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妖魔日本当剑豪》 第一章 我,良民 在海鸥的叫声以及浪潮的拍打声中,东野沧有些无力地在海岸边缓缓睁眼。 (“东野”源于西周姬姓,周公后代分封至东野,遂以地名为姓氏。) “这是哪里?” 东野沧双手撑着细软的沙子立起身子,左右扫视了一番。 忽然,东野沧本来有些耷拉的眼皮不由得僵住,呆呆地看着远处那屹立在天地之间的山峰。 白雪皑皑的山巅在阳光的照耀之下,似乎散发着一阵白光,那山体远远看去呈现为优美无比的圆锥形弧度。 “富……富士山……” 东野沧喃喃地开口说着。 这一座极具辨识度的世界名山,仅仅是一眼,东野沧便将它分辨了出来。 “只是……我怎么到了富士山附近?” 清楚地记得自己在海边被一阵浪潮卷走的东野沧,实在难以想象自己在海水之中漂流了多久,竟然漂流到了这里。 “咳咳!” 东野沧止不住地连连咳嗽,将不少海水咳了出来,感觉自己的胸膛里面一阵火辣辣的难受感,浑身无力,连站起来都感觉极其费劲。 ‘先,先找人求救再说。’ 明白自己的状态有些糟糕的东野沧正艰难地想要爬起来时,目光一扫,意外地发现自己身旁有着一把武士刀。 整体长度大约一米左右,被白布毫无缝隙地裹住,静静地躺在沙滩之上。 “这种长度,应该叫太刀吧?” 东野沧一手握住刀柄在手中掂了掂,意外地感觉称手,手指在白布上拉扯了一下,却是丝毫都拉扯不动,仿佛那白布已经和太刀长在了一起似的。 一时间,即使这一刻的东野沧感觉浑身难受,也不禁对这太刀有些爱不释手起来。 不管如何说,受了童年记忆影响,东野沧对于太刀这种武器多多少少有着向往,只是让东野沧有些失望的是并没有在附近找到刀鞘。 “不过这刀或许本身就没有刀鞘,应该是什么cos物品也不一定,就是拿白布来裹个形状……” 东野沧一边猜想着它的来历,一边拿它将拐杖似的杵着自己朝着富士山的方向走去。 富士山作为世界名山之一的同时,也是世界著名的旅游景点,只要朝着那个方向走,断然能够找到帮助。 然而出乎东野沧意料的是,一路走了快一个小时,东野沧别说是人烟,甚至连公路都没有找到,反倒周围的环境越来越幽深,仿佛进入了一片似乎不曾被开发过的森林。 从未进入过这种森林的东野沧吞了吞唾液,喃喃道。 “奇怪……” 也幸好东野沧手中握着一把太刀,也算是给东野沧提供着一丝安全感。 只是在这种环境之中,东野沧也不禁有些惶恐慌乱,脚步也是越走越急。 然而随着眼帘之中的富士山不断地放大,东野沧却是始终不曾见到些许熟悉的现代气息。 忽然间,东野沧的脚步顿住,目光颇为欣喜地注视着不远处升起的烟雾。 “有人?!” 在森林之中徘徊了许久的东野沧当即朝着烟雾的方向狂奔而去,就算对方也是到这森林之中旅行的驴友之类也足够了。 东野沧如今最需要除了食物之外,就是通讯工具。 然而,随着东野沧站在森林的边缘看清那烟雾的来源时,整个人彻底僵在原地。 成片成片的稻谷,正升起袅袅烟雾的低矮茅草屋,隐约可见的人也是穿着极其简陋的粗衣麻布。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一时间,东野沧感觉自己的大脑在大量难以置信的信息冲击下,几乎宛如一团浆糊。 “我……穿越了?” 东野沧无力地坐在地上,呆呆地注视着眼前。 良久过后,在肚子传出的一阵饥饿感催促下,东野沧强行逼迫着接受眼前的现实之余,迈着步伐朝着眼前的村子走去。 似乎是因为身上服装的原因,又或者是手持着被白布缠绕着的太刀,东野沧一路上被大量的农民投以注目礼。 这让东野沧颇感不适之余,却也是微微低着头,硬着头皮继续朝着村子里走去。 这村子不算大,大概也就是几十户人家,市集之类的能够提供食物的设施压根就不存在。 最为麻烦的是,东野沧的日语水平…… 咳! 仅仅明白几个日常日语词汇的东野沧,压根就称不上水平二字。 最终,在好一番折腾之下,通过双手的一阵比划,东野沧这才顺利地从一家农户之中用外套换取了一碗混杂着石头、稻壳的粗米饭。 假如是在过去,东野沧肯定自己是绝对不会吃这种猪食一般的粗木,但如今却感觉……味道极香。 “只是……今后可怎么办?” 东野沧双手杵着太刀,却是陷入了迷茫之中。 活着是当务之急,只是一件衣服换一顿米饭的话,自己怕是撑不了几天…… 黄昏渐至,东野沧的心情也宛如是那落日一般。 就在这时,周围忽然响起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特别是其中混着一阵类似于兵器碰撞似的声音,瞬间便让东野沧警惕地站了起来。 而在一阵东野沧感觉熟悉无比,但压根就听不懂的呼喝声之中,大概十余名腰间系着太刀的男人地将东野沧包围了起来。 他们的身高大概一米六左右,几乎都是瘦弱体格,身上穿戴着类似于铠甲的简陋防具护住胸口。 唯独一位似乎是领头的男人身上穿着类似于和服的衣物,双手抱胸,面露倨傲神色,一边听着身旁农民装扮的男人叽里咕噜地说着什么,一边打量着东野沧。 随即,那和服男人朝着农民挥了挥手,让他离开之后,朝着东野沧面露倨傲,语气抑扬顿挫地说了几句话。 对此,东野沧脸色凝重…… 毕竟,听不懂。 这一刻,感受着周围这些人隐隐显露而出的敌意,东野沧忽然有些一丝丝后悔。 早知如此,当初上课就认真一些听老师的话,全面学习知识就好了。 最终,面对着眼前这些人逐渐凶厉的目光,东野沧嘴角抽了抽,还是决定努力地进行着交流尝试,一字一顿地开口道。 “我,大大滴,良民。” 第二章 生死,剑刃交汇间 一时间,气氛有些安静,所有人似乎都被定在了原地一般。 “八嘎!” 正当东野沧以为交流成功之时,那和服男人骤然爆喝而出。 这一句堪称经典一般的话,东野沧听懂了。 而随着和服男子怒吼而出,周围的十余名男人齐刷刷地拔出腰间太刀,紧握在前,直指东野沧。 刹那间被十余名明晃晃的刀刃直指,东野沧瞬间感觉到了浓烈无比的危机感,体内的肾上腺素急速地在飙升。 会死! 东野沧在明晃晃的刀刃面前,下意识想后退一步,想逃。 然后,后退的脚步却是顿在了半空之中,并没有落地。 在儿时,东野沧曾经面对过野狗的狂吠,那一刻起,东野沧就明白了一个道理。 背对野狗,只会增长气焰;转身而逃,只会激起凶性;唯有直面它,直面这些崽种,才能有尊严地……死去…… 或者,活着! 缓缓的,东野沧将被白布缠绕起来的太刀双手紧握,学着眼前这些人的姿势,直指敌人。 这一刻,对于这些一米六左右的男人而言,几乎宛如小巨人一般的东野沧对着他们流露出攻击性,却是让他们凶狠的气势微微一滞。 在这个时代,吃饱……是一件异常奢侈的事情。 纵使东野沧实际的身高也才一米七六,但在这些人眼中,这几乎已经是上级武士才会有的体格。 而就在双方对峙的气氛越来越凝重之时,那和服男人目光对东野沧的姿势细细打量了一番之后,却是骤然大笑了起来。 那笑容……甚是嘲讽,似乎是对东野沧流露出了浓浓的不屑一般。 隐隐间,东野沧明白这和服男子是看出了自己是在照葫芦画瓢,并不懂如何使用太刀,更别说是真正的剑道。 随即,在东野沧有些意外的眼神中,那和服男人呼喝了一句话后,包围着东野沧的十余名男人退开了些许,以着和服男人和东野沧为中心让开了一片空地。 与那十余名男人手中显得破破烂烂的太刀不同,随着那名和服男子腰间太刀出鞘,一阵清脆的剑鸣声回响而起。 “锵!” 紧接着,那名和服男子摆出了一个千锤百炼一般的攻击姿势,张嘴地说着什么,似乎是自我介绍一般,又或者是在介绍着自己手中那把与其他人与众不同的太刀? 语言不通,存在交流障碍确实麻烦。 而作为“真三国无双”系列的老玩家,看着眼前这一幕,东野沧脑海里却是瞬间回响起了一句话。 “敌羞,吾去脱他衣。” 只是这一次,就是不知道是谁脱谁的衣了! 相对比自己手中这白布缠绕起来,看上去平平无奇,甚至像玩具一样的太刀,这一位和服男人手中的太刀显然是不一般的货色。 在落日黄昏残余的一缕阳光照耀之下,和服男人手中的太刀折射出凛然寒芒。 对此,东野沧紧握着刀柄的手掌不禁再度紧了紧,在紧绷的神经感应下,明显地感觉胸膛之中那颗心脏地猛烈地跳动轰鸣着,推动那炙热鲜红的血液在血管之中奔腾不休。 决斗。 这在过去只存在于东野沧幻想之中的一幕,来得比想象中要突然得太多太多了。 不知来源自何处的凉风吹过,将数片枯黄的叶子卷得在东野沧和和服男子视野的交汇处打转。 “喝!” 就在那枯黄叶子遮挡了东野沧视野的一刹那,和服男子却是猛然爆喝一声,瞬间跨越了双方的距离。 快! 很快! 比儿时那扑面而来的野狗还要快得多! 而那被和服男子高高扬起的太刀所折射而出的锋芒,更是野狗獠牙的十倍,百倍。 这一霎,没有东野沧想象之中的时间流逝变慢让自己缓缓思考,待东野沧反应过来之时,只觉得那一片黑影即将彻底笼罩自己。 本能…… 根本就没有多余的闲暇和时间细想所谓的应对招式,东野沧仅仅是本能一般地举起手中的太刀平举横推来尝试格挡。 和服男子的嘴角微微泛起一丝笑意,整个人却是细微地调整着自身的姿势,等待着太刀碰撞的那一刻…… 从而在借力一滑,双方交错而过的那一刹那,将东野沧从中开膛破腹。 剑道对决,就是这瞬息之间变化的生死。 然而,随着双方太刀交汇的一瞬,曾经无数次在和服男子耳边响起的剑刃碰撞声却是未曾响起,回荡的反而是剑刃破竹一般的怪异之声。 怎么回事? 这个念头在和服男人脑海之中浮现的一刹那,一道白芒从他的眼皮底下一闪而过。 “噗……” 切断剑刃,东野沧手中的白布太刀毫无阻碍地滑过和服男人的项颈。 在和服男人自身的惯性之下,他与东野沧错身而过,往前走了两步,这才顿住身体。 下一刻,伴随着和服男人的头颅高高飞起,那被和服男子擦拭了无数次的剑刃亦从中折断,坠落于地。 “当啷!” “嗞!” 剑刃坠地之声与和服男人脖颈处液体喷射声交汇在一起,让在场的所有人彻底呆住。 不仅仅是那十余名手持太刀的男人,就是连依然保持着横推姿势的东野沧也彻底呆住,任由那些液体洒落在自己颇显清秀的脸庞之上。 “嘭嘭……” 一大一小两个落地声响起,那头颅和身体同时摔落在地,回归于大地母亲的怀抱。 这一刻,东野沧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模样,只发现周围那包围着自己的十余名男人仿佛受到了什么惊吓一般,大喊着逃走,仿佛生怕身后的这个恶鬼追杀他们。 只可惜,这一刻三观遭遇到了极大冲击的东野沧,手脚都在颤抖着,脑海之中不断地一帧帧回放着刚才的一幕幕画面。 良久,良久…… 东野沧才缓缓地吐出一句话。 “活下来的……是我!” 莫名间,东野沧的脑海之中浮现一丝感悟——“生死之别,就在剑刃交汇的一瞬之间。” 当然,东野沧也明白之所以这次胜了,并非是剑刃交汇的一瞬产生觉悟了,而纯粹是托了手中利刃之福。 第三章 敌羞,吾去脱他衣 一念至此,东野沧平举起手中被一缕缕如同绷带一般白布缠绕起来的太刀,细细地回想起生死交汇的一幕。 与其说是自己劈断了和服男人的太刀,将和服男人一刀两断,还不如说是和服男人的脖颈和太刀撞上了这白布缠绕的利刃,瞬间被一分为二。 ‘这刀,竟然这么可怕?!’ 但东野沧下意识再握紧了些许剑柄,在这个陌生的时代之中,唯有手中利刃才能护住自己的性命。 它是杀人之物,也是自己的保命之物。 随即,东野沧一抹脸上逐渐干了的血液,打算转身离开这个不再安全的村子之时,却是脚步一顿,扭头看向和服男人躺在地上的躯体,喃喃地道了句。 “敌羞,吾去脱他衣。” 东野沧左右看了一下,受和服男子那一伙人的形象,周围的农民早就远远躲开,生怕波及到自己。 确认了周围没有其余人后,东野沧的手缓缓朝和服男子的躯体伸去。 片刻之后,东野沧穿着被染红了大半的白色和服离开,朝着村子之外走去。 东野沧并没有刻意羞辱对方的意思,只是东野沧明白自己的服饰相对于这个时代而言,确实是太过于奇异,也过于容易被辨认。 而为了让自己显得没有那么突兀,东野沧明白自己很有必要改变自己的衣着。 当然,东野沧并没有连和服男人的内衬都一并穿着在身,一则是嫌弃臭味,二则也是双方体型差异有点大。 所以,东野沧仅仅是穿上了款式类似于男浴衣的着物,以及在腰间系了一条黑色角带而已。 远远看去,朝着村子之外离去的东野沧身上和服染血,就恍若是一朵红梅在大地之中绽放,远去。 而东野沧如今其实也来不及细想未来的打算,只是有一点东野沧很清楚。 那就是和服男人显然是具备一定地位的存在,取了他的性命,后续招致报复的可能性可谓极高。 至于什么“灯下黑”、“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之类的,除非东野沧能够折服这个村子的所有人,又或者让他们永远闭嘴,否则留在作案现场几乎等同于白给。 先离开,隐遁踪迹…… 忽然间,在逐渐昏暗的天色之中,东野沧隐隐约约见远处森林的草丛动了动,显露出人形轮廓, 有人?! 东野沧先是心中一紧,转而却是紧紧地握住手中的太刀。 直至如今,东野沧自然是明白自己手中这被白布缠绕起来的太刀并不简单,明明就连刀刃都被白布所包裹,却是可以轻易削断和服男人的太刀。 但也正因为这太刀在手,东野沧心中有了些许底气。 只要小心一点,东野沧只需要挡住对方的武器就能轻易将对方的武器砍断,从而斩杀对方。 区区一个,不,哪怕是十个人,东野沧明白只要自己不是被包围起来,也不是不…… 骤然间,东野沧急忙止步,几乎是毫不犹豫就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狂奔而去。 东野沧的身后,一大片人影晃动着从森林之中冒出来。 东野沧仅仅是粗略地看了一眼,起码百人以上。 这种数量,谁顶得住? 跑! 而在东野沧的背后,一大伙人叽里呱啦地呼喊着什么,挥舞着兵器,死死地朝着东野沧追去。 一连狂奔了十余分钟,东野沧扭头看了一眼,发现晃动得人影不少反增,死命狂奔之余,心中暗暗叫苦。 ‘麻烦了。’ …… 一轮弯月不知何时早已挂在夜空之中,那一缕缕稀薄的月色勉强让东野沧能够避让开眼前的树木。 “呼呼呼……” 丝毫不敢停歇的东野沧粗喘着气,迈着沉重的脚步,感觉自己的胸腔和气管有如火烧般的难受,就仿佛是正在熊熊燃烧的火炉,吸进去的氧气远远不够缓解那种炙热。 东野沧发誓,自己这一次奔跑的时间,怕是比自己过往生涯里加起来的都多,甚至东野沧都不明白自己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慌不择路的东野沧抬头看了看眼前白雪皑皑,折射着月光的富士山山巅,又扭头朝着身后不远处那晃动着的火把以及人影,咬着牙继续朝着富士山山巅而去。 从富士山山脚下的村子,一路被追到富士山山腰,东野沧万万没想到自己会是以这种形式爬上了富士山。 而东野沧也明白自己没有退路,稍微松懈一点半点让身后百余人追上,怕是顷刻就被乱刀分尸的结果。 紧紧地握住手中太刀的刀柄,感受着那一丝丝似乎能缓解胸膛火辣的冰冷,东野沧一咬牙,脚步继续加快,逐渐踏足那一片被冰雪覆盖的区域。 很快,沿着东野沧遗留的痕迹,在数位剃着月代头的武士带领下,百余名混杂着旗本和足轻的人聚集在冰雪区域的边缘位置。 而那几位武士眼中流露着几分忌惮地看向冰雪区域,相互之间似乎在争论着什么。 很快,这几位武士再度带领着百余人沿着风雪之中即将隐没的足迹,追寻而去。 …… 冷! 