让他们知道你在索法兰家族中的地位，即使这还没法真正表现出你的重要性。”
    莱琼想到了什么：
    “你说的惊喜……”
    埃德站起身：
    “你记得我刚刚说的吗？
    “我能创造出行的狼人，而且我们间还会有非自然的血亲感，就好像我们是同个狼群的成员。
    “我做了个交易。”
    莱琼面色凝重地问道：
    “你……”
    埃德点点头：
    “我转化了位狼人。
    “对此我很克制，我知道，这会导致很多问题的发生，那些意志薄弱的人，会容易失控，而有强大的意志的人，也未必会听我的劝告。
    “你听说过黑鼠帮吗？”
    莱琼知道他们。
    在这里，有两个势力占据了主导地位，安东尼商会和马里诺家族，他们瓜分了整个东约顿。
    但在他们外，还有些社会最底层的人，东约顿是这座城市穷人最多的区域，流浪汉，孤儿，酒鬼。
    他们也在犯罪，却没资格成为这两大组织的成员。
    而这些人就慢慢地形成了个小型帮派——黑鼠帮，他们会小心翼翼地在两个庞然大物的争端的时候，挑捡些剩饭剩菜以此饱腹。
    埃德在客厅里踱步：
    “我认识了黑鼠帮的老大，她有坚毅的意志，以及聪明的脑子，最重要的是，她和我有共同的利益。
    “你知道她想要什么吗？”
    莱琼问道：
    “钱？”
    埃德说道：
    “是的，钱，但她并非想给弄钱，而是想让我出钱，建设孤儿院和学校，让孤儿们有读书和生活的机会。
    “你知道吗？如果那些孩子们真的能离开街道，黑鼠帮会失去自己最大的成员渠道。
    “真实惊人啊。”
    莱琼问道：
    “这是个交易，那么你买到了什么？”
    埃德说道：
    “你的保镖。
    “在这些日子里，我需要你出门做些事情，而你白天出去的时候，记得把她带上。
    “对狼人来说，即使子弹也没法夺走生命，无论是谁袭击你，她都能保障魔的安全。”
    他说道：
    “她可信吗？”
    莱琼没打算拒绝埃德的好意。
    埃德微笑道：
    “诅咒让我们成为了特殊的血脉同盟，只要我还活着，她就会是索法兰家族最忠诚的骑士。”
    埃德从怀里掏出了个铃铛，以某种特定规律摇动了起来：
    “忘了说，她叫哈蒂。”
    大约过了半分钟。
    有位灰发女孩从前门走了进来。
    她的衣服和身上都有些脏兮兮的，头发很凌乱，神态中有股狠劲，而让莱琼惊异的是，在她的脖子处，竟然套着个银白色的颈环。
    看起来像只狼崽。
    哈蒂没有正眼瞧莱琼，而是看向了埃德，语气平淡地说道：
    “他就是莱琼？”
    埃德热情地说道：
    “是的，小哈蒂，竟然已经到了现在这种情况，有些事情我也能和你说了……”
    “别叫我小哈蒂。”哈蒂打断了埃德的话，接着看向莱琼“还有你，也别把我当成孩子，我只是长得小了点，但今年已经二十一岁了。”
    埃德以哄孩子的口吻说道：
    “是是是，你知道吗？孤儿院这件事，是莱琼先和我提出来的，而且我生意上的成就，都要归功于莱琼。”
    哈蒂有些狐疑地看了莱琼一眼：
    “真的？但是老埃德，我尊敬你也是由于你的强大，即使他的脑子在怎么聪明，也和我没什么关系。
    “莱琼是吧？你也别想着要讨好我，我们间没必要认识，我会完成自己的工作，就这样。”
    莱琼耸耸肩：
    “这样很合理。”
    哈蒂满意地点了点头：
    “还有埃德，记得自己的承诺。”
    她抬手伸向自己的后脖，接着轻轻捏住银色的颈环，随着清脆的咔嚓响起，银环变成两部分。
    哈蒂将其取下，随手放在桌子上：
    “需要我展现下自己的能力吗？”
    莱琼好奇地打量着她取下的银色颈环。
    埃德解释道：
    “这是由纯银制成的，哈蒂会在平常戴着，以抑制她变得强大。”
    哈蒂接道：
    “或者说阻止兽性吞噬我，比起恐怖的能力，我觉得对自己的控制反而更重要，清醒的脑子未必会比可怕的肉体要弱小。
    “而且对我来说，停留在第一阶段，也已经绰绰有余了。”
    莱琼看向哈蒂纤细的脖颈，银环留下了道红色的痕迹，埃德说的没错，她有着坚毅的意志。
    哈蒂对着埃德说道：
    “现在我们可以说那件事了吧。”
    埃德同意道：
    “莱琼，有件事情需要你去做。
    “孤儿院有了麻烦，右边几个混混经常骚扰那里的工作人员，而且还阻扰其他人收养孩子，甚至已经企图把他们困在孤儿院里，让他们没法正常生活。
    “这几个混混是安东尼派来试探我的。
    “我现在的没法出面，达尼又太容易冲动，只有你能应付这件事情。
    “你觉得怎么样？”
    莱琼平静地回答道：
    “我会搞定他们的。”
    哈蒂露出锋利的犬牙：
    “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11.“兄弟”（求票票~）

    “凭什么他可以出去。”
    砰！
    达尼·索法兰大吼着把门甩上。
    父亲简直是疯了，先是要把他们家的财产送给莱琼那个混蛋，明明是他们家族收留了他，凭什么他还能得到自己家族的财产？
    而且现在埃德竟然让自己待在家里，还让莱琼去负责处理各种问题，如果这样下去……
    也许他连自己的那份都会抢走，埃德难道没察觉到吗？莱琼是个冷血的家伙，埃德已经给他蛊惑了。
    他必须做点什么来拯救这个家族。
    达尼·索法兰回到了自己的卧室，拿起柜子前的电话，拨通了一串熟悉的号码。
    “嘟，嘟，嘟……”
    经过转换的沙哑声音在听筒里响起：
    “谁。”
    达尼急不可耐地说道：
    “是我，达尼，拉亚，我需要你的帮忙。”
    拉亚很冷静地问道：
    “发生了什么吗？”
    达尼立刻把刚刚发生的事情讲了出来：
    “父亲让我这段时间都待在家里，而且他还派了莱琼去处理我们家族产业的问题，还给他配了位保镖。
    “你说他是不是想把莱琼培养成继承人？”
    拉亚有些焦急地问道：
    “你父亲有让人看守你吗？”
    达尼大声说道：
    “当然没有了，我们家里连守卫都没几个。”
    电话对面短暂的陷入了沉默。
    拉亚清了清嗓子：
    “咳咳，你知道莱琼什么时候去处理那件事情吗？”
    拉亚也知道孤儿院的事情，那栋孤儿院建在他们和安东尼帮的边界附近，他们的小伙子也告诉了他这件事。
    而他让自己的人离那里远点。
    这是安东尼和索法兰的恩怨，他们没必要掺和进去。
    达尼回答道：
    “就在明天下午。”
    拉亚问道：
    “你说他只带了个保镖？”
    达尼同意道：
    “是的，你有什么办法吗？”
    拉亚回答道：
    “你先冷静下，我有个想法。
    “这样，你带个侍从出门，告诉他，你要带着他去找莱琼的麻烦，接着你会途径我告诉你的街道。
    “然后我会让自己的人和你起冲突，接着，他们会把你揍趴在地上，而且会把你的侍从放跑，接着你让他去找莱琼。
    “我会想办法让那几个安东尼的手下知道这件事，让他们趁机闯进孤儿院，闹出点动静来。
    “这样的话，你的父亲就会知道他的无能了。”
    达尼有些犹豫：
    “可是这样会不会有些过了，孤儿院的人是无辜的。”
    拉亚安慰道：
    “放心吧，相信我，安东尼的人也没胆量放下什么罪行，不过你要记住，别把我供出来。”
    达尼信誓旦旦地说道：
    “当然，你可是我的兄弟。”
    拉亚露出了笑容。
    真是个蠢货。
    他挂上电话。
    埃德怎么可能会因此就觉得莱琼无能？
    达尼如果按他的话去做，只会让他们兄弟间的隔阂越来越严重，而埃德反而还会责怪他。
    但这正是拉亚想要的效果，现在看来，普通的手段已经没法让达尼获得埃德的青睐了。
    所以达尼越孤立无援，他对于达尼的就越重要，到了那时，达尼只有自己一个盟友，而无论如何，他都是埃德的亲生儿子。
    即使再让父亲讨厌，他都有着巨大的价值。
    但仅仅是这样的话，拉亚也愧对自己的姓氏了，他的计划是让达尼重新成为老埃德唯一的继承人。
    现在是很合适的时机。
    安东尼已经盯上了索法兰家族了。
    他会安排几个人去和达尼“演戏”，但他们并非马里诺家族成员，而是他雇佣过来的打手，而且最有趣的是，他们曾经和安东尼帮有些交流。
    在安东尼和索法兰家族起了冲突，拉亚就留意到了这群人。
    他们会等到莱琼到来，接着把莱琼打成残疾，接着他会出现，带着马里诺的成员，把那几个打手给射成筛子。
    这样子，达尼就没有退路了。
    对揭露真相的恐惧，能让互相憎恶的两人成为亲密无间的盟友。
    拉亚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接着他伸出自己的双手，啪的一下，拍自己自己的脸颊上，轻轻的揉了揉，接着露出了标准的微笑。
    这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
    咚，咚，咚。
    门外传来低沉的男声：
    “拉亚阁下，撒伦斯阁下让你准备下。”
    镜子中的拉亚·索法兰穿的西装革履，神态优雅，即使以上流社会的标准来看，他也是仪表堂堂。
    但在这个地下世界里，表象没法给你带来权力。
    你得吃掉其他动物。
    他边整理着衣领，边对门外喊道：
    “你去告诉大哥，我立刻就到。”

 12.怪物降临（求月票，求推荐）

    莱琼和哈蒂沿着街道左侧步行。
    孤儿院坐落在西莱街，这里是两个家族的中立区域，埃德选择地址的时候，他还没有进入这两个大家族的眼中。
    时过境迁。
    哈蒂看着街道繁华的景象感慨道：
    “我小的时候，这里还很萧条，由于两个大帮派的存在，这里经常会有人犯罪，我也会把自己偷到的东西拿来这里销赃。
    “不过那也已经是我快成年的时候，以前的时候，偷到点吃的，我和姐姐就高兴的不得了。
    “没想到现在这里已经这么热闹了。”
    莱琼主动说道：
    “我和埃德发现了这里的商机。”
    哈蒂惊讶地瞥了他一眼：
    “你说这是你干的？”
    莱琼说道：
    “我们只是让注定发生的事情提前了而已。
    “而且你也知道的，埃德他有在这种危险的境地下生还的能力。”
    哈蒂说道：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的话……”
    莱琼笑道：
    “你还有很长的时间了解我们，我也没必要说会被戳穿的谎言。”
    哈蒂怔住了，她没想到莱琼竟然会直接说出这句话。
    接着她露出了尊敬的神色
    “那我要表达自己的真心的感谢，你们改变了我们的生存环境，这十几年来，东约顿改变了很多。”
    很好。
    莱琼点点头：
    “我们只是做了自己能做的，东约顿还……”
    惊慌的喊叫划破了天际：
    “莱琼少爷！”
    莱琼转过身，看到有位府邸里的仆人正在跑向他们。
    他气喘吁吁的停在了莱琼面前：
    “达尼少爷遭遇袭击了，就在东伦街，有几个人和他发生了争执，他们把二少爷给拖进了巷子里。”
    哈蒂急忙说道：
    “是安东尼动手了，快点。”
    莱琼抬起手，制止了哈蒂，他看向仆人的眼睛：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仆人愣了下，接着立刻回答道：
    “是达尼阁下叫我来找您的，而且我们本来出门就是来……”
    仆人忽然面露难色，接着挣扎了片刻，似乎是在权衡着什么，终于，他下定了决心：
    “达尼在路上一直说要给您点颜色瞧瞧，他说你现在正在去西莱街的孤儿院。”
    哈蒂催促道：
    “我们得赶紧了，无论怎么说，他都是你的兄弟。”
    莱琼无视她继续问道：
    “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仆人回答道：
    “达尼少爷叫我去找您，然后我就没跑走了。”
    莱琼追问道：
    “他们没拦下你？”
    仆人回忆了下：
    “没有，他们好像没理会我。”
    莱琼看向已经面露急迫的哈蒂：
    “有问题。
    “我觉得达尼可能遇到了安东尼的人，但东弗街是马里诺家族的地盘，我觉得他没打算在那里干掉我，或者我的哥哥。
    “孤儿院可能要出事。”
    莱琼从后腰掏出了把黑色的手枪，递给哈蒂：
    “你跟着他去找达尼，我去孤儿院看看。”
    哈蒂沉思了瞬间，接着回答道：
    “我的职责是……”
    莱琼打断道：
    “相信我。”
    哈蒂抬起头，接着回答道：
    “好吧，但枪你自己带着，我是在街道里长大的孩子，你的父亲遇见我前，我就已经是黑鼠帮的老大了。
    “你自己注意点。”
    莱琼看着哈蒂跟着仆人消失在视野外。
    他重新把手枪别在后腰，接着走向了孤儿院的位置。
    吸血鬼畏惧阳光。
    但现在已经是下午了，即使自己还是凡人，可也已经是凡人中的佼佼者，要是他和哈蒂同时过去，很可能会暴露自己的些许异常。
    这绝对是个陷阱。
    如果他们的目标是达尼，不可能让仆人跑掉，而且还让他来找自己，也许等他出现在街道上，就会有人掏出枪对他射击。
    那到时他中弹了，到底要躺下装死，还是继续站在大街上？
    而从宴会上他和艾尔莎的行为来看，他们已经发现了自己和埃德是索法兰家族的核心。
    而杀掉达尼，对他们来说没有意义，这只会会激怒埃德和他。
    因此达尼现在是安全的。
    可他有个问题没想明白。
    安东尼怎么知道达尼会叫仆从去找莱琼？
    莱琼没觉得达尼会愚蠢到这种程度，伙同安东尼来谋害自己。
    巧合吗？
    他没想下去，而是向着孤儿院前进。
    在路上，他没遇到什么事情。
    孤儿院在接待处在街道上，而平常孩子和工作人员们居住的地方则在深点的位置。
    莱琼绕过了巷子，来到了孤儿院的门口。
    大门敞开。
    莱琼跨过台阶。
    桌椅掀翻在地，就像狂风刮过这里，留下满地狼藉。
    有鲜血的味道。
    吸血鬼随着味道在建筑里前进，先来到了两侧都是宿舍的长廊。
    寂静。
    摇曳的黑色阴影在墙壁上高速的蠕动着，黑影翻腾着凝聚出尖锐的利爪，伸了门把手。
    后院里。
    脖颈处有纹身的三位手上拎着铁棍的街头混混正站在庭院的中间，口袋里都塞满了刚刚抢到的钞票。
    三十几个孩子都蜷缩在树下，他们正恐惧地望着那三个混混，而在他们面前，还有几位孤儿院的修女站在孩子与混混中间。
    血腥味来自于躺在地上的年轻女性，金色的长发散乱在地上，鲜血随着额头流淌而下，而最前面的混混正踩在她的腰上。
    “谁要是还敢在这里工作，她就是你们的下场，知道吗？这里已经是安东尼的地盘了。
    “你们的埃德阁下已经自身难保了，把这句话带给你们在其他孤儿院的朋友，让他们都换个工作。
    “这就是站错队的下场。”
    白发苍苍的老修女对他露出了讨好的表情：
    “求求你了，皮特大人，让我们带她去看医生吧，丽莎快撑不住了。”
    皮特很满意老人对自己的称呼，露出猖狂的笑容：
    “你们能活下来，就已经够幸运了，过几天，全索法兰家族都会横死街头，对了，你有谁想带走她吗？
    “要是你们随便两个愿意自己来换她，也许我能让你们把带走，否则的话，她就得留下来陪我们了。
    “这就是惹怒我的代价。”
    看着女人和孩子们瑟瑟发抖的样子。
    皮特得意地哈哈大笑。
    安东尼先生和他说了，即使自己今天杀了几个人，也没人会来找他麻烦，而且他在帮派里的地位还会直线上升。
    癫狂在他的眼中扎根。
    皮特发誓，他这辈子都没这么畅快过，想想这些孩子们，在几十年后，自己还会出现在他们的噩梦中。
    这种感觉真的是太美妙了、
    “咔哒。”
    在暴徒狂欢的时候，渴血的怪物悄悄推开了铁门。

 13.鲜血之欲（求支持~）

    随行的同伴推了推皮特的肩膀：
    “有人来了。”
    皮特转过身，接着露出笑容：
    “你就是莱琼，那个富二代？我听说你父亲给你找了个保镖，怎么没见到他呢？”
    安东尼先生派他来这里前曾说道：
    “运气好的话，莱琼会去其他地方，但如果你遇到了他的话，记得把他的双腿打断。
    “如果你做到了，我会把你送出约顿，而且还会赐给你下辈子都用不完的财富。”
    他讨厌这些有钱人。
    凭什么他们可以生来就衣食无忧，高高在上的俯视自己，而他得冒着生命危险去摸爬滚打，付出无数的努力后，勉强接近他们的地位。
    想到这里，皮特愤怒的说道：
    “现在，你给我转过身去跪下，否则的话，我就敲这个女人的脑袋。”
    他挥舞着手中的铁棍，指了指自己身下的女人。
    莱琼说道：
    “孩子们闭上眼睛。”
    皮特怒吼道：
    “快照我说的做，难道你想让他们因为你受伤吗？”
    没几个孩子听莱琼的话，他们眼中还闪烁着恐惧和担忧。
    皮特见莱琼竟然胆敢无视他的命令，高高地举起了手中的铁棍，准备狠狠地对着女人的后脑勺敲下去。
    砰！
    冒烟的枪管直挺挺地瞄准着前方。
    皮特惊恐的看着莱琼，张了张嘴：
    “你怎么……”
    鲜血如注的从他的脖颈中流淌而出。
    他挥舞起自己双手，尝试挡住脖子上的血洞，但他的每个动作都在加剧动脉的鲜血喷溅而出。
    ‘我还有……’
    他的身体重重地向后倒去。
    砰。
    皮特就这样死了。
    莱琼面无表情地对主管孤儿院的老修女说道：
    “快带她去找医生，还有孩子们，把他们带走，我还要处理接下来的事情。”
    皮特的同伙已经完全僵在了原地，眼睁睁地看着人群跑出孤儿院，孩子们纷纷向莱琼投去感激的目光。
    等他们都走了后。
    莱琼迈着稳重的步子，走到其余两人面前。
    左边的混混牙齿打颤地说道：
    “他，他，他，你竟然把他杀了……”
    莱琼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去告诉安东尼，如果他想来的话，就试试，但是记住，这个小喽喽的样子就是他的下场。
    “我们没和他正面作对，也只是嫌麻烦而已，这是我和埃德创造的商业帝国，曾经也有些家伙挡在我们的面前。
    “让他去查查，这些人都怎么了。”
    莱琼瞥了瞥头：
    “走吧。”
    两人还是僵在原地。
    莱琼问道：
    “要知道，把我的话传给安东尼无需两个人。”
    闻言两人瞬间发出惊恐的吼声，接着手脚并用地向着孤儿院外跑去。
    莱琼回到孤儿院内，孩子们都惊魂未定的坐在长廊里，有两位修女带着刚刚倒下的同伴去看医生了。
    而长廊里还剩下老修女在安慰着孩子，还有位年轻的修女在低声喃喃道：
    “感谢女神……”
    孩子们都看着莱琼，但却没人敢上去，而老修女也注意到了他，她颤颤巍巍地走向莱琼：
    “谢谢您，莱琼先生。”
    莱琼微微点头，温声道：
    “夫人，这是我们该做的事情，我们创办了这个孤儿院，就有义务保护它。”
    老修女连忙说道：
    “而这正是我最应该感谢您的原因，我曾经以为这座城市没任何的希望了，但您和埃德先生接纳了我们，而且还花钱建起了这么多孤儿院。
    “你有颗钻石般的心。”
    莱琼很温和的说道：
    “如果你们再遇到这种事的话，随时都可以通知我们。”
    老修女感激地说道：
    “真的谢谢你，莱琼先生，我会为您祈祷的。”
    有位八岁左右的女孩眨了眨水灵的大眼睛，好奇地问道：
    “好先生，坏人都被赶跑了吗？”
    莱琼微笑着说道：
    “当然了，我把他们都打跑了。”
    看见自己的同伴的问题竟然被回答了，另一个十岁出头的金发男孩也跳了起来：
    “莱琼先生，我长大了要加入索法兰家族，给你们当枪手，把这些坏蛋都打跑！”
    莱琼和蔼的说道：
    “索法兰家族不招收枪手，你如果真的想帮我的忙的话，可以好好读书，考个律师，未来也许我们会需要你的帮助。”
    说完看向老修女，抬起手挡住面部：
    “咳咳，院长，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得先走了。”
    老修女诚恳地祝福道：
    “愿女神庇护你。”
    莱琼在孩子们的注视下，慢慢穿过孤儿院的长廊，回到了喧嚣混乱的西莱街，乌黑的阴云将整个城市吞没，巨大的烟囱耸立在城市中。
    安东尼肯定会理解他的意思。
    尽管在明面上，安东尼帮有着凌驾于索法兰家族的势力，尤其是在非法行业内，他的打手遍布各个阶层，也曾有好几个与安东尼作对的议员或是贵族遭遇了暗杀。
    但按常理来说，安东尼和埃德本该是可以谈拢的，无论是安东尼帮，还是马里诺家族，已经有十几年没有什么大动作了。
    随着伟大之父教皇在王国的兴起，女王陛下对秩序的重视，非法行业的生存空间越来越窄，两大家族也把大量的资源花在和议员与贵族们交好。
    而莱琼也是察觉到了这种趋势，因此索法兰家族明面上的账单格外的干净，也许在过十几年，他还能混个议员或是贵族的身份。
    但是这已经没可能了。
    莱琼离开孤儿院是由于他已经快没法抑制对鲜血的渴望，细长的獠牙悄然地生长，提醒着莱琼，他是个渴望鲜血的恶魔。
    鲜血的气味对莱琼的刺激还是太大了，就在刚刚，他差点扑了上去，饮用从皮特脖颈流出的温暖血液。
    问题在于，为何安东尼和埃德间没能达成共识，是安东尼有其他的想法，还是说埃德的兽性在作祟？
    埃德和安东尼都是聪明的人，他们都清楚无比，现在的情况对双方都没明显的利益。
    在宴会上的时候，埃德本打算让莱琼共同谈判，可他却改变了想法，亲自和安东尼进行交涉。
    而最终的结果是以失败告终。
    或者是安东尼也有自己的秘密，他选择对付索法兰家族的原因可能并非是明面上的理由。
    毕竟在他和埃德见面前，就已经告诉了自己的女儿，今天的谈判必然会失败。
    也许他该在夜色中出现在埃德面前，直接咬断他的喉咙，让滚烫且鲜美的血液随着自己的喉咙落入胃中，让自己饥饿且空虚的灵魂得到满足。
    也许这样对谁都好。

 14.父亲与女儿（求推荐，求月票，啦啦啦）

    白色的大号西装在安东尼身上的时候，把他的啤酒肚都突出的很明显，但纯白色皮手套沾着点点血迹有些和整体气质脱节。
    他的面前摆着个木椅。
    椅子上绑着个鼻青脸肿的男人，他的脸上全都是大块的血痂，微微颤抖的手指全都是饱受折磨的痕迹。
    安东尼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就是你在我的工厂里乱拍照？”
    他拍了拍男人的面孔：
    “你叫什么来着，对了，我知道，因为我已经调查了你的全部信息，爱德华，你的父亲以前也是我的工人，他是死于黑肺病了，对吧？”
    爱德华咬牙切齿地说道：
    “你这个恶魔，我会在地狱等你的，呵，无论你怎么折磨我，都没法让我对你屈服。”
    安东尼怜悯地注视着他：
    “你的屈服？我要那东西干嘛，它能给我带来哪怕一块钱吗？我讨厌有人阻止我赚钱，你怎么这么冲动呢？
    “爱德华先生，你以为把自己的妹妹送到其他城市，就能安全无恙了吗？”
    爱德华恨道：
    “啐，你觉得我们会怕你吗？你已经夺走了我们的一切，我的家庭，我的童年，我的父母。
    “你的工厂让病魔吞噬了我的父亲，你的混混们打断了我母亲的双腿，我本来还有两位兄弟，可他们都死在了最难熬的那个冬天。
    “你就是恶魔在人间的化身，等着吧，会有人来制裁你的，我只是我们中的先行者。
    “安娜也会找到你，我的灵魂熊熊燃烧，你可以杀了我，却无法熄灭我们的复仇之火。”
    安东尼点点头：
    “我欣赏你的勇气，也可惜你的愚蠢。
    “不过幸好，在你的计划实施前，有一位忠心耿耿的部下，很聪明地把你的想法提前告诉了我，而他会得到一笔丰富的报酬。
    “他得为此感谢你。”
    爱德华冷哼了一声。
    安东尼把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而且在告诉我你的心思时，他还让我留你一命，是的，其实你知道吗？他的做法是对的，我会杀了你，无论你成功与否。
    “如果你真的憎恶我的话，也许你该聪明点，即使你把我的行为公布出去又能怎样，我虽然会损失些利润，可你根本没法动摇我王国。
    “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会去读书，得到奖学金，接着去参政，在成为了议会中举重若轻的人物时，在把‘我’给轻轻踩死。”
    爱德华恶狠狠地瞪着安东尼：
    “所以我与你不同，这并非仅仅是仇恨，还是为了正义，也许我能改变事情的不多，但总会帮到一些人。
    “你的死亡已经注定了，我们已经盯上你了。”
    安东尼笑了笑：
    “怎么，你觉得凭借眼神就能把我吓死吗？最可悲的是，你什么都改变不了，但我已经答应了告密者，我可以给你个机会。
    “告诉我是谁在帮你？马里诺，工会，议会，还是索法兰。”
    爱德华笑着说道：
    “你跪下来求我，也许我会告诉你。”
    安东尼摇摇头：
    “也许你没意识到，我刚刚说，这是个‘机会’。”
    接着他俯下身，把双手搭在了爱德华的脖颈两侧，然后低头对着爱德华轻轻耳语。
    “……”
    咔嚓。
    安东尼突然扭断了他的颈椎，爱德华脸上还残留着震惊与愤怒，似乎还没从先前的事实中回过神来。
    “你很仁慈。”
    说话的是披着黑色袍子，面目藏在兜帽下的男子。
    安东尼礼貌的笑笑：
    “让您久等了。”
    黑袍人说道：
    “如果你说的是实话，再久的时间也值得等待，这是场跨越世纪的漫长狩猎，我们有很充足的耐心。
    “但你也要知道，如果你骗了我们的话……”
    安东尼微笑着回答道：
    “当然，当然，我怎么胆敢欺骗伟大的阁下呢？你们想要的东西就在埃德手上，也许就在他的身上。
    “你们把他杀掉，然后我就能控制住他的孩子和产业，到了那时，你们心心念念的东西我也会拱手送上。”
    黑袍人问道：
    “你已经知道这件事很久了吧？你曾经向我们许诺过，会帮我们找到它，但你却隐瞒了这么多年。”
    安东尼露出无辜的眼神：
    “请相信我，我是个重视承诺的男人，我也是在巧合下刚刚知道的而已。”
    黑袍人语气轻蔑地说道：
    “放心，你的身上似乎有什么很危险的东西，但这还资格让你成为我的猎物。”
    安东尼温和的笑笑。
    他的身上的确有件很危险的东西。
    黑袍人转过身：
    “那就按你的计划执行。”
    说完，黑袍人就转身推开了办公室的门，消失在他的视野内。
    安东尼站在原地等了二十秒左右。
    接着他拖着沉重的肚子，慢慢地来到巨大的沙发前，惬意地躺坐下去，让自己宽大的身躯嵌入其中。
    虽然黑袍人对他来说很危险，但安东尼还是选择了和他们联络。
    谁让埃德要损害他的利益呢？
    愚蠢的人也许没法理解，但安东尼知道，这将会对他们造成什么样的影响，而且在宴会后，他还发现了一件事。
    连埃德也没意识到自己的所作所为能给自己创造何等的恐怖利润，但他却对此无比坚定，安东尼当时很疑惑，到底是什么让他发现了这里面的巨大机会。
    接着他遇到了莱琼。
    某种非理性的直觉告诉了他，埃德的行为是在莱琼的指引下做出的，他是两人中担任大脑的那位。
    “艾尔莎？”
    美丽的少女推门而入。
    “父亲。”
    安东尼轻声责备道：
    “你应该和他保持距离的。”
    艾尔莎耸耸肩：
    “我保持了。”
    安东尼没再说什么，而是提起另一件事：
    “你和莱琼接触过了吧？
    “莱琼或者达尼，我们得杀掉一个，你怎么想？莱琼会给我们造成威胁吗？还是和埃德的亲生儿子比较危险？”
    艾尔莎回答道：
    “我觉得莱琼很聪明，但是我可以说服……”
    安东尼抬起手，制止艾尔莎继续说下去：
    “我的女儿，你只需要给我名字就好了。”
    艾尔莎坚定地回答道：
    “达尼。”
    安东尼说道：
    “那就达尼吧。
    “对了，艾尔莎，这件事完成后，你有什么想法吗？你已经回来有些日子了，你打算继承我的家业吗？
    “还是说你有什么其他的想法，从政？追求艺术？想当贵族？你都可以和我说下。
    “我会支持你的所有决定。”
    艾尔莎真诚地回答道：
    “父亲，你给我的已经够了，我是有些东西想得到，但我也希望能凭借自己的现在已有的双手去抢来。”
    安东尼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正是因此，他爱他的孩子。
    ps：现在的排名是96，感觉有机会

 15.夜晚的太阳（求推荐，求月票，求支持~）

    鲜血染红了哈蒂的手臂，血液慢慢地流经她手上的匕首滴落在地上，三具睁大眼睛的尸体正躺在街道中间。
    达尼正缩在墙壁边惊恐地望着她，街道两侧都是慌张的行人，马里诺家族的成员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
    哈蒂重重地喘着气，她没预料到事情会发展到成这样。
    他们想杀了她。
    哈蒂甚至没有留手的机会，这群家伙训练有素，绝非街道上常见的混混打手，这是场恶战。
    她的身体已经濒临极限了。
    但在战斗结束时，她还是无法抑制的扬起了嘴角。
    这是场畅快淋漓的狩猎，猎物和猎人的角色几度对换，而她最终赢了，对于狼人来说，没什么比这要让人高兴了。
    随着呼吸的频率，她的胸膛也在起伏，马里诺的小伙子们就像是发现了落单老狼的猎犬们，正在慢慢地把逼近她的位置。
    拉亚·马里诺推开人群，面色糟糕地望着满地的尸体：
    “谁干的？”
    莱琼没在这里，而且那三个雇佣兵都已经死了。
    问题大了。
    如果达尼察觉到自己的言行出现了问题，很可能会把他们间的事情告诉给埃德，到时候，父亲也会知道……
    “拉亚，快救救我！她是个疯子！”达尼惊慌地朝着拉亚大喊。
    拉亚露出了笑容：
    “没事了，达尼，我来了。”
    他对着哈蒂喊道：
    “立刻丢掉武器，跪在地上。”
    哪怕她动了一下，拉亚就有理由朝着哈蒂的额头扣下扳机，把她当场击毙在街上，虽然这会给他带来很多麻烦，但却值得。
    哈蒂对着他们喊道：
    “我是莱琼·索法兰的保镖，他们袭击了达尼，你可以问问目击者，我怀疑这是场针对索法兰家族的刺杀。
    “马里诺家族想要插手吗？”
    拉亚没打算就此放弃这个机会，仅仅需要创造出合适的机会，他便能轻而易举地撕下莱琼的一条胳膊。
    但达尼却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
    “你是莱琼的保镖？”
    拉亚本要说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达尼露出后怕的神色：
    “我还以为你是个疯狂的杀人魔，没想到……
    “拉亚，没事了，你记得我和你说过的吗？莱琼有个保镖，看来就是她了。”
    蠢货！
    拉亚强行将怒意压下：
    “是吗？看来这是个误会了。”
    哈蒂没有理会他，而是眺望街道上密密麻麻的围观者。
    莱琼藏在里面。
    常理而言，哈蒂很难发现莱琼的存在，但她是狼人，视觉和听觉都远超于常人，可是……
    他为什么要躲起来。
    莱琼正盯着躺在血泊中的尸体，浓郁的血腥味正萦绕在他的脑壳里，敲击骨骼的内壁，发出“咚咚”的响声，邀请他上前饱餐一顿。
    太多血了。
    这还是莱琼首次遇见鲜血这么丰盛的场景，在孤儿院面对皮特的尸体时，莱琼就有些难以忍耐自己心中的渴望了。
    嗜血的诅咒像是枷锁，把他给困在了原地，哪怕上前半步，他都有可能会化作疯狂的野兽，扑倒这些美味的“血袋”。
    ‘事情看来已经控制住了。’
    莱琼的眼神在地上的血泊上间徘徊着。
    哈蒂的心沉了下去。
    是的，地上这幅惨状是她造成，这便是顺从兽性的结局，杀戮对狼人来说，就近似于呼吸的本能。
    鲜血的味道萦绕在她的鼻尖，死者的喉咙被匕首捅了个对穿，无光的眼神流露的是恐惧和不敢置信。
    对于莱琼的望而却步，她完全能够理解。
    任何人见到这幕都会惊恐和恶心，莱琼对她感到畏惧也是合理的情况。
    她已经习惯了他人的退却。
    毕竟除了姐姐以外，谁都无法接受她的本性。
    在这个弱肉强食的街头生长，会把每个人推向深渊，血淋淋的教训会告诉每个人，在这个剥掉“文明外衣”的局部世界中，他们和野兽间的区别已经难以界定。
    也许他们比野兽还贪婪堕落，嗜血成性，饥肠辘辘，且难以得到满足。
    也正是如此，在见到埃德的时候，在化身成狼人的时候，哈蒂会感回到了过去，置身于还有姐姐陪伴的那段岁月里。
    埃德说他们间有某种超自然的联系，是的，但对她来说，埃德远远不止如此，她能察觉到，即使怎么伪装自己，在那些礼仪，西装，微笑，温和的眼神，风度翩翩的姿态下……
    藏着野兽。
    随着年纪的增长，这个钢铁铸造的世界让她感到愈发的陌生和排斥，如果没能转化成狼人，也许她会在陷入无尽的迷茫中。
    也正是因此，哈蒂本来对莱琼有很高的期待。
    她能发现莱琼和埃德身上，存在某些共同点，在他的体内，似乎也隐藏着什么东西，但远比埃德埋藏得要更深，蜷缩在他内心中最黑暗的部分。
    可现在看来，也许她错了。
    拉亚有些恼怒地对着无动于衷的少女问道：
    “你没听到我的话吗？”
    哈蒂并未理会他。
    突然间。
    莱琼的眼神转移到了哈蒂身上。
    他们对视上了。
    “砰，砰，砰。”
    哈蒂听见了自己的心跳。
    莱琼的表情很平静，似乎把内心的想法都藏在了面目下，但她还是感觉到了些许东西。
    某些微弱且怪异的东西在她的心脏扎下了根，伴随着心跳在胸腔里颤动，接着向上伸展，扼住了她的咽喉，同时流向大脑，情绪化作实质，接着以最本能的方式让她意识到这是什么。
    这是恐惧。
    但并非莱琼自己的恐惧。
    是她的恐惧。
    这种感觉很微弱，几乎没法被她察觉到，但也很庞大，似乎可以轻易碾碎她的脊椎，这种错乱感同时存在于莱琼身上。
    这让哈蒂想起了……
    太阳。
    它能轻易地让整个世界化作灰烬，但它也距离我们过于遥远，以至于凡人享受着它的恩惠时，难以察觉到其真正蕴含的恐怖意象。
    尤其是在黑夜的时候，你会短暂地忘却其存在本身。
    但切记。
    太阳会升起的。
    无论在何时，都有半个世界属于这位仁慈的君主，无论在何地，都有半个纪元在至高星辰的统治下。
    它总会归来。

 16.怪物们的密议（新书求支持）

    黑夜已至。
    莱琼回到了索法兰庄园。
    时间很急迫，安东尼的手下已经打算对无辜的群众下死手了，而且他还利用达尼设下了针对他的陷阱。
    他是个很危险的敌人。
    哈蒂跟在他的身后，整段路上，两人几乎没什么交流，对于莱琼的恐惧还在她的脑中回荡，但却已经慢慢消散了。
    几乎像是幻觉。
    莱琼温和地问道：
    “刚刚达尼在，我没问你。
    “他们都死了，你觉得这是必要的行为吗？”
    哈蒂语气平静地回答道：
    “们想杀我，我能感觉到，而且他们的来路肯定也有问题，达尼只是诱饵。”
    莱琼点点头：
    “嗯，那这就意味着战争拉开序幕了。
    “但我没想到你的身手竟然这么好，在没变身的前提下能干掉他们，这是狼人诅咒带给你的力量吗？”
    哈蒂回答道；
    “有影响，但在未变身的前提下，我没法发挥出超越人类的能力，如果他们在强点的话，我可能会落败。
    “除非我暴露自己。”
    这和莱琼的判断相同。
    哈蒂跟着他说道：
    “我看见你了，今天的时候。”
    莱琼回答道：
    “我到的时候，你已经基本搞定了他们，所以我就躲起来观察情况了，那个叫拉亚的马里诺成员有些奇怪的地方。
    “我总觉得他对你不怀好意。”
    哈蒂试探性地问道：
    “正常人都会对刚刚厮杀完的我抱有戒心吧，但莱琼，你似乎没受到很重的惊吓？”
    莱琼顿了顿，回答道：
    “我见过比这要糟糕很多的情况，你是我的人，而且还是在自卫，没必要对你有什么惊讶吧？
    “我该为此高兴。”
    哈蒂眯起了眼睛，仔细地打量着这个男人的背影。
    在以前，她就听过莱琼的名字，但那时的他，对于哈蒂来说很遥远，仅仅是个被富二代收养的幸运儿。
    而在正式见面前，她也打听过这个人的风声，很意外的是，几乎没人谈论过于莱琼的事情，就算有，也是在疑惑为何埃德会收养他。
    而昨天见面的时候，哈蒂改变了自己的看法。
    无论是埃德对他的态度，还是他表现出来的沉稳，对于狼人这种生物很简单就接受了这个事实，都能看出他很不简单。
    而在今天的时候，哈蒂还错觉莱琼对她造成的情景感到了恐惧，此时回想起来，他当时注视血泊的时候，心里的想法也很值得玩味。
    哈蒂主动讲述道：
    “我在街上摸爬滚打的时候，靠的是自己的本事，以前的时候，姐姐还在陪着我，她负责和其他人打交道，而我就负责干掉我们的敌人。
    “你没在我们的世界生活过，虽然是同个城市，同条街道，但却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在我们小时候，活下去是每天的目标，能否撑过每年的冬天都是未知数。
    “你们睡在温暖的床榻上，而我们得在桥下生火取暖。”
    莱琼很诚恳地说道：
    “我的确没经历过这样的生活，很辛苦吧。”
    哈蒂说道：
    “我已经忘记了，在我十三岁的时候，姐姐就已经成立了黑鼠帮，而我们也有了温暖的食物和住处。
    “过往的记忆空白而模糊。
    “我想说的是现在，在我们的世界里，弱肉强食是唯一的法则，我们能活下来，是由于我们更强大。
    “而你今天看见的，也是我的本性，而非狼人诅咒对我的影响，我可能天生就注定要成为狼人。
    “而且在我的深处还有些比这糟糕的部分，埃德也有，但他曾经生活在那个光鲜的世界里，难以理解我的处境。
    “我能感觉到，你的体内也有什么。”
    莱琼说道：
    “我们的内心深处，都住着位陌生的自己。”
    避重就轻。
    他们来到了熟悉的侧楼。
    莱琼推门而入
    埃德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面色阴沉地低着脑袋。
    莱琼走向他对面的位置：
    “安东尼把达尼作为诱饵设下了陷阱，想干掉我和哈蒂，但哈蒂把他们全都搞定了。
    “而且他的混混们也闯进了孤儿院，但我阻止了他们。”
    埃德面色凝重地说道：
    “我本以为，他的威胁是想要提出更过分的条件，事情可以和平的解决，但是我错了。
    “我们得动手了。”
    莱琼说道：
    “但他和以前你对付的小混混们不同，即使你变成狼人威胁他，也只会让他寻找对付狼人的方法。
    “而且他出门会有好几个保镖陪着，平常的居住地点和行程也严格保密，你没法直接闯入他的府邸，干净利落地扭断他的脖子。”
    哈蒂发现了。
    他们谈论时，并非在以养父和养子的身份交流，而是两个地位相同的盟友。
    埃德思索了片刻，接着他抬起眼皮，看向莱琼：
    “你有什么主意吗？”
    莱琼说道：
    “我出门上学的这段时间里，认识了位朋友，他能悄无声息地干掉安东尼，但是要他出手的话，需要几个条件。”
    埃德没问他是否可信，或者他是谁这样的蠢问题。
    “他要什么？”
    莱琼说道：
    “大量的新鲜人血。
    “同时他还得知道安东尼会在什么时候出现在什么地方，可以说公众场合，但必需要是在晚上。
    “至少也得等太阳落山。”
    埃德从怀里掏出了根香烟，手指微微颤抖地点燃了它，接着闭上了眼睛，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莱琼耐心的等待着。
    他睁开眼睛，吐出烟雾，语气低沉地说道：
    “让你的朋友列个清单，想要什么全都写出来，我会在三天内搞定。”
    莱琼微微点头：
    “鲜血的话，你有什么合法的来路吗？”
    埃德回答道：
    “我在医院有些朋友，但先等等，我们得创造出机会，你刚刚说了，安东尼得在夜晚出现对吧？
    “和你的宴会相似的情况，可以吗？”
    莱琼肯定道：
    “没问题，但得先有血。”
    埃德掐灭了烟头，幽暗的绿光在眸中闪烁：
    “我有个消息。
    “他每年都会给自己的女儿举办生日宴会，而这次就在几天以后，安东尼没邀请我，但你，和你的朋友可以混进去。
    “这是个机会。”

 17.大群

    黑暗中，蜡烛的焰火随风摇曳，像是在风暴中顽强展翅的鸥鸟，艰难地对抗着可怕的飓风，随时都会坠入海洋。
    鲜红的血液在高脚杯中晃动，甜美的香味萦绕在莱琼的鼻尖，想要勾引他饱饮鲜血。
    他从未表现出对血液的强烈的渴望，但这并非意味莱琼真的对鲜血无动于衷，仅仅是他已经习惯了将情绪藏匿起来。
    人们心中总有邪恶的思绪，亦或者真挚的善良，但无论是什么样的情绪，在这座城市中都显得过于廉价。
    表现出善意会让恶人觉得你懦弱，流露出恶念会让常人感到恐惧和抵触，人们早已习惯把自己心中的真实想法隐藏起来，唯有最亲密的同类能让他们勉强敞开心扉。
    埃德和他亲密吗？
    如果他在被收养后，像正常的孩子一样成长，在经历几次挫折后，慢慢地融入这个家庭中的话，也许他和埃德会像是真正的父子。
    但这是没可能的。
    他已经活了两辈子，而且他和埃德有比这要特殊的关系，设身处地想想，要是他是埃德，面对能提出领先时代建议的莱琼，难免会有戒心。
    在这个世界中，他曾经的父母倒是能让莱琼无条件地信任，出于本能和基因的爱是超越理性和感性的，这是生物们的本性。
    他爱自己的父母，程度和父母对他的爱相等。
    但他们死了。
    在此后，还有个人曾经让莱琼完全放下了戒心——埃德的妻子，凯瑟琳，她是很罕见的人：出生在贫民窟，有着聪慧的灵魂，却还能保持一颗善良的心。
    凯瑟琳是莱琼曾经唯一信任的人。
    但埃德杀了她。
    虽然这是个错误，是诅咒扭曲了他的心智，让他在无意识的情况下犯下了如此罪行，而埃德自己的愧疚也已经将他折磨的憔悴无比。
    但莱琼还是会想，埃德和凯瑟琳已经可以算是灵魂伴侣了，既然连凯瑟琳都无法制止他的行为，自己怎么可能绝对幸免。
    那天晚上，埃德是疯了。
    可在凯瑟琳死后，他还是慢慢地恢复了理智，他能察觉到自己做了错事，这也证明，在那具身躯里的并非某个疯狂的邪恶灵魂，而是埃德自己。
    怪物没有吞噬他。
    是他变成了怪物。
    他们这十几年间，从未谈论过那件事情，对在场的任何人来说，这件事都是挥之不去的梦魇。
    莱琼相信埃德。
    他相信站在大门迎接自己的埃德，他相信流露真挚情感的埃德，他相信凯瑟琳的丈夫，他相信达尼和尤娜的父亲。
    他相信在自己最困难时站出来的埃德。
    莱琼怀疑埃德。
    他怀疑瞒着其他人在深夜里溜进地下室的埃德，他怀疑写下信件叫他回来的埃德，他怀疑对自己挚爱大吼大叫的丈夫，他怀疑把自己子女都送走的父亲，
    他怀疑至今都没对自己说实话的埃德。
    随着烛光的闪烁，鲜红色的血液在黑暗中若隐若现。
    莱琼看向高脚杯的侧面，玻璃的弧度倒映出了被红色浸染的朦胧世界。
    但他却没置身其中。
    莱琼伸出左手，抬起杯脚，让鲜血流进自己的口中，沿着喉咙向下蠕动，在心脏前消弭的无影无踪，化作神经信号冲向大脑，化作至高的愉悦和满足。
    他闭上了眼睛，露出了享受的神色，英俊的面孔染上了几分邪异和俊美。
    莱琼没打算让其他人见到自己的这幅表情，这种屈服于欲望和诅咒的丑陋模样。
    啪。
    他伸出自己的右手，紧紧抓住自己的左臂，接着凭借着非人的恐怖力量，将自己的左臂慢慢地向外拉扯。
    咔嚓。
    他左臂的位置传来了骨骼碎裂的清脆声，剧烈的疼痛涌向他的大脑，但瞬间就被愉悦感给淹没的无影无踪。
    他还要血。
    莱琼紧咬牙齿。
    欲望在他耳边低语，身体在本能地抗议，尖锐的獠牙高速地生长，全力地汲取杯中的鲜血。
    ‘先喝口吧，你可以明天继续尝试。’
    ‘晚点也没事的，你还有大把时间，反正鲜血对你来说完全没有副作用，它是你的朋友。’
    ‘短暂的快乐没法摧毁你的，你可以自己控制，但慢慢来，没必要急于一时。’
    撕拉。
    红色的液体洒满了他的领口和胸膛，高脚杯冲向了墙壁，散落出无数玻璃渣，而他正紧紧地抓着断掉的左臂，艰难地低头喘着气。
    他把自己的手给扯了下来。
    左臂的断口处有鲜血像是触手般在伸展和摇摆，试探性地寻找着自己的身躯，同时还向着莱琼的脑袋发送了信号：
    “要长出一条吗？”
    他将手中的左臂末端对准自己的断口，粘稠的鲜血如同蠕虫般猛地钻进他的断臂，接着把断臂“拉”了回来，接回完好无损时的模样。
    莱琼尝试地活动了手指，它们灵动地随着他的意志摆出各种姿势，简直和本来的毫无区别。
    莱琼对自己脑中的喧嚣自言自语道：
    “我没打算拒绝鲜血。
    “但我会自己选择饮血与否。
    “我自己最黑暗且懦弱的部分，受到了诅咒影响而堕落的部分，你们可以尝试着挑战我的意志。
    “但你们会发现，我战无不胜。
    “你们会向欲望卑躬屈膝，是因为你们弱小，贪婪，且渴望着短暂的欢愉，而无论是它们还是你们，都得臣服于我的意志与想法。”
    他的脑中没有住着外来的客人。
    但却居住着古老的欲念化身，人类在数百万年历史中进化出来的原始本能，对于欢愉的渴望，它们本是每个人的盟友。
    但生物的演变没能追上文明的发展。
    持枪的猎人仍会在野兽的面前仓皇失措，已经饱腹的贵族也会在对愉悦的渴望下把的食物囫囵塞进嘴里。
    已经结婚的男女还是会在欲念的诱惑下偷尝禁忌的苹果，红了双眼的赌徒会在骰子的碰撞声中把自己的金钱和灵魂都投入火堆。
    而最亲爱的父亲，丈夫和狼人，也会在诅咒的控制下，化作嗜血的野兽，把挚爱扑倒在地，残忍地杀害自己的妻子。
    所有人的脑流都居住着名为“本性”的魔鬼，而他们都曾经向它们屈服过。

 18.他和他的挚爱（求支持）

    艾尔莎讨厌生日宴会。
    “今年也要办吗？和那些蠢货待在一起让我感到恶心，我还得对他们露出微笑，简直就是折磨。”
    安东尼安慰她道：
    “这是最后的生日会，这是个混乱且危险的世界，艾尔莎你也知道的，爸爸有很多敌人。
    “他们都想干掉我，处心积虑地寻找着我的弱点，要让他们没法找到的话，得让他们以为摸清了我的弱点。”
    艾尔莎问道：
    “晚上你不来吗？”
    安东尼挺着大肚子说道：
    “我今天有事，得出一趟门，让萨曼斯陪你过生日吧，记得我们几天前谈吧，我得去干掉达尼·索法兰。
    “而且我有预感，今天莱琼很有可能会出现。”
    艾尔莎惊讶地说道：
    “你不准我邀请他的。”
    安东尼点点头：
    “是的，但他有可能会自己过来，也许会躲在暗处，也有可能会出现在你面前，这取决于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会让萨曼斯待在我的办公室，要是他出现了，你就告诉他，我在办公室里，有些事情想和他谈。
    “要是他没出现的话，你就自己去我的办公室，待个十分钟左右再离开。”
    艾尔莎有些警惕地问道：
    “你想杀了他吗？”
    安东尼说道：
    “怎么会呢？
    “小艾尔莎，我答应过你的，我骗过你吗？我们说好的，他会活着，他就会活下去。
    “但是他很可能会成为我们的敌人。
    “我会杀掉他的兄弟姐妹，接着我的朋友会杀掉他的养父，他会恨我，这是无法避免的结果。
    “你得和他好好谈谈，你想得到他，不是吗？”
    艾尔莎罕见地沉默了。
    安东尼笑了笑：
    “别害羞，我能看见你眼里的火花，你看他的眼神，和我看你母亲的时候一模一样，你可是我的女儿。
    “想要得到什么，就自己拿，这是安东尼家族的传统。”
    艾尔莎问道：
    “你想让我说服他，在我们结束这件事后，让他暂时和我们保持和平吗？”
    安东尼摇摇头：
    “我想让你告诉他，即使他在怎么憎恨我，都没必要去迁怒到你身上，你们可以忘记父辈的仇恨，让过去的留在过去，你和他，只是你和他。
    “同样，他想来找我复仇，你也无需去阻拦他，即使他杀了我也一样，你也无需考虑我和他间的关系。”
    艾尔莎不解地睁大了眼睛：
    “父亲，你在说什么？而且你怎么可能会死。”
    安东尼点点头：
    “你说得对，我没可能输，但我只是告诉你，在这种可能性下，你要怎么做而已。
    “你可以告诉他，这是我的实话：如果他愿意背叛埃德，投靠我们的话，他能和你共同掌握我的帝国。
    “你想给他多少都可以，哪怕全部拱手相让，毕竟我的早晚都是你的。”
    在女儿不敢置信的眼神中，安东尼坦白道：
    “好吧，其实我很讨厌他，莱琼简直是我在世界上最讨厌的人，你知道吗？他有些地方和我很像，而这些相似点让我无比的憎恶他。”
    艾尔莎问道：
    “既然如此，为什么……”
    安东尼回答道：
    “你喜欢他，我的女儿，而我爱你。
    “就这么简单。”
    说完，安东尼伸出胖乎乎的手掌，揉了揉艾尔莎的脑袋：
    “你会懂的。”
    接着他转过身，把女儿留在身后，随行的棕皮肤大块头则跟了上来。
    等他和艾尔莎已经有段距离后。
    他对保镖吩咐道：
    “等下你留在我的办公室。
    “萨曼斯，莱琼有可能去找你，如果他出现了，你就先和他聊聊，看看他有没有可能和我们合作，你知道自己要怎么判断，但如果他拒绝了……
    “他肯定会拒绝，然后，你就可以干掉他了。”
    萨曼斯垂下脑袋：
    “嗯。”
    安东尼感慨道：
    “艾尔莎还是太天真了，我都告诉说了，想要的东西得自己争取，她还在期待我会把礼物‘打包’在盒子里，亲手端给她。
    “萨曼斯，你是我唯一能信任的人，我想和你说些真心话。”
    棕色壮汉说道：
    “先生，你的意志就是我的使命。”
    安东尼叹道：
    “我很爱自己的女儿。
    “我是这么向世界宣告的。
    “总会有些自作聪明的家伙，他们在看穿了我几个把戏后，就会觉得艾尔莎也是我的障眼法。”
    “连我自己都没预料到的是，我真的很爱她。”
    安东尼撸起了袖子：
    “我打算去索法兰庄园，远远的看眼埃德，他有可能会出门，去阻止我杀掉他的儿子。
    “但我会拦住他。”
    萨曼斯认真地倾听着安东尼的话语，虽然他没法完全理解安东尼想表达什么。
    安东尼提醒道：
    “你很优秀，但你有时候会自大，今天的事情很重要，你必须杀掉莱琼，而且他很可能比我预料得还要危险，如果他活着离开了，很可能会后患无穷。
    “你能向我保证，绝不掉以轻心吗？”
    萨曼斯说道：
    “我发誓。”
    安东尼露出了微笑：
    “你认真了，很好，这么说的话，他想成功逃跑，就只有一个方法了。
    “他有可能会把艾尔莎当做人质，而我那个愚蠢的女儿很可能会配合他。
    “但他大概率不可能真的动手，他和我还是有些区别的。
    “而你得阻止这种情况的发生。
    “可如果这种情况真的发生了，无论如何，你都得优先保证艾尔莎的安全，为此付出什么代价都是可以接受的。
    “明白吗？”
    萨曼斯点了点头。
    安东尼摇头晃脑地哼出小曲。
    艾尔莎会怎么做？
    她会在莱琼垂死挣扎时，一无所知地度过这段时间吗？还是会在发现了问题后，看着莱琼慢慢死去？
    或者是她会帮助莱琼躲过一劫呢？
    他很期待自己女儿的决定。
    莱琼很像他，因此他讨厌莱琼。
    但真正和他相似的其实是艾尔莎。
    可他对自己的孩子却没法生出憎恶，即使他体内流淌的是冰冷的血液，比爬行动物还要无情无义。
    但他可以确定，这种感情绝非简单的父爱。
    也许正是两人太像了，安东尼有时候会觉得，就算他死了也将以某种方式存续下去。
    她也会懂的。

 19.罗密欧与朱丽叶

    群星黯淡。
    高耸的塔楼伫立在东约顿的富人区，附近就是教堂和贵族学校，高塔的顶端遍布各式浮雕。
    有道苍白的如同大理石铸造的身影混入了其中，以上下颠倒的姿态倒吊在高塔上，他半蹲在塔顶的底部，仅有右手扣着的塔顶外侧的微小凸起。
    怪物俯瞰着大地。
    他的视线可以穿透黑暗和浓雾，蚂蚁大小的影子在他眼中清晰可见，窄小的区块慢慢地拉近他的面前。
    明亮的庭院中，艾尔莎正在和年轻贵族与富商子女们交谈，人群中时常会传出笑声和称颂。
    在里面，还有位莱琼认识的人，市长的女儿——爱丽丝，也是艾尔莎声称自己讨厌的人。
    除了索法兰和马里诺家族，城里多数真正权贵的子女都受到了邀请，对于他们来说，这样的生活几乎可以说是日常社交的一部分了，夜夜笙歌对他们来说就是常态。
    莱琼松开了右手，就这样倒站在塔顶的底部，在毫无受力的前提下，让自己的身体保持在空中。
    松手的那刻，他的上和下颠倒了，对人类来说是天花板和墙壁的地方，对吸血鬼来说都是平地。
    他仰起头，聚精会神地望着艾尔莎，让自己的感知向“上”衍生，慢慢地接触到地上的人群。
    艾尔莎站在人群的中央，应付式地回答面前几位年轻男性的问题，同时不断地东张西望。
    ‘莱琼在哪里？’
    ‘安东尼说他会来，但是自己怎么没看见他，还是说他已经到了，就在我的身边，只是自己没法看见他而已？’
    对面的男子热情地问道：
    “艾尔莎，我记得前两年你父亲都来宴会了，怎么安东尼先生今天还没到。”
    艾尔莎浅浅地微笑道：
    “父亲在忙生意上的事情，今天可能不会来了。”
    男子同行的朋友打趣道：
    “你什么时候这么关心安东尼先生了，谁都知道你每年都来说为了谁？”
    男子露出腼腆地表情：
    “别在艾尔莎小姐面前乱说……”
    艾尔莎侧过脑袋，看着两人身后打断道：
    “你们先聊，我去陪位朋友。”
    她抛下还在原地的两位年轻贵族，绕过密密麻麻人群，来到庭院外围的空地。
    艾尔莎微微仰起头，以仅有自己能听见的音量说道：
    “我知道你在这里，莱琼，我有很重要的话和你说，关于你们家族和我父亲的，他做了些事情。
    “你得知道。”
    这已经是她第三次重复这段话了，而且她也改变了三次说话的对象。
    莱琼听见了。
    黑色的阴影从塔顶坠下，慢慢地落在地上。
    庭院里。
    爱丽丝穿着蓝白相间的连衣裙，正端着装着蛋糕的银盘，认真地品鉴面前的食物。
    突然，她看见了黑色的身影。
    “莱琼！”爱丽丝挥舞着双手，对着他惊喜地喊道。
    莱琼眨了眨眼，停下了脚步：
    “爱丽丝小姐？”
    爱丽丝提着裙子，优雅地跑到莱琼的面前。
    她侧过脑袋，仔细端详了莱琼片刻，接着心满意足地收回了目光：
    “你怎么会来这个家伙的生日会？
    “算了，不提这些烦心事，我还记得埃德先生说的话呢，你可以考虑下和我们政治联姻。
    “你知道吧，我的父亲是支持你们决议的，你们的财富和我们的政治地位，能够创造出惊人的结合。”
    莱琼有些没反应过来。
    当他想要回答的时候，有道倩影出现在了爱丽丝的身后。
    “莱琼，我已经等你很久了。”
    艾尔莎直接拉住莱琼的手，对爱丽丝抛出一个挑衅的眼神，接着拖着莱琼向着无人的空地走去。
    莱琼也就这么任由艾尔莎把他拉走，老实说，爱丽丝的表现有些吓到他了。
    艾尔莎带着莱琼远离了人群，无视其他人异样的目光，盯着莱琼的脸看了会：
    “我有种错觉，你似乎比上次见面的时候还要好看了。”
    她的感觉是对的。
    随着鲜血的饮用，莱琼的非人特征也愈发明显，他的气质和外貌都接近对吸血鬼的俊美描述。
    莱琼语气低沉地问道：
    “你想说什么？”
    艾尔莎摇了摇头：
    “你太缺乏耐心了，我们才见面，你就想立刻进入正题？”
    莱琼指出她的错误：
    “我们处于对立的阵营，艾尔莎小姐。我其实没法理解你现在的行为，你的父亲要杀我，而你还期待我会和你惬意地聊天吗？”
    艾尔莎说道：
    “父亲说了，只要你背弃埃德，他的全部都能送给你，整个安东尼帮派，所有的财产和人脉都能给予你。”
    莱琼说道：
    “凭什么？他疯了吗？我和他仅见过一面。”
    艾尔莎真诚地说道：
    “因为这些东西在不久的将来，都会是我的，而我可以送给你，而我只想要得到你。”
    面对这几乎是“告白”的话语，莱琼面无表情：
    “你在开玩笑吗？艾尔莎小姐，我甚至只见过你两次，你连我在想什么都不知道。”
    艾尔莎眼神迷离地说道：
    “这不重要，你的内心如何，对我来说都无所谓，你在想什么也是，你长得很好看，而我想要得到你，就这么简单。
    “有的人会贬低对外在美的评价，过度的重视内心，可两者不该是平等的吗？人类对美的渴望没有高低。
    “比起内心的璀璨，外表的瑰丽更让我心动。”
    莱琼坚定地说道：
    “但我可没爱上你，你怎么想是自己的事情。”
    艾尔莎说道：
    “你可以负隅顽抗，但我会得到你的，安东尼说到做到。”
    莱琼疑惑地问道：
    “你就想说这些？”
    艾尔莎回答道：
    “不，我是想警告你。
    “既然你拒绝了我的提议，那么我的父亲会杀掉你，他让我引你去他的办公室，但在里面等你的是陷阱。
    “回家吧，莱琼。”
    看着莱琼的面孔，她想起了父亲出门前的话。
    她在这里将安东尼的布置告诉莱琼，很可能会造成严重的后果，甚至可能会导致自己的父亲因此受伤，甚至丧命。
    但她还是义无反顾的做了。
    因为他们体内流着相同的血液，遇到这种情况的如果是她的父亲，他也会做出相同的选择。
    安东尼对此也早有预料，他说她会懂的，现在她懂了。
    他们都是冷血动物。

 20.对谈（求推荐，求月票）

    豪华的银白色轿车在索法兰庄园的大门停了下来。
    安东尼双手撑着椅子，把自己沉重的身躯推出车门，跳到马路中间，理了理自己的衣领和袖子。
    他戴着白色的鳄鱼皮手套，得了白化病的鳄鱼对光线很敏感，皮肤也很脆弱，因此很难捕捉到野生的白色鳄鱼，他手上的这只，是东群岛原著民们送给他的礼物，以感谢他这几十年来的来往交易。
    他在年轻时，其实没法理解别人口中的善良和道德是什么东西，还曾以为这几个词语是指代其他事物的暗语，但随着年纪的增长，他还是慢慢地察觉到了事情的真相。
    藏在帷幕后的现实竟然真的如此荒诞可笑。
    “你去告诉埃德·索法兰，我来了，有些事情想和他谈谈，对我们都好的事情。”他对着庄园里的仆人说道。
    仆人露出了慌乱的神情，即使是他也知道索法兰家族和安东尼现在不对付，同时他还听闻过安东尼的恐怖传言。
    财富是索法兰家族的根基，但安东尼始终也没明白，仅仅凭借着商业手段，埃德是怎么在这座黑暗之城站稳脚跟的。
    他调查过埃德，在他们刚刚崛起的时候，安东尼就对他们有过关注，他可以确定，他们几乎没有什么非法行为，虽然可能也有买通议员，但手腕绝对算不上强硬。
    直到前段时间，他参见了宴会，亲眼见到了埃德和莱琼。
    他就懂了。
    埃德并没有安东尼以为的那么聪明，他是两人中的打手，安东尼以为本是他做出的行为，其实是来自于两人中的大脑——莱琼。
    莱琼负责思考，而埃德负责解决黑暗中的麻烦，这也是为什么在几年前的时候，索法兰家族收敛了自己在商场上的行为。
    巨兽失去了脑袋，连怎么挥舞利爪都忘记了。
    而埃德也并非他想象中的商人，其实对于今天的造访，安东尼是有些忐忑的，因为他发现了，自己以前内心中埃德的轮廓其实是莱琼，而埃德是只隐藏了自己本性的野兽。
    野兽的行为很好预料，但你永远没法控制住他。
    钢制大门慢慢地向着两侧敞开，表示出了此地主人的态度：
    欢迎光临。
    安东尼跟着仆人，沿着铺满鹅卵石的小路悠闲地哼着小曲，神情轻松地慢慢前行。
    他们的目的地不是主楼。
    而是一栋在庄园侧面的华丽的府邸。
    安东尼跨过了门框。
    埃德穿着睡袍，拄着拐杖，眼神阴冷地看着安东尼：
    “我没想到你会来这里。”
    安东尼微笑着说道：
    “是的，你肯定觉得我会在艾尔莎的生日宴会上，我要庆幸，莱琼这几年离开了约顿，要是他留在了约顿，肯定能看出我的布置。
    “当然，如果这样的话，我也会改变自己的对策。”
    埃德问道：
    “你有想过怎么离开吗？”
    安东尼说道：
    “莱琼的小命来换怎么样？别露出那种吓人的表情，我又不是三岁小孩，我知道你很可怕，但我肯定没打算把自己的命送给你。
    “你没准备食物吗？”
    埃德舔了舔嘴唇，眼里有什么东西在闪烁：
    “你提醒我了，跟我来。”
    两人沉默地穿过了长廊，停在了宴厅的门口。
    安东尼看着埃德走了进去。
    巨大长桌横立在宴厅中间，无数铁盘摆在其上，埃德走到了长桌的中段，接着用眼神示意安东尼坐他对面。
    安东尼想了想，接着拿了两张椅子，把它们拼在一起，稳稳地坐在其上。
    埃德掀开了盘子：
    “享用吧。”
    里面摆着的是快血淋淋的肉排。
    安东尼一挑眉，也打开了自己面前的餐盖：
    “索法兰家族的饮食还真是别具一格。”
    说完，他直接抓起面前的血肉排，往自己的嘴里塞去，强烈的恶心气味冲进了他的鼻腔，让他本能地产生出呕吐的欲望。
    但他没有，而是任由血水流进自己的食道，慢慢地咀嚼着新鲜的肉块。
    “美味。”安东尼评价道。
    埃德问道：
    “说个理由，也许你能安全离开这里。”
    安东尼边吃着生肉，边嘟囔道：
    “这是个误会，我能理解你的愤怒，狼人先生。”
    埃德平静地看着他。
    安东尼继续说道：
    “你觉得是我派人对莱琼动的手，但我绝对没愚蠢到会失败的程度，孤儿院的事情是我做的，但利用达尼的事情是其他人陷害我的。
    “而且我们也没必要真的对立，我是在和你作对，但我其实并非你真正的敌人。
    “其实你也知道，对吧？”
    埃德面无表情地说道：
    “是的，危险并非来自你的身上，而是什么遥远的东西，你知道是什么？”
    安东尼说道：
    “这正是我来此的原因。
    “我是来交易的，我会告诉你是谁在作祟，然后我们可以暂时停战。”
    埃德疑惑道：
    “为什么，你明明已经拒绝过我了。”
    安东尼露出疲惫的神色：
    “我也是位父亲，虽然听起来很荒谬，但你也许可以理解，我的女儿爱上了莱琼，我怎么能先把你们全家都杀掉，接着让我的女儿安心地嫁给你的养子呢？”
    埃德问道：
    “他们是谁？”
    安东尼回答道：
    “他们是个神秘的异端教会，而其中的教主曾经帮过我几个忙，正是他要求我针对你们。
    “他想要杀掉你，抢走你的月亮和狼。”
    埃德眼底闪过凶意。
    安东尼说道：
    “如果……
    “我只是提个可能，你要是能放弃那件东西，我可以替你将它送给他们，这样的话，他们就会永远地离开你的世界，如何？”
    埃德拒绝道：
    “你的说法让我很心动，但是这种东西绝不能流露到坏人的手中，尤其是能利用它作恶的人。
    “你可以帮助我，把他们的信息给我，我会让你安全离开。”
    安东尼站了起来：
    “你想和我站在对立面吗？”
    埃德说道：
    “如果我杀了你，安东尼家族就会溃败，你将对我毫无威胁。”
    安东尼嗤笑道：
    “真的吗？如果你今天动手，明天早上，你的儿子达尼，还有女儿尤娜，都会横死街头，我也许并非你这样的野兽，没法把变成怪物。
    “但我是人，即使我死在这里，我的家族也将生生不息，我的影响也将弥留数年，这是我们间的差别。
    “人类可能会恐惧狮子，但人类最终还是会赢。”
    “你已经辜负过自己的孩子了。”