刺骨的寒意钻心而来,让东野沧不禁紧了紧身上不多的衣物,双手怀抱在胸前,保持着那不多的暖意,继续朝着前方而去。 明明富士山山腰往下的区域天气没有任何异常,但随着东野沧踏足冰雪区域,却是发现降雪越来越大,积雪甚至到了影响行走的程度。 纵使东野沧的抗寒能力还算勉强,但此刻也感觉自己的身体在逐渐僵硬,体内的热量在飞快流失。 “不太妙……” 东野沧咬着牙向前的同时,估算着自身的状态,在这种超过了自己预估的严寒之中,想要跨越这片冰雪区域摆脱身后的追兵,怕是不可能。 ‘活下去的方法是什么?’ 东野沧缩着脖子,低着头往着身后撇了一眼,心中不禁萌生了一个想法。 ‘干掉一两个身后的追兵,抢了衣物,再跑!’ 不过几乎是一瞬,东野沧便将这个方法给否决了。 就算是借着大雪侥幸偷袭成功,其余的上百号人也断然不会给自己从容剥了对方衣物的时间。 第四章 你……喜欢雪吗? “啧。” 东野沧揉了揉感觉快要冻僵的脸庞,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感觉越来越冷了。 “你……喜欢雪吗?” 忽然间,一声宛如冰湖中飘荡而来的清脆女声在风雪之中悠悠地传入东野沧的脑海之中。 明明这是东野沧所听不懂的声音,但却似乎能够理解其中的含义。 “谁?” 东野沧瞬间一个激灵,双手紧紧地握着太刀,双目不断地在周围扫动,试图面对这诡异的未知。 “你……喜欢雪吗?” 这一次,那传入东野沧耳中的女声更加清楚,似是在询问,又似是一曲冰冷的歌谣。 骤然间,东野沧感觉身后一片前所未有的刺骨严寒袭来,将自己拥在其中。 冷…… 令人绝望的冷! 仅仅是一瞬,东野沧甚至感觉不到疼痛,那些被这片严寒所侵蚀的部位便没了感觉。 下一刻,东野沧感觉自己的肺部已然被冰雪所侵染,所呼出的不再是热气,反而是一团团寒气。 而那一颗剧烈跳动的心脏,也似乎逐渐无力,即将陷于冰封。 “你……喜欢雪吗?” 又是一声询问,这一次却是在东野沧的耳边响起,仿佛是亲昵的情人贴在东野沧的耳边平静地询问,在歌唱一般。 它并非是某种特定的语言,反而像是一曲在别人脑海之中奏响的歌谣,能明白它的意思,也能感受它的唯美。 只是,这歌谣……很冷很冷…… 缓缓的,东野沧艰难地扭过头,随着一片白皙映入眼帘,即将被冻住的眸子微微一缩。 这是一位肌肤比之冰雪更显雪白细腻的女子,双目痴痴地注视着,一双湛蓝色的眸子似乎在向着恋人倾诉爱意,头发、眉毛等等却是由冰雪所构成,在月色之下折射着唯美的光芒。 她,似乎是在冰雪之中等待恋人的女子,又似乎是孤独存在于富士山巅的冰雪精灵。 缓缓的,东野沧看着她那双芊芊细手环绕在自己的脖子处。 远远看去,那一位风雪精灵似乎于半空飘落,宛如遇到了自己心爱的恋人那般,轻轻地拥在对方的背后,柔声地倾诉着爱意。 “你……喜欢雪吗?” 只可惜,这一个拥抱不会给东野沧带来一丝丝温暖,反而是世间极寒。 被她所触之处,东野沧感觉不到一丝丝来自于她的柔软,反而是自身的血肉尽数化作冰晶。 ‘已经完了’ 在这种极寒之下,东野沧甚至感觉连自身思维都变得迟钝了起来。 但是有一点,东野沧却很清楚。 自己……已经完了。 别说是在这个陌生古老的时代之中,就算是自己熟悉的现代,被冰雪将躯体冻成这样,也几乎是可以宣布死刑了。 ‘要死了吗?’ ‘这到底是个什么时代,这种存在是妖怪吗?’ 缓缓的,从东野沧的脖子处开始,冰晶不断地蔓延开来,即将覆盖到东野沧的脸庞。 “你也……不喜欢雪吗?” 很怪异的,东野沧似乎从中听到了一缕缕低落。 一缕念头在东野沧迟钝的思维之中萌生,不知为何,似乎随着东野沧的念头一动,本应已经彻底僵住的手指却是动了动。 ‘还……还能动……’ 东野沧即将模糊的眸子,这一刻却是流露出厉光,死死地将那削铁如泥的白布太刀握住。 此刻,东野沧也不知道即将化作冰块的自己哪里来的力量,手腕一转之间,那白布太刀翻转直指自己的胸膛。 “我喜欢你……” 一字一顿的,东野沧艰难地控制着肌肉开口吐着不清不楚的话语。 “陪着我一起去死!” 下一刻,在这一片风雪之中,那柄白布太刀轻易地将东野沧和冰雪精灵的躯体一并贯穿。 血液飞溅,却是在半空之中就极寒化作了一片片唯美的冰晶。 这……似乎也榨干了东野沧最后一丝信念和力量,逐渐失去控制的眼肌使得东野沧的眼皮缓缓闭合,瞳孔也在慢慢放大。 然而,东野沧没有看到的是,随着那白布太刀将那冰雪所构成的女子贯穿,原本缠绕在其上怎么也拉扯不开的白布却是缓缓自行解开,显露出内在那有着神秘且复杂纹路的纯白剑刃。 风雪渐大,将东野沧的身影渐渐掩埋在其中…… …… 很快,沿着东野沧在雪地中遗留而下的脚印,数位武士带着百余人逐渐靠近了东野沧所在,一连串踩踏雪地的声音在这片区域中响起。 “飒飒……” 随着双方距离的靠近,武士们看清东野沧的模样后,却是不禁一愣。 在这一片雪白的世界之中,东野沧手中握着太刀将自己的胸膛贯穿,一缕长长的白布从剑柄延伸而在,伴在东野沧在风雪之中屹立不倒的躯体在半空飘荡。 这流露着几分怪异,但又产生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境,让这些武士们为之止步,呆了数息。 随即,这几位武士们相互讨论了一番,又叫了一个曾经目睹了东野沧斩杀和服男人的人再三确认东野沧的模样。 随着确认了东野沧的身份,其中一位武士从腰间拔出太刀,缓缓地向着东野沧靠近,高高地扬起太刀,似乎是打算砍下东野沧的头颅。 忽然,这一位武士似乎注意到了什么,面露惊叹痴迷的神色死死地注视着贯穿东野沧的刀刃,仿佛见到了什么前所未有的稀世珍宝,下意识地喃喃说着什么。 几乎是下意识的,这一位武士伸手朝着被东野沧握在手中的剑柄伸去。 然而,就在武士的手掌刚刚触及刀柄之时,东野沧的眼睛忽然睁开。 下一刻,一道寒气凭空卷席而至,将那依然保持着伸手动作的武士瞬间冻成冰雕。 这诡异的一幕,使得包围着东野沧的百余人不禁有些慌乱起来。 “%%#*%” 只不过随着剩下的三位武士从腰间拔出太刀,高声呼喝了几句后,这百余人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一般,纷纷将手中的武器指向东野沧。 “撕拉……” 在百余人汇聚的目光之中,东野沧动作有些僵硬地从胸膛之中将太刀拔出,发出一阵怪异的声音,看得这百余人目光之中止不住地流露出恐惧。 第五章 雪姬 随着剑刃的抽离,东野沧脚步缓缓转动,目光有些呆滞地朝着那三位武士的所在看了过去。 其中一名武士似乎被这一幕给惊吓到一般,反而爆发出了出乎意料的凶性,脚步交替一踏,急速靠近着东野沧之余,高声地喊了一句。 “#%#……” 一时间,百余人齐齐持着兵器向着东野沧合围而去。 “呼……” 面对着大量明晃晃靠近的兵刃,一道浓郁无比的冰雪气息从东野沧的口中吐出,原本飘扬在半空的白布不知道何时已经缠绕在了东野沧的右手手臂之上。 随着一抹浓郁的湛蓝之色在东野沧的右眼瞳孔之中放大,一缕缕冰晶凝结在东野沧右侧的眉毛、睫毛之上,凝聚成一只似乎欲振翅高飞的冰鸟形状。 “雪……” 一句如同叹息一般的话语从东野沧口中缓缓吐出。 被东野沧所持剑刃泛起一缕缕蓝白色的光芒,随着东野沧朝着面前的百余人一挥剑刃。 寒风,呼啸而起,冰雪漫天飞舞…… 一阵仿佛是从万古冰山之巅上卷席而下的寒风,转瞬之间从那兵刃直指东野沧的百余人身上呼啸而过。 “咔擦……” 一阵阵让人头皮发麻的声音响起,仅仅是瞬间,在这片雪白的世界之中多了百余座栩栩如生的冰雕,甚至这些冰雕的表情都依然保持着凶狠狰狞。 “……你们喜欢吗?” 随着东野沧后半句话缓缓地道出,那右眼处泛起的蓝白色光芒缓缓消退,附于眉毛、睫毛之上的冰晶也一点点溃散。 “砰。” 恢复成正常状态的东野沧仿佛浑身再也没有一丝力气地半跪在地,只能勉强用双手紧握着太刀撑在雪地上,免得自己摔到雪地之中。 缠绕在东野沧手臂上的白布也随之散落在雪地之上,而大量冰雪则飞快地以着白布为中心汇聚而至。 很快,那片冰雪在东野沧有些惊异的目光中凝聚成人形。 一部分湛蓝色的头发在头顶上以着一朵冰花固定,余下的却是散落在身后,随着风雪卷席微微飘动,而被几缕头发遮挡着的脸庞,那精致到极点的五官在湛蓝色头发映衬之下美丽更甚。 唯一有着些许缺陷的是,这极美的五官没有任何的表情,湛蓝色的双目也似乎流露不出丝毫感情色彩一般。 不过相对比一开始东野沧所见的模样,此刻这个自冰雪世界之中走出来的存在却已经是多了一分生气和真实,隐隐之间反而更倾向于正常观念之中的冰山美人。 然而,随着那一位冰雪精灵从冰雪之中朝着自己走出来,东野沧的表情却是微微一僵。 ‘这……这冰雪美人,似乎比自己想象得要小……那么一点点……’ 并非是泛指的那种小,而是真正意义上的小,那身高体态,反倒是更像是一位少女一般。 “主人,你是不行了吗?需要我帮你吗?” 这一位冰雪精灵站在东野沧的面前,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在脑海之中却是响起了那平淡之极的声音。 “不,不用。” 东野沧咬着牙地拒绝了这种接受了等同于侮辱自己的建议,咬着牙重新站了起来。 其实随着这一位冰雪精灵从东野沧身上分离出来后,那种无时无刻压迫着东野沧每一处肌肉,骨骼乃至于血液之中的巨大压力就已经消退。 所以这一刻东野沧或许感觉自己的身体被掏空,但勉勉强强还是足以站起来。 “主人,你真厉害。” 明明这句话似乎是在赞赏东野沧的意志,但这一位冰雪精灵不管是表情,还是语气都没有流露出一丝丝感情。 所以,丝毫不知道怎么接话的东野沧干脆转移话题,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名字,没有。” 这一位冰雪精灵思索了一下,湛蓝色的眸子微微转动,落在那些被冰封的武士身上后,面无表情地答道。“不过有些人似乎叫我雪女,也有些人喊我雪姬之类的。” 雪女?雪姬? 果然! 东野沧闻言,纵使心中早已有了猜测,但心中感到几分庆幸之余,也不禁对这个时代产生了深深的忧虑和危机感。 这可是日本知名度极高的鬼怪之一。 ‘也就是说,这个时代怕也是个百鬼夜行的时代。’ 一念至此,东野沧的目光不禁落在手中那随着白布解开,显露出了纯白色刀刃的太刀上,其上有着复杂神秘的纹路,暗暗地推测着。 ‘这把刀,似乎具备降服鬼怪,借用力量的特别能力。’ 那一刻,东野沧本来都以为自己已经死定了,但没想到这刀刃贯穿了自己的胸膛,自己非但没有感觉丝毫痛苦,反而莫名地感觉到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寒流透过刀刃向着自己体内涌来。 那一道寒流,有些冰凉,但所过之处却是将东野沧本来已经化作冰块的血肉再度恢复了过来,甚至在面对这百余凶狠无比的男人围攻之时,那道寒流还能附在剑刃之上挥出,化作能冰封一切的极寒。 当然,仅仅是一下,东野沧便感觉自己被掏空,承受了巨大压力的身体再也坚持不住了。 不过…… 东野沧心中忽然生出了一个疑问,这把太刀降服雪姬的能力到底是怎么触发的?又或者是需要达成什么条件?还有雪姬是降服于自己,还是仅仅降服于手中的太刀,听命于紧握这把太刀的人? 特别是最后一点,对于东野沧而言尤为重要,几乎事关东野沧在这个存在妖魔的时代生存的保障。 随即,东野沧扭头向着雪姬看去,开口问道。“雪姬,你为什么称呼我为主人?” “主人,就是主人。”雪姬平静地答道。 “是因为我拿这个捅了你吗?”东野沧掂量了一下手中的太刀,试探性地问道。 雪姬的目光缓缓地落在太刀,紧接着身高仅仅到东野沧肩膀的雪姬继续平静地注视着东野沧,开口道。 “我,自愿屈服于主人。” 明明雪姬说出的话在东野沧的观念之中属于比较羞耻的那一类,但是从雪姬那平静无比的表情以及波澜不惊的语气中,东野沧反倒是听出了“不过是主人的任务罢了”的感觉。 第六章 素鸣斩 “那假如……别人拿这把太刀杀我,你会怎么办?”东野沧问道。 “它是主人的刀,伤不了主人。”雪姬如同在陈述事实似的说道。 “我说假如……”东野沧有些尴尬地追问道。 缓了片刻,雪姬的声音在东野沧的脑海中响起。“冰雪的世界,没有假如。” 听到这里,东野沧不禁有些头痛,假如东野沧不是能够分辨出雪姬平静的双目中偶尔泛起的灵动,还当真以为她已经被抹去了神智和感情之类的。 只能说,雪姬,当真是名副其实的冰山美人。 似乎是看出了东野沧担心,始终静静地立在东野沧面前没有丝毫多余举动的雪姬忽然向前,问道。 “主人,是在担心?” 明明是反问,但雪姬的语气总是那么的平静。 随即,雪姬不待东野沧开口,主动伸出那玉石雕琢一般的手指轻轻点在东野沧的额头处。 东野沧的脑海之中顿时闪过一幕幕画面,只是这些画面,几乎都是千篇一律的漫天风雪,死寂的白茫茫占据了一切,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雪姬的身影,几乎是一成不变地在这冰雪世界之中飘荡、飘荡、飘荡…… 莫名的,那一刻东野沧似乎从雪姬那不曾变化过的身影中感到了彻底的孤寂,似乎她是被世界彻底遗忘在这富士山上的一片雪花。 后来,有人踏足这片冰雪世界,雪姬总会上前去拥抱对方,试图感受一丝丝温暖,但对方总会很快就化作了这片冰雪世界的一部分。 渐渐的,踏足这片冰雪世界的人越来越少,最终又都消失不见了,直至东野沧的再度出现。 随着雪姬那冰凉但似乎有些柔柔软软的手指离开,东野沧这才在恍惚之中回过神来了。 仅仅是一瞬,东野沧却似乎经历了雪姬那简单却漫长的一生。 这一刻,东野沧心中莫名升起庆幸感。 就差那么一点点,自己也彻底化作这冰雪世界的一部分了。 ‘不过难怪雪姬几乎都没有表情,看来除了她本来的性格之外,更多是因为她还没有学会什么叫表情吧?’ 东野沧心中暗暗想着。‘不过雪姬从来没有离开过这片冰雪世界,对于这个世界的认知也是一片苍白,可惜了。’ ‘嗯?慢着……’ 东野沧念头一动,深感这些妖怪们的能力特别之外,心中却是升起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咳,并非是那种探讨人和雪之间是否能够繁衍后代的学术性问题。 嗯,至于雪人,众所周知雪人仅仅是雪,不是人造的,不对,他是人造的,但不是那种人造的。 而东野沧作为一个深爱学习的男人,这一刻所想的是这种类似于“共享记忆”的手段,不知道能不能用在学习上面? 假如可行的话,那么语言障碍的问题岂不是解决了? 当即,东野沧朝着那些被冰封的武士一指,向着雪姬开口问道。“雪姬,你会不会他们的语言?” 而似乎是具备类似于精神交流能力的雪姬或许听不懂东野沧所说的语言,但却似乎能够轻易地读懂东野沧的意思,缓缓地摇头示意。 不得不说,东野沧有些失望。 这样一来,想要快速地解决这个问题,最简单且危险的方法就是再找一头能加载“当地语音包”的妖怪,尝试性地再朝它捅上一刀,看看能不能让它能够和自己顺利地交流起来。 呃……前提是,这太刀使得妖怪屈服的正常要素是捅它,以及对方会乖乖地被自己这个肉体凡胎的普通人捅。 毕竟,应该不是每个妖怪都会像雪姬那样纯洁吧?稀里糊涂的,连自己被刀捅都不在意。 希……希望是吧…… 东野沧对于雪姬最后的记忆就是用这太刀将自己和雪姬一并贯穿,希望能够与雪姬同归于尽,再度醒来的时候,雪姬就已经在自己的体内了。 