 21.冲突（求推荐，求月票）

    阴暗的走廊中，唯有办公室前的亮着白色的灯光。
    莱琼站在门前。
    咚，咚。
    他轻轻地叩响了办公室门。
    “莱琼先生，请进吧。”里面传出了低沉的男声。
    莱琼推门而入，里面等他的并非安东尼，而是经常跟着安东尼的那位棕色皮肤壮汉。
    他身上的肌肉比莱琼见过的每个人都要可怕。
    艾尔莎没说实话。
    她说安东尼在这里，是她不知道的，还是她有什么其他的理由？
    萨曼斯说道：
    “安东尼让我在这里等你。
    “他想让我尝试说服你，让你背弃埃德。
    “你觉得怎么样？”
    莱琼问道：
    “安东尼呢？”
    萨曼斯说道：
    “他已经走了，你想找他干嘛？”
    莱琼问道：
    “他去哪了？”
    萨曼斯说道：
    “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
    “虽然安东尼让我先和你谈谈，但我觉得你并非那种会背叛养父的家伙，而且我也讨厌那种人。
    “如果你同意了，我也会想杀掉你。”
    莱琼问道：
    “你对他很忠诚，是吧？”
    萨曼斯露出向往的神色：
    “他就相当于我的父亲，莱琼先生，你忙吗？”
    莱琼说道：
    “你愿意告诉我安东尼的去处吗？”
    萨曼斯笑了笑：
    “既然你不急的话，就听我说几句吧。
    “我出生在东群岛的沿海村落，你知道吗，我曾经以为木床和木屋就是世界的全部了，直到我们遭遇了帝国的入侵。
    “烈火淹没了我们的村落，尸体被焚烧的面目全非，直到安东尼遇见了我。
    “他把我带离了地狱，对我来说，他就是我的父亲，除了我的老师外，没人能和他相提并论。
    “包括艾尔莎小姐。”
    莱琼问道：
    “你到底想说什么？”
    萨曼斯说道：
    “我对你没什么了解，但安东尼先生很忌惮你，他觉得你会对他造成威胁，甚至可能会危机他的王国。
    “但他却选择给你留了余地，仅仅是因为他的女儿看上了你。
    “我没资格逾越干涉他的决定，所以我打算告诉你，如果你真的同意了，也绝对不会有好结局的。”
    莱琼好奇地看着他。
    他继续说道：
    “艾尔莎小姐，比你看到的要糟糕的多，她说自己看上了你，是的，她没说自己爱上了你。
    “她对你的喜欢，就像是人类对猫咪的喜爱，她将自己视作人类，牛是愉悦她精神的工具，你会被她关进地下室，剥夺掉身为人类的权力，仅仅作为满足她的观赏的宠物。
    “我这样说的话，你应该会拒绝安东尼先生的提议了吧？”
    莱琼回答道：
    “刚刚艾尔莎也问了我类似的事情，我拒绝了她，但我没完全说实话，因为她也许会无法相信。
    “在我看来，安东尼的提议简直毫无意义，因为他承诺给予我的东西，所谓的商业帝国，地下渠道，对我来说没任何的价值。
    “我甚至都懒得看这些东西一眼。”
    萨曼斯回答道：
    “我相信，同时我也要谢谢你，安东尼先生说了，要是你拒绝了，就让我把你杀掉。
    “而我也很想杀了你。”
    莱琼有些后知后觉地问道：
    “是吗？”
    萨曼斯走到他面前，俯视着莱琼的脑袋：
    “小个子，我说过，安东尼先生忌惮你，我对你们这些钱和权力的变化没什么了解，但我知道，你的身体弱小无力。
    “你有着最好的条件，却任由自己的身躯慢慢地腐朽，在我看来，这就是意志弱小的体现，而这个世界弱肉强食。”
    莱琼温声说道：
    “有的时候，人们放弃某些东西，去换取其他更有用的东西，比如说贵族和议员们眼中的优秀外表。”
    萨曼斯说道：
    “但这也会让你在今天被我拍成肉酱。”
    莱琼问道：
    “真的吗？”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了手枪。
    砰！
    萨曼斯像只冲锋地犀牛般，以足以让大地震颤的恐怖力量，向着莱琼冲了过去，在对方开枪前，他就能把莱琼的骨头撞断。
    莱琼微微侧过了身。
    发生了什么？
    萨曼斯瞳孔微缩，强迫自己的身体转弯，眼球也推到了尽头，搜寻着莱琼的身影。
    但下一刻，他就感觉自己的双脚离开了地面，有只手抓住了他的后脖颈，直接把他抛了出去。
    他重重地落到了地上。
    “啊……”
    他绝非空有力量的傻大个，他的身体，无论是柔韧度，反应能力，还是肌肉的强度，都是数一数二的水平。
    这具瘦弱的身躯，怎么可能和他对抗？
    他单手撑着地板，向让自己重新站稳，可莱琼却扑了过来，而且比他刚刚的速度还有快上许多。
    莱琼直接把手伸向萨曼斯的右肩，在他的身体还在慢慢向上的时候，就捏碎了他的肩胛骨。
    咔嚓。
    萨曼斯的身体素质已经处于人类的顶点了。
    但在吸血鬼莱琼的眼中，他慢的就像是只蜗牛。
    莱琼看着萨曼斯扭曲的面部和愤怒的眼神，接着再次以他无法反应的速度，握拳重重地打向了他的面目。
    砰！
    萨曼斯的脑袋狠狠地撞向了地面，直接砸碎了地面的瓷砖，鲜血和碎石混在一起。
    莱琼按住他的脑袋，问道：
    “这是你们挑起的战争，现在我问下，安东尼在哪？”
    萨曼斯露出了嗜血的笑容：
    “呵，没想到，英俊的青杰的莱琼·索法兰竟然是只怪物，你也许能击垮我的身躯，但没法让我的意志向你这样的肮脏生物臣服。”
    莱琼平静地说道：
    “你可能高估了人类的极限，我们都并非神明，总有些你想象外的酷刑，会彻底地摧毁你的抵抗意志。
    “你还是告诉我安东尼在哪里，也许我会让你活下去，也无需忍受什么非人折磨。”
    莱琼松开了手，面无表情地看着躺在地上的男人：
    “你们已经想杀掉我了，而且这已经是第二次了，我并非没有脾气的人偶，这件事会以安东尼的死亡而结束，没必要造成无辜的牺牲，如果你愿意告诉我的话。”
    萨曼斯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怪物，你以为自己赢了，对吧？”

 22.大海之子（掉分了！）

    萨曼斯是个孤儿。
    他出生在东群岛的沿海村落，长辈们都靠打渔为生，在他出生没多久的时候，他的父母就回归了海洋的拥抱。
    这是老师告诉他的。
    老师是村落里的巫祭，在他的印象里，老师是位高瘦的中年人，曝晒让他皮肤黝黑，村落里的人都很尊敬他，因为他能预知哪里有渔获，什么时候大海会发怒，以及如何平息海洋的怒吼。
    “你的父母给海洋选中，这是预兆，你将会成为我的弟子。”
    从五岁到十岁，萨曼斯都在学习，如何听懂大海的语言，察觉大海的征兆，还有怎么去取悦海洋本身。
    他曾经觉得这就是巫祭的全部，直到八岁的时候，他在整理贝壳和珍珠时，意外看见了几行字：
    “禁忌法术，什么是禁忌法术？”
    老师说道：
    “禁忌法术是场灾难，它会摧毁施术者的一切，把它放下，你还太小了，现在没到时候。”
    11岁的时候，帝国的军舰靠岸了。
    火炮落在村子的中央，烈火化作的魔鬼沿着木屋爬行，将没反应过来的村民都吞入腹中。
    海鸥啄咬着眼珠，他们的抵抗在钢铁怪物面前就是徒劳，仅仅半年的世界，整个东部群岛都成了帝国的殖民地。
    那段时间里，他活在地狱，真正的恶魔在地面上行走，他们点燃火堆，观赏着原住民的表演，享用着他们的美酒和屈辱。
    他的老师在临走前说道：
    “你躲在这里，靠我教给你的东西捕鱼，他们已经触怒了大海，而我现在要回应海洋的呼唤。
    “也许两年，也许五六年，他们就会离开这里，到了那个时候你要把我教给你的东西传承下去。”
    萨曼斯没能做到。
    他的老师与来自深海的有鳍类人种族一起，悄悄地溜上了那艘最耀武扬威的军舰，萨曼斯也首次了解到禁忌法术的恐怖。
    帝国损失了位海军上将和珍贵的军舰。
    而萨曼斯失去了老师。
    但他老师的预料还是过于乐观了，海洋没能立刻将他们赶走，直到他逃离地狱的十年左右，帝国才终于宣布了撤军。
    而萨曼斯在十二岁的时候，遇到了他。
    “孩子，你叫什么？”打扮得像是探险家的英俊年轻男人问道，“我叫费利克斯·安东尼，我是帝国通缉的罪犯，他们把我们当奴隶一样，赶到了这个地方。
    “相信我，我和你都是帝国的敌人。”
    安东尼找到他时，他已经快撑不下去了，海洋愈发变幻莫测，他已经很难听懂大海的语言，鱼群再也没响应他的呼唤，游进他的渔网。
    安东尼领着他进入了文明社会，虽然那只是群流亡罪犯的聚集地，但却也颠覆了他以往对世界的认知。
    钞票，法律，礼仪……
    他很聪明，没有让费利克斯·安东尼知道自己掌握的知识，他们在东群岛生活了三年，在这些年间，他们经历了很多的事情，帝国的军官曾几次因为他的存在，差点就把安东尼杀了。
    但费利克斯·安东尼却始终并未抛弃他，安东尼绝非什么高尚的人，但却算得上有情有义，从未想过把他抛在身后。
    据安东尼自己所说，他是位求知者，在帝国偷窃了某个贵重无比的东西，被判下了死刑，但帝国为了控制殖民地，遵照古老的传统，将他们派遣到了这片土地，让他们替帝国扩张领土。
    “我本可以逃出监狱，但我知道这件事情，所以我任由他们把自己送来，就是想在这些古老的岛屿里找到真正的财宝。
    “我对你们的土地充满了好奇，你能帮助我揭开这个地方的秘密吗？”
    他们做到了。
    在他十五岁的那年，他们找到了个山洞，里面藏着古老的神龛，而神龛上供奉着一尊雕像。
    安东尼把它取了下来，藏到自己的怀里，从此，萨曼斯就再也没见过那件东西，但在这件事结束后的三个月，安东尼突然对他说：
    “我得去共和国，我有种直觉，有什么在那里等着我，你打算和我一起走，还是留在这里？”
    他选择了跟随安东尼，萨曼斯的想法很简单，对他来说，安东尼就是他仅存的“亲人”了。
    而这些年，他会作为安东尼的保镖露面，也是他自己的坚持，他们没有其他可以完全信任的人。
    而最重要的是，在他老师离去前，那位巫祭将自己的毕生所学都教给了他，希望他能够将其传承下去。
    包括禁忌法术。
    它们被束之高阁的理由，并非某些恐怖的特性或者强大的力量，而是对于施术者的毁灭性代价。
    回到现实。
    怪物正用它那血红色的瞳孔盯着自己：
    “安东尼在哪里？”
    萨曼斯露出骄傲的笑容：
    “我见过你这样的怪物，在我的回忆里，深海里，河沟中，也藏着和你相同的东西，你们以为能够凌驾于自然和人类上。
    “但你过于小看我们了。”
    随着拗口的音节吐出，萨曼斯能感觉自己的灵魂正在脱离身躯，同时肉体也在快速地腐败。
    “大海啊，我恳求你，诅咒我的敌人吧。”
    莱琼僵立在萨曼斯面前。
    有某种东西降临了，某个伟大，浩瀚，愤怒，包容，且疯狂的意志在他附近徘徊，以审视的目光打量着。
    啪。
    萨曼斯的身体在干瘪下去，身上的骨骼形状清晰可见，就像是具刚刚从坟墓中爬起的活尸。
    他咳着血说道：
    “无知就是弱小，我的强大不止体现在肉体和意志，脑海里的知识也是重点，而你仅仅是个幸运儿罢了。
    “半只脚踏进了我们的世界，就以为自己能在人群中脱颖而出吗？在我看来，你的灵魂没法驾驭自己的躯体，而这就是代价。”
    莱琼想说话，但刚刚张嘴，血水就从他的牙齿间流了出来。
    这滩血水是他本来的舌头。
    接着是手指，他的十指如同遭遇腐蚀了一样，苍白的皮肤在消融，露出的血肉呈现粘稠的液态状，慢慢地从他的身上滴落到了地面，而这种现象还在朝着他身躯的其他地方扩散。
    肉块在脱离，粘稠的血肉混合体掉落在地，慢慢地流散开来，他的咽喉已经消失，脸颊也在溃烂，眼珠也变得松动，随时都会掉出眼眶。
    已经化作半液态的血人朝着萨曼斯伸出了手，企图向前迈步，但却瘫倒在了地上。
    “我是大海之子，怪物。”
    萨曼斯看着躺在地上的骷髅骨架说道。

 23.不死者

    （明天在改改，这章有点赶）
    他还有三天的时间。
    跨越禁忌的代价是他的灵魂和生命。
    萨曼斯还有时间能和安东尼告别，他已经计划了自己接下来的行程，他想坐船回到自己的故土，以传统的海葬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
    他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回报了安东尼把他带离地狱，以及保护了他几年的恩情。
    其实在今天谈话的时候，他们都已经知道了，安东尼在请求他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要解决掉莱琼。
    而他也做到了，萨曼斯相信安东尼会帮助自己完成最后的遗愿。
    随着生机的流失，他身上的肌肉已经全都消失了，面容干瘪的和地上的骷髅没什么区别，仅仅是站立都艰难无比。
    他将身体靠在墙上，慢慢地向着门外走去，现在的他需要其他人的帮助，而且也得让安东尼的手下准备安排船只了。
    他的时间实在是太少了，要是能多点的话就好了啊。
    他还想回自己的故乡，听说幸存者们已经建好新的村庄，距离殖民地独立已经过了很多年，现在岛上是什么样子的，孩子们还会沿着岸边捡贝壳，做成项链送给自己心仪的人吗？
    萨曼斯涌现出了种错觉，自己似乎回到了儿时的时候，虽然没有这些年来的强壮身躯，却仍然可以正常的行走。
    他将手从墙上收回，稳稳地站在了地上。
    “咔哒。”
    萨曼斯瞬间回过头，骷髅还躺在地上，似乎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但这奇怪的响动是来自哪里的？
    房间里没人。
    咔哒。
    他看见了。
    萨曼斯瞬间感到寒意浸透全身。
    躺在地上的骷髅的手指竟然敲击了下地面。
    这是什么情况，是他在死亡后会变成无智的亡灵，或者某种疯狂的怪物，还是说他……
    根本没有死去。
    萨曼斯慢慢地转过身，让自己正面对朝向骷髅，要是在正常情况下，他记忆中还有两三句咒语能起到作用，但现在的情况极其特殊，他已经濒临生命的终点，在咒语念完前，他肯定会自己先死去。
    有什么办法？
    他抬起手，想要找找有什么东西能派上用场，但他却想起，无论是枪械还是近战器械，自己什么都没带在身上。
    对自己的身体和知识无比自信的萨曼斯，根本没觉得会有天他得依靠这些外在的物品。
    咔哒，咔哒。
    骷髅双手的食指同时在敲打着地板，发出沉闷的响声，在狭隘的办公室里回荡，似乎是在嘲弄着萨曼斯的愚蠢。
    黑暗笼罩了莱琼。
    ‘我应该没死吧？’
    他还能思考，但他切确地感觉到了自己的大脑在融化是的怪异感觉，就像有人把果冻塞进了他的脑壳中，和脑浆混在一起。
    现在可以证明了，灵魂是真实存在的。
    在黑夜的时候，他是没有弱点的不死怪物，虽然刚刚的恐怖体验还在他的意识中残留，但莱琼能感觉到，自己现在的状态，就相当于人类在昏迷的状态。
    他尝试着动了动自己的身体。
    没反应。
    现在他要怎么醒来？
    办公室内。
    萨曼斯看到了地上的手枪，这是莱琼带过来的，他驱使着已经残破不堪的身躯向前移动，停在了手枪面前。
    萨曼斯的身躯已经在临近崩溃，就像是具即将散架的机器，随时都会因为齿轮的松动而变成几堆烂铁。
    他接近了。
    萨曼斯俯下了身。
    他撑住了。
    干枯的手指像是藤曼般包裹住了手枪的黑色把柄。
    他抬起手，把枪口对准了骷髅的额头：
    “这样你总该死掉了吧。”
    砰！
    火星闪烁，子弹正正地打在了骷髅的眉心，留下了个黑色的空洞和满地碎骨。
    “呼……”
    “抱歉，这是我第一次。”骷髅挠了挠自己的额头，刚刚子弹留下的洞口转瞬消失的无影无踪。
    “失去大脑和五官让我有些没法很好地理解这个世界。”
    莱琼说话的同时，骨骼的连接处生长出了血色的丝线，以他为中心交织盘旋，接着肉与皮也随着其延展而出，以惊人的速度铸造人类的躯壳。
    莱琼扭动着脖颈，回应着萨曼斯惊恐的目光：
    “你说我是怪物，可造成杀戮的是安东尼，在我眼中，他是那只对生命和灵魂毫无尊重的恶魔，而甚至没有直接杀掉你，仅仅是想让你告诉我安东尼的位置。
    “我比你要懂得生命的重要性，只要我想，明天约顿市都将是我的同类，我只需放纵他们饮血，狂欢，奴役人类，就能在地上制造属于怪物的王朝，我将成为这座城市的主人，而且还会有支战无不胜的不死军团。
    “但我没有，因为我知道这样固然会给我带来近乎神明的权利，但这会牺牲无辜的生命，虽然他们会是我的造物，却没法完全由我控制。
    “而安东尼却为了自己的利益，想要杀了我和埃德这两位无辜者，而你也因为自己的所谓忠诚与感情，帮助他杀掉我，我可从未伤害过任何人。
    “谁是怪物？”
    说着，莱琼伸出手，扭断了萨曼斯的脖子、

 24.刺杀（求支持~）

    达尼的脑海里还会浮现出血泊和惊恐的面目。
    作为当事人，他在最接近的位置，完整地观看了整场狩猎。
    他没觉得哈蒂是在和他们搏斗，那是场残酷的猎杀，是在戏弄和追逐猎物，那三个男人也并非在和她厮杀，而是在拼命地寻求存活的机会。
    而埃德把这个疯狂的猎手，派给了莱琼作保镖。
    他其实也知道，自己的愤怒并非完全针对莱琼的，如果父亲能够看清事实的话，莱琼也没法抢夺他们的家产，而且还如此不尊重自己这位兄长。
    但是埃德毕竟是他的父亲，而莱琼是这个家族中的外人，无论如何，他也没法怪罪自己的父亲，而且他也没能力说服埃德，让他明白莱琼是在觊觎他们家族的财产。
    “叮铃铃……”
    电话响了。
    达尼伸出手：
    “是谁？”
    电话的另一端回应道：
    “达尼先生，是我，阿伦，拉亚少爷出事了，他和自己的大哥爆发了冲突，现在给堵在了弗莱街，他让我来找你帮忙，只有你可以帮得上他。
    “他的兄长想要逼迫他放弃继承权，但只要您出现，展现出索法兰家族长子的支持，马里诺阁下也会放过他的。”
    达尼焦急地说道：
    “等我过去。”
    怎么办？
    达尼推开门，对着门外的仆人大喊道：
    “我的父亲在哪？我有事情找他。”
    男仆回答道：
    “埃德主人正在和安东尼先生谈判，他们在侧楼，已经待了有一会。”
    达尼皱了皱眉，怎么刚好在这个时候，他也知道安东尼是什么级别的人物，而且达尼看见他的时候心中会有股惧意。
    可自己一个人去的话，能够说服他们放过拉亚吗？也许他们根本不会在意自己的身份，可现在时间很急迫。
    他咬着牙说道：
    “莱琼在哪？带我去找他。”
    拉亚是他的挚友，如果救他代表着要对莱琼低头，他也只能暂时忍受了。
    但仆人却回答道：
    “莱琼先生也已经离开了有段时间，还没回家。”
    怎么回事？
    达尼看了看四周，却没能发现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接着他转身走回房间，拉开抽屉，拿出一把装满子弹的左轮，别在自己的腰间。
    “叫人准备好车，带几个随从，我们去弗莱街，有急事。”
    仆人说道：
    “埃德老爷说过，让您留在家里……”
    达尼对着他怒斥道：
    “你是他的儿子，还是我是他的儿子？我现在有很重要的事情，没时间和父亲商量了，我们得立刻出发。
    “你要知道，你将来还得侍奉我，提前适应下，对你没有坏处。”
    仆人有些畏缩地说道：
    “遵命，达尼少爷。”
    达尼没有理会仆人的奉承，直接向着楼外走去，他们很快就会备好自己的轿车，那是他回来的时候，父亲送给他的礼物。
    但莱琼一回来，埃德就完全将注意力转移到了莱琼身上，就好像自己只是他离开时的替代品。
    凭什么？明明自己才是他的亲生儿子，而且母亲也因为意外去世了，埃德却还对他和尤娜这么冷漠。
    达尼拉开车门，做到副驾驶位上，压抑着情绪说道：
    “开车。”
    司机踩下了油门。
    黑色的轿车在城市的马路中穿行，路旁的孩子们投来羡慕的眼神，漆黑的天空几乎要砸向地面，乌云们似乎在酝酿着一场暴雨。
    达尼看着窗户里自己的倒影，通红的眼睛，狼狈的模样，在这场和莱琼的比赛里，他早已成了输家。
    遇到了这样的事情，他在没法求助父亲的时候，竟然先想的是去找莱琼，这也意味着，达尼自己也知道他没法和莱琼媲美。
    也许自己能处理好这件事，这样父亲也会对他刮目相看了，但达尼的心中还满是忐忑，他相信拉亚叫自己来肯定是有理由的，但自己又能改变什么呢？
    也许他连自己的朋友都会辜负。
    镜中的达尼眼神里似乎流溢着嘲笑和怜悯，他在可怜自己，明明出生在这样的家族，却成了无能的蠢货。
    他也许该向莱琼俯首称臣，乞求他分给自己些许食物，让他能在莱琼的羽翼下生存。
    他也许该认命了。
    达尼摸向了左轮，紧紧握住冰冷的枪械。
    ‘不。’
    ‘我要赢回父亲的重视，我要战胜莱琼，就从处理好和马里诺家族的这件事开始。’
    车停了。
    达尼粗暴地推开车门，走到街道上，但让达尼疑惑的是，他没能找到拉亚的身影。
    等下。
    有几个黑衣人在街道对面出现，而他们最前方的正是拉亚，而且他也看见了达尼。
    拉亚似乎在对着他喊道什么，但他们的距离实在太远了。
    “……快……”
    他在说什么？
    拉亚和他身后的人都举起了枪，对准了达尼。
    发生了什么？
    砰！砰！砰！
    枪声刺破了他的耳膜，湿润的感觉浸染了他的腹部，但是拉亚他们明明还没开枪，到底发生了什么？
    达尼低下头，却发现有什么红色的东西在他的衣服上蔓延。
    ‘好难看啊。’
    他隐约听见了悠长的耳鸣声在远方响起，而除此以外，整个世界都归于了寂静，而他和现实也变得特别遥远。
    达尼转过头。
    随心的司机和仆人都已经全部倒在了血泊中。
    到底发生了什么？
    达尼还在疑惑，但他已经无法站稳，晃晃悠悠地向前走了两步，就失去平衡倒在了地上。
    “……撑住……”
    有什么人在说话。
    “给我撑住，达尼，他吗的，阿伦这混蛋竟然做双面间谍，我要把他的十根手指都切下来。
    “你听的见吗，喂？达尼？”
    拉亚靠在车门上，手里握着手枪，蹲坐在达尼的身旁，看向意识已经模糊的达尼：
    “是安东尼的人，我们已经把他们压制住了，我看看你的伤……”
    他掀开了达尼的衣服，接着陷入了沉默。
    达尼忽然间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我要死了，对吧？”
    枪声，尖叫声，还有呼喊声，他都听见了。
    拉亚反手朝着自己背后随便开了一枪，语气有些低沉：
    “你会活下去的，我已经派人去找支援了，会有医生来的……”
    拉亚没法继续说下去了，达尼的伤势太重了，他的生命已经快要流失殆尽了。
    这是他的错，拉亚知道，阿伦是什么时候背叛了自己？安东尼给出了什么样的条件？这些已经没什么意义了，他没能发现这件事，就证明了自己的失败。
    “他妈的，达尼，你还有什么心愿吗？”拉亚急迫地问道。
    达尼没有回答。

 25.快逃！

    葬礼上。
    “我们都生于黑暗，也将归于黑暗。”神父低头喃喃道。
    埃德说道：
    “他们是对伟大的父母，也是令人尊敬的朋友，这简直就是场噩梦。”
    莱琼面无表情地注视着面前的两具黑色的棺材，里面装着他的父母，尽管他已经活了两辈子，但他还是没法适应这种情况。
    他没法说话。
    神父走到了他的面前，目露怜悯和慈祥：
    “孩子，他们已经回归主的怀抱了，如果你想的话，教会欢迎你的到来，伟大之父……”
    埃德打断了他的话：
    “神父，现在是葬礼。”
    神父平静地说道：
    “生与死，都是伟大之父的怀抱，而且莱琼是个有天赋的孩子，教会可以治愈他的伤痛。”
    埃德强调道：
    “神父，不是现在。”
    神父说道：
    “好吧，莱琼，你过几天可以来教会参观下。”
    莱琼抬起头。
    神父没有脸。
    除了他以外，在这里的几乎全部人脸上都没有五官，他们的声音都是从咽喉处的皮肤传出的。
    仅有四个人例外：
    埃德，他的妻子，还有跟着在他们身旁的两个孩子。
    高点的是个男孩，他好奇地打量着四周，从未经历过葬礼的他似乎没法理解这意味着什么事情。
    而女孩则礼貌地露出了悲伤的表情，但是莱琼也能看出，她并未真正地有什么情绪，而是在学习自己父母的表情。
    这幕有些似曾相识，莱琼总觉得自己在哪里见过。
    “你叫什么名字。”莱琼好奇地问道。
    女孩回答道：
    “我叫尤娜，莱琼弟弟，真的很抱歉发生这种事。”
    莱琼说道：
    “嗯。”
    他顿了下，继续说道：
    “我很想生气，但没什么对象能让我发泄怒火。”
    尤娜没听懂莱琼的话：
    “你的父母，我听说他们是遇到了坏人。”
    莱琼说道：
    “是的，但警察已经抓住凶手了，他在前天就已经执行死刑了，你的父亲在这里帮了挺多忙的，谢谢。”
    尤娜有些迷惑地说道：
    “什么忙？”
    莱琼没有正面回答：
    “你有没有觉得，我们生活的这个世界就像个梦境，我们看到的东西都是虚幻的泡影。”
    尤娜挠了挠脑袋：
    “你在说什么啊，莱琼弟弟？我昨天倒是做了个梦，云朵都是的美味甜甜圈和蛋糕。
    “对了，你喜欢吃蛋糕吗？”
    莱琼在台阶上坐下：
    “尤娜姐姐，你真的没觉得吗？我感觉自己距离现实是这么的遥远，昨天和今天都已经混淆在一起了。
    “我有时会忘记自己的父母已经死了，而等我想起的时候，我总会以为自己在做梦。
    “我想念他们。”
    尤娜也在他身旁坐下，默默地陪伴着他。
    莱琼说道：
    “我感觉自己身上，也有些什么东西随着他们一起离开了，我想伸手去抓，但回过神后，会发生手上什么也没有。”
    尤娜说道：
    “我其实不太懂这些事情，但我可以抱抱你。”
    莱琼拒绝道：
    “不，不用了，我能撑过去的，对了，你的哥哥呢？”
    尤娜表情疑惑地看着莱琼：
    “什么哥哥？”
    莱琼说道：
    “达尼，你的哥哥啊。”
    尤娜说道：
    “可我没有哥哥，你是不是记错了。”
    莱琼信誓旦旦地说道：
    “我记得很清楚，你的哥哥达尼·索法兰，他现在还是个鲁莽的男孩，虽然再过几年……”
    好像有什么东西不对劲，但他没法察觉到到底是什么出现了问题。
    莱琼说道：
    “不，你有个哥哥，他叫达尼，今年已经26岁了，虽然是个混蛋，而且我也讨厌他，但他是我们的家人。
    “无论如何，你都有这个哥哥。”
    莱琼抬起手，想要说什么，却发现尤娜看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对劲。
    她语气怪异地问道：
    “你在吃什么？”
    莱琼擦了擦嘴角。
    他的袖子上全是鲜血。
    莱琼茫然地眨了眨眼睛，然后他发现，自己面前并没有什么尤娜。
    他的面前是萨曼斯的尸体，而他的口腔中，充盈着血腥味，大脑也传来了饱腹感。
    他刚刚喝下了萨曼斯的鲜血。
    萨曼斯的巫术事实上还是给他造成了恐怖的伤害，让他消耗掉了大量的鲜血。导致莱琼陷入了饥饿的状态。
    可如果在他面前的并非萨曼斯，而是尤娜或者达尼的话，他可能已经杀掉了自己的家人。
    他得想训练自己，尝试着控制自己住自己的血欲，否则的话，他就会如萨曼斯所说，成为真正意义上的怪物。
    突然间，门外传来了重重的拍打声。
    “莱琼？萨曼斯，你们在里面吗？”艾尔莎急切地喊道，“萨曼斯叔叔，父亲说留下莱琼，埃德他……。”
    莱琼对着门外喊道：
    “等一下。”
    说话的时候，莱琼捡起地上的手枪，对着萨曼斯的脖颈扣动扳机，创造新的伤口，来掩盖自己的牙痕。
    缺血倒是没什么，在使用完法术后，萨曼斯体内的鲜血已经蒸发了大半，这完全可以解释成法术的后遗症。
    砰！
    结识的木门向内被人撞开，艾尔莎手里紧紧地握着钢棍，眼神凶狠地盯着屋内站着的身影。
    莱琼说道：
    “我们……”
    但还没等他说完，艾尔莎脸上的凶恶就消失的无影无踪，露出了庆幸和轻松的表情，看也没看倒在地上的萨曼斯，对着莱琼露出了笑容：
    “太好了，你没事。
    “我还以为……”
    莱琼说道：
    “我把他杀了。”
    艾尔莎点点头：
    “父亲肯定会很生气，你快点跑，在他回来前离开，而且这段时间也别出现在他的地盘上，我们也暂时别见面了。
    “我会告诉他自己什么都没见到的。”
    莱琼重复道：
    “我杀了萨曼斯，你却在包庇我。”
    艾尔莎走到莱琼面前，整理了下他的衣领，温柔地说道：
    “莱琼，我听到了他在说我的坏话，你别相信他，我是真的爱上了你，在遇到你前，我也把一见钟情当做笑话。
    “时间会证明我的想法，我可以等你理解，你会明白的，我相信自己能够让你爱上我，尽管我需要等待很久。
    “快走吧，在我父亲回来之前。”

 26.达尼

    莱琼回到了庄园的大门，银色的圆月挂在苍穹上，流淌着朦胧的华光，洒落在大地上凝结成白霜。
    但没人在门口。
    地上有两道清晰的车辙，似乎是刚刚留下的，但轿车早已离去，在约顿市里，能够买得起汽车的人寥寥无几，何况是会在这个时间来拜访府邸的则几乎没有。
    他记得这个车轮的间距。
    安东尼。
    而且大门处竟然没有仆人在看门。
    难道安东尼预测到了他会去艾尔莎的生日宴会上，因此特地来这里去对付埃德，但这样的话，他很可能反而会被埃德残忍地直接撕成几个流油的肉块。
    但是看轮胎留下的印迹，司机离开的时候没有特别仓促和惊慌，而这能说明埃德没有化身狼人。
    莱琼推开门，接着他就看见了一辆黑色的轿车在前面的转弯处出现，慢慢地驶向他的位置，并在他面前慢慢地停了下来。
    埃德摇下车窗，他正坐在驾驶位上，身上是一套崭新的西装，面色苍白，表情满是紧张和担忧：
    “上车。”
    莱琼拉开车门，在副驾驶的位置落座：
    “我没遇到安东尼，在那里等我的是他的那个保镖，安东尼叮嘱让他杀掉我，而我把他干掉了。”
    埃德回答道：
    “嗯，我知道了，安东尼今晚来了这里，他告诉我，其实他没打算和我们作对，是有人在胁迫他站在我们的对立面。
    “这也和我的预料一样，我能感觉到其他人身上的威胁，这种感觉即可以察觉到强大的生物，也可以预知遥远的威胁。
    “而安东尼并未给我威胁感，就好像他根本对我们无足轻重，但我却很疑惑，既然不是他的话，到底是谁藏在幕后，想对我们图谋不轨？
    “而他告诉了我答案。”
    莱琼有些疑惑地问道：
    “你是在等我吗？还是你有什么急事？”
    埃德陷入了沉默，似乎是想要逃避这个问题。
    “马里诺家族的人给我打了电话。
    “他们说达尼遭遇到了刺杀，刚刚被送进了医院，现在的情况很糟糕。”
    莱琼安慰道：
    “达尼是个强壮的小伙子，他会撑住的。”
    埃德眼神茫然地低声说道：
    “为什么？
    “他们为什么要对达尼动手，他只是个孩子，连对错是非都没搞清楚，也没法造成什么威胁，谁会想对这样无辜的人动手？
    “他吗的，如果他出事了……”
    莱琼说道：
    “也许他们是想击垮你的意志。”
    埃德语气阴沉地说道：
    “莱琼，我知道你对达尼有些意见，他是会做出蠢事，可他其实也……
    莱琼抢先回答道：
    “我知道的，虽然他有时候会做出很多傻事，但无论怎么说，他都是你的亲生儿子，尤娜的哥哥。”
    埃德微微点头：
    “我让他离开约顿市的时候，除了恐惧自己会化作恶魔，对自己的亲人动手外，也是想让他们远离这些是是非非，也正是因此，尤娜说想留在大学的时候，我也同意了她的决定。
    “可达尼执意要回家，我知道他是想帮我的忙，虽然他缺乏能力，但他的心意却是好的。
    “也许我该让他留在大学的……”
    莱琼说道：
    “我们没法预测未来的灾难，这不是你的错，而是那些对他动手的人，你可以让哈蒂去保护他。”
    埃德说道：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了，但是你呢？这样子你白天就没法做事了吧？我们会陷入被动，也许他们还会对你和我动手，甚至是尤娜都难以躲过一劫。
    “我想到了个办法。”
    莱琼问道：
    “什么？”
    埃德说道：
    “我可以把达尼转化成狼人，虽然的意志过于薄弱，将来也会因此遇到问题的，但至少现在可以活下去。”
    汽车在医院外停了下来。
    埃德和莱琼下了车。
    马里诺家族的几个成员站在医院的门口位置，他们神色戒备地观察着周围来往的行人。
    埃德走到他们面前：
    “达尼在哪？”
    有位高个年轻人站出来：
    “埃德先生，请跟我来。”
    他带着莱琼和埃德两人在医院里前行，酒精混杂着浓郁的血腥味，让莱琼的大脑有些昏沉沉的。
    莱琼忽然想起了自己刚刚的幻觉，除了自己满嘴鲜血外，还有件奇怪的事情。
    尤娜说她根本没有哥哥。
    他们停在了一间病房前，周围到处都是马里诺家族的成员，而拉亚也在现场，指示着他们。
    埃德没有理会他们，直接推门而入。
    莱琼停在了门口的位置，给他们留下私密的空间。
    拉亚小心翼翼地来到了莱琼面前：
    “我带着他过来前，他就已经死了。”
    莱琼讶异地看着拉亚。
    他面色痛苦的摇了摇头：
    “我以为他是昏迷过去了。
    “是我的错，马里诺家族里出了叛徒，安东尼策划了这次刺杀……”
    砰！
    病房的木门突然被向外掀飞了出去。
    埃德单手握住了门板，眼睛闪烁着幽暗的绿色光泽，面容平静地让莱琼都感到恐怖：
    “你说，安东尼杀了我的儿子？”
    拉亚吞了吞口水：
    “是，是的，埃德先生，还有个马里诺家族的叛徒，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们都会抓住他。”
    埃德强调道：
    “要活的。”
    接着他转过头，看向了莱琼，两人就这样站在医院的白色走廊里沉默着对视。
    埃德松开了手，接着他靠着门框，慢慢地坐到了地上，举起双手抱住自己的脑袋，什么都没说。
    莱琼也在他面前，毫不顾忌形象地蹲坐了下去。
    埃德的双手埋在自己的头发里，眼睛死死地盯着地板：
    “我想吃掉自己。”
    莱琼说道：
    “我们会替他复仇的。”
    随着呼吸，莱琼察觉到有只隐形的猛兽钻出了埃德的心脏，落在了地板上，在自己和拉亚的四周缓慢地行走。
    埃德抬起脸，看向莱琼。
    野兽消失了。
    他问道：
    “我从未向你请求过什么？但在今天……
    “莱琼，我恳求你陪着我，即使双手沾满了鲜血，也要替达尼完成复仇。”
    他看着莱琼。
    莱琼回答：
    “他也是我的兄弟。”

 27.怪物庄园

    寂静统治了夜晚。
    索法兰庄园中的仆人全都被遣散了出去，即使是埃德最信赖的管家也在他的劝说下，暂时地离开去躲避风头。
    埃德告诉他们，这是由于现在索法兰家族处在危险的时期，他无法允许这场灾难波及到他们，同时也给了他们一笔有些丰厚的遣散费，同时欢迎未来他们回到索法兰庄园工作。
    莱琼知道，这只是原因之一。
    黑色的恐怖野兽半眯着眼睛，趴在宽敞明亮的花园中间。
    他的巨大身躯压倒了杂草和鲜花，鲜红色的舌头正舔舐着尖牙，银色光点散落在漆黑的鬃毛上，他的腹部随着呼吸慢慢的起伏，就像是一座活着的山峦。
    此时的狼人身长至少有五米以上，身体结构比起人类要更加接近于野兽，即使是莱琼站在他面前，也会感觉到扑面而来的沉重感。
    哈蒂望着对视着的莱琼和埃德，心里浮现出莫名的担忧，对莱琼的担忧。
    在她的眼里，巨大的野兽散发着亲和的气场，仅仅是站在他的附近，心灵都会归于平静与安宁。
    但莱琼的存在让哈蒂有些紧张，她还记得在自己被拉亚他们围住的时候，莱琼正躲在人群里冷眼旁观。
    而当他们对视的时候，哈蒂却惊讶地发现，莱琼对于鲜血和死亡毫无畏惧，而且眼中还流露出某种渴望，而最令她印象深刻的是对视的时候。
    她的肌肉在颤抖，心脏在跳动，呼吸变得急促，眼神完全聚焦在了莱琼身上，如果是春心懵懂的少女，也许会误以为是自己心动了。
    但在混乱和敌意中长大的哈蒂，早已习惯了这种情绪，在她直面死亡和未知的时候，恐惧就会如同潮水般涌来，把她拖拽进无关的深渊里。
    她畏惧莱琼。
    但是这种恐惧在对视结束的时候消退了，而且再也没有出现过，让哈蒂也陷入了对自己的怀疑。
    可现在望着莱琼，那个站在巨大怪物面前时神情轻松的年轻男人，对于巨兽毫无敬畏的人类，哈蒂选择相信自己当时的直觉，莱琼对她来说是个危险的存在，她应该遵从自己的意志逃离这里。
    但她没法丢下自己的同伴与长辈，埃德也在此处，而且他的存在抵消掉了她对莱琼的些许恐惧。
    但埃德现在的状态也有问题，在过往他也曾变成过狼人，却从未露出肆无忌惮地显露凶相，而且过去的他的模样也较为接近人形。
    哈蒂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银色颈环。
    埃德失去了儿子，她也理解失去亲人的感觉：
    混乱，糟糕，难以去接受现实，抵触正常的交流，肺部里塞满了岩石和海绵，连表达情绪的能力也处于失控状态。
    她也在担忧，埃德是否会因此而向心中的野兽沦陷，他是个高尚的人。
    这些年来，哈蒂亲眼见证了埃德对穷人的帮助，即使在安东尼和马里诺家族控制的区域里，他也通过了黑鼠帮给遭人鄙夷的流浪汉和孩童们提供了物资，而且没人知道这些事情，即使是受到他帮助的人。
    狼人的诅咒会带来兽性，对哈蒂自己来说，她只是更加接近真实的自己了，可是对埃德来说，那些东西会摧毁现在的他。
    善良在她的世界里是贬义词，但哈蒂不想看见埃德成为自己这样的家伙。
    莱琼对着巨兽轻声说道：
    “埃德，结果已经基本确认了。
    “刺杀的是安东尼的手下，他们都是安东尼帮的高级打手，专门负责替他铲除难以对付的敌人。
    “在血拼爆发前，拉亚·马里诺也赶到了现场，但没能救下达尼，和他一起去的几位仆人都命丧当场……”
    埃德说道：
    “我们得给他们的家人赔偿金，还有，你说拉亚在第一时间出现在了相处，他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
    莱琼说道：
    “这也是我来找你的原因，他已经准备来拜访我们了，估计还有三十分钟就会到达这里。
    “他说有些事情想告诉我们，来带来了个‘赔礼’。”
    巨狼眼里闪过寒光：
    “我们和马里诺家族虽然并非真正的盟友，但这些年来，他们和我的关系始终不错，在他们遇到麻烦时，我也会伸出援手。
    “希望他们不会让我失望。”
    莱琼仰视着巨兽：
    “我们得对付安东尼，上次我们谈的时候，说没法对他动手，但你和我都知道，其实只是当时没必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你打算怎么办？”
    埃德问道：
    “是我的错，对吧？”
    莱琼说道：
    “不，是他们的错。”
    巨狼露出悲伤的神情：
    “我本能够阻止的，这并非什么无法抵御的天灾，也许我对他再严厉点，也许我把全部事情都对他吐露，也许我直接把他也转化成狼人，也许我信任他的意志，也许这些年我和他多谈谈话。
    “也许他就能活下来了。”
    莱琼没有急着反驳：
    “事情已经发生了。
    “我们并非神明，能够保证每件事都顺应我们的心意，我们也没法预料到自己的行为，会对未来产生什么样的影响。
    “我们是凡人，埃德，你已经做得够好了，你是在保护他，如果他知道了这些事，很可能会陷入更大的麻烦里，如果你没把他赶走，可能你已经变成真正的野兽了。
    “即使你做了刚刚说的全部事情，也无法阻止悲剧的发生。
    “没有什么也许，而且也是安东尼杀掉了他，难道你想把他的罪孽揽在自己身上吗？”
    埃德语气疲惫地说道：
    “你们先去接待马里诺的孩子吧，我还想再躺一会。
    “你刚刚问我，我们打算怎么办？在谈论这件事前，我们还有不得不做的事情，你应该也知道的。
    “我们的灵魂都已经受到了玷污，但达尼还是人类，或许我这辈子唯一正确的决定，就是让他远离了黑暗的诅咒。”
    莱琼注视着巨兽，在他的眼中，庞大的怪物已经失去了全部的力气，他是如此的衰老，疲倦，且弱小。

 28.赔礼（求推荐，求月票）

    拉亚·马里诺站在漆黑的大门前，身后的马车正停在路口等待。
    他从未想过，事情会发生到现在的地步，而且他也没料到，自己竟然会因达尼的死亡而感到悲伤与内疚。
    常常有人会说他身上流的是**斯共和国的法律，而非西塞拉群岛的血脉，而他也同意这种看法，他信仰的是政治，军火，人脉，以及强硬的手腕，而非什么规矩和传统。
    也正是因此，在家族中他表现的格格不入，老马里诺经常否决他的提议，说他的想法过于激进和冒险。
    但这正是个需要冒险精神的时代，这里也不是西塞拉群岛，他们生活在共和国，他也出生在共和国，这里是文明占据主流地位的新世界。
    他已经尝到了苦果。
    阿伦是他的跟班，同时也是双面间谍，安东尼企图买通他，让他监视自己，而他轻而易举地发现了异常。
    他把阿伦带到了自己的屋中，表情平和地告诉阿伦自己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同时安慰他，这并非他的错，而且他还立下了大功。
    他能成为双面间谍，拉亚承诺，无论安东尼许诺他什么，自己会给他更多，而且他还派人把阿伦的妻儿“保护”了起来。
    这件事连他父亲都不知道，即使事情败露，手握阿伦家人的他，也能把他推出去顶罪，这几乎完美无缺。
    可他错估了人性，也低估了人心。
    拉亚从怀里掏出了镜子，简单整理了自己的仪表，让自己的眼神像是在悲伤，虽然本来他只需真情流露就行了，但拉亚已经忘记怎么做了，而且他还是比较擅长于表演。
    虚假的情感有时比真实的更能打动人心。
    他听见了鞋子踢打地面的响声。
    拉亚收好镜子，垂下眼帘，神情悲悯地望着正前方的道路，莱琼的身影慢慢显现，朝着他的位置走来。
    莱琼掏出钥匙，插进锁眼中：
    “你来了，埃德的情绪有些不稳定。”
    拉亚尝试着张了张嘴，但却意外地没能立刻说出心中早已准备好的台词。
    他清了清嗓子：
    “咳咳，我很抱歉，对于达尼的事情，同时我也……”
    拉亚眼神忧郁地说道：
    “……很悲伤？”
    莱琼说道：
    “嗯，先进来吧。”
    他拎着拉亚朝着主楼的位置前进：
    “你说带了礼物？”
    拉亚回答道：
    “嗯，是赔礼。”
    莱琼说道：
    “达尼是我的兄弟，虽然我很讨厌他，但我了解他，他是个蠢货和混蛋，却绝非真正的坏人。
    “我指的是坏到骨子里的那种。”
    拉亚露出不解的表情：
    “什么？”
    莱琼提醒道：
    “你在达尼出事的时候，立刻就赶到了现场，在这件事上，我需要感谢你，毕竟你本来可以无动于衷的。”
    拉亚知道莱琼的潜台词：你怎么会知道达尼要出事？
    他没有直接回答：
    “我有自己的理由。”
    莱琼说道：
    “我们的家族，索法兰和马里诺，已经有二十几年的友谊了，你的父亲和埃德都出生在西塞拉群岛，他们都是传统的西塞拉人，敬畏这个世界的法则。
    “但你不同，我打听过你，你和你的大哥还有父亲很不同，你知晓在这里生存的方式，简直可以说是……
    “如鱼得水。”
    拉亚谦虚地回答道：
    “谢谢，不过这只是因为我出生在这里，我也就成了**斯人。”
    莱琼说道：
    “你生活在西塞拉家庭中，这意味非常，同时我也没在夸你，拉亚先生，你很聪明，但聪明无法等同于智慧。”
    他们来到了门前。
    莱琼提醒道：
    “我们到了，记住，注意下自己的言行，埃德正想找人发泄自己的怒火。”
    拉亚微微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虽然拉亚对于莱琼的看法，并不怎么认同，但他还是解读了其中蕴含的威胁意思。
    两人来到了大厅，埃德正坐在沙发中间，嘴里叼着烟头：
    “马里诺家族的小子，坐吧。”
    拉亚在他的正对面坐了下去，而莱琼则坐在埃德右侧的位置上，等待着他们发言。
    拉亚说道：
    “我想向你致以最诚挚的歉意，这达尼的死亡上，我也有责任，我犯下了严重的错误。”
    埃德眼神深邃地看着拉亚：
    “说吧。”
    拉亚回答道：
    “我有位叫做阿伦的手下，他的父亲是西塞拉群东的移民，对我们忠心耿耿，为了家族牺牲了自己的生命。
    “而他也已经替我做事很长时间了，安东尼以为他是安插在我身旁的卧底，但他其实是忠诚于马里诺家族的双面间谍。
    “我曾经是这么想的。”
    埃德语气低沉地问道：
    “他背叛了你们？”
    他回答道：
    “不是因为钱和什么其他东西。”
    “他有个私生女，她和她的母亲住在安东尼的地盘里面，房子是安东尼送给她们的。
    “而我要道歉，因为我没有及时发现他的背叛。”
    拉亚从怀里掏出了个铁盒，按在两人间的桌子上，推向埃德的方向。
    “这是我的赔礼。”
    莱琼站起身，弯下腰，伸出手指抵住铁盒，从拉亚的手里接了过来。
    他闻到了血腥味。
    莱琼打开盒子。
    里面摆着十根血淋淋的手指。
    从小拇指到大拇指，双掌的手指按照顺讯摆列得整整齐齐。
    他把铁盒里的东西展示给了埃德，接着转头问道：
    “这是阿伦的？”
    拉亚点点头：
    “按照西塞拉人的规矩，我应该把他直接杀掉，但是埃德先生你提过的，要抓活的，虽然这样有些违背传统。
    “只要您开口，我可以把他交给你，他现在就躺在门口的马车里，已经奄奄一息了。
    “但如果您允许的话，我想按传统了解他的生命，他也已经受到该有的折磨和惩罚了。
    “而且他的家人会得到马里诺家族的庇护。”
    拉亚露出了阴森的表情：
    “但西塞拉人不承认婚外情的合法性。
    “您想怎么样？”
    拉亚诚恳地问道。
    莱琼看向埃德，他闭上了眼睛，似乎在艰难地抉择中，有什么东西在他的皮肤下挣扎着，想要发出咆哮和怒吼。
    最终，他说道：
    “按你们的规矩来。”

 29.葬礼

    拉亚走了。
    带着阿伦回到了马里诺家族的地盘，拉亚会在他的脑袋里补几颗子弹，把他的尸体直接沉入海中。
    莱琼说道：
    “你控制住了。”
    埃德说道：
    “我想把他丢进庄园里，慢慢地猎杀和折磨他，最后把他一口，一口地吞入肚子里。
    “但我还知道对错，死亡就够了。”
    莱琼说道：
    “如果你过去的本性就是如此的话，我也不会尝试阻止你，但你是个好人，你会杀了阿伦，却不想到要折磨他。
    “重点不在于他的下场，而是你能否战胜心中的兽性支配。”
    埃德说道：
    “我们要杀了安东尼，无论这将付出什么代价，但是在此前，我们得遵从西塞拉的古老传统，给达尼举行葬礼。
    “我希望在这件事结束前，你也可以暂时停止复仇。”
    莱琼补充道：
    “当然，这是最重要的事情。
    “而且即使我们现在开始对付安东尼，也很可能难以在短时间内干掉他，我有种直觉，他会比我们想象的难缠。”
    即使埃德自己没提，莱琼也想和他说这件事情，以西塞拉的传统来说，生与死是最重要的两件事。
    婴儿的诞生时，西群岛人们会找到德高望重的人——往往是当地教堂的神父，让他来替自己的孩子洗礼，而有的时候，洗礼者会让受洗的婴儿成为他们的教子。
    而这也意味他有权利和义务，去指导和教育这个孩子。
    马里诺就是达尼的教父。
    但对于横死的年轻人来说，事情就复杂了许多，在西塞拉的古老传说中，如果他们没能举办合乎仪式的葬礼，有可能会无法到达伟大之父的国度，而其中身怀罪恶的，甚至会堕落至地狱，成为恶魔和魔鬼的玩物与食粮。
    当然，其中也有些混蛋会成为新的魔鬼，但达尼显然没有这个能力。
    虽然莱琼上辈子的世界里，也有很多习俗或是传统信仰，但在这个社会中，尤其是西塞拉群岛人们，他们对于传统习俗的坚持远超莱琼曾经所知晓的任何群体。
    也许这种区别，是由于这个世界里真的存在神明与恶魔吧。
    虽然现在人们对于伟大之父的讨论有很多分歧与对立，但有点确凿无疑。
    祂是真实存在于这个宇宙的。
    而西塞拉人还认为，如果葬礼的规模能够匹配，甚至是超越死者生前的功绩和地位的话。那么伟大之父就会让他来到自己的国度。
    莱琼对这件事的想法，无关于葬礼与传说的真实性本身，而是在于埃德，狼人的诅咒在将他慢慢地改变，他说自己能够凭借意志去对抗诅咒。
    但是谁能知道，那会不会仅仅是他的错觉而已？也许正是因为他被腐蚀得太深了，所以才没法察觉到自己的变化。
    同样身为非人种族的莱琼，能够对埃德的处境感同身受，虽然他自己从未真正地屈服于对鲜血的渴望，但他也绝非没有动摇过。
    在夜深人静，他躺在自己床上，什么都没做，静静地等待黑夜过去的时候，莱琼会听见自己的杂乱思绪，它们会轻声地低语。
    它们讲述着喝血的好处，告诉莱琼：
    ‘即使他跨越了那条线，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有着永恒的生命和不死的躯壳，就算你犯错了，又有谁能惩罚你呢？
    ‘顺从你的欲望，也无需考虑其他吸血鬼是否会遵守你的约束，就在这座无光之城，去制造自己的同类吧，让吸血鬼们统治这个区域，让工业粉尘化作黑暗雾霾，把这座城市拖进怪物的狂欢盛宴中。
    ‘你将可以肆意地享用鲜血，奴役所有其他种族，创建自己的黑暗帝国。’
    他有的时候也几乎就想顺从自己脑中的想法。
    然而理智告诉他，那未必是他的真心话，而是诅咒导致的畸变，当怪物的本性扭曲了你的想法时，你还剩下几分过去的自己。
    而如果它真的完全取代了自己，他是否还真的活在世界上，亦或者仅仅剩下了欲望的傀儡。
    而埃德在这时，还会去先思考自己儿子的葬礼，而非单纯被复仇所控制，意味着他还是过去那位自己熟知的埃德。
    埃德说道：
    “我们得请位神父。”
    莱琼问道：
    “神父？你是指教会里的那些吗？”
    埃德说道：
    “在这片土地上，他们对伟大之父的信仰和我们有区别，我想找的是位西塞拉人神父。
    “老马里诺阁下。”

 30.朝阳与港口

    安东尼眺望着冉冉升起的朝阳，面色平和，温暖的光芒从远处的海平面上沿着金色的波纹慢慢地流淌到了他的身上，洒满了整个东约顿港口。
    工人们在搬运着厚重的木箱，从船上卸下了来自东塞拉群岛的货物，正是这些东西，让他在这座城市里站稳了跟脚，也提供给了他用于买通议会的当地的神秘物品。
    东约顿有三个大型码头，其中有两个都在他手上，剩下的归马里诺掌控，但他在这里的收入至少是马里诺家族的二十几倍。
    他曾在东塞拉反抗战争的时候，偷偷运送物质提供给当地人，帮助他们脱离帝国的控制。
    在约顿市，他是家喻户晓的恶棍头目，而在东塞拉群岛，他则是受人尊敬的战争英雄。
    虽然他会给予东塞拉援助，也是因为他凭借萨曼斯的叙述，预测出了东塞拉本地人会取得胜利这个结果，给自己觉得能回本的一方下了赌注。
    谁是正义的对他来说无所谓，谁会赢才是重点。
    但如今已经成为罪犯天堂的东群岛上，还有很多人感谢他过去的事迹，给他送来了无数的走私物品。
    当然，他也得给够钱，毕竟唯有利益能让万事万物相互连接。
    东约顿港口是全市唯一能够看见太阳的位置，在没事的时候，他时常会在这里待上几个小时，感受着久违的阳光。
    说起来他还有些自豪，约顿市如今的特殊气候，还是他一手造就的，是他让议会签署了《新环保协议》，降低了对粉尘排放的要求，让审查人员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在未来的几年里，他会改变工厂在约顿市的布局，全都从东约顿转移到西约顿，他会提前买下这片比起西约顿便宜无数倍的地皮，然后他会把这里改造成阳光明媚的沙滩海岸。
    十几年后，这里将会有无数楼房在这附近拔地而起，有钱人都会来东约顿居住，他们会渴望阳光和新鲜的空气，无论是贵族还是议员，他们都会住在自己的地盘里。
    当然了，这也会导致约顿市的格局改变，他对东约顿的控制肯定会衰弱，但即使如此，他对贵族和议会的影响力还是会大幅提升。
    而这也只是他数个长期计划中的其中一个。
    他将会成为这片土地的无冕之王，约顿市会成为他的巢穴，整个共和国的财富都会流向这片土地，他将躺在金币堆成的山脉上安然入睡。
    智慧和远见是他的尖牙和利爪，这个世界会慢慢地前进，而绝大多数权贵，他们的财富都和能力没法匹配，无法预见世界的改变。
    他会夺走一切。
    “父亲，你果然在这里。”
    艾尔莎站在他的身后。
    安东尼说道：
    “我在欣赏自己的帝国。”
    艾尔莎语气低沉地说道：
    “父亲，你骗了我，你想利用我杀掉莱琼，对吧？”
    安东尼说道：
    “但死的是萨曼斯。”
    艾尔莎紧咬嘴唇：
    “父亲，我想让莱琼活下去，无论要付出什么代价，即使是和你为敌。”
    安东尼背对着她露出微笑：
    “如果你真的会和我为敌的话，那简直是太美妙了，可你做不到，我的孩子，你还是太懦弱了。
    “你始终是个孩子。”
    艾尔莎面露挣扎：
    “难道你真的必需和他站在对立面吗？我们间有什么深仇大恨吗？”
    安东尼说道：
    “现在有了，达尼已经死了，你还记得吗？我让你挑选的时候，你说了他的名字。
    “但你说的情况并非毫无可能，我们和索法兰家族的关系没法改变，但你和莱琼可以。
    “只要我和埃德死了就行。”
    艾尔莎震惊地望着安东尼的背影：
    “父亲，你怎么又说这些话？”
    安东尼回答道：
    “存在这种可能性，我是站在你的视角里提出来的，或者说，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会这么去思考。
    “我的女儿，虽然我们未来注定会有冲突，但现在你还可以暂时逃避，因为我打算和索法兰家族停战。
    “我已经完成自己该做的事情了，现在就留给他们了，我们这些凡人只需远远地站在，悠哉地观赏这场惊心动魄的剧目就好了。
    “现在把位置留给狼人和猎狼者吧。”
    艾尔莎问道：
    “那位黑袍人吗？”
    安东尼从怀里掏出了条银质项链，转过身看向自己的女儿：
    “我刚刚去码头取的，前天你的生日我错过了，但是礼物可不能没有，这是我专门订制的。”
    银项链上镶嵌着点点碎钻，如星辰般耀眼，它们将会簇拥着佩戴它的人。
    她接过项链，眼神紧紧地盯着项链：
    “谢谢，它很美，几乎就是我见过最美的事物了。”
    安东尼说道：
    “听起来你平常不怎么照镜子啊，它在你的身上只会让人知晓，谁是真正皎洁的银月，你喜欢莱琼对吧，那么是时候戴上项链去见见他了。”
    艾尔莎察觉到了不对劲：
    “什么意思？”
    安东尼说道：
    “我们要去参加达尼的葬礼。”
    艾尔莎说道：
    “埃德会想把我们杀掉的。”
    安东尼说道：
    “他会想，但不会这么做，我打算说服他，暂时的和我们停战，因为他也知道，真正的威胁来自其他地方，如果他仅仅是自己一人的话，肯定会直接变成狼人，但他还有其他孩子。
    “我有把握能够说服他，我了解他，埃德是个很简单的人，远比我曾经想象得要简单的多。
    “但是还有个问题。”
    艾尔莎已经猜到了他想说的话；
    “莱琼？”
    安东尼点点头：
    “是的，莱琼，他很可能会阻止这件事情，我有把握应付埃德，但是对于莱琼的话，我却没有办法。
    “所以我需要你，我的女儿。”
    艾尔莎问道：
    “你骗了我，现在还想让我骗他？”
    安东尼说道：
    “骗，或者无论什么其他方法，只要你能说服他就行。
    “毕竟如果我们能暂时停战，等到他们杀掉了埃德，你和莱琼的未来也会更有希望。
    “不是吗？”

 31.战鼓与号角

    东约顿教堂，傍晚。
    达尼的葬礼即将举行，到场的基本上都是他的亲朋好友，以及约顿市的大人物，对西塞拉的传统有所了解的人，绝不会拒绝索法兰家族的邀请，这是个无需付出任何代价，就能得到埃德好感的机会。
    埃德静静地站在达尼的棺材前，凝视着上面的繁复的纹理，想象着他躺在里面时的模样。
    上次他参加的是凯瑟琳的葬礼，而他还记得自己当时站在她面前，发誓会让她的孩子茁壮成长。
    他将自己的全部精力都投入了这件事里面，花费了大量的财富，去保证他们离家的时候能够安全，健康地成长。
    即使父母没法陪伴他们。
    他承认，自己没能尽到自己的义务，无论是对他们母亲的暴行，还是在作为他们的父亲这件事上。
    在达尼和尤娜最需要指引和教导的岁月里，他没能陪伴他们。
    也正是因此，在达尼读完大学的时候，他没有拒绝达尼想要回家的请求，埃德觉得自己已经能够控制住心中的野兽了。
    是的，但他这些年来可曾真的扪心自问，自己该这么做吗？还是说他太过于想要弥补对达尼的亏欠。
    甚至，也许自己只是想填上心中的那块空洞。
    他抬起头，看见莱琼正在门口处接待参加葬礼的人们，他表现的无比得体，甚至会让很多人对他频频侧目。
    但是埃德知道，莱琼讨厌这种事情。
    他亏欠自己的每个孩子。
    自己撒了谎，而哪怕至今，莱琼也还不知道。
    而且自己也太轻视这个世界了，在他年轻的时候，从未如此接近过世界的阴暗面，而在成为狼人以后，外在的威胁又对他不值一提，他从未站在平视的高度去看待世界。
    傲慢让他失去了心爱的儿子。
    而他决不允许这种事情再次发生。
    如果达尼是他仅剩的家人的话，埃德相信自己会直接邀请安东尼来参加他的葬礼，当众化身狼人，将他血祭给自己的孩子。
    但是他还有其他家人，埃德知道自己还得保护他们，而且他们也会希望自己能更冷静地行动。
    埃德注视着棺材，发觉自己从未如此悲伤，却也从未如此冷静，尽管愤怒还在他的体内翻腾，但它们却屈服在了他的意志下，像是毒蛇般蛰伏着，等待他的命令，去摧毁他想对付的敌人。
    他突然间明白了。
    愤怒本来就并非对狼人的诅咒，而是他们的力量源泉，只是也许有太多的人，根本配不上这样的力量，没有驾驭它的能力。
    他张了张手掌，压抑住了在这里嚎叫与变身的冲动。
    莱琼来到了他的身后：
    “时间快到了，基本上大部分也都来了，马里诺已经在准备主持葬礼了，他的两个儿子，拉亚和凯撒都到了。
    “市里的收到邀请，没有什么事情的议员们也基本到场了，当然也包括市长和他的妻女，如果放在过去，这是战争英雄都未必有的待遇。
    “达尼会去到祂的国度的。”
    埃德说道：
    “葬礼会在夜晚到来的时候结束，我想替达尼报仇，如果可以的话，就在今晚怎么样？”
    莱琼说道：
    “你确定。”
    埃德说道：
    “我想用他的血祭奠达尼。
    “而且我刚刚发生了些变化，我感觉自己能在真正意义上控制自己的能力了，我和自己的兽性，已经融为一体了。
    “如果说过去的时候，我是凭借意志去对抗它的话，现在我可以直接本能地驾驭它。
    “我就是狼人。”
    莱琼皱眉问道：
    “你说……
    “你和它融为一体了？”
    埃德纠正道：
    “或者说我接纳了自己，是达尼的死让我明白了，愤怒并非我的敌人，它和其他的情绪没有区别，它在我体内咆哮，是想让成为我的力量。
    “所谓的狼人，即使野兽，也是人类。
    “毕竟我们本就诞生于森林与荒野中，在百万年前，也曾经与其他兽类搏杀，凭自己的牙齿和爪子给部落带回猎物。
    “我已经不同了。”
    莱琼问道：
    “你的意思是，你变强了。”
    埃德说道：
    “不止如此。
    “莱琼，你根本没有什么朋友，对吧？”
    莱琼平静地说道：
    “你知道了？”
    埃德微微颔首：
    “我说过在在进入狼人的第二阶段的时候，我就能感知到威胁的存在，而在我到达了第三阶段的时候，还能察觉到非生物性的危险。
    “而第一种对危险的预警，就是会感知到其他的强大生物。”
    莱琼其实对于埃德的变化没法有很直观的认知，也无法理解，他为什么会在达尼的葬礼上出现这种改变。
    莱琼问道：
    “你进入第四阶段了。”
    埃德摇摇头：
    “不，但我的确变强大了，因为在昨天的时候，我还会在你身上感知到十分致命的威胁。
    “但现在的你对我来说没有这么危险了。”
    莱琼想起了哈蒂：
    “你让哈蒂在白天的时候去保护我……”
    埃德说道：
    “我能感觉的到，你的危险性会随着太阳的起落，也有着惊人的起伏，你的力量是来自于黑衣吗？”
    莱琼回答道：
    “是太阳。
    “祂是我的敌人。”
    埃德沉默了下去。
    他转过头：
    “你也……”
    莱琼说道：
    “你想说我也是怪物吗？
    “在我看来，在我看来，善良与邪恶才是划分不同智慧生物的标准，如果仅仅因为我和他们有区别，他们就说我是怪物的话，那神明是什么呢？
    “最强大的怪物吗？”
    门外传来一阵躁动。
    埃德看向教堂的大门：
    “怎么了吗？”
    有两个人先后走了进来，前者是西装打扮的男人，后者是穿着的男式正装的年轻女性。
    而他们身上还有两个共同点，分别是身上的衣服都是白色基调的，而且都戴着纯白手套。
    咚，咚，咚。
    莱琼听见了。
    肃杀的钟声在他的耳边响起，空气中流淌着肉眼可见的冷意，愤怒亦如烈火般熊熊伫立，这是冲锋前夕的号角，这是响彻天际的战鼓。
    他听见了埃德沉重的心跳声。

 32.悼词

    艾尔莎躲在安东尼的身后，探头探脑地在教堂里搜寻心中的身影，很快就锁定了自己的目标。
    莱琼正站在埃德后半步的位置，跟着他朝着自己走来。
    艾尔莎悄悄地对莱琼眨了眨眼睛。
    他装作没看到的样子。
    莱琼低声说道：
    “冷静。”
    埃德说道：
    “我知道，如果安东尼留下了的话，我们可以等到葬礼结束的时候，悄悄地跟上他。”
    他没说接下来怎么做。
    埃德平静的语气让他有些意外。
    也许真的如他所说，埃德已经接纳了自己野兽的面目，愤怒屈服在了他的膝盖前。
    埃德步伐沉重且平稳地走到了安东尼面前，眼里的愤怒以化作沉甸的压迫感，面无表情地望着自己的仇人。
    他的语气低沉且坚定：
    “安东尼，你会死的，也许是明天，或者是后天，是时候准备下自己的遗嘱了，你犯了个错误。”
    安东尼露出附和的神情，频频点头：
    “你说的对。”
    埃德眼神凶恶地盯着自己的猎物：
    “你怎么胆敢来他的葬礼？”
    安东尼真诚地回答道：
    “我是来道歉的，你可以杀了我，或者折磨我，但在此前，我希望你能听听我的话。
    “我想告诉你些事情。”
    埃德说道：
    “无论如何，你都没法逃避自己的宿命，死亡已经接近你的身后了，安东尼，找个地方坐下吧，达尼会看见的。
    “我会用你的鲜血与头骨祭奠我的儿子。”
    这种感受很奇特。
    埃德的表现出乎了他的意料，安东尼本来预想他可能会对自己怒吼，想要赶走他，或是默默地等待他落单。
    如果说过去的埃德，在他的眼中就是团高涨的烈火，随时都会灼伤周围的生物的话。
    现在的埃德就像是座沉睡中的活火山，即使茂密的植被覆盖在其上，但是也难以掩盖刺鼻的硫磺气味，以及山体内部炽热岩浆流淌的响动。
    安东尼面露正色：
    “你理应杀了我，我也没法对此有什么反驳，但我想说，也许你可以晚点做这件事，我们可以暂时地停战。
    “我来这里是为了谋求双赢。”
    埃德觉得安东尼的话有些可笑，甚至都露出了笑容：
    “我们间没有双赢的可能性。”
    在安东尼的眼中，埃德现在就想闻到了鲜血的野兽，不经意地露出了自己带血的獠牙。
    他在示威。
    安东尼说道：
    “是的，从长远来看是这样，但你也知道，我并非你最大的敌人，你可以先解决掉其他人，再来对付我怎么样？
    “我可以活久点，你也能专心放在真正的对手，大家都赢了。”
    埃德说道：
    “在两天前，你也是这样说的。”
    安东尼露出忏悔的神色：
    “是他逼迫我杀掉你的儿子的，难道你不想知道谁才是罪魁祸首吗？我充其量只是他的一把刀，即使算在你的仇人里，我也排不到第一名。
    “而且老实说，如果没有我的帮助，你也许根本没法活下来，难道你没有感受到阴云在迫近吗？
    “我能帮助你对付他。”
    安东尼瞥了眼莱琼，接着说道：
    “即使你不相信我也行，但我打算告诉你幕后黑手的情报，至少把我的话听完，你再做决定吧。”
    埃德思索了片刻。
    “好吧。”
    他没想接受安东尼的提议，因为在埃德看来，干掉安东尼这件事根本对他没有什么副作用，也许安东尼还以为这会是场两败俱伤的战争。
    但这其实是场无比寻常的狩猎，就像雄狮低头咬下兔子的脑袋，轻松利落地就能结束。
    老马里诺出现在了教堂的台上，看向站在门口处的埃德和安东尼，清了清嗓子，声音洪亮地说道：
    “安静。”
    全场寂静。
    老者面露悲悯：
    “今天是个神圣庄重的日子，我希望你们都能够对死亡与传统有足够的敬畏。”
    “我们齐聚在这里，见证达尼的魂灵回归天上的神国，与传说中的英雄与战士们共同在宴会上享用蜜酒与面包……”
    艾尔莎听着悼词，思绪却飘忽到了莱琼的身上。
    他正站在埃德的身后，神色肃穆地凝视着自己兄弟躺着的地方，神色中流露出了些许悲伤。
    ‘他有在流泪吗？’艾尔莎好奇地想到，揣测着莱琼心中的想法，她还记得第一次和莱琼见面的时候。
    当时达尼也在场，他对莱琼的态度表现的很糟糕，甚至可以说是刻薄，全然都是敌意。
    而对这样的人，莱琼也会悲伤吗？
    还是说……
    他和自己一样擅长表演？

 33.死亡（上推荐位了，求支持）

    “……我们生于黑暗，也将归于黑暗……”
    老马里诺让过位置，埃德上前站到台上：
    “谢谢各位的到场。
    “我想说……”
    他闭上了眼睛，酝酿着情绪和言语，却发现自己很难去组织早已准备好的那些句子。
    埃德睁开了眼睛，却发现莱琼正在仰视着他，在两人眼神对视的时候，他就接收到了莱琼传达的情绪。
    “我想说，我很愤怒。”
    台下的人群露出了惊讶的眼神。
    埃德眼神平静地说道：
    “我很愤怒，达尼从未犯下过什么不可饶恕的罪行，而这也并非仇杀或是意外。
    “他被几个混蛋枪杀在了大街上，作为父亲来说，我感到痛苦，悲伤，绝望，在这些日子中，我闭上眼睛的时候，眼前都会浮现他苍白的面容。
    “我无法想象他在生命结束的前昔，脑海里在想些什么，是恐惧死亡的到来，还是在埋怨我没能及时出现？
    “我不知道。
    “在我妻子离去的时候，我曾经发誓，即使是要堕入地狱，我也会保证我的孩子们能自由茁壮的成长。
    “我食言了。”
    莱琼能感受到。
    埃德现在是认真的。
    他也已经能够预感到埃德会说什么。
    埃德眼神阴冷地望向安东尼：
    “在今天，我想告诉自己的孩子，他可以安然地离去。
    “因为我会把凶手的鲜血洒满达尼的坟墓，把他的头颅当做祭品放在墓碑前。”
    鸦雀无声。
    市长往前站了一步：
    “埃德，我们现在生活在文明社会，相信警卫队，我们会抓住杀害他的凶手，他会被执行死刑。”
    埃德俯视着市长：
    “那就做吧。
    “他就在这里。”
    全场哗然。
    所有人都在互相对视，似乎是在寻找埃德口中的那位凶手到底在哪？
    而知情的权贵们，则面无表情地等待着埃德接下来的行动，在他们眼中，埃德已经被丧失儿子的悲痛给冲昏了脑袋，完全失去了理智。
    但莱琼看出来了：
    埃德是说给达尼听的。
    他指向安东尼，对着市长说道：
    “费利克斯·安东尼，他就是杀害我儿子的凶手，他就站在那，怎么？你说要把他抓住，那现在就做吧。”
    市长面露怒意：
    “你有证据吗？如果你能拿出来证据的话，我现在就让警卫队把他押进监狱，但如果没有的话，你得因当众污蔑他人而道歉。”
    市长感觉有人在扯他的袖子。
    他扭过头。
    是他的女儿爱丽丝。
    她对自己的父亲摇了摇头。
    安东尼站了出来：
    “我理解你的愤怒，埃德先生，你对儿子的死感到愧疚，你觉得自己辜负了自己的妻子，所以你很愤怒。
    “但你没法对自己发怒，所以你就在自己的脑中构想出了个假想敌，将达尼的死亡归咎于我的身上，这样你就能从负罪感脱身而出。
    “我不会责怪你。”
    艾尔莎觉得有些不对劲。
    安东尼说过，他今天是来和埃德谈判的，即使埃德直接指责了他，他也理应不会有这么强的攻击性。
    怎么回事？
    她看向莱琼。
    他正盯着对立的两人，眼神闪烁，似乎是正在思索着什么。
    埃德说道：
    “你可以尝试着挣扎……”
    咚。
    突然间，他眼前的世界都被黑色给吞没。
    有什么东西在接近，埃德感觉自己倒在了大海中，慢慢地向下沉没，无数隐形的手臂抓住了他。
    “他来了。”温柔的女性响起。
    “神圣狩猎已经开始。”
    黑暗如潮水般褪去。
    埃德注意到了，安东尼已经离他越来越近，几乎就要站在他的面前，嘴里还发出嘈杂的声音。
    但他听不清楚。
    埃德咽了咽口水。
    他所预感到的紧迫危机感已经近在咫尺了，他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变身。
    但还有什么东西在接近，而且很奇怪，它的目标并非自己，埃德将视线在自己周遭的事物中流过。
    他看见了异样感的来源。
    莱琼。
    “小心！”埃德朝着莱琼的位置跨了一步。
    莱琼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某个柔软且沉重的身体撞了过来，直接把他扑倒了地面。
    他的脑里也闪过了个年头：
    ‘糟糕，现在还是白天。’
    砰！
    枪声响彻教堂，尖叫与喊叫汹涌而出，子弹精准地停在了莱琼刚刚站立的位置，而他正躺在地上，身上还趴着位异性。
    艾尔莎扑倒了他。
    “快看！埃德先生！”
    莱琼连忙推开了紧紧抱住自己的艾尔莎，慌乱地站了起来。
    安东尼来这里并非是来谈判的。
    埃德的胸膛处流出了鲜红的血液，而他的眼神也渐渐涣散，慢慢地向后倒去，直接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莱琼的余光里闪过了一抹银白色的光泽。
    是地上的子弹。
    他冲向了躺在地上的埃德面前，弯下腰对还有意识的埃德说道：
    “快变身。”
    埃德的嘴角流出了鲜血：
    “是银，还有其他的毒，他知道狼人的弱点……”
    莱琼冷静地说道：
    “别动，我帮你取出子弹，然后你再变成狼人。”
    说完莱琼就把手伸向埃德的胸膛。
    但埃德抓住了莱琼的手腕：
    “毒素已经蔓延到了我的全身，我能感觉到，即使是变成狼人，我也未必能活下来。”
    莱琼语气愈加急迫：
    “必须试试！”
    埃德的呼吸越来越沉重：
    “如果我暴露了，你们也会受到牵连，就算你无所谓，也想想尤娜，我已经知道他们想要什么了。
    “安东尼说的未必是真话……”
    他把手伸向自己的脖颈，扯下了个铂金项链，递给了莱琼：
    “这是钥匙，他们想要得到它。
    “你听我说，别让他们伤害到尤娜，除此以外，什么都可以慢慢来，我想告诉你的是，我，不对……
    “我刚刚听见了凯瑟琳的声音，她在叫我回去，银色，月亮，她在月亮上等我，她就是月亮……”
    埃德已经有些语无伦次了：
    “神圣狩猎已经结束了，我输了，孩子，世界就是这样，我们没法，她，我们，银月注视着你，事情没法总是顺着我们心意的，不用替我悲……
    “我失去了荣耀……
    “小心他，不，神圣狩猎不可置疑，荣耀已逝，我听见了，她在叫我，别去碰它！小心……”
    埃德莫名地微笑着，眼中却露出惊恐的意味，身体也慢慢凝固。
    莱琼半跪在地上，挽着埃德的身体，闭上了双目，外界的喧嚣在慢慢地远离他的耳边，思绪被空洞所填满，保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
    埃德死了。

 34.信件

    窗外的月华和星光洒落在棉被上，女孩正靠在枕头上，面容恬静平和，微风吹拂而过，在炎热的夏日带了微微凉意。
    她拉了拉被子，让自己的身体能更舒服地躺在床榻上，朦朦胧胧中，似乎在遥远的地平线上，有什么奇怪的声响。
    咚。
    重物落地的声音把女孩从美梦中拖回了现实。
    她抬起粉嫩的手掌，睡眼惺忪地说道：
    “爸爸？”
    没人回应。
    她表情困倦地打了个哈欠，跳到床下，把两只小脚塞进拖鞋里，接着慢慢地走向门外。
    女孩本能地推开卧室门，正准备踏出房间的时候，突然停在了原地。
    走廊的尽头，站在个高大的黑色影子，女孩有些奇怪，因为在她的印象中，家里并没有这么高的仆人。
    她抬手擦了擦眼睛，面前的事物愈发清晰，但那位直立的高大身影却仍然模糊不清。
    “是谁啊？”女孩怯生生地问道。
    高大人影正站在她哥哥的房门前，听到女孩的话语，他缓慢地转过身子，让自己正面对着女孩。
    他身上披着熟悉的睡袍，但比起平常来说，这件宽大的睡袍似乎有些过于紧身，而且对方的手臂与双腿也异常的粗大。
    他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女孩。
    她感到有些毛骨悚然，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男人的身后传来了其他声音：
    “你在这干什么？”
    是妈妈。
    啪。
    电灯将走廊照的无比明亮，而女孩也惊恐地向后退了一步，站在她和母亲中间的并非人类。
    而是个长着黑色长毛的“黑猩猩”，他的手掌无比壮硕，指甲又尖又长，瞳孔是暗绿色的，两颗狰狞犬牙伸出了嘴唇。
    他看到了女孩。
    接着他迈开了步子——朝着女孩的位置。
    黑色的巨兽在高速地迫近。
    砰！
    巨大的力量推开了房门，有只手掌伸向了女孩的身体。
    他把女孩推进房间，接着转身关上了门，回过头说道：
    “别出声。”
    是女孩的弟弟。
    “你在干什么？给我停下了！”外面传来了母亲惊恐的吼声。
    男孩镇定地扫视着周围，接着他看向了窗外：
    “你跳过楼吗？”
    女孩有些手足无措地看着他。
    他没有理会外面的嘈杂，直接走向女孩的床榻，接着抱起被子，走到了窗边：
    “你等下抓住被子，我帮你下去。
    “下去后，你就朝着外面跑，千万别回头，直到我去找你。”
    说完，男孩就将被子在窗户上打了个结，自己也紧紧地抓住，并且示意女孩顺着它下去。
    女孩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在弟弟的推搡下，抓住了棉被，半只脚跨在窗上。
    她记得弟弟的话，紧紧地抓住被子，感觉自己在慢慢地向下晃动，接着……
    她摔到了地面上。
    女孩抬起头。
    男孩对他喊道：
    “快跑！”
    她惊慌地问道：
    “你怎么下来？”
    男孩说道：
    “我会找到其他路的。”
    窗户关上了。
    女孩站在原地，感觉自己的手脚没法动弹，因为她刚刚想起了，在怪物的黑色毛发下，那种面孔和自己的父亲一模一样。
    她逃不走。
    “尤娜，起床了！”
    室友推醒了她。
    尤娜艰难地睁开眼睛，接着随手拉开窗帘，让阳光驱散自己的困意，慢慢地爬了起来。
    又是这个梦。
    女人坐在床沿上，摸了摸自己乱糟糟的头发，对着镜子照了照，黑眼圈让她看起来无比阴郁，但是也难掩其下的惊艳容貌。
    她已经毕业两年了，在塔玛市从事自由职业，简单地说，就是什么事都做点，而且能每天都睡到中午的工作。
    她已经逃离了，没必要被过去所拖累，达尼和莱琼想待在约顿市就给他们待吧，那个地方对她来说毫无吸引力，除了噩梦，什么都没剩下。
    尤娜拉开抽屉，将手枪从中掏出，熟练地别在自己的腰间，接着翻开笔记本，以回忆自己的工作日程。
    她拿起笔，正打算记录点什么，可刚刚的梦境让她陷入了踌躇。
    听说莱琼已经回到了家里。
    达尼就算了，他什么都不知道，尤娜已经警告过他了，而且她也知道自己没法说服她的兄长。
    但莱琼，他竟然还回去了。
    他给自己寄了一封信，告诉她，埃德说他已经能够控制自己了，他先去确认下这件事情。
    虽然莱琼的用词很小心翼翼，但尤娜还是知道他的言下之意：
    他希望如果埃德没撒谎，自己能回去看两眼。
    尤娜对此有些生气，他明明知道自己经历了什么，却还说出这种话，她没可能会回到那个地方的。
    她已经下定决心，这辈子都不再与父亲见面。
    埃德给她寄过很多封信件，但她从未拆开过其中任何一封，而且也没打算回信，她已经几乎逃出了那场噩梦，而且这花了她15年，她没打算转身踏入深渊，也许下一次，她就没法逃掉了。
    想了想，她准备动笔写信给莱琼，劝他来这座城市待一段时间，暂时远离那个混蛋。
    “小尤娜，有你的信。”她的室友说道。
    尤娜没回头：
    “是谁寄来的？”
    室友低头看了眼：
    “你的父亲。”
    尤娜说道：
    “帮我扔掉。”
    她司空见惯地耸了耸肩：
    “还有封是个叫‘莱琼’的人送来的，这个也要扔掉吗？”
    尤娜说道：
    “给我拿来。”
    她的室友随手将两封信都扔到了尤娜的面前。
    尤娜将埃德的信件丢到一旁，直接拆开了莱琼的信封。
    “尤娜。
    “父亲的信件应该已经送达了你那里，他提前写下了这封信，并且嘱托一位能信任的朋友，在这种情况下将它寄出。
    “我能想到里面写了什么，但我想告诉你，尤娜，你现在也许已经身陷危险，离开你居住的地方，改个名字，暂时避避风头。
    “对于他们身上发生的事情，我深感抱歉，我没能阻止这一切发生。
    “但请你相信我，我会处理好剩下的事情，等到那时，我会叫你回来，在这以前，切记别回头。
    “你亲爱的弟弟，莱琼。”
    她有些疑惑，莱琼怎么会觉得自己想要回去。
    带着这份疑虑，她首次拿起了父亲的信封，揭开了上面的红色蜡封。
    “怎么回事？”她的室友惊讶地看向尤娜，发现她的脸颊苍白无比，身体还在微微打颤。
    信上的第一行是：
    “我的孩子尤娜。
    “如果你收到这封信，意味着我已经死了……”

 35.孤独的怪物（月初求月票，在这里拜托了！

    诺大的府邸中，仅有莱琼自己一人。
    黑暗将莱琼完全笼罩，他坐在高背椅上翘着腿，凝视着面前桌上的银子弹。
    埃德已经死了。
    空阔的庄园在提醒着他这个事实，他在仔细地咀嚼着心中的悲伤，却时常还会忘却这件事情。
    发生的太快了。
    他们本该在那晚跟着安东尼离开，接着轻松而且简单地杀掉这个仇人，但埃德的死亡打乱了一切。
    太大意了。
    莱琼没能想到，安东尼竟然能如此果决，他出现在葬礼的目的，就是要确保埃德能顺利死去。
    太傲慢了。
    他们从未想象过，一颗小小的子弹就能带走自己的生命，莱琼在化作骷髅的时候，都能直接长出血肉，而埃德竟然会因此而死。
    按照他的说法，埃德死前的时候可能还要略微比自己要强，可还是被轻而易举地夺走了生命。
    他们也没想到，自己的敌人会用子弹，而且还是在光天化日的时候击杀埃德，在莱琼的预想中，对手也会和他们一样，害怕暴露自己的超自然能力。
    但对方并未暴露出来，正常人都觉得，埃德会死在子弹上是件很理所应当的事情，毕竟他只是个凡人。
    对手知道怎么杀掉狼人。
    那他们知道怎么对付吸血鬼吗？
    狼人的弱点是银，而吸血鬼的是太阳，他们即使没法影响太阳的存在，但也可以选择在白天冲进自己的家门。
    他们有可能会杀死自己。
    不朽生命？
    他怎么能如此自大？
    在得到了非自然力量的时候，他就应当想到，既然如今吸血鬼没能统治世界，就意味着它们绝非最强大的神秘团体。
    正如萨曼斯死前所说的，他对世界的阴暗面一无所知。
    在悲伤还未消弭的时候，接踵而至的问题已经让他陷入了漩涡，除了未知的敌人和安东尼外，还有个迫在眉睫的问题。
    他失去了对鲜血的来源。
    莱琼在约顿市没有任何根基，他和埃德在一起时几乎战无不胜，但当他仅自己后，却连可以信任的心腹都没有。
    莱琼看向面前的银子弹，上面雕刻了许多微小的符号，而且但他轻轻拿起子弹的时候，能感受到里面有液体在晃动。
    就是这个东西，杀掉了埃德。
    他摊开手，把银子弹置于掌心，接着慢慢地合上手掌。
    莱琼捏碎了子弹。
    镀银的合金插入了他的血肉，液体随着其中流淌进入皮下和血管，金属块上的符号亮起微弱的光芒，让他感觉自己在被灼烧。
    他松开手。
    子弹碎片稀稀拉拉地落在地上。
    而他的伤口早已回复完成。
    他们也觉得自己是狼人，而这很可能会是他的赢面，莱琼得感谢艾尔莎，如果她没把自己推开，也许他就已经暴露出了这个事实。
    但回想起来，艾尔莎竟然能比他快地察觉到问题，甚至还能提前把他扑倒……
    咚，咚。
    有人敲响了门。
    莱琼说道：
    “进来吧。”
    是哈蒂。
    她神色复杂的看着莱琼脚下的碎渣：
    “就是这些东西，带走了埃德的生命吗？”
    莱琼说道：
    “是的，而我甚至连他们是谁都不知道，唯一的线索还是我的仇人——安东尼，而他绝非折磨一下，就会吐露秘密的懦夫。”
    哈蒂露出愧疚的表情：
    “我是来向你告别的。”
    莱琼早于预料：
    “你害怕了？”
    哈蒂微微点头：
    “是的，我害怕了，在埃德叫我过来的时候，虽然有出于对他的尊敬，但也是因为我觉得这件事对我来说没什么危险。
    “可连埃德都死了。”
    莱琼闭上了眼睛：
    “我可以理解……”
    哈蒂的心砰砰地跳了起来。
    她很恐惧。
    无论是对杀死埃德的家伙，还是面前的男人。
    莱琼继续说道：
    “你也是普通人，你会怕死，这很正常，说到底，埃德许诺你的东西，也许我都没法替你实现，在你看来，我很可能很快就会死于非命。
    “我可以理解你的想法。”
    他顿了顿：
    “但我们还是朋友吧，哈蒂？”
    哈蒂咽了咽口水：
    “当然是。”
    莱琼露出了微笑，盯着她说道：
    “如果我有些没什么危险性，而且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事情需要你的时候，你能提供微不足道的帮助吗？
    “在未来的某天。”
    哈蒂急忙应道：
    “当然可以。”
    哈蒂已经摘下了银项链，也彻底理解了，过去的诡异感觉是什么。
    她进入了狼人的第二阶段，因此可以从那些可以轻易杀掉自己的生物上，感觉到强烈的危险。
    她害怕自己没法离开这里。
    莱琼微微颔首。
    她是个高尚的人，即使在自己这么落魄的时候，也还愿帮自己的忙，有机会的话，自己绝对要好好感谢她。
    但现在情况过于危急。
    莱琼问道：
    “我还有个问题想问你。
    “你知道埃德的密室在哪里吗？他给了我个项链，说这是钥匙，但却没来得及告诉我入口在哪里？”
    哈蒂盯着项链打量了会：
    “这并非密室的钥匙，这是那个盒子的钥匙，里面装着个很恐怖的东西，即使它被关了起来，我也能听见其中的低语。
    “我……”
    她的眼神有些迷茫：
    “我也想要得到它。”
    下一刻，她瞬间被冷汗打湿了后背，因为她发现莱琼正在以某种古怪的眼神打量着她。
    哈蒂结结巴巴地说道：
    “但，但是我记得，我和你说过的，埃德让我在他死后送出的那封信件……”
    莱琼说道：
    “你是说，送给尤娜的信件。”
    哈蒂点了点头：
    “对，在里面。”
    莱琼问道：
    “什么在里面？”
    她回忆着说道：
    “钥匙，有个钥匙在里面。”
    哈蒂顿了顿，继续补充道：
    “在你回到约顿市的两个月前，他就将这个东西给我了，其实我觉得，埃德对自己的死亡毫不意外。
    “他已经预感到了。”
    莱琼说道：
    “这也是他叫我回来的原因。”
    她摇了摇头：
    “不，我觉得，他早就知道自己会死，而且他也觉得，即使你回来了也没法阻止这件事情发生。
    “他一直都知道。”

 36.“银月1200年”

    神圣狩猎已经结束。
    法恩将单手扶着带长筒瞄准镜的狙击步枪，将银色的子弹慢慢推进弹仓，校准着瞄准的镜具。
    他是猎狼者，狼人唯一的天敌。
    无论是枪械，还是子弹，都是特质的型号，专门针对狼人研发，这是件很困难的事情，狼人是危险的种族，他们能够隐藏在人群中，随时随地变成巨大的食肉怪物，造成恐怖的灾难。
    但是他赢了，理由很简单，他了解这个种族，知晓他们的全部弱点，狼人能够提前预知到敌人的杀意，因此他得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但即使如此，还是没法彻底抵消掉狼人对危险的敏锐感知。
    但他可以打乱这种感觉，对于埃德这种成年狼人来说，只需创造出两个近乎同时发生的迫切危机源就行了，他已经观察了埃德有段时间，从而能确认，对他来说莱琼至关重要。
    因此他先同时对莱琼和埃德扣动了扳机，导致他没法准确地预知到危险的来源，接着就很简单了。
    子弹在他的体内碎裂开来，低温态液银和特质毒素会顺着他的血液流动，散布到他的全身，直至是大脑和心脏。
    如果他当场变身的话，是可以活下来的。
    埃德知道这点。
    “不，他不会这么做的，他很爱自己的孩子，知道怎么做后，教会会如何对待他的家人，放心吧，我很了解他，他没有这个勇气。”
    安东尼是这么说的。
    无论是埃德对生命的渴望战胜了对家人的担忧，或者他们没能创造出他出现在公众面前的机会，或者他已经进入了第四阶段。
    只要以上任何可能性成真了，这次的猎杀就会以失败告终，埃德已经发起了对他的神圣狩猎，双方注定不死不休。
    但他赢了。
    “神圣……”法恩嗤之以鼻地说道，“神圣个狗屁，不过是群月亮的奴仆罢了。”
    可惜了。
    如果莱琼也死了的话，事情会简单很多，埃德肯定会把雕像的位置告诉自己信赖的人，莱琼是其中一位，但他更希望能直接对上尤娜。
    那个孩子。
    她是个凡人，他的手下已经确认了这件事，只要随意地吓唬下，这位失去了一切的女孩就会轻而易举地吐露出秘密。
    可现在秘密很可能还在莱琼身上。
    都怪安东尼的女儿坏事，否则的话事情会简单许多，如果安东尼并非他的盟友，法恩已经杀掉艾尔莎了。
    现在他得找时间近距离去接触下莱琼，看看他有没有被转化成狼人，埃德已经具备了制造盟友的能力，好在他没有创造出个庞大的族群，否则猎杀会困难上许多。
    如果莱琼还是凡人，那法恩只需把他抓紧自己的地下室，慢慢地折磨，直到他说出雕像在哪。
    而如果他已经是狼人了的话，法恩要做的事情也差不多，但是过程可能会麻烦一些。
    “我的孩子，你已经走上了歧途。”温柔的女声如微风拂过房间，“你已经赢得了狩猎，现在我已经向你敞开了大门。
    “你可以回家了。”
    法恩没有理会幻听，随手抽出了桌上泛着银色光泽的匕首，直接把钉自己的手背上钉在了桌上。
    他细心感受着无比真实的疼痛：
    “它是假的，它是假的，别相信它，法恩，你知道的，月亮就是谎言，它骗了我们……”
    他也是狼人。
    猎狼者全都是狼人。
    狼人的天敌只有同类。
    身为猎狼者，他们是背弃银月的异类，虽然他们的信条不被其他狼人接受和相信。
    但猎狼者们却认为现在的狼人们都受到了银月的蛊惑与控制，他们身上的负面诅咒都是月亮给他们套上的项圈。
    他们本该是个繁荣昌盛的文明与种族。
    猎狼者的先驱们，曾从真理会——这个世界上最神秘的组织之一，得知了某条他们已经证实的真理：
    “117：概念实体【月亮】在公元703年首次被观测到，在此以前，附近并未存在名为【月亮】的星体或神祇。”
    歌颂银月的诗歌在几千年前就存在了，在那些活了数千年的狼人记忆中，银月也是早已存在的事物，甚至有狼人记得自己在月亮上生活过一段时间。
    但真理会只记录事实。
    他来约顿市的目的，就是得到埃德藏起来的雕像，那件东西也许能够帮助他们证实自己的信条是正确的。
    而这比什么都重要。
    “啊……”法恩咬着牙齿哼到。
    长期接触和使用银器，甚至利用银质匕首去对抗银月的低语，让他们的血液中里蕴含了过量的银元素，导致他们的自愈能力要比同类弱很多。
    对银的恐惧，对同类的信赖，对人类血亲的杀意，对愤怒的屈服，对月亮的崇拜，甚至是对荣誉的渴望，这些都是银月给他们套上的枷锁。
    法恩要无时无刻提醒自己，否则的话，他很可能会失去理智，去追逐什么的荣耀，亲自用利爪和牙齿去狩猎自己的同类。
    这是很危险的行为，抛弃知识和工具，以单纯的身体去对抗和自己同样恐怖的生物，冒着可能死亡的风险去搏杀，最终取悦的还是他们的敌人——月亮。
    对于狼人的本能地对抗，是需要坚强地意志去维持，即使是短暂地露出破绽，银月的呓语都很可能渗透进他们的灵魂中，也正是如此，猎狼者们回到自己的营地时，都要优先检查自己的兽化程度。
    咚，咚，咚。
    有人敲响了屋门。
    门外传来仅有狼人能听见的微弱话语声：
    “我们跟丢了她。”
    法恩问道：
    “跟丢了谁？”
    他的手下回答道：
    “尤娜·索法兰，我们的监视者报告，她悄无声息地消失了，就像是个幽灵一样。”
    嗡！
    法恩拔出了手上的银匕首，接着背上狙击步枪，将镀银的爪套和短剑都塞进了背包，接着扭了扭脖子。
    他露出了兴奋地笑容。
    狩猎还在继续，而他的本性很好奇，这次他的猎物能挣扎多久。
    说到底，他还是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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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7.尤娜·索法兰（求月票~）

    “……我已经死了。
    “尤娜，我最心爱的女儿，我知道你恨我，我也一样，这辈子我都没法原谅那晚自己犯下的错误。
    “我明白你想要摆脱我，但作为一位父亲，我却羞愧地发现自己没法帮你任何忙，因为无论我做什么，都是在接近你。
    “但现在，我能够有些释然地写下，也许我能在这件事上帮到你了。
    “我要死了。
    “这是命中注定的事情，我已经预感到这件事情的发生了，我把莱琼叫回了家里，我告诉他，自己需要他的帮助。
    “我说了谎，欺骗了他。”
    “其实他回来与否，都没法改变什么，我只是想见他最后一面，而且他也比达尼要适合在我的死后打理家族的生意。
    “说起来很有趣，我的财富大部分都是来自于莱琼的主意，而你知道他向我索要了什么吗？
    “三分之一的财产。
    “也就是说，他什么都没要，他是我的孩子，就像你和达尼，也许等你回来的时候，你会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将愤怒发泄在他的身上，答应我好吗？别这么做。
    “我理解，虽然他的年纪比你小，却始终扮演着你兄长的角色，你会想要去依靠他，甚至责怪他，但我希望你能体谅他。
    “因为他也会很伤心，现在的他已经千疮百孔了。
    “尤娜，你是个坚强的孩子，我知道的，你的灵魂善良坚毅，无论什么样的困难都没法击倒你，你和莱琼，你们姐弟要互相依靠，在这个糟糕的世界里生存下去。
    “回家吧，尤娜，他需要你，莱琼需要你。
    “爱你的父亲——埃德。”
    尤娜紧紧抓住信纸。
    她正在火车上。
    去往约顿的火车。
    在这下面，还有段文字：
    “尤娜，抱歉。
    “我没能保护好达尼，安东尼家族的人杀掉了他，我想替他复仇，尽管我难以做到。
    “随信寄出了一把钥匙，它可以打开地下室的门，里面有个锁起来的镀银箱子，里面装着他们想要的东西。
    “想要杀害我的人，他们的目的正是这个箱子里面的东西，我把打开箱子的钥匙交给了莱琼。
    “但除非遭遇万不得已的情况，否则别打开它，就是里面装着的东西，把我变成了怪物。
    “听我的话，把这个东西交给他们，让他们离开你们的生活。
    “这是我的错，如果我早点交出它，也许达尼就没事了，但我做不到，你知道吗？每到月圆之夜，我还会去到地下室，聆听雕像发出的低语，这就像是某种致命的甜美毒药，我知道它会杀了我，可我控住不了自己的欲望。
    “它的里面住着比恶魔还可怕的东西。”
    尤娜闭上了眼睛，她回忆起来那堪称地狱的夜晚，就是埃德说的东西，摧毁了他们的家庭吗？
    溃烂。
    “等你们交出了里面的东西，可以选择沉寂一段时间，你们可以在约顿市里待着，或者暂时离开。
    “但是你必需和自己的弟弟待在一起，你要保护好他，正如他会做的一样，接着等到时机到来。”
    “然后杀掉费利克斯·安东尼，给达尼报仇。
    “但是你们必需得以自己的安全为重，如果这会危急你们自己，就停下来。
    “最后，我想告诉你，无论莱琼变成什么样子，他都是你熟悉的兄弟，那个深爱着你的人。
    “你们是家人，世界上唯有这条纽带，能超越一切。
    “永别了，我的挚爱。”
    她收起信件，喝了口水，抵消掉喉间的哽咽感。
    尤娜的穿着打扮像是位平民女性，鸭舌帽挡住了她的上半张脸，特地改变的妆容也使得其他人很难认出自己。
    她记得莱琼的警告，但却没打算逃跑。
    火车即将到站。
    太阳被甩在了她的身后，连绵的阴云扑面而来，尤娜记得在自己小的时候，约顿市还能看见太阳，就连夜空也有无数的星辰闪烁。
    “让开。”粗野的男性声音在车厢前端响起。
    有个壮硕的男人正在走道里推搡着前行，随着眼神地交错，他的目光在尤娜座位右侧的年轻女人身上停留了几秒。
    坐在尤娜右侧的是位身材姣好的漂亮女人，鼻梁上架着眼镜，抱着本书，衣服很简朴，绝非什么富家小姐。
    他露出了笑容，吊儿郎当地来到年轻女性面前问道：
    “你好，美丽的小姐，来约顿市有什么事情吗？”
    戴着眼镜的年轻女人有些慌张地回答道：
    “我是来约顿市上大学的，先生，您有什么事吗？”
    男人笑的愈发猖狂：
    “先生？当然有事，我觉得自己能给你介绍下这座城市，你知道安东尼阁下吗？我是替他做事的手下，怎么说呢？多少也算是有点地位了吧。”
    接着他扭头看向尤娜：
    “女士，你可以让出自己的位置吗？”
    女学生有些勉强地笑道：
    “不，不用了吧？”
    他面露些许不耐，对着尤娜说道：
    “快点，快点。”
    尤娜瞥了他一眼：
    “滚开。”
    他瞬间面色冷了下来：
    “你说什么？你以为你是谁？”
    男人真的在耐心等待尤娜的回答。
    敢于在这种情况下拒绝他的，除非是真的傻子，要么就是家里有些钱的富家小姐。
    但尤娜没有回答，反而问道：
    “你是安东尼那头肥猪的人？”
    男人听到这话，反而冷静了下来，面色凝重地望着尤娜。
    事态已经发酵了。
    他从腰间掏出手枪，指向尤娜的额头：
    “你胆敢侮辱安东尼先生？”
    只要尤娜回答是，他就会当众开枪。
    啪。
    尤娜突然出拳，以极其矫健的身手将他手中的枪打飞了出去。
    男人见状，连忙扑向地上的手枪，接着转过身，瞄向了尤娜。
    在这整个过程中，尤娜有好几次机会去阻止他，但她什么都没做。
    他的手扣向了扳机。
    等到了。
    砰！
    “啊啊啊啊！”男人捂着自己的手腕，躺在地上哀嚎，鲜血如注地流出。
    砰！
    尤娜面无表情地在他的大腿上补了一枪：
    “你有点倒霉，刚好遇到了我，回去告诉费利克斯·安东尼，尤娜·索法兰回来了。
    “我来取他的命了。”

 38.鼠群和怪物

    东约顿。
    莱琼将帽檐压低，挡住自己的上半张脸，全身黑色的他轻松地融入了夜色笼罩的街道中。
    他在觅食。
    东约顿是贫民们的居住地，这里也是滋生暴力与罪恶的温床，全城三分之二的犯罪都发现在这里。
    饿……
    每个夜里都会有人倒下，再也没法爬起来，帮派火并，仇杀，抢劫，甚至是为了争夺一口酸臭的面包。
    虽然这些年来，东约顿的表象变得平和了许多，即使是无法工作的孤儿，只要被街头的黑鼠帮接纳了，至少也能混到一口饭吃。
    但隐藏在平静海面下的是汹涌的暗流。
    他在寻找罪无可赦的家伙，莱琼已经在街道上徘徊了几天了，见过几位接近他标准的恶人，却还是迟迟没有下手。
    仇恨……
    他得杀了安东尼，还有谋杀埃德的家伙。
    但他却没有任何头绪，连是谁在葬礼上动的手都不知道，而他仅有的线索，也在安东尼身上。
    难道他要去找安东尼，请求他告诉自己是谁动的手吗？
    “求求你……”远处的巷子里传出了哽咽的叫骂声，“别碰我！”
    全身像野猫般脏兮兮的金发女孩惊恐地跌倒在地上，拼命地向后蜷缩，企图逃离面前的高大男人。
    对她伸出手的是位流浪汉，表情有些紧张：
    “别喊了！”
    莱琼来到了他的身后：
    “你在干什么？”
    流浪汉惊慌地转过身，看向比他还要高的身影，露出了恐惧的表情：
    “我这就走。”
    说完他就落荒而逃。
    莱琼正打算追上去。
    刚刚还在挣扎的女孩连忙露出了怯生生地表情，像只可怜的幼猫乞求道：
    “先生，好先生，你能送我回去吗，他刚刚在追我，我迷路了……”
    莱琼叹了口气，弯下腰问道：
    “你住在哪？”
    她连忙回答道：
    “就在达伦街的玛亚修道院的后巷附近。”
    离这里仅有两条街。
    莱琼说道：
    “跟我来吧。”
    看来今天没法饮血了。
    单说饥饿的话，其实他还没有饿到必需喝血的程度，但随着体内的鲜血消失，莱琼能感觉到自己的力量也在变弱。
    他需要血。
    在这种情况下。
    其实莱琼知道怎么取得胜利。
    制造血裔。
    他完全可以创造出庞大的家族，接着安东尼他们将会和成百上千的不死者为敌，但这件事仅有一个缺点。
    他没法控制这些后裔，这也就意味着，约顿市很快就会沦为怪物的地盘了，凡人会成为他们的随意取用的食物。
    也许他可以慢慢来，先创造两到三个吸血鬼，但是谁能确保他们没有二心呢？尤其是对鲜血的渴望如此强烈的情况下。
    他们只需“无意”创造一个后代，吸血鬼这个种族就将彻底脱离他的控制。
    但是……
    ‘我真的有必要考虑这么多吗？危险已经近在咫尺了，而所谓的“代价”则似乎那么遥不可及。’
    他得活下去。
    也得复仇。
    “到来。”
    莱琼停在了阴森的后巷前，显然，女孩的家并没有天花板和墙壁。
    稀稀拉拉的脚步声在他周围响起。
    子弹上膛的声音。
    一群十几岁的蒙面孩子从巷子的各处涌了出来，出现在莱琼的面前，两侧以及身后，他们的眼神都很纯粹。
    纯粹的邪恶。
    为首的男孩嬉皮笑脸地看着莱琼：
    “做得好，莉萨，现在，有钱人先生，把你身上的所有钱都交出来，否则的话……”
    男孩像个耀武扬威的将军，挥舞着手枪：
    “你的身上就会多几个窟窿，而且没人会怀疑到我们身上的，毕竟，我们只是孩子嘛。”
    ‘这是我们的错。’
    莱琼指的是全部成年人类。
    他看向莉萨：
    “我救了你，对吗？”
    莉萨低下头，慢慢地躲到了其他孩子身后。
    大男孩不耐烦地说道：
    “快把钱交出来！我告诉你，大部分有钱的混蛋都乖乖照做了，但有那么几个人，他们没听懂我的话。
    “你想知道他们现在在哪吗？”
    ‘去把他们的喉咙撕开，大口的吞下鲜美的血液，你怎么能允许这群弱者冒犯你的尊严？
    ‘让他们在你们面前惊慌而逃，让他们见见，最可怕的噩梦。’
    莱琼平静地说道：
    “我是莱琼·索法兰，你也许知道我的名字，简单地来说，我在约顿市的地位，与安东尼没什么区别，你们真的要抢劫我吗？”
    男孩嗤笑道：
    “大人物，是吧？那你的保镖和随从都在哪里呢？别废话了，你的伎俩是我玩剩下的，快交钱。”
    他将枪指向了莱琼的腹部。
    莱琼叹了口气：
    “这是我们的错，我觉得。
    “但你们同样有罪，这是两件无关的事情。
    “你们是黑鼠帮的？”
    男孩露出警惕的眼神：
    “你知道我们？”
    莱琼看向莉萨：
    “你们的老大给我工作过。
    “话说回来，刚刚那位想要对你动手的家伙，在见到我比他高大后，就转身逃跑了。
    “可你们一群孩子，竟然敢抢劫我，只因为你们站在一起，真有趣。”
    约顿市有130万人口，即使一百个人类供养一只吸血鬼，也代表着13000只恐怖的不死怪物。
    男孩愤怒地说道：
    “你在胡言乱语什么？再不交钱，我就开枪了。”
    莱琼说道：
    “我给过你们机会动手了。
    “好几次。
    “你们很幸运，直到现在都还能没有扣下扳机。”
    砰！
    子弹擦着男孩的面颊飞过，空气化作刀刃，在他脸上留下一道血痕。
    在惊慌声中，孩子们四散而逃，尽管他们手里抓着能够轻易杀掉同类的致命武器，但所有都忘记了这件事情。
    因为站在他们面前的是怪物。
    莱琼平静地望着他们给自己留下背影。
    这里是无光的城市，罪犯们的天堂，恶龙的巢穴，在街道上流传着这样的传说：
    “约顿市是活着的，它会吃掉踏入其中的所有生物，但会先从最弱小的开始，如果想活下去，你得先把其他人喂给它。”
    饥肠辘辘地怪物迈着缓慢地步伐，坚定地向着远处的黑暗走去，在这座城市里，他已经没有容身之处。
    唯有黑暗庇护他。

 39.姐弟（求月票~）

    莱琼将黑色风衣挂在衣架，随手把帽子丢到桌子，接着直接瘫倒在沙发上，让疲惫淹没他的大脑。
    他没喝血。
    对于是否大量制造吸血鬼，他还在考虑中。
    莱琼突然睁开了眼睛，血红色的瞳孔在黑暗中闪烁。
    有人闯进来了。
    他站起身，像是追逐踪迹的猎犬般，沿着自己听见的微弱响动慢慢前行，穿过长窄的走廊，来到了藏书房前。
    他拉开了门。
    映入眼帘的是个苍老的背影。
    “弗雷泽先生？”
    是埃德遣散的管家，但自己没叫他回来，而且他就算回来，也并未提前通知莱琼。
    老人慢慢地转过身子，恭敬地说道：
    “莱琼主人。”
    莱琼面无表情地问道：
    “你在这里干什么？我没叫你回来。”
    “是我叫他来的。”熟悉的声音在书架后响起，挽着袖子，抱着一大叠书籍的尤娜走了出来。
    两人对视了片刻。
    尤娜率先走到莱琼面前，将怀里的书籍递给他：
    “都是账本，我翻看了父亲这些年给我写的信，这块都是他负责对吧？虽然有点困难，但我可以尝试着学习。
    “还有弗雷泽帮我。”
    她对着莱琼试探性地露出微笑。
    莱琼提高了音量：
    “我叫你躲起来。”
    尤娜撇过头：
    “躲，躲，躲，埃德叫我回来，你叫我逃走，我该听谁的？”
    莱琼说道：
    “这里很危险，埃德没能预料到他的死讯……”
    尤娜注视着莱琼的脸庞打断道：
    “他预料到了。
    “他说自己是想见你一面，他已经接受了死亡的命运。”
    莱琼说道：
    “但我没接受，而且也还没结束，你收拾下东西，连夜离开约顿市，我有个朋友，她能保护好你，她认为自己欠我个人情。”
    尤娜没有动，面无表情地盯着莱琼：
    “你当时也是这样说的。
    “妈妈死了，现在爸爸也死了。”
    莱琼说道：
    “我没能阻止……”
    尤娜再次打断道：
    “也许我今天走了，明天就会听到你的死讯，我没再怪你，但是这次我得留下，你记得吗？
    “那天我逃跑了，母亲再也没能起来，你在病床躺了半个月，而我却完好无损，他是在找我。
    “我看的出来。”
    莱琼叹气道：
    “尤娜……
    “我可以复仇，但是你待在这里没有帮助，只会让我担忧你的情况。”
    尤娜歪着头问道：
    “是吗？你是神明吗？这场战争你是绝对会赢吗？那你怎么还不动手，因为你有顾虑，你知道自己有可能会输掉。
    “你很聪明，但并非无所不能，莱琼，你需要我。”
    莱琼扶着额头：
    “尤娜，听话……”
    尤娜说道：
    “我是你姐姐，该听话的是你，现在和我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
    莱琼说道：
    “既然你回来了，我得拿到那个钥匙，地下室的，里面锁着的东西，如果有它的话，也许会增加我们的胜算。”
    尤娜抵触地问道：
    “你是说……
    “把埃德变成那样的东西？”
    莱琼点点头。
    尤娜说道：
    “不。
    “埃德说，要我们把它交出去，他的仇无需报了，我们只需干掉安东尼就行了。”
    莱琼疑惑地看着她。
    尤娜继续说道：
    “我没法看见你也变成那样。”
    莱琼坦白道：
    “但我已经变了，而且也没好多少。”
    尤娜回忆起了信件上的话语。
    ‘无论莱琼变成什么，他都深爱着你。’
    她说道：
    “是他做的吗？”
    莱琼回答道：
    “不，是我自己做的。”
    尤娜质问道：
    “什么时候的事？”
    莱琼低头看向她：
    “就在我到达约顿的时候。”
    尤娜摇着头说道：
    “我们得找时间好好谈谈这件事，但现在，我需要问你，如果我把钥匙交给你，你能确保自己能抵抗住那个东西的影响吗？
    “莱琼，看着我的眼睛说。”
    莱琼和她对视着。
    他沉默了。
    他还记得与月之雕像相见的时候。
    他几乎就要扑上去，扭断埃德的脖子，从他手中抢走这个东西，这个宝物。
    但就在那时，黑色墓碑凭空升起，奇异的文字浮现在其上，让他强制清醒了过来，而在上面记载着狼人的“诅咒与祝福”。
    而在这些东西的最下面，还有句警告。
    “意志薄弱者切忌接近她，若无法将其顺利献祭，你将会沦为银月的奴仆，终日被呓语与幻觉操控。”
    当初在搜集到吸血鬼雕像的时候，上面也有句话：
    “鲜血与野兽，它们来自相同的主人。”
    莱琼能以非理性的直觉去认知这句话，它的意思是，如果自己能同时搜集这两个东西，就能将它们互相结合，同时可以抵消掉身上的部分诅咒。
    莱琼对着自己的姐姐说道：
    “我没法保证，但我们没有什么选择。”
    尤娜扬了扬眉毛：
    “埃德说了，我们可以交出它，这样我们就这剩下安东尼了，不过这件事情我们可以慢慢谈。
    “现在告诉我，他们在哪？”
    黑色的乌云将银月也遮蔽住了。
    莱琼领着尤娜来到了庭院，这里从左到右竖立着三个墓碑。
    埃德，凯瑟琳，达尼。
    尤娜问道：
    “他就躺在下面？”
    莱琼应道：
    “他再也不会受到噩梦折磨了。
    “埃德也和你一样，永远地沉沦在了那天。”
    她冷哼到：
    “呵……
    “是他自己……”
    她没说下去。
    莱琼也没有回答。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望着墓碑。
    尤娜突然说道：
    “能让我单独和他们待会吗？”
    莱琼微微点头，接着转身走向府邸。
    啪嗒，啪嗒，啪嗒。
    直到他踏上了台阶，尤娜还是站着不动。
    他关上了门。
    滴答，滴答，滴答。
    水滴落在地上。
    但天上并未下雨。
    莱琼靠在门上，闭上眼睛。
    细微的抽泣声传入了他的耳中。
    接着是无法止住的哭声。
    莱琼握紧了双手。
    他犯过错。
    他仅仅是个凡人。
    他没法拯救自己所爱的一切。
    莱琼听见了
    尤娜哽咽着说道：
    “埃德，我答应你。
    “我会照顾好莱琼的，无论要付出什么代价，是我自己的还是其他人的，这些都没法让我退缩和畏惧。
    “这次，我不会逃跑了。”

 40.银月的呓语（求月票~）

    客厅中。
    莱琼沉默地望着尤娜的脸颊。
    “你得喝血？”尤娜打破了寂静。
    莱琼微微颔首：
    “长时间的缺血，可能会让我丧失理智，而且还会让我变虚弱。”
    尤娜露出烦恼的表情：
    “这么说，无论你在怎么善良，其他人都会觉得你是个彻底的怪物了，那教会是你的敌人吗？神明是真实存在的吗？
    “算了，虽然有些麻烦，但鲜血的事情我来试着解决，你还有多长时间。”
    莱琼继续坦白道：
    “五到十天。
    “除了对鲜血的需求外，太阳的直射会对我造成伤害，即使是在这种气候下，我白天的时候也和人类没有什么区别。
    “还有个小问题，镜子没法倒映出我的身影。”
    尤娜扶额说道：
    “全都是坏消息？”
    莱琼回答道：
    “在黑夜降临的时候，将会化身非人的怪物，能轻松陆地上已知的任何寻常动物，而且我能高速愈合伤口，甚至把我的全部的血肉都烧成灰烬，也没法彻底杀死我。
    “而且我还可以制造同类，但是他们会被对鲜血的欲望所驱使，我虽然对他们有一定的约束能力，却没法完全控制住他们。
    “而且新生的吸血鬼也未必会有我这么强大，很可能没法在约顿的白天里自由行动。”
    尤娜说道：
    “也就是说我们得避开太阳。
    “你会死吗，在白天的时候？”
    莱琼回答道：
    “有可能，我还没试过。”
    尤娜说道：
    “那就让我来处理白天，你昨天说有个朋友，指的是谁？”
    莱琼说道：
    “埃德转化的狼人，叫做哈蒂，是黑鼠帮的老大，她要比埃德弱小，但也具备着对人类毁灭性的力量。
    “在前段时间，她负责在白天保证我的安全。”
    尤娜疑惑道：
    “那她怎么不继续了？”
    莱琼眼前闪过哈蒂离去前的面庞，即使她藏得再好，莱琼也能嗅到在屋内弥漫的恐惧气息。
    “她害怕了。
    “连埃德都死了，我们的对手知道怎么杀掉狼人，哈蒂想活下去，就这么简单，但也许我能说服她来保护你。
    “我可以尝试下。”
    尤娜没有立刻回答。
    其实他们都知道，还有个简单的方案。
    就是让莱琼把尤娜转化成吸血鬼，接着他们同时在夜间出没，虽然说这样可能会导致，短时间内仅有莱琼能处理白天的事务，但却会让他们的安全性高上很多。
    可他们也同样知道尤娜抵触变成怪物。
    莱琼知道自己可以在未来去想法设法抵消掉诅咒的效果，但尤娜却没这种能力，一旦她也投入黑夜，就再也没法回到阳光下了。
    而尤娜还记得父亲疯狂的容貌。
    是背负上对鲜血的渴望，一辈子躲在黑暗中，成为第二个埃德，还是自由自在地选择所爱所恨？
    尤娜倾向于后者。
    但要是莱琼请求的话……
    她会同意的。
    莱琼说道：
    “我们也许可以去看下它。”
    尤娜站起身：
    “跟我来，埃德把地下室的位置告诉我了，但如果你没法保证自己能抵御住它的诱惑的话。
    “我们就得把它让出去。”
    莱琼没有回答。
    尤娜领着莱琼，来到了装潢华丽的侧楼餐厅。
    “现在是晚上了，你能把这张桌子向其他位置移一下吗？”
    莱琼轻松地抓住了桌子的两侧，直接把它抬了起来，在长桌的正下方，有条向下的陡峭楼梯。
    他将长桌随手放下：
    “我们走吧。”
    两人感觉下降了有十米的位置，楼梯前方瞬间宽敞了起来，显露出巨大的镀银钢制大门。
    尤娜惊叹道：
    “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莱琼说道：
    “现在是1912年，连发电机都已经出现近50年了，这就是未来的趋势，将来还会有数百米的高楼伫立在大地上。
    “当然，我没有亲眼目睹它的建造，也可能埃德是雇佣了某些魔法师，直接把用金属和泥土捏出了这个地方。”
    尤娜掏出相对于高达三米的厚重钢门来说，显得有些小巧的钥匙。
    咔哒。
    随着机拓运转，金属大门慢慢地向内侧打开，露出了里面的空间。
    与上面的室内环境区别不大，但无论是天花板，地面，还有墙壁，都是银白色的钢铁。
    映入二人眼中，最引人注目的东西是个巨大的银白色兽笼，刚好能把狼人化的埃德装进去的大小。
    尤娜喃喃道：
    “他已经在准备对付自己了吗？”
    莱琼扫视地下室。
    地板上堆着已经有些腐败的生肉山。
    “这是他的食物吗？”
    尤娜走到一张书桌前，拿起上面的相框。
    里面装着的是他们全家的照片，凯瑟琳牵着自己的手，埃德摸着达尼的脑袋，莱琼则跟在她的身后。
    桌上还有些小物件，项链，吊坠，几乎都是纪念品意义上的东西。
    它们都属于母亲。
    莱琼的眼神则被如神龛般被“供奉”起来的银箱给吸引住了。
    他慢慢地走到了箱子前。
    他没带钥匙下来，但却还是无法抑制地将手伸向了箱子的表面，轻轻地抚摸着，如同它是自己的恋人。
    “你来了，我等你很久了。”
    这是凯瑟琳的声音。
    莱琼在心中问道：
    ‘你是谁？’
    她温柔地说道：
    “我是你的母亲，孩子，我是你们所有人的母亲，他们叫我银月女神，你体内流淌的是我的血。
    “我的挚爱，打开箱子，你就能见到我了。”
    莱琼触电般地收回了手，接着后退了几步，紧紧地盯着银白色的箱子。
    凯瑟琳已经死了。
    “你听到了吗？”他问道。
    尤娜疑惑地站到他身旁：
    “听到什么？”
    箱子里的东西还在说话：
    “你想要复仇？拥抱我吧，我会分享自己的伟力，你将会成为有史以来最伟大的狼人。
    “他们会在月圆之夜呼唤你的名字，全部狼人都会匍匐在你的脚下，只要你想要，我的都是你的。
    “莱琼，你是我的。”
    莱琼问道：
    “你真的什么都没听到？”
    尤娜皱眉道：
    “你在说什么？”
    莱琼紧紧地盯着箱子。
    他想要回应，他想要得到她。
    ‘她是属于我的！’
    莱琼说道：
    “我们得比它送出去。”

 41.坦白与告别（求票票）

    码头上。
    费利克斯·安东尼对着自己的手下吩咐道：
    “记得，等你们把他送到家乡后，你要监督他们，让他们按照自己的传统，进行海葬。”
    站在甲板上的船长拍了拍身上的半自动步枪：
    “放心吧，先生，如果当地人有不同意见的话，他们会见识到文明世界和自己的差距的。”
    安东尼嘱咐道：
    “别小看他们，除非发生意外，否则要尊重他们的文化，而如果真的出现问题了，你也得在他们意识到前先动手。
    “记住了，事情必需给我办好了，要是出问题了，你就自己跳进海里喂鲨鱼吧。”
    船长神情敬畏地说道：
    “遵命，先生，我一定会时刻谨记您的话语。”
    夕阳的余晖洒落在遥远的海平面上。
    安东尼叹了口气。
    “你骗了我。”艾尔莎说道，“你说我们是去谈判的，可事实上你是打算刺杀埃德，而且莱琼也差点死了。”
    安东尼说道：
    “莱琼的事情我也没想到，他的目标应该只是埃德，否则的话，在你推开莱琼后，他应该会继续补枪。
    “你还记得吗，他用得是银子弹，也许莱琼也是狼人。”
    艾尔莎面无表情地说道：
    “他是什么都无所谓，可是父亲，你以前从未骗过我，无论是什么事情，对的还是错的，好的还是坏的。”
    安东尼看着自己的孩子，露出了微笑：
    “你真的这么想吗？”
    艾尔莎露出了惊异的表情。
    安东尼不禁哈哈大笑道：
    “好吧，实话实说，在这以前我是几乎没骗过你，除了一件事情以外，你知道为什么现在变了吗？”
    艾尔莎反问道：
    “哪件事情？”
    安东尼神情复杂地望着女儿，没有理会她的问题：
    “你长大了，会告诉我你想要什么了，这就是理由，你已经不是孩子了，我没法事事照顾你的想法。
    “你想要的和我想要的有冲突，我只能选择一个，而我也做出了选择。”
    艾尔莎难受地说道：
    “真的吗？就因为这样？”
    安东尼笑道：
    “还要我说什么？我是你的父亲，可我也是安东尼帮的老大，几个商会的领导者，让好人和坏人闻风丧胆的大恶棍。
    “我怎么可能把你当做我的全世界，如果我真的把自己的女儿放在一切以上，怎么可能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而且……
    “如果我真的变成了爱你胜过一切，却没有能力实现你愿望的普通人，你也未必会高兴吧。
    “我的宝贝。”
    艾尔莎从未见过自己的父亲露出这么无情的一面，而且他还是在面带笑意的情况下说出这些话。
    艾尔莎哽咽着问道：
    “为什么你要……”
    安东尼微笑着说道：
    “我其实很好奇，你现在的抽泣是真实的吗？你到底是她，还是我呢？”
    艾尔莎意识到了：
    “你在说母亲？”
    安东尼转身看向大海：
    “别像你的母亲一样，整天哭哭啼啼的，你想知道我和莱琼会怎么样吗？你是来问这个的吧。
    “我会杀了他，或者他会杀了我，只有一个可能，你可以早点做出选择，或者冷眼旁观。
    “毕竟选择赢家总没有错。”
    艾尔莎感觉泪水在自己的眼里打转：
    “父亲……”
    但她却没法哭出来。
    安东尼安慰道：
    “我是爱你的，如果要我在全部的家业和你的身上做选择的话，我还是会选你，但是莱琼仅仅是你看上的漂亮人偶。
    “我并非会纵容孩子的父亲，尤其你已经成年了。”
    是的。
    这个世界上唯有一件东西，在他的女儿之上。
    就是他自己的生命。
    艾尔莎咬着牙说道：
    “你想让我决定？你可是我的父亲啊，难道我还能去帮助莱琼吗？难道你觉得我可能会背叛你吗？
    “你是在逼我站在你这边。”
    安东尼重新看向她，同意道：
    “你说的对，那这样吧，我刚刚说自己还撒过一个谎，我告诉你是什么吧，这样子的话公平点。”
    艾尔莎抬头看着自己的父亲，眼里流露出了莫名的意味。
    他平静地说道：
    “我扭断了你母亲的脖子。
    “我骗了你，她没有病死，是我杀了她，其实我从未爱过她，甚至连结婚证明也是我伪造的。
    “她和其他人没什么区别，我上过的女人多得去了，没有任何人能让我付出真心。
    “她哭起来很难听，我就杀了她，但我发现了你，你很像我，也许我该让她活下来的。
    “这样可能会好点。”
    艾尔莎不敢置信地望着安东尼，慢慢地向后退去，低声说道：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安东尼敞开了双手：
    “艾尔莎，我撒谎是为了你。”
    艾尔莎转过身，紧紧地捂住嘴巴，盯着地上的木板。
    她颤抖着说道：
    “我想吐，你这个变态！”
    接着她没给安东尼留下说话的机会，直接抬腿向着码头外跑去。
    安东尼收敛起表情，重新盯着海面。
    浪涛拍打着港口。
    他露出了笑容，对着大海说道：
    “老朋友，你觉得呢？
    “要我说，艾尔莎真该照照镜子，仔细看看自己的表情，简直是太蠢了，我还在担心呢，害怕自己的女儿是个愚蠢的懦夫。
    “艾尔莎到底察觉了没有？
    “她可没在哭。”
    海洋没有回答他。
    安东尼摇头笑了笑：
    “我都忘了，这片海洋和你们的有区别，而且你也还没进行海葬，即使你的灵魂真在里面，也没法回应我。
    “甚至你也可能听不见。”
    有几只鸥鸟拍着翅膀落在了码头上。
    安东尼面无表情地说道：
    “虽然出了差错，但我还是完成了诺言。
    “如果你真的在大海里，可别记恨我啊，虽然是我暗示你用的禁忌法术，也是我害得你没法完成仪式。
    “但谁能知道连你都杀不掉他，而且你离开得也太快了，都没能给我留下几句话，是啊，你在地上划了道血痕，但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是什么东西，弱点是什么，我要怎么对付他，我全都没头绪，失去了你，我就像个瞎子。
    “我要怎干掉他？”
    安东尼将手里的贝壳项链丢入大海：
    “再见了，老朋友。”

 42.两大家族会面（求月票~！@）

    他们得去见见老马里诺。
    这是尤娜的看法，马里诺能帮上些忙，在现在的情况下，仅仅靠他们自己的话，事情会麻烦许多。
    尤娜已经和他们约好了，在马里诺家族的酒吧里见面，随着禁酒令的发布，这类地下酒吧的数量也在急剧增长，而掌控了私酒来源的马里诺家族也控制这项暴利行业。
    全城的地下酒吧基本上都是他们的地盘，而酒吧的安保人员都是由马里诺家族的中坚力量充当的。
    莱琼站在严实的铁门前，轻轻地敲了四下。
    铁门慢慢地向内拉开，露出黑暗的窄道。
    他和尤娜直接走了进去，窄道两侧有专门的打手在审视进来的客人，他们只接待熟人，可莱琼虽然是第一次出现在这种地方，这些站着笔挺的黑衣年轻人都在用尊敬地目光望着他。
    在他们的眼中，莱琼就是这座城里数一数二的大人物了。
    窄道的末端是第二扇铁门，在他们走到之前，就有打手帮他们把门打开了，露出金碧辉煌的空间。
    酒吧的装潢几乎可以说是奢侈，墙壁处摆着满排的冰柜——这是近几年兴盛起来的昂贵玩意，无数名酒琳琅满目地摆在其中。
    如果莱琼没想错的，这里应该是全城最豪华的酒吧了，在禁酒令发布以前，也从未有哪个酒吧比得上他。
    这也证明了私酒行业的可怖利润。
    今天酒吧没有招待客人，各个桌子都坐着马里诺家族的打手，他们每个人都配备了致命的枪械，从隐蔽的手枪到明晃晃的半自动步枪应有尽有。
    只有三个人落座了。
    恩尼奥·马里诺，以及他的两个儿子，凯撒和拉亚。
    他们坐在精致的圆桌前，凯撒和拉亚坐在父亲的左右，他们的对面，离三人远地的距离还有两把椅子。
    莱琼坐上了正对着老马里诺的那张。
    老人抬起眼皮：
    “我一直在等。
    “等你们的父亲来找我，但他没有，他是个倔强的家伙，也是个顽强的战士，他赢得了荣耀，伟大之父会照看他的。”
    不，他是怪物。
    老马里诺举起面前的酒杯：
    “敬埃德·索法兰。”
    莱琼也举起了酒杯：
    “敬埃德。”
    等所有人都喝了口酒。
    尤娜率先说道：
    “马里诺叔叔，我的教父，今天我们来这里，有两件事想得到你的帮助。”
    他回答道：
    “孩子，尽管说吧，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都会伸出援手，我也只能做这么多了。”
    尤娜的心一沉：
    “第一件事，我们有个东西要送给安东尼，准确地说，是送给他的朋友，他们在找这个东西。
    “而我希望您让全城的人都知道这件事，没人知道安东尼的朋友是谁，我担心安东尼有可能会尝试拦下这个消息，逼我们和他的盟友产生冲突。”
    老马里诺沉吟了片刻：
    “没问题，三天内，任何有些消息渠道的人都将知道这件事。”
    尤娜没有直接提出第二个请求：
    “安东尼的胃口越来越大了，他把这个东西送给自己的朋友后，将会获得丰厚的回报。
    “他的地盘越大，你们的就越小。”
    老马里诺和蔼地回答道：
    “没必要替我们担心，我们能对付得来这个帝国罪犯，我当年来到约顿市的时候，身上可是只有五个硬币和把匕首。
    “安东尼是和我们有利益纠葛，但说到底，我们间并非你死我活的关系。”
    莱琼出言道：
    “那你小看安东尼了，他的野心比你们能看见的要大的多了，约顿市在他眼里，也只是个踏脚板，在安东尼自己看来，你们注定是和他不死不休的对手。
    “除非马里诺家族会像他们低头。”
    高大的金发男子凯撒说道：
    “莱琼阁下，您可能有自己的判断，但我们也有自己的底牌，在打出去前，没人会知道谁输谁赢。
    “您说我们小看了安东尼，也许您也小看了我们，对吧？”
    他的用词很尊敬，但是语气却特别强硬。
    尤娜说道：
    “你们以为他能干掉埃德是因为侥幸吗，还是时候我们成为这座城市最有钱的人之一，靠的只是商业头脑吗？
    “马里诺先生，你是位有智慧的长者，我们也有自己的手段，你只需要帮点小忙，清理掉他的手下，给我们创造点机会，我们就能干掉他。
    “我们负责安东尼，你们负责其他的，而且我和莱琼什么都不要，你们可以把他的地盘全部接收掉。
    “你们只需下注就行了。”
    马里诺委婉地拒绝道：
    “我们无意开战。
    “而且如果我们真的把安东尼的全部地盘都收入囊中，就真的危险了，这座城市可以有两条恶龙，却绝不能剩下一条。
    “这样吧，我们讨论下，过段时间再给你答案，怎么样？
    “当然，你说的第一件事，我还是会帮忙的。”
    莱琼起身道：
    “马里诺阁下，我希望你也能看出，安东尼根本没在意你们所尊重的那些规矩，他会用自己手段得到想要的一切。
    “你们也需要我们。”
    说完，他与尤娜就转身离开了酒吧。
    老马里诺望着他们的背影，露出了思索的神色。
    “你们怎么想？”他对自己的两个儿子问道。
    拉亚的眼前闪过达尼的容貌：
    “父亲，我就我们得帮他们，他说的没错，安东尼是个毫无底线的家伙，他比我们想象得更糟糕，我们间总会有一战的。”
    凯撒反驳道：
    “即使有，也是发生在遥远的未来，而漫长的时间会将情形完全改变，我们已经停战了很长时间，没有任何理由去对他动手。”
    拉亚提高音量说道：
    “你的思想还停留在过去，安东尼干掉达尼和埃德的时候，可没想什么停战协议，他想做就做了。
    “我们也得和他一样，否则就会被这种人淘汰点。”
    凯撒摇头说道：
    “你还是太情绪化了，你怎么知道他们能赢，风险，代价，与回报根本不对等，要是今天来的是共和国将军，说要铲除安东尼这个毒瘤，我们当然会答应。
    “可他们算什么，两个还没长大的孩子吗？”
    老马里诺沉声道：
    “凯撒，告诉他们，我们没法在这件事上提供帮助，但如果他们还有什么其他需要，可以尽管开口。”
    拉亚叹了口气：
    “父亲，你想得太少了。”