忽然间,东野沧无意中手指在刀刃背面处一抹,意外地发现其上似乎刻着几个铭文。“嗯?这是铭文?” “素、鸣、斩。” 出乎东野沧意料的是,这三个小字竟然是中文,在这三个小字的下方,则是一小片有些突兀的光滑处,边缘处隐隐可见有点类似于指纹痕迹。 而在这太刀的正面同样位置也有着一处类似的光滑区域,只是正面的光滑区域还有大上几分。 “这把太刀叫素鸣斩吗?” 东野沧目光一转之间,落在面前那依然维持着伸手动作的武士腰间,那里系着一个通体黑色的刀鞘。 东野沧用刀柄在这位不知名的武士腰间一敲,将那已经结冰的刀鞘给取了下来。 让雪姬将这刀鞘上凝结的冰块化掉之后,东野沧将这刀鞘套在了素鸣斩之上,宽度似乎刚好合适。 至于长度…… 东野沧大概比较了一下,素鸣斩似乎短了一些,不过问题不大,勉强能用。 “谢谢。” 东野沧将素鸣斩挂在自己的腰间后,诚心地向着这一位被冰封的不知名武士开口道。 这个感谢,真情实意。 毕竟东野沧过去所接受的教育,是一定要向赠送自己东西的人回以道谢的,而是礼貌是作为人的体面,纵使在这个时代里东野沧有些狼狈,但也不想丢掉这份体面。 “咔擦!” 也不知道是不是东野沧敲在武士的腰间过于用力,随着东野沧道谢的话音刚落,这位武士的腰间就响起了这么一阵冰块碎裂的声音。 随即,在东野沧有些意外的眼神之中,武士以着腰部为中心断成两截落在雪地上。 然后,就仿佛是多诺米骨牌第一张牌似的,伴随着雪地被砸得微微震动,其余那百余座冰雕也接二连三地摔到雪地上。 …… 东野沧。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礼貌的东野沧有些干巴巴地道了一句,总觉得自己似乎有些不当人了似的。 不过看着这百余座逐渐被风雪所掩埋的冰雕,东野沧心中倒也没有内疚悔恨,下意识地自言自语道。“不过你们想杀我,也应该早就有被杀的觉悟了吧?” 假如东野沧不是能够借用雪姬的力量,这一刻怕是要长眠在这冰雪之中就是东野沧自己了。 —————————————————— (弱气脸)萌新作者发书了,大家能多支持一下吗?多个票,多个评论,对萌新作者而言都很重要。 关爱萌新,从此做起。 第七章 尾张国 最后,东野沧强顶着风雪为即将长眠在这处的人送别了一程。 东野沧心里是暖暖的,兜里也是沉甸甸的,隐约可见装着不少东西。 兜里面那些本质上不过是些破铜烂铁,但根据东野沧的猜测,应该是属于这个时代的货币之类。 毕竟那外形极度酷似铜钱,东野沧就算想不认出来都很难。 而考虑到这些东西终究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野沧不想让他们在黄泉路上依然需要烦恼金钱的问题。 反倒是这种俗物,起码能让东野沧不至于为了吃上一口热饭还不得不脱衣服,以物易物。 “走了……”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我们这一生都不会再见了。” 东野沧摩挲了一下因为长时间在严寒之中接触那些破铜烂铁而有些通红的手掌,礼貌地向着面前平平整整地雪地道了一声,这才迫不及待地转身朝着风雪区域之外走去。 这地方,很冷,假如不是为了那一丁点让人暖心的原因,东野沧是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待下去。 毕竟就算是通过“素鸣斩”屈服了雪姬,东野沧发现这样也只能保证雪姬自身所引起的极寒不会伤到自己,但却不是东野沧自身能够完全免疫冰雪严寒。 漫天风雪之中,东野沧以及紧跟在其后如同人类少女似的一步步走着的雪姬,渐渐再也看不到背影。 而不曾停歇的大雪,也很快将这片区域所有的痕迹掩埋在深处。 …… 数日后的黄昏时段,在一片茂密的丛林之中,一名腰间挂着太刀,模样邋遢的男子吊儿郎当地走着,腰间系着诸如饭团、打火石、铃铛等等乱七八糟的东西,嘴巴处叼着一根不知名的草,似乎是在哼着什么歌谣。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这本是初春的天气,这片茂密的丛林却是缓缓地结上了一层霜,并且向着他的方向蔓延。 “呼……” 大雪,骤起,将这片茂密的丛林以及男人一并笼罩在其中。 片刻之后,那片凭空而生的大雪又再度消失得无影无踪。 倘若不是丛林各处还残留着大量的痕迹,怕就算是这一刻狼狈地瘫软在地的男子都以为刚刚一切都是幻觉。 …… 在丛林不远处的一处小溪旁,雪姬碎步地回到正赤裸着上身,头发甚至还处于湿淋淋状态的东野沧身旁,平静地答道。 “主人,现在是永禄三年,这里属于尾张与三河的交界处。” 永禄三年? 尾张?三河? 正在专心地烤鱼的东野沧闻言,动作忽地一顿。 刚开始听到年份的时候,东野沧还没有反应过来,但尾张和三河这两个地名,东野沧却是异常熟悉,问道。 “当地的大名叫什么?” “那个叫浪人的人说,如今是外号‘尾张的大傻瓜’的织田家家督统治了尾张一国。”雪姬答道。 东野沧陷入了沉默,似乎是在想着什么。 片刻之后,东野沧才笑着纠正道。“雪姬,浪人大概是一种职业,除了是一些失去了效忠对象的武士之外,还多指是流氓地痞之类的,那不是名字。” “是,主人。”雪姬应道。 随即,背对着雪姬的东野沧安静了片刻后,似乎是升起了什么思绪,转而将烤鱼递到雪姬的手中,自己则是在溪边度步了起来。 自富士山下来之后,东野沧依据着自己对于岛国的部分记忆和了解,带着雪姬一路摸索着朝着岛国的政治中心所在京都而去。 京都所在,同时那里似乎也是岛国最为繁荣的商业圈,甚至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那里都是他国商人来往岛国贸易的地方。 东野沧自然也希望自己如今身处这个于国外商人频繁来玩的时期,起码航海的兴盛,能够让自己返回九州大地。 纵使时代不一样了,但九州大地终究是东野沧的故土所在。 而如今东野沧听到了雪姬了解回来的情报,心中却是不禁有些激动,除却是明白自己身处的时期大航海时代已经开启之外,也是回想起雪姬口中那一位被称作是“尾张大傻瓜”的逆袭传奇故事。 历史上名号是“尾张大傻瓜”,且还同时是织田家家督的,应是那一位被誉为“第六天魔王”、“战国风云儿”的织田信长无疑了。 岛国的这个战国时代源起于室町幕府后期的“应仁之乱”,经典的东西两侧派系大战,自此天皇以及幕府失去了对各地的控制,致使了各地大名纷纷崛起。 乱世,总会孕育出无数的风云人物以及精彩。 而这个“下克上”的时代里,也使得无数被上层公卿贵族不屑的底层人物崛起,掌控一国,乃至于一方,让公卿贵族,乃至于天皇需要看着他们的脸色行事。 譬如:传闻之中织田信长就谋划着推翻“万世一系”的天皇一脉,真正名义上彻底改革整个时代。 当然,这个时代里所指的尾张国并不大,实际上大概也就是东野沧原本所处的时代里一个小城的大小。 而织田信长生于尾张国之中的一个豪族之中,算是有钱有兵有权的土财主家庭,因织田信长自小出格怪异的行为,他也就自小称呼为“尾张的大傻瓜”。 只是这一位世人眼中的大傻瓜,却是在父亲亡故之后,以着极快的速度一统整个尾张国,随即以着“桶狭间奇袭”击败了数倍于己的东海道霸主今川义元成为一时风云人物,最终还是在极短的时间内以着疾风怒涛之势取得了天下。 可惜的是,就在织田信长最为巅峰的时期,却是在本能寺之中被自己的属下袭杀。 而在织田信长死后的战国末期,基本都是织田信长原来的下属和盟友们争夺织田信长遗留下的遗产,最终由德川家康熬到最后,开启了德川幕府的江户时代。 “假如有机会的话,倒也想亲眼见见那一位战国风云儿。”东野沧轻轻地笑了一下,随即便将这个念头压了下去。 先不说东野沧带着雪姬这个妖怪不敢光明正大地出现,就算是见面了,语言不通,能说什么?总不能纯粹用肢体来表达吧? 第八章 流言 就在东野沧沉思之间,眼角无意中似乎看到了一抹冰晶折射出来的光芒。 转目一看,东野沧发现雪姬表情没有一丝波动地看着自己,而那原本即将快被自己烤熟的鱼儿,这一刻已经被雪姬手掌无意中蔓延出来的冰霜所覆盖,化作了……冰冻鱼。 “咳……雪姬……” 东野沧轻咳了一声,向着雪姬示意了一下她手中的烤鱼。 而雪姬见状,动作莫名有着些许不自然地撇开视线的同时,飞快地控制着烤鱼上的冰块化开。 “不用了,让我来吧。” 东野沧坐在雪姬的旁边,干脆无比地从雪姬的手中拿过串着烤鱼的树枝,重新烤了起来。 继续让雪姬烤鱼,东野沧怀疑自己今晚的晚餐大概率只能是冰镇生鱼片了。 只不过,自己这烤鱼就算是再度烤熟,也由原本的新鲜食材莫名其妙地变成了冷冻鱼了。 “雪姬,你接下来多留意一下附近有没有其余妖怪……” “嗯。” “我需要一头能说……呃……人话的妖怪……” “嗯。” “这鱼烤好了,你也吃点吧。” “嗯。” “对了,你今晚睡觉的地方离我远点,不然等到了半夜,我睡的位置又要结冰了。” “嗯。” 雪姬平静地应着东野沧的话,小口小口地吃着鱼肉。 当然,这些鱼肉刚刚触碰到雪姬的嘴唇便化作了冰晶,在火光的映衬之下折射着微弱的光芒。 …… 出乎东野沧意料的是,雪姬比他预料得更快找到了妖怪的痕迹,那感觉就仿佛是出门溜达一圈就找到了似的。 “就在那里?”东野沧和雪姬远远地注视着面前的隐隐似乎有着烟火气息的村落,开口问道。 “嗯。”雪姬答道。 然而,任由着东野沧远远地观察那些偶有从村落之中进出的村民,却是没能发现丁点异象。 除了一点点不协调,以及不自然。 只是,东野沧对于不协调和不自然的地方在哪里,却是难以准确地说出来。 就算是雪姬就在身旁,但东野沧也仅仅是远远地看着,并没有进一步贸然靠近的意思,只能开口问道。 “雪姬,妖怪具体在村子里的什么地方?” “都是。”雪姬道。 “都是?!” 东野沧有些诧异地说道。“莫非这个时代的妖怪并非是如自己所想的那样藏于深山之中,反而是猖狂得直接在人间冒充人类吗?” 随即,雪姬废了好大一番功夫来回地解释,这才艰难地将自己的意思表达了出来。 那些偶尔有从村落之中进出的村民本身并不是妖怪,但他们似乎是被妖气之类的腐蚀,彻底化作了类似傀儡的行尸走肉,真正的妖怪还藏在村子中的某处。 被雪姬这么一提醒,东野沧仔细地对比记录了一下进出村落的村民,发现他们似乎在一直沿着某种固定的轨迹和频率出现和行走,如同是一个个被固定好的提线傀儡。 这一幕,让东野沧心中多少有着不快。 面对那些追杀自己的武士之类的,东野沧可以毫无心理负担地出手反抗,那能够称之为自卫,但无故夺取别人的生命,这种事情东野沧却是做不出来,更别说看到人类被妖怪这样玩弄。 “雪姬,你有把握打赢那头妖怪吗?”东野沧问道。 “我尽力。”雪姬略微带着些许迟疑地答道。 东野沧闻言,却是忽然反应了过来,一直以来生存在冰雪世界之中的雪姬似乎并没有与其他妖怪战斗的经验。 而以着雪姬的性格,假如是一定能做到的事情,都只会轻声地应下来,不会说“尽力”这种话。 ‘也就是说,雪姬并没有把握吗?’ 东野沧眉头微微一皱,握住“素鸣斩”之上的手掌紧了紧。 ‘要不,换个目标?没必要冒险硬磕。’ ‘只是想要找到会说人话的妖怪,深山野林之中的妖怪不一定会,只有这些都藏身于人类之中的妖怪才一定会吧?’ 东野沧暗暗地衡量了起来。 ‘而在前往京都之前一定要先学会交流的语言,否则根本就没有意义。’ 毕竟既然这本来就是个存在妖怪的时代,东野沧并不觉得京都作为岛国政治文化经济中心会没有应对妖怪的手段。 而在不能带着雪姬踏足京都的情况下,东野沧就算是到了京都也没办法交流。 ‘嗯?对了,这个时代是存在妖怪的,那么就算是地方上的人类,也一定有应对的手段……’ 一念至此,东野沧缓缓地产生了一个设想。 “走,雪姬,我们看看周围的环境。” 随即,东野沧与那个村落保持着相当安全的距离下,花了一天时间将附近的地形都转了一圈。 就聚居地而言,这个村落的地形相当不错,坐落于一处低矮的山腰处,翻过山就是海岸,能够分润到来自大海的馈赠,周围还有着些许平坦的区域,更重要的是山脚下有着一片小型湖泊,完全不用担心种田的水资源问题。 ‘咦?我为什么忽然站到种田的角度上思考了?’ 东野沧愣了愣,这才发现自己的想法有点跑偏了,连忙正了正念头,向着身旁的雪姬问道。“雪姬,你确定这片湖泊对你有加成作用?” “嗯。”雪姬点头。 “好,我记下了……” 随即,东野沧在地面上写写画画了片刻,尽可能地让自己这个简陋的计划看起来完善一点。 其中,这个压根就算不上计划,更准确而言是拉外援入场帮忙。 人类,自古以来就不是孤军奋战的种族,所以东野沧自然是打算利用种族优势了。 只需要将这里有妖怪的消息放出去,常理而言自然会引起当地人的重视,到时候就算引不动尾张那一位风云儿,引出那一部分这个时代处理这些妖怪的人物也已经足够了。 顺带的,东野沧也想见识一下人类正统的降魔手段。 再者而言,东野沧这也算不上是在坑害当地人,反而算是向他们示警妖怪,是出于善心,好心的。 在东野沧亲自指导之下,雪姬开始了戴着鬼面具吓人的练习。 …… 很快,一则流言开始在尾张内部流传了起来,靠近伊势湾的某处山间有鬼怪出没,飘忽无影,分不清前胸后背,披头散发,凶得很。 第九章 那一瞬的白色 尾张的反应比东野沧预料还要快,也就是几天的时间,东野沧就发现周围偶有出现似乎在探查着状况的武士。 只不过那些武士却是迟迟没有注意到那似乎维持着正常的村落,仅仅是不断地在山林之中转悠着。 为此,倒是让东野沧略微感觉到有些难办了。 …… 一处偏僻的角落中。 “喵呜……”戴着面具将自己那绝美的脸庞掩盖着的雪姬努力地咆哮着。 只是,雪姬那几乎不含有着情绪的咆哮,非但没有丝毫可怖的感觉,反而有种日常平淡似的撒娇似的。 “雪姬,不对不对,你的声音得再尖锐一下,再凶狠一点,你整个人得……得支棱起来啊……”东野沧无力地进行着教导。 “之前是在夜里有着阴森的环境烘托氛围,这才会轻易地吓到路人,但这一次的武士很可能的特意来探查情况的,所以你得凶狠一点,给点残暴妖怪,又或者是厉鬼似的姿态以引起尾张国的重视,否则他们当这里盘踞的鬼怪是人畜无害的那种,可就麻烦了。” “嗯……” 雪姬点了点头,再度酝酿了一下,收在袖子中的拳头轻轻地握住,猛然地再叫了起来。“喵呜……” …… 东野沧。 没救了,这孩子。 一时间,东野沧陷入了自闭之中,彻底放弃了让雪姬现身将那些武士的注意力往村落那里引导的念头。 首先为了避免尾张国误会目标,在雪姬并不能动用冰雪能力的情况下,这种“凶狠”的表现,大概遭受的反应不会是狂风骤雨似的攻击,而是下意识的诱捕吧? 雪姬看着东野沧久久无言的状态,微微低着头看着脚尖,说道。“对不起,主人。” 东野沧摆了摆手,说道。“不,不怪你,只是我没想到你连假装愤怒都不会。” “主人,什么是愤怒?”雪姬语气平淡地问道。 “愤怒,愤怒就是……” 东野沧这下子倒是被问住了,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呃,愤怒是一种原始情绪,至于具体的话,对了,譬如自己珍视之人被伤害了,那么产生的那种情绪大概率会是愤怒。” 雪姬无声地在脑海之中重复了一下东野沧所说的话。 “珍视之人被伤害……” “主人……被伤害……” 骤然间,以着雪姬为中心温度极度下降,一层层冰霜不断凝结。 东野沧被雪姬忽然的变化惊到了,抬头一看,内心却是一紧。 