 43.镜中人/真理会(求月票票）

    莱琼待在地下室中。
    现在是黑夜，他也在刚刚饮下了尤娜给他准备的鲜血，现在是他几乎处于有史以来最强大的时候。
    他和银箱保持着极其微妙的距离，在里面有能改变现状的东西，他却连接近它都做不到。
    他该尝试拿出它吗？
    莱琼没法证明他现在的想法到底是出于自己的意志，还是他早已受到了银月的影响，现在的所有想法都是在其潜移默化的影响下出现的？
    埃德这些年就是和这个东西待在一起吗。
    他是怎么保持理智的。
    也许他受到的诱惑并没有自己遇到的这么强大。
    莱琼能隐约看见，在银色的光泽中，隐藏着某个瑰丽的婀娜身影，她在用无比温柔的语气劝诱着自己。
    莱琼慢慢地向后退去，让黑暗和阴影包裹自己，随着他身体的微微震颤，现实出现了道裂缝。
    黑色的墓碑撕裂了钢铁地板，直接破土而出，屹立在他和箱子中间。
    银白色的光斑在上面流动着，化作了莱琼能凭借直觉阅读的句子。
    “
    诅咒
    银月之殇：
    它欺骗了你们，现实遭到了扭曲，月光已经渗入了你的心脏，错觉，这是错觉，从出生起，你就被骗了。
    根本没有月亮。
    ”
    莱琼感觉有些昏沉沉的，似乎有什么发生了变化，但是他审视其自己出生到现在的记忆时，却什么都没找到。
    等等？
    这个世界的月亮是银白色的，与名为银的金属色泽几乎完全相同。
    这件事本身没什么问题。
    但问题在于，这个月亮和他熟悉的那个颜色有些偏差，可他却从未思考过这件事，或者说，他没法认知到两个世界上的月亮存在区别。
    在他以往的印象里，它们是相同的。
    墓碑上的银白色字迹慢慢开始褪去，似乎在预兆着什么。
    他摆脱了这个诅咒，但这是怎么做到的？
    鲜红色的血迹浮现其上。
    “
    祝福
    鲜血力量2：
    你满足了自己的欲望，它也给出了回应，现在是时候回忆下了，它就藏在血里面。
    ”
    莱琼顺从于自己的本能，闭上了眼睛。
    他体内的鲜血在流淌，它从古老的过期流到了现在，也将流向亿万年后的未来，它们未曾发生过交汇，却来自相同的个体。
    最早的吸血鬼。
    在它以前也有渴血的怪物出现过，但他是全部的源头，这是超越时间与空间的联系。
    莱琼睁开眼睛。
    发现自己正站在镶着金边的华丽落地镜前。
    镜子里有个人影，而且不是他。
    站在里面的是位穿着古老贵族服饰的英俊男人，他十分惊喜地抬起头，看向站在镜子外的莱琼：
    “现在是什么年份？。”
    莱琼回答道：
    “1912年。”
    他摸了摸下巴：
    “已经过了很久了啊，我本来没想回去的，但是刚好遇到你了，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吸血鬼了。
    “而且条件合适的本来就少，虽然我很挑剔，但也没办法了，很抱歉，我会摧毁你的灵魂。
    “现在把你的身体交出来吧。”
    莱琼回答道：
    “不可能。”
    镜中人说道：
    “没什么不可能的……”
    但他的面容僵住：
    “等等，我没法在你身上复活，我看看……
    “麻烦，这样看来的话，我还得在等个几千年，直到你放弃了吸血鬼的始祖地位，或者远离这个世界。
    “即使你死掉了，我也得等你的影响彻底消失，除非你还没制造血裔，但如果你没制造的话……”
    莱琼问道：
    “你在说些什么？”
    他打了个哈欠：
    “走吧，我本想抢走你的身体的，但你也知道，我没法做到，如果我还活着的话，可能得把你给记录下来。
    “对了，你记得制造点同类啊，别让吸血鬼这个种族消失掉，还有，别相信银月的鬼话。”
    莱琼问道：
    “你是谁？”
    镜中人有些无奈地说道：
    “我想睡觉了，你可能根本没听过我的名字，银月撒了谎，还是告诉你吧，我叫德古拉，是你的祖先。”
    莱琼皱眉道：
    “你说银月撒了谎，到底是什么意思，还有你刚刚说的，想要我让出自己的身体。”
    德古拉说道：
    “这样吧，问题交换，如果你回答得上我的问题，我就回答你的，但老实说这没什么意义。
    “我已经死了，灵魂也没剩下，其实你看见的也并非真正的智慧实体。
    “我先问，你听过真理会吗？”
    莱琼回答道：
    “没有，银月到底是什么？”
    德古拉回答道：
    “真理会序号117：银色的月亮。
    “记录1171：概念实体【月亮】在公元703年首次被观测到，在此以前，附近并未存在名为【月亮】的星体或神祇。
    “记录1172：它在到来后造成了世界范围的认知扭曲，受影响者都会认为银月始终存在于他们的世界，同时还会有大量关于她的错误记忆。
    “记录1173：她扭曲了全体狼人，让他们忘记了自己的真相。”
    “而对我来说，她就是个窃贼，狼人是我的造物，他们本该是我的盟友，但她却偷走了狼人们。”
    莱琼有些疑惑地说道：
    “也就是说，1200年前，月亮首次出现，同时让全部人都产生了现在已有的认知，对吧？”
    德古拉面露惊喜：
    “你听的懂？等等，你已经免疫了她的影响，但除非经过极其繁复的仪式训练，没人能直接免疫她的扭曲。
    “我的第二个问题：你是什么东西？”
    莱琼想到了。
    导致他免疫银月诅咒的也许是鲜血与墓碑的共同作用，想到这里并不困难，墓碑是他的一部分。
    他说道：
    “换个问题。”
    德古拉问道：
    “你想要我的名字吗？”
    莱琼疑惑道：
    “什么意思？”
    德古拉摊开手：
    “德古拉是我身为真理会成员的代号，你想加入真理会吗？这个世界上最神秘的组织，我们肩负着记录和保存真相的义务。
    “你现在很怕太阳对吧？”
    莱琼说道：
    “我变成了吸血鬼，对，太阳是我的天敌。”
    德古拉摇摇头：
    “错，太阳是你的敌人，而非天敌，祂诅咒了我，因为我负责记录祂的秘密，真理序号03：太阳。
    “你想知道吗？”

 44.鲜血魔法

    “我拒绝。”莱琼神情平静地看着镜中的德古拉，“你知道太阳的秘密，而祂诅咒了你。
    “现在你想把祂的秘密告诉我？”
    对于什么真理会，什么太阳和月亮，莱琼都没什么兴趣。
    他睁开眼睛后，还得回到自己的生活中，他要复仇，还得保护自己的姐姐，他的糟心事已经够多了。
    莱琼没打算担忧世界何时会毁灭？人类的未来何去何从？太阳和月亮到底是什么？
    这些问题太远了。
    德古拉耸了耸肩：
    “太阳诅咒了我，效果是我的子嗣都没法在阳光下正常生活，虽然也有针对我的部分，但没什么实际影响。
    “祂的伟力到达这颗星球的时候，已经受到无数倍地衰减了。”
    “而且知道祂的秘密本身也不招来诅咒，你还得犯我曾经犯过的错误——站在祂的对面。”
    莱琼问道：
    “你为什么想告诉我这些事情？”
    德古拉说道：
    “我想退休了。
    “他们把持有03的任务交给了我，是因为我即便早已死去多年，也能将这条信息传递下去。
    “我是没法被彻底杀死的怪物。”
    莱琼说道：
    “这条信息只在你这里吗？”
    德古拉点点头：
    “是的，最高级别的保密方式。
    “但现在我想离开真理会了，你也可以放心，下次我复活的时候，可能已经距离你的时代过去几千年了。
    “我想为自己而活了，我的脑里已经酝酿了好几个统治世界的计划，可却因为这狗屁的真理会，我得负责阻止太阳摧毁我们的世界，根本没时间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莱琼问道：
    “你怎么会觉得我可能答应你？”
    德古拉说道：
    “我可以交给你全部的鲜血魔法和禁忌巫术，仅仅需要短短几百年，你就能将自己的血裔扎根在社会各处，你还会知道控制自己的后代的方法，怎么读取其他生物的记忆，如何操控凡物的心智，让生者死，让死者生。”
    原来叫鲜血魔法吗？
    在墓碑上浮现“鲜血力量2”的时候，莱琼就感觉血液里似乎流进了什么崭新且古老的东西。
    德古拉高举双手，作出演讲状：
    “而且你还能知道无数骇人的真相，其中有些你可以利用，你也可以提前避免某些危险，是的，等你活到我这个岁数的时候，你会后悔，你会希望自己从未答应过我。
    “但人类都是短视的生物，即使你知道这个道理，但你真的会为了无数年后的代价，而拒绝近在咫尺的巨大回报吗？”
    莱琼微微点头：
    “是的，我会。”
    德古拉不耐地瞥了他一眼：
    “那你滚吧，我要继续睡觉了，虽然没什么可能性，但我还是希望其他两个家伙能够干掉你。
    “这样我就能从他们身上复活了。”
    莱琼说道：
    “我回答了你好几问题，现在轮到你了。”
    德古拉轻蔑地说道：
    “你把我当做什么了，需要遵守规则的愿望精灵吗？还是心地善良的某个神祇？
    “我是最古老的怪物，恐惧的实体化身，真正的不朽者，黑夜的主人，太阳的永世大敌。
    “你要是继续待着的话，我会直接说出它来，序号031：太……”
    莱琼睁开了眼睛。
    他回到了现实，地下室也从未出现过什么墓碑，银箱也静静地待在台上，他甚至没站在它的面前。
    他是怎么下来的？
    莱琼已经忘记了，他明明已经下定决心了，要把雕像交出去，绝对没可能改变主意。
    他已经遭到控制了。
    莱琼慢慢走上前。
    他什么都没听到。
    银月的诅咒已经解除了，诅咒的出现并非发生在他进入地下室的时候，也不是来自于小时候的那一眼。
    在他第一次看到月亮的时候，诅咒就已经钻入了他的心脏，像寄生虫般在他体内蛰伏，直到他接触到了雕像。
    她对他说话了。
    银月对自己的特殊反应，也很可能是由于他的吸血鬼身份，听德古拉的话，他们间肯定有些矛盾，而她也想得到自己。
    莱琼转过身。
    蝙蝠们四散而飞。
    这些小东西拍打着黑色的膜翅，在地下室里环绕了两圈，互相擦肩而过，最后它们在地上聚集了起来。
    重新化作了莱琼。
    他的吸血鬼化在加剧，埋藏在血液中的古老记忆已经苏醒，莱琼能直接“记起”德古拉口中的鲜血魔法。
    按照墓碑的记录。
    他饱饮了鲜血，鲜血也回应了他。
    他能将自己变化成数百只蝙蝠，它们没法分离得太远，但蝙蝠状态下的他还会保持不死性。
    而最重要的是，他能飞行了。

 45.请求（给点给点）

    夜幕下。
    蝙蝠们蜷缩着膜翼，成排地倒挂在屋檐下面，红色小眼睛灵活地在眼眶里打转，审视着每个借着夜色匆匆赶路的行人。
    它们张开双翼，振翅朝着天空飞去，在建筑间快速地穿梭，时而还停下来盘旋片刻。
    莱琼感觉自己四分五裂，同时在用几十对眼睛去看到世界，无论是视觉，听觉，嗅觉，甚至是触觉，都在以多维度的方式感知着外界。
    他成了群，画面组成空间，声音汇聚成海浪，他所能接触到的现实要远比过去要广阔。
    它们在楼宇间起伏，约顿市的全方位地图渐渐在他的脑海中成型，哪怕是个微不足道的落差也清晰无比。
    他在找人。
    莱琼在搜寻着哈蒂。
    他想请求她去保证尤娜的安全，如果顺利的话，能够杀掉狼人的家伙会暂时退出这场战争，而他得在这段时间内杀掉安东尼。
    安东尼是个毫无底线的混蛋，莱琼必需警惕他想对尤娜单独动手的可能，而如果自己能说服哈蒂的话……
    她恐惧的是能杀掉狼人的家伙，但现在他已经不再是威胁了。
    他看见哈蒂了。
    狼人女孩正站在在约顿桥上，俯瞰着身下横跨约顿市的卡拉塞河，面色肃穆地像是在朝圣的信徒。
    她的脖颈上重新戴上了和莱琼首次见面时的银色颈环。
    蝙蝠们在桥上落下。
    莱琼问道：
    “你在干什么？”
    哈蒂突然惊慌失措地跳了起来，在半空中让自己转向莱琼，眼里还带着几分惊异：
    “你什么时候出现的？”
    莱琼说道：
    “刚刚，哈蒂，你还记得吗？”
    哈蒂知道他在说什么。
    当时自己为了能够安全的离开索法兰庄园，答应了莱琼一个请求，现在他是来兑现自己许下的承诺的。
    她问道：
    “在你提出要求前，能陪我走走吗？”
    莱琼微微点头：
    “当然。”
    哈蒂沿着约顿桥漫步：
    “你知道吗？你父亲找到我的时候，我其实有些忐忑，也许你会觉得我作为狼人，也是黑鼠帮的领袖，面对这些事情的时候，本该很镇定与冷静。
    “但并不是。
    “即使是处理帮派的事宜，我也经常会犯错，我能够活到现在，也只是以前有人在替我的错误承受代价。
    “遇到埃德前，我甚至连怪物的存在都不相信，对我来说，你们身处的世界是这么的陌生与黑暗。
    “仅仅是待在里面，都会让我感到不安，而我已经接近了狼人的第二阶段，还能隐约地感觉到藏匿在未知区域里的庞大恐惧。”
    她伸手摸了摸脖子上的银环：
    “我害怕了。”
    莱琼平静地说道：
    “如果你觉得危险，可以拒绝我的提议，你想要什么回报，财富吗？还是让我在埃德以前做的事情上更进一步？
    “但是即使我把自己的全部财产捐出去，也只能暂时地改变现状，有些东西已经难以动摇了，除非你花费无数年去对抗它。
    “我想请你暂时保护我的姐姐尤娜，你无需担忧杀掉埃德的家伙，我们打算把他想要的东西给他。
    “而我所忌惮的是安东尼，他躲了起来，我尝试过找他，却没法发现他的藏身处。
    “他在暗处，很可能会对我的姐姐动手。
    “只要你同意，什么条件都可以提。”
    哈蒂抬头看着莱琼：
    “你有没有发现。”
    莱琼疑惑道：
    “嗯？”
    她说：
    “你现在做的事，就像你父亲曾经做的，他找到我，让我去保护他的家人，而你也是。
    “我和你说过，我有个姐姐。”
    莱琼点头道：
    “是的。”
    哈蒂回答道：
    “她死了。
    “她救了我，而她死了，我有些恐惧，自己也会死掉，这样的话，我就没法完成她的遗愿了。
    “她想让孩子们能茁壮成长，再也没人需要和我们一样，小心翼翼地谋划着第二天的晚餐。
    “你知道吗？我根本不在乎这些东西，在我看来，这个世界就是弱肉强食，强者生，弱者死，我和姐姐活下来了，是因为我们是强者。
    “老虎也得杀掉野猪，吃着它们的肉活下去，我是肉食动物，而非什么怜悯世人的慈善家。
    “我可是在垃圾堆上出生的，想让我同情自己的同类们，多少有点困难了，他们也没好到哪里去。
    “但我得做姐姐希望的事情，我既然苟活了下来，就有责任完成这件事，你的父亲是个善良的人。
    “但要我说的话，他太心慈手软了，也正是因此，他输了。”
    莱琼没有说话。
    哈蒂说道：
    “我答应了，因为你和他不同，我能看出来，你是会赢的那类人，你和安东尼都是。
    “我要的报酬是：实现我姐姐的遗愿，你做得到吗？”
    莱琼回答道：
    “成交。”

 46.计划与回忆（求月票）

    “他们拒绝了。”尤娜说道，“我们得想办法，你觉得安排场会面，借着把东西交出去的机会，直接干掉他怎么样？”
    莱琼面前挂着张巨大的手绘地图，潦草的笔迹描绘出了东约顿的立体结构，还将安东尼帮的地盘分布用记号表现了出来。
    吸血鬼说道：
    “有些困难，安东尼没可能答应在对我们有利的地方进行，而且他也可能会拒绝露面。”
    尤娜说道：
    “但我们可以提出要求，他躲起来了，这是最大的问题，只要找到他，事情就简单多了，他实在是太小心了，就想是知道我们能干掉他一样。”
    莱琼说道：
    “如果他没这么小心，可能早就死了，虽然我是吸血鬼，但也未必要靠我的能力去杀掉他。
    “也许我们也能安排位枪手？”
    尤娜说道：
    “可他已经策划过对埃德的刺杀了，也肯定会避免自己出现在这种情景下，而且我们也没法搞到狙击步枪。
    “除非马里诺家族肯帮忙，否则通过其他渠道也必然会被安东尼发现，他和马里诺就是这座城市里的两大军火商。
    “你的非人力量是我们的杀手锏，我们得创造出适合你的情况。”
    莱琼的目光在地图上扫视着：
    “他实在是太小心了，我们很难找到或等到机会，也许应该想你说的，试试看能否逼他和我们见面。”
    尤娜的眼神闪烁了下：
    “我听说了。”
    莱琼扭头到：
    “什么？”
    尤娜说道：
    “你和艾尔莎的事情，她自己说出来的，艾尔莎跟那些贵族小姐们说自己爱上了你。
    “她说自己在见到你的时候就已经坠入爱河，看见你的脸就感觉自己神魂颠倒。”
    莱琼回答道：
    “她也这么和我说了，但我对她没什么想法。”
    尤娜说道：
    “我没问你这个，我的意思是，她是那种会因为爱情冲昏头脑的人吗，也许我们可以利用她。
    “据说安东尼很爱自己的女儿，甚至到达了溺爱的程度，也许我们可以把他的女儿给绑架了，或者你试着从她的口中骗到有利于我们的情报。
    “当然，我没说要真杀了她。”
    莱琼惊讶地望着她。
    尤娜说道：
    “别这样看着我，我知道自己说的话很冷血，但她可是我们仇人的女儿，安东尼杀了爱的，对付这种混蛋，坚守这种程度的底线只会让我们陷入败局。
    “我并非说我们要丢弃道德，但有些事情也没法过于坚持。”
    莱琼平静地说道：
    “我没觉得你这样做有多糟糕。
    “但我认为，这不是你会说出来的话，在我的印象里，你……”
    尤娜强硬地打断了他：
    “我变了，埃德死了，你记得吗？是的，我讨厌这样做——去利用无辜的孩子，它违背了我的底线。
    “但我们总得做出牺牲，你和我，都不是孩子了，天真很可能会害死我们，我们得成长起来，你和我都是。
    “现在告诉我，这个想法可行吗？”
    莱琼摇了摇头：
    “艾尔莎没这么简单，如果我想从她口里套出点什么，肯定会被看出来的，而绑架她的话……
    “无论我们有没有可能真的撕票，安东尼都不会屈服的，他比你想象得残忍，在他的西装皮囊下，住着恶魔的魂灵。”
    他能看得出来。
    尤娜看着莱琼问道：
    “你没像那些传言里的一样，对她动心了吧？”
    莱琼真诚地说道：
    “没有，我不会对你撒谎的。”
    尤娜有扭过头，转移了话题：
    “我们现在还是陷入了困境，如果马里诺能够提供帮助的话，也许还有可能找到安东尼。
    “可惜，如果你还有寻找他人的能力就好了。”
    莱琼说道：
    “现实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完美的事情，相对我见过的其他生物，我的情况已经算很好了，永生，难以杀死，还能使用魔法。
    “如果埃德还在的话……”
    咚咚。
    老管家在门外说道：
    “主人，拉亚·马里诺先生来拜访我们了。”
    这些天他也挑了几个比较可以信任的仆人回来了。
    莱琼和尤娜对视了眼：
    “看来他带了回信。”
    尤娜点点头：
    “希望是好消息。”
    尤娜跟着莱琼走了出去。
    她看着自己弟弟的背影。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长这么大了啊。
    前段日子她还做了个古怪的梦，梦见他们回到了初次见面的时候，而且还有些奇怪的地方，但尤娜已经记不清细节了。
    醒来后，唯有莱琼的脸还在她脑里清晰无比，即使过了这么久，她也没法彻底忘记那个男孩的外貌。
    人类很难记得过去，时间会扭曲你的记忆，但总有些东西会留在心中，即使是岁月也没带走。
    她记得那个夜晚。
    自己逃走后，身后传来几身枪响，还有玻璃碎裂声，接着是重物落地，在恐惧的驱使下，她没敢回去。
    但她回头了。
    左轮落在地上，莱琼半侧着身躺在地上，血泊慢慢地从他身下涌出，双瞳也失去了焦距。
    黑色的影子站在窗户前，脸上挂着嗜血的笑容，就好像他扔下去的并非自己的养子。
    狼人跳了下来。
    她逃跑了。
    莱琼已经死定了。
    她只能逃跑。
    但第二天太阳升起的时候，仆人们找到了瑟瑟发抖的自己，怪物也消失的无影无踪，而莱琼则躺在了病床上。
    他告诉了自己。
    母亲死了。
    但他没说，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

 47.拉亚·马里诺

    拉亚坐在上次自己坐的位置，等待莱琼和尤娜的出现。
    他第一次单独来这里的时候，这里的主人还是埃德·索法兰——约顿市知名的富豪与慈善家。
    当时莱琼就坐在他和埃德中间的位置，而到了今天，他将以索法兰家族主人的身份与自己见面。
    拉亚有些好奇，到底谁会是拿主意的那位，是看起来更成熟的莱琼？还是埃德的亲生女儿尤娜？
    在酒吧的时候，尤娜是主导谈话的那位，而莱琼则是在马里诺拒绝了她的提议后才开口的。
    其实他同意莱琼的话，安东尼早晚会吃掉马里诺家族，虽然父亲在上流社会的人脉比他好，但安东尼无论是财富，还是影响力都略高于马里诺家族。
    如果真的全面开战，他们的胜率要比安东尼低，而现在偏向他们的埃德也死了，如果索法兰家族被彻底覆灭的话……
    下一个就是他们。
    这是拉亚的判断。
    他们得帮助索法兰家族，但是父亲已经拒绝了这个提议，他没法扭转自己父亲的意志。
    而在自己父亲没有提供帮助的情况下，拉亚也不相信莱琼和尤娜能仅凭自己去对抗安东尼。
    他是来通知莱琼和尤娜，自己的父亲打算拒绝他们的。
    咔哒。
    莱琼推门而入：
    “拉亚阁下。”
    拉亚起身微微颔首：
    “莱琼先生，我到来了父亲的消息。”
    尤娜眼睛亮了起来。
    拉亚神色愧疚地说道：
    “很抱歉，我们还是没法答应你们的提议，对马里诺家族来说，打破和平还是太过冒险了。”
    尤娜露出了失望地神色：
    “你们完全可以派个随从来告诉我们这个消息，你何必亲自到来呢？”
    拉亚坐了下来：
    “因为是我执意要过来的，父亲本打算让我的兄长向你们表达歉意，但是莱琼阁下，你应该也能看出来，在他礼貌的措辞下，是难以掩盖的傲慢。
    “我们可以聊聊？”
    莱琼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你想说什么？”
    拉亚说道：
    “你们在上次见面的时候说过，自己有把握干掉安东尼，能告诉我吗？你们打算怎么做到。”
    莱琼说道：
    “我有自己的秘密，如果你们能提供个地址，安东尼出现的时间和地点，我们就能干掉他。”
    拉亚说道：
    “如果我能得到这种东西，早就自己动手了。
    “如果你想保留自己的秘密，我也完全可以理解，但我怎么相信你呢？”
    尤娜问道：
    “如果我们说出来的话，难道马里诺就会改变主意？”
    拉亚回答道：
    “不。
    “马里诺家族不能冒这么大的风险，但我可以，我能帮你们的忙，虽然没法直接站在你们的阵营里，但也别小瞧了我，我怎么说都是马里诺家族未来的领袖之一。”
    莱琼忽然想到：
    “你了解安东尼吗？”
    拉亚说道：
    “我在这个城市生活二十多年，我观察过他，安东尼是个很难看透的人，但我觉得自己对他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
    “你有什么想法吗？”
    莱琼问道：
    “我说过打算送给他一个礼物，你觉得如果我们要见面的话，安排在哪个地方他会同意出现。”
    拉亚敏锐地问道：
    “你们想刺杀他？”
    莱琼回答道：
    “血债血偿。”
    拉亚抬眉道：
    “你们有信心吗？”
    莱琼问道：
    “你能搞到狙击步枪吗？镜子可以没有，但是远距离的精准度必需得能够保证。”
    他能清晰地看见见几百米外墙壁上的蚂蚁。
    对付安东尼没必要造成多么巨大的破坏，一颗小小的子弹，就足以带走他的生命了。
    拉亚抬眉道：
    “在全部的枪械中，这类是最难弄的，也是议会管控的最严格的，因为狙击步枪和其他枪械不同，它能威胁到这些权贵们的生命。
    “他们可是怕死得很。”
    莱琼问道：
    “你能弄来吗？”
    拉亚说道：
    “我们一个一个来，第一个问题，马里诺家族可以帮你把消息送给安东尼，安排你们的会面。
    “但你们肯定会深入他的地盘，你有想过真的成功以后，要怎么逃走吗？到时肯定会戒备森严到连苍蝇都飞不出去。”
    尤娜说道：
    “你无需担心这个，对马里诺家族来说，安东尼的死讯已经够了吧？”
    拉亚点点头：
    “你说的对，好吧，但是你们能找到枪手吗？要知道擅长狙击枪的人可没多少，除了军队外，没人会特地培养狙击手，无论是对资源的消耗，还是对天赋的要求都过高了。”
    莱琼说道：
    “我有合适的人手。”
    吸血鬼的身体素质全方面强于人类的极限，从反应速度，到对肌肉的控制能力，甚至包括大脑处理复杂信息的能力都是如此。
    尤娜问道：
    “也就是说你有枪？”
    拉亚点点头：
    “我有，而且是现货，连我的父亲都不知道，你们可以拿走，但记得，这是你们自己弄来的。
    “与我无关。”
    莱琼微微点头：
    “谢谢你。”
    拉亚继续问道：
    “可安东尼肯定会考虑到预防你们的刺杀，避免出现在附近有适合狙击点的地方，毕竟他不久前才策划了对埃德先生的暴行。”
    莱琼回答道：
    “有窗户就行了，其他无所谓，我们能解决这些问题，而且时间得安排在太阳落山以后。
    “但我有个问题想问你，为什么你会选择来帮助我们。”
    拉亚笑了笑：
    “莱琼先生。
    “安东尼公然在我身边安插了卧底，还让他以我的名义去把达尼引到他设下的陷阱中，最糟糕的是，他杀害了我的朋友。
    “而且现在家族内所有人都知道了我没能管好自己的人。”
    他的眼底流露出冷意：
    “安东尼把我当做什么了？能随意欺凌的弱者？他侮辱了我，你可能觉得我是在帮你们，但事实上并非如此，我是在替自己做事。
    “我无需向谁去证明什么，我们的秘密也会留在这个屋子中，我并非在向他讨要尊重，而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但他既然敢对我露出了獠牙，就要做好被我咬断喉咙的准备。
    “安东尼得知道，我是拉亚·马里诺，是他也得认真对待的狠角色，跨过了我的底线，就得付出代价。”

 48.海与老人（求月票~）

    “我同意了。”安东尼吩咐道，“就这么回答马里诺家族的人，随便给莱琼带个口信，他也会到场——想要雕像的男人。”
    艾尔莎和他闹别扭了。
    很好。
    他已经开始期待了。
    体内流着和自己相同血液的女儿，她在滋生出了欲望，还得到了足以说服自己的理由以后，到底会怎么做？
    安东尼的双脚埋进了沙子中，他正踩在东约顿最北处的沙滩上，这里的东面就是辽阔的海洋，而西面不远处则屹立着一堆破败的建筑群。
    沙滩上有几个孩子正在追逐打闹。
    其中有个男孩大笑着朝自己身后的同伴扔着蹂成团的旧报纸，可当他突然发现自己的同伴们都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啪。
    他感觉自己撞在了某个坚硬的东西上，等他晕乎乎地转了两个圈，才慢慢地站直。
    他面前站直穿着纯白西装的安东尼，而他的衣服上沾上了些许泥沙。
    男孩整个人都僵住，抬头看着安东尼结结巴巴地说道：
    “先，先生，我不是故意的。”
    安东尼笑着揉了揉男孩的脑袋：
    “我知道，别害怕，我可不是什么坏人。”
    男孩似乎有些放松了下来：
    “真的很抱歉，先生，您的衣服一定很贵吧。”
    安东尼神色认真地点了点头：
    “是的，大概几千块吧，你打算赔偿我吗？”
    男孩有些手足无措地看着他：
    “先生，可，可我没这么多钱。”
    安东尼指了指他脖颈上挂着的玻璃珠项链：
    “那我要这个。”
    男孩连忙把自己脖子上的玻璃串拿下来，塞到安东尼的手里：
    “先生，您尽管拿去，都是些不值钱的小玩意。”
    安东尼笑了笑，从裤兜里掏出了几张钞票:
    “不，我想买下它。”
    男孩惶恐地说道：
    “不，不用了，是我撞到了您。”
    他盯着安东尼手中的钞票，吞了吞口水，有些不舍地退了两步。
    安东尼说道：
    “不，我想奖励你的礼貌，收下吧。”
    男孩依然拒绝道：
    “不……”
    安东尼直接俯下身子，把攥紧的手掌塞进了男孩的口袋：
    “收好他，就当帮我一个忙。”
    他惊喜地说道：
    “谢谢你，善良的先生。”
    安东尼微笑地回答道：
    “是我要谢谢你。”
    他站了起来，朝着那片破败的楼群走去，将沙滩和大海甩到身后，钻进了狭窄的巷子里。
    所有人都投来了目光，或是恐惧，或是惊慌，或是敌意。
    他们都认识他。
    安东尼无视了这些脏兮兮的平民，直接来到了自己的目的地——一间低矮的楼房。
    他敲响了门。
    咔。
    开门的是位满脸皱纹的老人，他神色敬畏地说道：
    “安东尼先生，我已经考虑过你的提议了。”
    安东尼侧过身，挤进了屋内，还随时带上了门：
    “马吉先生，怎么样，我的出手很大方。”
    老人坚定地回答道：
    “很抱歉，但我必须拒绝你。
    “你想让我们把楼房抵押去换取贷款，虽然能换来快钱，但我很害怕，先生您会在附近建一个赌场，轻松地把自己的钱拿回去。
    “我们得”
    安东尼笑了笑：
    “看来您对我有些偏见，那些都是小人对我的诋毁，你们拿了钱，也可以用这笔钱赚回了来嘛。
    “而且贷款截止日期长达十五年，你们怎么都能还上的，即使没还上，我也只会收走你们的屋子，没人会因此受伤，这是机会，我没有逼迫谁去借我的钱，他们可以自由地做出选择，不是吗？
    “马吉阁下，您是附近公认的智者，大家都很信赖你，只需要你带头接受我的提议，他们就会蜂拥而至。
    “如果你愿意帮我这个微不足道的小忙，我能给你笔钱，很大的一笔。”
    老者坚定地说道：
    “安东尼先生，我很尊敬你，在你的面前，我的智慧像是儿童的点子，但我还是会拒绝您。
    “正如你所说的，我知道这会给我们带来什么，就像是魔鬼的契约，你在哄骗着我们签下，就算能换取像山峦般的金币，可到了地狱的时候，我们都要交出自己的灵魂。
    “我尊敬您的智慧，可我没法违背自己的良知，去助纣为虐，即使没了我，您也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安东尼露出可惜的表情：
    “你说的对，但那就得花额外的钱了，而我没这个打算。
    “真是遗憾啊。”
    老者正色说道：
    “我听说过传言，知道您会做出什么事，但我也已经活了太久，很抱歉，安东尼先生。”
    他知道自己会在今天死去，但他的死亡是有意义的，附近的人会认清安东尼的恶魔面目，丢弃掉侥幸与贪婪。
    他甘愿死去。
    但安东尼只是叹了口气，把手扣在了桌子上：
    “马吉先生，看来您还是对我有些误会，这样吧，我们下次再谈。”
    当安东尼转过身离去，而在他抬起手背的时候，露出了下面的玻璃项链。
    是他孙子的，而且就在早上的时候，这个项链还带在男孩的身上。
    老人恐惧地望着安东尼的背影：
    “你对他做了什么！，”
    安东尼推开了屋门。
    正当马吉感觉自己喘不过气的时候，门外传来了高兴的声音：
    “爷爷，爷爷，你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
    男孩兴奋地冲进屋子，接着把伸进了口袋里摸索着：
    “刚刚在路上，我撞到了位好先生，他不但没有怪罪我，还花钱买下了我的项链，说是奖励我的礼貌，爷爷你说的对！礼貌诚实真的能给人带来好运。”
    叮咚。
    清脆的声音在屋内回荡。
    随着男孩把手掏出口袋，金属弹壳也跟着掉到了地上，他的手里正抓着慢慢一把大面额的钞票，远远要比他刚刚见到的还多。
    “怎么会这么多。”他惊讶地说道，把这些钞票都放在了桌上，“爷爷，我们有钱了！”
    老人闭上了眼睛。
    他沉默了良久，最终伸出手扶住男孩的肩膀：
    “今天的事情，别告诉任何人，你要记得，你遇到的那个人是安东尼先生。
    “他，他是……
    “他是我们约顿市的大富豪。”

 49.会面

    黑夜，东约顿大酒店。
    尤娜抬起头，全城第三大的娱乐场所正屹立在她身前，漂亮的旋转门前还站着门童在笑脸相迎，两侧的保安们则面无表情地审视着街道上的路人。
    拉亚在她身前介绍道：
    “这栋建筑安东尼有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其他的都由城里的富豪和贵族们拥有，我记得埃德先生过去也有百分之五的股份，所以严格来说，我们现在走进的是你们家的酒店。
    “当然，这里的警卫大部分都已经被安东尼买通了，或者就是他安插进来的，这也是他会同意我们在这里见面的原因。”
    尤娜微微颔首：
    “我已经做好准备了。”
    拉亚问道：
    “莱琼先生没打算来吗？”
    拉亚很疑惑，他们打算怎么办，这附近没有能狙击酒店最高层的其他位置，而且本该作为主角出现的莱琼也不见踪影了。
    难道他们弄了个热气球，而莱琼现在就站在上面看着这里吧？
    怎么可能。
    尤娜跟着拉亚走进了酒店，在金碧辉煌的大厅中间，有个由金属搭建而成的小隔间。
    拉亚压下了拉杆：
    “这是交流电的奇迹——电梯，让我们可以告别冗长的楼梯，短短十几秒就跨越八层高楼。
    “尤娜小姐，你没见过吗？”
    尤娜好奇地打量着电梯：
    “我离开约顿的时候，酒店还没建好，其他地方也没有电梯这种东西。”
    随着机括运动的响动，金属门缓缓地向两侧打开了。
    拉亚礼貌地说道：
    “女士优先。”
    尤娜直接抬腿跨了进去：
    “走吧。”
    拉亚紧跟着走进去，转身按下了数字8。
    尤娜感觉自己身下传来震动，接着她开始慢慢地上升。
    门外渐渐传来嘈杂的声音，先是筹码和骰子的碰撞声，接着是年轻男女的欢笑，直到电梯停下，周遭再次回归了寂静。
    这是个宽敞的餐厅，她直接走到了最中间的桌子前——这里远离窗户，除非有人能在同样的高度，否则没法看见这个位置。
    餐桌附近已经站在十几个人，身上是黑色西装的都是马里诺家族的成员，穿着便服的则是安东尼的手下。
    他们面色严肃地互相对视着，似乎随时都会掏枪互相射击。
    尤娜十分优雅地落座在了主位上。
    电梯的门再次打开了。
    安东尼正站在里面，身后还跟着个气质沧桑的男人。
    他对着门外的手下说了几句话，接着走了出来，但是却没有前往尤娜的位置。
    他的随从直接走向尤娜：
    “安东尼先生说，如果莱琼没在的话，先生会等到他出现为止。”
    计划出问题了。
    莱琼跟她说过。
    如果能在找到机会的话，他就会直接开枪，但安东尼还是来到了八楼，就证明莱琼没能发现他的踪影。
    今天有两件事，把东西交出去，还有杀掉埃德，他们得先完成前者，否则的话他也许还会阻止他们。
    尤娜对他说道：
    “告诉安东尼，莱琼很快就到，他只是耽搁了下。”
    他们也考虑过了这个可能性，今天最重要的事情并非是杀掉安东尼，是的，安东尼害死了达尼和父亲。
    尤娜看见了，刚刚那个人的样子。
    她没告诉莱琼，尽管埃德告诉他们，切忌对杀害他的人为敌，但是她还是想为自己的父亲复仇。
    除了安东尼外，还有一个人得为这件事负责。
    电梯门第三次敞开。
    里面出现了位年轻的英俊男子。
    莱琼。
    安东尼跟自己的手下耳语的时候，他就已经听见了，仅仅半分钟的时间，他就到了楼下。
    莱琼望向站在安东尼身后的男人：
    “就是你，对吧？”
    法恩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莱琼。
    他并非狼人。
    法恩说道：
    “我想见你很久了，没想到，你拒绝了他吗？还是他根本没提过。”
    莱琼意识到了。
    法恩也是狼人，而且也很强大，难怪安东尼会同意出现在这里，是因为有他的存在。
    莱琼抬头示意道：
    “我们坐着谈吧。”
    法恩问道：
    “东西带来了吗？”
    莱琼没有回答，而是背身直接走向尤娜的位置。
    他在姐姐的左侧坐了下来。
    安东尼和法恩也跟着他走到了桌子前。
    法恩对安东尼说道：
    “让这些人离开。”
    莱琼也看向了拉亚：
    “你们先下去等我们吧。”
    拉亚看了看他和安东尼，接着点头说道：
    “那就交给你们自己了。”
    说完，除了四个主角外，其他人都在慢慢地退出这个地方。
    尤娜看下法恩：
    “我们想和你交易。”
    法恩露出了笑容：
    “交易？和我？你们还打算和我谈条件，这样吧，你交出雕像来，我就让你们活着怎么样？
    “反正我只需一张嘴，完全可以先杀掉一个，你们可以试试继续和我谈条件。”
    莱琼说道：
    “这样的话，你就可以去海上慢慢打捞自己想要的东西了。”
    法恩用猎食者的眼神看向莱琼：
    “你以为自己是块硬骨头？如果我用你姐姐的生命去威胁你呢？或者反过来，难道你们会死扛到底吗？”
    尤娜说道：
    “我们想让你离开约顿市，我们还有事情要和安东尼处理，你可以让我自己内部解决的话，我们就把你要的拱手奉上。”
    安东尼露出了无辜的表情：
    “怎么了？你们就在我的面前说这些吗？要不我先出去，等你们说完了再叫我回来。”
    法恩沉思了片刻：
    “我本来就没义务去干涉你们的复仇，只有你们识趣，把东西交出来，我也就没有留在这里的理由了。”
    安东尼说道：
    “真是冷血啊，法恩先生，我可是帮助你们红月会找到了这个雕像，你现在就想把我抛弃了。”
    莱琼注意到，安东尼把法恩的身份直接透露给了他们。
    接着他看向莱琼和尤娜，饶有兴趣地问道：
    “你们真的放弃了吗，法恩可是杀害你们父亲的凶手，是他把那颗子弹送进埃德的胸口。
    “莱琼，我真没想到你们这么可悲，竟然会选择和自己的杀父仇人达成和解，去对付我。
    “我曾觉得你和我有相同的灵魂，但现在看来……”
    安东尼居高临下地露出了怜悯的表情：
    “埃德也许看错你了，我还记得他死时的表情，看向你的眼睛里全都是期待和信任，可惜你只是个懦夫罢了。”

 50.复仇（求月票~）

    莱琼没有正面回答他的质疑：
    “安东尼，你杀了我的兄弟，而且你有条件制止这些事情的发生，你是埃德死亡的幕后推手。
    “我会杀了你。”
    安东尼收敛起了脸色的嘲弄表情：
    “我本以为我们能和平相处，我的女儿看上你了，要是你同意她的追求，我们就可以立刻停下战争。
    “要知道你也杀掉了我最信任的人，萨曼斯也是我多年的朋友，我们完全已经扯平了。
    “你记得吗？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我就在给你提出条件，甚至许诺了我的整个帝国，是的，我杀了埃德，但我可没对不起你。”
    莱琼面无表情地回答道：
    “你做的事情已经够了，没什么可以化解我们间的仇恨，而法恩，我们和他的事情是埃德的遗愿。
    “我愿意尊重他的想法。”
    也许。
    法恩面露笑意：
    “真是有趣，现在可以告诉我东西在哪里了吗？”
    莱琼侧目看向尤娜。
    她闭上了眼睛。
    莱琼直接从怀里掏出了个小巧的银色雕像，大大方方地放在了桌上，银白色的底座上有只匍匐着身躯的巨狼，他正在弯月面前的恭敬地俯下身躯。
    安东尼和法恩都紧紧地盯着桌上的雕像。
    没人说话。
    法恩艰难地说道：
    “你怎么可能直接握着……”
    安东尼紧皱着眉头，面色凝重地望着它。
    他听见了。
    法恩直接从怀里掏出了把银匕首，猛地插入自己的肋间，但根本没人对他的动作感到意外。
    他伸出了手。
    安东尼的身体微微颤抖着，有什么东西在告诉他，他没法眼睁睁地看着其他人夺走这个东西。
    他注定拥有它，如同巨龙的巢穴中必需堆满金币和宝石。
    安东尼知道自己得阻止法恩得到它……
    法恩抓住了它，手掌颤颤巍巍地在上面摸索着，在这个过程中，莱琼甚至几度想直接扑上去。
    但他知道，对银月的渴望没法摧毁法恩的战斗能力，而且莱琼已经知晓他是狼人，简单地扭断脖子未必能杀掉他。
    是的，他向尤娜承诺了，遵从埃德的遗愿，而且他也是这么做的，但是等安东尼死去……
    就轮到他了。
    莱琼的心中的恨意与愤怒在翻腾，从埃德死去的那刻起，它们就从未停下咆哮，他始终都在克制，因为他知道，任由自己被愤怒与仇恨控制，只会沦落为愚蠢的野兽，最终倒在猎人的枪管前。
    但火薪从未彻底熄灭，仅仅需要些许热量它就能再次迸发，溅射出高涨的熊熊烈焰，将这座城市烧成焦黑的废墟。
    他平静地看着两人，静静地等待着机会来临。
    法恩的手已经扣在了雕像上，同时他还在怀里摸索着，接着拿出了个精致的银盒。
    他拿了起来。
    安东尼的目光也随着雕像而运动着。
    他舔了舔自己的上颚，贪婪在心中生长，占有欲已经冲昏他的脑袋，但越是如此，安东尼反而越能控制自己。
    他知道自己想得到这个东西，就像是他想得到整个约顿市，他已经谋夺后者半辈子，对他来说，耐心是最基本的素养。
    安东尼眼睁睁地看着法恩将雕像收进了银盒，用布将整个盒子都包了起来。
    法恩怒视着莱琼：
    “你竟然直接把它拿出来了？你想害死我们吗？”
    莱琼表情轻视地回答道：
    “我知道它有些问题，但我以为你们都是些大人物，能控制住自己的意志呢？”
    法恩眼神莫名地望着莱琼：
    “你真的能抵挡它的诱惑？甚至还随身携带着它，你到底是这么做到的？”
    莱琼说道：
    “这重要吗？现在你可以离开了，我们和安东尼先生还有事要谈。”
    法恩站起了身。
    莱琼肯定并非自己的同类，但也没可能是简单的凡人，既然安东尼惹到了他……
    安东尼察觉到了他的言下之意：
    “你想杀了我，就在这里？就算你们做到了，也没法逃出这里，你会为我陪葬的。”
    莱琼说道：
    “你不用替我操心这个问题，法恩先生，是时候离开了。”
    法恩向着电梯的位置退去：
    “你们慢慢玩吧。”
    安东尼眼神低沉地望着莱琼：
    “真的吗？你想谋杀我？”
    莱琼侧头看向窗外。
    外面有几只蝙蝠，它们正用猩红色的眸子盯着安东尼，而在它们的爪子下，是把已经上好膛的狙击步枪。
    法恩站进电梯里面，金属门慢慢地关上，他望着站着的三人，忽然有种莫名的感觉。
    在刚刚短暂兽性与人性间挣扎的时候，他迫近了自己野兽的面目，也正是因此，他本已经遗失的本能回到了身上。
    他感知到了危险。
    在这栋楼里，存在着能威胁他生命的个体。
    安东尼望向尤娜：
    “她呢？你能逃走，但她呢？”
    尤娜平静地说道：
    “你犯了个错，而我们都得为此付出代价，我们已经付出了，现在轮到了你，费利克斯·安东尼……
    “你的死期已至。”
    安东尼真诚地说道：
    “我们可以共同先干掉法恩，我能帮你们，你把那个东西放在我们的面前，就是想让我也觊觎它，对吧？
    “而我也动心了，如果你愿意把它给我，我能帮助你布下陷阱，我只是在帮他而已，无论是埃德，还是达尼，都是他害死的。
    “我们可以暂时合作。”
    莱琼说道：
    “你也是这么和埃德说的。”
    安东尼面露平静：
    “也就是说，我们没得谈，对吧？”
    莱琼点头道：
    “你今天得死，有什么遗愿要我带给谁吗？”
    安东尼微微颔首：
    “你们在我的地盘上，竟然能说出这种话，我指的并非是这栋酒店，而是你们站的土地。
    “东约顿是我生长的地方，也是我亲手铸造的国度，你们觉得自己能赢过我吗吗？
    “安东尼并非我自己，也是我所创造的一切，我的帮派，我的商会，我的名字……
    “还有我的孩子。”
    他扭了扭脖子：
    “来吧。”
    扳机扣下。
    砰！
    子弹击碎了玻璃，径直地冲向安东尼的额头。

 51.龙血

    子弹冲出枪膛的瞬间，安东尼抬起了手掌，金属弹头将玻璃窗撕的四分五裂，空气也出现了道肉眼可见的弧线。
    但它却在白色的鳄鱼皮手套前停了下来。
    哐当。
    空弹壳掉落在了地上。
    安东尼露出了微笑：
    “我从未说过自己怕了，我仅仅是想平息我们间的矛盾，你和我，莱琼，我们有着相似的灵魂。
    “扪心自问，你真的哭过吗？我也从未见过你愤怒的表情，即使是在埃德倒下的那天，你的血是冷的，我们都有着恶魔般的灵魂。
    “你和我的唯一的区别，就是你还没意识到自己的本性有多么的糟糕，而我已经接受了全新的自己。”
    安东尼慢慢地脱下了手套，露出了下面覆盖着白色蜥蜴鳞片的皮肤，此时莱琼才想起，安东尼每次出现的时候都戴着这对白手套。
    他神态自若地解着西装上的纽扣：
    “你知道吗？三十年前，我也曾像你这样，天真善良，被世俗的道德观念蒙蔽了眼睛，认识到世界的真相很困难，毕竟它和其他人告诉我的是两张面目。
    “我出生在在帝国，曾经将公道和正义视作我的人生目标，直到我在东塞拉群岛服刑的时候，我走进了个洞窟。
    “你知道我看到了什么吗？”
    楼下传来喧闹声，但却还没人上来。
    莱琼眯起眼睛：
    “你也准备在今天和我们了解一切？”
    安东尼将上衣丢到了身旁。
    藏在西装下的是丑陋的白色鳞片，它们密密麻麻地交错在了一起，而他的肥大肚子就像是童话故事里的巨龙一样挺着。
    他说道：
    “我在黑暗中看见了龙，它的眼睛比牛犊还大，它的鼻孔喷吐着火焰和冰霜，身下是山峦般的财宝，双翼伸展能够遮蔽整片天空。
    “它告诉了我真相，我们生活在个混乱的世界，道德和良知只是文明社会的谎言，我们想要什么就伸手去抢，而我想要的是权力与地位，而我也得到了。
    “我在山洞里看见的是面镜子。”
    莱琼冷静地说道：
    “你疯了。”
    安东尼说道：
    “你犯了两个错误，首先，你该先和我合作去干掉法恩，其次，你该孤身前来，你的姐姐是个凡人，对吧？
    “战胜对手的方法有很多，创造出他必需认输的场景也是其中之一，很遗憾，你很快就会失去全部家人了。”
    莱琼将自己的身体挡在了尤娜面前：
    “费利克斯·安东尼，我仅仅是讨厌向自己的敌人暴露情绪而已，而我现在很愤怒。”
    安东尼微微下蹲，双腿的肌肉紧绷出了清晰的弧线。
    砰！
    瓷砖碎裂，巨大的白色怪物化作炮弹冲向莱琼，强大的动能能轻而易举地粉碎钢铁。
    太慢了。
    莱琼伸出手掌，直接按在了安东尼的脸上，巨大的冲击波从两人的接触处迸发，而在此同时，安东尼的双手伸向了莱琼肩膀的位置。
    在他的手掌即将触碰到自己的身体时，莱琼动了。
    嘣！
    安东尼坚硬的后脑勺重重地撞到了地上，而他“笨重”的身躯也躺倒了下去，身体四处都传来强烈的剧痛感。
    怎么可能？
    安东尼知道自己的身躯具备多么恐怖的能量，自从他在东塞拉找到那个巨龙雕像以后，已经过了三十几年，他也慢慢到达了重火力也难以抗衡的地步，而且他远比看起来的要灵活。
    但莱琼却随手将他按倒在了地。
    莱琼俯瞰着自己身下的安东尼：
    “这就是你的信心来源吗？就靠你身上的这些鳞片？你觉得自己有恶魔般的灵魂吗？
    “你遇到了我，你只是个凡人。”
    安东尼认命般说道：
    “没想到，约顿市除了埃德外，还有另一只只游荡的怪物，我本以为找到他们干掉你的父亲，什么都可以搞定了，我的运气真是太糟了。”
    莱琼低头质问道：
    “法恩到底是什么人，怎么找到他？”
    安东尼能感觉到莱琼身体传来的压倒性控制力，对他来说，莱琼就是活生生的怪物。
    但是他还未绝望。机会就在眼前。
    安东尼说道：
    “我果然没看错你，你还是想替埃德复仇，对吧，你知道他为何会毫无疑虑地下杀手吗？”
    莱琼说道：
    “这已经没意义了。”
    安东尼咧起嘴角：
    “是我告诉他，埃德绝对会拒绝与他合作，因此他才没尝试着和平地解决这个问题。”
    莱琼掐住了他的脖颈，将他举了起来，冷眼看着他：
    “为什么？”
    安东尼嘲弄地看着他：
    “这是我的城市，约顿市是我的囊中之物，我们都变成了怪物，你也知道吧，你接受了自己的本性，而我也接受了我的本性。
    “我渴望的，就都要得到，你的父亲已经挡在了我的路上，说起来让他威胁到我地位的那些主意是你的吧，。
    “我要得到它，就得成为这个城市最富有的人，没人能和我相提并论，你的父亲也是，你也是。
    “在你拒绝了我的提议时，我也准备杀死你了，但我还想给自己的女儿机会去拯救你的性命。
    “埃德活该死去，你的兄弟也是，你想知道他的秘密吗？我可以告诉你件有趣的事情。”
    莱琼说道：
    “你该去祈求有人拯救你的生命了，你说我没有表情，是因为我认为，没有什么表情能比行动要有力。”
    莱琼俯下了身，背脊高高弓起，弯腰将左手按在了安东尼的右臂上：
    “放心，不会痛的。”
    接着他用右手按住了安东尼的肩膀。
    站在他身后的尤娜紧紧地盯安东尼的面颊。
    莱琼扣紧了安东尼的肩胛骨：
    “我会很快的。”
    撕拉。
    他抓着安东尼长满鳞片的右臂向外扯去，鳞片与鳞片间露出血肉，鲜红的血沫中是白色的骨骼。
    “啊啊啊啊啊啊！”安东尼面色狰狞地惨叫着。
    莱琼在他侧脸处低语道：
    “抱歉，刚刚我是骗你的，我是在复仇。”
    他的右臂骨直接被莱琼扭断，鲜血如喷泉般溅射而出，散发着迷人香味的血液打在了莱琼的脸颊上，但他却并未涌现出对鲜血的渴望。
    看着安东尼的表情，莱琼感觉到了平静。

 52.龙之子（求月票~）

    正当莱琼对自己耳语的时候，安东尼把头转向了他。
    莱琼察觉到了不对劲，想要向后退去，但忽然发现自己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权。
    他没法动弹。
    寒流抚上了他的额头，温柔地经过他的两颊，慢慢地和他擦面而过。
    黑暗笼罩了他。
    莱琼已经化作了一座蓝白色的冰雕。
    安东尼将自己身上冻僵的莱琼推出去：
    “龙息的距离太近了，我的机会只有一次。
    “在他扭断我手臂的时候，我几乎就要冰冻他的手臂了，但我还是忍住，虽然代价有些大。
    “但好在等我拿到法恩的那个雕像，我的手还能长出来，而你的小莱琼就没这么好运了。”
    安东尼抬腿踩在了莱琼的脑袋上。
    咔嚓。
    他的脸上出现了几道裂纹。
    安东尼看向尤娜：
    “他有没有收藏什么雕像，我能够感知到，其他两个都在这座城市了现在，我已经快接近自己的目标了。
    “对了，我从未说过实话，对吧，现在他死了，我也可以坦白了，约顿市虽然也是我想要的收藏品，但法恩想要的雕像和莱琼身上的那个，才是我出现在这里的唯一原因。
    “我已经等了三十年了，甚至早已放弃了这个念头，但很感谢你的弟弟，特地把它送来给我。”
    尤娜说道：
    “我不会对你屈服的。”
    安东尼礼貌地笑了笑：
    “他刚刚撕掉了我的手臂，这样吧，我也扯掉你的，你选一个吧？”
    尤娜掏出了手枪，瞄准了安东尼。
    安东尼摊开了手，神情惬意地说道：
    “你可以继续举着枪，但如果你想活下去，就只能向我低头，或者我把你们都杀了，自己再慢慢找。
    “我赢了，你们输了，就这么简单，莱琼被恨意扭曲了意志，变得脆弱不堪。”
    砰！
    砰，砰，砰，砰！
    枪声接连响起。
    但却没有射向安东尼，而是躺在地上的莱琼。
    冰雕霎时间裂成几块，而在肢体与躯干断口处的血管横截面已经鲜红无比了。
    鲜血流淌而出，粘稠的血浆蠕动着向自己的同类们汇聚，接着由内而外地长出骨与肉。
    安东尼眼睁睁地看着莱琼慢慢复活。
    恐惧慢慢地爬上他的脊椎，如同幽灵般渗入他的体内。
    刚刚的莱琼还在他的理解范围内，强大的身躯是可以想到方法对抗的，可现在这个……
    即使是狼人也没法死而复生，如果莱琼真的无法杀死的话，自己怎么可能战胜他？
    他肯定有弱点，冷静，安东尼，快想想，他在规避着什么东西，某种金属，还是什么其他东西！
    他得逃跑。
    安东尼下定了决心。
    他抓起几块碎石，向着尤娜的位置扔去，接着转身跑向窗户的位置，在莱琼还没追上他前冲出窗外。
    已经基本恢复人形的莱琼眨眼间就出现在了尤娜身前，碎石击打在他的身上，就这零零散散地落在地上。
    “吼——”
    低沉的龙吼从建筑外传来。
    电梯像是收到了信号一样，慢慢地运转了起来。
    莱琼站到刚刚安东尼跃出的窗前，地上什么人都没有，而在楼宇间，有具白色的身躯正在天空翱翔，他的背上长着对残破的白色蝠翼。
    楼下响起了枪声。
    “尤娜，我们得走了。”
    尤娜问道：
    “他呢？”
    电梯即将到达。
    莱琼说道：
    “我先带你出去，我会追上他的。”
    莱琼伸手抱起尤娜，接着直接跨步走出了建筑。
    世界旋转了九十度。
    他稳稳地站在墙壁上，正视着地面的方向，慢慢地向“下”前进。
    吸血鬼轻轻地在没人能看见的位置落下，接着他对尤娜说道：
    “哈蒂应该就在这里，我带你去找她……”
    尤娜干脆利落地说道：
    “你去追安东尼，我能自己找到她。”
    莱琼顿了下，接着点点头：
    “好。”
    说完他就化作蝙蝠向着安东尼离去的位置追逐而去。
    安东尼在朝着东边的天空飞去。
    莱琼也紧跟在他身后，慢慢地接近着他。
    也许是错觉，莱琼总觉得安东尼的身影愈发的修长，身上的人类特征也在慢慢地消失。
    他的脸也出现了鳞片。
    安东尼低吼道：
    “我可以弥补这一切，我在三年前就把那个雕像给藏起来了，你也想得到它，对吧？
    “我可以告诉你它在哪里，你已经夺走了我的右手，这还不够吗？
    “我正在变成巨龙，我想停下来，我们可以谈判，让我开个价，你会满意的，埃德死了，即使你杀了我也无法改变什么。
    “得到它，你就能对付法恩，真正意义上替埃德复仇。”
    莱琼没有回答。
    安东尼的形体在扭曲，嘴巴长满了尖牙，四肢都在慢慢地朝着爪子畸化，而脑袋也在慢慢地向着龙首扭曲。
    而白龙的身躯也在慢慢伸长。
    他拍打了两下翅膀，朝着更高的方向飞翔。
    安东尼感觉自己的脖颈在向前凸出，眼睛在向两侧挤压，舌头也变得尖细，而他的胸腔里正在生长第二对肺部。
    他在变成龙。
    这正是他将雕像给予他人的原因，他得停下这个过程，但安东尼也知道，自己没有选择了。
    龙化是无法逆转的过程，这些年他都在用严实衣物遮盖脖子下的身躯，但这也给他带来了许多问题。
    巨龙的身躯象征强大的力量，但也意味着他将再也无法步入人类社会，抛弃全部财富与权势，在阴暗潮湿的山洞中筑巢，捕猎羚羊与野牛为食，数着自己收集的金币，度过无聊至极的余生。
    他知道的。
    在自己踏入洞穴的时候，在他举起雕像的时候，在他长出第一片龙鳞的时候，这天就注定来临。
    但他没想到会这么快，安东尼还想等自己即将老去的时候化作巨龙，换取漫长的寿命，而现在，他在怪物的追杀下没有了选择。
    洞窟里没有镜子，仅有一段话：
    “举起它，你将得到我的血脉，但你也得接受我的命运，我生而为龙，你也注定为龙。
    “记住我的名字，我是德古拉（龙之子），太阳之敌。”

 53.银月的龙

    在银月笼罩下，有两道身影在约顿市的高空略过。
    白龙伸展着自己的身躯，三只狰狞的龙爪在空中挥舞着，空荡荡的右肩是鲜红色的断口。
    太阳之敌？
    莱琼在和他约定的会面时间是在夜里，而他还记得，莱琼曾经有带着保镖出门，但在夜晚出现的时候，他却是一个人动身的。
    也许太阳是莱琼的弱点。
    安东尼扭头问道：
    “你怕太阳？”
    蝙蝠群没有任何反应。
    安东尼记得莱琼说他讨厌暴露出自己的情绪。
    虽然安东尼觉得只有大约百分之六十的可能性他想对了，但他还是选择相信自己的判断。
    安东尼能感觉到随着自己的变化，他愈发适应在天空中的活动，本来肥硕的肚子快速地干瘪了下去，全身也在慢慢变得修长，而皮肤上的鳞片也更加坚硬。
    但是面对无法杀死的怪物，他还是没打算正面交锋，始终保持着均匀的速度，让蝙蝠能跟在自己身后，却也没法追上他。
    自己输掉了第一回合，但他还有机会把莱琼杀死，安东尼相信自己的智慧高于对手，也许自己没法正面战胜莱琼，他比自己要强大。
    但脑子才能决定战争最终的走向。
    他在向东边——太阳升起的方向飞行。
    他们到了港口的上方。
    莱琼似乎注意到了什么，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白龙也停了下来：
    “你知道地平线蔓延的速度吗？仅仅片刻，它就能划过整个城市，你追不上我的，而太阳会先一步抓住你。
    “你已经输了。”
    蝙蝠在天空中盘旋着，其中的绝大部分突然聚集了起来，重新变化成莱琼的样子，其余几只伸出爪子勾着莱琼的身体，让他停留在空中。
    莱琼说道：
    “你说对了，安东尼。
    “我有着和你相同的灵魂。
    “要是你现在转身离开的话，明天这里将会坠入永恒的黑夜，我的同类将统治这座城市的每个阶层，而你将永生无法踏入此地，而我会夺走你现有的一切。
    “或者你和我在这里结束这件事。”
    安东尼凝视着莱琼：
    “我可以等到太阳升起。”
    莱琼质问道：
    “等到了天亮的时候，你还能回到约顿吗，在平常的时候你身上就已经是鳞片了，它们看起来似乎已经成了你的常态，现在你的秘密已经暴露了，你真觉得自己能掩盖的住吗？”
    安东尼知道自己要转身离开，躲到太阳升起的地方，他还有机会活着，虽然很可能再也没法威胁到莱琼的生命，但他也找不到自己。
    他准备先暂时逃走，即使这可能会让莱琼走投无路下制造吸血怪物，但他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真的吗？”
    皎洁的月亮高挂在苍穹。
    浩瀚的女声在他耳畔呢喃道：
    “我会在今夜诅咒他，给予你祝福，你只替我需杀了他。
    “你想要的就在他的体内流淌，你是龙，没人能拒绝你，没什么能抵挡你。
    “等你集齐它们后，我会奖赏你，你想成为神祇吗？无穷无尽的生命？还是颠覆世界的伟力？
    “我都能给你。”
    银月在他身后闪耀。
    安东尼脑里全都是刚刚莱琼掏出的雕像，那尊弯曲的银月占据了他的全部心神，他无法遏制的张开了喉咙。
    “吼！”
    莱琼身前的白龙对着他发出了怒吼。
    银白色的微光在他身上亮起，他的眼中似乎多了什么东西，他身上的断口传出的血腥味也转变成了恶臭。
    某个庞大的意志降临在了安东尼身上，在安东尼看见雕像的时候，这些低语就躲进在了他的耳蜗中。
    她在说话。
    “你是龙，你有长着龙的爪牙，伸展着龙翼，体内流的是冰冷的血液，身上都是密密麻麻的鳞片。
    “你就是龙，你的财宝就在他身上，比金子还耀眼，比钻石还闪亮，你所渴望的是他的血和肉。
    “吃了他。”
    白龙扑向了莱琼。
    莱琼感觉自己的思维变得缓慢无比，在他反应过来前，白龙就已经撞到了他的身上，锋利的爪子扎入了他的身体，尖锐地牙齿咬掉了他的耳朵。
    现在除了太阳，银月也想要他死。
    扑通！
    白龙抓着莱琼冲入了海面，溅起数米高的水花，冰冷的海水瞬间顺着莱琼身上的伤口钻进他的皮下。
    “不，对；我，应，该，反，击。”莱琼迟钝地思考着。
    他想着将手伸向白龙的脖颈，但在碰到前，白龙就松开了爪子，灵活地在水里游动着，转了半圈，再次从莱琼的背后发起冲锋。
    砰！
    巨大的龙躯撞上莱琼，碾压般地把他推向坚硬的海床，鲜血随着海水弥漫开来，白龙张开了喉咙，朝着莱琼的胸膛吐出了龙息。
    吸血鬼的躯体在高速地结冰，而他伸出双手徒劳着在海水中挥动着，可在他反应过来前，对手就早已离开了他的附近。
    莱琼身上冻裂的部分脱离了他的身体，而新的血肉立刻填充了缺口，对白龙来说，他就是块吃不完的肉。
    白龙伸出双蹄固定住莱琼的身体，接着弯腰低头张开了嘴，将莱琼的脑袋放在自己的上下颚间。
    巨龙的喉咙动了动。
    “我没法控制……”
    接着他合上了嘴巴。