透过雪姬戴在脸上的鬼面具,隐隐可见双目处散发着深寒的湛蓝光芒,在雪姬的身后湛蓝色长发仿佛诡异地飘飞了起来,整个人散发着一种可怕的气息。 妖气?! 隐隐之间,下意识握住腰间“素鸣斩”的东野沧似乎看到了某种气焰以着雪姬为中心升腾而起,那是极度的严寒和各种执念的汇聚,让人本能地产生一种恐惧感。 “雪姬!” 东野沧轻轻地喝了一声。 “主人?”听着那熟悉的声音,雪姬下意识地应了一声。 而随着雪姬出声,出现在雪姬身上的异象瞬间消退不见,再度恢复了平时那宛如人类普通少女似的状态,仿佛刚刚出现的一切仅仅是错觉罢了。 “你刚刚怎么了?”东野沧问道。 “我……” 雪姬顿了顿,说道。“我想到了主人被伤害的可能,就莫名产生了一种很奇怪的冲动,那就是愤怒吗?” 东野沧闻言,眼眸微微闪烁。 雪姬……似乎是真的在意自己,不是因为“素鸣斩”? 不,应该是说雪姬是莫非是受“素鸣斩”的影响,所以才会在意自己? 也就是说,雪姬其实并非是纯粹的命令式地听命于自己的吗? 对于这个时代的认知依然陌生无比的东野沧,就算是雪姬,他也始终保留着一定谨慎小心。 东野沧可没有忘了自己差点就被雪姬夺取了性命,纵使如今她似乎已经被“素鸣斩”所屈服,但难免会出现意外。 “嗯,那种大概就是愤怒了……” 随即,东野沧定了定心神,将那些念头压下,转而开口说道。“等到天色昏暗后,雪姬你就在一位武士面前远远的现身,不用说话,将你刚刚那种令人恐惧的气息流露出来就足够了,然后你就往着村落的方向而去。” “是,主人。”雪姬应道。 看着雪姬带着一缕缕冰霜离去的身影,东野沧看着远处那隐约可见的村落,不知道为何,东野沧莫名地感觉它似乎比平时要阴森了一些。 “希望一切顺利吧。” …… 然而事情的变化却是超出了东野沧的预料,随着那些探查的武士们进入那个村落,很快就如同受到了什么惊吓似的逃了出来。 就在东野沧以为那些武士们顺利地逃脱之时,在村落深处,猛然有什么惨白的东西延伸而出将那些武士们贯穿。 武士们的身形一顿,随即就被那惨白的东西带回了村落之中。 这一幕,看着东野沧头皮发麻。 “那是什么东西?!” 纵使东野沧心里对于村落之中妖怪早有了心理准备,但远远看着的东野沧仅仅觉得眼前一花,那一瞬的白色就已经将武士们贯穿。 那一瞬太快太快了,东野沧甚至连眼睛都没有反应过来,更别说是让雪姬去尝试救人了。 “而且……那种怨恨的气息……” 东野沧喃喃地说着。“甚至就连远在这里都能感受到。” 假如说雪姬的气息是极度的严寒以及各种执念的混杂,那么随着那惨白的东西出现,给予东野沧的感觉就是怨恨的集合体似的。 “雪姬,你看清楚那是什么了吗?”东野沧问道。 “似乎,是躯干的一部分。”雪姬答道。 “你确定,你是那东西的对手?” 东野沧扭头看着自己身旁这个冷冰冰,但看上去人畜无害的雪姬,再度确认道。 若是按照过去某种观念的划分,那么雪女在妖怪这一种类中知名度或许极高,但向来不是以战力超绝闻名的。 或许说,雪女这玩意,一般就是打打控制之类的,真要说战斗能力应该不算强才对。 第十章 地方大名的降魔手段 “妖气差不多。”雪姬平静地说道。 听着雪姬的理由,东野沧顿时对雪姬的信心大减。 先不说雪姬的战斗经验缺乏,更重要的是东野沧明白妖气和战力完全就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这就好比东野沧与吴彦祖的帅气程度差不多,演技就一定能与吴彦祖媲美? ‘果然,还是得稳一手,先不急。’ 东野沧当即将自己原本的计划推翻了小半,在许多细节上面重新雕琢,并且给自己的计划增加分支路线的选择。 另一边,或许那些深入探查村落的武士们已经被那一瞬的苍白带走,但本来就来探查妖怪状况的他们自然是留了其他人在外面观察情况。 村落之中猛然伸出的苍白将武士们贯穿并且重新拖拽回去的一幕,不仅仅东野沧看在眼里,留在外面在三个不同方位观察着同伴的武士也同样看到了,甚至从死前同伴们挥舞的姿势,他们比东野沧得知了更多的信息。 而东野沧一路目送着在村落外的武士们匆匆地向着一个方向离去,也明白接下来需要等待的就是尾张的反应了。 一周,整整一周。 就在东野沧以为尾张国畏惧于这个妖怪,不敢贸然进攻,自己也得继续绕过这头妖怪继续往京都方向寻找其余妖怪时。 “主人,那边有人过来了,很多。”被东野沧安排着监视动静的雪姬轻轻地飘落在地,说道。 “嗖!” 利刃劈开空气的声音骤然一顿,正熟悉着“素鸣斩”的东野沧面露喜意。 “终于来了。” 随即,东野沧手掌一翻,熟练无比地在腰间收刀归鞘。 自富士山之后,东野沧每逢有空暇时间,基本都会用在熟悉“素鸣斩”上面。 所谓的剑道到底是什么,剑技又如何练习,或许东野沧不会。 不过东野沧明白自己多练习一下劈砍总归没错的,如今经过了近半个月的时间,东野沧不敢说对“素鸣斩”如臂驱使,但起码不会闹出个花里胡哨的收刀结果意外演变成割肾的笑话。 随即,东野沧跟着雪姬走到附近一处高点,却意外地发现映入自己眼帘的不是什么阴阳师之类的,反而是大量穿着简陋腹卷铠甲,背着铁炮(也就是古老的火枪,战国时期的说法)的足轻。 这……就是地方大名的降魔手段? 当即东野沧就有些懵了。 就算不是什么阴阳师,好歹也该是怒目降魔的和尚,又或者最起码是忍者吧?怎么会尽是些铁炮足轻? 莫非,当真是时代变了?铁炮之类的能打死妖怪? 能吗? 所以,建国后不许成精是有原因的?都被突突干净了? 东野沧扭头朝身旁的雪姬问道。“你怕不怕下面那些铁炮打你?” “铁炮?” 雪姬有些不明所以,答道。“没被打过铁炮,不知道。” 顿了顿,雪姬那平静的湛蓝色眼眸隐隐闪了闪,语气毫无波动地开口说道。“要不主人用铁炮打我一下,就知道了。” 东野沧摇了摇头,说道。“不用了,那头藏在村落之中的苍白妖怪会为我们验证的。” 而随着那些铁炮足轻一路前行,东野沧数了大概有五百余人后,最终总算是出现了十个黑色衣服铠甲,骑着马匹的武士在视线尽头。 让东野沧最为重视的,则是被那十个黑衣武士保护在中间的两个人,一个白衣僧袍的和尚,一个衣着艳丽夸张的女子。 由于距离问题,东野沧难以看清他们具体的样貌,但根据那些人的位置,明显能够看出那个和尚和女子才是最为关键的人物。 ‘看来,这才是正主。’ 东野沧看着后面再也没有其余人后,果断地与雪姬离开这个很可能会被尾张国的来人察觉的位置。 在这段时间里,将周围的环境全部探查过了东野沧,早就为自己选了好几处不同的位置来安心做个“局外人”。 让东野沧有些意外的是,那些铁炮足轻们在山脚下停留了片刻,然后随着那名女子一挥手中折扇,非但没有直接冲上去的意思,反而是以着山脚下的湖泊为线进行列阵。 随即,那十名下了马的黑甲武士分出了一半朝着山腰上的村落而去。 就在东野沧以为这些黑甲武士会有什么高明的手段之时,他们却是齐齐从身后背着的大笼子之中掏出了什么东西,等分散地走到了村落房屋边缘位置之后,他们径直将手中的东西往里面一抛。 “轰隆!” 那一刻,火光冲天,烟雾升腾而起。 “炸药?!” 虽说在这个战国时代已经开始将铁炮应用到战争之中,但是看着一群穿着古式铠甲的武士砸出了类似于炸弹的东西,东野沧莫名地感觉到一阵违和。 而随着那五名黑甲武士干脆利落地将村落一阵乱炸后,几乎是毫不犹豫地转身就朝着山下湖泊的方向逃离。 下一刻,村落里升腾起一阵怪异的声音,在东野沧的视线之中甚至能够清楚地看到怨气和妖气几乎如同沸水一般。 “咔擦咔擦。” 大量村民装扮的人从村落之中冒出来,手上拿着各式武器,动作有些僵硬地朝着下方湖泊涌去。 艳丽女子手中折扇朝着前方一指,似乎喊了什么,然后那五百余名铁炮足轻齐齐开火。 “嘭!” 那些村民装扮的人瞬间倒下了一批,但他们却仿佛不会畏惧似的继续向着前方涌去。 …… “看来,这些村民表面上作息正常,实则怕是连意识都已经没有了吧?否则不可能连一点点退却的动作没有。” 远远注视着的东野沧喃喃地说道。 就算这个时代的铁炮与后世的枪械相比完全不是一个概念,但也不是常人的血肉之躯能够抵挡的。 而那些村民面对着黑洞洞的五百余个枪口,就算是再勇,但凡有点意识,也该俯身做些躲避动作才对。 “咦,这涌出来的两百余名村民怎么多是些青壮年模样?” 就在东野沧心中莫名升起一丝疑惑之时,面对着那些毫不畏惧的村民,那些铁炮足轻却仿佛是早有预料,动作流畅地开始重新装填丹药。 第十一章 混乱、无序 这个时代的铁炮并不能连发,而且每发射一次都需要重新清理枪膛,装上火药,扳正扳机等等,就算是相当熟练的铁炮士兵,也起码需要耗费一分钟才能再度发射。 一分钟的时间,就算那些村民的动作略显僵硬,但也足以让在山腰上的他们让双方的距离拉近小半。 “砰砰砰……” 这一次铁炮足轻们不再是使用威慑意义大于杀伤效率的齐射,而是在那名艳丽女子的指挥之下进行杀伤效率更大的自由射击。 一时间,铁炮发射的巨大声响连绵不绝。 只是纵使这样,那些村民与铁炮足轻们的距离依然在拉近。 这个时候,铁炮足轻以着湖泊为阵地的优势就彻底展现了出来,那些村民想要靠近铁炮足轻,就必须沿着湖泊绕上一圈才能靠近,为铁炮足轻们争取了大量的射击时间。 “砰砰砰……” 铁炮射击所产生的大量硝烟升腾而起,为空气带了一丝炙热,也一枪一枪也将那些村民们射倒。 随着最后一名村民倒下,那些铁炮足轻和武士们依然没有丝毫靠近那些村民的意思,仅仅是留在原地在等待着什么似的。 而那笼罩在村落之中的怨气和妖气,随着那些村民们的身死,丝毫没有消减的趋势,反而隐隐更加激烈地沸腾了起来。 “咔……咔擦……” 在东野沧有些惊异的目光之下,原本已经被铁炮射杀倒地的村民们齐刷刷地动了起来,身上接连不断地响起怪异的声响,数百个声音汇聚在一起,就仿佛是什么奏鸣曲一般。 只是,这仿佛由骨头颤动响起的奏鸣曲,诡异又让人头皮发麻。 “咔……咔擦……” 正当东野沧以为那些村民们会如同丧尸似的再度站起来之时,在越发急促诡异的声响之中,那些倒地村民的白森森的骨头却是从体内钻了出来,伴随着村民身上绽放的一朵朵血花,沿着地面向着村落汇聚而去。 一块又一块,那些村民们体内的骨头就如同是一条条白花花的虫子似的接连不断地钻出来,看得就算是早有心理准备的东野沧也不禁有些头皮发麻。 而那些倒地村民的身体没了骨头之后,整个人几乎成了软绵绵的一团,如同肉泥似的摊在地上,看上去诡异无比。 下一刻,随着那骨头河流消失在村落之中,一道惨白色的身影缓缓从村落中现出原形。 诡异、无序、怨恨、混乱…… 与雪女的绝美冰冷不同,这一只妖怪给东野沧的感觉几乎就是诡异和混乱的集合体,一块又一块的骨头无序地拼接在一起,像是一只延伸出大量骨头所组成肢体的虫子,身上散发着浓烈的怨恨气息。 “你们杀了我的挚爱,我要让你们死……” 一道精神波动蔓延而出,从那五六米高,体长几十米左右的骨头虫子身上传达着怨恨无比的意念。 只是,东野沧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怨恨的意念仿佛在狂笑,在狂喜。 随即,那无序的骨头虫子脚下那参差不齐的骨爪猛然一动之间,带着骨头虫子以着一个诡异的姿势向着山下湖泊边的铁炮足轻们掠去。 快…… 明明那骨头虫子的躯体看上去有些臃肿且无序,但动弹之间速度却是快得吓人,飞快地拉近着双方的距离。 而随着骨头虫子现身,那个始终没有任何举动的和尚似乎在张口诵念着什么,在那十名黑甲武士的身上比划着什么。 …… “要开始了吗?” 由始至终都对和尚和女子保留着一分关注的东野沧,当即凝神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事到如今,东野沧隐隐明白了之所以尾张国只用铁炮足轻解决那些村民,大概是因为不能贸然被那些村民所接触,否则可能会被妖气污染,又或者是同化之类的,最终化作那骨头虫子的一部分。 但是随着村落之中的妖怪正主现身,那种庞大的体型,并且还是由纯粹的骨头所构建起来的身体,显然铁炮的威力是远远不够看的。 ‘那么,理应也该是展示这个时代正统的降魔手段了吧?’东野沧想道。 众所周知,秃头的都很强。 正当东野沧想着那个和尚是不是要一脱袈裟就上去和那骨头虫子面对面硬刚之时,和尚却是继续念着经,然后慢悠悠地朝着面前的十名黑甲武士一点。 随即,和尚就软了下去,而那十名黑甲武士身上隐隐蒙上了一层金光。 与此同时,那五百余名铁炮足轻则是在女子的指挥之下开始列阵退却,只留下那十名黑甲武士手持着太刀在原地。 “嘭嘭嘭……” 那骨头虫子狂奔之间,颇有种地动山摇之感,平静的湖面甚至因为泛起大量波纹。 携着巨大的下冲之势,几乎宛如一台高速行驶的火车一般的骨头虫子面对阻拦在面前的湖泊丝毫没有止步的意思,反而在湖泊之中宛如巨船一般破开水浪,以着可怕无比的冲击力朝着武士们而去。 躲…… 面对着扑面而来的骨头虫子,那十名蒙了一层金光的武士丝毫没有硬挡的意思,反而是飞快地抽身朝着左右闪避。 “轰隆!” 骨头虫子身上巨大的冲击力爆发之间,几乎将湖泊岸边的土地都崩坏了一小片,掀起了冲天的尘埃。 下一刻,在那名艳丽女子的折扇一指之下,向后退却的铁炮足轻齐齐向着骨头虫子四五米左右高的位置开枪。 “砰砰砰……” 与其同时,在那滚滚尘埃之中,也不时响起武士们挥刀的呼喝声以及劈砍碰撞声。 随着尘埃渐渐散去,双方的战斗状况也在东野沧的面前显露出来。 那十名蒙上了金光的武士分散在骨头虫子的周围,不断地朝着骨头虫子脚下的关节砍去,每砍到一处,那关节位置就算没有应声而断,那白森森的骨头也化作一片漆黑仿佛失去了一作用似的。 而那五百余名铁炮足轻则是专门盯着骨头虫子头部的位置打,或许造不成太大伤害,但也能起到一定的骚扰作用。 “咦?那是……” 东野沧双目一眯,死死地盯着那骨头虫子的头部。 第十二章 艳丽的女人,华丽的刀 在那整体看上去混乱无序的妖怪身上,甚至就连那由无数骨头构建而成的躯体,也是充斥着混乱臃肿,就仿佛是随意地拼凑起来似的。 整体给人一种非常不协调和违和的感觉,称之为白骨虫子,也不过是远远看上去有点形像罢了。 然而,随着尘埃散去,与白骨虫子之间的距离近了许多的东野沧,忽然发现在这整体混乱无序的白骨虫子躯体头部,隐隐凸起了一个人形轮廓。 而在那名艳丽女子的指挥之下,多数铁炮足轻也是瞄准了那个人型轮廓来射击。 弱点吗?还是核心? 东野沧有点不太确定。 不过从尾张国那些人的反应看来,似乎对于白骨虫子的底细早就有了一定的了解。 只是,状况似乎算不上乐观。 那些武士们的动作简单且凌厉,同时身形也算得上灵活,交错纵横之间,不断地奋力躲避着白骨虫子的攻击,手中的太刀则是不断地朝着各处支撑着白骨虫子的关节砍去,试图瓦解它的行动力。 然而,这只白骨虫子的躯体本就是极度无序的,与常理认知的生物完全不是一个概念,除了那些支撑着身体的节肢之外,还有着大量乱七八糟地生长着的骨质节肢。 而此刻那些看上去似乎毫无作用的节肢却是给那些武士们带来了极大的麻烦,宛如一条条密密麻麻的树藤似的毫不停歇地朝那些武士们戳去。 “嘭。” 仅仅是数息,其中一名黑甲武士在无处可躲的情况下被一骨质尖刺刺中,整个人看上去并没有大碍,但是他身上蒙着的金光却是一瞬间变得异常黯淡,几乎是到了若有若无的地步。 随着身上的金光黯淡,这名黑甲武士丝毫不敢恋战,在同伴的掩护之下飞快地撤离白骨虫子的攻击范围,返回和尚与艳丽女子的身旁,似乎在说着什么。 而一名黑甲武士的退场,却也是导致剩下九名武士的压力却是越发的大了起来,奋力地躲避攻击之余,手中太刀不敢有一丝停歇地砍在节肢关节上。 