 54.屠龙（求月票）

    莱琼感觉自己在下落。
    他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很绝望吧，你甚至没法搞清自己会怎么死去。
    “感觉到自己的弱小了吗？你以为自己是个幸运儿，可在这个世界上，你仅仅是个寻常的怪物而已，面对真正的危险时脆弱不堪。”
    轻佻的低沉男声在莱琼身前响起。
    “银月觊觎我的力量已经很久了。
    “当你拒绝她的时候，她就注定会猎杀你。
    “1174：银月并未存在于我们身处的物质宇宙，仅可以干涉我们的精神世界。
    “也就是说，即便她连一块石头都没法移动，也差点把你彻底杀死了，但幸运的是，你遇到了我。”
    莱琼从地上爬起来，看向镜子中的德古拉，晃了晃脑袋：
    “我还没死呢，安东尼没法杀掉我。”
    德古拉说道：
    “你说得对，但他可以把你咀成烂肉，储存在自己的胃中，把你带到狼群中，他们会举行仪式，让银月扭曲我们的现实，夺走你的鲜血。
    “接着你就会真正意义上的死去。”
    莱琼问道：
    “你打算帮我，对吧？”
    德古拉露出笑容：
    “你很聪明，你觉得我肯定会帮你，阻止银月夺走我的力量，是的，你想对了，而我帮助你的方法也很简单。
    “收下我的名字，她就没法影响你了，德古拉这个词在我身上停留了很长时间，已经具备了超凡性质。
    “只要你得到它，就能抵抗住银月的影响。”
    莱琼问道：
    “上次你说的鲜血魔法……”
    德古拉上下打量着莱琼：
    “别太贪婪，而且你已经学会了一个，对吧，我们都有自己的秘密。”
    莱琼问道：
    “我需要付出什么作为得到你的名字的代价？”
    德古拉走向镜面：
    “背负我的责任，想方法阻止太阳毁灭我们的星球，就这么简单，祂的秘密就在我的名字里，你只要接受，它就会刻在你的灵魂上。
    “怎么样，很公平吧。”
    莱琼知道自己没有选择，他站到了镜子前：
    “为什么是我？”
    德古拉露出玩味的笑容：
    “你觉得呢？等你把自己的名字也写上去的时候就知道了，现在，我将在这里把我的名字交给……
    “你叫什么来着？”
    莱琼回答道：
    “莱琼。”
    德古拉点点头：
    “莱琼，你同意吗？”、
    莱琼说道：
    “同意。”
    砰。
    镜子碎裂开来，每个碎片都倒影着他自己的面容。
    海水倒灌进了他的喉咙，他推开身前的巨大怪物，它的嘴里正在咀嚼着什么，似乎在享受什么美味。
    莱琼摸了摸自己的崭新的脖颈，转身游向白龙，双手伸出了利爪，皮肤变得雪白无比，瞳孔也闪烁着血红色的光泽。
    他正面地将右手伸向白龙的腹部，利爪插入了他的肚子，而白龙也在扭动脖子，咬住了莱琼的左臂。
    龙鳞被尖锐的爪子挑起，留下几道鲜红的血痕，而白龙也咬下了吸血鬼的左手，但莱琼立刻就长出了新的手臂，继续扑向巨龙，和他纠缠着互相撕咬。
    白色的蜿蜒身躯在海里挣扎着，扑棱着想要甩开身上的吸血怪物，但莱琼却紧紧地咬住了他，就像是在猎杀蓝鲸的鲨鱼。
    寒流从白龙的鼻息中喷涌而出，流经的地方都冻结成了蓝色的冰柱，但莱琼躲过了每全部的吐息，在白龙庞大的身躯周围环绕着，慢慢地扯掉他的血肉。
    两人已经回归了野兽般的本能，仅仅凭借爪子和牙齿互相攻击着，白龙造成的伤口要比莱琼的大，但是莱琼却在慢慢地恢复着自己的状态。
    白龙在海里转动着自己的身躯，想要弄晕身上的“寄生虫”，但莱琼却反而抓到机会，把双手插进了它的背部，向着白龙的体内摸索着。
    他感觉到了坚硬的棍状物。
    白龙的脊椎。
    莱琼紧紧地握住了它的骨骼，双手同时向着两个方向用力。
    “嗷呜——”白龙发出了痛苦的悲吟。
    巨龙到处喷吐着龙息，却连瞄准都没瞄准，剧痛已经影响了他的意识，而他身上的银白色光泽也在慢慢地褪去。
    莱琼抽出双手，接着把抓住他身上的一处伤痕。
    撕拉。
    他直接撕开了白龙的背部，露出里面的肌肉与骨骼，而在这些骨肉下，有某个巨大的东西在跳动着。
    白龙慢慢地停住了挣扎，让自己的身躯向下沉去。
    安东尼能感觉到莱琼正在他的背上寻找着自己的心脏。
    “你在给我展示那座雕像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这步吗？还是这就是个巧合？”
    莱琼没有回答他，专心地扯开白龙背上的血肉。
    安东尼不甘地说道：
    “我本能赢得，如果那个疯狂的神祇没有扭曲我的意志的话，我已经想好了怎么对付你，这本该是我们间的决战，我已经期待这天很久了，可她毁了这一切。
    “她就是埃德前几年疯疯癫癫的原因吗？莱琼，你可以杀了我，但能否回答我的问题？”
    莱琼站在龙背上，平静地说道：
    “我从未期待过你心中的什么对决，你杀了我的养父，我们间也没什么好说的，已经结束了。”
    安东尼笑着说道：
    “你没法杀掉我的，你也许能让我的心脏停止跳动，但我还会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着，我已经活在了这座城市中，我的家族和帮派，它们都是我的残骸，而它们会活下去。
    “而我也会在他们身上活着，你能摧毁我的灵魂，但没法抹掉我存在的痕迹，我们间本没什么仇恨，你也是怪物，我也是怪物，也许我们早点遇见的话，可能会和平共处。
    “可惜了，短暂的利益冲突毁灭了这个可能性。”
    莱琼找到了心脏的位置。
    他拨开了肋骨，把手伸向通红的龙心：
    “你错了，我们间有深仇大恨，你杀了埃德，这就足以了，而你说自己还会活着……
    “简直是笑话，你会消弭在这个世界上，我已经预见了未来，你过于短视，没法看到近在咫尺的将来，只能在梦里自欺欺人了，
    “你连被后人唾弃的资格都没有，没人会记得你，即使是我也终会忘记。”
    安东尼还想反驳，但他说不出话。
    莱琼捏碎了他的心脏。

 55.鲜血王朝

    约顿市迎来了久违的忙碌与平静。
    警卫队们成群地在街道上出没，以调查安东尼死亡案的理由，逮捕了大量安东尼帮的核心成员。
    费利克斯·安东尼的死亡像是个炸弹，将全城权贵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而他们也看见了这个漩涡中的主角。
    莱琼，埃德·索法兰的养子，约顿市的“大英雄”，恶棍生命的终结者，没人清楚他是怎么做到的，但结果很明显，他赢了，安东尼输了。
    城里的权贵没虽然没意识到悄然间发生的变化对他们的影响实际上有多大，但就连他们都知道莱琼肯定绝非小角色。
    也正是因此，他们并未尝试将安东尼帮赶尽杀绝，而是给他们留下了能够对莱琼发起反击的人员。
    安东尼帮也在缩小着他们的地盘，几乎舍弃三分之一的东约顿，而令人惊异的是，占据这块区域的既不是莱琼，也并非马里诺家族。
    而是某个他们甚至没听过名字的帮派——黑鼠帮。
    而马里诺家族和残存的安东尼帮也对此没什么反应，无论是他们中的谁，都能轻易地摧毁这个无名小帮派。
    但他们却默许了黑鼠帮在东约顿的鸠占鹊巢的行径。
    西约顿。
    市长府邸。
    西装打扮的中年男子正站在府邸门后，目送着主教与侯爵阁下离去的身影。
    他低声问道：
    “就这样吗？那个叫莱琼的家伙就这么在约顿市站稳了吗？我还记得在葬礼上见到他的时候。
    “他顶多就是运气好了点，怎么就成人和我平起平坐的大人物了？”
    女声回答道：
    “是和‘我’平起平坐，父亲，你要记住了。”
    市长露出了有些尴尬的笑容：
    “爱丽丝，你可是我的亲生女儿，我们的利益是在一起的。”
    爱丽丝叹息道：
    “否则我怎么会和你帮你当上这个市长？但你可别用自己脑里千奇百怪的想法害了我们。
    “莱琼很危险，我能感觉到，我在预见的其中一个未来里看见了他。”
    爱丽丝是位女巫，她能预知未来的可能性，但她从未预见过真正意义上发生的未来，即使她看见了，也没法从大量的可能性中找出来。
    未来有无数可能性，她仅能督见其中几个，它们在自己预知时的时间点还和现在一样。
    但当蝴蝶扇动翅膀，就会改变一切。
    重点并非未来本身。
    而是她所看见的景象中藏着的信息，她所预知的未来虽然并非真正的未来，但都是有可能发生的，也就是说里面的信息都是真实的。
    市长说道：
    “你不也告诉我，这些年都站在安东尼这边，还说什么他会成为全国最富有的商人，连议会都没法奈何，可现在他还是死了。”
    爱丽丝摇摇头：
    “如果他没遇到莱琼的话，安东尼也许真有可能成为预言里的样子，而且这也证明了他是个有能力的人。
    “可惜，我虽然看见了莱琼，但却没想到他们间会发生这种程度的冲突，但无论怎样，我们都不该掺和这件事。”
    市长点着头：
    “我知道，和他们交朋友，但别让自己陷入麻烦中。”
    爱丽丝回答道：
    “我们可以下注，但别把自己都输进去了。”
    市长问道：
    “那你怎么不让我去帮莱琼，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爱丽丝回答他：
    “你知道也没什么意义，而且我说过的，别问我这些事情。”
    她没打算告诉自己的父亲。
    她其实在自己的幻境中见过几次莱琼，或是听闻过他的名字，有些时候他根本没回过约顿，有的时候他已经死了。
    而在半个月前，她做了个清晰无比的梦——她预知未来的几种方法之一。
    她梦见自己恭敬地站在莱琼的面前，心中满是敬意与恐惧，而且她的身体也有些很奇怪的变化。
    她感觉自己渴望着什么东西，饥饿感困扰着她，但畏惧让她压抑住了她心中的欲望。
    莱琼穿着黑色的燕尾礼服，站在窗户前，阳光沐浴着他。
    但她和其他生物却没法接近阳光照射到的范围。
    而在屋内的墙壁上，还挂着许多鲜血淋漓的类人生物，他们还以病态地方式存活着，身上插满了管子，连通着装满鲜血的玻璃容器。
    莱琼饮了口血：
    “你真的看见了吗？”
    未来的自己口中说出了现在的她没法理解的话语：
    “祂杀掉了你。
    “我没法前进太远了，这件事发生的时候我已经死了，但我还是看见了，你和祂搏斗了很长的时间。”
    莱琼露出了苦恼的表情：
    “真难缠啊。”
    未来的自己安慰道：
    “我的主人啊，这个未来已经到了世界的尽头，即使是对我们这些有着永恒生命的物种，距离也长得遥不可及。”
    莱琼微微颔首，没在意爱丽丝的话语：
    “你做的很好，你想要扩展自己的家族对吧？”
    爱丽丝紧张地回答道：
    “是的，如您所见。”
    莱琼说道：
    “去吧。”
    她单膝跪了下来，语气中充斥着感激：
    “赞美您的仁慈，我的主人。”
    说完，她自己就转身离开了建筑，莱琼也消失在了她的幻觉中。
    但接下来看见的东西才是她真正恐惧的原因。
    蜿蜒的蛇龙缠绕在高塔上，巨大的恶龙在天上盘旋，街道上的两侧趴着嘴角沾满血迹的巨狼，遍布戴着黑色诡异兜帽的类人身影，阳光会在他们附近扭曲偏折，而且她自己的造型和他们一模一样。
    她能认出来，这里就是约顿市。
    但街道上都是各种各样的异形生物，整座城市根本没见到自己熟悉的同类，就好像这里已经沦落成了怪物的魔窟。
    这就是约顿市的某个未来。
    爱丽丝没有去阻止莱琼的想法，这只是个基本上没可能成真的梦境。
    而且她还记得自己在莱琼面前卑躬屈膝的样子，爱丽丝感觉自己就好像是他的奴隶，她可没打算让这个未来成真。
    而且在未来的自己身上，爱丽丝没能察觉任何的反抗意志，也没觉得抵触和不甘。
    反而……
    “她”似乎无比享受臣服于莱琼。

 56.德古拉起源（求月票）

    后院。
    三座墓碑前。
    约半人高的白龙头颅横置在它们前，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莱琼说道：
    “费利克斯·安东尼已经死了，这就是他的脑袋，达尼的仇已经彻底报，你可以安息了。”
    尤娜注视埃德的墓碑：
    “已经结束了。”
    莱琼转过身：
    “走吧，尤娜。”
    他们回到了屋内。
    尤娜踌躇了片刻，但还是问出了口：
    “接下来怎么办？”
    莱琼回答道：
    “慢慢来，我们已经知道了个名字，而且我还得到了些信息，在安东尼死的时候，我喝下了他的血。”
    尤娜问道：
    “发生了什么？”
    莱琼抬起双手：
    “我感觉自己饱了，而且在今早的时候，太阳对我的压制削弱了，现在我在约顿市的白天，也能表现出超越人类的身体素质了，而且也能缓慢地进行自愈。
    “而且我还隐约感觉到了什么东西，就在这座城市里，它和我饮下的龙血有什么联系。”
    尤娜说道：
    “在他把你冻住的时候，问了我个问题，他说你身上有个雕像，正是他出现在约顿市的原因。
    “他也有个。”
    莱琼说道：
    “那这就是它的位置了。
    “也许我得到了它，就能解决掉太阳对我的影响，但现在还是先等哈蒂控制住安东尼帮的地盘吧。”
    无论其他人承认与否，过了今天，莱琼的地位就已经接近了安东尼生前的情况，他只要抓住机会，完全可以创造出个新的“安东尼帮”。
    但是他把这个机会送给了哈蒂。
    他将会替哈蒂完成自己的承诺，即使她没真的做出什么实质性上的帮助，但这本身也有它的意义。
    哈蒂会对此感到轻微愧疚，而正如她所说，她是天生的野兽，对恩情会报以感激与善意。
    再加上自己能帮助能提供她想要的东西，而哈蒂也知道他的身份。
    最重要的是哈蒂能吃下这块肉，毕竟她是狼人。
    这将会让黑鼠帮成为莱琼的新盟友，同时由于自己曾经邀请过老马里诺帮忙，而对方拒绝了自己，马里诺家族也没借口去掺和这快地盘。
    莱琼和尤娜告别，走向自己卧室。
    他推开了门。
    门后是辽阔的黑石荒原，黑色的墓碑伫立在几百米远外的位置。
    莱琼走了进来，带上了卧室门。
    最上面的名字处变了。
    【莱琼/德古拉】
    而在墓碑上多了几行金色的字迹。
    “
    真理会序号03：太阳
    记录031：太阳是我们的母亲/盟友/敌人。
    记录032：太阳并非神祇，或者我们理解上的强大生命体，祂是恒星，与我们保持在1.72321825x1011米至1.98618457x1011米间，但祂最终的光照强度与我们间的距离无关。
    记录033：太阳创造了地上的大部分生命体，包括人类的先祖。
    记录034：祂曾经是智慧生物们的盟友，在远古时期与我们共同击退了来自宇宙深处的敌人。
    记录035：祂将在未来的某个时刻毁灭全部生物，在可预见的未来，阳光将会转变成致命的物质，任何物质与已知魔法都无法阻止它们降临在我们的星球上，即使神祇也会死去。
    记录036：在035发生后，遭到太阳直射1小时内的生物会意识到自己的末日，并且虔诚地祈祷太阳饶恕自己的罪过，而当照射时间超过一小时后，所有生命体都将会直接融化，并且在████情况下，它们会████████。
    记录037：暂时未得知太阳毁灭我们的原因，也没法与祂交涉，祂的生命形式很可能高于我们，预计我们没法阻止“035/太阳畸变”的发生。
    记录038：在████纪年，真理会与序号████个体达成协议，将他的真名在记载中抹除，以‘德古拉/03a’代替，德古拉将会保证在太阳畸变后，世界上还存在着其他智慧生物。
    同时他也会尽全部可能，尝试阻止035的发生。
    ”
    莱琼理解了德古拉会对自己义务如此抵触的理由。
    也就是说太阳曾经在某段创造了世界上的大部分生命，同时还和他们共同击退了来自星空的敌人，但在未来的某个节点，祂会尝试毁灭自己的全部造物。
    而且这个神秘的真理会也没有办法阻止这件事情，在他们的描述里，太阳比神明还要伟大。
    而自己将要背负的责任就是阻止世界被天上的太阳毁灭掉吗？
    “
    记录03a：真名为██████的个体，前序号████，真理会成员，代号‘德古拉’，巨龙之子，曾经造成了████事件，现已加入真理会，致力寻找出在太阳畸变后让智慧生物幸存下来的方法，创造出了03b与03c两个种族。
    记录03b：指被称作‘狼人’的前人类群体，在经过感染仪式后，可以将其他人类转化成03b，可以变化成类似巨狼的直立个体，在变化形态后能高速地自愈，但银会抑制他们的自愈能力，预计远远无法在太阳畸变后的世界生存，需要继续研究。
    补充：在经过‘银月降临’事件后，全体03b都被污染，已经失去原有功能，且所有03b个体都将被拒绝加入真理会。
    记录03c：指被称作吸血鬼的群体，他们饮用鲜血来作为自己的食物，而且对血液会产生强烈的欲望，他们也能创造自己的同类，全体03c都具备极高的自愈能力与不死性，有继续研究的空间，且有可能创造出能适应太阳畸变的个体。
    补充：太阳诅咒了我，他妈的，03c已经没用了，03b也没可能成功，我得想点其他办法，还有，真理会都是疯子，我被骗了！
    ”
    最后这段补充似乎是上位德古拉的写下的，他在失败的时候情绪有些失控，但如果上述文字属实的话。
    那么无论是狼人还是吸血鬼，都是德古拉的造物，而且他们出现的原因都是去抵御这个所谓的太阳畸变。
    抵御这个词有些过于乐观了。
    真理会看起来好像只是想让太阳畸变后，世界上还能存在智慧生命，保留我们的文明。
    而在太阳诅咒前，吸血鬼可能已经是接近成功的例子了，对太阳的恐惧并非吸血鬼的天性。
    而是冒犯了太阳的惩罚。

 57.弗拉德·采佩什（3K）

    火车上。
    法恩让自己的身躯松弛下来倒在椅子上，用帽子挡住了自己的眼睛，他遵守了莱琼和自己的约定，离开了约顿市。
    他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了，而且也无需担忧什么意外。
    这辆火车上有好几位红月秘会的成员，这就是身为狼人的好处之一，能快速地藏匿进人类社会中。
    虽然身为红月秘会的成员，他们需要长时间的和银打交道，拒绝月亮的帮助，因此成长速度会比其他狼人们要慢很多。
    但他们是猎狼者，即使遇到了比自己强大的狼人，也能正面战胜，甚至超过两个阶段以上的也能在准备充足后杀掉。
    其实这些红月密徒并非完全是来保护他的，他们也是来监督他的，自己已经报告了这座雕像的问题，他们会担忧自己已经背叛了秘会。
    背负这么沉重的东西，面对全世界的质疑很容易让人疲惫，甚至产生强烈的自我怀疑，红月秘会的背叛者也很多，但他们往往也不会回到正常的狼人族群中，而是会选个僻静的地方过隐居生活。
    其实法恩也恐惧自己回倒向银月，当莱琼将它直接拿出的时候，他听见了银月的低语。
    虽然他平常也会听到，但那时的感觉像是银月在遥远的天空上呼唤他，而这次他感觉银月已经钻进了自己的大脑里。
    她在自己的灵魂里呢喃。
    法恩拉下脸上的帽子，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身侧的同行者，想要在这个车厢找到狼人的身影。
    但他没找到。
    “他们没法抓住你的，悄悄打开盒子，把我放进你的怀里，等他们过来的时候把我拿出来。
    “凭什么就要你去忍受这种折磨？全部狼人都是人类被感染而成的，你知道自己的父母是怎么死的吗？
    “他们在黑夜中出现在了农舍了，把你的父母残忍地撕成了两半，强迫你成为了他们的同类。”
    是的，他想起来了，他怎么能忘记呢？
    随着银月的话语，法恩感觉自己的记忆愈发清晰，本来模糊的过往也填充了新的色彩。
    巨大的狼人闯进了他们家，杀害了他的父母，把还是婴儿的他抓到了红月秘会，欺骗自己是孤儿。
    他们骗了自己！
    等等，有点不对，他明明记得自己是……
    “你想看看吗？在月亮上都是你的同类，我没有骗你们，狼人的先祖都回归了我的国度。
    “我就是你们的神祇，我创造了狼人，你们都是我的孩子，母亲怎么可能害自己的孩子。”
    她说的对，银月是自己的母亲，母亲不会骗自己，那些疯疯癫癫的混蛋比正常的狼人要奇怪多了，不是吗？
    说什么银月根本不存在的谎话，怎么可能，不然的话天上的那个是什么？总不可能是自己产生幻觉了。
    “我当然是真的，让我证明给你看。”
    法恩闭上了眼睛。
    当他重新睁开的时候，已经站在了月亮上。
    天空上高耸着巨大的蓝灰色星体——贝拉索，那这是他们生活的世界，遥远的宇宙深处群星闪烁着璀璨的光芒，炽热的恒星屹立在黑暗中央。
    而在他附近的月土上，到处都是如山脉般庞大的狼人，他们是自己的血脉先祖，正用慈祥的目光望着自己。
    ‘他们错了，银月是真实存在的。’
    他面前传来了低沉的男性声音：
    “你相信了，真好骗啊。”
    法恩身体抖了抖，周围的幻觉也在慢慢消失，他发现自己其实还坐在火车的座位上。
    而他的对面多了个装饰奇异的男子，他看起来就像是从中世纪走出来的油画人物。
    男人微笑着说道：
    “如果你表现出了被银月影响的异常，你车上的同类就会对你动手，还有，他们看不见我们，所以你别真的说话，思考就行了。
    “我能读心，你这种程度的脑袋我还是能够轻易地溜进去的，如果我想的话，甚至可以直接让你的大脑直接炸开。”
    法恩想到：
    ‘你到底是谁，而且银月是真实存在的，我亲眼所见！’
    男人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你得这么想，她已经影响了你的正常认知，即使你根本没到过月球，你也没法进行分辨。
    “我叫弗拉德·采佩什，过去也曾被称作德古拉，但现在我已经丢掉了那个名字，所以你叫我弗拉德就行了。”
    弗拉德伸出手，指向法恩的脑袋：
    “让我来帮你理清下思绪，把你脑里的时钟往回拨几分钟。”
    说完他用根本不存在于现实的食指点了点法恩的额头。
    法恩感觉自己的脑子里像是被倒进了一堆番茄酱，把本来已经清晰的想法搞得乱七八糟。
    等等，他刚刚怎么会觉得银月是真实存在的？明明自己已经知道了真相，而且他也并非被掳走的婴儿，自己明明是在街上流浪的时候遇到了秘会的成员，在看出了他有问题后，想办法主动成为狼人的。
    法恩有些后怕，同时也有些怀疑，到底哪部分记忆是真实，自己要怎么去分辨它们间的区别。
    弗拉德回答道：
    “凭借励志的话，你没法做到，但在经过复杂的特殊训练后，你可以抵御住这种程度的记忆修改。
    “即使是我，在死亡状态下，我也会觉得真的存在着银月，即使我曾经离开过贝拉索，在我们附近的星空巡逻过，但我却记得自己在离开贝拉索的时候遇到了银月。
    “直到有真理会的成员通过我的血裔给我送来了抵御银月影响的方法，否则我也没法发现她是假的。”
    法恩有些忐忑的问道：
    ‘这个方法，你能告诉我们吗？我们需要证明银月是假的，狼人们需要真相，他们已经被欺骗太久了，就连我都有时候都会质疑自己是对的吗？’
    弗拉德说道：
    “当然，我们就把这个当做奖励之一吧，只要你完成我的任务，你就能得到这个奖励。”
    法恩疑惑道：
    ‘任务？’
    弗拉德说道：
    “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出现在你面前，肯定是现在的世界上有我想要的东西，而你得替我得到它。
    “其实本来没这么麻烦，但先是银月屠杀了我的血裔，还谋夺了我的盟友，接着是莱琼这个家伙。
    “他挡住了几千内我回到现实的道路，除非有人能从他体内取出我留下的力量，否则我还得沉睡几千年。
    “这也导致我必须将自己的名字交给他，去应对可能出现的危机，但你没必要知道具体的情况。”
    法恩问道；
    ‘莱琼？你说的是约顿市的莱琼·索法兰吗？’
    弗拉德十分绅士地点了点头：
    “就是他，你想要吗？对抗银月影响的方法，除此以外，我还能告诉你们狼人的真正起源。”
    法恩问道：
    “为什么是他，而且你怎么自己不去对付他，你都能跑进我的脑子里，难道还没法干掉他吗？”
    弗拉德把身体靠在椅背上：
    “我已经死了，即使我生前再怎么强大，也没法轻松地对付这种程度的对手，但你不同。
    “对我来说和对你来说，莱琼并非同个水平的敌人，我们看待世界的方式有很大的区别，能对我造成和他相同麻烦程度的对手，对你来说可能是近乎神祇的敌人。
    “但如果是对你来说，莱琼也仅仅是个没比你强大多少的凡人，你能杀掉他，而且除了他，你还得找到个巨龙雕像。
    “加上你身上的这个，把其余两个雕像和莱琼的尸体放在一起，全部事情都会转瞬间结束。”
    对弗拉德来说，其实他并没有对法恩抱有很高的期待，莱琼身上有这他也没法搞懂的秘密，但即使如此，他也肯定没什么损失。
    无论是谁输了，他都是赢家。
    莱琼的生与死，对他来说仅仅会影响他复活的时间，而相对于他漫长的生命与沉睡时间，这段时间短的像是瞬间。
    法恩问道：
    “你对时间有要求吗？”
    弗拉德说道：
    “只要你能做到就行。”
    法恩问道：
    “我能去找其他红月会的成员，让他们共同帮助我完成这件事吗？”
    弗拉德无所谓地说：
    “当然可以，只要他们没觉得你发疯了就行，你有能力的话，即使找来神明对付他都行。”
    法恩急切地说道：
    “你可以把给我展现的也给他们看，你能进入他们的脑中吗？让他们也看看真相，或者说……”
    弗拉德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我不是非得干掉莱琼，我只是看到了你想要的东西，出来和你做个交易而已，你成功与否是自己的事情。
    “你可以把我看做某个强大的非物质恶魔，而我们签下了个契约，你成功与否，对我的影响也就是……
    “几点起床的差别吧，至于你们狼人，对我也没什么意义了。”
    法恩眼神变得坚毅：
    “我知道了，我会想办法干掉他的，而我希望你能遵守自己的承诺，给予我们对抗银月的方法。”
    弗拉德说道：
    “放心，我和她也有仇呢，有些东西即使对我来说是垃圾，也并非其他人可以拿走的。”

 58.艾尔莎·安东尼

    莱琼……
    艾尔莎单手搭着脑袋，看向空旷的墙壁，想象着莱琼现在会在哪里，在干什么，怎么看待自己？
    “……安东尼小姐？”对面的中年人问道，“安东尼小姐，你听到我说的话了吗？”
    她转过头，看向和自己对话的男人：
    “副局长先生，你刚刚说什么？”
    坐在艾尔莎对面的正是约顿市的警卫队的二把手，曾经参见了索法兰家族宴会的帕尔默。
    帕尔默很耐心地说道：
    “我说，我们得重新调整我们间的协议了，瑟兰码头的三分之一对现在的我太少了。
    “安东尼小姐，你也知道的，安东尼先生有人脉，他可以阻止其他人觊觎你们的财富，但现在他已经死了。
    “什么都没了，你们得靠我。”
    他是在敲诈，谁都清楚这点。
    艾尔莎问道：
    “你想要多少。”
    帕尔默生出一根手指：
    “我要一半。”
    艾尔莎平静地说道：
    “就这么点？”
    帕尔默露出了贪婪的微笑：
    “我说的是全部的一半，只要是非法的生意，我都要一半，要知道局长早就想把你们全都收拾掉了，他是个顽固的混蛋，要不是我拉着，安东尼帮可能已经成为了历史。”
    她知道帕尔默说的不是实话，拦住警局局长把安东尼帮逮捕的是他也没法拒绝的权贵。
    也正是双方都有这种默契，安东尼帮才会吐出三分之一的地盘。
    艾尔莎回答道：
    “没可能。”
    帕尔默继续说道：
    “你可以拒绝我，但你会失去我的帮助，警局不会再对你们睁只眼闭只眼，你的损失会远远大过本该给我的。
    “你的人会对你失去信心，他们会想要杀掉你，取代你的位置，孩子，你不是自己的父亲，不是费利克斯·安东尼。”
    艾尔莎露出了笑容：
    “你可能误会了什么，我单独和你见面，并非是我没法掌控他们，而是我命令他们别出现。
    “你可以收下瑟兰码头的一半，或者现在转身离开，半个月被发现心脏病突发而死。”
    帕尔默不信地说道：
    “你如果杀了我，就没人能帮你了，到时局长会把你们视作要拔除的毒瘤。”
    艾尔莎很自信地说道：
    “我有自己的解决方案，你死了后，也许会有人企图那这对付我们，但对安东尼帮来说，这只会让我们感到刺痛。
    “而你会失去生命。”
    帕尔默愤怒地拍打桌子，直接站了起来，转身就要离开。
    艾尔莎温和地说道：
    “一路走好。”
    帕尔默停下了来，背对着她说道：
    “我们说好了，瑟兰码头的一半，记得把钱准备好。”
    说完，他站在原地整理下自己的衣领，给她留下拒绝的时间。
    看她没说话，帕尔默继续向着门外走去：
    “我们……
    “合作愉快？”
    艾尔莎回答道：
    “合作愉快。”
    帕尔默轻松推门而出。
    大约过了半分钟。
    门外走进了两个人。
    前面的是位面容阴郁的男人，年龄在三十岁左右，他是特德，负责解决商业上的法律问题。
    在加入帮派前，他是位物理学教授，性格特别孤僻，得罪了他们学校的领导，遭到了其他人的排挤，而安东尼运气很好的帮助了他，得到了他的感激。
    虽然他被赶出学校这件事是安东尼暗中安排的。
    父亲和她说过，特德是个天才，对数字尤其敏感，可以很好地处理包括税率这些问题，而且在安东尼的要求下，特德也精通了能帮助他赚钱的各种法律条文。
    而且安东尼说过，特德虽然是天才，但却缺乏对人情世故的了解，只需要表面上对他报以善意，他就很难背叛自己。
    唯一的问题是他崇拜费利克斯·安东尼，而且近乎疯狂的程度。
    而在特德身后的是巴顿，接近四十岁的壮汉，街上的事情都是他管理的，赌场，港口，甚至是军火生意都是他在打理。
    而他很有野心，但也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里，因此很难对自己造成的威胁，但父亲提醒过她，要注意巴顿的情况。
    巴顿嘟喃道：
    “我们就这样把地盘让出了吗？那个什么黑鼠帮根本没钱没人，只要你下令，我就能轻松地抢回来。”
    艾尔莎说道：
    “黑鼠帮就算吃下了我们丢掉的肉也没什么问题，再给他们十几年也没法媲美我们曾经的地位。
    “我们家族能崛起，靠的可不是这些东西，话说回来，我让你们查的事情，你们搞清楚了吗？”
    特德扶了扶眼镜：
    “黑鼠帮的首脑是哈蒂，出生在街头的小混混，而且在前段时间，她经常跟着莱琼一起出现。”
    艾尔莎眯着眼睛说道：
    “哈蒂吗？你们继续收集她的情报，如果她没什么动作的话，可以暂时不管她，我们得把姿态摆给议会看。”
    特德说道：
    “拉亚·马里诺也在抢我们的明面上的生意。”
    艾尔莎说道：
    “给他点教训，把他伸进来的手砍断。”
    特德突然问道：
    “我们什么时候替安东尼先生复仇？”
    巴顿也看向了她，等待着艾尔莎回答这个问题。
    她平静地说道：
    “耐心，我们想干掉莱琼可没这么简单，连我父亲都死在了他手上，你们真有的有办法对付他吗？
    “没人比我要恨他，但别让恨意影响力你的判断。”
    巴顿小心地观察着艾尔莎的表情。
    她的眼底埋藏着深厚的恨意。
    特德点了点头：
    “我理解，但我们总得做些什么，先从报复他身边的人开始，埃德还有个叫尤娜的女儿吧。
    “他必须付出代价。”
    艾尔莎压低语气：
    “你想真的替他复仇，还是宣泄自己的怒火？
    “冷静下来，时间会证明一切的，我还活着，你也活着，什么都有可能，不是吗，特德？”
    特德没有回答。
    艾尔莎说道：
    “过几天有个机会，我会去见见莱琼，你们在没我的命令前，什么事都不要做。”
    特德低下了头，没有回答。
    “咳咳。”清脆的陌生男声响起，“我能帮助你复仇。”
    特德和巴顿都如同时间停止般，保持着完全静止的姿态。

 59.思念（求月票）

    空气几乎凝固，特德和巴顿都眼神空洞地望着空气。
    弗拉德·采佩什靠在门上：
    “你身上流着费利克斯·安东尼的血液，我记得他，他得到了我留下的礼物，现在看来，他把东西给了你。
    “你有什么问题直接在脑袋里问就行了，我能读取你的想法。”
    艾尔莎直接开口问道：
    “你是谁？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弗拉德回答道：
    “我叫弗拉德·采佩什。”
    “你对时间流逝速度的感知出现了变化，我们现在的谈话对他们来说几乎就是转瞬之间而已。
    “你想要力量吗？”
    艾尔莎慢慢褪下了身上的丝绸手套，露出了手背上的银白色鳞片：
    “你说的力量，就是这种东西吗？”
    弗拉德语气温和地说道：
    “龙的血会改变你的身体，让你慢慢龙化，这是没法逆转的过程，但我能告诉你怎么解决他。
    “你需要来狼人雕像，来将龙性和你的肉躯分隔开来，或者学两个魔法，但那就没法改变你的本质了。”
    她好奇地问道：
    “你刚刚提到了莱琼，你的出现和他有什么联系吗？”
    弗拉德说道：
    “我想要他死，而你也想要，我们有相同的目标，也许你会和我做个交易，我是位来自过去的怪物。
    “而他偷走了我的东西，他也是这样杀掉你父亲的，莱琼体内流淌是我的力量，你父亲这些年的愿望也是收集齐它们。
    “龙，血，狼。”
    艾尔莎表情单纯地眨了眨眼。
    她的父亲在三年前把龙之雕像交给了自己保存。
    他告诉艾尔莎，它能唤醒自己体内的本性。
    她是龙。
    弗拉德绅士地微笑道：
    “我能告诉你莱琼的弱点，而你得替我收集其余两个雕像，如果你同意的话，而等你完成后，我可以治愈你现在的情况。
    “让你自由的在人与龙中变形。”
    艾尔莎问道：
    “他的弱点是什么？”
    弗拉德回答道：
    “太阳和对鲜血的渴望。”
    她继续问道：
    “剩下一个雕像呢？在谁的手里。”
    弗拉德说道：
    “等你先完成这件事，我会继续指引你的。”
    艾尔莎顿了顿：
    “你没法真的读心，对吧？”
    弗拉德面色变得阴沉：
    “你知道了？”
    艾尔莎说道：
    “我说要向莱琼复仇。
    “但那只是欺骗他们的谎言，他们忠诚的是我的父亲，而并非我本身，我想把他们团结起来，就没法暴露自己的真实想法。”
    弗拉德疑惑地说道：
    “可他杀了你的父亲，你怎么可能不恨他。”
    艾尔莎抬眼思索到：
    “我恨他吗？也许本能的有点吧，但也没到会影响我想法的程度，安东尼说过，我是他的女儿。
    “如果反过来，站在你面前的是我父亲，他也会说出和我相同的话，对我们来说，仇恨是无意义的东西。
    “我和他是同类人——冷血动物，毕竟我们体内流淌的是龙的血。”
    弗拉德露出不愉快的表情：
    “你体内流的是人血，龙可没你们这么无情。”
    艾尔莎表情轻松地说道：
    “我有为自己父亲的死亡悲伤，但说实话，他总会死的，尤其是在他做了这么多坏事的前提下。
    “而且他早就知道这是我们的本性，他甚至还提前告诉了我要怎么应对这种情况。”
    “总之，谢谢你告诉我莱琼的弱点，也许我会有用到的一天，也许没有，但你现在可以离开了。”
    弗拉德眼中露出了恶意：
    “你在愚弄我吗？小家伙，你知道我能对你做什么吗？”
    艾尔莎平静地与他对视着：
    “你说你想要雕像，如果你真能做什么，就会直接自己动手了。”
    弗拉德收敛了脸上的表情，重新露出微笑：
    “你说的没错。
    “我们还会再见的，如果你能活下去的话。
    “但莱琼可能已经很难活很久了。”
    说完他就凭空消散了。
    时间继续前进。
    特德表情正常地继续刚刚的话题：
    “什么机会？”
    艾尔莎也假装没有异常的样子：
    “市长要举办宴会，明面上的理由是庆祝自己即将连任，但事实上，他们是在庆祝安东尼的死亡。”
    特德咬牙说道：
    “如果安东尼先生还活着，这些人在他面前连说话都要小心翼翼的，一群混蛋。”
    巴顿没有说话，他知道特德对安东尼的崇拜已经接近病态了，他自己也很佩服安东尼，但也就停留在崇拜强者的程度上。
    特德几乎像是个狂信徒，但也很合理，毕竟是安东尼把他从烂摊子里拽起来的，而且说实话，特德这种性格古怪的人总是受到其他人的鄙夷与嘲讽，就连巴顿过去也看不起这种人。
    例如特德刚刚说的这句话。
    其实可以理解成在指责艾尔莎没能力让其他人尊重，虽然他没这个想法，但却会让别人这么看待，特德从来都没学会其他人眼中的礼貌。
    但安东尼对待特德却很平等，甚至在他专业的事情上，安东尼还会表现出尊重和敬佩。
    巴顿知道自己没法做到，也正是因此，他也对安东尼充满了敬意，而艾尔莎现在的表现来看……
    虽然并非费利克斯·安东尼本人，但她确实是费利克斯的女儿，也表现出了合格的水平。
    艾尔莎安慰道：
    “那些权贵觉得我们已经断掉了脑袋，但你知道，我们没有他们想象的这么简单。
    “莱琼会出现在宴会上，他是现在约顿市炙手可热的新星，那些权贵们准备把他迎进自己的圈子里。
    “而我也收到了邀请，他们想敲打下我，看看我乖不乖，如果我表现出了骨气，他们就会试图折断我的脊椎。
    “我会让他们相信，安东尼帮已经成了这些人的家犬。”
    特德露出了愧疚的神色：
    “辛苦您了，大人。”
    艾尔莎·安东尼微笑着回答道：
    “没什么，我们想赢的话，就等忍受暂时的耻辱，最终的胜负是唯一重要的事情。”
    艾尔莎没说实话。
    一如既往。
    她其实没收到宴会的邀请函，但她还是有权利前去，虽然没人会欢迎她的到来恶，而她想出现的原因也很简单。
    她想念莱琼了。
    他们已经有很长时间没见面了，她都快要忘记那种脸蛋了。
    而且现在她还有了新的理由去接近他：
    她可以去警告莱琼即将到来的危机。

 60.莱琼·索法兰

    安东尼死前说了。
    他在三年前的时候，把雕像藏了起来。
    莱琼有思考过，谁会知道雕像在哪里。
    他的心里有答案。
    艾尔莎·安东尼——被他杀害了父亲的女孩，她在达尼葬礼上推倒了自己，让子弹从自己身旁擦肩而过。
    当时莱琼就已经怀疑艾尔莎有问题，对普通人来说，她的反应和速度都惊人的强。
    现在看来，龙之雕像也许就在艾尔莎的身上。
    莱琼没打算立刻去面对她。
    无论怎么说，艾尔莎都尝试过救下自己，好几次对他表达了善意和理解，而且自己和她也并没有什么仇恨。
    至少在自己杀了她的父亲前没有。
    这是无法掩饰的事实。
    对艾尔莎来说，莱琼是她的杀父仇人，就像安东尼曾经和他的关系一样。
    莱琼需要找个机会去见见艾尔莎，但在此之前，他得确认对方已经做好了准备——面对他的准备。
    莱琼推开书房的门。
    尤娜正坐在书桌前的沙发椅上——埃德以前经常会坐在那里，她正聚精会神地翻阅着手中的笔记本。
    莱琼安静地在她对面坐下，随手拿起桌上的几张纸条，上面写的都是埃德拥有的股份。
    尤娜盯着笔记本说道：
    “我们继承了埃德的财产，这让我和你几乎成了城里最富有的那批人，而且我们还持有很多小公司的股份。
    “你们到底是怎么赚到这么多钱的，我感觉自己能在建几个东约顿酒店。”
    莱琼说道：
    “投资，你听说过维克托吗？交流电的发明者，上百项商业专利的持有人，维克托公司的创始人，在十二年前，我和埃德花了大笔的钱买下了他们公司百分之十的股份。
    “当时他们的公司还处于很糟糕的状态，这笔交易基本上是完全亏本的，而我提出自己愿意多花两倍的钱再买百分之十的股份。
    “但他拒绝了我们，而今天持有的股份已经比我们花出的钱翻了好几倍，而在未来的三十年内，这笔股份的价值还会翻几十倍以上。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将他的专利买下来，但维克托态度坚决告诉我这是不可能的。
    “他也知道自己手上的东西值多少钱，甚至可能比我还清楚。”
    虽然莱琼的说法有些奇怪，但尤娜没有特别在意：
    “这就是我们富有起来的原因吗？”
    莱琼解释道：
    “这是我们手上最值钱，或者说将会值钱的股份之一，而埃德和我还买下过很多其他的股份，在我的预测中，他们有些将会在未来失去价值，而我们在这前就把股份卖了出去。
    “虽然我们也判断错误过，但比起我们赚的，亏的部分几乎不值一提。”
    “而这已经让我们成了真正的富人，而最值钱的股份甚至还有展现出他们的价值。
    “虽然我们还没法和真正的资本大亨比拟，例如1902成立的法拉斯钢铁联合公司——他们控制了共和国境内百分之四十的钢铁生意，在当年他的市值就已经超过了十亿法元。”
    尤娜满脸惊讶地说道：
    “而我们在刨除了暂时没打算卖掉的股份外，明面上的总资产也已经达到了184万法元左右，即使是资深的会记师，不吃不喝也得工作七八百年才能挣到这个数字。
    “我们可以买下任何东西了。”
    莱琼说道：
    “我打算建栋医院，我们的流动资金够吗？
    “规模无需多大，但必须要有稳定的血库去储存鲜血，你听说过这个概念吧，而且我们得建立一套系统，保证除了少数几个人，其他人都没权限去、知道血库里的血液数量。”
    尤娜好奇地问道：
    “你想干什么？”
    莱琼说道：
    “我们需要稳定，而且大量的鲜血来源，吸血鬼在进食的时候，很容易失去理智。
    “如果我想控制其他吸血鬼，我们得能提供足够的鲜血，否则的话他们很可能会去主动去攻击人类，造成无辜者的死亡。
    尤娜看着莱琼的眼睛，他没有表现出什么情绪：
    “你想要创造吸血鬼了吗？”
    莱琼说道：
    “提前准备，我们没法避免这种可能。”
    他知道尤娜讨厌这种事情，或者说，她讨厌怪物，埃德曾经给她留下了严重的心理阴影。
    而且和狼人一样，吸血鬼也存在失去控制的风险，他们都有可能对自己亲近的露出獠牙。
    但狼人在这方面还是要比吸血鬼危险点。
    尤娜沉默了。
    她将手里的笔记本合上，放在一旁：
    “你心里有合适的人选了吗？”
    莱琼摇了摇头：
    “他必需能让我信任，而且得上不会轻易屈服于血欲的性格，而且我要考察很长时间，保证他不是滥用力量的那类人。
    “吸血鬼的血脉本身是诅咒，它会将人向着黑暗拉扯。
    “而且我也没法让自己创造的血裔忠于自己的意志，我对他们影响的程度，比狼人间的要强点，能约束他们无法主动对付我，或者要求他们做些对自己没危险的事情。
    “但据我所知，有些方法能让我对自己的血裔控制力变强。”
    尤娜平静地说出：
    “也许你可以转化我。
    “在你需要我的时候，你可以来找我，直接把我转化成吸血鬼。”
    莱琼停顿了下。
    尤娜对莱琼变成吸血鬼这个消息，她的感情是悲伤与愧疚——愧疚于她自己的无能。
    他回答道：
    “如果我真的需要的话，我会告诉你的。”
    尤娜微微点头：
    “你准备了衣服吗？”
    莱琼疑惑道：
    “什么衣服？”
    尤娜说道：
    “参加宴会的礼服，我们受到了邀请，市长，还有约顿市的议员和贵族们都会出场。”
    莱琼问道：
    “我们必须到场吗？我还有些事情想去办，我想……”
    尤娜打断他：
    “你在说什么？
    “我们是宴会的主角之一，你忘记了吗？我们刚刚干掉了费利克斯·安东尼吗，而我们已经成了和父亲一样的大人物了。
    “他们在庆祝安东尼的死亡，也在欢迎我们迈入他们的圈子，我们肯定得出场，否则的话他们会觉得我们有其他想法的。
    “莱琼·索法兰，现在的你已经得担起家主的责任了。”

 61.新日会

    市长府邸外。
    尤娜有些紧张地对莱琼问道：
    “怎么样，我看起来没问题吧？”
    她披着黑色礼裙，打扮得像是位贵族小姐，身上华贵的装饰将她漂亮的外表衬托得像是瑰丽的钻石。
    莱琼温和地安慰道：
    “你看起来很完美。”
    尤娜低声地说道：
    “我还没参加过这么正式的宴会。”
    尤娜在未成年的时候就已经离家了，而这些年在外的时候，她的同学和熟人都并不了解她的家境，而她也没接触过真正的“上流社会”。
    哈蒂则探头探脑地跟在两人身后，今天的她回到了与莱琼第一次见面时的身份——保镖。
    莱琼走到大门处，刚想告诉门卫，哈蒂是跟着他们来的随从。
    但门卫直接对他尊敬地说道：
    “欢迎你们，莱琼先生与尤娜女士。”
    接着他直接给他们让开了进去的位置。
    莱琼对他微微点头，直接走了进去。
    而见到这幕的门卫则自豪挺起了胸膛，似乎自己得到了什么莫大的荣誉一样。
    莱琼的名字已经人尽皆知了。
    而路上见到他的贵族们基本上都对他们礼貌地打了招呼，语气也充满了敬意和佩服，而较为矜持的也会用眼神表示自己的善意。
    有些贵族小姐聚在了一起，打量着这个和自己年龄相近的年轻异性，小声地谈论关于他的“小道消息”，眼里也逐渐亮起了光芒。
    尤娜笑着打趣道：
    “看来现在你真的出名了，这个场面比我想象的还要惊人，主教阁下也和我们打了招呼，刚刚跟我们点头是侯爵先生，对吧？
    “还要那些女孩看你的眼神，就好像你是什么骑士故事走出来的小说人物一样，好吧，我承认你长得挺英俊的，但是这也太过了吧。”
    莱琼表情轻松地回答道：
    “我们也就是这几天名气大了点，过几天后，她们话题的主角就会换成其他人了，毕竟正常人遇到好看的异性，难免会多看两眼。”
    尤娜转头看向莱琼：
    “但我从没见过你在其他人身上停留太久自己的视线。”
    莱琼耸耸肩道：
    “可能我不是正常人吧。”
    前方传来了热情的喊声：
    “莱琼先生！”
    说话的是东约顿教堂的主教。
    主教拖着白色的袍子走到了莱琼面前：
    “莱琼先生，要是你有空的话，可以来教堂找我，我有些事情想和你谈下。”
    莱琼好奇地问道：
    “什么事情？”
    主教微笑着说道：
    “我们要谈的没法在公众场合说出口，你随时都能来，这件事没那么急，现在去享受宴会吧，孩子。
    “愿主庇护你前进的道路。”
    莱琼礼貌地回应道：
    “谢谢，主教阁下。”
    主教微微颔首：
    “我就不打扰三位了。”
    而在他转身离开后，远处的市长先生和自己的女儿说了两句话，也走向了莱琼他们的位置。
    他张开双臂，语气高昂地说道：
    “恭喜你，莱琼先生，过了今天后，你就是我们约顿市最成功的青年了。”
    市长说的是过了警探，而非莱琼已经是最成功的青年。
    因为莱琼还得接受其他人的考察，他们会暗中观察莱琼的表现，要是他合格了，就会欢迎他加入约顿市的权贵圈子。
    其实这条规矩对大部分人都没什么意义，但莱琼实在是太年轻了，而且他的崛起也太快了。
    快到他们还没搞清楚莱琼到底是有真本事，还是单纯靠着运气成功的。
    当然，这也并非什么比赛，会有题目与裁判，这个过程也没有截止日期，如果莱琼表现的好，也许明天其他贵族和议员们就会慢慢地拜访他。
    而要是他们没看出来，就会慢慢地等待，直到得到答案为止。
    即使莱琼真的表现的很不堪，也没人会宣布他没通过考验，他们只会把莱琼暂时忘记。
    而这个圈子叫做“新日会”，而他也是其中一员。
    一旦莱琼成为了结社的成员，法律和教义都会对他格外地宽容，而除此外，最重要的好处是……
    他会得到教会和本地贵族的庇护，也就是说那些游荡在人类社会边缘的怪物们，将会远离莱琼，一旦它们招惹了结社的成员，就会有专业人士去处理那些藏在黑暗中的丑陋生物。
    而且他相信莱琼肯定能通过考验，从爱丽丝的预知就能看出来。
    市长微笑着说道：
    “莱琼，欢迎来到我们生存的新世界，意外会从你的生命中消失，从此以后，太阳将照耀你身前的每寸土壤。”

 62.布兰德侯爵（求票票）

    “尤娜姐姐，我们上次见面的时候已经是好多年前了吧。”爱丽丝从他们的侧面走了上来，接着她扭头看向莱琼：
    “莱琼先生，我把尤娜借走一下，我们可得好好叙下旧。”
    莱琼总觉得她的表情与动作有些拘谨，上次他们见面的时候，她可比现在要自然多了。
    爱丽丝热情地拉着尤娜说道：
    “你是刚刚回到约顿吧……”
    尤娜有些手足无措地看向自己的兄弟。
    莱琼对她微微点了点头。
    看着尤娜和爱丽丝两人走向其他方向，莱琼说道：
    “你的女儿真的很热情啊。”
    市长微笑着说道：
    “我可是对她感到很骄傲的，让她们聊天去吗，莱琼你跟我来，我给你介绍位朋友。
    “对了，你以前听说过新日会吗？”
    莱琼回答道：
    “听过这个名字，但没什么深入了解。”
    在社会上，常常有些年轻的新贵族和资本家宣称自己加入了这个组织，新日会的名字倒是挺响亮的。
    但这个组织的具体情况相对于他们的名头，反倒特别的神秘，他从未听说过新日会有什么公开的活动，或者是他们的招收成员的标准，以及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这些都是秘密。
    市长悄悄地观察着莱琼的表情，他表现的很平静，而且也不想已经知道真相的情况。
    对他来说，这是好事，意味着他能卖个莱琼个不大不小的人情。
    市长清了清嗓子，带着莱琼与人群拉开距离：
    “我们新日会，就像名字一样，接纳的都是社会上的新鲜血液，想将整个国家全部冉冉升起中的新星团结起来。
    “新贵族，企业家，群岛来的移民，来自帝国的各种教会领袖，都是我们眼中的新血，而你，莱琼·索法兰，也是我们心目中的合适人选。
    “当然了，他们还没同意你的正式入会，如果我有权利的话，肯定会直接邀请你加入，但很遗憾，我只是个普通成员而已。”
    莱琼疑惑地问道：
    “邀请我？”
    按照他们的说法，埃德肯定是没有加入过这个组织，既然如此，怎么自己就成了他们心中的人选了呢？
    是因为自己杀掉了安东尼……
    还是他们知道了自己的什么秘密？
    莱琼
    市长露出诚恳地表情：
    “我知道，你可能会想，为什么你非得加入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奇怪组织，我想向你提前介绍下正式成员的好处。
    “说实话，这并非正式流程，但我还是希望你能通过测试，因为你是我们约顿市最耀眼的青年俊杰。”
    市长在暗示莱琼，自己是在给他提前透露信息。
    莱琼也礼貌地客套了下：
    “感谢。”
    市长说道：
    “你相信，这个世界上存在怪物和魔法吗？”
    莱琼睁大眼睛，惊讶地问道：
    “怪物？”
    市长说道：
    “是的，近两百年，社会上出现了对非自然力量的质疑，这是很合理的，因为随着文明的疆土向着森林与草原吞并，报纸和火车的出现，‘谣言’变得很轻易被证伪。
    “但这些怀疑者不知道，其实世界的黑暗面就在我们身边，近的难以想象，但事实如此。
    “怪物，魔法，邪神，非人种族，超自然力量全都是真实的，是教会和皇室把它们的存在掩盖住了。
    “但在夜晚降临的时候，在最肮脏的下水道里，它们会像悄然出现，溜进你的府邸，张开长满尖牙的口腔，慢慢地享用你的血肉。
    “而如果你成为了新日会的成员，这些怪物就会主动避开你的身影，远离你的家人。
    “在过去，它们对我们的成员动手的时候，就会有其他人去收拾它们，有智慧的那些怪物们懂得挑选自己的猎物，而对于那些嗜血的野兽，我们也有其他的处理方案。
    “而且，最重要的是，新日会还会定期举办交流会，你可以遇到真正掌握了神秘力量的人，有时候，我们还能买到些带着魔法祝福的小物品。”
    莱琼提出了心中的疑问：
    “那么作为正式成员，我需要付出什么？”
    市长微笑着说道：
    “这就是最美妙的部分，什么都不需要。”
    莱琼抬起眉毛：
    “你的意思是……”
    市长说道：
    “很不可思议，对吧，但新日会的成员无需承担任何义务，我说过了，我们是这个国家的新鲜血液。
    “让我们远离黑暗，就是太阳存在的意义。”
    莱琼露出好奇地表情：
    “既然如此，我怎么能通过他们的考察呢？”
    市长的话已经引起了他的兴趣，如果他说的是真的，也许这个新日会就是法拉斯共和国明面上的超自然力量。
    自己也许有机会接触到现在世界的情况，狼人在他们眼中是什么，人类在这个星球上处于什么位置，其他人知道银月的问题吗？
    而他如果要创造吸血鬼，会有什么组织去对付他吗？他们能抓住自己吗？
    市长回答他道：
    “布兰德侯爵想要见见你，他能帮上你这个忙。”
    布兰德侯爵住在西约顿的富人区，他是典型的老贵族，头衔继承自父辈，但他却是改革派的重要成员，而且作为上议院的成员，曾经常年活跃参与各种政治活动。
    直到八年前他来到约顿市常住后，渐渐地离开了大众的视野，有些人猜测他是失去了权势，也有人觉得他有什么其他的想法。
    市长说道：
    “他是新日会的核心成员，也是约顿市区域最重要的成员，如果他也同意了的话，没有人会拒绝你的加入。
    “而且他其实也和我提过你，布兰德侯爵其实有需要你帮他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忙，也正是因此，我特地安排了你们的会面。
    “他已经在等你了。”
    莱琼疑惑道：
    “他需要我的帮助？”
    市长点点头：
    “他想从你这买点东西，而且他还打算出笔远比市场价要高的钱，这是个机会，你们双方都能得利的机会。
    “走吧，他已经在里面等我们了，而且他还有两位真正的贵族出现在这里，到时候注意下礼仪，他们是侯爵阁下的朋友，但和我们可没什么关系。”

 63.查泽拉王室

    布兰德侯爵的身前坐着两位来自法拉斯政治中心的年轻人。
    伊丽莎白殿下仪态优雅地端着茶杯，她是亲王的女儿，柔顺的金色长发散在肩上，洋娃娃般的面容完美无缺，标准的微笑时刻挂在脸上，修长的眼睫毛下是漂亮的大眼睛。
    她微微侧身对自己的同伴说道：
    “亚当，你想要什么，叫你的随从去办就是了，怎么还要拉着我来到这种小地方。”
    衣着奢华到几乎有些过分的青年笑着说道：
    “可别怪我，是布兰德侯爵非拉着我留下来的，说什么要见见约顿市的年轻人，说实话，我可能已经见过了全部值得认识的同龄人。”
    亚当是伊丽莎白的表哥，他留着金色短发，相对于一粒沙巴，他的外表尤其普通，从眼睛，鼻子，到嘴巴，全部都平凡到没有任何特点。
    布兰德说道：
    “亚当殿下，您父亲可是新日会的创始人之一，我以为您对共和国的年轻人会有特别的关注。”
    亚当摆了摆手：
    “那是我父亲，我也是年轻人，共和国的未来还轮不到我去关心，对我来说，这些同龄人，只有是否值得结交的区别。”
    伊丽莎白打趣道：
    “你甚至都没到他，就说他没有入你眼的资格……”
    亚当抬手打断道：
    “喂，喂，喂，伊丽莎白殿下，我只是说自己没期待他值得结交，但没说他什么资格这些事情，我们也许只是没生活在同个世界里。
    “你要知道，如果你出生在他的家庭里，可能还没他成功呢。。”
    伊丽莎白笑了笑：
    “如果这个叫莱琼的家伙，知道你对他有这么高的评价，不知道会多高兴呢？”
    亚当耸耸肩：
    “但我们已经在这里，他这辈子都没可能追上我们出生时的位置，这已经是事实了。”
    伊丽莎白抬起手臂，迷恋地打量着自己修长的手掌：
    “你说得对，我们生来就比他们高等。”
    布兰德静静地望着这两位王室成员，没打算加入他们间的话题。
    他没法拒绝亚当的请求。
    但布兰德其实很讨厌跟他们待在同个屋子里，如果可以的话，他想直接夺门而出。
    莱琼怎么还没到？
    咚，咚，咚。
    市长在门外说道：
    “他到了。”
    门向内推开。
    莱琼走了进来。
    伊丽莎白和亚当都被他吸引住了目光，对他们来说，莱琼的能力没什么意义，再怎么说，他也就是个本地商人。
    但莱琼的外表很出色，即使是对于王室成员来说，他也算得上英俊非凡了。
    布兰德立刻将视线转移到了莱琼的身上：
    “这两位是伊丽莎白殿下和亚当殿下。”
    莱琼对他们打招呼道：
    “伊丽莎白殿下，亚当殿下。”
    伊丽莎白抢在亚当前开了口。
    “你长得很英俊……”她顿了顿，接着像是不服输的孩子一样说道，“但比起我还是差了些。”
    亚当对他礼貌地笑笑：
    “你可以把我们当做空气，我们就是在这里坐会而已，你直接和布兰德谈就好了。”
    殿下这个称呼意味着他们是共和国的王室成员，在法拉斯王国改革成共和国制前，查泽拉王室曾是这个国家的拥有者。
    但在两百年前，他们主动让出了统治者的位置，现在的法拉斯的统治者是议会选举出的首相，而法理上也没有规定执政党的成员需要贵族血统。
    但即使法拉斯对外宣称了自己的政体变化，但是议院中的主要党派里，基本上都是由贵族组成的——八成的传统贵族与两成的新贵族，以及零零散散象征性的非贵族成员。
    而这些贵族全都效忠于女皇。
    莱琼在布兰德对面坐下，伊丽莎白和亚当都坐在他的左侧。
    布兰德强忍着自己的焦虑介绍道：
    “莱琼是我们约顿市的新星，他帮我们除掉了这我们城市里的毒瘤费利克斯·安东尼。”
    伊丽莎白不合时宜地问道：
    “如果这个安东尼真这么讨厌，你们以前怎么没对他动手。”
    布兰德咳了两声：
    “咳咳，额，因为我们以前没有证据。”
    伊丽莎白继续追问道：
    “也就是说，这位‘新星’阁下，就是在没有证据的前提下，杀掉了我们的守法公民安东尼先生吗？”
    布兰德继续解释道：
    “其实他杀掉了安东尼这件事，也只是城里的传言，我们也没有什么证据去证明这件事。
    “莱琼先生，对吧？”
    莱琼点头说道：
    “没错，我也是在家里看报纸的时候，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
    伊丽莎白的目光在莱琼的脸上停留了瞬间，接着看向了亚当，露出了思索的神色。
    亚当注意到了她的眼神：
    “别给布兰德先生捣乱，好好喝你的茶吧。”
    伊丽莎白收回了自己的眼神：
    “你们聊。”
    布兰德神色正常地继续着谈话：
    “我听说你有维克托公司的百分之十股份，现在按市场价来说，他应该值八十万法元。
    “我有朋友想买下它，他愿意出比市价高25%的钱——也就是一百万法元整，买下你手中的股份。”
    伊丽莎白和亚当的眼中都流露出了惊讶。
    对于他们的同龄人来说，这个数字已经很恐怖了，而且据布兰德所说，莱琼的养父在几十年前也是个小商人。
    莱琼很平静地回答道：
    “维克托公司的股份，在未来十年内，至少会比现在值钱二十倍，要我说，想从我手上买下股票的人，肯定很聪明。”
    屋内陷入了沉默。
    亚当抬起手，想要说话。
    但莱琼比他先说出口：
    “布兰德先生，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可以去办下手续。”
    布兰德惊讶地问道：
    “如果它真的像你说的值钱，你还愿意把它卖给我？”
    莱琼说道：
    “当然，这笔买卖对我来说也是赚的，因为侯爵阁下，您已经知道了这份股票值多少钱了。
    “即使你现在怀疑我的看法，时间也会证明的。”
    亚当站了起来，径直走到莱琼身前。
    他伸出了手：
    “你好，我是亚当·查泽拉，就是我想要买下你的股份。”
    莱琼和他握了下手。
    亚当微笑着说道：
    “很高兴认识你，莱琼。”

 64.公主

    亚当温文尔雅地说道：
    “莱琼先生，其实我也是受朋友的委托来购买这份股票的，正如你所说，他也说这支股票将在未来给自己带来巨大的回报。”
    莱琼好奇地说道：
    “我能冒昧地好奇下你的朋友是谁吗？在我见过的人里，除了维克托外，没有谁能预见这支股票未来的涨势。”
    亚当礼貌地笑了笑：
    “他是位宫廷占星术士。”
    占星术士？
    这个回答有些出乎意料，但却十分合理。
    占星术士能预知到这么细致的事情吗？
    亚当看出了莱琼的想法：
    “啊，你误会我的意思了，金融行业是他的个人爱好。
    “这些能成为占星术士的家伙，都是人类中最顶尖的天才，其他事情学起来对他们也会很简单。”
    想到这里，亚当主动赞赏道：
    “莱琼，你也有和他相当的眼光，而且你说这段话的时候，眼神自信的让我怀疑起了自己。
    “也许他还占卜了出了我会感谢他，特地请求我替他来传达自己的意愿。
    “毕竟你也知道，那些占星术士做事的事实，总喜欢把自己的真实想法藏起来。”
    他不知道。
    莱琼疑惑道：
    “认识我？”
    莱琼根本没见过什么占星术士，但听亚当的语气，这些东西似乎是他生活中很稀松平常的组成部分。
    亚当回答道：
    “我喜欢结交同龄人中的佼佼者，即使在我见过的人中，你也是其中最优秀的之一。”
    后半句仅仅是他对莱琼的恭维，但他也的确有资格进入他的视野中了。
    伊丽莎白插嘴道：
    “真的吗？我怎么没看出来，亚当你还是夸张了点吧。”
    亚当无奈地抿了抿嘴：
    “莱琼，别理她，伊丽莎白平常都没怎么和正常人交流过，其他人也习惯了忍受她的脾气。
    “毕竟她出生在王室嘛。”
    说完话，亚当对着布兰德说道：
    “给莱琼介绍下我们新日会吧，而那笔股票就算了，反正要买的人是他，如果他还想要，我会让他自己来找你的。”
    布兰德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莱琼，我们新日会已经成立了二十五年，符号是金色的太阳徽章。”
    说这句话的同时，布兰德从桌子下拿出了口中的徽章，他伸手将小巧的金属片递给了莱琼。
    莱琼接过来，仔细地打量着手中徽章，它表面上镀着薄薄的黄金，被铸造成了拟人化的太阳模样，徽章晒还有眼睛和鼻子。
    他看着徽章，感觉到心底翻滚着恶心的感觉，越看这张太阳的脸，他就愈发反胃。
    这张脸违背看自然法则。
    莱琼平静地收起徽章：
    “这就给我了吗？”
    布兰德说道：
    “是的，就这么简单，没人任何仪式，持有它本身就已经足够，新日会并没有什么其他目标，我们想要的就是保证有价值的人能正常地生活。”
    那没价值的呢？
    莱琼没问出来。
    布兰德继续说道：
    “世界上存在名为怪物的东西，他们躲在社会的阴暗面中，时刻想要闯入我们的领土。
    “而徽章则代表着警告，企图伤害你的怪物会知道你在我们的庇护下，而那些没有理智的生物也会刻意远离你。
    “而邪恶的巫师也会避免对你出生，以防教会的报复，但这它并非无所不能，如果你自己掺和怪物和巫师的事情的话，它就没法起到自己的作用了。”
    亚当补充道：
    “而且对已经迈入了黑暗世界的家伙，比如说已经学咒语的凡人，徽章也只剩下了象征意义。
    “新日会是中立组织。”
    伊丽莎白打了个哈欠，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你们好了吗？我想休息了，叫莱琼的家伙，别理这么多了，反正你也没可能踏入我们的世界。
    “继续你的生活就行了，按时祈祷就行了，你这辈子都没机会遇见真正的超凡生物。
    “就算他们就站在你的面前，你也没法认出来。”
    亚当对莱琼露出了歉意的眼神：
    “今天我们就聊到这里吧，伊丽莎白累了，你可以先去宴会上逛逛。”
    莱琼也很礼貌地站起身：
    “既然如此，我就先走了，很高兴认识你，亚当·查泽拉。”
    莱琼起身离去，慢慢地关上屋门，房间再次陷入了寂静。
    亚当和伊丽莎白默契的扭过脑袋，面无表情地对着布兰德。
    布兰德立刻起身说道：
    “伊丽莎白殿下，亚当殿下，我先告退了。”
    伊丽莎白盯着他的脸，机械性地点了点头。
    布兰德也离开了房间。
    亚当说道：
    “你真没耐心。”
    伊丽莎白掏出自己随身携带的银镜，摆在桌子上，正对着自己，同时双手抚摸上自己的脸颊：
    “你看上他了？”
    亚当叹了口气，但身体却没任何多余的动作：
    “我可没这么挑剔，你说的对，他长得很不错，但我已经认识了很多人，现在换可来不及了。”
    咔嚓。
    伊丽莎白将自己的轻薄的脸颊取了下来。
    她将还在眨着眼的脸蛋轻轻放在桌上，正脸处出现了个曲线完美的椭圆形黑色空洞。
    桌上的嘴唇也在张合着：
    “你这张脸这是太丑了，快找个时间换个好点的，或者叫他们给你修改下，我这张脸也是经过了三次调整，才有了现在这幅模样。”
    亚当问道：
    “但你现在已经想换新的了？”
    伊丽莎白把左手伸进黑色的空洞里，摸索着说道：
    “再喜欢的东西也会看腻的，尤其是当你困在这种东西里面的时候。”
    嗒。
    她在黑洞里的手按下了什么。
    桌上那张脸蛋的表情瞬间凝固住了。
    但下一刻，她再次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怎么回事？
    “这里是哪里？我怎么没法动弹，伊丽莎白殿下，是您吗？救救我！”
    接着她的余光瞥到了那位没有脸的女人。
    伊丽莎白掏出了张精致无比的新脸蛋，小心翼翼地对着镜子把它搭在了自己的脸上。
    桌上的脸颊瞪大了眼睛：
    “怪物！神啊，救救我吧，你是……”
    伊丽莎白伸出手按在那张脸上，接着，她轻轻地压了下去。
    咔嚓。
    脸碎了。
    她也闭上了嘴巴。

 65.恶龙

    莱琼没闻到鲜血的味道。
    亚当和伊丽莎白雪白的肌肤下，并没有流淌着香甜的血液，如果他没搞错的话，他们也是布兰德口中的怪物。
    这个世界的非人生物似乎都扎堆在了一起。
    他把摸了摸刚刚拿到的徽章，强忍着恶心将它收回了裤袋中。
    现在他已经加入了这个新日会，也许很多隐秘很快就会向他揭露。
    但按照布兰德的说法，怪物们应该也是共和国的敌人，而且它们和共和国的上层们保持着微妙的默契。
    他们用自己的权利保障了自己的安全和利益。
    莱琼抬头看向阳台。
    亚当和伊丽莎白正站在上面，而且伊丽莎白还戴上纱帽，遮蔽住了自己的上半张脸。
    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伊丽莎白眺望着站在庭院中的两位漂亮女性。
    莱琼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爱丽丝和尤娜。
    她们正站在花园前聊天。
    而莱琼将注意力拉回自己面前的时候，有位戴着白色遮阳帽的女性也在向着自己走了。
    她在自己的正左方停了下来，望着自己身后的景象。
    她顿了顿，语气艰难地说道：
    “你杀了我的父亲。”
    莱琼平静地回答道：
    “是的。”
    艾尔莎扭过头，看向莱琼的侧脸：
    “看着我。”
    莱琼扭过头和她对视。
    在她的眼底，莱琼看见了些许恨意。
    但真正占据她神情的是深深的悲恸。
    艾尔莎说道：
    “你赢了，莱琼，我恨你，但也没那么恨你，我真的很难受，如果是其他人的话，我就能替他复仇了。
    “但我没想到会是你。”
    莱琼说道：
    “我没感到抱歉，对这点我很抱歉，我杀了他，这是我该做的。”
    艾尔莎悄悄地将自己的手伸向莱琼，接着紧紧地抓住了莱琼的左手。
    “你感觉到了吗？”
    龙鳞。
    莱琼说道：
    “它在你这？”
    艾尔莎回答道：
    “和它没关系，我出生的时候就这样了，安东尼死了，现在它属于我了，莱琼，你也有个，对吧？”
    莱琼微微颔首。
    艾尔莎低声说道：
    “我们都是怪物，但你曾经是人类，我很好奇，那是怎样的感觉？”
    莱琼回答道：
    “毫无区别。”
    艾尔莎露出了微笑：
    “我相信你。”
    莱琼沉默了。
    她问道：
    “你听过这个名字吗——弗拉德·采佩什。”
    德古拉。
    莱琼说道：
    “我知道。”
    她说道：
    “他来找我了，他想让我夺走你体内的东西，而他提出的条件是治愈我的疾病，让我能有光滑柔软的皮肤，温暖的心脏。
    “而其他也告诉了我你的弱点——太阳。”
    现在是白天。
    艾尔莎继续说道：
    “但我拒绝了。”
    莱琼说道：
    “你想要什么？”
    她回答道：
    “我想要你……
    “活下去。
    “他找到了我，如果他也找过你的话，他肯定也找过法恩，他会回来，回来找到你，而且这次，他会保证自己能杀掉你。
    “他也许已经知道你恐惧太阳了，你有办法处理这个问题吗？”
    莱琼能看出来。
    她是个满嘴谎言的女人。
    但他还有种直觉，即使她掩盖了自己的真实意图，表露出的某些东西却未必是虚假的。
    莱琼回答道：
    “你手中的东西，它能帮上我的忙。”
    艾尔莎说道：
    “你杀掉了恶龙，公主与宝藏是你应得，但你杀掉的恶龙也是我的父亲，因此，我们来做个交易吧。
    “我能把它给你，但你得同意我的条件。”
    莱琼问道：
    “什么条件？”
    艾尔莎望着他的侧脸说道：
    “活下去，在我得到你之前。”
    说完，她就将某个小巧的东西塞进了莱琼的手中。
    天黑了。
    世界被拖拽进了黑暗中，群星降临夜空。
    其他人都留在了现实中，诺大的庭院里仅有莱琼自己，墓碑伫立在他的面前，这次，它的高度仅仅和莱琼持平。
    “
    莱琼/德古拉
    诅咒
    龙化：
    第一天，长出鳞片，第二天，长出尖牙，第三天，长出尾巴，第四天，长出龙翼，第五天，变成龙。
    龙血（已解咒）：
    欲望离你远去，你难以爱或恨，凡人的感情对你来说过于低级。
    龙欲：
    你会想收集什么，拥有什么，抢夺什么，将金币和宝石堆成山峦，躺在上面入睡吧。
    祝福
    龙躯：
    你心脏中会流出龙血，你的肺部会蕴育龙息，你的躯壳将能抵挡魔法，你的尾巴将能掀起大地。
    龙威：
    他们会恐惧你，这是他们的本能。
    龙：
    你将是龙。
    ”
    而在墓碑上，过往的字迹也慢慢浮现。
    “
    诅咒
    恐惧太阳：
    太阳会企图摧毁你，但你有一半是龙。
    ”
    墓碑慢慢地回到土中，太阳也重新出现。
    但在阳光下的他，但他身上却留有半数伟力。
    而且在他的心脏位置处，有些东西流淌了出来，正在潜移默化地改变着他的身躯。
    在安东尼死去的时候，今天的事情就早已注定，骑士杀掉了恶龙，得到了公主与宝藏。
    最终，他成了恶龙。

 66.刺杀

    咚。
    咚，咚，咚。
    自从莱琼变成了吸血鬼后，他从未在听见自己体内发出过这么澎湃的心跳声，新的龙血自内而外的涌出，浸润着他的每一寸肌理。
    他在改变中，这是个漫长的过程，他能感觉自己的表皮下，有什么密密麻麻地东西想要挣扎着生长出来，但在自己血肉的束缚下，它们还暂时蛰伏在自己的体内。
    是龙鳞。
    等莱琼回过神来的时候，艾尔莎已经消失了。
    莱琼扭头看了两眼，却没能发现她的踪迹，她很好地掩盖了自己的特征，现场还未有人察觉出她就是安东尼的那位女儿。
    路上有好几位城里有头有脸的贵族都上来和莱琼打了个招呼，攀谈了几句，但见莱琼对他们的话题兴趣不大，他们都很礼貌地结束了这段短暂的谈话。
    莱琼穿过人群，向着尤娜的位置走去。
    他看见尤娜正坐在大理石亭子下，爱丽丝和另外两位年轻女性都坐在那里，她们都是贵族的女儿，桌上摆着红茶和甜点，四位女孩边享用着食物，边说说笑笑。
    金橙色的阳光从斜上方洒下，像是轻纱般盖在她们的身上。
    尤娜虽然还有些拘谨，但她已经慢慢地融入她们间的话题，也讨论起了名贵的衣服和最近国内的趣事。
    莱琼没有过去，而是转身去寻找几位他提前就准备和他们谈话的客人。
    但在他面前，有个面容阴郁的高挑男人走向了他，他大约有三十岁左右，看起来就像是常年郁郁不得志的样子，而且身上还有股学者气质。
    他在莱琼身前停了下来，面色阴沉地问道：
    “莱琼阁下吗？”
    莱琼回答道：
    “是的。”
    他没搞清楚，这家伙到底是对自己有意见，还是说他平时就是这幅表情。
    男人自我介绍道：
    “你好，我叫特德，是位化学家，也是位炼金术师，我听说您是位很有眼光的投资家，你能允许我花几分钟给你介绍下我的商品吗？”
    莱琼礼貌地说道：
    “当然可以。”
    特德露出了笑容。
    但即使是笑起来，他的表情也会让五岁的孩子哭出来：
    “我的发明叫龙炎，这个名字是纪念我的一位朋友。”
    他从怀里掏出了杯威士忌，里面装满了琥珀色的液体。
    莱琼问道：
    “这个龙炎是酒？”
    特德表现的有些兴奋：
    “当然不是，请让我给您介绍，这是种稳定的液态炸药，可以，嗯……”
    他打量了下莱琼的身后：
    “如果在这里爆炸的话，他能炸掉那座亭子，里面的人都得死在这里。”
    莱琼质问道：
    “你竟然把炸药带到这种地方？”
    特德说道：
    “先别激动，莱琼阁下，我还想告诉你，如果你往里面加入了正确的金属盐，它就会变得极度不稳定，而我现在已经加了。
    “只要我松开手，你会死，你身后的尤娜也会死。”
    莱琼眯起眼睛问道：
    “你想要干什么？”
    特德语气有些癫狂地说道：
    “她跟你说了什么？艾尔莎，她背叛了我们，对吧？”
    莱琼并没有回答。
    特德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
    “我就知道，她就是个冷血的婊子。”
    莱琼问道：
    “你是来找我复仇的？”
    特德露出癫狂的微笑：
    “要我说，是你害死了这些人和自己的姐姐，别乱动。”
    “你要是有什么动作，我就会摇晃自己手里的瓶子，你和你的姐姐都会死，而且还有这么多有钱人给我们陪葬。
    “这也值了，对吧？”
    莱琼说道：
    “我能看出来，你并不恐惧死亡，而且你还能做出这种东西，你很聪明，肯定深刻的理解了各种元素和化合物的特性，怎么会去帮助这种坏蛋呢？”
    特德有些讶异地说道：
    “你也是位学者？但已经无所谓了，我能做出它是因为我有位好老师，萨曼斯，还记得他吗？
    “安东尼让我在他身边学习，费利克斯阁下拯救了我，我知道你是好人，而且我本来也是，他们照顾我，把我从泥潭里拉了出来，我是位科学家，本该位我们的文明奉献出最伟大的发现，可我现在变成了犯人。
    “但这是你们逼我的。”
    “艾尔莎既然背弃了我们，我就要亲手替安东尼阁下复仇。”
    莱琼露出惋惜的神情：
    “真的吗？我能看出来，你是位很看重感情的人，像你这样的人，其实本性并没有那么糟糕，你也知道安东尼是坏人，对吧。
    “现在收手，你还有机会。”
    特德冷笑着说道：
    “收手，我已经没有退路了。”
    莱琼不经意地说道：
    “你可以等其他人替他复仇，何必搭上自己的性命呢？”
    特德说道：
    “没有其他人了。
    “现在，我要你听从我的吩咐，这样的话也许就只有你会死在这里，尤娜还能活着，先给我扒光自己的衣服，接着跪下大喊……”
    还没等他说完，莱琼就伸出了手，而且他的动作快得让特德难以反应。
    莱琼的左手抓住了威士忌酒瓶，而右手扣在了他的手腕上，接着随着清脆的骨裂声，特德感觉自己失去了对手掌的控制。
    他的手断了。
    莱琼平稳地接过酒瓶，接着以几乎静止的速度，十分缓慢地将酒瓶举起，同时抬起了自己的下颚。
    咕噜。
    他喝下了炸药。
    特德露出惊恐地神情：
    “它们怎么可能没爆炸？”
    莱琼耸耸肩：
    “你可以去问问伟大之父，如果你能见到他的话。”
    特德眼神恐惧地连连着头，慌乱地向后退去：
    “你是怪物，我要告诉他们……”
    说着，莱琼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了把手枪，将子弹全部卸了出来，接着他抓住了特德的胳膊，把他拉了回来。
    莱琼强硬地把手枪塞进了特德手中：
    “惊讶吗？他们竟然没收我的身。
    “你可以告诉全世界我是怪物，但没人会相信你，你是企图在市长宴会上刺杀我的凶手，是丧心病狂的疯子，在你喊叫前，还可以想想自己有没有什么能失去的。
    “我刚刚问过你，没有其他人会替安东尼复仇了对吗？你回答了是，现在我想再问你一遍，这是真话吗？”
    特德的眼中流露出了深邃的绝望。
    莱琼拍了拍他的手臂，礼貌地说道：
    “谢谢你。
    “做好心理准备，现在我要叫警卫了。”

 67.红月与银牢（求月票）

    法恩没有交出雕像。
    黑暗笼罩的地下殿堂中。
    五位狼人长老披着长袍，站在不同的高处俯瞰着法恩。
    他谦卑地弯下腰说道：
    “这个雕像里面居住了两个意志，银月与名为弗拉德·采佩什的灵魂，他说自己是前德古拉，在火车的旅途中，银月企图扭曲了我的心智，让我将这座雕像展示给其他人，以此控制更多红月会成员。
    “我的记忆出现了错乱，我没法分辨真实与幻觉，但就在这个时候，弗拉德出现了，他替我抵消了这种影响，同时他还跟我做了个约定。
    “他说让我杀掉莱琼，将他的尸体和这座雕像，以及另一座巨龙雕像放在相同的地方，就能达成交易。
    “而他说他知道怎么通过训练，让我们抵消银月对我们记忆的影响，也就是如果我们得到了它，就能让那些活了超过1200年的狼人们想起真相。
    “我们能重新团结起来。”
    话毕。
    殿堂中寂静无声。
    长老们对视了下，接着低头俯视法恩：
    “你怎么清楚，自己现在的记忆是真实的，而非遭到银月篡改过的呢？”
    法恩低头说道：
    “我没法证实，但如果我现在的记忆是假的，也意味着这座雕像上有扭曲心智的能力，请长老们将它隔离开来。”
    有位长老说道：
    “我们会让人类盟友来处理它，但你也得接受我们的检验，等我们确认了你的精神状态后，再让你接受问询。
    “这段时间内，你得待在银牢中，有问题吗？”
    法恩顺从地说道：
    “没有。”
    这位说话的长老是他的转化者，就是他把法恩带到了这里。
    法恩忽然想起了：
    “对了，他还说自己曾经离开过这颗星球，而且他是隶属于真理会的成员，这是我过往并不知道的事实。”
    那位长老回答道：
    “但可能是银月告诉你的，我们会向首领报告这个信息，孩子，也许他会亲自来见见你。”
    法恩尊敬地说道：
    “好的，我会自己去银牢中接受拘束的。”
    长老们道：
    “你暂时保管着这个盒子，等下会有非狼人来带走它，而你的话，也会有我们的同胞护送你前往银牢。”
    法恩恭敬地回答道：
    “遵命。”
    他知道长老们没有相信自己，这是由于他们的最大敌人，具备着扭曲狼人心智的能力，如果谁的话他们都信的话，红月会早就灭亡了
    也许在未来的几十年中，他都没机会再次接触到这个计划，直到他们真的确保了它是可行的，长老们会把他叫回来，让他带领自己的同胞向那座城市发起战争。
    但是否会为时已晚。
    他已经听闻了安东尼的死讯。
    如果他也有座雕像的话，他是否赋予了莱琼什么恐怖的力量，也许时间会让他体内的东西慢慢发酵。
    但法恩知道自己没有选择，他需要忍耐漫长的寂寞，直到他们相信了自己为止，而且他自己也没信心确保自己所听见的就是真相。
    也许弗拉德是他的幻想，他其实已经疯了，也许弗拉德是个恶魔，只是想戏耍他而已，也许他早已屈服于银月了，是银月让他将雕像送来这里的。
    他是位愚者，没法看清真相。
    在会议后的第二天。
    有人找到了他。
    “薇拉？他们怎么会叫你来。”
    站在他面前的是和他年纪相仿的漂亮女性，是他在红月会的密友，他们既是能互相交换真心话的挚友，也会在寂寞的时候抚慰对方的身心。
    薇拉表情严肃无比：
    “你到底做了什么，要被关在银牢中。”
    法恩说道：
    “我有可能发现了拯救狼人的方法，也可能是疯了，长老们还在确认我到底是什么情况，但我觉得是前者。”
    薇拉说道：
    “我倒觉得后者可能性大点，你得关多久？”
    法恩正色道：
    “他们会找人来鉴定我的心智情况，也许是夺心者，如果能确保我没问题的话，就会直接把我放走，但我带回来的事情，得等更久的时间。
    “可能要几十上百年，但我已经准备好了，这可能就是我的宿命，拯救我们的种族。”
    薇拉眼神冷漠地说道：
    “你想当英雄，是吗？你想冒着生命危险去对抗银月，你以为自己是谁啊？”
    法恩笑了笑：
    “英雄，无论在狼人，人类，甚至是我们的同胞眼中，我都是坏人，我们是怪物，我怎么可能想当英雄。
    “我只是想要自己的同胞知晓真相，我想要自己身上没有束缚，薇拉，你已经认识了我三十年，别像个小孩子一样发脾气了。”
    薇拉盯着他，一言不发。
    法恩说道：
    “我们走吧，带我去银牢吧。”
    薇拉转过了身，背对着法恩领着路。
    黑暗笼罩了他们的前路。
    “我本期待着你回来的……”薇拉低声呢喃，“你必需拿起猎枪去杀戮我们的同类吗？也许你可以和我一样，研究其他人带回来的标本。”
    法恩温和地回答道：
    “你太天真了，薇拉，总有人要出去，而且这并非我想要的生活，我们在这个世界上，早已经有了注定的位置。
    “我就该扛着猎枪，给那些银月的家犬们一点教训。”
    他们来到了银牢。
    银钢制成的牢房就在他们面前，在黑暗里，栏杆后，浮现起了无数幽绿色的眼睛，他们几乎都是红月会的俘虏。
    薇拉带着法恩来到其中一间前：
    “等我回来找你，注意别出事了。”
    法恩推开了牢门，这里阴暗，潮湿，而且还窄小无比。
    正适合他。
    法恩感觉这就是他的忏悔室，他将在这里面对自己的罪孽，宿命，以及身上的使命，某种庞大的东西降临在了他的身上。
    他转过身对薇拉说道：
    “无需担忧，我在这里很惬意，银能让我感到安心，你等着，我很快就会回去的。”
    薇拉注视着他，慢慢地锁上了门：
    “长老们说过，你可能已经疯了，但他们觉得你还有被治愈的可能性。”
    法恩自信地说道：
    “等着看吧，时间会证明我是对的。
    “很快了。”

 68.银月已至

    法恩盘腿坐在地上，注视着面前的银色栏杆，静静地等待时间流逝，在牢房的正对面，还关着自己的其他同类——银月的奴仆。
    囚犯银色的毛发由于长期接触银钢变得晦暗，而他的眼中也满是血丝，尽管保持狼人形态，但身材却比年迈的人来还要岣嵝腐朽。
    这是银钢钉入了他脊椎里的效果，这会彻底摧毁狼人的傲气，让他们每日都活在折磨中，即使是意志最坚定的狼人，也难以忍受这种煎熬，对他们来说，睡眠本身都是个噩梦。
    他们会把知道的都说出来，但这意义不大，因为重点是他们不知道什么。
    对方看向自己的眼中充斥着憎恶与恨意，就好像他是垃圾堆里一坨酸臭的腐肉。
    法恩问道：
    “是我把你抓回来的吗？”
    狼人冰冷的眼神已经回答了他的问题。
    法恩露出了挑衅地微笑：
    “我想起来了，你是位受祝者，怎么，银月没法保佑你了。”
    狼人将自己的狰狞面孔凑到银钢前，用自己锋利的利爪抚摸栏杆：
    “如果没有这些东西，你早就死了。”
    法恩轻蔑地说道：
    “真的？上次我们见面的时候，也是在空旷的荒野中吧，你没赢过我，记得吗？那两根银锥是我亲自钉进去的。
    “痛吗？”
    狼人露出了獠牙，撞上了银栏杆，用疯狂的眼神望着他：
    “你也沦落到这里了，你会慢慢地在这里腐烂，就和我一样，你们这些恶魔，背叛者，相信着虚无缥缈的东西，在谎言下屠戮自己的同类。
    “你们这些恶心的东西，连阴沟里的臭虫都比你们要高尚。”
    法恩露出嘲弄的颜色，语气平静地说道：
    “别想动摇我们的信念了，你们是错的，而我们坚定无比，我还记得当时，你匍匐在那具农夫的尸体前的样子，就像是野兽一样，但你见到我的时候，却又如此的胆怯懦弱。
    “我们已经接近真相了，到时，你还得感谢我救了你的命。”
    狼人露出讥讽的神色：
    “你看看自己对我做了什么？即使你们是真的又怎么样？真相对我来说没有意义，你把我抓到了这里，即使你是对的，我也要杀了你。
    “还是说，你真把自己当人类了？”
    法恩怜悯地说道：
    “我曾经也是人，而我现在是狼人，比人类要更优秀，我和你不同，既不是狼，也不是狗。”
    狼人嗤笑了下：
    “你在这里待了多久，一个月？还是两个月，你觉得他们会回来带你走吗？你也已经被他们抛弃了。
    “你的同伴都是群冷血的怪物，他们比我们要糟糕的多了，如果是其他人被关在这里，你会想起他吗？”
    法恩回答道：
    “这就是我们间的区别，你们屈服于兽性，像是狼群般聚集，而我们有同情心，拥有友情，会以理性看待世界。”
    狼人冷笑道：
    “你以为自己更高等吗？”
    砰。
    黑暗中传来了响动。
    两人停止了交谈。
    啪嗒，啪嗒，啪嗒。
    法恩感觉有什么柔软湿润的东西在与地面碰撞。
    有什么东西进入了银牢，而且在向着他们的位置接近。
    他闻到了鲜血的味道，而且来者的速度很慢。
    低吼声从廊道尽头传来。
    巨大的灰色阴影出现在了他们面前，面对他，躲在牢房中的巨兽都稚嫩得像是只小喵咪。
    一位狼人长老。
    他动作僵硬地在法恩面前停了下来，身上满是伤疤与鲜血。
    法恩没能说出话，他就是将自己转化成狼人的那位长老，他们间有着血脉的联系，他已经预感了对方的命运。
    他要死了。
    狼人长老俯下身子，张开嘴，掉出了钥匙和被黄色麻布裹住的银色雕像。
    法恩连忙抓起钥匙，匆忙打开了牢门：
    “长老，发生了什么事？”
    巨狼说道：
    “银月的信徒找到了我们，他们成群结队的出现了，想要夺走这个雕像，首领已经给我们回信了，他说你给出的信息是真实的。
    “别打开它的拘束，带着它去约顿市躲起来，等待首领，他会去找你的，我们的希望就在你身上了。”
    法恩将雕像收进怀里：
    “到底发生了什么？其他人在哪里？”
    长老没有直接回答：
    “跟我来。”
    嗷呜。
    似乎是预感到了什么，有位关在牢房中的狼人嚎叫了出来。
    其他狼人也接二连三的仰头嚎叫，他们已经预感到了自己即将重获自由。
    长老领着法恩来到了一块巨石前，接着他轻轻将三米高的石头给扫了开来，露出了里面的密道：
    “从这里离开，我会拦住他们，别回头。”
    法恩红着眼问道：
    “他们已经到这里了吗？”
    长老回答道：
    “全都死了，这就是战争，他们赢了这次，但只要你能带着它离开这里，我们的牺牲就没有白费，他们也死了很多人。
    “他们付出了很大的代价，而你得保证他们没法得逞。”
    法恩问道：
    “他们来了？”
    长老轻咳着说道：
    “他们找到了我们的位置，这个雕像指引了他们的前路，而且他们袭击了我们，我甚至都没机会带上武器。
    “同伴们已经将狼群暂时阻拦住了，但我们没时间了，快走吧。”
    法恩问道：
    “等等，你看见薇拉了吗？”
    长老居高临下的俯瞰着法恩：
    “她已经……”
    他顿住了。
    长老说道：
    “抱歉，她已经死了，我见到了她的残躯，他们像野兽般撕碎了她，她不是战士，没法抵抗他们……
    “我们是宿敌。”
    法恩愣住了。
    他已经闻到了。
    银牢的门外传来了刺鼻的浓郁血腥味。
    法恩没有说话，他转过头，接着向前跃出。
    瘦削的灰狼在蜿蜒的山洞中奔逃着，似乎是想要将什么东西甩到身后。
    长老望着法恩的身影，慢慢地将巨石移回原位，他们肯定会找到密道，而在此前，他得保证狼群们没有时间去抓住法恩。
    他转过身，门前涌入了十几只年轻的银狼，在黑暗中，幽绿色的眼睛如同鬼火般闪烁交替，他们仰起头颅：
    “嗷呜~”
    他们来到此地，将取走荣誉。
    而他将执行自己的使命。
    他是猎狼者。

 69.猎狼者之谜

    伊丽莎白站在阳台上，望着莱琼叫来了警卫，把他面前的那个男人当众带离了宴会。
    亚当靠在栏杆上：
    “你在看谁？”
    伊丽莎白指向了爱丽丝和尤娜：
    “这两个，刚刚还有个不错的，但她已经离开宴会了，帮我查下，她们谁比较合适下手。”
    亚当说道：
    “你还有好几张脸吧，根本没必要在这个地方动手，而且会出现在这里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你把他们的脸取走了，很可能会引起恐慌。”
    伊丽莎白说道：
    “我知道，如果太麻烦的话就算了，但说回来，其实我还有个想法。”
    亚当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是莱琼。
    亚当说道：
    “你是伊丽莎白公主，不是伊丽莎白王子，记得吗？”
    伊丽莎白说道：
    “他们可以对外宣称我死了，在等十几年我在以新的身份活动，而且即使是他那张脸，也许可以改的女性化点。
    “等我带回去就行了。”
    亚当不悦地说道：
    “如果你真想要，就应该在我跟他搭话前叫住我，别浪费我的时间，现在他已经是我的‘朋友’了，别从我手上拿东西。”
    伊丽莎白说道：
    “好吧，我放过他，但你得给我搞张好看的脸，否则的话我没法控制住自己。”
    亚当说道：
    “你是收集癖吗？而且你明明还有充足的脸颊，怎么连这种程度的欲望都没法克制，我感觉你已经染上了人类的毛病。”
    伊丽莎白反驳道：
    “我有必要去克制吗？而且虽然我有，但并不意味着我得忍住自己的欲望，看到喜欢的东西就拿下来有什么问题吗？
    “而且我想要。”
    亚当说道：
    “那就找些平民，别给我们惹麻烦，现在已经不是几百年前了，我们不再是这个国家的统治者了，人类也认识到了我们的存在。”
    伊丽莎白面无表情地嘲笑道：
    “你也怕帝国人，是吧？”
    亚当说道：
    “我是希望计划可以快点实现，你别给我捣乱，没人知道什么时候它会到来，我们现在还需要人类的帮助。”
    伊丽莎白没有回答他。
    她望着庭院中的某个人影。
    莱琼正抬着头和她对视着。
    他朝着他们礼貌地笑了笑。
    亚当也热情地抬起手挥了挥。
    伊丽莎白则毫无反应。
    亚当说道：
    “看看他们，多么年轻，按人类的比喻来说，他们就像是冉冉升起的初阳，有着近乎无限的可能性，谁能想象得到，百万年后，他们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真可惜啊。”
    伊丽莎白说道：
    “他的眼神……
    “我很讨厌，我改主意了，不要他的脸了。”
    亚当说道：
    “你刚刚还在想这个？”
    伊丽莎白说道：
    “毕竟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浪费掉点又怎么样，即使他们觉得伊丽莎白是个疯狂的杀人魔，你们也可以把我推上断头台。
    “我刚好还可以换个名字。”
    亚当摇了摇头，如果他们并非同类的话，自己肯定会想办法干掉她的，可是很遗憾，他没法对伊丽莎白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
    “我说过了，我已经和他聊过天了，你没学过吗？私人财产神圣不可侵犯，如果你想要脸，自己去找，我不会帮你了。”
    伊丽莎白扭头看向他：
    “你说真的？”
    亚当连忙改口道：
    “我的意思是，你自己去找想要的，然后我帮你去取，但是别选这些会引来麻烦的类型。”
    他知道如果放任伊丽莎白自己做事的话，会引起什么样的后果，也许再过两个月，报纸上就会出现他们被执行死刑的消息。
    伊丽莎白说道：
    “平民姑娘可没时间打扮，而且她们的皮肤都太糟糕了，没达到我的要求。”
    说着她指向了下面：
    “莱琼，他刚刚又看我们了。”
    亚当说道：
    “毕竟我们是王室成员，普通人都会对我们好奇的。”
    莱琼收回了目光。
    在他集中精力的时候，可以屏蔽嘈杂的外界环境，去感知远方发生的事物。
    他都听见了。
    他们谈论的脸到底是什么，莱琼还没完全理解，但很明显，这是要杀掉其他人才能取下来的东西。
    布兰德在他的侧前方，正在回应其他人的问候，并慢慢地向着自己的方向走来。
    侯爵在莱琼身前停下了：
    “我们可以聊聊吗？单独的。”
    莱琼微微点头：
    “当然可以，我们边走边说吧。”
    两人很默契地朝着远离阳台的位置走去。
    虽然在前进的途中，没人开口说话，但他们都表现的很自然，因为他们都清楚对方的想法。
    在感觉已经够远了的时候，布兰德停了下来：
    “我是贵族，从法理上来说，王室是我们的领袖，也是我们发誓效忠的人，你可能知道，其实他们还在控制这个国家的主要军事力量和政治结构。
    “他们是法拉斯的无冕之王。”
    莱琼微微点头以表示同意：
    “是的，我能在他们的身上感觉到一股很独特的气质。”
    布兰德说道：
    “如果没有什么特殊情况，我劝你最好别和他们有太多的接触，你要认清自己的身份，你，还有我，和他们都是两个世界的人。
    “你要是有什么问题，可以来找我，在约顿市，我是新日会的负责人。”
    莱琼直接问道：
    “你听说过狼人吗？他们是真实存在的吗？”
    布兰德惊讶地看了莱琼一眼，但没问他为什么对这个好奇：
    “是的，他们会经常出现，部分狼人对人类以及我们还算友好，但还有些，或者说有很大部分的狼人把人类视作他们的猎物。
    “当然，他们很少会食用人肉，对狼人说，袭击人类更像是种宗教行为，狩猎本身比猎物要重要。
    “而且他们是我们无法对抗的非自然生物，我们难以凭借枪械去杀死他们。”
    “如果你遇到了狼人，可以去找猎狼者。”
    莱琼露出好奇的神情：
    “猎狼者？”
    布兰德说道：
    “是的，他们深居简出，隐居在山林或偏僻的村庄中，以猎杀狼人为自己的使命，同时，他们也很擅长于这件事。
    “我们对猎狼者的了解很少，他们似乎有自己招收成员的办法，而且他们拒绝和我们的深度交流，也不愿意分享自己的技艺。
    “他们对狼人了如指掌，如果你遇到了狼患，可以雇佣一位猎狼者，他们的出价很高，但都值得。”
    莱琼问道：
    “那我在哪里能找到猎狼者呢？”

 70.长夜

    长夜已至。
    银色的皎月还屹立在空中，虽然莱琼已经能想起这个月亮的问题了，但他还没法彻底堪破这个谎言。
    他从布兰德侯爵处听闻了猎狼人的信息，从他的描述中，莱琼能够察觉到异常的地方，这个猎狼者组织似乎存在于人类社会外，而且空前了解狼人。
    回想起自己先前的记忆，安东尼对法恩信息的透露上，仅仅停留在红月会这个名字，而埃德生前的短暂一句话却让他想到了某些事情。
    “他们知道怎么对付狼人。”
    法恩也是狼人，布兰德嘴里猎狼者的特殊习性，也许正是由于他们本身就并非人类的缘故，虽然莱琼还没搞清他们为何要猎杀自己的同类，但法恩也许就是猎狼者。
    而红月会，可能是猎狼者的其他称呼，亦或者是众多猎狼者组织中的其中之一，也可能是猎狼者中的精英团体。
    无论是什么，对他都没有区别。
    莱琼已经委托了布兰德侯爵，让他帮自己个两小忙，打听红月会的信息，以及寻求一位猎狼者的帮助，如果可以的话，还要留意下一位法恩的男人。
    布兰德很爽快的答应了，这也是莱琼成为了新日会成员的原因，这种程度的小事对他来说就是举手之劳。
    莱琼曾经想过，人类并非其他种族的附庸，而怪物甚至仅仅出现在故事和传言中，而非公认的事实。
    这就意味着人类比这些怪物们要强大，而他也相信这些权贵们，能给自己带来真正有意义的帮助。
    可现在莱琼有些怀疑起来了，他见过了两位王室成员，而他们都明显并非人类，即使是最好的可能，也是他们曾经是人类。
    但甚至他们也许只是披着人类外皮的生物，而直到两百年前的议会改革案前，他们甚至凌驾于这个国家的律法之上，他们是法拉斯绝对意义上的主人。
    直到现在，王室还控制这个国度的政治中心。
    这个是个好兆头，他们会选择退居幕后，很可能是人类本身对他们表露出了敌意，这是怪物在明知自己没法赢得最终胜利的前提下做出的退让。
    莱琼审问自己的内心，他觉得自己还是希望这个国家，这颗星球被名为人类的种族真正主宰，但相对的，也许在几千后，他也将站在如今王室成员的位置。
    他是吸血鬼，能将自己的獠牙扎根于社会的每个阶层。
    而如果他想发展自己的族群，最大的阻力也许并非人类本身，而是和他占据相同位置的其他非人生物。
    例如查泽拉王室。
    莱琼走进书房，尤娜正坐在熟悉的位置上。
    上次见面的时候也是，不知为何，她似乎很喜欢这个座位，而且也享受在其上进行工作，大学的时候，尤娜主修的本来是现代经济，这是埃德的安排，但她很快就转到了美术专业，而在毕业后，她就是以售卖肖像画与风景画为生的。
    自此，她从未动过家里的一分钱，但现在，桌上堆叠的账本却记录了索法兰家族二十年的短暂辉煌。
    尤娜深深地吐了口气：
    “医院的事情已经提上计划了，东约顿有个小型私人医院，我准备将其买下来，同时雇佣知名的医生，但我们现在的流动资金还有些吃力。
    “我准备卖掉两三个股票，你有什么建议吗？”
    莱琼说道：
    “我倒时给你挑些，其实我在考虑把维克托公司的股票卖了。”
    尤娜惊讶地问道：
    “你说它会很值钱。”
    莱琼微微颔首：
    “在未来，它对现在我们的几乎是无价之宝，但对未来的我们呢？我可以赐予其他人永恒的生命，这很可能让吸血鬼在其他生物中脱颖而出。
    “据我猜测，现在人类很可能还未掌握廉价且无副作用的永生之法，否则的话，人类早就统治每寸土壤了。
    “总会有人屈服于恐惧的，现在的问题就是怎么控制他们，而非让大量出现的吸血鬼成为我们的敌人。”
    尤娜看向莱琼的眼神变得有些古怪：
    “你已经决定了？”
    莱琼说道：
    “有人给我带来了警告，法恩很可能会回来找我们，而且你也记得把，安东尼提过红月会这个名字。
    “他们可能是个组织，我们的准备好面对战争。”
    尤娜担忧地说道：
    “他们如果在白天的时候集体出动，即使你创造再多的吸血鬼，又能怎么样呢？”
    莱琼在她面前坐了下来，表情诚恳地看着她的眼睛：
    “我想像你坦白件事。”
    尤娜平静地看着他。
    莱琼语气平缓地说道：
    “我说我能创造出新的吸血鬼，而且他们也会像我一样恐惧太阳，但我，我可以免疫太阳对我的影响，就在刚刚，我已经做到了。”
    尤娜问道：
    “因为你喝的血够多了吗？”
    莱琼回答道：
    “这和吸血鬼无关，能做到这件事的只有我，这也是为什么我拒绝让你变成吸血鬼，我已经可以回到阳光下。
    “可如果你也成了吸血鬼，就只能躲在黑暗里，而且这将衍生至你漫长的永恒余生。”
    莱琼还有个想法没说出口：
    除非某天他可以让太阳收回自己的诅咒。
    尤娜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那你想怎么样，你已经有计划了吗？”
    莱琼说道：
    “我们得创造些新吸血鬼，而且他们必需有以下特点：
    “没有野心，易于控制，而且最好还相信着所谓的忠诚，其实我能想到些合格的方法，比如找那些特别善良且懦弱的人，控制住他们的家人，用鲜血和金钱诱惑他们，编造出虚假的恐惧。”
    他蹲了下。
    尤娜从未听自己的弟弟说出这么恐怖的话语，但她却很惊讶于自己并未感到意外或是厌恶。
    莱琼继续说道：
    “但我并非恶魔，正如谎言只会创造谎言，残暴本身也会招致他人的残暴。”
    尤娜望着他：
    “你还没准备好。”
    莱琼点了点头：
    “是的，我从未制造过怪物，也对即将造成的结果一无所知，但我也已经准备去做了，这个世界没给我们留下接受现实的时间。”

 71.向着太阳

    卡莱尔看见了自己的通缉令。
    但他已经躺在警局的临时监狱中了，卡莱尔知道自己没可能逃脱死刑，他犯下的罪行，怎么说呢……
    他们说自己穷凶极恶，而且还是个变态。
    卡莱尔对此没有否认的意图，他知道他们没法理解自己的想法，就像蝇虫没法理解蜻蜓为何要吃掉它们一样。
    牢门外站在两位警卫，他们和卡莱尔保持着相当的距离：
    “我听说他杀了九个年轻女性，还把她们身上的肉都煮熟了当每天的晚餐，而骨头都被他收集起来堆成了标本。”
    卡莱尔坐在地面上提醒道：
    “有些是生吃的，而且数字也错了，但你说的对，我是位猎手，你们都是我的猎物。”
    两位警卫对视了眼，没有理会他的话语。
    他们继续窃窃私语道：
    “真他么晦气，和这种恶心的变态待在同个地方，而且我听说副局长还说服了法官，让他的审判暂时延迟。”
    他的同伴回答道：
    “早上的时候，我看见了位受害者的父亲，他打听到了我在这里工作，恳求我放他进来，让他亲手剁碎这个人渣。”
    “你没同意吗？”
    “当然没有，我可不想丢了工作。”
    卡莱尔动了动脸上的肌肉，努力地憋出了个温和的笑容：
    “你们搞错了，我可不是疯子，其实我已经很努力掩盖自己的本性，但是如果你们把老虎放进了羊群中，怎么阻止他露出獠牙呢？
    “你们知道吗？伊丽莎白殿下也来到了约顿，我本还想着狩猎她的，真可惜啊，给你们抓住了。”
    他露出了惋惜的神情。
    两个警卫都露出鄙夷的表情：
    “给我闭上嘴，你想吃警棍吗？”
    卡莱尔嚣张地舔了舔嘴唇：
    “来啊，把牢门打开，进来揍我一顿，如果你真有勇气的话。”
    他们没动。
    卡莱尔无趣地说道：
    “啊，看来你们明白了……
    “这些铁杆保护的是你们。”
    他在警卫眼底的鄙夷中看见了恐惧，虽然他们藏得很好，但卡莱尔还是从深埋的土壤中挖掘了出来。
    他们恐惧他。
    因为他是猎手，而他们是猎物。
    嘎吱。
    铁门被人推开。
    副局长帕尔默，他的身后跟着四位全副武装的警卫，以及穿着休闲装的年轻男子。
    卡莱尔望着副局长肥胖的身躯，厌恶地说道：
    “花点时间锻炼吧，我看到你就反胃，太油腻了。”
    年轻男子长得很英俊，他向帕尔默问道：
    “就是他，那个变态？”
    帕尔默微微点头：
    “莱琼先生，是的，他简直就是恶魔，虽然我没资格说，但我还是想提醒您，他很危险，您现在的行为是在玩火。”
    莱琼耸耸肩：
    “也许吧，但没事，你也知道我做了什么事情。”
    安东尼可比他危险多了。
    卡莱尔好奇地上下打量着莱琼：
    “长的还挺好看，身上也有些肌肉，我很好奇，你吃起来是什么味道的。”
    莱琼问道：
    “你下手的都是女性吧，如果我没记错的。”
    卡莱尔露出了两排冒着寒光的牙龈：
    “我只是没收集他们的骨头而已，我只展示最好的战利品，你是贵族吗？”
    莱琼很平静地和他交流道：
    “听过埃德·索法兰的名字吗？”
    卡莱尔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在他入狱前也有听过这个名字，某个有钱家伙，而莱琼似乎是他的养子。
    “我想起来了。”
    副局长对自己身旁的人说道：
    “给他戴上特制手铐和脚镣。”
    两位跟着他进来的警卫走进了牢房，在卡莱尔期待地眼神中给他戴上了手铐。
    卡莱尔礼貌地询问道：
    “你们准备直接带我去刑场吗，其实我也很期待死后的世界，到底是纯粹的虚无，还是全新的狩猎场呢？”
    帕尔默说道：
    “抱歉，那你还等多等几天了，现在你得跟着这位莱琼先生，我要提醒你，如果你对我造成什么伤害，出事的就不仅是你了。”
    卡莱尔露出了挑衅地笑容：
    “你只让我更期待了。”
    莱琼说道：
    “跟我走。”
    卡莱尔无所谓地回答道：
    “那就动身了。”
    莱琼转身走向了外面。
    卡莱尔等着警卫们上去押送他。
    但他什么都没等到。
    抱着试探性地想法，他迈出了右脚。
    没人扑上来。
    他咧起了嘴角，接着跟着莱琼的背影，步履蹒跚地走出了临时监狱。
    他遇到了位傻子。
    太好了。
    莱琼带着他就这么走出了警局，卡莱尔跟在他的身后。
    他的脑里已经能想象出莱琼无比恐惧的乞求自己饶恕他，接着他还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慢慢把他身体的每一部分做成可口的点心，在他租来的地下室中，他们会共同品尝这份佳肴。
    即使他被拘束了手脚，干掉这个富家子弟对他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在认清了自己的面目后，他花了很长的时间学习各种国家的格斗技巧，他能成功杀死这么多人，除了耐心和智慧外，靠的全是他的身手。
    卡莱尔抱着嘲笑地意味问道：
    “怎么，你打算把我带走，去玩什么猎杀人类的游戏吗？我听说过有些贵族会把买来的黑市奴隶放进森林里，自己带上猎犬和猎枪去追杀他们。”
    莱琼平静地问道：
    “你似乎很享受吃人这件事，即使知晓自己的结局注定是死亡，也毫不犹豫地杀害着自己的同胞，我很好奇，这是种什么感觉？”
    卡莱尔讥讽地问道：
    “我为什么要向你这种愚蠢的猎物，诉说我自己的真实想法呢？因为你有钱吗？”
    莱琼说道：
    “让我把你带出警局的是权力，但两者经常会很接近，因此也没有所谓，卡莱尔，你杀了很多人，而我好奇你的想法，仅此而已。”
    莱琼在撒谎。
    卡莱尔望着远处的海平面。
    有艘船停靠在码头，似乎正在等待他们的到来。
    卡莱尔眯起眼睛：
    “你是我的同类吗？”
    莱琼撒谎道：
    “也许是，也许不是，我有些问题想问你，但在此前，我们得先出海。
    “去到有太阳的地方。”

 72.意义

    他们离开了陆地，这位叫莱琼的年轻富人似乎心中有着什么目的地，笔直地向着海洋深处驶去。
    卡莱尔得承认，他有好几次机会都能轻松杀掉莱琼，但他却没动手，这是因为他对这个家伙充满了好奇心。
    他见过很多有钱人，他们都很无知，在面对真正的死亡和恐怖前，能装出镇定冷静的样子，莱琼很可能也是这样的家伙，等他开始享用正餐的时候，他就会失去现在风度翩翩的姿态，哭泣着对着自己求饶。
    但即使他们充满自信，也会带好几位护卫去保证自己的安全，可这家伙竟然和自己独处，看起来帕尔默也警告过他了，莱琼是真的没意识到自己对他有多危险，还是有什么其他的依仗。
    他们已经出海超过一天了，现在太阳已经落山有段时间，在晚上五点的时候，轮船就已经停了下来。
    好奇心不足以弥补他蠢蠢欲动的猎杀欲望，因此他主动接近了这位年轻的富人。
    卡莱尔走到甲板上，对着正在观察天空的莱琼问道：
    “如果我没搞错的话，我们没在那些安全的航路上。”
    莱琼没有隐瞒：
    “是的，但我们也没有到达真正危险的海域。”
    卡莱尔好奇地问道：
    “你到底在等什么，现在太阳都下山了有好久了，而且看起来你也没打算睡觉，而且我昨晚躺下的时候你还醒着，我起来的时候你也已经起了。”
    莱琼说道：
    “我已经等到了。
    “跟我来，我有些事情想向你展示下。”
    卡莱尔舔了舔自己的上颚：
    “你真有意思，你知道我现在也能杀掉你吗？”
    莱琼说道：
    “但我没这么觉得。”
    卡莱尔露出失望的神色：
    “我还以为你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呢？原来你是出于无知，才没有流露出恐惧的吗？”
    莱琼说道：
    “我从未见过你这样的人，因此我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感觉，屈服于自己的欲望，去谋杀其他无辜者的生命？”
    卡莱尔露出愉悦的表情：
    “让我想想，简直是美妙无比的体验，在那刻的时候，我觉得自己是自己了，而非披着羊皮，努力隐藏着自己真面目的怪物。
    “无需担忧自己和其他人的区别，无需恐惧人类将我绑在木架上烧死，我能在自己的猎物面前露出自己的真实面孔，享受着他们的惨叫和求饶声。”
    莱琼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卡莱尔说道：
    “但我想纠正你的用词，我并非屈服于了自己的欲望，而是接受了我的本性，我找到了真正的自己。”
    “我见过其他……”莱琼斟酌了下用词，“精神与正常人有较大区别的个体，但他们有很多都是在外力的的压迫下变成现如今的模样。
    “你怎么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就是真面目呢？”
    埃德也曾有两幅面孔，他在变成狼人前，从未展现过较为糟糕的那副，莱琼没法确定，他是在那晚上长出了第二个头颅，还是过去将它埋藏得太深了而已。
    卡莱尔对他的问题有些烦躁：
    “你是精神学家？”
    莱琼说道：
    “好奇而已，你也可以拒绝回答。”
    卡莱尔直接说道：
    “在我的记忆中，我就是这幅模样，我是在慢慢找到真实的自己，就像挖掘财宝一样，即使你没有挥动铲子，宝藏也待在你的脚下。”
    莱琼问道：
    “对你来说，成为真正的自己，比起你失去的还要重要吗？你的亲人，你的朋友，你的生命与自由？”
    卡莱尔说道：
    “你会和自己的食物交朋友吗？你们的社会对我来说就是个牧场，而我是闯入其中的猛兽。”
    莱琼问道：
    “即使是你的母亲？”
    卡莱尔脸色冷了下来：
    “你调查过我？”
    莱琼说道：
    “当然，我很谨慎地选择出了你。”
    卡莱尔面色阴沉地说道：
    “他们都说我母亲是病逝的，她生前很爱我，从小的时候就很爱我，她觉得我会成位议员，举足轻重的大人物，而且她也是这样告诉我的。
    “我也爱她，因此我没法见到她伤心的样子，当我知道自己将要做出什么，而且很可能会让她恐惧和悲伤的时候，我去借了身得体的西装，长途跋涉回到家中。
    “对于见到我，她感到很高兴，我们有很长时间没有见面了，她给我做了小时候最爱吃的烤牛肉，我们聊了关于那个恼人的邻居，我承诺给他一个教训，我也做到了。
    “在母亲入睡前，我也告诉她，我已经得到了位长辈的引荐，再过五六年就会成为约顿市的大人物了。”
    莱琼得到的信息中，他的生活无比普通，也没什么可能成为所谓的“大人物”——如果忽略了他是连环杀人魔的身份的话。
    卡莱尔很平静地说道：
    “接着在她睡前，我在她的药汤里倒了毒药，她没有怀疑我，死的时候也毫无痛苦，甚至对未来的我充满了期待。
    “比起在我处以死刑后，愧疚悲伤地度过余生，这对她来说已经很好了。”
    卡莱尔说话的时候，神情就像是在讲述他如何将自己的宠物进行安乐死一样平淡。
    莱琼抬起手臂：
    “你刚刚问道，你会和自己的食物们交朋友吗？我的答案是，会。”
    利爪沿着他的指甲伸出。
    卡莱尔死死地盯着莱琼的爪子，身体完全僵住，但这并非出于恐惧。
    而是兴奋。
    卡莱尔颤抖地说道：
    “你是……”
    莱琼说道：
    “你可以把我叫做吸血鬼，我以智慧生物的鲜血为食，而且我能将其他生物变成自己的同类。”
    卡莱尔的神情从惊喜慢慢变得狂热：
    “这就是我所追求的东西，让我成为你的同类吧，我可以用一切交换，我的灵魂，自由，生命，我的全部，都可以交给你。
    “我只想成为吸血鬼，你也许没法理解我现在的情绪，我知道自己本该是捕猎人类的怪物，不该拘束在这具丑陋的身躯中。
    “这是我的归宿，我属于吸血鬼，我花了半辈子寻找自己生命的意义。
    “今天我找到了。”

 73.太阳与怪物（求票票）

    莱琼说道：
    “抬起手臂。”
    卡莱尔露出了肃穆的表情，庄重地将自己的胳膊横着举起。
    莱琼张开了口，露出里面尖锐的獠牙。
    他轻轻地将自己的獠牙扎入了卡莱尔的手臂。
    尽管从未制造过吸血鬼，但莱琼本能地知晓这是如何运作的，鲜血随着他的獠牙流出了卡莱尔的身躯，随着他的面色渐渐苍白，接着，具有灵性的“毒液”注入了他的体内。
    莱琼松开了嘴。
    卡莱尔向后退了两步，接着瘫软地跌坐在了地上，指甲慢慢地向外生长，但和莱琼的利爪还有着明显的区别。
    他的口中也长出了两对犬牙，略微比人类的要长，比莱琼吸血的时候要短。
    卡莱尔注视着自己的手掌，慢慢站起来：
    “这就好了，我已经变成了你的同类吗？”
    有区别。
    莱琼能感觉出他和刚刚转化成吸血鬼的自己有巨大的差距，当时的他仅仅是饥饿而已，但卡莱尔却比他年幼。
    而且他也本能的感觉，转化吸血鬼本没有这么简单，这似乎是他的特殊性。
    卡莱尔眼神变得有些疯狂：
    “我感到了饥饿。”
    他看向莱琼，眼中流露出了敌意和贪婪。
    莱琼丢给了他瓶密封的葡萄酒。
    卡莱尔囫囵地将酒塞摆出，接着高高举起酒瓶，将里面的鲜红吞咽而下，随着鲜血进入他的体内，他的疯狂也在慢慢平息。
    莱琼问道：
    “感觉如何？”
    卡莱尔将酒瓶随手丢到地上：
    “我已经开始期待了，期待把獠牙扎入凡人的身躯中，沐浴着他们恐惧的目光饱餐。”
    莱琼说道：
    “你没法收起自己的獠牙吗？”
    卡莱尔伸手摸了摸嘴里的犬牙：
    “我不知道要怎么做。”
    莱琼点点头：
    “你还没法做到，你和我处于不同的阶段，这也是我所好奇的，你和我间的区别，理论上来说……”
    莱琼突然语气激烈地说道：
    “抬起手！”
    卡莱尔疑惑地看了莱琼一眼，接着慢慢地抬起手。
    莱琼问道：
    “你感觉到什么了吗”
    卡莱尔狐疑地看着莱琼：
    “没有。”
    看来直接的命令没法控制自己的血裔。
    莱琼说道：
    “对我攻击。”
    卡莱尔露出疑惑的表情：
    “你说什么？”
    莱琼没有回答，而是直接向着卡莱尔挥出了一记右勾拳，重重地击打在了他的脸颊上，将他打飞了出去。
    卡莱尔摔倒在地，鼻子流出了鲜血，他怒视着莱琼，接着冲了过去，十分熟练地运用着身法和拳法去攻击莱琼。
    然而莱琼轻易地躲过了他的大部分攻势，剩下的少数也被他直接挡了下来。
    莱琼说道：
    “可以了。”
    卡莱尔停下了无用的动作，惊讶的发现，刚刚莱琼对他造成的伤害已经完全复原了。
    “这，这简直是奇迹，如果你想的话，完全可以让吸血鬼取代人类。”他补充道，“但是别这么做，否则我们就没有猎杀的对象了。”
    莱琼问道：
    “你知道怎么进入下个阶段吗？”
    卡莱尔问道：
    “什么意思？”
    他不知道。
    莱琼继续说道：
    “甲板下有鲜血，你先去喝饱。”
    卡莱尔直接冲向了楼梯。
    刚刚卡莱尔表现出的身体素质，大约相当于成年的野生猛兽，但吸血鬼要比猛兽强大，因为他很难以被杀死，而且具有智慧。
    如果无视了他的不死性，即使没有非凡能力的帮助，人类的顶尖战士或者足够的人群，也有可能战胜这个阶段的吸血鬼
    而在阳光下，他们就能轻易地杀死吸血鬼。
    等卡莱尔重新回到甲板上。
    莱琼问他：
    “我现在需要你想象下，杀掉我是怎样的感觉。”
    卡莱尔听话地闭上眼睛，想象着这个场景，他走到莱琼的面前，伸出手，扭断他脖子，接着把他的肝挖出来，先煎炸……
    想到这里，他忽然感到阵阵反胃。
    而且他心中的莱琼身影也变得高大威严，难以去质疑和否认，似乎他是自己的某位长辈，尽管卡莱尔的生命中没有这种角色。
    他咬牙质问说道：
    “你往我的脑子里放了什么！”
    现在想起来，他似乎过于顺从莱琼的话语了，虽然莱琼赐予了他的新生，但这绝非自己的性格会做出来的事情。
    他本来也许应该已经在思考怎么对付莱琼了。
    莱琼说道：
    “这是吸血鬼的特性，你是我的血裔，我对你有约束力，现在我想问你个问题。
    “你能否停止对其他人的伤害，别去吸人类的血，我会给你提供足够的鲜血。”
    卡莱尔答应下来：
    “好。”
    他在撒谎，莱琼比他强大，他刚刚得到了新生，可没想到就在这两天内死去，至少他也得把自己的地下室里挂满新的战利品。
    莱琼说道：
    “你没说真话。”
    卡莱尔有很糟糕的预感。
    而且其实他也未必没法对抗莱琼，虽然莱琼本人让他感到生物性的恐惧，可莱琼说自己还有人类亲友。
    莱琼继续说道：
    “没事，你已经是吸血鬼了，没什么东西能杀掉我，虽然我可以把你给拘束起来，沉入海底中，但总有天，你会挣脱。
    “你可以说实话，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因此改变自己对你的想法。”
    卡莱尔说道：
    “我会杀戮，这是我的本性，也许你比我好点，但我相信你也能理解我的，我们都是猎手，他们是我们的猎物。”
    现在只剩一个问题了。
    在卡莱尔惊讶地目光中，莱琼伸出了手扣住他的脖子，接着将他直接举了起来。
    卡莱尔并没感到窒息，但他不敢置信地问道：
    “你在干什么？”
    莱琼说道：
    “我没法真正的控制你，你很有野心。”
    卡莱尔感觉到了愤怒，他伸出指甲，抓挠着莱琼举起他的手臂，但他感觉莱琼的手臂坚硬如钢，就好像他的皮肤下生长着鳞甲一样。
    有什么东西在接近，他感觉到了。
    卡莱尔怒吼着想要挣脱莱琼，此时刚刚的枷锁似乎已经无法阻止他的想法和行动，他能杀掉这个举着他的家伙！
    但卡莱尔绝望地发现，自己所造成的轻微伤势迅速地恢复了原状。
    祂来了。
    遥远的海平面上，无可匹敌的伟大骄阳缓缓升起了。
    巨大的恐怖降临在了卡莱尔的身上。
    莱琼望着自己手上如火炬般燃烧的挣扎身影，卡莱尔的惨叫能让人对他感同身受，烈火在吞没着他的每寸身躯，太阳的光芒灼烧着他的灵魂。
    最终怪物化作了灰烬，莱琼的手上空空如也。

 74.前往未来

    爱丽丝躺在天鹅绒床榻上，回忆着前几日的时光，她再次亲眼见到了莱琼，但与过去意义完全不同。
    这次，她站在远方所眺望的男子，是在某个未来统治了约顿市，甚至更辽阔疆土的人间恶魔。
    他的领土能怪物能在白日下行走，肆无忌惮地奴役着其他种族，而他还具备控制其他生物心智的能力。
    否则自己绝对没可能这么轻易地屈服于他。
    但在那个未来，他似乎也在面对强大的挑战前陨落了，而且那也是未来自己预测的某个可能，但听当时自己的话语……
    她似乎已经能够准确的预知将会发生的未来了吗？
    在宴会上，出于对莱琼控制住自己这一可能性的恐惧，爱丽丝刻意避开了他，站在他身前的时候，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变得僵硬。
    如果她跟父亲讨论这件事，他肯定会避免自己和莱琼见面，但爱丽丝没打算告诉其他人任何可能的未来，他们总会以错误的角度理解自己说出的所见所闻……
    接着他们会犯下错误。
    爱丽丝对此深有感触，理解的未来是一件需要技术和知识的工作，并非所见即真相，她得小心解读其中的细节，而且要避免被未来所误导。
    某个人成为了富豪，某个人成为了议员，某个人成为了国王。
    但在真正的现实中，他们大概率没有这个机会，爱丽丝能知晓的，仅仅是他们可能具备达成这个目的的先决条件——能力，学识，性格……
    或者是运气。
    而往往在多数未来中，运气都是那个起决定性的作用的因素。
    这也可能是因为她所观察到的未来相对于可能存在的总数来说过于渺小，这可能只是个统计学问题。
    但同样，也有些名字在多个未来都响彻世界。
    或者是具有某种共性。
    例如查拉泽王室的成员——亚当·查拉泽与他的表妹伊丽莎白·查拉泽，爱丽丝在报纸上看见了很多次他们的意外死讯。
    而且他们的“意外死亡”，每次都发生在截然不同的时间与地点，也是由于完全无关的原因，在这背后必然存在某个现在已经出现的原因。
    她对自己的能力有个理论上的总结：
    预知是出于当前时间点向后推测的结果，而如果某个角色在过往寂寂无名，而突然间，在她全部的推测中都有着相当的位置。
    这就意味着，在她现在生活的时间点上，这个人已经具备了注定崛起的特质。
    相反，如果这个人在她的预知中仅仅走运了一次，而其他未来中，他都没有任何的音讯。
    则可以反推，他的那次成功只是偶然事件。
    而在现实中，他也大概率还未具备达成这种“成功”的必要条件，未来也很可能没什么真正的成就。
    她的预知是可控的，她会看见莱琼，也是由于她先前遭遇了莱琼，甚至两人还出现了交集，而现在她计划再次进行预知。
    爱丽丝想确认，莱琼现在是否已经是那位魔王了，而这也是她欣然接触父亲请求的原因，她想找机会接触下尤娜。
    爱丽丝打开怀里的手袋，取出里面的发丝，将它放在了自己的枕头下。
    接着她躺在上面，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这次，她计划进入到更深处的地步。
    爱丽丝感觉的身体已经睡着了。
    而她的意识正在穿越寂静的黑暗，处于这里的时候，爱丽丝感觉到了平静与安心，但接着，亮光出现了，将她带到了未知中。
    爱丽丝睁开眼睛，伸出了手。
    她正在个普通的房间中，屋内的装饰似乎和现在没有太多的改变。
    是的，她能控制住自己，这种预知方式是她主动选择的，以参与者的身份去体验这个可能性，但她没法知道如今的自己脑中有什么知识。
    而由于她能以这种方式去体验未来，因此她主动养成了记笔记的习惯，这样未来的自己也会记笔记。
    而她每次以这种形式出现在未来的时候，她都能阅读笔记上的内容。
    但问题是，笔记上记录的东西不是她没法理解，就是对她没有任何意义，未来的自己无法知晓现在她需要什么信息。
    但爱丽丝还是本能地翻开了自己的贴身笔记本。
    潦草且扭曲的两个字占据了扉页：
    “快逃！”
    爱丽丝面容变得严肃了起来。
    她怎么会在未来写下这样的警告？
    这个笔记本仅仅提供给过去的自己阅读，这有什么意义吗？她只是在预知自己的未来，并非真正的置身于此。
    她现在身处的是某个还未发生的可能性，这里还没有成为真实的现实。
    她是在让自己逃离约顿市吗？还是说莱琼？
    但未来的她理应没法知晓预知的自己遭遇了什么问题。
    她继续翻到了下页。
    “快逃！快逃！快逃！快逃！快逃！快逃！快逃！快逃！快逃！快逃！快逃！快逃！快逃！快逃！快逃！快逃！”
    密密麻麻的字迹堆满了白色的纸张，而当爱丽丝继续翻阅的时候，她惊讶的发现，整个笔记本都被这两个单词所填满了。
    除此外，还有些无法理解的片段呓语。
    “……她会抓住我的，无论怎么样，都没法逃避这个命运……”
    “……什么时候出错的，我还能相信自己吗，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
    看起来，未来的自己已经疯掉了。
    但问题是，这个未来和尤娜有什么关联？
    有人敲响了屋门。
    “请进。”
    来者推开了门。
    是未来的尤娜。
    她的肌肤苍白如雪，瞳孔血红，装束很古怪，身上挂着很多类似金属片的结构。
    她问道：
    “爱丽丝吗？”
    爱丽丝回答道：
    “是的，有事吗？”
    尤娜表情很严肃：
    “凡人叫你先知，是你警告过他们，但他们没相信你的话语，我理解你的愤怒和怨恨，但在对我使用巫术前，请您先听我说几句话。
    “我们收到了你的警告，而且我们尝试过去阻止她的降临，但我们失败了，其实你始终都有盟友，只是我们从未出现在公众面前，也没出现在你的面，还请您原谅我们的谨慎。
    “在内部，我们称呼你为31786。”
    爱丽丝疑惑地问道：
    “你们是指什么？”
    尤娜见她没有打算将自己赶出这里，便礼貌地说道：
    “自我介绍下，我是隶属于真理会的特殊成员，你可以称呼我现在的真理会代号……
    “德古拉。”

 75.银月之梦（求月票）

    爱丽丝没打算向尤娜解释，这仅仅是她脑海中虚构的幻境，而她并非真实存在的生命，只是爱丽丝对未来的推演而已。
    对于这点的证明，她有个确凿的证据，就是自己从未丢失过部分时间的记忆——这也就意味着，从来都没有过去的自己，降临在她现实中的身躯上。
    因此，这种对未来的预知，并非她真的身处在了其他世界，即使这里的历史与科学都这么的真实，这些生物的反应也是它们应有的。
    但这里只是巫术构造的幻境，是以假乱真的伟大奇迹。
    尤娜说道：
    “我听闻你似乎陷入了某种疯狂中，而且拒绝于其他人的见面，但你看起来似乎没有任何的问题。”
    对方没有避讳这个话题，按爱丽丝现实中的礼仪来说，这么直接的问题已经算得上冒犯了，是在这里疯狂已经成了常态吗？
    爱丽丝问道：
    “在我回答你的问题前，你需要先回答我的，等你回答完全部后，我再回答你的。”
    等她回答完后，自己就醒来了。
    而且爱丽丝也知道，自己没法告诉对方任何答案。
    尤娜微微点头：
    “你问吧。”
    爱丽丝说道：
    “你有个弟弟，叫莱琼，他现在情况怎么样？”
    尤娜露出诧异的眼神：
    “你怎么知道的？”
    爱丽丝说道：
    “现在是我问，你答。”
    正常情况下，她没法这么顺利的得到信息，但这次不同，对方有求于她。
    尤娜说道：
    “好吧，上次有人这么叫他，应该已经是一百二十年前的事情了。”
    等等。
    爱丽丝自己是女巫，她大概能活300年左右，这也让她的预知能力能够抵挡足够长的未来，但过了这么久……
    她的身躯却没有衰老？而且尤娜也是，看起来跟前几天见面的时候年龄相差最多也就五年左右。
    尤娜继续说道：
    “既然你问了，那我就当做你对此不知情，我们记录为019a的个体——也就是你们说的新月，它正是过去的莱琼，他在130年前被我们过去记录为117的实体钻进了体内，并在漫长的共生中，达到了某种平衡状态，而前117也正式更改记录为019。
    “在他的生前，他将这个名字交给了我，我指的生前，是他还是自己的时候，现在那具身躯里可能还存在他残存的意志。
    “但这已经没有意义了，我们每天都在想怎么干掉新月和银月，而即使新月体内还剩下莱琼的些许意志，我也没有将其从拯救出来的可能。”
    爱丽丝咽了咽口水：
    “什么是新月和银月？”
    尤娜皱起眉头，她想起爱丽丝已经疯掉的传言，没有说话，走向墙边，接着伸手拉开了窗帘。
    夜空中屹立着两个巨大的星体，其中银色的那个和爱丽丝印象中的月亮一眼，只是比起过去要大了十几倍。
    而比它略小的是血红色的弯月。
    尤娜说道：
    “这就是银月和新月，统治我们世界的主人，你还记得吗？我和你都是反抗者，他们强迫进入了每个生物的脑海中，成为了我们的一部分。
    “但我已经将它取出来了，而据我所知，你也能抵抗他们的影响，你是失忆了吗？没事的，在这个时代，失忆是在普通的小问题了。”
    爱丽丝惊恐地望着巨大的月亮：
    “莱琼是那个红色的弯月吗？”
    尤娜说道：
    “是的，但那仅仅是我们看到的虚假影响，而并非他的实体与本质，银月也一样，但假的东西有时也会成真。
    “019和019a，他们是外来的入侵者，现在的世界还有救，而我们真理会，需要你的帮助，全世界都必须集结在一起。”
    爱丽丝问道：
    “他们到底是什么？恶魔吗？还是神明？”
    尤娜说道：
    “神明都早已洒血大地了，战争持续了很长时间，但在我们意识到前，它们就已经赢了，没人记得过程，因为银月把它从我们的脑中拿掉了。
    “虽然真理会存在复苏计划，让我们想起了自己该做的事情，但我也在怀疑，这到底是我们真的躲过了它的眼睛，还是说这是个游戏。”
    有人说道：
    “是你们躲过了。”
    爱丽丝惊讶地转过身，接着她感觉全身都寒毛倒立。
    站在她身后的是莱琼，他看起来优雅而绅士，但爱丽丝的心中满是恐惧。
    即使这并非真实存在的。
    莱琼说道：
    “你没看她的记录吗？尤娜，你还是这么蠢。”
    尤娜冷着脸注视着这具身躯：
    “别用他的口吻和我说话，而且说实话，你学的也很糟糕，莱琼从来都没说过这种话。”
    莱琼笑了笑，接着吐出了温柔的女性声音：
    “是吗？怪我没仔细看他的记忆。”
    他抬起手，翻阅着爱丽丝的笔记本。
    见到这幕，爱丽丝才发现自己身上的笔记本已经不翼而飞了。
    莱琼翻到了最后一页：
    “……等待吧，他会回来的，我将在今天自杀而死，因为我没法等下去了，但我以自己的名字起誓，他会回来的，拯救我们……”
    莱琼将笔记本丢到了地上：
    “对此，我抱有不同看法，但已经没什么意义了，因为我们都是虚假的，对吧？”
    他看向爱丽丝问道。
    尤娜露出惊异的表情，接着想起了关于31786的记录，还有她刚刚说的话，接着理解了自己是在什么处境中了。
    月亮消失了。
    世界被黑暗吞没。
    两个月亮重新出现，爱丽丝又能看见东西了。
    而尤娜的身躯已经四分五裂，被粘稠的鲜血粘在墙壁和天花板的各处。
    爱丽丝惊叫到：
    “啊啊啊啊！”
    莱琼对着他笑了笑：
    “我没法干涉你的心灵，因为我是假的，但真实的我可以。
    “你应该逃跑的，爱丽丝小姐。
    “别哭出来了，我还记得你和我搭讪的时候，表情比现在要让人舒服多了，还是多笑笑适合你，那么再见了，预言者。
    “反正我从未存在过，也没必要留恋什么了。”
    天亮了。
    温暖的阳光照在她的脸上，爱丽丝举起双手伸了个懒腰。
    睡的真舒服啊。
    她感觉自己刚刚做了个美梦，里面有彩虹和溪水，似乎还有位英俊的男子，以及两个大大的月亮。
    她今天要干什么来着？
    对了，莱琼，她得找机会和他见一面。