很快,又开始有武士接二连三地退场,就仿佛他们身上蒙上的那一层金光仅仅只能保证受了白骨虫子的一击不会死亡一般,丝毫不敢多加停留。 当黑甲武士们退场了半数,白骨虫子支撑躯体的节肢被砍断了大半后,它的动作终于变得缓慢了起来。 只是,剩下的那些黑甲武士们也到了险象横生的地步之中,密密麻麻地袭向他们的骨质节肢几乎是到了瞬间能将他们当场捅成丰巢的程度。 以着他们身上那仅仅只能抵挡一次攻击的金光,只是稍有失误,怕是不会有丝毫作用。 而大量支撑身体的节肢被砍断,也彻底刺激到了白骨虫子,明明由白骨所构成的躯体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是从那剧烈爆发的怨气和妖气中能够明显地感受到愤怒。 这一刻,那由始至终都只是拿着折扇指挥的艳丽女子将折扇递给黑甲武士,手掌缓缓从腰间拔出一把太刀斜指地面,腰杆笔直,目光死死地盯着白骨虫子头部的人形轮廓,大步地前往踏去。 艳丽女子的身材高挑,衣服艳丽却不臃肿,走路姿势反而莫名的充满气魄,让人难以忽视其的存在。 ‘那把太刀……’ 东野沧目光却是被那艳丽女子握在手中的太刀所吸引,那是与其余武士所持的那些太刀截然不同的存在。 在阳光的照耀之下,纵使东野沧是远远地看着,但依然能够感受到刀刃之上那华丽的刀纹折射着非凡的光彩。 与之相比…… 东野沧低头看了看被自己握在手心处的刀柄,莫名地感觉“素鸣斩”有点不起眼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随着东野沧心中浮现了这个念头,他莫名地感觉握在手心的刀柄好像比平时要凉快上不少。 而随着艳丽女子手持着华丽无比的太刀一步步地靠近,白骨虫子似乎是感受到了莫名的威胁,身上那乱七八糟的节肢狂乱地挥舞了起来,再也没有管身下那些捣乱的小虫子,而是猛然向着艳丽女子攻击。 一根根骨头,又或者是节肢如同出膛的炮弹似的,疯狂地向着艳丽女子射去。 “嗖!” 面对着扑面而来的攻击,艳丽女子身形徒然加快,笔直的身躯以四十五度的角度向着白骨虫子而去,整个人划过地面的轨迹如同一条条闪电纹路,险之又险地将那些擦肩而过的骨刺躲掉。 飞快靠近的艳丽女子似乎进一步刺激到了身躯庞大的白骨虫子,又仿佛是对艳丽女子手中的太刀忌惮似的,庞大的身躯隐隐有了后退的倾向。 然而,那依然在白骨虫子周围的黑甲武士这一刻几乎是奋不顾身地破坏着白骨虫子支撑身体的节肢,限制着它的移动。 “嗖!” 艳丽女子几乎是宛如一道飞掠的残影一般靠近了白骨虫子,然后猛然一跃,瞬间出现在白骨虫子的头部前方。 与艳丽女子和白骨虫子的头部那相对静止不同,此刻艳丽女子手中的华丽太刀却是急速地化作一道道残影落在白骨虫子头部的人形轮廓上。 “切!” 一阵阵刀芒闪烁,东野沧仿佛隐隐看到了在白骨虫子的头部浮现了一个“切”字。 “噌!” 一声收刀归鞘的声音响起,那把无时无刻折射着绚丽光芒的太刀已经被艳丽女子收了起来,那白骨虫子头部人型轮廓的位置则是出现了一道道明显的裂纹。 “解决了?” 正当东野沧感觉那白骨虫子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恐怖之时,随着那人型轮廓外表的骨头碎裂掉落,展露而出的却是一个被砍成了一段段的中年男人模样。 赫然,那样有着大问题。 几乎是瞬间,那名艳丽女子便欲再度拔刀出鞘。 然而,那中年男人的胸膛处猛然钻出了一根白森森的骨刺向着艳丽女子的心脏捅去。 艳丽女子人在半空无处借力躲避,仅仅来得及使出类似于“拔刀斩”的招式。 骨刺与华丽太刀碰撞之间出现大量火花,却是难以将骨刺砍断,仅仅足够让艳丽女子借力勉强扭了扭身体。 下一瞬,骨刺透体而出。 第十三章 北国冰原土啊~ 一朵血花在半空中绽放开来。 然而,那名艳丽女子的动作却是没有丝毫的迟缓,仿佛那贯穿了左肩的骨刺没有影响一丁点似的,手中华丽的太刀悍然下劈将骨刺砍断,随即重重一脚倒踏在骨刺之上,飞快地落到地面拉开距离。 而随着艳丽女子的受伤,不管是那些铁炮足轻们,还是那十名黑甲武士与和尚都显得异常慌乱。 其中那十名黑甲武士更是毫不犹豫地选择挡在艳丽女子的面前,急声地开口劝说着什么。 对此,那名艳丽女子的表情却是没有丝毫的波动,仅仅是注视着那半空之中延伸出来的骨刺,以及那骨刺的来源。 “撕拉……” 随着骨刺缓缓地收缩回去,那被艳丽女子砍成了好几截的中年男人胸膛处忽然裂开了一个大口子,一双手从中探了出来,但手腕往后却都是骨头状态。 那双手撑着中年男人胸膛口子的两侧,猛然一拉。 “撕……撕拉……” 原本还勉强维持着人形的中年男人瞬间被撕成两半,再兼之艳丽女子之前留下的刀痕,那中年男人的躯体几乎是宛如破布似的从半空之中一块块地飘落。 而中年男人的头颅,则是被那双手在胸前接住。 此刻,出现在所有人面前的,是一名看上去妖异妩媚,眼角有着一颗明显的美人痣的女子,身上穿着一套有些凌乱破烂的和服,除却了露出性感美丽的锁骨之外,几乎将全身包得严严实实的。 但纵使是这样,这名女子依然流露着极大的诱惑力,似乎无时无刻在撩拨着他人的心神。 “啊,我的挚爱,你被人砍成了好几截,我好伤心……” 诡异无比的是,那名美人痣女子目光在下方的黑甲武士以及艳丽女子身上一扫,转而却是恍若无人似的捧着手心的中年男人头颅放在耳鬓处轻轻地厮磨。 “你这么快就被砍烂了,你让我今后怎么活啊?” “仅仅剩一个头颅,可陪伴不了我多久,说好的永远呢?” “全村人的躯体都被打烂了,你也没了,好难过……” 美人痣女子的精神波动散发所传递而出话语,可谓是让人头皮发麻,毛骨悚然。 明明那似乎是情人之间温情满满的话语,但其中所蕴含的憎恨、愤怒、怨念以及那深藏在其中的喜悦和疯狂,几乎是到常人难以理解的地步。 在不远处注视着这一幕的东野沧,双目微微一眯,隐隐地从那有些凌乱破烂的和服之下看到了骨头。 并非是所谓的骨感,而是真真确确的骨头,好像除了没有被衣服盖住的地方,其余的都仅仅只是一具骨头架子似的。 ‘这就是妖怪的本体吗?’ 东野沧尽可能地让自己冷静了下来,根据着目前的情况进行着判断。 ‘艳丽女子显然是真正能对那妖怪可以造成一定威胁的存在,那把华丽异常的太刀,以及那眨眼之间能让刀刃荡起的光芒形成一个“切”字的剑技,显然都不一般。’ ‘只是艳丽女子应该是判断有误了,如今反倒是受了伤,胜算估计不高。’ ‘至于那仅仅念了一会经的和尚,还有没有其余手段呢?’ 东野沧目光落在那名和尚的身上,却是有些拿捏不住了。 至于美人痣女子,东野沧倒是注意到随着她从白骨虫子的头部脱离出来后,原本那股怨恨和妖气几乎是一分为二,一大半依然在那一动不动的白骨虫子身上散发而出,一小半则是在美人痣女子的身上升腾。 ‘如今双方都两败俱伤,这倒是个好机会,起码有保障了……’ 自始至终都没有忘记自己真正目标的东野沧嘴角微微泛起了一丝笑容,转而向着雪姬露出一个询问的眼神。 而雪姬平静地再盯了美人痣女子数息后,轻轻地点了点头。 “既然这样,雪姬,那就辛苦你了……” …… 初春正午时分,明明还是属于有些炎热的天气,一道寒风却是凭空而生卷席而至,大量寒冰以着飞快在艳丽女子等人的后面蔓延而来,发出了一阵阵心里咯噔一跳的声音。 “咔擦咔擦……” 一时间,被忽如其来的寒冰吸引了注意力,不管是踩在白骨虫子头部的美人痣女子,还是艳丽女子与黑甲武士等人类,纷纷向着来源处投以目光。 只见,一位高大的少年从丛林中缓缓现身,头上系着头巾,身穿白色和服,一手轻轻地按在腰间太刀之上,左侧眉眼处有冰晶凝结,仿佛一只欲振翅高飞的冰鸟一般。 随着少年每踏出一步,以着他的脚下为中心,寒冰就飞快朝着四方蔓延。 “人间净土,不容妖孽肆虐……” 少年一字一顿地说着,说得很慢,但每个字伴随着所踏下的脚步,仿佛敲到了每个人的心头之上。 “北国冰原土啊~圣山天众风啊~为除污秽~我身愿染污秽~” 一边缓缓地说着,东野沧一边缓缓从腰间抽出“素鸣斩”,那白色刀刃蒙着一层冰霜。 “此剑,将寄宿北国之冰,将携予圣山之雪,将除断世间之恶~” “素鸣斩”慢慢地横在东野沧的面前,那悠悠的声音从他被刀刃遮住的小半脸庞之下传出,让在场的所有人莫名一凛。 “斩!” 下一刻,停留在艳丽女子五十步之遥的东野沧将“素鸣斩”高举过头,绽放出湛蓝之光。 一时间,以着东野沧以及“素鸣斩”为中心,风雪骤起,隐隐之间一道冰雪所构成的雪姬在刀尖之上显现,风霜为带,冰雪为肌,如梦似幻。 这一幕,惊住了在场的所有人。 隐隐之间,东野沧从眼前这些人的口中无意识地听到了那些代表着惊叹和难以理解的词汇。 随之,那漂浮在半空之中的雪姬身形一动之间,卷席着漫天霜雪朝着美人痣女子扑去。 极寒爆发,霜雪飞舞,刹那间这山谷仿佛回到了严冬岁月一般。 而有些愣住的美人痣女子也在雪姬刹那间的爆发之下,瞬间被狂涌而至的寒冰冲刷到了湖泊之中。 第十四章 屈服 东野沧表情没有丝毫波动,甚至就连瞳孔都放大了许多,仿佛精神已经暂时离开了这个躯体似的,但实则心中却是暗喜。 “成了……” 之所以选择这么高调的登场,东野沧除了想要先入为主地在艳丽女子这些人面前立个人设之外,更重要的就是为了吸引美人痣女子的注意,让雪姬突然的爆发能够尽可能地将美人痣女子带到湖泊之中战斗,从以增加雪姬的胜算。 而此刻的装扮,还有那几句结结巴巴磕出来的当地语言,都是东野沧这段时间所特意准备的。 当然,除了刚刚那几句话之外,东野沧还特意让雪姬找人学了好一些应对各种紧急情况的语言来教自己。 “咔擦咔擦……” 湖泊之内,寒气几乎是刹那之间爆发笼罩于整个湖泊范围之内,冰雪狂涌飞舞之间,甚至就连在湖泊边缘处的黑甲武士等的铠甲都结上了一层霜。 “%……¥%……” 一阵东野沧听不懂的诵经声从和尚的口中响起,一道朦胧的金光闪过,那些覆盖在艳丽女子和黑甲武士身上的冰霜快速地消退。 将这一幕看在眼里的东野沧表面不动声色,维持着高举“素鸣斩”的姿势,暗中却是心中一紧。 ‘果然,人类还是有办法应对雪姬的能力的。’ 而那名和尚此刻也走到艳丽女子的身旁,似乎在与艳丽女子低声地说着什么。 随即,艳丽女子带着五名黑甲武士朝着东野沧走了过来。 维持着双眼失神状态的东野沧借着眼角的一丁点余光,小心地打量了一眼那位艳丽女子,却发现其的脸上仅仅是略施粉黛,五官却完全称得上美丽精致,特别是那双眉毛与寻常女子的细眉不同,反而颇像剑眉,使得其的气质充满了英气。 不,应该说一举一动之中,那位艳丽女子所流露出来的气质堪称霸气。 纵使是不算其精致的容颜,仅仅凭借着那与常人不同的霸气,艳丽女子也远远比身旁那些身穿黑色铠甲的武士更为引人注目。 “¥%……¥*……” 艳丽女子走到东野沧十步外站定,收刀归鞘,以着有些中性的声音说了些什么。 东野沧仅仅只是学了几句应急用的口头用语而已,完全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 不过对于这种情况,东野沧早有预备,丝毫没有回答的意思,反而尽力地使得双目维持着失神状态,让人产生一种东野沧的意识已经脱离了自身寄托于什么东西在战斗的错觉。 随后,艳丽女子眉头轻轻一皱,似乎也明白了什么,轻轻地喝了一声后,不管是她还是五名黑甲武士都没有再度靠近的意思,反而隐隐在防备着湖泊之内有骨刺之类东西向着毫无防备的东野沧射来。 对此,东野沧暗地里微微舒了一口气。 假如艳丽女子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敌意,东野沧绝对会毫不犹豫地唤回雪姬。 湖泊之内的动静越来越大,不断地响起狂躁激烈的碰撞声,时不时甚至还有剧烈的冲击风带着冰雪向着四周激射。 寒气,越来越盛,冰雪也是越来越大…… 忽然间,一切碰撞声戛然而止,一道蓝白色的身影在大量冰雪的遮掩之下向着东野沧而来。 随着雪姬的身影再度没入东野沧的体内,东野沧的左眼再度缓缓有着冰鸟状的冰霜凝结而成,双目也再度恢复了焦距。 “结果如何?” 那名艳丽女子注意到东野沧的变化,出声问道。 东野沧嘴唇微微一抿,脚下有寒气释放将地面凝成冰路,自身则是飞快地朝着湖泊的方向而去,似乎并没有回答的意思。 “跟上。” 艳丽女子喝了一声,丝毫不顾那将肩膀捅了个对穿的伤口,疾步地朝着东野沧的方向跟了上去。 “是!” 自然,其余黑甲武士也是不敢迟疑,迅速地跟上艳丽女子的步伐。 此刻的湖泊,早已经彻底化作寒冰凝结在一起。 而等艳丽女子带着十名黑甲武士赶到冰面之时,率先映入眼帘的,就是那一朵在湖面之上绽放开来的巨大冰花。 那朵冰花算不上精致,叶纹之类的细节更是没有,但是它绽放得却是异常的璀璨震撼,而那美人痣女子则是被那朵冰花封禁在其中。 “咔擦咔擦……” 一朵朵小型冰花在东野沧脚下绽放,承载着东野沧升到美人痣女子的面前。 下一刻,东野沧手中“素鸣斩”毫不犹豫地朝着美人痣女子的胸口刺去,将她连带着巨型冰花一并贯穿。 这一次,东野沧双目死死地盯着美人痣女子,想要亲眼看看这“素鸣斩”是怎么屈服妖怪的。 忽然,东野沧想到了什么,意念一动之间,体内雪姬当即配合着东野沧在巨型冰花的周围掀起巨大的冰墙,将巨型冰花和东野沧的身影彻底遮掩起来。 “咔……咔擦……” 随着“素鸣斩”贯穿了美人痣女子的身躯,她浑身的妖力突然激发到了极限将巨型冰花震碎。 “素鸣斩”之上的刀纹一点点的亮起,一道道妖气不断地从美人痣女子的身上泄露出来投入“素鸣斩”之中。 妖气的不断外泄,美人痣女子那仅存于表的皮肉也随之消失,彻底化作一个穿着和服的骷髅架子。 最终甚至就连将那骷髅架子都彻底被“素鸣斩”吸收了进去,仅仅剩下一件破烂的和服掉落到冰面上。 而与此同时,那缠绕于东野沧右臂处的白布则是隐隐泛起了白光。 “雪姬,快出去,两个我顶不住……” 感受到体内所产生的变化,东野沧急匆匆地道了一句,甚至来不及详细解释就主动将雪姬从自身给排斥了出去。 骨头,骤然间从东野沧各处冒出来,宛如是一朵缓缓收拢的莲花似的将东野沧包裹了起来。 对于这一幕,冰墙之外的艳丽女子和黑甲武士们自然是不得而知,但雪姬那仿佛从来不会有变化的眉毛却是隐隐皱了起来,嘴巴动了动,但又没有说出话来。 第十五章 这就是乱世 骨女…… 与屈服雪姬之时处于昏迷的不同,这一次随着骨女被“素鸣斩”所屈服,东野沧冥冥之中得知了许多信息。 骨女,因何而成,她的能力又是些什么。 ‘原来如此……’ 东野沧并没有直接共享到骨女过去的记忆,但却从骨女存在的执念和根源中隐隐明白了她为何表现得那么诡异。 和雪姬那种诞生于自然现象的妖怪不同,骨女曾经是人,但却是在死前积累了太多太多的怨恨,并且以那些怨恨为基,从而诞生在这个世上。 就在东野沧打算主动了解骨女的过去时,一道语气有些妩媚,其中却有着掩饰不住的淡淡哀伤的声音在东野沧的脑海之中响起。 “主人,那些黑暗会污了你的眼睛。” “你恢复意识了?”东野沧问道。 “在主人捅我那一下的时候,我就已经清醒了。”骨女答道。 这话说的…… 东野沧微微愣了愣,好险没有反应过来,略微憋了好几秒,这才有些干巴巴地道了句。“抱歉。” 不过说完之后,东野沧的嘴角不禁一抽,总觉得自己这样好像更不对了。 “嗯哼,主人无须如此,在这件事上,其实我能得到的好处比主人想象得还多,假如现在再来一次,我一定会是自愿的。”骨女语气似乎隐隐流露出一丝笑意地说道。 