 76.不朽（求推荐~）

    莱琼正坐在沙发上，等候布兰德侯爵的出现。
    报纸上已经出现了索法兰医院的消息，甚至还有篇报道，刊登了其下任院长在医学界的传奇经历，让民众们都啧啧称奇。
    这位著名医生也是尤娜高价挖来的，其余组成医院的成员也都是有多年行医经验的成熟医生与护士。
    她和莱琼计划在医院正式成立前的时候，提前在报纸以及其他传播媒体上提起近年出现的“血库”概念，同时雇位在民众有一定名望的知名人士进行具有煽动性的演讲。
    这都得花钱，好在他们很有钱。
    莱琼在这几天内也进行了一些研究，总结出了自己创造的血裔的特点：
    他们与自己有较大的差距，但面对全副武装的人类来说，也是碾压级的战士，而且在夜晚的时候，他们也具备极高的不死性。
    莱琼试了很多方法，除了太阳外，连他也没法彻底杀掉吸血鬼，即使将他们的鲜血抽干，甚至用烈火焚烧到仅剩下骨粉，他们也保持着某种活性。
    当然，这种状态下，这些新生儿也没法快速地复原，仅仅是保持着活性而已。
    而在约顿市的白天，虽然新生儿会很虚弱，但还能正常行动。
    而在这段时间内，如果有人对他们造成了上述毁灭性的伤害，就会彻底地杀死这些生物。
    莱琼销毁了这段时间创造的血裔，除了副局长帕尔默对他感到有些敬畏外，这座城市也并未有什么实质性的变化。
    吸血鬼具有能在直立平面上移动的能力，如果自己要对付一批狼人，那么让他们装备银质武器或是枪械，也许会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当初猎狼者使用的镀银子弹内部还有些奇特的液体，同时表明上也刻着可能具备魔法特性的纹路，这些他都没法搞到。
    但镀银的子弹，莱琼还是有信息弄到的，而且即使没法像猎狼者的子弹一样致命，但数量上来后，也能带走狼人的生命。
    新生儿没法在短时间能成长到接近自己，或者在自己与他们中间的状态，但这也没什么重要的，如果是应对敌人的攻击，他们可以针对吸血鬼的弱点去行动。
    但这次，对方是他的猎物。
    布兰德出现在了莱琼的面前：
    “你上次让我打探的事情，已经有了结果。
    “我有朋友去寻找了猎狼人的帮助，却意外地发现，他们并没有联系他，正常情况下，他本该收到对方的回答。
    “但他们寂静无声。”
    莱琼问道：
    “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侯爵在他对面坐下：
    “过了段时间，其他地方传来了消息，约顿市附近的猎狼者们遭到了狼人们的突袭，他们几乎全都惨死在了据点中。
    “这就是对抗怪物需要冒的风险。”
    莱琼问道：
    “那你有没有位叫法恩的猎狼者的消息。”
    布兰德点了点头：
    “上面给了我个要求，找到叫做法恩的猎狼者，和他达成联系，并将其报告给新日会，我认为猎狼者们也在找他。
    “而且他们还和我们达成了协议。”
    他调整了坐姿，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更加诚恳：
    “莱琼，我是新日会的成员，你也是，我也答应过你要提供他的信息，但是你应该能够理解，我需要忠于王室。”
    莱琼说道：
    “我理解。”
    侯爵说道：
    “很好，那你能告诉我，你找他是要干什么吗？”
    莱琼回答的很干脆利落：
    “杀了他。”
    布兰德微微点头：
    “感谢你对我开诚布公，但是从我的身份来说，我没法在这件事情上给你提供帮助，但我也不会去阻止你做任何的事情。
    “希望你能理解，我并非想要拒绝你的请求，但如果我犯了错，很可能要遭到很严重的惩罚，甚至导致猎狼者和我们敌视。”
    他露出了歉意的表情，但也很坚定地表达了拒绝继续帮助莱琼的态度。
    莱琼说道：
    “你听说过真理会吗？”
    布兰德的脸色变了变，很明显，他至少听说过真理会，而且能在一定程度上意识到这个组织的“危险性”。
    他没给布兰德打断自己的机会：
    “接下来我说的话，希望就我们两人知道。
    “我现在传达的是，名为德古拉的真理会成员的意志，我们想找到这家伙，因为他身上有些很重要的东西。
    “我知道这会给你带来麻烦，但我相信，这绝非你无法承受的代价，对吧？”
    布兰德脸色阴沉地说道：
    “你在威胁我吗？”
    但莱琼能看出，他已经有些心虚了。
    莱琼礼貌地解释道：
    “不，您可能对我们真理会有什么误会，我的意思是，我们可以提供给你回报，例如说金钱，咒语，祝福，或者是……
    “永生。”
    布兰德惊疑说道：
    “怎么可能？”
    莱琼笑了笑：
    “我是位不朽者，如果你有疑惑，我可以给你展示自己的不死性。
    “而且你肯定思考过，我为何能够战胜安东尼？
    “事实上，我得到了真理会的帮助，当然，我说的永生存在着缺陷，绝非完美的奇迹，但对于永生本身来说，这点缺陷微不足道。
    “你可以看看我，如果我没说出口，你能察觉我和其他人类有什么区别吗？”
    布兰德咽了咽口水。
    他心动了，即使他现在无需这种技术，即使莱琼口中的永生带着巨大的副作用，但如果那是能让他也享受到的馈赠的话……
    他总会老的。
    对于在他这种程度的贵族，很多东西已经没有缺乏吸引力了，但永生……
    永生人类最基于理性和感性的渴望，是死亡的反义词，是个体最究极的追求之一。
    布兰德问道：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我需要付出什么东西。”
    莱琼说道：
    “帮我找到法恩，既然新日会给了你这个指令，他们肯定也会提供给你资源，在他们找到法恩前，先让我去见见他。
    “如果你还有疑虑，我可以证明给你永生的存在。”
    布兰德问道：
    “仅仅就这样，不用交出灵魂，无需签订契约，或者是付出理智？”
    莱琼说道：
    “是的，你将成为永生者的一员，就像现在的我。”

 77.命令

    布兰德暂时同意了莱琼的请求。
    他没觉得自己做出了错误的选择，永恒的生命在何时何地都具备致命的诱惑力，尤其是对他来说，他有着美满的家庭，富裕的财产，也站在了世俗眼中极高的位置上。
    只剩下死亡能够带走他的一切了。
    他已经五十三了，随着年纪的增长，时间在他身上的刻痕越来越明显，他没法像年轻时在森林中尽情奔跑，无惧各种各样的磕磕绊绊，在训练场上和自己的好友畅快淋漓地进行“骑士对决”。
    现实是，他虽然还会参加狩猎，却很少亲自追逐猎物了。
    新日会的创始成员是王室，这个组织也是他们的手足，而布兰德也是以贵族的身份去替自己效忠的对象办事。
    替莱琼办件小事，不会给自己招来什么麻烦。
    现在亚当和伊丽莎白也快要离开约顿了，在这里，他就是新日会实际上的控制者。
    而他的回报很可能有着无上的价值，布兰德知道，莱琼承诺的永生肯定有缺陷，而且这种缺陷必然很严重，否则莱琼早就将具体的代价告诉他了。
    可即便如此，永生这两个字本身就胜过一切了。
    侯爵转身回到了主厅，对站在厅内的管家们吩咐道：
    “给市长写封信，我想和他谈谈搜查的事情，叫他找个时间来这里。”
    在他说话的时候，有位仆人走进了大厅，语气焦急地说道：
    “主人，伊丽莎白·查泽拉殿下来了。”
    布兰德立刻问道：
    “她已经到了？”
    仆人说道：
    “她直接进来了，还让我来通报你，她在会客厅等着。”
    布兰德侯爵连忙让管家整理了下自己的仪表，接着走向伊丽莎白所在的会客厅。
    难道是自己和莱琼会面的事情暴露了？
    布兰德推开了门。
    伊丽莎白姿势优雅地坐在了主位上，面前的桌上摆着红茶，但她动也没动。
    布兰德走到她面前的位置坐了下去：
    “殿下，您怎么突然来访？”
    伊丽莎白表情正襟地说道：
    “刚刚莱琼在这里？”
    布兰德有些紧张地说道：
    “是的。”
    伊丽莎白好奇地问道：
    “你们刚刚谈了些什么？”
    布兰德看着伊丽莎白，她脸上的表情十分的平淡，就和宴会的时候一样，而他也没法搞清，对方到底是纯粹的感到好奇，还是已经知道什么了。
    莱琼还是王室？
    布兰德语气缓慢地坦白道：
    “他说自己是真理会的成员，想代表……”
    伊丽莎白抬起了手掌，露出了严肃的表情：
    “停下来。”
    布兰德惊讶地看着伊丽莎白：
    “怎么了？”
    伊丽莎白说道：
    “真理会的事和我无关。
    “我来这里是有正事找你”
    侯爵没想到伊丽莎白对真理会的态度竟然是这幅样子的，也许这个组织远比他听说与想象的还要神秘。
    伊丽莎白跳过了刚刚的话题：
    “你知道这个名字吗——尤娜。”
    布兰德说道：
    “莱琼的姐姐，索法兰家族的成员。”
    伊丽莎白露出了为难的表情：
    “怎么什么事都和他有关，真烦。”
    伊丽莎白有些失望，叫尤娜的人类的面孔很合她的审美，她本来已经做好了打算，瞒着亚当悄悄取下她的脸。
    “那还有个叫爱丽丝的，她是谁？”
    侯爵说道：
    “您说的是市长的女儿吗？”
    伊丽莎白露出欣喜的笑容：
    “你知道她，太好了，给我介绍下她。”
    侯爵解释道：
    “她是市长的女儿，但没怎么出现在公众面前，我对她也没什么了解。”
    伊丽莎白点了点头，接着看着侯爵说道：
    “你认得她们的脸，去找几个和她们外貌水平相近的人类女性，把她们绑起来交给我。”
    布兰德惊愕地说道：
    “我从没做过这种事。”
    伊丽莎白冷淡地说道：
    “现在你要做了，这是命令，给我找两个女孩，贫民或者是孤儿，找些消失也没人会注意的家伙，把她们带给我。”
    布兰德问道：
    “您是要，杀了她们吗？”
    伊丽莎白微笑着说道：
    “你也可以这么理解，难道你是什么无法忍受邪恶行径的骑士吗？”
    布兰德咽了咽口水。
    他听说过王室成员都有些怪癖，但伊丽莎白说的事情也超出了他的认知，布兰德知道自己绝非什么好人。
    他做过很多坏事，作为贵族来说，善良这种品质并非什么值得称道的东西，但是伊丽莎白……
    她像个草菅人命的暴君。
    贵族中有着这样的消息：
    王室成员们都并非凡人。
    主流的流言是，他们其实是半神半人，体内流淌着某些伟大种族的血液。
    但还有种说法。
    其实他们是怪物。
    布兰德答应了下来：
    “好的。”
    伊丽莎白露出了笑容：
    “记得，千万别告诉亚当这件事。
    “我知道你们这些家伙很可能会自作聪明。
    “如果你告诉了他，只会让我们吵架，但我会记恨你，而且会报复你，杀掉你的家人和朋友，身为贵族，你要知道自己忠于的是谁。”
    侯爵低下头：
    “是的，殿下，我当然知道。”
    他没表露出心中的惧意和愤怒。
    伊丽莎白的话语对他几乎就是羞辱，但布兰德知道自己没法对抗王室，就算她看起来很天真，愚蠢以及残忍。
    贵族高于平民，而王室高于贵族。
    这是法拉斯自古以来的铁律。
    正如他当时和莱琼的对话一样，布兰德的全部贵族朋友都曾警告过他，千万别触怒王室，没人知道做了这件事后具体会发生什么。
    但所有人都知道，那将会是比死亡更糟糕的命运。
    在他的前半生中，都与王室保持着安全的距离，从未做过任何会招致麻烦的事情。
    因此，他和多数贵族一样，也从未遭遇王室的责问或惩罚，甚至他们都快忘记了王室的具体存在了。
    这种感觉很奇怪，因为贵族间的争斗，以及他们的权势变动，所有正常人都会关注的事情，查泽拉王室却始终表现的毫不在意。
    看着伊丽莎白冰冷的眼神，布兰德知道自己别无选择了。

 78.埋葬

    血腥味。
    法恩抽了抽鼻子：
    “你们说的血库，是什么东西？”
    他对面的年轻护士很热情地说道：
    “先生，这是最先进的医学概念，有很多的伤病，需要大量的鲜血，过去的贵族们遇到这种问题的时候，会直接找需要钱的人购买他们体内的鲜血。
    “但我们已经来到了文明的时代，如果有人愿意捐献血液的话，他能在我们这里一年内看病的费用都能得到优惠，而且还能在未来需要鲜血的时候免掉这笔昂贵的费用。”
    墙上的海报画了个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女孩，下面还写着。
    “她需要你的帮助。”
    法恩注意到，周围的墙壁和装饰都有些时间：
    “你们是刚刚成立的吧？”
    护士说道：
    “没错，但这个地方是莱琼先生买下来的，这里以前也是个医院，其实我过去也做这里工作，是我的上任老板把这里卖给了他。”
    法恩点了点头：
    “我会考虑你的提议的。”
    护士露出了温和的笑容：
    “好的，期待你能献出自己的鲜血。”
    怎么可能。
    谁会把自己的鲜血交给其他人，如果对方利用自己的鲜血对自己施加巫术的话怎么办？
    法恩转身离开了医院。
    他没等到红月会的首领。
    但他也没打算等待，
    警卫们在找他，法恩不知道他们是银月的奴仆，还是红月会的盟友，但法恩对此毫不在意。
    他们总会找到自己的，无论是红月会还是狼人们，他们都是出色的猎手，法恩知道自己没法躲一辈子。
    法恩走在约顿市的街道上，他用衣物掩盖了自己的大部分外貌特征，但这样也会让他看起来很可疑。
    时间对他来说并不仁慈。
    “你想干什么？”
    弗拉德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法恩说道：
    “你没警告过我，他们会跟着你的雕像找到我的位置，狼人们屠杀了我的全部家人和朋友，你知道他们会来，对吧？”
    弗拉德露出了微笑：
    “我能听见你胸中的心跳，愤怒在你体内咆哮，但恨意让你清醒，这正是身为狼人能达到的最佳状态。
    “比起我们上次见面，你变强了，兽性将屈服于你，你们被骗了，愤怒是狼人的原初本性，你该驾驭他，而非恐惧他。”
    法恩冷笑着说道：
    “你还想让我帮你？你害死了我爱的所有人，都是你的错。”
    弗拉德无所谓地耸耸肩：
    “是你把它带回去，如果我没出现的话，事情也会这样发展，我仅仅是没有提供帮助——而我没有这个义务。”
    法恩说道：
    “是的，而我也可以拒绝你的计划。”
    弗拉德说道：
    “如果你偏离自己的正路过于遥远，我会纠正你，还记得吗？在火车上我对你的大脑动了动手，除了抵消银月的影响，我还在里面留下了些东西。”
    法恩的眼底露出暴虐与疯狂：
    “那你就来啊，把我的脑子给炸了，但我会把这个雕像送给银月的仆从，而我知道，我肯定知道，你会对此后悔的。”
    弗拉德笑道：
    “你以为自己知道我想干什么了吗？
    “但我很好奇，既然你拒绝了我的提议，你想要做什么？复仇吗？对我这位死者，还是屠杀了你同胞的狼人们？”
    法恩说道：
    “全部，我正在前往索法兰家族的府邸，而莱琼和尤娜今天将共同出现在索法兰医院的演讲会上。”
    弗拉德说道：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对他没什么恨意吧？反而是他可能想要对付你。”
    法恩同意道：
    “我对他没什么意见，但你说过，他很危险，对吧？
    “他们追逐着银月的雕像找到了我的同胞，而他们还在继续追逐。”
    弗拉德理解了他的意思：
    “如果我是你，我会亲自做这件事。”
    法恩说道：
    “我没打算置身事外，但连长老都死了，我怎么对抗这些怪物呢？他们是食肉的疯狂野兽，我甚至无法正面击败他们中的最强者。
    “何况他们成群结队。”
    弗拉德说道：
    “我能教会你怎么对付他们，我提过狼人的真相，而我现在免费将它送给你：
    “是我创造了你们。”
    法恩有些怀疑地看了他一眼：
    “你在说什么？”
    弗拉德说道：
    “我是魔法师，巨龙，坏人，而我想创造能在特殊环境下生存的物种，因此我抓了些人类来做实验，然后狼人就出现了。
    “没人比我了解你们，银月让你们忘记的，都在我的脑海中。”
    然而法恩却拒绝了他：
    “我对你没有信任，而且，现在你说这些，对我已经没有意义了。”
    他到了索法兰府邸外。
    法恩轻松地翻过了围墙，落在了庭院内：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你先前提到的三个是，是否意味着三个种族。”
    弗拉德回答道：
    “在过去，我曾寻找其他人打造了三座雕像，上面寄宿着我的力量，而当我死去的时候，这些东西将在我死后的世界创造出我的后裔
    “让我的血脉得以留存的小技巧。”
    顺便在他们身上复活。
    弗拉德补充道：
    “莱琼已经收集到两个了，他现在空前强大。”
    法恩绕过了府邸中的仆人，出现在了这座府邸的花园里。
    他翻开了新鲜的土壤，从怀里掏出了装着雕像的布包：
    “这层布能抵御狼人们的探知。”
    接着他将雕像从中取出，埋进了脚下的土壤，接着重新掩盖好自己出现过的痕迹。
    法恩说道：
    “现在他们知道了雕像的位置，他们会来到这里，接着他们会遇到莱琼，这将是场战争，莱琼也许会赢，也许会输，但狼人们肯定会大量的死去。
    “而他们将会为自己的罪行付出代价。”
    弗拉德露出了玩味的微笑：
    “也许莱琼会将他交出去，也许莱琼会在他们面前直接惨死。”
    法恩看向这位怪物：
    “是你给了我的信心，也是你主动你没打算让银月得到这些东西对吧，而且你觉得我现在的做法。
    “而且一路上，我都在等待你的提醒，而你刚刚告诉了我，莱琼很强大。
    “你也想让这件事发生。”
    是的，他没有尝试阻止法恩，甚至还在暗示法恩这么做。
    因为法恩现在做的事情，正是弗拉德本来想要达成的目的。
    三个雕像已经齐聚了。

 79.信徒们

    约顿市迎来了群有趣的客人，他们在1000年前漂洋过海，从古老强大的帝国到达了这片土地，将神圣高尚的理想散播在新世界里。
    这是他们自己的说法，而这群人正是自然秘教的牧师与信徒。
    凯撒将以马里诺家族继承人的身份接待秘教的首脑，马里诺家族私下和很多隐秘组织都有浅层的合作关系，但他们往往停留在简单的利益交换上。
    但今天，自然秘教的成员声称自己有重要的任务要在约顿市进行，而他们找到了马里诺家族——他们唯一的盟友。
    自然秘教是异教徒，在帝国和共和国，这群人的名声都很糟糕，帝国的学者认为他们信仰的兽母并非真正的神祇。
    有人说兽群是邪神，来自深渊的魔鬼，亦或者是完全虚构的存在，但帝国却并未真正对他们动手，因为自然秘教所崇尚的理念十分正面。
    他们的教义倡导慷慨，同情，善良，自律等等高尚品格，而且自然秘会从未大肆宣扬自己的神祇与信仰，因此他们的教徒数量始终保持在对其他宗教没有威胁的程度上。
    自然秘会是那种无人在意的教会，他们的教义很正面，也未参与宗教斗争，因此能够长时间的存续下来。
    但在近几年，他们的态度变得有些尖锐，他们提倡要将森林和草原留给野兽本身，阻止人类推进自己的疆土，用钢铁淹没翠绿色的植被，同时他们也反对工业化的进行。
    因此约顿市是他们最讨厌的地方之一，这是座依赖煤炭而生的城市。
    凯撒推门走进酒吧内的隔间，自然秘会的主教已经在这里等待他了，和他想象有很大的区别，对方看起来像是位传统的帝国军人，银白色的发丝打理的漂亮干净，脸上却没有任何皱纹，让人怀疑他到底是五十岁还是四十岁。
    他坐在宽大的沙发中央：
    “凯撒·马里诺？”
    在他的身旁，坐着其他两位自然秘会的成员，而他对面则是凯撒的弟弟——拉亚·马里诺，他正在等待凯撒的到来。
    凯撒点点头：
    “伊索先生。”
    他会特地来接待他们，还有个重要的原因：
    马里诺家族从帝国渠道进口的七成军火都是自然秘会提供的。
    也就是说，身处帝国的自然秘会是他们对接的军火制造商，而这个教会内部无比团结，因此他得谨慎处理于自然秘会的关系。
    “我小时候出生在帝国，大概是在……”伊索西思索了片刻，“三十岁左右吧，那个时候我航海来到了法拉斯，将母神的荣光带到了这里。
    “但是看看约顿吧，漫天的黑色烟雾……
    “在这块陌生的大陆上，我经常会想起和自己的同族生活的时候，我们居住在森林中，沐浴着神圣的华光，但在这里我很孤独。
    “但我知道自己忍受的孤独是有意义和价值的，而它将在今天应验，我收到了神谕，在这个城市里，有位吾神的敌人。”
    拉亚问道：
    “你说的敌人是……”
    凯撒打断了自己兄弟的话：
    “请你继续说。”
    伊索欣赏地看着凯撒：
    “有位叫莱琼的商人，我们的牧师预言了他将在这片土地上带来剧变，而我们将在此前预防他度对自然的污染，这是神明的旨意。
    “当然，我们可能会尝试着说服他，如果他拒绝了我们要的东西后，我们会对他动手。”
    拉亚想要说话。
    但凯撒给了他个严厉的眼神，接着重新转向伊索：
    “你想要我们做什么？”
    他没问报酬。
    伊索微笑着说道：
    “我听说你们和莱琼有接触，尤其是这位叫拉亚的年轻人，在和你们正式的谈论这件事前，我还得见位神使。
    “但我能告诉你，我们能给你什么，现在马里诺家族从帝国进口的军火，将会在未来的几年内翻上十倍。
    “只要我们完成了任务。”
    凯撒说道：
    “成交。
    “但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避免流血事件的发生，我们和索法兰家族也有合作。”
    伊索说道：
    “当然，我们都希望能和平解决事情，但你也要知道，自然秘会如果想达成什么目的，谁都没法阻止。
    “今天我只是来传达合作的意图，下次会面的时候，我希望能亲眼见到你的父亲。”
    凯撒说道：
    “当然，也请你原谅我们的谨慎。”
    伊索站了起来：
    “我会来找你的，凯撒先生，，期待下次见面。”
    说完，他率先离开了隔间，接着他的同伴也跟在他的身后。
    约顿市的街道上。
    其中一位同伴问道：
    “我们本该谈些其他事情。”
    伊索说道：
    “我收到了神谕，而且狩猎也需要耐心。”
    同伴低下头颅表示顺从。
    他们目标明确的在街道上步行着，神祇的指引着伊索，他能感觉有谁在自己的前路上，而他只需前进就能遇见对方。
    神使出现了。
    但令他惊讶的是，对方竟然并非自己的同类，而是一位普通的凡人。
    爱丽丝也看见了伊索。
    伊索走到了她的侧身处。
    爱丽丝低声说道：
    “他叫莱琼。”
    伊索回答道：
    “我们已经知道了。”
    爱丽丝尽管从未见过伊索，对他们也一无所知，但她很了解自己的使命，银月赐予了她窥探真相的祝福，而她也有义务去阻止最恐怖的未来发生。
    她会在银月的引导下，阻止莱琼毁灭人类的未来化作现实。
    爱丽丝说道：
    “你们要的东西，一个埋在他花园的土中，另两个都在他的体内，我们必需将它们全部集齐。”
    伊索问道：
    “你知道怎么做吗？”
    爱丽丝说道：
    “太阳是他的敌人，在阳光下，他会比夜里衰弱，而且仅有在太阳的直射下，他才能被真正的杀死。
    “而且我们必需将他摧毁到最基础的状态，血肉与骨骼都得彻底化作，或者我们可以将他束缚起来，比起杀死他，将莱琼封印几千年会简单很多。”
    伊索对着自己的盟友微微俯首感谢：
    “愿银月指引你的前路。”
    爱丽丝同样回应道：
    “愿银月庇护我们所有人。”

 80.血裔（求票票）

    索法兰家族有自己的势力，然而这股所谓的“势力”对于政治，灰色行业，以及贵族都没有什么影响力。
    他们的势力是慈善事业。
    遍布约顿市的九个孤儿院，十三个救济站，孤儿院的工作人员主要是由常春之母的修女组成，她们刚刚来到这座城市的时候，就主动接触了埃德，提出要出任这项工作，而在了解了她们的教义与具体情况后，埃德也同意了她们的请求。
    常春之母的成员在全国零星的遍布着，他们秉持着人类常春的教义，全国三分之二的孤儿院都有他们的身影。
    而且他们从未借着自己的身份，向着自己院里的孤儿传教，强迫或是诱导孩子们信仰自己的神祇。
    约顿市的修女们会让孩子学习能让他们在未来生存下来的手艺。
    但最重要的，她们会引导孩子们，什么是善，什么是恶，什么是正确的，什么是错误的，正是有善良的人存在，这些孩子们才能吃上温暖的食物，躺在安全的被窝里。
    常春教会让修女们扮演的角色是母亲和父亲。
    而她们很擅长这件事。
    虽然并非全部，但大部分孩子离开常春教会所属的孤儿院后，都还能保持着难得的善心，其中富裕起来的那些人，甚至还会给孤儿院进行大额的捐款。
    当然，在约顿市，有埃德的资助，常春教会的资金并不匮乏，但还是有孩子会在工作后选择在力所能及的范围上回馈自己的“家”，或是回到孤儿院去帮忙照顾孩子。
    而莱琼正亲自化作蝙蝠，徘徊在这些人的附近，监视他们的举动，看看在私下无人的时候，他们是否还像自己表现的还和往常相同，甚至还有些来自黑鼠帮的“演员”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而在进行筛选后，莱琼还找出对自己现状有意见，生活状况比较糟糕的群体，同时剔除了道德底线过高的个体。
    接着他让修女们找到这些会定时回到孤儿院的年轻人，给了他们个口信：
    “有位富人，他想雇几位心底善良年轻人替自己做事，给他们个机会，但他所提供的工作是有生命风险的，可能会面对到十分危险的坏人。
    “而且他要做的事严格上肯定并非坏事，但有的时候，也会染指较为中性的范畴，而一旦替他工作了，就没法自己辞职，在短时间内也没法离开约顿。
    “在你正式给他工作前，也没法知道具体的内容是什么。”
    “但他给的报酬也很丰厚。”
    她们说了个大概的价格，全部人在听见数字的时候，无论答应与否，都曾动摇挣扎过，而修女们也几次强调了这件事本身存在的风险。
    莱琼没有让她们提自己的名字。
    但最后，还是有十五位年轻人在对具体内容一无所知的前提下，接下了这份工作的邀请，而在今天，他们将在索法兰府邸和莱琼会面。
    在他们下决定后，莱琼也观察了他们一段时间，确保他们真的满足自己的要求：
    意志坚定，本性善良，但还要能接受变成吸血鬼的事实。
    以及感恩。
    莱琼正倒挂在树上，倾听着窗户里这些年轻人的谈话。
    “这里是索法兰家族的府邸吗？”
    “我见过莱琼，前段时间我工作的地方来了三个混混，是他们把他赶走的。”
    “我也听过他的名字，他好像和埃德先生一样，都是个心地善良的人，你们有谁知道他会让我们干什么吗？”
    “也许是让我们当他的职业打手？替他铲除政治对手什么的，这样的话，就能说得通为什么他没提前告知我们自己的名字，如果我早知道是他，也许就会直接答应了。”
    “但为什么要找我们？如果我是有钱人，可能会找更专业的人来做这些事情。”
    “也许他有其他我们没法想到的目的，你能搞懂有钱人和我们的区别吗？”
    莱琼感觉他们口中的自己是另外一个人。
    他重新聚拢在正门前。
    咔哒。
    九男六女，共十五位年轻约顿人都望向了这位走进房间的英俊男人。
    莱琼露出温和地微笑：
    “很高兴见到你们。”
    他们全都变得拘谨了起来。
    莱琼的表情也变得严肃了起来：
    “你们可能听过我的名字，但今天你们得忘记过往对我的印象，以及对世界的了解，你们都生活在常春之母的庇护下，对吧？”
    他们齐齐点头。
    莱琼说道：
    “神明是存在的，非人生物是存在的，怪物也是存在的，童话里的精灵，法师，巨龙都是真实的。
    “而我正是置身其中的个体，正如查泽拉王室的成员，以及游离在人类社会边缘的猎狼者，我是位非人生物。
    “而你们将成为我的手下。”
    虽然他们的脸上还留有迷茫，但全都露出了欣喜的神色。
    莱琼说道：
    “这个世界，在你们能看见的地方以外，到处都是怪物与非人种族，而我也有自己的敌人，而我也会给你展示下非人生物的能力。”
    说完话，莱琼凭空消失在了原地，接着他们惊人的发现，莱琼正倒着站在他们头顶的天花板上。
    莱琼轻轻落下：
    “你们将成为我的血裔，接着，阳光将成为你们的天地，对鲜血的渴望会永恒地存续于你体内，但同样，你会有超越凡人的身躯，以及……
    “不朽的生命。”
    在说道前面几句的时候，他们的脸上还有恐惧，但听到最后一句话，全部人都直接呆住了。
    有位十八岁左右的男孩小心翼翼地问道：
    “什么是不朽的生命。”
    莱琼说道：
    “断掉的肢体能够再生，砍掉头颅也没法杀掉你们，而且还有你们想的那个……、
    “永生。”
    莱琼说道：
    “但是在很长的时间内，你们没法离开约顿，因为其他地方的太阳都会将你们焚烧成灰烬，如果缺乏鲜血，你们会失去理智，对自己周围的人类露出獠牙。
    “但如果有人主动暴露了自己的身份，或者在我允许前吸食人类的血液的话，我也会亲自杀掉他。
    “不过，我会给你们提供足够的鲜血，所以你们无需自己摄取血液，同时我也会给予你们来说相当充足的财富。
    “而你们要献出的是在太阳底下行走的能力。
    “以及对我的忠诚。”
    全部人都直视着莱琼，等待他继续说下去。
    莱琼说道：
    “有人抗拒成员非人生物吗？如果有的话，我可以给你安排其他工作，但你也将是索法兰家族的成员。
    “如果想拒绝，可以现在告诉我。”
    全场寂静。
    终于有人说道：
    “我发誓，自己将永生效忠于您，莱琼先生。”
    其他人也陆续地同意。
    “我也是。”“当然！”“我的主人。”
    现在……
    他有了十五位不朽者。

 81.新生

    夜晚。
    雨果躺在棉被上，闭上眼睛细心感受着身下柔软的棉花，在此时此刻，他忽然意识到自己过去对有钱日子的想象是多么的可笑。
    富人睡觉的地方竟然都已经这么舒服了，那么他们日常的生活呢？
    雨果无比期待自己的未来。
    两天前的时候，萨琳娜修女找到他的时候，他就有种预感，这是改变他命运的机会，而且他从小就和萨琳娜关系非凡，某种意义上，他们是真正的家人。
    修女知道具体的情况，因此也在是否要劝说他同意中犹豫着，毕竟莱琼也说了，这事件危险的事情。
    他察觉到了异样，并问出了一个名字。
    莱琼。
    看着跟自己共同出现在府邸里的这些年轻人，他们还基本上都稀里糊涂的，对将会发生的事情没有任何的预感。
    雨果羡慕他们，自己会做出这个选择，是因为他付出了努力，但他们却在凭借着运气出现在这里。
    雨果知道自己的想法是错误的，修女教导过他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他能控制住自己情绪的表现，但他还会是会这么想。
    他没法克制自己的思绪。
    同时，他也会告诉自己，他们都是孤儿院出来的同伴，谁都活的很艰难，他们天生就比其他人缺失了太多东西。
    他们都该感恩自己现在的境遇。
    咚，咚。
    “你在吗？”
    雨果跳下了床，接着急忙地走到门前：
    “来了。”
    他拉开了自己卧室的门。
    是的，这间屋子已经是他的了，这是莱琼给他们的基本待遇。
    站在门外的是位留着短发的漂亮女性：
    “莱琼先生叫你去见他。”
    她叫莉莉丝，他们过去并未见过，但在莱琼离开后，他有留意道她和其他几位女性的谈话，也记住了她的名字。
    以在孤儿院长大的标准来看，莉莉丝对自己穿着打扮已经算得上相当在意了，身上的衣物也除了承担着保暖的功能外，也具备着凸显她气质的功能。
    而且现在的她看起来和不久前有着很大的区别，最明显的是她皮肤变得雪白无比，而且脸庞也有了些细微的变得，让整体看起来特别的漂亮。
    雨果说道：
    “谢谢你，我该怎么走。”
    莉莉丝给他指出了前路：
    “从这里过去就行了，他在等你。”
    雨果看向她的眼睛，等了等，表情犹豫的问道：
    “你感觉怎么样？”
    莉莉丝深吸了口气，接着眼神迷离地说道：
    “如果要用词语去形容的话，我会选择新生。
    “在你体验到以前，没法想象我们的身体会变成怎样，但我知道的是，我们都是幸运儿。
    “简直就是在做梦，直到现在，我都怀疑这些事情是否真实发生了，这种恩赐……”
    雨果接话道：
    “……怎么可能降临在我们身上？”
    莉莉丝坚定地点点头。
    雨果平静地说道：
    “但它已经发生了。”
    莉莉丝再看了雨果一眼，注意到他就是昨天最先说话的那家伙：
    “快去吧，莱琼先生还在等你。”
    雨果对她微微点了点头，就转身朝着莱琼所在的屋子走去。
    每步他都走到非常坚定，但随着鞋底和地板的碰撞，忐忑和紧张也在他的心底蔓延，但随之他的呼吸和心跳都异常的平稳。
    他推开了门。
    莱琼坐在桌子的对面：
    “奥利尔·雨果。”
    他在莱琼对面恭敬地站着：
    “莱琼先生。”
    莱琼指向他身前的椅子：
    “坐吧。”
    雨果坐了下来，眼睛紧紧地盯着莱琼身前的桌子。
    莱琼会选中他，也是因为虽然雨果在私下无人的时候仍然能保持善良，但他也有着野心，而且并未恪守教条。
    当他在和修女谈话的时候，莱琼的耳目就在他的附近
    善良与变通并非完全对立的个性，但是它们却很难同时出现在同个人的身上。
    当人意识到，这个世界不会给予自己的善行回报，甚至其他人都对他的品格高尚毫无尊重的时候，他将很难坚持下去。
    莱琼说道：
    “伸出手来。”
    雨果摊开手放在桌上：
    “要开始了吗？”
    莱琼说道：
    “在此前，我想问问你，对接下来的变化，你有什么样的情绪，表达出你的真实感受。”
    雨果想了想。
    他决定说真话：
    “我很害怕与忐忑，但我还很期待和兴奋，而后两者要远胜前两者，我知道自己想要变成吸血鬼，而且绝不后悔！”
    莱琼看着他的眼睛。
    雨果再度紧张了起来。
    但莱琼没再说什么，而是抬起了他的胳膊。
    咬了一口。
    他感觉自己的体内流入了冰冷的毒液，顺着血管钻进了他的心脏，接着他感觉自己全身传来阵阵酥麻，接着是大脑变得眩晕，心脏跳动也越来越慢……
    直到停止了跳动。
    有一刻，他觉得自己已经死了。
    某种欲望在他的喉咙间抓挠着，尽管从未见过，但他也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血！
    “莱琼先生……”雨果艰难地说道，“我感觉……”
    血腥味涌入了他的体内，接着雨果张开了嘴巴，大口的吞入鲜美的血液，同时他的大脑也感觉到了强烈的刺激。
    太美味了。
    他没法将鲜血从自己嘴边移开。
    等他渐渐恢复了清醒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跪在地上，双手都是散发着香甜气味的血液，而他的腹部也传来慢慢的饱食感。
    “发生了什么？”
    莱琼说道：
    “你进行了吸血鬼生涯的首次饮血，而且失去了理智，这是很常见的事情，在未来你们都要保持着饱腹，进行抵抗自己欲望的训练，避免伤害到无辜者，暴露我们的存在。”
    雨果有些恐惧地说道：
    “如果我没法控制呢？”
    莱琼的回答道：
    “你该想的是如何去战胜它。”
    他将雨果从地上扶起：
    “还有件事。
    “我还有个名字，未来你们面对的并非索法拉家族的莱琼，而是黑暗中的吸血鬼首领，你要将他和我区分开来，你该叫我……”
    莱琼思考过几个名字，但他的直觉在引导着他说出那个词：
    “德古拉。”

 82.短暂的清醒（求票票）

    东约顿港口外的街道上空无一人。
    除了爱丽丝。
    她忽然抬起了头。
    现在是夜晚，而且天上没有月亮。
    接着她意识到自己正处于梦中。
    她没法控制未来的自己，这种自然发生的普通预知梦，在没有提前准备的前提下，她只能作为观察者去感知未来。
    这是她在那个双月梦境后的第三个梦境，但前两次她都没能回想起事实的真相，都在精神恍惚中茫然地等待着梦境的结束。
    这三次梦境的区别在于，这次的天空上没有月亮。
    她终于理解了笔记本的快逃是什么意思，那就是给过去的她留下的警告，未来的爱丽丝知道只有自己会阅读这本笔记，而这正是她自己处在那个未来会给过去的自己留下的东西。
    爱丽丝毫不怀疑，等她回到现实后，她会再次忘记梦中发生的事情，记忆出现错乱，以为自己是信仰银月的神仆。
    而她得这段时间内，想出挣脱银月控制的方法。
    但她没有任何办法。
    在梦境中，她只能对自己的意识施加影响，可这些影响很可能会在回到现实后，再次被银月给覆盖掉。
    她还有件能做的事。
    提前准备下次的预言，除了真实存在的物体外，她也可以凭借念头去进行深度预知，但这也会导致预知的结果过于混乱。
    这样子虽然无法知晓下次预言的时候，自己的梦境中是否还存在银月，但她能保证自己具备行动能力，也许在这种情况下，她可以对自己二次造成影响。
    在她过往的认知中，觉得预知梦里仅仅能带出信息，但双月梦打破了她的从前的印象，虽然她是在回到现实的时候被影响的，但预言也能改变现实本身。
    也许她能重现这种情况？
    爱丽丝对着黑暗问道：
    “你们已经疏散完平民了吗？”
    莱琼走出了黑暗：
    “除了你外，约顿市已经没有人类了，好久没见了，爱丽丝。”
    爱丽丝冷漠地说道：
    “别这么热情，德古拉，我们选择与你合作，只是因为我们别无选择。”
    莱琼笑了笑：
    “还是这么言不由衷，如果没有共同的敌人，也许我早就统治法拉斯了，你们甚至没搞清自己效忠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陪我走走吧，爱丽丝。”
    爱丽丝沉默了片刻：
    “去海边走走吗？”
    莱琼温和地说道：
    “随你的心意。”
    爱丽丝摇了摇头：
    “别花言巧语了，我绝对不会改变自己的决定。”
    莱琼耸耸肩：
    “我对此持有不同看法，在你预知的未来中，有几个是你们赢了的，又有几次是我赢下了战争。”
    爱丽丝和莱琼走向了海边：
    “无论你赢了几次，我们都绝不放弃，在每个未来里，你都是邪恶的暴君，以最残暴的手段统治自己的国度。”
    莱琼说道：
    “我将它称作高效而非残暴，有的时候我造成的事情，未必是我意志的体现，如果是其他人，我早就把他杀了。
    “但你不同，你能帮到我，你站在他们的阵营时，什么都改变不了，但如果你臣服于我，你的潜力将得以展现，我们能共同做到更伟大的事情。
    “比如说阻止末日的到来。”
    爱丽丝冷酷地说道：
    “你当我是小孩子吗？我可从未预知到什么末日，你的鬼话也没法骗到我，所谓的末日只是你编造出来发动战争的骗局而已。
    “没人比我更清楚，我是预言者。”
    骄阳正在遥远的海面上冉冉升起。
    莱琼指向它：
    “你当然无法看见未来，相对于这个漫长的过程，你的生命仅仅是转瞬之间，寿命短暂的凡人，怎么能看见永恒骄阳的陨落？”
    ‘在上次预言的时候，他们似乎也提到过末日的存在。’
    爱丽丝扭头看向莱琼：
    “你没法说服我，你也知道。”
    莱琼直接问道：
    “有几个未来的你，最终选择了臣服于我？
    “我们曾经合作将银月赶出了这个世界，是什么让你失去了对我的信任。”
    爱丽丝没有回头，转身对着海面：
    “我看见了你的野心，我没告诉他们，但是我知道，你同意和我结盟，是因为你渴望着它们神圣的瑰丽宝藏。”
    莱琼承认道：
    “是的，我渴望的东西有很多，我想得到它们的宝物，我想统治这颗星球，我想要活到宇宙的尽头，我想得到你的天赋，我还想让自己的亲人死而复生，但并非什么愿望都能成真的。
    “我想拯救这个世界，爱丽丝。”
    爱丽丝注视着海浪，没正视莱琼的话语：
    “它们来了，我能感受到。”
    她也看见了。
    来自过去的爱丽丝惊恐地察觉到，这波涛汹涌的海面下，藏着密密麻麻，无穷无尽，数以百万计的深绿色有鳍类人生物，他们正望着站在岸边的莱琼和自己。
    浪花拍打着浪花，波涛追逐着波涛，随着不断地汇聚，海啸反自然地在远处的海面上凭空形成，而最让她毛骨悚然的是：
    巨大海啸表面上遍布着人形阴影。
    它们无处不在。
    遮天蔽日海啸即将抵挡东约顿的港口。
    莱琼说道：
    “真是讽刺，明明是你们惹怒了它们，结果它们最先选择的登陆的地点竟然是我的地盘，也许他们早就知道会这样。
    “因此在我选择让开道路的时候，他们的反应才如此的激烈。”
    爱丽丝转身看向自己的身后：
    “也许吧。”
    在荒芜的城市中间，黑色的毛绒野兽慢慢爬上楼宇，皮肤煞白的红眼怪物站在太阳底下望着海面，眼眶中摇曳着幽暗鬼火的骷髅身边聚集着畸形的食尸怪物，由复杂机械结构组成的椭圆形金属生物则停靠在最接近港口的位置。
    轰！
    窗外传来了车辆的喧嚣引擎声，将爱丽丝从沉睡中惊醒。
    她刚刚做了个梦。
    她见到了银月——那位温柔的像是自己母亲的女士。
    她告诉了自己该做什么，自己的前路在何方，她的使命有多么重大，最后她提醒了爱丽丝：
    她们得尽早杀掉那个恶魔。

 83.666

    莱琼靠在阳台上，他前几天重现将仆人遣散了，虽然其他人很容易联想到自己想隐瞒什么事，但身为吸血鬼的他也无需仆人的侍奉。
    新生的血裔正在庭院中互相搏杀，他们过去从事的最接近战士的职业是工厂的看守，在两天前，他们除了儿时的打架外，基本都没有什么战斗经历。
    但在转变成吸血鬼后，杀戮的本能就在他们体内觉醒了，作为被创造出来的种族，有些东西就已经提前埋入他们的血液中了。
    雨果将爪子插入了身前对手的胸膛中，接着猛地抽出手掌，看着他跌落在地上，喘着粗气，连连挥手。
    “我认输了。”
    雨果说道：
    “帕尔，你还没改变自己的想法，你要对我下死手，我们是没法这么容易死掉的，仅仅几分钟，你身上的伤口就会完全愈合了。”
    帕尔低头看了眼自己胸口的血洞：
    “但是我hi很痛，我们已经这么强了，还有必要这么认真吗？”
    雨果面色严肃地说道：
    “你以为我们的对手会是手无寸铁的凡人吗？我们可能要面对是怪物，巫师，或者其他非人种族，而他们也许能杀掉我们。
    “也许有种法术能直接将太阳召唤出来，把我们烤成灰烬，当你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你得在敌人念诵咒语前把他给杀掉。
    “你能做到吗？”
    帕尔重新站起来，正色道：
    “我知道了。”
    直到现在，雨果才真感觉彻底脱离了过去自己的生活，虽然他们都生活在同个城市中，但却置身于两个世界。
    把自己的利爪伸入人类的血肉中，躲避着阳光，克服对鲜血的渴望，再也无需食用人类常见的肉食与蔬菜。
    自己以前的朋友可能很长时间都没法再见面了，也许再过几年，他会忘记他们的存在，而在过几十年，自己还会继续年轻，几百年后，他也许只能从回忆中找到如今身边的熟人。
    帕尔看着雨果说过：
    “莱琼先生正在看我们。”
    雨果伸出了指甲：
    “让我们继续练习吧。”
    他们向着对方冲了出去。
    鲜血在空中溅射而出，这些身影都如同林中的猛兽般灵活地运动着，利用自己身躯上的利爪和牙齿对其他生物发起了致命的攻击。
    而且没人恐惧死亡，甚至他们都快慢慢地忘记了自己应该躲避攻击这件事。
    莱琼将自己的目光从他们身上收回。
    他已经订购了批镀银的武器，甚至找到几位专业的工匠，生产数量有限，但可以实用的镀银子弹，现在仅仅是让他们适应鲜血与伤痛，真正的训练还未开始。
    到时他们将装备上能够对付狼人的武器，凭借着矫健的身躯与不死性，化作猎杀法恩的致命利器。
    同时，他还给自己准备了几把镀银的钢制长枪，它们的特点是缺乏穿刺能力，但相对其他的武器，更加难以被折断。
    即使是常见的军用长剑，莱琼也能随意地揉碎成铁片，想必法恩也有相当的力量。
    但如果要对付狼人，也许最重要的是弗兰德曾经提到过的：
    “可以免疫银月影响的特殊训练。”
    而他其实已经做到了其中部分，屏蔽了银月对自己的直接对话，而这是发生在自己的祝福“鲜血力量”改变的时候。
    当时的莱琼长时间处于饱腹状态，而且不久前还喝下了萨曼斯的血液，而现在的他杀掉了安东尼。
    莱琼推开阳台门，走入无垠的黑色平原上，在这里的土地与山脉全都是由纯黑色的未知岩石构成，而在它们的正中间，有道直指天空的灰暗墓碑。
    “
    莱琼/德古拉
    诅咒
    恐惧太阳：
    太阳会企图摧毁你，但你有一半是龙。
    嗜血渴望：
    你渴望鲜血，这是你无法改变的本性。
    空洞灵魂：
    你有灵魂吗？
    龙化：
    你已经长出龙鳞了，别抗拒它们，让它出现在你的身上吧，你是龙。
    龙欲：
    你会想收集什么，但到底是什么呢？
    祝福
    不死怪物：
    你是死亡的盟友。
    鲜血力量2：
    它还想要血，满足它。
    家族领袖：
    你创造了自己的血裔同类，十五个，他们是你的孩子，但孩子早晚会离开父母的怀抱/控制，接着，他们会繁衍自己的同类，最终你们会引来人类的注目与敌意，你准备好了吗？
    龙躯：
    你心脏中流出了龙血，你的肺部蕴育着龙息，你的躯壳能抵挡魔法，你的尾巴可以掀起大地。
    龙威：
    让他们恐惧你吧
    龙：
    你已经是龙了。
    ”
    但除此外，还有其他两段话。
    “
    诅咒
    银月之殇（抵抗中）：
    你已经知道了真相，月亮是个谎言，但它还在你的脑中住着，尝试着渗入你的思维，扭曲你的想法，篡改你的记忆。
    所幸它还没法做到。
    祝福
    德古拉（未完成）：
    你叫德古拉，本应该是黑暗中的君主，吸血鬼与狼人的主人，太阳之敌，古老的巨龙之子，真理会的核心成员，你能支配凡人的心智，化身成黑夜本身。
    但你还未成为德古拉，空有名字的冒牌货，除了太阳外，没人把你当做德古拉，但你可以得到它，把他的名字抢过来，重新让这个名字响彻世界。
    你能取代他。
    ”
    而当莱琼看完这些句子后，墓碑有了新的变化。
    全部的具体描述都隐没在了它们的名字后面，接着这些名字在莱琼的面前排列成几行，在它们下面出现了新的句子。
    “
    已收集：
    0.666
    ”
    三分之二。
    仅仅剩下三分之一了，事实上，这三个东西本质上都象征着德古拉，从回到约顿直到现在，莱琼都从未真正收集齐一件祭品。
    墓碑在等待，也是在提醒。
    当他完成狼人雕像的回收，肯定会有什么事情改变，但具体是什么，莱琼也只有模糊的预感，也许和他的诅咒与祝福有关。
    而且在过去的时候，还未察觉到银月对他影响的时候，墓碑并未显示出“银月之殇”这个诅咒，他的身上还有其他的诅咒吗？是否还存在着世界范围上的特殊现象呢？

 84.狩猎谋划（求月票）

    拉亚说道：
    “凯撒，我们和索法兰家族是盟友。”
    凯撒·马里诺指正道：
    “我们和埃德·索法兰是盟友，但和莱琼则不同，你帮过他，我们安排了他和安东尼的会面，他该感谢我们。
    “而我们也算不上背叛。”
    拉亚指出道：
    “他们是肯出大价钱，但同样的，这也意味莱琼值这么多钱。”
    凯斯说道：
    “对他们值这么多钱，而且最重要的，我们帮他们点小忙，莱琼并不会知道我们在这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而我们拒绝了自然秘会，他们会知道我们的态度。
    “自然秘会是横跨多国的隐秘组织，在军火和各种行业都有涉猎，而索法兰家族仅仅是本地商人，即使他们有些问题，也很难与自然秘会媲美。”
    拉亚知道自己兄弟说的是实话，而且其实他也并非对莱琼有什么特殊的感情，他会尝试着劝说凯撒，仅仅是因为出于直觉。
    他感性地思考了下，在自然秘会与莱琼里，他更愿意得罪谁？
    答案是前者。
    有人走了进来。
    伊索。
    他是这群自然秘会信徒的首脑。
    他疑惑地问道：
    “老马里诺阁下呢？”
    他边说，边在两人面前坐下。
    这次他是独自前来的。
    凯撒回答道：
    “出于身体原因，父亲没法亲自前来，但我能全权替代他做决定，我是马里诺家族的继承人。”
    伊索说道：
    “那请你们向银月发誓，我是位祭司，能主持银色之誓，如果你们违背了誓言的话，我们的神祇会降下惩罚。”
    拉亚警惕地问道：
    “发什么誓？”
    伊索说道：
    “发誓你们没有出卖我们，而且未来也不会。”
    凯撒皱眉道：
    “你不相信我们。”
    伊索笑道：
    “我们谈的可不是小数字。
    “如果你想继续谈话，就发誓吧。”
    凯撒犹豫了下，接着同意道：
    “好。”
    拉亚站起身来：
    “我没兴趣对一位诡异的神祇发誓。
    “我要先走。”
    他看着伊索，等待对方的回答。
    伊索拒绝道：
    “已经晚了，如果你离开，我也离开，而且自然秘会将记住你们的作为。”
    凯撒说道：
    “拉亚，别捣乱。”
    拉亚看向自己的兄长，眼神变得深邃起来。
    凯撒催促道：
    “快坐下。”
    拉亚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看来他已经别无选择了。
    伊索说道：
    “伟大的女神，我们的母亲，请您聆听我的呼唤，见证我们的誓言。”
    凯撒说道：
    “我发誓，自己从未也绝不会背叛自然秘会。”
    拉亚说道：
    “在我们合作时，我保证自己会保守你们的秘密。”
    伊索看了拉亚，但没再说什么。
    他直接说道：
    “我要杀了莱琼。”
    拉亚抢先说道：
    “我们可以提供帮助，但前提是你们别把我们卷入危险的境地。”
    伊索很自信地说道：
    “莱琼很快就会死掉。
    “只要你们配合，在他意识到我们的存在前，我们最专业的杀手就会带走他的性命，而我们想要的也很少。”
    凯撒问道：
    “回报是……”
    伊索说道：
    “上次提到的的都将实现。”
    拉亚说道：
    “我们没法掌握他的具体位置信息。”
    “这段时间他除了前几天出现在新建的医院外，行踪都无人知晓。
    “但根据我知道的情报，他并未置身自己的府邸，藏身在了约顿市的某个角落。”
    “我们可以先试探下，看看他是否知道你们想对付他，在尝试着制造机会把他引出城外。”
    伊索回答道：
    “这样的话，我们需要你们把他引到野外，我们没法在城里大规模的行动，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出现的时间必须得是在白天。”
    凯撒提到：
    “他还有位姐姐，索法兰家族现在对外的事务基本都是她处理的，但她也长时间的待在家中，有事也是让其他人去她那里拜访，或者派仆人出门处理。
    “我可以肯定的说，她是住在索法兰府邸里的。”
    拉亚看了眼凯撒，喉结动了动。
    他感觉有什么事情在偏离正轨，如果这样下去的话，自己真的要去面对莱琼——那个有很多秘密，而且感情也平淡的危险男人。
    伊索问道：
    “你觉得莱琼在意她吗？”
    凯撒说道：
    “我就得是，他曾经为自己的养父冒险报过仇。”
    拉亚反驳道：
    “不，我不这么认为，我觉得也许他在意尤娜，但利用尤娜这件事没法给我们带来好处，反而可能会给我们造成麻烦。
    “我比你们了解他，相信我。”
    伊索说道：
    “我们在这座城市里有些成员，事实上，全世界的每个城市都有我们教会的成员，他们已经在这里生活了几十年，背景干净。”
    他们躲在人群中，除非自己暴露，否则很难被揪出来，因为他们和人类看起来完全相同。
    伊索说道：
    “给你们半个月的时间，把莱琼引出来，如果你们发现他抱有戒心，你们再告诉我。”
    如果并非出于谨慎考虑，其实伊索没打算把事情弄得这么复杂，取悦女神是狩猎中最重要的部分。
    大规模的狼人出行会暴露他们的行踪，尤其是跟随着他的那些青年狼，他们很难在杀戮后控制住自己，很容易就会冲进街道，肆意地宣泄着怒火与欲望，引来教会和王室的怒火。
    莱琼要是拒绝现身的话……
    伊索也已经做好了打算，他可以联系已经在城内生活了多年的同类，和他们共同直接闯入索法兰府邸，制造一场血腥屠杀，接着掳走在内的尤娜，用她逼迫莱琼出现。
    伊索知道，自己注定完成狩猎。
    银月给予了他旨意，这将是他的荣誉所在。

 85.闯入卧室的怪物

    爱丽丝打着哈欠走出卧室。
    她准备冒险和莱琼见一面，去收集他的头发，或是加强与他在现实中的联系，接着进入梦境去找到他的弱点。
    当然，她不会忘记在入梦前要向银月祈祷。
    信息是恒定的，她已经在几次简单地普通梦境中得知了吸血鬼畏惧太阳的情报，并将其告诉了自己的盟友们。
    爱丽丝刚刚还知道了新的消息，吸血鬼能够制造同类，虽然他们出生的时候很弱，而且也很难在短时间成年，但他们可以以惊人的速度繁衍，而且相对于狼人来说，吸血鬼更适合融入人类社会。
    爱丽丝知道自己的使命——向自己的主人献上这个种族。
    她的父亲正站在客厅，眼神凝重地望着自己。
    爱丽丝对他说道：
    “我和朋友去出门走走。”
    市长说道：
    “爱丽丝，我们得谈谈。”
    爱丽丝站住了脚步：
    “有什么事吗？”
    父亲对她说道：
    “你最近都很奇怪，你已经有好几天没主动和我说过话了，而且也老是神秘兮兮的，怎么了吗？”
    爱丽丝平静地说道：
    “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处理，你没法理解的。”
    市长张开双手：
    “你总是这么说，我知道你小时候就很成熟，我也许没法知晓你看见的东西本质是什么，但你这样拒绝沟通，我怎么能放下心来呢？
    “至少用我能理解的方式，告诉我你在做什么吧。”
    他没法懂的。
    爱丽丝知道，自己父亲并非蠢货，但他对自己所处的世界，所具备的天赋，以及她信仰的伟大神祇根本毫无概念。
    她就这样盯着自己的父亲。
    他叹了口气：
    “好吧。”
    爱丽丝侧身走出了屋门。
    等到自己的女儿身影消失，毫无停顿地走出家门，他走向了爱丽丝的房间。
    他知道自己的女儿有写日记。
    站在卧室门前，市长掏出了备用钥匙——爱丽丝以为就自己有钥匙。
    咔哒。
    他转动了钥匙。
    推开房门。
    自从爱丽丝成年后，他就几乎没有踏入过女儿的房间，市长看着屋内的摆设，简单地超乎他的想象，而且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银色月亮雕像。
    他随手拿起其中一个，有些不解地打量着它，没能发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以前的时候，爱丽丝卧室里有这个东西吗。’
    他将其放回原处，接着在抽屉里翻了翻，找到了那本笔记，将其摊了开来。
    在笔记的最前面，记录着数年前的各种大事，以及发生在爱丽丝身边的小事，甚至还包括和朋友间的矛盾。
    但随着记录时间的延长，笔记里的内容大部分变得正式，几乎都是能够在政坛上帮到他的信息，还有世界范围的重要变化。
    而在近期，爱丽丝记下了这样的话语。
    “我见到了叫做莱琼的年轻人，埃德·索法兰的养子，他长得很英俊，而且据埃德所说，他会继承索法兰家族三分之一的财产。”
    “达尼·索法兰在昨天遇到了刺杀，他没能活下去，城里都在传，马里诺家族的拉亚在他出事的地方露面了。”
    “埃德·索法兰在达尼的葬礼上中枪身亡。”
    “我看见了，莱琼在未来的景象，他对我做了什么？而且他到底是什么东西？”
    市长翻过下一页。
    “伟大的银月女神啊，你能指引我的前路吗？
    “面对这样邪恶的存在，我怀疑自己是否能战胜他，但我发誓，我绝对会让世人见到您的伟岸身姿，让他们投身于你的怀抱。”
    这段转折特别奇怪，在这以前，笔记本里记载的都是近期发生的事情，可到了这页，她的口吻却如同一位虔诚的信徒。
    发生了什么？
    他继续看下去。
    “我已经将莱琼的弱点告知了您的仆人，让他们能准备好对付他。“
    “女神，最近这几天我感觉自己有些晕晕乎乎的，似乎忘记了什么，可仔细回忆后，却没发现任何问题。
    “我是怎么了？”
    这个叫银月女神的家伙肯定有问题，他得带上笔记本，去找布兰德侯爵问问看，也许他有什么办法。
    他转过了身。
    爱丽丝正站在门口。
    他愣住了，接着尴尬地笑了笑：
    “对不起……”
    但他还没说完，却发现爱丽丝的表情有些奇怪。
    她惊恐地说道：
    “放开他。”
    他本能地松开了手中的笔记本：
    “我知道，自己不该闯入你的房间，但你这几天的表现都很奇怪，我是在担心你。”
    爱丽丝没有回应他的话语。
    他注意到了，有滴泪水，随着爱丽丝的眼角划了下来。
    怎么回事？
    爱丽丝颤抖着说道：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市长边退边说道：
    “爱丽丝，你还好吧。”
    爱丽丝咬紧牙关：
    “我……
    “我绝不会饶过你的。”
    他惊异地问道：
    “发生了什么？爱丽丝，你到底怎么了。”
    爱丽丝愤怒地伸出了右手，虚握向她父亲的位置。
    市长感觉自己的喉咙被紧紧扼住，随着爱丽丝举起自己的手臂，他漂浮向了空中。
    “啊……”他在半空中踢着双腿，挥舞着双臂，“爱丽……”
    她猛地转动了自己的手腕。
    咔嚓。
    市长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最后，他看见了自己背后的墙壁。
    他的身躯瘫倒在了地上。
    “不！”
    爱丽丝冲上前去，跪在自己的父亲面前，紧紧地盯着他被狠狠扭断的脖子。
    接着她看向敞开的窗户，她还是没能拦下那具黑色的人影，在被自己发现前的一刻，他正张着嘴巴，露出了口中的獠牙，想要咬向他的脖颈。
    虽然自己在怪物身上重现了他对自己父亲的所作所为，但爱丽丝亲眼看着，怪物仅仅是摇了摇脑袋，就恢复了原状，直接跳出了窗外。
    凶手是吸血鬼。
    他肯定是莱琼派来的。
    “为什么……”她悲痛地低吟道“他只是个普通人，连我能做到什么都不清楚……”
    她终于知道了，自己的敌人有多么的邪恶疯狂，知道自己没法杀掉她，就用这种手段想要逼迫自己退缩。
    爱丽丝俯下身，虔诚地闭上了眼睛：
    “女神啊，请您指引我前进的道路，让我能亲手杀掉这个恶魔。”

 86.狼人（求票票）

    哈蒂还记得那个眼神。
    在莱琼和尤娜在酒店会面的那天，她遇见的沧桑男人，他看向自己的眼神，就如贵族们打猎时，望着枪口远处奔跑的鹿崽的眼神一样。
    在他的面前，自己仅仅是猎物而已。
    这无关乎两者的强弱，就像是人类征服其他动物的过程，他们并未具备比老虎和大象强大的身躯，可他们仍然是胜者。
    数百万年前就已经是了。
    她站在法恩的面前，就像是胆颤的小鹿匍匐站在人类身下，甚至还没有任何动作，她就知道自己没有任何胜利的可能性。
    这是野兽的本能。
    从那天以后，她就卸下了身上的银环，而正如埃德教的，她很快就进入了身为狼人的第二个阶段。
    速度和力量都有明显的提升，最重要的是，在面对莱琼的时候忽隐忽现的预感，也成为了她的基本能力。
    对危险的感知。
    有脚步声。
    哈蒂带上了手枪，走出了后门，外面是堆满了杂物的巷子，在这附近都是他们的地盘，附近还有他们的成员在巡视。
    自从黑鼠帮扩张，收获了大量的财富后，人心就变得愈发浮动起来。
    出乎她的意料，出现在后巷的竟然是莱琼。
    他对哈蒂说道：
    “好久没见，我有件事想让你帮忙。”
    哈蒂看了看两侧：
    “什么事？”
    吸血鬼眯起眼睛：
    “你变强了？”
    哈蒂说道：
    “我见到了法恩，他让我感觉到了危机，过去我觉得自己身上的能力已经能处理自己身边的问题了，可我突然发现，危险本身并没给我留下准备的时间。
    “说起来，索取了力量，却拒绝了它带来的副作用，怎么可能有这种好事呢？”
    莱琼说道：
    “我来找你是有些事情的。
    “我想训练自己的手下去对付狼人，我想问问，你的复原能力如何？”
    哈蒂说道：
    “把我的脑袋砍掉也，我都能活下来，大脑的损伤可能会导致我短时间内昏迷，但如果没有银抑制我的自愈能力的话，怎样都没法彻底杀掉我。
    “你想让我陪你的……”
    莱琼点点头：
    “我准备干掉法恩，他也是狼人。
    “还有件事，我准备了……”
    他伸手比划了下：
    “大概这么粗的镀银钢枪，包括枪身部分都是金属制成的，如果我把它插入狼人的心脏里，能彻底杀死他们吗？”
    哈蒂感觉身体有些冰冷：
    “可以，即使是埃德也行，心脏和大脑是狼人的两大致命处，前者没有被骨骼完全覆盖，而后者更为脆弱。
    “但随着狼人的成长，我们的骨骼也会变得坚硬，如果是凡人，即使他们拿什么武器都没法对抗埃德这样的狼人。
    “但你可以。”
    外面传来了密集的脚步声。
    于勒和他的儿子阿博特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十几位背着半自动武器的年轻人。
    高大的阿博特冷眼看向莱琼：
    “你是谁？”
    他的表情中夹杂着惊讶和愤怒，似乎对于莱琼这位英俊男人的出现，有些难以接受。
    莱琼看了眼哈蒂。
    她叹了口气，给莱琼介绍了起来：
    “这位是于勒，当初我的姐姐成立黑鼠帮不久后，她找到了于勒叔叔，邀请他和自己的人也加入我们的帮派，在过去，他对黑鼠帮几乎是无可或缺的存在。
    “那位是他的儿子阿博特。”
    于勒谨慎地打量着莱琼：
    “他是谁，你可没告诉叔叔，有客人要来拜访啊。”
    哈蒂反问道：
    “你们这么多人出现在这里，是想干什么？”
    阿博特说道：
    “既然他来了，就别走了吧，爹，告诉她。”
    于勒看着哈蒂，语重心长地说道：
    “孩子，而且你什么时候认识了莱琼先生，怎么从未和我们说过呢？”
    哈蒂问道：
    “你是来问这个的吗？”
    阿博特说道：
    “你怎么能把我们的钱都挥霍出去，我们也是帮派的元老，能到今天的地位，你难道不该感谢我的父亲吗？”
    于勒抢过自己儿子的话头：
    “你简直太浪费钱了，而且你帮助那些孩子，你是个善良的人，我能理解，但你也得提前和我说下啊，这是我们帮派的共同财产。
    “我觉得你过于专断了，哈蒂。”
    哈蒂问道：
    “所以呢？
    “你想怎么样？”
    阿博特举起枪指向莱琼：
    “告诉我们，你是怎么和索法兰家族搭上关系的，接着你可以去我们给你准备的房间，休息一段时间。”
    于勒说道：
    “你放心，你不会有事的，只是休息段时间而已，这段时间里，尤我代替你去向莱琼先生交涉，帮派还会继续正常运转。
    “而且我会保证每分钱都用在合适的地方。”
    阿博特对着莱琼喊道：
    “老实交代，你和哈蒂是什么关系，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阿博特怀疑他是哈蒂的地下情人，他竟然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出现在了这里，而且阿博特从未见过这个人。
    如果他真的和哈蒂有什么特殊关系的话……，
    莱琼扭头看向哈蒂，好奇地问道：
    “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吗？”
    哈蒂再次叹了口气：
    “我没告诉过任何人。”
    这也是她卸下银环的原因之一。
    于勒看了看两人，说道：
    “哈蒂，如果你不反抗，我们可以让他安全地离开这里。”
    阿博特插嘴道：
    “父亲……”
    于勒呵斥道：
    “你带他出去。”
    哈蒂说道：
    “这是家事，你先走吧，我能处理好的。”
    莱琼耸耸肩，转身向着巷子外走去，阿博特紧紧跟在他的身后，露出了凶恶的表情。
    “你他么给我说清楚……”
    砰！砰！砰！砰！
    后巷处传出阵阵枪响，接着很快恢复了平静。
    阿博特惊异地转过身。
    父亲他们杀了哈蒂，为什么？
    但走出阴影的是灰色短发的少女，她手中的枪口直直地指向前方。
    砰。
    鲜血顺着阿博特额头上的黑洞缓缓流出。
    哈蒂擦了擦脸上的血滴，很抱歉地说道：
    “我其实今天是在等他们，在我小时候，于勒是位很慈祥的叔叔，但记忆里的也并非真相，还有，你刚刚说的训练，我处理好这里的事情就动身。”
    莱琼点点头：
    “谢谢。”