假如不是东野沧知道骨女本质上就是一堆骷髅骨,都怀疑自己可能要对这话的理解产生什么歧义了。 “嗯……” 东野沧无意义地应了一声,转而说道。“今后,你既然要屈服于我,那么你过去所承载的黑暗,我自然也要有觉悟去与你承受……” 顿了顿,东野沧补充道。“当然,假如那是你不愿掀开的伤痛,我也会体谅你。” “真是温柔啊,主人……” 骨女的声音隐隐泛起了别样的变化,说道。“既然主人有这个觉悟,那便看看吧,这个乱世所孕育的黑暗……” …… 下一刻,一幕幕画面在东野沧的脑海之中浮现。 与雪女那漫长的时间岁月相比,骨女的一生并不长,实则也才二十多年罢了。 骨女幼时的回忆并不多,几乎每一天都跟着作为行商人的父亲赶路,行走在尾张和三河两国之间,日子艰苦且也是简单。 尾张和三河两国之间延绵了多年的战争,对于农业和经济的破坏都是极其严重的,而骨女的父亲则是挑着担子运着一些生活必需品之类来赚取钱财。 而尾张与三河两国之间的战斗,也促使了两国交界处滋生了大量野武士、劫匪、强盗等等存在。 一般而言,他们对于行商人都不会抱着斩尽杀绝的态度,毕竟他们也同样需要生活必需品。 当然,他们不需要用钱购买,而是用手中的太刀索取,从而充当行商人们的保护费。 故以,骨女的父亲原本一趟走下来预估的利润不低,但实际到手的仅仅只够他们父女生活所需而已。 不过很幸运,骨女直到长大之前,都有惊无险;但也很不幸运,骨女最终长大了,即使衣衫破烂,脸上总残留着脏污,但那双天生的眼睛却是显得明亮且妩媚。 从东野沧脑海之中浮现的画面骤然变得异常清晰,甚至就连身旁一花一草都是那么的清清楚楚,足以说明那一天的一切几乎彻底刻在了骨女的灵魂深处。 脸上习惯性挂着讨好笑容的父亲下跪哀求却是当场被杀,所携带的商品连带着骨女一并被那些劫匪带回了这个表面上是正常村庄,实则却是他们老巢的地方。 骨女,真的很美,在被劫匪头领一番打扮之后,更是美得惊心动魄,甚至被劫匪头领当成了筹码,稳固整个劫匪团伙的筹码。 憎恨,厌恶,怨念…… 在那难以直视的地狱之中,骨女感觉自己彻底变成了一团任人揉搓的污泥。 直到有一天,骨女偷偷地藏起了一把胁差。 然后,骨女寻了一个独处的机会,穿着父亲生前买给自己唯一一件破旧的简陋和服,就这么拿着这把胁差将自己身上的肉一块、一块、一块地削了下来。 她憎恨自己,憎恨自己的皮囊给父亲带来灾厄,给自己带来绝望;她更憎恨这些劫匪,憎恨着这个乱世…… 每削下一刀,骨女非但丝毫不觉得疼痛,反而使得心中的怨恨就再度强烈一分。 而骨女没有注意到的是,她每削下的一块肉都在掉落地上的一瞬间化作浓烈无比的妖气缓缓地缠绕在骨女身上,以维持着骨女的生命,不需要血肉的生命。 就这样以着怨恨绝望为信念,骨女一刀刀地将自己认为肮脏的肉剔得了个干干净净。 等到骨女回过神来,低头看着自己空荡荡仅剩骨头的身躯,她才蓦然反应过来,自己似乎变成了……妖怪。 ‘真好啊……’ 那是骨女被带到了这个村落之后唯一露出的笑容。 那一晚,骨女的怨恨和妖气侵染了整个村落,将这个肮脏的村落彻底定格了在某一天。 那些村民,死了,但也没死。 他们的意识依然封存在躯体之中,但他们的身躯却彻底被骨女的妖气所侵染,化作日复一日的行尸走肉,被体内沾染了妖气的骨头维系着身体那脆弱的生机。 …… 东野沧缓缓地睁开眼,沉默了半晌,这才轻声地说道。“抱歉啊,打扰你的乐趣了。” “主人,其实我需要感谢你才是……” 骨女的声音带着些许仿佛天生的妩媚说道。“我是在主人的帮助下才恢复正常的理智,否则在死前的怨恨影响之下,我也只会本能地日复一日重复着这一切……” “那些劫匪被彻底玩坏之后,大概我就会本能地寻找其他男人吧,一直一直这样下去,他们污我皮肉,我则取了他们的骨头,直至到被其他人诛杀除灭。” 东野沧有些默然,叹息了一声,说道。“这就是乱世吗?” “是啊,主人,这个就是乱世。”骨女带着一丝嘲讽地说道。 第十六章 你竟然是这种傻瓜? 乱世…… 忽然间,东野沧感觉到这两个字比自己所想的要沉重得多,也血淋淋得多。 骨女的经历,仅仅是一个缩影而已。 这个精彩无比的战国时代,除了是英杰们崛起的舞台,在舞台之下的还有数不尽的混乱和血腥。 秩序的崩坏,引动人心的黑暗,最终酝酿出无数的罪恶。 这一刻,东野沧在骨女过去的记忆之中学会了当地的语言,但却是怎么都开心不起来。 就在这时,东野沧听到冰墙上传来了一阵让牙齿发酸,类似于利刃切割冰块似的声音。 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东野沧将笼罩着自己的白骨花朵打开收回之余,手掌朝着身旁的雪姬伸去,将雪姬也融入自己的体内,避免让其余人类发现自己的异常。 不管如何说,在没有了解这个时代妖怪与人类之间对抗的常识之前,东野沧丝毫没有贸贸然暴露自身能力的意思。 特别是,这种能力似乎仅仅是捡来的“素鸣斩”所带来的,东野沧自然担心是否会招致别人觊觎“素鸣斩”,引来危险。 然而,随着雪姬顺从地融入体内,东野沧蓦然感觉到自己的体力几乎是宛如开闸的洪水一般泄了出去,那承受的压力逼迫得东野沧眼前几乎一阵泛黑。 “遭……糟了……” “同时两个,勉……太……勉强……” 东野沧喃喃地道了一句,随即身形一阵摇晃之间,便直接从小冰花叠起来的冰台朝着一旁栽倒了了下去。 “小心……” 忽然,一声有些急迫的中性女声在东野沧的耳边响起,紧接着东野沧就感觉自己落入了一个有些温暖,有些宽广,还颇为结实的胸膛之中…… 嗯……结实?! 东野沧原本眼前泛黑的眼眸一凝,在意识到了什么的情况下,竟然飞快地清醒了过来。 东野沧眼角的余光看着拥着自己这个怀抱身上的女性和服,震惊地想着。 ‘不对,怎么会是结实?’ 就算是雪姬那种程度,那也是有些冰凉,有些柔柔的感觉,断然不是这种结实无比的胸大肌感觉。 几乎是本能反应之下,东野沧强咬着牙站了起来,将“素鸣斩”归鞘之余,暗中让雪姬通过脚底先在冰面之下躲一躲,仅仅留有暂时无处藏身的骨女在体内。 “无碍,为了净化骨女留下的怨念,精神消耗大了一点罢了。”东野沧语气有些平淡,且风轻云淡地说着。 不得不说,受骨女的记忆影响,东野沧如今所说的语言甚至就连口音都与当地没有丝毫的差异。 当然,表面上东野沧不动声色,实则东野沧眼角的余光却是在不断地打量着,眼前这个胸大肌结实无比的艳丽女子。 最终,东野沧眼眸一缩,看到了被艳丽“女子”下巴遮掩了大半的喉结。‘竟……竟然是……男的?这么漂亮的……竟然是男的……’ 而艳丽“女子”则是有些豪气地大笑了起来,说道。“不愧是京都来的大阴阳师,余就是织田上总介信长,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织田上总介信长? 织田信长?! 东野沧微微楞了一下,随即便反应了过来。 在这个时代里武士们的姓名构成很复杂,并非是单纯的姓氏加名字的,而是由苗字、通称、氏、姓、名、官位等组成的。 而被后世所熟知的姓名,多数都仅仅是苗字加名字所组成,至于信长之所以在名字中间加上官名来介绍自己,则是一种表示尊重的意思。 ‘也就是说,这位女装大佬就是‘尾张的大傻瓜’?今后的‘第六天魔王’?’ 东野沧不曾想到自己会是以这种方式结识信长,更不曾想到信长竟然会是这种装扮,这种突如其来的信息,着实有点刺激。 咳,不是刺激,是有些难以反应过来。 莫非信长之所以被称作大傻瓜的原因,就是因为他这种超越了时代几百年的超前思维?女装??? 嘶…… 没想到啊,竟然在这个时代都还能见到女装大佬…… 不过东野沧也反应了过来,明白自己的表现似乎有些怪异了,略微有些不自然地解释道。 “不想传闻之中的信长竟然喜欢这种……咳,艳丽衣着,我有些失态了。” “哈哈哈,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些华服甚至美观,穿之别有一番气度……” 顿了顿,信长洒脱地说道。“不过没想到‘尾张的大傻瓜’这个名字,连京都的阴阳师阁下们都知晓了。” 东野沧闻言,纠正道。“信长误会了,我并非是京都来的阴阳师,我仅仅是无意中路过的浪人而已。” 信长有些诧异地问道。“嗯?你不是京都阴阳寮的人?” “不是。”东野沧否认道。 往往说一个谎言,需要上百个谎言来弥补,特别是这种连一丁点事实根据都没有的谎言,东野沧还没有愚蠢到默认的程度。 倘若等一下信长随意起了个心思试探自己,问询到关于阴阳师的问题,东野沧总不能胡诌地用一个“肝”字来总结吧? “阁下那些手段,当真不是阴阳师?”信长颇有些不相信地问道。 东野沧表面不动声色,暗地里快速地思索之间,开口说道。 “在下东野沧,之前住在深山之中,祖上明国人,这些手段算是机缘巧合之下学会的,这一次离开山里,却是打算去京都寻常前往明国的船只,返回故土祭拜先祖。” 这一连串话,东野沧可谓是说得问心无愧,一双眼眸没有丝毫躲闪地直视着信长。 “明国人?” 信长眉头微微皱了一下,随即用着有些不自然的明国话问道。“你好,吃了吗?” 下意识的,东野沧应了一句。“吃了。” 不过与信长那有些怪异的口音相比,东野沧的口音自然是堪称地道加祖传,特别还有着一点点粤港味。 如此一来,信长对于东野沧祖上明国人的身份却是深信不疑了。 不过信长说出的下一句话,却是让东野沧如遭雷劈。 “看来东野君真的是久居深山啊,早就十余年前,附近海域就莫名出现了许多妖怪,漩涡、暗流、巨浪和海啸等等频频出现,将那些来往的航线破坏得干干净净了。” 第十七章 被隔绝的时代 “也就是说,就算是京都也没有前往明国的船只?”东野沧问道。 “没有,就算是之前最为繁荣的界町都有十余年没有见到外国前来贸易的船只了,如今近海海域还能正常航行,但一旦出离开一定距离之后,几乎注定是船毁人亡的结果。”信长说道。 东野沧陷入了片刻的沉默,随即问道。“是因为妖怪?那京都阴阳师们为什么不去驱逐妖怪?” “传闻中京都的阴阳寮也曾组织阴阳师合力出手,只可惜在海面上阴阳师们受环境影响,实力受限严重,最终非但徒劳而返,还折损了不少阴阳师,连带着阴阳寮近几年的实力都一直在衰退。” 说着说着,信长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睛微微一亮地说道。 “不过东野沧阁下这种召唤冰雪式神的能力,假如能够大范围冻结海面,说不准对于除灭海妖有极大的帮助。” 东野沧闻言,陷入了思索之中。 除了惊讶于信长所说的海妖之祸之外,倒也算是额外得知了一个颇为重要的情报。 在这个时代里,阴阳师的战斗方式与刚刚他的表现相似度应该极高,而且……雪姬被误会到式神这一点,倒是让东野沧微微舒了一口气。 起码如此一来,东野沧也无须时时刻刻担心雪姬跟在自己身旁的事情暴露了。 只是,海妖作乱,导致这个时代与国外断绝联系十几年,这却是东野沧没有预料到的。 而信长看着东野沧那陷入沉思的表情,有些细长的双目隐隐闪烁了一下,随即开口道。“如今并没有前往明国的船只,倒不知东野沧阁下有什么打算?” 东野沧略微有些迷茫地摇了摇头,示意没有。 “不如东野沧阁下先随余回清州城暂住,待余派遣下属到京都替东野沧阁下打探打探消息,看看那海妖之乱有没有平息的趋势,也好为东野沧阁下找寻能够前往明国的船只。” 明明如今信长身穿着女装,但那颇具气度的话语却无形中让人产生信服感。 听闻此言,东野沧产生了一刹那的心动。 织田信长,这一位世人眼中的大傻瓜,如今尾张国的小领主,今后却几乎会以极快的速度取得天下,与他交好的情况下,所能动用的资源几乎无需质疑。 可以说,倘若连织田信长都一直找不到前往明国的船只,那么怕是压根不存在这么一条道路了。 而就在东野沧想要出言礼貌客套一下,然后答应下来之时,下一刻却是将这个念头给压了回去。 或许对于织田信长那崛起的人生颇为敬佩,但是东野沧却是完全不理解这些战国大名们的思维习惯,忌讳礼仪,自己也压根没有为织田信长效力的想法,又何必去趟浑水呢? 就算织田家有传闻之中的战国第一美人织田市,那也是……没必要的。 “谢过信长阁下的好意了,只是我久居深山之中,为人粗鄙,不懂武士礼仪,却是不合适。”东野沧拒绝道。 “刚刚假如不是东野沧阁下出手,怕是这个妖怪还会给我造成极大的麻烦,这一点余是必须感谢东野沧阁下才行的。”信长坚持道。 “举手之劳而已。”东野沧客气着。 “可东野沧阁下从深山之中出来,如今也需要一处落脚的地方吧?”信长问道。 “这……” 东野沧犹豫了一下,随即说道。“实不相瞒,我如今的修行需要契合天地,所以居住在人流过多的嘈杂环境不太适合,还请信长阁下见谅。” 信长从袖子中掏出折扇在手上轻轻一拍,说道。“原来如此。” 不过信长这个动作却似乎无意中扯动了肩膀处的伤口,以至于又再度泌出了一片鲜红。 “殿下,还请尽快返回清州城请医师来治疗。”一位黑甲武士上前小声地劝道。 信长眉头微微一皱,颇有些不在意地说道。“这等区区小事。” “可……浓姬大人……”那名黑甲武士小心翼翼地提起了一个名字。 “啧,阿浓。” 随即信长似是有些无奈地道了一句,转而微微思索之间,开口道。“既然东野沧阁下需要在静谧之处静修,余也不便多言……” 顿了顿,信长扭头朝着身旁的黑甲武士问道。“内藏助,这一处地名是什么?” “禀报大殿,这一处为偏僻之地,常年无有人烟,也未曾开发石高,所以未有名称记载。”内藏助答道。 “既然这样……那就叫小沧山吧,赠予东野沧阁下为栖身之地,也算是表达余对东野沧阁下的恩情。” 随即,还不待东野沧拒绝,信长便转身离去,说道。“东野沧阁下请放心在这处暂住即可,安堵状,以及日常用品等等所需之物,余会让内藏助尽快送过来。” “听清楚了吗?内藏助。”说到最后,信长已经开始跟内藏助说话,不给东野沧推辞的机会。 “是,大殿,我一定尽快为东野沧大人送过来……” “一定要亲自送到东野沧阁下的手中,明白吗?”信长高声地说道。 “是,没有完全大殿的命令,内藏助就切腹谢罪……” …… 东野沧。 假如内藏助仅仅是说鞠躬谢罪的话,东野沧大概会毫不在意就走了,但上升到切腹谢罪的话…… 他们不会认真吧?好像还真的会认真。 自己假如直接离开,大概内藏助真的切腹都不奇怪,就是切腹真的不痛吗? 或许,世界上最早体验到剖腹产之痛的,就是这些武士们吧? 东野沧心中有些无力地道了两句,转而微微叹息一声。 其实信长有句话倒是说对了,东野沧如今还当真需要一块落脚的地方,不然短暂前往明国无望的情况下,东野沧总不能每天流浪在深山之中吧? 而且这一处地方受织田信长庇护,起码依据正常的历史轨迹,起码接下来的十余年间都不用担心战乱的危险会波及到这里。 “只是,不知道信长到底是什么心思呢?”东野沧暗暗地猜想着。 对于织田信长这一位堪称一代英杰的女装大佬,东野沧不得不怀抱着谨慎的想法。 第十八章 浓姬 清州城天守阁之中,织田信长赤裸着上身显露出健壮的肌肉,在他的身旁则是跪坐着一位端庄美丽,一颦一笑之间眉眼却流露着万种风情,就像是一朵在爱人面前翩翩飞舞的绚丽蝴蝶似的女子。 而此刻,这位女子宛如玉葱般的十指正为织田信长包扎着肩膀处的伤口,眼眸流露着些许的心痛,手指却是仿佛是不经意般在信长的伤口处一戳。 “啊~嘶~啊,阿浓,痛痛痛……” 信长猛然倒吸了一口凉气,夸张地喊了起来。 “吉法师(织田信长幼年小名),你不是说跟内藏助说这伤口不过是区区小事吗?”身为织田信长正室夫人的浓姬温柔地问道。 “内藏助这混蛋,竟敢……” 还没有等信长小声地骂完,浓姬那风情万种似的眼眸就出现在信长眼角余光中,温柔地问道。“怎么了?吉法师,有什么不满意的吗?” 向来行事霸道的信长当即露出了一个讨好的笑容,说道。“没有没有,其实伤口是小事,可惹得阿浓不开心,那就是大事了。” “你总是这样,本家如今正处于风雨飘摇之际,你这么冒险,出了意外怎么办?明明离开之前还说仅仅是去试探一下情况。” 浓姬无奈地笑了笑,转而两手一抚信长的脖子,信长自然无比地顺势躺了下去,将自己的脑袋枕在浓姬的双膝之上。 浓姬的手指则是轻轻地揉着信长的太阳穴,为他缓解着疲惫和压力,轻声地问道。“吉法师,你就不能稳重一点吗?明明都已经派人去京都请阴阳师大人过来了。” 信长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 “阿浓,如今这乱世出现的妖怪越来越多了,特别是东海道今川家那边,传闻之中今川义元更是豢养着妖怪作战,今后怕是在战场之上都会有妖怪出现了,必须先熟悉熟悉。” “这样啊。”浓姬柔柔地应着。 “浓姬,本家如今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与寺庙那些人的关系算不上好。” “这样啊。”浓姬。 “一向宗也好,真言宗也好,天台宗也好,除了一部分境界高深的大师外,余者都是些阻碍时代进步的混蛋,仗着能够除灭妖怪,大肆占有田地,掠夺财物……” “所以,本家唯有自己强大起来,妖怪也好,敌人也罢,都由我信长亲手斩灭。” “这样啊。”浓姬。 “不过,今天倒是碰到了一个有趣的小家伙,东野沧,好像祖上是个明国人,所施展的手段根据泽彦大师所说,似乎与古阴阳师有些类似,但又大有不同,或许能够……” …… 被浓姬轻轻抚揉着太阳穴,不知不觉中说着话的信长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自始至终,浓姬都没有随便地发表自己的意见,因为她知道信长心中一切早有决意,不需要她多言。 她需要的,就是静静地倾听着就好了,为信长分担一点点压力和寂寞。 与其余大名家有着众多一门众支持,一并分担着掌控整个势力不同,自幼在亲人的嫌弃以及背叛之下长大的信长,如今几乎没有一门众可以依靠。 (一门众:与大名属于同一家族的人,即为一门众。) 自己的夫君是孤独且寂寞的,但他又会是世间最强大的人。 浓姬坚信。 在战国时代,整个国家划分为五畿七道六十六国,其中尾张国则是归属于东海道之内,而在尾张国以西的三河、远江、骏河三国都已经被“东海道第一弓取”今川义元所统领。 而今川义元下一步的举动已经彻底明了,那就是拿下挡在他“上洛”之路上的第一道壁垒尾张国。 根据情报显示,如今已经是名副其实的“东海道霸主”今川义元早在年前就开始准备上洛事宜,大军也已经有了集结的趋势了。 很快,织田家就将要面对那一位“东海道霸主”今川义元的全力进攻,面对那前所未有的危机。 以一国之力,即将需要面对倾三国之兵的今川义元,信长所承受的压力所想而至。 “今川家啊……” 浓姬揉着信长太阳穴的手指越来越轻柔,目光向着天守阁之外繁荣的城下町看去,轻声地说道。“吉法师是不会输给任何人的,有本事就攻过来吧。” …… 另一边,内藏助带着十余名足轻在清州城下町中采购了大量的生活物资,拉着整整一小车朝着小沧山的方向而去。 小沧山位于伊势湾附近,距离信长的居城清州城不算远,但一路上的道路尽是些原始山道,运输极其难走,等内藏助带着十名足轻赶路回到小沧山之时,天色都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然而,内藏助走到那湖泊附近时,周围却是一片漆黑,连一点光亮都没有,吓得内藏助的脸色都隐隐有些发白。 ‘东野沧大人,不会真的离开了吧?’ 内藏助心中一跳,连忙高声地呼喊了起来。 “东野沧大人……” “东野沧大人,你在吗?” 忽然间,内藏助的身后响起一阵冰雪破碎的声响,一道平静冰冷的声音则是莫名在内藏助的脑海之中出现。 “主人在忙,请将东西交给我就。” 内藏助猛然一回头,转头一看赫然是漂浮在半空的雪姬。 内藏助的瞳孔猛然一缩,结结巴巴地说道。“哦……哦……” 雪姬的模样,内藏助自然是亲眼在东野沧的身上目睹过,但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她自身竟然还有意识。 直到雪姬仿佛被主人吩咐了似的冷冰冰丢下一句“谢谢”,随后以着冰路带着那一车物资离去,内藏助都依然是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作为信长心腹的黑母衣众中的一员,内藏助除了武力出众之外,私下还颇为喜爱文学,亦曾经读过记载了阴阳师相关事迹的书籍。 纵使是古阴阳师,他们的式神也不会拥有这种程度的自主意识才对。 内藏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转而匆匆地带着那十名依旧惶恐慌乱的足轻朝着清州城的方向赶回去。 ‘此事,必须报告给大殿才行。’ 第十九章 以小沧为姓 另一边,雪姬以冰路牵引着那一车物资飞快地朝着湖泊的另一边而去。 “主人,物资。” 雪姬对着那正与骨女一起埋头苦干,试图尽快弄出一个家来的东野沧说道。 “嗯,雪姬,你先整理分类一下物资,我这边很快就好了。” 模样有些狼狈的东野沧以着有些疲惫的语气随意地应了一句,随即继续忙碌了起来。 既然决定了暂时在小沧山定居下来,那么最基本的自然是需要一处能够遮风挡雨的住所。 山腰之上虽然有那些劫匪们留下的房屋,但是且不说那些劫匪的房屋到底有多么污秽,以及又被织田信长一行破坏了一通。 更重要的是东野沧知晓了过往的骨女经历后,带着骨女重新住回那里这种事情却是怎么也做不出来。 所以,在织田信长离开之后,东野沧略微歇息了一下,恢复了一些体力便与骨女开始建造了房子。 雪姬则是去将那些已经成了肉酱的劫匪们冻起来,敲碎敲碎了然后埋起来,也免得污秽了这片已经被命名为“小沧山”的地方。 当然,建造房子主要还是骨女出力,东野沧更多是起到一些指挥和辅助的作用。 “总算是……搞定了……” 又是片刻的忙碌,但东野沧目光之中还是不禁流露出一丝喜悦的神色。 或许这房屋简陋了一点,还需要往里面添置很多东西来填充,但终究是将整体的框架给完成了,起码入住是没问题了。 “没想到,自己人生中的第一套房子,竟然是自己亲手盖起来了。” 东野沧莫名地感慨了一句,随即在雪姬分类出来的物资之中找出蜡烛、油灯等等照明所用的东西点着。 温暖的光亮,在这简陋的木屋之中蔓延开来,将东野沧和雪姬以及骨女的模样照得清清楚楚。 此刻的骨女,依然是穿着那简陋破旧的和服,只是相对比之前那大半个身子就是骷髅的模样,她的体态外貌反倒是与生前极其相似。 右眼角一点美人痣,五官精致且妩媚,婀娜多姿的身材就算是穿着简陋的和服,所散发的诱惑力和魅力依然不减一分。 东野沧目光在雪姬和骨女的身上一扫而过,随即擦了擦脸上沾上的泥土,不可避免地流露出颇为疲惫的表情,说道。 “今后,我们就暂时在这里住下了,小沧山……这名字似乎还不错。” 虽说东野沧今天本质上并没有真正大幅度地借用雪姬的力量,仅仅只能算是雪姬在他的体内进进出出了,装腔作势了一下。 但是同时容纳雪姬和骨女在体内那一片刻功夫,却也是给东野沧的躯体带来了极大的负担。 “是,主人。”雪姬的回答,依然是那么的平静。 “遵循你的意志,主人。”骨女应道。 东野沧忽然想到了什么,向着骨女问道。“对了,骨女,你的名字是什么?” 纵使东野沧看了骨女的一部分记忆,但是在那一部分记忆中,却似乎未曾出现过姓名。 骨女闻言,手掌轻抬,掩着嘴角的笑容,说道。“主人,我这种行商人的女儿,又哪里有资格有名字?” 对于骨女的话,东野沧却是忽然反应了过来。 在这个时代,并非是每个人都有资格拥有姓名的,氏、姓和苗字这些基本都是权势的象征,也就是说除非是武士阶层,否则寻常的农民之类的底层人员仅仅只有名。 譬如:茂兵卫,阿忠,阿香等等。 往往而言,在这个时代想要拥有姓名,要么就是自身为武士阶层,进行了元服后,开始拥有自己的姓名;要么就是成为某个武士的家臣,之后得到了武士的赐名。 不过东野沧自然不会在意那种阶级制度,无所谓地开口道。“在明国,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姓名,既然今后我们就是伙伴了,那么你们也起个名字吧。” “莫非,主人要将自己的苗字(也即姓氏)赐下?”骨女有些惊喜地问道。 纵使从严格的意义上讲,骨女早已经不是人类了,但是受到生前她父亲时刻冀望着行走在尾张、三河之间,能够得到某位武士大人的赏识,从而拥有名字的愿望影响,骨女却不禁有些喜从中来了。 而雪女虽然没有说话,也不甚明白能被赐下名字,对于这个时代的人而言是莫大的荣耀,但古井无波的眼睛还是微微有些发亮地看向东野沧。 然而,听到骨女的话,东野沧却是有些为难了起来。 在这个时代赐名,多数上层阶级都是将自身苗字赐下,以示恩宠和重视,但是在东野沧自身的观念之中,这种做法却是感觉有些怪异。 总觉得假如骨女跟着自己姓都“东野”的话,有种自己当了义父、干爹的错觉。 “咳……” 东野沧轻咳了一声,目光有些游离地朝着门外看去,落在了那近在咫尺的小沧山之上。 忽然间,东野沧灵光一动,说道。 “既然今日起我们在小沧山定居,那么便以小沧为苗字如何?” 顿了顿,东野沧向着骨女问道。“小沧骨如何?平时……也如雪姬那样,唤你骨姬吧?” 骨姬的表情微微一僵,双眸之中似乎有情绪在翻滚酝酿,喃喃地重复念着“小沧骨”这三个字。 只是就算有着油灯照明,屋内的光线也仅仅算得上有些朦胧,再兼之骨姬微微低着头,东野沧却是看不清她的表情,见她久久没有说话,问道。 “怎么?是不是这名字有些怪了?” “不……” 骨姬连忙摆手说道。“骨姬很欢喜,愿意以小沧骨这个名字侍奉主人一生一世。” 东野沧闻言,不禁微微舒了一口气,不过骨姬的后半句话,东野沧权当没有听到,明白那大概是“素鸣斩”的影响罢了。 随即,屋内的气氛陷入了片刻的平静。 骨姬似乎还在小声地念着“小沧骨”这个名字,雪姬则是眼睛微微发亮地看着东野沧,那古井无波的眼眸罕有地流露出一丝丝期待。 又是片刻之后,东野沧一抚自己的腹部,放松似的高声喊了一句。“雪姬。” “是,主人。”雪姬这一次回答的声音似乎比以往都大了那么一点。 “……去,到湖里捉三条鱼上来,今晚也是烤鱼。”东野沧喊道。 …… 雪姬。 “是~” 第二十章 自身的弱小 翌日,随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普照大地,东野沧也已经伸着懒腰起床了。 这并非是东野沧性子勤奋,属实是这个时代压根就没有夜生活可言,单一无趣得很,除了早早入睡之外,基本没有什么好玩的,跟前世那精彩的夜生活根本就不是一个概念。 故以,并非是东野沧过去懒散,如今反倒在生存的压力之下勤奋了起来。 其中根本原因还是时代不同,导致精力分配侧重点不同。 在前世,精彩的人生和无上的快乐是从晚上开始的,自然早上起床就会晚一点;而如今,忙碌的一天基本是随着夜色一并结束,想要充实人生,寻找快乐,也唯有早早起床了。 不过不得不说,昨晚是东野沧穿越之后过得最快活,最舒服的一天。 无它,除了是因为有瓦遮头,不用露宿野外的原因,更重要的是,昨晚的烤鱼放了调味料,着实是让嘴巴快要淡出鸟来的东野沧过了一把嘴瘾。 “嗅……嗅……” 东野沧随意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将这段时间逐渐结实明显的肌肉线条遮掩起来,鼻子微微一动之间,却是闻到了一种熟悉诱人的香气。 脚步不禁加快一分,东野沧走到玄关往看一看,赫然发现骨姬正在烹煮着什么东西,而一股米饭的香气则是扑面而来。 骨姬朝着东野沧露出了一个笑容,说道。“主人,还请稍等片刻,白米饭很快就好了。” 看到这一幕,东野沧不禁莫名升起了几分感慨。 一碗白米饭,在这个时代可算得上是有些奢侈了。 在当初东野沧饿着肚子的时候,脱了自己的外套也才换了一碗夹杂着石头、稻壳的粗米饭罢了。 那粗米饭的口感简直差到极点,但稻米的香气却还是始终萦绕于东野沧的心头。 而随后,东野沧的生活不是一路逃亡,就是一直赶路,每一天都只能烤着没有任何调味料的鱼,又或者是飞鸟为食。 很快,在骨姬的忙碌之下,一碗香喷喷的大米饭以及一条烤鱼放到了东野沧的面前。 大快朵颐一番过后,体会到久违的满足之余,东野沧隐隐间却似乎感觉缺了点什么。 随即,东野沧扭头朝着骨姬看去,问道。“骨姬,信长送过来的物资里面没有蔬菜吗?” “蔬菜?”骨姬微微愣了愣,转而问道。“主人是说腌萝卜吗?主人想吃的话,我马上盛一份上来。” “只有腌萝卜吗?那不用了。” 东野沧摆了摆手,细细回想了一下从骨姬的记忆之中得知了一部分常识,这才发现这个时代因为生产力以及生产资料的严重不足,导致土地里几乎都尽可能地种植大米,以填饱肚子为第一目的。 因此,东野沧所指的蔬菜,几乎是不会有大名家会奢侈地特意种植这种东西。 当然,营养丰富又易于生长的萝卜除外,腌萝卜和烤鱼就算是在这个时代统治阶级的武士阶层之中,都是绝对的主要日常菜式。 ‘看来,还是得想办法种点什么啊……’ 想到这里,东野沧莫名其妙地再度生起了这个念头,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湖泊旁那一小片空地上。 ‘不然,似乎太浪费了。’ 当然,就算是想要种植些什么,东野沧也得找时间去寻些种子回来才可以尝试,如今被东野沧摆在首要关头的事情,还是对自身这能力琢磨清楚。 因为之前处于逃亡和赶路的状态之中,东野沧一直没能好好抽出时间琢磨“素鸣斩”,如今在骨姬身上二次实验了能力之后,东野沧开始一点点地整理自身的状况。 首先,“素鸣斩”拥有的能力是类似于可以让妖怪屈服之类的,目前可以肯定的条件是以“素鸣斩”贯穿妖怪,但这个贯穿是否需要达到杀死对方的标准,东野沧暂时还不能肯定。 毕竟当时骨姬被“素鸣斩”贯穿之后,整个躯体就快速地溃散为妖气状态被“素鸣斩”吸收了进去,转而似乎在自己的体内产生了什么变化,最后才能在外界自主地恢复自身的模样。 骨姬身躯溃散的过程,判断是杀死是没问题的,但判断为一种屈服的转换形式,也是可以的。 但问题在于,假如以后东野沧以“素鸣斩”所刺穿妖怪的部分不是胸膛这种致命伤,又会是什么结果? 无效?还是有效? 这个不确定的点,东野沧重重地记了下来。 当然,根据东野沧的猜测,很可能是杀死! 死而再生,从而蜕变。 雪姬还不算很明显,但骨姬前后的变化,不管是自主意识的清醒程度,还是自身能力,似乎都产生了一定的蜕变。 而另外颇为关键的点,则是关于使用雪姬和骨姬的能力上。 在使用雪姬和骨姬的能力上,东野沧确认了自己拥有最高的主动权,不管是吸纳雪姬进自己的体内,还将她驱逐离开,雪姬都没有丝毫的拒绝余地。 当然,本身仅仅是人类的东野沧,对于妖力的使用并不熟悉,所以东野沧想要最大限度地发挥妖力,则还是需要雪姬自身的配合。 更为准确地比喻,或许就是在东野沧体内多了个拥有自主意识的妖力源,东野沧只需要念头一动怎么爆发妖力,具体力量运转过程则是由雪姬自主来完成。 