 87.提出要求

    索法兰府邸的侧楼中，十五位吸血鬼正略微紧张地站在客厅里，等待着莱琼的到来。
    在他们中，莱琼最关注的是雨果，莉莉丝，以及爱德华，他们三是进步速度最快的人。
    尤其是爱德华，他在变成吸血鬼后很快就发现了鲜血对他的影响：
    饱饮了鲜血后，战斗和受伤都会加速自己体内血液的消耗，但相对来说，战斗和自然吸收的鲜血，会较为明显的反馈到他的成长上。
    而受伤消耗的鲜血，则会较为多的用在自愈上，因此他在和自己的同伴的搏斗中，会刻意地避开对方的攻击，并且保持高强度的运动。
    同时他还将其他三位血裔拉进了自己的小圈子，让他们在休息时间分别陪自己进行训练，当然，他没去找莉莉丝和雨果。
    他没打算将自己总结的经验和他们分享。
    莱琼能看出来，爱德华想要成为这个群体中的领头羊。
    吸血鬼们较为零散地分为了三个群体，中间的是雨果，他身边聚集着五位吸血鬼，算上他六位全都是男性。
    而在左侧是莉莉丝，她附近站着其余四位女性，她们相互间在谈论着最近发生的事情。
    爱德华站在右侧比较接近墙壁的位置，而他身后跟随着剩下的两男一女，他们间站立的间隙要比其他两个团体更近。
    靴子与地面的碰撞声响起，但此次全部吸血鬼都凭借着他们敏锐的听觉注意到了，有两个人的脚步声。
    莱琼走进客厅，身后跟着哈蒂。
    爱德华眼神惊讶地在哈蒂身上划过，从她的肤色来看，对方并非吸血鬼，难道她是莱琼的情人或是恋人吗？
    其他吸血鬼们也纷纷侧目。
    但出于对莱琼的尊重，没人在他开口前发表任何的意见。
    莱琼说道：
    “这几天，你们应该已经简单适应了生为吸血鬼的生活，有什么感觉吗？”
    雨果站了出来：
    “先生，我觉得我们已经做好准备，知道你的敌人是谁了？”
    莉莉丝也附和道：
    “是的，先生，我们虽然变成了吸血鬼，但却还有个问题，我们对新的世界十分的陌生，每时每刻我都在想一件事。
    “我们到底处于什么地位，人类是怎么看待我们的？”
    这是个很尖锐的问题，其他血裔们这些天也想到，或是谈过这个问题。
    如果其他人描述了这样的生物：以人类的鲜血为食，有着永恒的生命，能断肢重生，而且最重要的两点——对鲜血的渴望，以及在太阳下化作灰烬。
    无论怎么听，他们都会觉得这是非人的怪物。
    其中已经有些吸血鬼对自己的命运担忧了起来，害怕变成了恶魔的手下，在未来的时候，遭到教会的审判与猎杀。
    莱琼注意到他们的眼里出现了期待与怀疑。
    他说道：
    “基本上，现在的人类对我们一无所知，吸血鬼曾经在过去几度繁荣，但时间将我们的痕迹抹除了，现在他们怎么看待我们，取决你们未来怎么做。”
    莉莉丝身后有人站了出来：
    “但是莱琼先生，我并不希望自己变成怪物，我感觉到了对鲜血的渴望，我总害怕自己会伤害到其他人。
    “而且我还有父母，未来我要怎么和他们相处。”
    莱琼说道：
    “你要克服自己的欲望。”
    她说道：
    “可如果我没法做到呢？莱琼大人，您事先并未告诉我们这意味着什么，而且鲜血也全都在你那里，我们未来对血液的渴求似乎已经受限于您了。”
    虽然她的语气尽力地想要表现的很恭敬，但谁都能听出她话语中的不满与恐惧，而似乎正是后者滋养着前者的生长。
    他的血裔们也纷纷对视着，而雨果身后一位吸血鬼也开口说道：
    “莱琼先生，我知道自己在冒犯您，但我能否恳求您，让我们自由地拿取鲜血，是的，我们在您的合同上签字了，也承诺过听从您的吩咐。
    “可在此前，我们也并不知道自己将要承受什么，相对于您赐予我们的天赋，我们也接受了这个糟糕的诅咒。”
    他看了看自己的同伴，发现其他人基本都期待地望向了莱琼，便鼓起勇气说道：
    “我们谈过了，如果您允许的话，我们想知道您储存的鲜血能在什么地方拿取，或者让我们自己进行觅食。”
    莱琼拒绝道：
    “抱歉，两个条件我都没法同意。”
    期待的目光失去了神采，变成了透彻的失望。
    他们先是忍耐着，等待着呵斥或是号令，但他们什么都没等到，接着他们感觉到了自己身躯和心脏转来的充沛感。
    他们很强大。
    有人低声细语道：
    “先生，你骗了我们，而且你能随意地饮血，凭什么我们不行，如果你说的是实话的话，我们都是同等的生物，不对吗？”
    寂静。
    莱琼没有表露愤怒，而是平静地等待着。
    其他人也渐渐吐露了不满：
    “先生，他说的对。我们忠诚于你，可你对我们的约束是否太多了，我们是你的手下，但我们也是活生生的人，我已经厌烦了每天的训练，即使我现在真的离去，我也能活的很好。”
    “我们没打算真的走，但先生，请你给我们多点报酬吧，我们要替你对抗的是未知的危险生物，您没必要限制我们饮血，如果被发现了，我们也可以处理好的。”
    “我们会成为你的利剑的，替你冒着生命危险战斗，但您也应该给予我们应得的权力啊！”
    全部人都言辞激烈地发表自己的意见，他们都想让莱琼收回自己对他们的限制，想要更为自由，无拘无束地生活在这座城市中。
    他们在讨要。
    仅有三人没说话。
    “闭嘴！”
    爱德华愤怒地喊道：
    “你们用自己贫瘠的大脑好好想想，莱琼大人没提前告知你们可能的风险吗？在同意前，你们给就已经知道了可能存在的代价。
    “你们已经得到了报酬！”
    但即使他义愤填膺地怒斥和其余人，他们还是看着莱琼，希冀着他松口。
    莱琼点了点头：
    “好的，我会归还你们应有的东西。”
    他们露出了喜悦的笑容。
    “我会收回给予你们的，力量，金钱，财富，你们可以回到过去的生活中，回到和我见面以前，无需忍受对鲜血的渴望，对太阳的恐惧了。
    “正如你们所渴望的——这些是你们本来就拥有的。
    “现在，谁想离开？”
    全部人都低下了头，避开了莱琼的视线。
    没人想回到过去。
    莱琼微微颔首：
    “你们觉得我是个善良的人，你们想对了。”
    “因此，我曾经给过你们几次拒绝转化的机会，而且每月还能有丰厚的工资，而你们没人发表反对意见。
    “包括这次。
    “既然如此，从现在开始，如果谁胆敢违背我的规则，没有警告，没有呵斥，我会表现出我的善良与仁慈——对全人类的仁慈：
    “给予那些即将危害凡人生命的堕落者以永眠。”
    全部血裔都露出了臣服的神色，但皆有区别，莉莉丝眼中闪烁着恐惧，雨果则表露出认同，爱德华则神色狂热。

 88.欣欣向荣（月底求月票）

    莱琼没打算约束自己的血裔一辈子，事实上，问题的关键并非是否吸血这种小事，而是对他的服从度。
    如果仅仅是对鲜血的渴望，就让他们质疑自己的地位，如果是其他的回报呢，什么价格能让他们背叛自己？
    他能理解他们失控的原因。
    在正常情况下，血裔很难这么快就对他产生质疑，但问题分别在于，他们对莱琼所具备的能力没有什么了解，其次，他限制了他们自由的吸血。
    鲜血渴望对他们来说，是生物的本性，就像是猛兽要吃肉和捕猎一样，这种行为本身存在着某些其他意义。
    莱琼扫视着自己的血裔，让自己的龙威慢慢地在空气中国弥散，让他们感觉到难以察觉的恐惧，逼迫着他们产生服从感。
    “我让你们不准吸血，是因为你们还没准备好，你们可以有自己的疑问，但如果还是弄出今天这种闹剧的话……
    “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再也没人发表自己的意见。
    即使他们都经过严格的筛选，但也在变化成吸血鬼后也有些得意忘形了，除了生理上的原因，也许还有他们心理上的变化。
    莱琼说道：
    “跟我来。”
    爱德华率先跟了上去，他的几个同伴紧随其后，接着是雨果和莉莉丝两人，最后是其他的血裔们。
    众人到达了庭院。
    莱琼说道：
    “你们问我，敌人是什么？答案是狼人，他们有着仅仅比吸血鬼略弱的自愈里，同等级下更强的躯体力量。
    “但他们也有自己的弱点，就是惧怕银器。”
    “哈蒂。”
    她闭上了眼睛，弓起了背，肌肤上也长出了的银灰色毛发，接着她的大腿和胳膊上的肌肉在迅速地膨胀，骨架也在嘎吱声中慢慢地变形。
    身长约两米五的灰色人狼站在月光下。
    莱琼说道：
    “先用你们的利爪和牙齿，尝试着战胜她吧。”
    雨果问道：
    “谁先来？”
    哈蒂露出了残忍的笑容，直接扑了出去，矫健的四肢在地面上高速地奔跃，瞬间出现在了雨果面前。
    她张开满是利齿的嘴巴，咬向雨果的喉部，而雨果与伸出双手的利爪划向狼人的身躯，在她身体侧面留下了几道的血痕。
    但就在此时，哈蒂已经咬着他的脖子，将他的脑袋从身体上扯下下来。
    狼人将头颅随便地丢下，接着准备冲下第二个猎物，但就在此时，爱德华和他的同伴们已经冲向了她。
    狼人在几只吸血鬼中灵活地穿梭着，他们都伸出了利爪，想要阻挡她前进的步伐，但哈蒂无论是速度还是破坏力都强于吸血鬼，而且她的战斗经验也远胜他们。
    她轻而易举地绕过了吸血鬼的爪子，即使他们能碰到自己，也无法造成能影响她行动的伤势，反倒是她，轻而易举地就给吸血鬼们留下了没法立刻恢复的伤口。
    爱德华紧紧地盯着哈蒂，却发现自己怎么动，都没法找到战胜她的机会，她的速度全方面的碾压着自己。
    狼人扑上来。
    他侧身对准哈蒂的心脏位置伸出利爪，但她却随意地避开了自己的攻击，接着一爪将他的脑袋拍出身体。
    爱德华感觉自己在地上滚了几圈，接着看到了站在原地的无头身躯。
    干掉他后，哈蒂地跳向其他吸血鬼，如同闯入羊群一样追逐着这些慌乱而逃的非人生物，肆无忌惮地将他们都一一扑倒。
    等到满地都是鲜血和断肢的时候，雨果已经将自己的脑袋接回脖子上，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
    “这就是我们将要面对的敌人吗？”
    莱琼说道：
    “这是你们面对的敌人中，较为弱小的部分。”
    其他血裔都面面相觑。
    莉莉丝提问道：
    “强大的会有多恐怖？”
    莱琼想了想说道：
    “大概接近我的程度吧。”
    自他杀掉安东尼，喝下他的血液后，能感觉自己有明显的变化，理论上已经接近了这个阶段的顶点，而且莱琼还在龙化的过程中，比起常态的成年吸血鬼还强上许多。
    他知道现在的自己肯定比法恩要强，但他可能还有其他同伴，莱琼的说法也是保守的估计而已。
    爱德华有些兴奋地问道：
    “您有多强？”
    莱琼面无表情，没有流露出任何情绪，但隐隐地提起了自己体内翻腾的力量：
    “你想让我在你身上展示下吗？”
    爱德华连连点头：
    “如果可以的……”
    砰！
    血浆迸溅而出，挂满了树枝，爱德华的下半身已经不翼而飞，只剩下一颗脑袋掉在地上，周围的地上都是糜烂的血肉。
    包括哈蒂，在场的全部人都露出了恐惧的神色。
    他们忽然间意识到了自己和莱琼的差距。
    爱德华的血肉在慢慢地向着他的脑袋位置聚集着，估计大约需要十分钟能勉强恢复人形，而他的面色也变得更加苍白。
    但他的却语气异常激动地喃喃着：
    “太美妙了，这种力量……”
    莱琼对着他们说道：
    “当然，这种对手肯定是我来对付，而且如果你们已经做好了准备，即使面对哈蒂，也能独自杀掉她。
    “是的，你们没法和她在躯体上抗衡，可如果给你们把枪的话，你们能将子弹射进她的心脏里吗？
    “即使现在没法做到，经过她的长时间陪练后，你们肯定能在用上银弹的前提下杀掉狼人，毕竟现在是我要猎杀它们。”
    莱琼还有让他们重拾信心，而且这也并非谎言，这些血裔刚刚出生了几天，从未经历过和哈蒂这种敌人的战斗，也没有对付狼人的武器。
    事实上，哈蒂战斗时的状态也让莱琼有些惊讶，她将躯体如同精妙的杀戮机器般运用着，十分高效地对付着这些吸血鬼
    而且她很熟悉有自愈能力下的厮杀，无视了很多对人类来说算得上严重的攻击。
    她很可能比无数同类都适应狼人的力量。
    莱琼说道：
    “接下来，你们会拿上冷兵器与枪械，和哈蒂进行长时间的训练，而等到正式战斗的时候，你们的全部武器都会换成镀银的特质版本。”
    听到这里，这些有些失落的吸血鬼们都变得兴奋起来，似乎能战胜狼人的日子就近在咫尺，而他们缺乏的也仅仅是经验而已。
    哈蒂踩在松软的土壤上，知道自己还得陪他们很长时间。
    这是好事。
    因为她可以尽情地撕碎猎物的身躯，而无需担忧引来任何麻烦。

 89.女孩们

    布兰德侯爵坐在沙发上，怒视着面前的女儿：
    “听话！”
    已经年满十六岁的少女气鼓鼓地顶嘴道：
    “凭什么要我出去，我已经答应了自己的朋友在家里办茶会，而且半个月前我就和你说过了，为什么现在要我出去。”
    菲比十分地生气，父亲已经强调过了好几次让带着自己的朋友出门，但她明明提前和他商量好了，她已经为今天准备了好久。
    布兰德捏着额头说道：
    “我说过了，今天有位很重要的客人要来，我有事情和她谈，你给我暂时出去，都说了，我给你钱。”
    菲比满脸不敢置信地摇着头：
    “你以为我在耍脾气跟你要钱吗？你根本没法理解，我已经答应了自己的朋友，她们也都期待着今天，我不准你毁掉今天。”
    布兰德露出惯用的威严表情：
    “我说过了，你给我出去，难道你们没法明天再办吗？”
    菲比气呼呼地说道：
    “难道你没法明天在陪客人吗？
    “再说了，我们会待在自己的房间里的吗，你告诉我，你们要在哪里谈话，我保证离的远远的，而且难道你的客人会因为主人家的女儿在开茶会就大发雷霆吗？”
    这招罕见的没起作用，布兰德有些心烦意乱：
    “我说了，今天很重要，你怎么听不懂呢？”
    菲比对着父亲大吼道：
    “不懂的是你，你只在乎这些客人，我却连和朋友的聚会都得给你的工作让步，如果你早一天和我说都好。”
    布兰德生气地闭上了眼睛，压抑住自己发怒的欲望。
    但客人可没给他时间准备。
    如果是往常，其实布兰德会向菲比解释这件事有多重要，而且如果情况正常的话，他也没必要将自己的女儿赶走。
    菲比是位听话漂亮的淑女，布兰德不担心她给自己惹麻烦。
    他担心的是其他人。
    布兰德担忧的并非客人讨厌自己的女儿，恰恰相反，他恐惧的是客人喜欢上了自己的女儿。
    他对着门外喊道：
    “夫人！”
    艾萨克侯爵夫人走了进来，面露忧愁：
    “布兰德……”
    他给了自己的妻子一个眼神：
    “带她出去。”
    菲比沉默着怒视着自己的父亲，接着一言不发地甩开了母亲伸向她的胳膊：
    “我自己会走。”
    他的妻子问道：
    “发生了什么？”
    布兰德低声说道：
    “晚点我再和你说，带着她离开这间屋子，别露出你们的脸，躲进马车里，在城里逛上半天再回来。”
    她信任自己的丈夫，因此即使心中满是疑惑与忧虑，她还是点了点头。
    布兰德·艾萨克坐在沙发上，缓缓地恢复着自己的情绪，他知道自己的怒火肯定伤害到了女儿，但这些事情已经无关紧要了。
    没过多久，也并未有人通报，客人就已经走进了客厅。
    伊丽莎白·查泽拉。
    布兰德恭恭敬敬地起身：
    “殿下，你要的东西，我已经准备好了。”
    伊丽莎白精致的面庞上下动了动：
    “带我去吧。”
    他起身领着这位王室成员走进了间堆满杂物的房间，拉开了地板上的活板门，露出冰冷的岩石阶梯。
    布兰德走了下去，而伊丽莎白跟在他的身后，整个过程中，对方都没有主动对他说任何的话语，似乎他的存在价值仅仅是给她送上这份准备了好几天的礼物。
    他们踏进了满是灰尘的地下室，布兰德察觉到，即使伊丽莎白出生在王室，对这样的糟糕环境也毫无不满。
    这也印证了他心中的想法。
    宽敞的地下室里，绑着两位捂住了嘴巴的年轻女性，她们中年长的那位大约有十九岁，而年纪小点的十八岁。
    和他的女儿年纪很相近。
    而且两人都长得很好看，虽然她们被关在了脏乱的地下室中，衣着也凌乱不堪，可这也难掩她们出众的外表。
    布兰德找到了五位外貌达标的年轻女性，他在其中选择出了两位名声最糟糕的带到了这里，但她们的错误都没大到应当受到这样的惩罚。
    布兰德并非在否认自己的罪恶，在十六年前，他甚至做过犯下远远糟糕于此的罪行，而且至今并未感到后悔。
    但现在的他，却唯独对这件事十分的羞愧，看到这些孩子，他会想起自己的女儿，接着他会想象，如果是菲比出现在这里的话，他会有什么感觉。
    强烈的愤怒，悲痛，以及绝望感将他包围，让布兰德能意识到自己的所作所为，对这些女孩们的家人是多么恐怖。
    但正是为了让自己的女儿不出现在这里，他必须亲手将她们送到这位恶魔的面前，否则的话，他会遭遇那些传闻中的悲惨命运。
    伊丽莎白满意地点点头：
    “虽然还差点，但至少有了可替换品。”
    说完，她就走到较为年长的那位女性面前。
    布兰德知道自己必须臣服于王室，而这与世俗的权力没有任何的关系，也绝非什么必须遵守的誓言。
    伊丽莎白伸出双手抚摸着少女的脸庞，欣赏地挽着她。
    女孩看着她，表情变得较为安心，焦虑和恐惧也减弱了许多，似乎伊丽莎白的形象没有那么让她感到担忧。
    布兰德注视着。
    某些黑色的肢节从伊丽莎白的手腕处悄然钻出，接着萦绕着女孩的脖子转了个圈，这些类似昆虫的长条状多节肢体搭在了她的下巴和后脖颈上。
    女孩露出了惊恐地眼神，张大嘴巴想要尖叫。
    噗嗤。
    总计八条肢节都插入了她的脖子里，女孩像是刚刚被剁下来的鱼头一样，无声地张合着嘴巴，却什么都没法发出。
    “怪物！怪物！”年轻的女孩惊慌地望着伊丽莎白，不断地挣扎着被捆着的身体，想要逃出这个化作现实的噩梦，“爸爸，妈妈，救救我……”
    伊丽莎白熟练地取下还未失去活性的脑袋，将受害者的头颅随手地收进了某个玻璃器皿中，接着，她面无表情地转向下一个目标，坚定地走向了她。
    布兰德闭上了眼睛。
    他知道，自己得写封信给莱琼，告诉他，新日会已经找到了法恩。

 90.猎杀（求票票~）

    夜晚。
    “市长内德在家中遭遇刺杀，疑似政治谋杀。”
    法恩将剪报放在桌上，上面记载了很多东西，其中还包括叫做自然秘会的组织出现在了约顿市内的信息。
    猎狼者和帝国的情报部门有合作，他们从人类身上学习到了很多知识，包括如何整合信息，并且判断出敌人的动向。
    而猎狼者还有着对狼人的文化与信仰了如指掌——他们曾经也生活在其中。
    正如他所设想的那样，进城的狼人们已经发现了银月雕像流落到了莱琼的手中，对自己已经没什么兴趣了。
    而从弗拉德那里，法恩得知莱琼鲜血中流淌的力量与银月雕像本身出自同个地方，也许他们还会觊觎莱琼身上的东西，爆发激烈的血战。
    无论双方谁赢谁输，法恩的目的都达到了，他想要让这群狼人血债血偿，如果莱琼胜利了，他会直接悄悄离去。
    但即使莱琼输了——这种可能性比较大，他们肯定也会受到重创，而此时他会带上自己的武器，去面对最后的残存狼人，和他们杀个你死我活。
    直到他的生命燃烧殆尽。
    法恩伸出手握住窗户前的狙击步枪，调整着镜筒对准的位置，在前方不远处，就是索法兰的府邸。
    从莱琼和安东尼的纠纷中不难看出，莱琼没有搜寻敌人的手段，因此法恩知道住在哪里本质上都没有区别。
    既然如此，这种利用观察莱琼的地方对他更加有利。
    法恩知道自己在犯错，他本该将银月雕像交给猎狼者在法拉斯的首领，但也许是因为他从未真的在狼人社群中生活过，他对其他狼人没有任何的认同感。
    而他们就这么出现了，毁了他的未来，屠戮了他的同胞，还杀掉了他深爱的人，甚至连她的残害，自己这辈子可能都没机会见到了。
    当时他义无反顾地转身奔逃，并非出于恐惧，而是强烈的愤怒，他没法对任何倾述自己的想法，只能将怒火压抑在胸膛中。
    但这也给了他的力量。
    哐当。
    法恩给步枪装上特质子弹。
    他的同类都是易怒的家伙，存在着他们和莱琼谈判的可能，但自己会杜绝这种可能性的发生，仅仅一颗子弹，就能让他们成为被愤怒支配的野兽。
    这种情况下的狼人是种危险的生物，好在面对他们的是莱琼。
    而最好的可能性是莱琼和尤娜同时出现，接着愤怒的狼人在短时间内杀掉尤娜，这样，即使他们立刻解除了误会，也会不死不休。
    而如果战斗很快平息了下去，他们意识到了问题，而莱琼也没出事的话，法恩会亲自偷偷找机会尝试杀掉尤娜。
    同时留下狼人的痕迹。
    长老们说过，作为猎狼者，他们要抵抗银月给他们施加的所谓“兽性”。
    但猎狼者这个称呼，不正是他们屈从于狩猎欲的最佳表现吗？
    而法恩现在正在展开一场宏大的狩猎，猎物是杀戮了自己同胞的狼群，而他是位狡黠的猎手，利用着名为“莱琼”的致命猎枪。
    这让他有股自豪感，如同踩在钢丝上跳舞的艺人，向着观众表现最高超精湛且危险的技巧。
    他知道自己有可能会失足坠落，但成功演出带来成就感也将会无与伦比，甚至即使他还未能完成狩猎，仅仅是置身其中的时候就已经能够预感到了。
    法恩得承认，他是位不折不扣的狼人，无论是对狩猎的渴望，受愤怒支配的意志，对同类的血脉联结。
    除了对银月的信仰外，他和自己的猎物们没有任何区别。
    窗外有些奇怪的动静。
    莱琼现身在了索法兰府邸的大门外，这些天他从未在这种能被其他人看到的地方现身过，这让法恩提起了精神。
    他在等狼人的到来。
    法恩立刻得出了结论。
    他将食指轻轻搭在了扳机上，聚精会神地盯着站在门口的莱琼。
    现在诱饵已经布置好了，就等猎物上钩了。
    咚，咚，咚。
    突然，有人敲响了他的屋门。
    法恩起身问道：
    “谁啊？”
    门外传来了女性的声音：
    “你好，我是你的邻居。”
    法恩熟练地收起了狙击步枪，走向屋门，拉开门上的隔板。
    外面站着位瘦弱的女性，衣着很像住在附近的居民，而且她并非狼人。
    法恩拉开了门：
    “你有什么事吗？”
    她说道：
    “有人叫我找你，他们让我告诉你三个字——红月会。”
    法恩点点头：
    “进来吧。”
    能找到他的除了狼人们外，就是红月会的同僚了。
    女人走进屋中，转身将门关上。
    砰。
    咻！
    法恩反手抽出了自己腰间的镀银匕首，直接扎入了女人的脖子中，鲜血随着匕首插进的位置慢慢流出。
    她惊讶地望着法恩，身体向后倒去。
    但红月会有自己的暗号，她肯定有问题，但无论这人来自哪里，都没法给他造成麻烦了，即使她真的是红月会的盟友派来的也无所谓。
    法恩没打算回到猎狼者中了。
    等暂时转移到其他能看见莱琼的地方。
    他转身简单地收拾了下自己的捕猎武器，接着无视了地上躺着的女性尸体，背上长宽的背包，跨出了屋门。
    在走廊的两侧各站着几位陌生人，而且正向着中间走来。
    法恩直接掏出腰间的手枪，指向其中一位：
    “停下！”
    但他们视若无睹。
    正当他准备开枪的时候，身后却传来了股巨力，将他撞向门外，手枪也顺着他的指缝掉在了地上。
    是刚刚他杀掉的那个女人。
    还没等他感到惊讶，其余的总共六位袭击者已经以惊人的速度来到了他的面前，接着掏出了镀银的短刀，划向他的腰腹两侧。
    法恩直接给自己身后的女人凶猛地一个肘击，接着在静谧的月光笼罩下，他的身躯高速地变形着，短短几秒中，毛发灰白，身躯矮小的凶残狼人就出现在了七位吸血鬼的面前。
    右侧男人的短刀插入了他的腹部，却被肋骨给卡住了，而法恩反手扣住了他的脑袋，接着像是捏西红柿般将他的头直接捏爆了。
    法恩吐了口唾沫：
    “你们以为自己面对的是什么？”

 91.穿刺公

    在肘击到来的冲击下，莉莉丝向后退了几步，她面前站在的狼人身高仅有两米，甚至比哈蒂还要矮小，但身体上的肌肉却异常精干，而且她能感觉到这具“瘦骨嶙峋”的身躯，散发着远比哈蒂危险的气息。
    法恩怒视着身前的这些刺客，显然他们并非自己的同胞，猎狼者能分辨出来，但同样，他们也绝不是人类。
    他右手侧的是被捏爆了脑袋的直立身躯，“死者”稳稳地站在地板上，露出的血管和气管都在慢慢地收缩着。
    这是群怪物。
    其余的吸血鬼也没有露出任何恐惧的神情，对于同伴遭遇的惨状毫无关切，甚至跃跃欲试地望着法恩。
    爱德华瞥了眼没头的雨果，能感觉到自己的腰间在短管霰弹枪。
    但没有吸血鬼准备动枪，现在虽然是深夜，但这里也是市中心，动静太大了很可能会引来其他麻烦。
    而且没必要。
    他俯身握紧两柄短刀冲向法恩的侧面，对方同时应对着三位吸血鬼的攻势，却还表现的游刃有余。
    法恩鄙夷地侧目道：
    “你们到底是什么东西？银月的新宠物吗？还是红月会派来的清剿者？”
    狼人低吼着伸出利爪，灵巧地避开他们的攻击，同时给他们的胸口或是脑袋留下了致命的伤势。
    他轻而易举地承受下了吸血鬼的冲锋——代价仅仅是几条浅浅的新伤疤，但很快，法恩就意识到了问题。
    雨果已经重新长出了脑袋。
    是的，他仅仅多了几条伤疤，但对方却豪发无损。
    好在他们没法真的在短时间内威胁到自己，法恩知道自己该逃跑了，他挥动双臂将吸血鬼推向自己的两侧，接着转过身，冲向窗户的位置。
    他刚刚踏出了两步。
    噗嗤。
    银色钢枪从他的右胸口伸出，劲道甚至已经接近了狼人长老的程度，接着持枪者将他从地上叉了起来，钉在了墙壁上。
    他甚至没能听见对方的脚步声，法恩望向窗边的镜子。
    但里面什么都没有。
    踢踏，踢踏。
    持枪者缓缓走到他身侧，慢慢拉上窗帘：
    “我在找你，已经找了很久。”
    法恩喘着粗气，不敢置信地问道：
    “怎么会是你。
    “等等，是安东尼告诉我埃德拒绝合作的，他捏造了这个事实，是因为他想除掉埃德。”
    他知道莱琼的危险性，但在法恩的眼里，他也只是个大当量的炸弹，狼人撞上去，他点燃引线，接着把狼人炸得奄奄一息。
    事实上，他看待莱琼和其余狼人，始终都在用猎手那高高在上的视角。
    莱琼右手还拖着另一根银枪：
    “银月雕像呢？”
    这是他找寻法恩的第二动力，莱琼有种预感，当他集齐三个雕像，或者说这个完整的东西的时候，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很多东西将因此改变。
    法恩惨笑道：
    “没想到，当初的猎物今天会是终结我的猎手，但好在你还有欲望，我知道，我也曾拥有过它，那种渴望……
    “我几乎就屈服了，你将它交给我的时候，肯定也是在慢慢的恨意与愤怒下松手的吧，正如我的所作所为一样。”
    莱琼重复问道：
    “银月雕像在哪？”
    法恩说道：
    “你帮我做件事，我就告诉你，它被藏在了哪里。”
    莱琼撒谎道：
    “好，我答应你。”
    法恩说道：
    “狼人们屠戮了我们的同胞，杀害了我的家人，我要你将他们全部毁灭，杀掉你余生中见到的全部狼人。
    “约顿市里正有群狼人，他们是朝着你来的，只要你杀光他们，我就告诉你雕像的位置，还有是谁让我来找你的。”
    法恩知道有狼人来找他，但莱琼自己对此一无所知。
    那群狼人和猎狼者也是敌对关系。
    莱琼问道：
    “弗拉德让你来的，我知道，现在告诉我，雕像在哪里。”
    法恩扯其嘴角：
    “呵，我知道情报只有在没说出口前有价值，你得先动手，否则，你这辈子都没法见到它。”
    莉莉丝等人正恭敬地站在门口的位置，全部的血裔都很好奇，莱琼在这种情况下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他会在其他的事物面前屈服吗？
    莱琼转身正对着法恩，点了点头。
    接着莱琼举起右手的银枪，在法恩惊恐的目光中对准了他的额头。
    他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莱琼看着法恩的脸，等待着他的表情从惊恐，慢慢加剧到对死亡的癫狂恐惧，在缓缓地露出了侥幸的神色。
    “你只是吓吓……”
    咻！
    银枪精准地插入了法恩的额头，将他的颅骨完全对穿，钉在了红白交织的墙壁上，法恩的表情也凝固在了疑惑，恐惧和绝望中。
    莉莉丝的喉结动了动，大部分亲眼目睹这幕的吸血鬼们也都感觉到了毛骨悚然。
    莱琼控制着银枪前进的速度，让法恩能勉强意识到自己必死的命运，这并非你死我活的战斗，而是要细细品尝的甘甜复仇。
    法恩扣下扳机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今天的命运。
    无论法恩是否会交出雕像，或者杀掉他会带来什么问题，莱琼都没有任何让他活过今天的打算。
    莉莉丝低着脑袋，企图掩盖自己眼底的恐惧，夜色笼罩下的莱琼面目似乎正在扭曲，化作狰狞嗜血的恶魔。
    但她侧目观察自己的同伴时，却发现雨果的表情特别平静，看向莱琼的目光蕴含着各种正面情绪，似乎他完全理解且十分认同莱琼的行为。
    而爱德华最为古怪，尽管他已经竭力克制了，却还是难掩脸上的兴奋与崇拜，看起来，莱琼的暴力行径反而比鲜血更能激发他的欲望。
    莉莉丝重新收回目光，偷偷打量着面前主人的身影。
    莱琼望向窗户外的银月，即使注视着名为银月的恐怖邪神，他也未尝感到畏惧或是紧张。
    恰恰相反，他感到了安心。
    “莉莉丝，你去和其他人汇合，继续保护尤娜的工作，雨果，你和自己的人在这里搜寻下，看看能否找到用于对付狼人的东西，随便清理下痕迹。
    “爱德华，你跟我回去，我们要翻遍每个角落和每寸土壤，法恩已经告诉了我答案。
    “它就在我们脚下。”

 92.我，德古拉（七月求月票）

    第二夜，凌晨四点。
    铲子扎入土中。
    哐当。
    爱德华望着露出泥土的银色金属。
    她在低声呢喃着，语气轻柔温和：
    ‘我的孩子，你正在犯错……’
    爱德华直接骂道：
    “去你吗的！”
    说完，他直接抄起银月雕像，抱着朝圣般的心情向着莱琼的走去。
    他从前是位信徒，在遇到莱琼就是，每天晚上都按时向伟大之父祷告，告诉祂自己今天做了什么好事，帮助了谁。
    现在他也是信徒。
    爱德华来到了他的面前。
    他恭敬地弯下自己的腰，将雕像稳稳地放在他面前的地上。
    莱琼微微点头：
    “做的很好，爱德华。”
    银月雕像表面闪烁着奇异的光芒，似乎这是她最后的抵抗，就像个闹别扭的小女孩。
    爱德华见状自觉地离开了这里。
    莱琼俯身，用指尖点了下雕像。
    “
    你已献上完整的祭品，现在是收获的时节。
    ”
    啪。
    他面前的空间像是碎裂的镜子般裂开，接着露出条能让他通过的道路。
    莱琼走了进去。
    见到了自己的墓碑。
    “
    诅咒：
    银月奴仆（已解咒）：
    成为银月的奴隶是狼人的宿命（她夺走了你的造物，何等可耻。）
    兽类本性（已解咒）：
    背弃你的人类亲友，投入狼群的怀抱（你是德古拉）
    惧银之躯：
    银能杀死你，胜过毒药（你是龙）
    祝福
    银色野兽（已改变）：
    你本能变成狼，你自己创造的有缺陷怪物。
    野兽直觉（已改变）：
    你本能感知到危险。
    狼人感染（已改变）：
    你本能通过感染，将人类转变成狼人，由于是残次品，你并未添加对其他种族的感染能力。
    ”
    而他原先的大部分诅咒也出现了变化。
    “
    恐惧太阳（已解咒）：
    你是德古拉本人，等祂到达你们星球表面的时候再恐惧吧。
    嗜血欲望（已解咒）：
    虽然你的子嗣们还会受到它的诱惑，但鲜血对你来说，已经和其他美食毫无区别。
    龙化（已解咒）：
    你仍然是龙，但能控制自己的变化。
    龙欲（已解咒）：
    你是龙，是吸血鬼，是狼，也是人，你的欲望无比复杂。
    空洞灵魂（已颠覆）：
    你能选择让自己是否出现在镜子中，他们没法找到你。
    ”
    还有其他的祝福上也有“已改变”。
    “
    不死怪物（已改变）：
    你曾是死亡的盟友。
    鲜血力量2（已改变）：
    它曾想要血。
    家族领袖（已改变）：
    你曾经是吸血鬼的领袖。
    龙躯（已改变）：
    你可能是龙。
    龙威（已改变）：
    但除此以外。
    龙（已改变）：
    你先是德古拉。
    ”
    这些祝福都消失了。
    在他得到银月雕像的时候，它们就已经溶成了液态，在他的心脏晃荡着组成了全新的天赋。
    “
    祝福
    德古拉1：
    你是他，撒布你的名。
    黑暗力量1：
    作为黑暗的实体化身，你回忆起了血液中记载的魔法，你也能变形成高等狼人/完全体与高等吸血鬼/完全体。
    去散播恐惧吧，亦或者静静等待，你都会越来越强。
    他们的创造者/主人1：
    你能制造出吸血鬼和狼人，同时对部分自己的直系血脉建立联结，他们将几乎忠诚于你，数量取决于你本身。
    你也能消耗自己的能量，给予你的全体造物/个体礼物，鲜血魔法，祝福，甚至是诅咒，但切记，说出去的话就没法收回了。
    ”
    莱琼收敛心神，他能察觉到自己的身躯与灵魂都产生了剧变，而且按照埃德的阶段来说的话，他刚刚进入了第四阶段。
    而在猎杀法恩的时候，虽然他有着碾压级的力量，但还是和法恩同处第三阶段。
    最重要的是，墓碑出现的改变。
    “
    已收集：
    1
    可扭曲：
    1/1
    ”
    本能的，莱琼知晓这几个数字的意思，他已经准备了很久，正是在等待着它们的出现。
    “
    银月之殇：
    她企图颠覆你们的世界，而且即将成功，作为真理的成员/德古拉，你有义务/权利去阻止她侵入你们的社会。
    可抵消（消耗1）
    可扭曲（消耗1）
    ”
    即将成功？
    莱琼将手指伸向了后者。
    轻轻触碰，涟漪荡漾，接着墓碑上的字迹慢慢地模糊了起来。
    “
    无月之心：
    你没法看见她，同理，她也无法窥视你，这是平等的交易。
    ”
    轰。
    周遭的空间在迅速地坍缩，将莱琼挤回了现实。
    他退了两步，接着快速地走出了阳台，抬起头望向昏沉沉的夜空。
    天上没有月亮。
    他向外面喊道：
    “爱德华！”
    站在几十米的爱德华很快就来到了门口：
    “德古拉大人，怎么了？”
    莱琼说道：
    “过来。”
    爱德华走进莱琼的宽敞卧室，接着来到了阳台上，在莱琼的示意下望向夜空。
    “怎么了吗？”
    莱琼问道：
    “你看到了吗，月亮？”
    爱德华望着那颗熠熠生辉的星体说道：
    “看到了，对了，刚刚我挖出雕像的时候，也听见了奇怪的声音，而且我有种直觉，她是来自月亮上的呼唤。”
    莱琼扣住爱德华的手腕。
    刺痛感在爱德华的肌肤表面上蔓延，接着这种感觉很快就消散了，似乎一切都回归了平静。
    但当他二次抬头望向天空，却惊慌地察觉到了某种诡异的扭曲感。
    某个亘古永恒的伟大存在，在此时此刻陨落了。
    无边无际的黑暗笼罩住半个世界。
    爱德华声音颤抖地问道：
    “主人，您将月亮给抹去了？”
    莱琼露出笑容：
    “是的，我把你心中的月亮抹去了，也许某天，全世界的月亮都会消失，她已经没法威胁到我了。
    “如同我们望着天空却空无一物般，她望向这个世界的时候，也没法找到我的存在。
    “月亮已不再是威胁。”
    爱德华低头喃喃道：
    “这是奇迹，不，不，不，这个词过于贫瘠了，这是神迹……”
    莱琼问道：
    “你是在哪里找到它的。”
    爱德华神情恍惚地回答道：
    “它在花园的土里埋着。”
    莱琼忽然想起。
    在这几天，哈蒂陪着吸血鬼训练的时候，数次踩在了花园的泥土上，在上面搏斗，怒吼，甚至是流血。
    也许该去看望下她了。

 93.狼群

    法恩的死讯也传到了哈蒂的耳中，眼前浮现了法恩在酒店和她对视的情景，但她的回忆并未在此停下，而是向着更深的地方沉没。
    回到了她和莱琼对视的那天。
    当时的她还并未意识到，自己的奇妙体验其实是来自于狼人对危险的特殊感知，她在莱琼身上感觉到浩瀚如太阳般的恐怖伟力。
    哈蒂叹了口气，将自己埋进沙发里。
    于勒他们的尸体已经被打扫干净了，她得承认自己并非合格的黑鼠帮首领，除了杀人外，她没法提供给黑鼠帮任何技能。
    严格意义上来说，黑鼠帮的是她继承来的遗产。
    哈蒂从沙发上站了起，扭了扭腰，松动自己的筋骨，接着她看向墙角。
    那里有个装满杂物的纸箱。
    她走到纸箱前，将手伸进去。
    等等。
    她的银环在哪里？
    “你在找什么？”
    哈蒂转过头，有位比她高约两个头的金发年轻女子站在屋子中间，虽然这是很常见的景象，但哈蒂却感觉到了自己的心脏传了某种异样感。
    她哭了？
    哈蒂抹了抹眼泪，哽咽地说道：
    “姐姐，你看到了它们吗？”
    姐姐回答道：
    “我把它们收起来了，怎么了，你明明已经下定决心丢掉了吧。”
    哈蒂竭力控制着自己奔涌的情绪，勉强让自己在姐姐面前没有失态：
    “没有，我只是想看看它们而已，毕竟它们已经陪了我这么久。”
    姐姐眼神心疼地望着哈蒂，慢慢地走到她面前：
    “这些年我们吃了很多苦，但很快就会过去了，等我们完成这一单，什么都可以结束了，没有奔波，没有勾心斗角。”
    哈蒂想告诉姐姐，其实她不讨厌这种生活。
    但她没说出口，而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们会搞定的。”
    姐姐温和且缓慢地说道：
    “你现在和莱琼的关系怎么样了？
    “取得他的信任了吗？”
    哈蒂愣住了，但还是遵从本能地点了点头：
    “我……
    “也许取得了。”
    姐姐关切地问道：
    “有什么问题吗？”
    有。
    哈蒂感到了无比的恐惧。
    她想起了身处莱琼附近的那种压迫感，到底是什么让她在这么长的时间内，都坚持抵抗了这种煎熬的威压。
    哈蒂看向木桌，她总觉得上面少了什么东西。
    姐姐问道：
    “怎么了？
    “是莱琼怀疑你了吗，如果发生了什么，一定要和姐姐说。”
    哈蒂问道：
    “我们为什么要惹怒他。”
    姐姐解释道：
    “当然是为了将这种危险的生物从我们的社会上剔除，你也知道的，如果放任这种怪物在我们的世界横行，会导致无辜者的死亡。
    “我们必须干掉他。”
    她斩钉截铁地说道。
    哈蒂试探性地问道：
    “你也知道他有多危险吧？”
    姐姐回答道：
    “我知道，这也是我们得对付他的原因。”
    哈蒂望向她身后的墙壁：
    “你是个好人，从小就是，这么的善良，但你搞错了一点。
    “姐姐从未让我处于危险中，你到底是什么，变形怪，还是幽灵。”
    姐姐疑惑地望着她：
    “怎么了吗？”
    但下一刻，姐姐的表情忽然变得惊恐无比：
    “你要干什么，哈蒂，别，控制住你自己……”
    哈蒂低下头，看见自己手臂长出灰色的兽毛，身体内部也传来了对肉食的渴望。
    她看向了姐姐。
    噗嗤。
    黑色的巨大狼爪从她的腹部伸出，将她捅了个对穿，接着尖锐的犬齿啃在了她的肩膀上，接着她第三次陷入回忆。
    这次她记起了埃德转化自己时的感觉，现在她的状况和当时很相似，但却较为上次深入，似乎她在某条名为“狼人”的道路上前进了一步。
    等莱琼将自己的手从哈蒂的腹部抽出的时候说道：
    “我刚刚在窗外，看见你在自言自语，发生了什么。”
    哈蒂喘着粗气，接着她想起了：
    她的姐姐已经死了。
    似乎已经有几年了，但哈蒂没法记起具体是多久前的事情了。
    她从来都记不住。
    莱琼刚刚和哈蒂建立了联结，正让哈蒂的归属权从银月那里回到了德古拉的身上，同时即使并非他制造的狼人，在和他建立联结后，也能够接受他赐予的赐福。
    银月也没法看见她了。
    狼人少女坐在地上，缓缓地呼着气：
    “刚刚我……
    “看见了我的姐姐，而且我忘记了她已经死去，好在我感觉到了有些问题，可即便如此，我也没能想起她已经过世了。
    “莱琼先生，这是怎么回事？”
    莱琼感觉了下，建立联结的消耗不取决于对方的力量，哈蒂在联结中占据的资源和其他吸血鬼相同。
    他能明显感觉到哈蒂对他比以前要信任多了。
    莱琼坦白道：
    “我在你和我中间建立了联结，这会让你对我产生好感，同时也能让我帮助你摆脱她的影响，你们称作月亮的心灵实体。”
    哈蒂揉了揉已经复原的肚子：
    “我刚刚看见你的手臂也是毛茸茸的。”
    这也是他集齐狼人雕像后得到的新能力，他可以变成“高等狼人”，这是德古拉将狼人变化在自己身上重现的结果。
    他变成的狼人比凡人的要完美，例如对银毫无惧意，同等级上全方位更的强大，而且由他制造的狼裔，银月无法夺走他们的归属权。
    除非他们主动投入银月的怀抱。
    莱琼说道：
    “你没看错，我也能变成狼人了，而且比你见过的其他狼人都要强大，但我并非真正的吸血鬼，或是狼人。
    “怎么样，我其实一直想问你，你真的喜欢现在的生活吗？你有没有考虑过……
    “加入我的家族。”
    其实莱琼知道，自己在作弊，在和哈蒂建立了联结后提出这个请求会比正常情况下简单许多，但银月没给他这个机会。
    他需要有人教会即将诞生的狼人怎么在这个世界生存。
    哈蒂心动了。
    她说道：
    “你是真心提出这个邀请的吗？”
    莱琼回答道：
    “当然是，而且无论你同意与否，我都会维持你身上的联结，让你无惧银月的蛊惑，你也可以继续担任黑鼠帮的老大。”
    哈蒂点了点头：
    “我同意。”

 94.偶然和必然（求月票）

    爱丽丝在床上蜷缩成团，身体距离地颤抖着，恶心感冲击着她的喉咙，她张大着嘴巴，却什么都没法吐出来。
    她杀了自己的父亲。
    在她亲手杀掉父亲前，爱丽丝曾经进入过好几次深度梦和浅层梦，尝试着想要将银月对她的诅咒解除掉，但却什么都没能做到。
    这是银月的警告，幻觉中的那位黑影口中提到了她的母亲，正是想提醒她还有能失去的东西。
    事实上，这也已经是她父亲死后的第四个梦境了，她在前三个梦境里也什么都没做。
    她是个蠢货！
    为什么她在看见笔记本上的“快逃”时，没有立刻转身离去？为什么她要尝试去了解莱琼？她知道自己犯下错误，而且要为此赎罪。
    有位男人推门而入：
    “亲爱的，怎么了？”
    爱丽丝没有理会他。
    她未来的丈夫走到了床前，深深地凝视着她，接着叹了口气：
    “是什么时候？”
    爱丽丝转过满脸泪痕的面庞，看些那位熟悉的男子：
    “怎么……
    “会是你？”
    莱琼耸了耸肩：
    “什么都有可能，这是你在未来的口头禅，站在你的角度上，你和我相爱的几率可能只有千分之一，而对我也是。
    “可在这条可能性上，它们相互遇见了，就促成了这个奇迹。
    “我们建立了统治世界的贝拉索联邦，还与真理会达成了密切合作，我们提供必要的资源，而他们维持我们世界的安全。
    “但这都是假的，在与你接下来的对话中，我可能会提及自己的记忆，但问题是，我其实没有记忆，我竟然并非有意识的灵魂或是个体。”
    莱琼在爱丽丝的床边坐下，抚摸着她的背部，温柔地说道：
    “我想告诉你我是谁，在现实中，你和莱琼见面的时候，‘我’的几率思维被你捕捉到了，在你那伟大魔法的塑造下，我化作了对你行为反应的集合，我其实是你看见的幻象。”
    不知为何，听着莱琼的声音，爱丽丝感觉到了平静和温暖，如同回到母亲怀抱里的孩子，他的话语有种魔力，让她全身心地沉醉其中。
    而最重要的是，爱丽丝知道他没有任何魔力。
    莱琼说道：
    “你可以理解，我是莱琼的一部分，但并非与他分离的部分，也不是有独立思想的部分，我是他的细胞，是他的脑电波，我还在他的身上。”
    最后他有些犹豫地说道：
    “我是假的。”
    爱丽丝哽咽地哀求道：
    “你能救救我吗？”
    莱琼低头俯视了她片刻：
    “暂时把感性搁置吧，感性是假的，那么从理性的角度去考虑，我应该帮助自己，毕竟其实我现在正在约顿市。
    “让我猜猜，现在是你刚刚亲手杀了自己父亲的时候，对吧？”
    爱丽丝微微点头，无力地说道：
    “你怎么知道的？”
    莱琼笑道：
    “你把什么事都告诉我了，而我能记住生活中的每件事，其实这也是种很美妙的可能性，对吧？”
    爱丽丝意识到了莱琼在说什么。
    她过往进行深入预知的时候，仅仅能与陌生的世界接触，但如果像这次一样呢？
    有位自己能全心全意信任的挚爱，她仅仅需要问几句话，就能得到万事万物的答案，她忽然羡慕起了这个可能性上的自己。
    她信任着某个人，这是爱丽丝没法做到的。
    莱琼说道：
    “我们相遇的时候，就在你以为我是凶手的时候，你来找我，我将你转化成了吸血鬼，慢慢地，我们坠入了爱河。
    “当时的你真的很脆弱，但很有趣的是，除非我是真心爱上你，否则你肯定能知道，毕竟你能预知未来。”
    莱琼停下了回忆，静静地看着爱丽丝。
    这让她有些害羞。
    爱丽丝有些生硬地转移了话题：
    “你能帮助我吗？”
    莱琼说道：
    “可以，我刚刚说道，你和我相爱是微乎其微的偶然，但你与我的相遇，却是必然的结果。
    “我已经消除了银月对我的影响，而且会在未来扩散出去，最终导致她离开我们的世界，因此你肯定会预知到没被银月统治的未来。
    “在我得到它以后，我们在预知中的相遇是注定的，而你的得救也是注定的。
    “无数个必然和偶然交织在了一起。”
    莱琼的话让她陷入了思考。
    必然吗？
    莱琼说道：
    “你很走运，我知道怎么对付银月，虽然在预知梦中，我仅仅能影响到你的意识，而且得靠光和声去施加自己的影响，但这也足够了。
    “让银月无法看见你，仅仅需要让你没法看见她就行了。”
    爱丽丝问道：
    “什么意思？”
    莱琼指了指天花板：
    “银月并非真的星体，而是心灵实体，为何她要创造出月亮这个概念，是因为她得靠着‘月亮存在’这个事实去影响你们。
    “可如果你有认知障碍，根本无法看见月亮，她就没法影响你，而我要做的是，让你相信月亮根本不存在。”
    爱丽丝问道：
    “这怎么可能？”
    莱琼说道：
    “心理学上的催眠概念，在贝拉索是1932年由我提出来的，你现在肯定没法理解，但仅仅需要信任我，而且聆听我的声音。
    “我就能植入‘月亮不存在’的认知，让她再也没法找到你。”
    爱丽丝说道：
    “那我们开始吧，时间很紧迫。”
    莱琼说道：
    “是的，但在此之前，我想先向你告别。
    “现实中再见，爱丽丝。”
    爱丽丝有些茫然地看着莱琼。
    下一刻。
    她失去了对自己身躯的控制。
    “……月亮……”
    爱丽丝感觉自己躺在沙滩上，潮水蔓延过了她的身躯，但肺部却还能自由地呼吸，好似在羊水中安然入睡的婴儿。
    有什么事情在慢慢发生。
    “……从未……”
    黑暗袭来，将她淹没。
    “……见到……”
    大脑空白。
    “……莱琼……”
    什么都没有。
    “……信任……”
    思维是奶酪。
    “……忘记……”
    沉寂。
    爱丽丝慢慢睁开双眼。
    窗帘随风飘摇曳，温暖的朝阳如朦胧的纱裙盖住她的上半身。
    她终于得以尽情哭泣。

 95.演讲

    伊索已经好几天没听银月的叮嘱了。
    这让他有些烦躁与焦虑。
    虽然神谕总是难以捉摸，但他却觉得自己聆听的教诲似乎有些……
    截然而至。
    而且那位神使也没有再来找他传递信息，事情处处都透露出诡异，但作为银月祭司，对神祇旨意的二次解读也是他的工作。
    先杀掉莱琼吧。
    伊索准备了下自己的手稿，除了杀掉莱琼外，他们来到这座城市还有其他事情要做——传播自然秘会的教义。
    出于对其他教派的敬畏与他们身份的特殊，自然秘会拒绝其他人的加入，但他们会将自己的理念经过“道德”与“高尚”做包装，在销售给需要道德的人。
    他要准备演讲了。
    伊索走出后台，外面已经坐满了来听演讲的中年人，他们的衣着都较为得体，其中还有部分小贵族，以及出生贵族家庭的年轻人。
    伊索清了清嗓子：
    “工业化是罪恶。”
    听众频频点头。
    他演讲道：
    “想想过去吧，我们还能看见清澈的河水时，城外都是郁郁葱葱的树林，鸟儿和昆虫生活在城市之间。
    “但看看现在，遮天蔽日的黑烟吞没了我们的城市，我们的家园，你们有谁希望自己孩子出生的时候，活在这样的世界呢？
    “你们还记得安东尼吗？
    “他生前做了无数的恶事，其中最糟糕的就是在约顿市大肆修建工厂，仅仅是为了微不足道的利益，他却要损害我们全部人类的利益。
    “我们将城市向着外面推进，淹没了曾经生机勃勃的森林与草原，我们到底要毁灭多少生命才能满足？”
    演讲很平稳地进行下去，生活在贵族圈子中的听众尤其认同他的话语，当然，伊索知道自己说的都是胡扯。
    对于环境到底是怎么变化的，他完全没有任何了解，怎么阻止也是，但他知道这群人喜欢听什么内容。
    而对狼人来说，现代化进程也导致他们没有了自己的地盘，经常需要转移部落的位置，甚至最糟糕的——他们得躲进人群中。
    最后的这种情况，往往是以狼人的失控而终结，如果他们没能及时离开，猎狼者就会闻讯而至，将他们残忍地杀害。
    那群疯子。
    演讲已经结束，陆陆续续地有些离开，伊索忽然注意到，在这些人群中，有位熟悉的身影也站了起来。
    那位神使——爱丽丝。
    爱丽丝看了他眼，接着转身离去。
    她的行为有什么意义？
    伊索陷入了沉思。
    这是某种暗示吗？她是想告诉自己什么，是叫他离开约顿吗？但如果是这样，她肯定会亲自告诉他。
    也许仅仅是巧合而已，亦或者她根本没有什么目的。
    伊索从演讲台走下。
    有位漂亮的中年妇女牵着自己的女儿来到了他的面前：
    “祭司大人，您说我们要如何忏悔自己的罪行？”
    伊索问道：
    “什么罪行？”
    女孩扭了扭自己的手，想挣脱自己的母亲，但却没能成功。
    女人说道：
    “我的丈夫，他是位皮毛商人，我们卖的都是动物的皮囊，我们每赚一法元，就有无辜的生命遭受猎杀。”
    这光他什么事。
    伊索自己都会仅仅为了享受狩猎而去杀戮，人类的行为在他眼中并没有什么值得谴责的，他们都是猎手。
    但他露出了理解的神情：
    “我懂。”
    他随着女人的话语安抚她。
    女人抱怨道：
    “我的丈夫这几个月经常没有按时回家，而且我问他，他也是回答我生意太忙，但我问了我们的员工，他根本没在忙工作的事情。”
    伊索温和地点着头，附和着她的话语：
    “也许是常年对其他生命的伤害导致了他的性情慢慢改变。”
    她连连点头：
    “是的，我总觉得他变了，和以前完全是两个人……”
    伊索慢慢应对着女人话语，思维却在向外扩散。
    等到他们谈话结束的时候，伊索已经忘记了自己说过什么，但女人却给他留下了感激的笑容。
    在帝国的时候，他也常常做类似的事情，那时的伊索还很年轻，充满激情，富有信仰，虔诚且高尚。
    可最终他的结局很糟糕。
    他的虔诚没能得到神明的庇护，在被感染成狼人后，他被赶出了自己的家乡，城里的守卫组建了猎杀队，追逐着他的脚步。
    他还活着，而他们死了。
    虽然他已经背弃了自己的信仰，但担任神父时的习惯还保留了下来，敷衍他人的问题，并让他们感到满意，似乎已经成了他的本能。
    越是回忆过去，伊索就越发感激。
    银月拯救了他。

 96.再见

    傍晚。
    爱丽丝有些忐忑地站在索法兰府邸的大门前。
    她早就习惯了置身事外，自从梦中回来以后，对她来说什么都已经结束了，莱琼的命运也与她没有任何关系。
    她预知梦中所见的和现实里的并非同个人，将两者弄混是很严重的错误，她曾经因此受到过惨烈的教训。
    而且对于莱琼，她还能记起自己首次梦见他的时候，拯救自己的那位莱琼对她有感情，因此她没能见到莱琼糟糕的一面。
    可这不意味着，他真的是位好人。
    但当她在家中对莱琼的命运视而不见的时候，她能听见自己心底有个声音：
    “他拯救了你的生命和意志，你就这样放任狼人对他发动袭击，如果他真的因此受到无法逆转的损失，甚至因此丧命……
    “你会感到愧疚吗？”
    扪心自问，她知道自己会。
    因此她找到了伊索，得知了他明面上的身份。
    接着，她来到了这里。
    有位年轻的男性在大门附近看守，他看见了爱丽丝，并且走了上来。
    爱丽丝注意到对方的穿着和常见的侍从和仆人有些差距，因此对方从事这种工作让她有些惊讶，但随即她想到了。
    莱琼有很多秘密，寻常的仆人也许反而会对他造成困扰。
    同时，随着对方的走进，爱丽丝还发现，他的肤色异常的苍白——正如同她在梦中见到的那些类人生物一样。
    爱丽丝自我介道：
    “我是爱丽丝，和莱琼先生在宴会上见过面，想要和他见一面。”
    对方问道；
    “你没有提前……”
    爱丽丝神色严肃地说道：
    “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告诉他。”
    对方露出为难的神色：
    “但是……”
    爱丽丝直接说道：
    “我是位女巫，我知道你们是什么东西，我是来帮助你们的。”
    吸血鬼愣了下：
    “请您在这等等。”
    说完，吸血鬼朝着府邸内部走去，仅仅过了片刻的时间，他就重新出现在了爱丽丝的面前——他表现出了非人类的速度。
    他拉开了铁门：
    “跟我来。”
    爱丽丝紧跟着他走进了大门。
    空洞的寂静淹没了她的大脑，跟外界的喧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也和爱丽丝所熟悉的其他府邸完全不同。
    只有昆虫的鸣叫声。
    他们来到了客厅。
    门开了。
    莱琼好奇地看向爱丽丝，他记得这个女人，前几天的报纸上还谈及了她父亲的意外身亡，但他不解对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两人间其实并未有什么真正的交集，仅仅是短暂地有过几句对话。
    爱丽丝心情复杂地望着这位熟悉的男人。
    她在心中提醒自己，在莱琼眼中，自己是完全的陌生人：
    “莱琼，我是位女巫。
    “而且我对你有所了解，你现在完成了首次献祭，你的仆人也并非凡物，他们恐惧着太阳，渴求着鲜血，是非人的造物。
    “而你也有群敌人——狼群和他们的主人。”
    莱琼惊讶地问道：
    “你是怎么知道的？”
    爱丽丝没有解释：
    “我知道他们在哪里，明面上的身份是什么，而我可以将这些东西都告诉你。”
    莱琼问道：
    “你想要什么回报？”
    在此前，爱丽丝从未和莱琼真正意义上的交流过，但现在她面前的并非某位暴君和仁王，而是虽然神秘，却也和她年龄相近的类人生物。
    女巫说道：
    “很简单的回报，也许在未来的某天，我会去找你，想询问简单的几个问题，如果有这种情况发生的话。
    “我希望你能无视其他的任何情况，仅仅回答我这些问题。”
    爱丽丝没打算真的去问，也没准备向莱琼索要任何东西。
    但如果莱琼答应了，在她进行预知梦的过程中，如果她能有幸遇到他，也许能得到很多重要的信息和秘密。
    莱琼点点头：
    “他们在哪里？”
    爱丽丝回答道：
    “自然秘会是他们的伪装，祭司伊索就是他们的领袖，狼人们得到了银月的指引，来到这座城市狩猎你。
    “这是我的预言，”
    莱琼问道：
    “你是预言家？”
    这倒是可以解释爱丽丝是如何得知他的信息的。
    爱丽丝点了点头：
    “我是位女巫，偶尔能进行些简单的预言，对了，你听过催眠这个词吗？”
    莱琼眨了眨眼睛：
    “什么？”
    爱丽丝说道：
    “没什么。”
    她依稀记得，在未来中的莱琼对她进行了催眠，但她没法记住具体的情况，这样让其他人对自己的大脑动手脚的行为实在难以让人安心。
    除了让自己没法看见月亮外，莱琼还往里面装了什么吗？
    这个念头转瞬即逝，爱丽丝将它抛到了脑后：
    “我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你自己了。”
    说完，她站起身准备离去。
    莱琼追问道：
    “你对银月有什么看法？”
    爱丽丝注视着他，没有立刻回答。
    “没有什么看法。
    “但我能肯定，自己现在没有在被她控制着，你可以对此放心，这也并非陷阱，你能花时间去验证我给你的信息。
    “让我们就此再见吧。”

 97.父子（求月票，尝试下冲击三江）

    拉亚正在准备参加家庭晚餐。
    他整理了下自己的着装，接着离开自己的卧室，走向餐厅的位置。
    父亲已经坐在了主位，凯撒坐在了他的左手边——这是继承人的位置，而自己的位置在父亲的右侧。
    他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老马里诺将叉子扎入面条中：
    “你们和自然秘会的祭司谈过了，结局怎么样？”
    凯撒边吃边说道：
    “他们给出了了条件，在未来扩大十倍的交易，我决定同意了下来。”
    这是他首次自己替家族决定这么重要的事情。
    老马里诺微微点头：
    “我的具体的交易细节毫不知情，这件事的代价或回报，也是你们自己付出与收获的，已经和我无关了。
    “我过了年纪，未来是你们这些年轻人的。”
    凯撒说道：
    “父亲，你的身体还健康着呢，至少得再过十几年才能退休，我们也没准备好去处理这么多事情。”
    老马里诺摇了摇头：
    “看着这些老朋友们逝去，我总觉得自己不再年轻，现在的社会需要也的不是我这种老家伙了，但今天的主角不是我。
    “凯撒，谈谈你们的协商吧，他们跟你要了什么？”
    凯撒回答道：
    “他让我们邀请莱琼出现在城外，他们想杀掉他。”
    马里诺看向自己的二儿子。
    拉亚深吸了口气：
    “父亲，我觉得……
    “这是错误的决定，我知道凯撒是怎么想的，他觉得这是无关紧要的小条件，莱琼不会记恨我们，而自然秘会则相反。
    “在两者间，他选择了较为强大的一方，这是合乎情理的，但自然秘会将离开这里，如果他们失败了呢？
    “索法兰家族跟我们在同座城市中，他是实实在在的威胁，自然秘会没可能替我们对抗索法兰家族。
    “还记得吗？我们过去曾是盟友。”
    老马里诺没对自己两位儿子的想法发表任何意见，继续神色平常地吃着饭。
    凯撒说道：
    “你说的对，可问题是，他没可能活下来，你知道自然秘会他们到底是什么东西，全世界的战争都有他们的影子。
    “我知道莱琼杀掉了安东尼，但那仅仅是个意外，而且他面对的敌人也远比安东尼强大。
    “再说了，我已经发誓不背叛他们，现在你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吗？”
    老马里诺问道：
    “发誓？”
    拉亚说道：
    “伊索让我们对着他的神祇发誓，我也照做了，发誓会保守他们的秘密。”
    老马里诺插起一块牛肉：
    “既然如此，就按照他们的说法去做吧，这是你们自己的决定。”
    拉亚说道：
    “我仍然觉得这并非好主意。”
    他说着看了眼凯撒：
    “但如果真要这么做，凯撒，你得保证他没法活着离开。”
    凯撒说道：
    “我当然知道这点，你放心吧，他没可能活着回去的。”
    老马里诺说道：
    “既然如此，这件事就由你负责把，你和自然秘会的成员商量下。”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这场谈话就正式落幕了。
    三人慢慢地享用完了晚餐。
    老马里诺对凯撒说道：
    “你去找他们做准备把。”
    凯撒惊讶道：
    “现在？”
    老马里诺点点头：
    “早点结束，我也安心点。”
    凯撒有些疑惑地站了起来，但还是听从父亲的话语离开了餐厅。
    老马里诺看向拉亚：
    “上次的时候，你去找了莱琼。
    “等你回来的时候，你告诉我要帮他安排与安东尼的见面，我没有问你什么。”
    拉亚点了点头。
    他继续说道：
    “我让你们自己做决定，你当时没有反对凯撒吗？”
    拉亚说道：
    “我试过了，但伊索对此似乎有些意见。”
    老马里诺说道：
    “你有什么想做的吗？”
    拉亚回答道：
    “是的。”
    他的父亲说道：
    “那就去做吧，没必要跟凯撒说，你自己做自己的事情，只要目的是为了家族的未来就行，想要什么的话，直接拿就行了。”
    拉亚露出惊喜地表情：
    “父亲！”
    老马里诺点点头：
    “但记得我说的话，无论是输或者赢，结果都要你们自己承受，我已经老了，再也没法给你们提供帮助了，有些问题即使是我也难以解决。”
    拉亚没想到这话竟然是从那位威严的族长口中说出的。
    马里诺叮嘱道：
    “但是要切记，既然你已经发下誓言，就别去触碰它的底线，我们生活的世界里，可是有真正的神明的。
    “你会慢慢经历到的，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你自己去学习，这是每位马里诺成员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