而在使用雪姬和骨姬的力量过程,却是需要消耗东野沧自身的精神、精力等等。 目前看来,东野沧假如全力使用雪姬的话,估计撑不到五秒就不行了。 否则的话,东野沧也不需要在织田信长面前耗费波折地掩饰一番,自己直接扛着“素鸣斩”就上去了。 “自己太弱了……” 东野沧以着刀鞘为笔,在地上缓缓地写出了这几个字。 拥有能够屈服妖怪的“素鸣斩”,这确实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但是东野沧却是异常清醒地明白自己的弱小。 特别是…… 东野沧在脑海之中回忆起了那一幕,织田信长手持太刀脚步灵活无比如闪电般躲避着骨头虫子的攻击,飞快地突进到骨头虫子的头部,刀刃一闪之间,甚至能够在空中留下一个明显的“切”字轮廓光芒。 第二十一章 硬着吃饭 “那是什么?纯粹的剑术吗?” 东野沧每当回想起那一幕,心中都不禁产生震撼之感。 与借助雪姬的力量不同,那却是人类本身的能力所能达到的技艺巅峰,一刀落下,斩破骨头虫子的头颅,在半空之中留下“切”字似的光芒。 要知道,织田信长在历史上并非是以剑道出名的,或许以着织田信长的才能,他的武力在大名之中算是顶尖的,但是和这个时代的众多知名剑豪,乃至于那些剑圣相比,完全不是一个概念的。 ‘那些剑豪,剑圣们,到底会有多强?怕不是掌握着能够轻易斩杀妖怪的剑道吧?真是令人向往啊……’ 不管如何说,雪姬也好,骨姬也好,她们终究都只能算是外力的一种,唯有真正的强大才足以保护自己。 ‘而且,谁说得准未来会是怎么样呢?’ 东野沧目光落在时刻被自己带在身边的“素鸣斩”上,心中不免得萌生几丝担忧。 且不说“素鸣斩”被别人夺取,转而以刀刃指着自己的可能,更重要的是,弱小之人掌握着强大的力量,终究会有被反噬的一天。 就好比小孩子拿着左轮手枪还好,但倘若被小孩子扛着的是巴雷特狙击枪,怕是小孩子开枪的那一刻,他自身的内脏也会被震得稀巴烂也不一定。 如今东野沧感觉自己的情况就有些许类似,自身的弱小非但不足以用战力真正压服雪姬和骨姬,就算是以着自身承载雪姬和骨姬的力量来使用都坚持不了几个呼吸。 ‘先将体魄锻炼好,再说!’ 就在东野沧打算豁然起身,来一场说跑就跑的锻炼之时,有些慵懒地瘫坐在地板上的东野沧抬了抬脚,顺势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还是打消了这个元气满满的念头,喃喃自语地解释道。 “搁在深山野林之中流浪了大半个月了,还是先休息休息两天吧……” “再说了,刚吃饱,不能运动,这样对肠胃不太好,以后不能吃硬饭就麻烦了……” 将餐具收拾了一番的骨姬刚好在东野沧的身侧跪坐而下,恰好将东野沧后半段话听入耳中,问道。“抱歉主人,下次我将米饭煮软一些。” “不用,我就喜欢硬着吃饭。”东野沧毫不犹豫地澄清道。 “嗯哼,骨姬明白。”骨姬习惯性地抬起手掌略微遮掩着嘴巴,微笑着答道。 真的明白? 东野沧朝着骨姬撇了一眼,发现她的表情似乎一直都是笑眯眯的,不过东野沧的注意力很快便重新放回了自己的身上。 之所以东野沧没有起身锻炼,更为重要的原因却是东野沧发现自己如今的体魄不知不觉之中似乎已经强了很多。 过往那并不明显的肌肉轮廓,如今赫然已经凸显了出来,其中与“素鸣斩”似乎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 特别是昨天收服了骨姬之后,东野沧明显感觉到自己的体魄又强了些许,而且隐隐之间还有着一直增强的趋势。 所以,东野沧完全没必要将精力浪费在比那种低效率锻炼之上,如今只需要找个地方躺好,静静地等待着屈服骨姬之后给自身带来的好处就行了。 根据东野沧的猜测,或许这算是一种最基本的保护机制吧? 免得自身的体魄过于弱小,使得一旦承载妖怪的力量马上就爆体而亡? ‘或许,我正确的强大方式是多找几个妖怪砍一砍?’ 东野沧思考起这条过往未曾设想过的道路,琢磨着其中的可行性。 假如每屈服一只妖怪,都能给自己的体魄带来一定程度的增长,那么东野沧感觉自己早晚有一天能以肉体力量硬撼妖怪也不是不可能的。 到时候别说是负担雪姬一个,就算是同时应对雪姬和骨姬,怕也算不得什么负担吧? ‘不对不对,这其中似乎有些什么地方不对。’ 东野沧双手在身后一撑,仰着身子朝着面前蓝天白云眺望而去,眼眸逐渐失去聚焦,暗暗地思索着。 ‘总有种,似乎忽略了什么重要信息的感觉……’ 就在这时,进入小沧山山道的方向响起了一阵嘈杂的声音。 “主人,织田信长来了。”雪姬从门外走进来,平静地说道。 “织田信长?他怎么这么快就再过来了?”东野沧眉头微微一皱,有些疑惑地说道。 虽说东野沧不太懂拉拢之类的事情,但是织田信长对于自己并不仅仅怀抱着感激的心思,东野沧还是能够看得出来的。 可就算是萌生了别样的心思,根据理论而言,也该是什么以进为退,欲拒还迎之类的,先晾个自己一段时间再说吧? 这样一来一回,一进一出之间,方能体会到人情冷暖,藕断丝连的感觉,否则一味的死缠烂打,反而只会招致厌恶反感,怎么织田信长这等人物会不懂? 略微犹豫了一刹那,东野沧朝着骨姬说道。“骨姬,你先去躲起来,暂时不要让他们发现你的存在……” 顿了顿,东野沧小声的补充道。“假如织田信长出手袭击,不要犹豫,杀。” “没问题,主人。” 骨姬应了一句,飞快地隐到了一旁。 “雪姬,你全程跟着我即可。” 考虑到织田信长那超乎了常理的剑技,东野沧丝毫不敢大意。 至于雪姬光明正大的现身,从东野沧在织田信长口中知晓这个时代的阴阳师也拥有类似的手段之后,东野沧也就没有太刻意隐瞒雪姬的想法了。 “东野沧阁下,早啊……” 让东野沧有些意外的是,这一次信长的队伍仅仅是十余骑,除了那十个装扮特殊的黑甲武士以及那一名和尚之外,并没有其余人。 “信长阁下,临时建造的住所,让你见笑了,请进。” 东野沧略微与织田信长客套了一下,随即在东野沧的邀请下,织田信长和那位和尚便进了房屋之中。 双方坐下后,织田信长却是拉家常似的一番闲聊,迟迟没有直入主题的意思。 反而…… 东野沧目光微微一动之间,发现织田信长与那位和尚的目光似乎总是有意无意地落在面无表情的雪姬身上。 第二十二章 余需要你 东野沧轻咳了一声,问道。“信长阁下,不知这一位大师是?” “阿弥陀佛,泽彦宗恩见过东野沧大人。”泽彦宗恩单掌竖在胸前,开口说道。 “原来是泽彦大师。” 东野沧点了点头,然后笑着说道。“不知道泽彦大师修行的是什么道,是否需要持戒女色?” “阿弥陀佛,东野沧大人误会了,贫僧并非是净土真宗和尚。”泽彦宗恩答道。 “净土真宗?”东野沧有些不解。 感受到东野沧的疑惑,织田信长目光微微一动,笑道。“东野沧阁下,净土真宗可是当世第一大宗,门主代代世袭,并且每一代都与当世大大名联姻结亲,乃是世人敬仰,且凌驾于常理的大势力。” 这话,明明织田信长是笑着说,但言语之间的忌惮和厌恶,东野沧却是听得清清楚楚。 东野沧心中自然还有疑惑,但还是微微点头,应道。“原来如此。” “那东野沧阁下,不介绍一下你身旁这位美人的姓名吗?”织田信长从袖子之中抽出折扇,拍着手掌,有意无意地问道。 东野沧朝着雪姬看了一眼,给了个让她自行介绍的眼神。 而雪姬平静地一抬眸子,语气不带丝毫波动地说道。“我仅仅是侍奉在主人身边的侍女,没有姓名。” …… 东野沧。 而此言一出,织田信长和泽彦宗恩为之一愣。 随即,织田信长和泽彦宗恩对视了一眼,隐隐间泽彦宗恩点了点头,似乎在向织田信长传达着什么信息。 气氛一时间陷入了片刻的安静之中,紧接着织田信长轻轻拍了拍手掌,说道。 “东野沧阁下,还请见谅,余只是有些惊讶于阁下的手段,这才失礼了而已……” 顿了顿,织田信长意味深长地说道。“毕竟纵观京都阴阳寮的古今历史,能够御使拥有完整意识的妖怪者,唯独那一位开创了土御门家一脉的晴明公而已。” …… 东野沧。 谁都好啊,提前告诉自己式神拥有自己的意识并非是阴阳师常识啊! 原来,这个时代的阴阳师们这么菜的吗? 假如式神连自己的意识都没有,那与纸片人,又或者是玩偶有什么区别? 东野沧尴尬地一笑,手指无意识地在“素鸣斩”上敲了敲,说道。“信长阁下误会了,其实雪姬早就已经不完整了。” “哦?是吗?”织田信长不置可否地说着,并没有与东野沧这个缺乏常识的宝贝深入探讨的意思。 事实上,织田信长完全不在乎东野沧能力的真正源头,甚至于就算东野沧很可能是那一位晴明公的后裔之类的,织田信长也不在乎。 一再确认了东野沧缺乏常识这一点,织田信长心中的喜悦就已经压倒了所有的疑虑。 净土真宗巨大的影响力,几乎遍布了整个时代,就算织田信长极度厌恶于净土真宗,但也不得不承认它几乎深入了这个时代的每一个角落之中。 连这一点常识都不知晓的东野沧,在织田信长的眼中,几乎就同等于一座连外表掩饰的泥土都震掉,整个赤裸裸地摆在自己面前,就等着自己努力挖掘的金山一般。 一念至此,织田信长缓缓地摊开折扇,将自己的半张脸遮住,免得嘴角那压抑不住的笑容让自己在东野沧面前失态。 诱拐他,将他带回清州城,带回自己的天守阁! 如今这个时代,为何每一家稍微有点势力的大名都与和尚有着深深的牵扯? 为何被称作“甲斐之虎”的武田信玄,以及被誉为“越后之龙”的上杉谦信两位大大名要亲自剃度入佛门? 而如今织田信长最为忌惮的对手今川义元也是在和尚太原雪斋的辅助之下,崛起为东海道霸主? 甚至过去诸多大名,乃至于天皇退位之后,只要加入佛门之中,过往一切罪恶皆不会被追究? 归根到底,那便是近数百年来,妖怪的出现越发频繁,往往一头妖怪闯入天守阁之中便可轻易将整个家族抹除。 而真正拥有诛灭妖怪能力者,大抵不过阴阳师、和尚、皆传剑豪以及奥义忍者罢了。 奥义忍者和皆传剑豪的数量极其稀少,阴阳师近百年来又逐渐式微,保护京都都逐渐力不从心,唯独只有和尚的发展异常昌盛,数量遍布天下的角角落落。 而且和尚最大的优势在于,就算他们的个体佛法修为很低,但数量聚集之下,依然可以对妖怪造成极大的威胁。 故以,如今这个时代成为大势力的先决条件,几乎必须拥有能够对抗妖怪的力量。 织田信长的家底是个小土财主,尽管他的老爹很努力地交好和尚,年年捐献礼金从不拖延,但也仅仅是因为个人恩情的原因笼络了泽彦宗恩罢了。 毕竟,净土真宗等等可以轻易吸纳天下信徒钱财的佛门流派,对于那一丁半点的礼金并不放在眼里。 而根据佛门的潜规则,为了维护自身不可撼动的地位,每一家大名获得他们的支持最基本的条件,则是家族中举足轻重的人加入佛门。 再兼之织田信长本身对于净土真宗的厌恶,故以织田家如今对于妖怪的应对能力其实异常缺乏。 不过织田信长并非是那种虚伪忸怩的性格,心中念头一定之下,将手中折扇一合,缓缓地横放在自己面前的地上,两手握成拳头撑在地面,微微弯腰,肃然地开口道。 “东野沧阁下,余需要你。” 东野沧。(*゜ー゜*) 此言一出,东野沧当场就惊住了。 这几个意思? 莫非是那个意思? 这并不能怪东野沧想多了,属实是织田信长这一次也依然是穿着艳丽女装,很难不让东野沧怀疑他的目的。 难道……织田信长一开始盯着雪姬看,并非是因为好奇她的存在?而是因为怀疑她是情敌?! 一想到这里,东野沧就莫名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就算东野沧如今对于剑道萌生了极大的兴趣,但这并不代表他喜欢……喜欢那种击剑。 第二十三章 兵法指南役 一时间,东野沧陷入了沉默之中,思考着最坏的情况下,如何百分百安然逃脱…… 不,要不还是当场将织田信长给干掉好了,否则等他成为了当世霸主之后,依然对自己念念不忘,满世界地找寻自己怎么办? 东野沧心中想法萌生,但表面上依然尽可能保持着沉稳的表情,一字一顿地问道。“为何非我不可?” 织田信长真挚地说道。“因为东野沧阁下对于余而言,对于本家而言,是不可或缺的。” “假如我拒绝呢?”东野沧平静地问道。 织田信长表情一变,转而魄力十足地说道。“还请东野沧阁下再三考虑,只要东野沧阁下愿意跟着余,除了家督之位,其余一切都不是不能商量的。” “一切?!” 东野沧眉毛一挑,将这等对话听在耳中,顿时觉得道路朝着过去不曾设想的方向发展了。 “没错,一切,请东野沧阁下相信余的诚意。”织田信长说道。 事情骤然发展到这个地步,东野沧的表情赫然已经逐渐难看了起来,说道。“我没有你想象得那么好。” “不,东野沧阁下……” 原本双拳撑地的织田信长,这一次却是激动了起来,急声道。“你的才能,你的优秀,余尽数看在眼里,我们就算是成为一家人也不是不可能的。” “抱歉,我真的不行,请容我拒绝,我要回家……回明国……”东野沧摇头,直白地拒绝道。 织田信长的表情一僵,赫然是没有想到自己的诚意如此之足,甚至流露出不惜将本家女子嫁予东野沧为妻的条件,东野沧都拒绝得如此果断。 “莫非,东野沧阁下心中早已有所归属?”织田信长问道。 “不,只是我想要回明国看看,看看家乡的桃花开了没有。”东野沧解释道。 “假如东野沧喜欢桃花,余可以将清州城附近种满桃花,甚至余承诺今后会赏赐于你一座城,将它命名为桃花之城,供予东野沧阁下居住。”织田信长道。 不得不说,在招揽人才方面,织田信长与同时代的大名相比,完全称得上是大魄力,完全打破常规和世俗的观念。 然而,这番话听在东野沧的耳中,却是让他的寒毛直竖。 怎么?金屋藏娇? 啊不,桃城藏俊? 看来,如今唯有离开尾张这一个选择了。 沉默,微微的沉默之间,东野沧的手指悄然地触及到“素鸣斩”的刀柄之上,那连接着“素鸣斩”的白布隐晦地缠绕在东野沧的手臂,只需要随着东野沧意念一动,一瞬间便能将雪姬化入自身。 这将是一场绝对不能失败的战斗,一旦失手被擒,后果不堪设想!、 不管如何说,泽彦宗恩具备着抵挡雪姬冰雪的力量,而织田信长之前那惊鸿一闪的剑技,也让东野沧记忆尤深。 忽然间,东野沧发现……自己似乎大意了,在这种狭小的空间里面,同时与织田信长还有泽彦宗恩保持如此接近的距离,自己很难闪出去。 只是事到如今,早已经没有退路可言了。 东野沧额头隐隐有冷汗渗出,等待着刹那间爆发的时机。 而就在这时,泽彦宗恩微微呼了一口气,双手撑地,朝着东野沧躬身,开口道。“东野沧大人之所以不愿意,肯定是因为贫僧的原因吧?” ??? 东野沧。 这件事,还与你这秃驴有关联? 东野沧一时间只觉得关系有点乱,有些反应不过来了。 “贫僧一心所愿乃是修行佛法,之所以与信长大人一同,实乃当年织田信秀大人对贫僧有救命恩情,余生不得不报答之……” 顿了顿,泽彦宗恩继续说道。 “信长大人乃是重视情义之人,贫僧愿意用生命保证,只要东野沧大人愿意加入织田家成为兵法指南役,织田信长大人绝对不会亏待于你,贫僧也绝对不会与东野沧阁下争夺地位。” 东野沧下意识地问道。“兵法指南役?!什么兵法指南役?” “嗯?东野沧大人不知道兵法指南役吗?那东野沧大人以为是什么?”泽彦宗恩不解地问道。 …… 东野沧。 这话,算是被泽彦宗恩给说死了,东野沧完全没有解答的余地。 不过,如此一来,东野沧也明白自己似乎误会了,半吊着的心放松了大半。 “哈哈哈……” 而织田信长却是似乎反应了过来,连连拍了拍大腿,大笑了起来。 本来织田信长还正奇怪,为何东野沧会如此毫不犹豫地拒绝自己,丝毫都没有动心的意思。 原来倒是自己让东野沧阁下给误会了,不过也难怪,自己似乎太急了一些,忽略了东野沧阁下对于许多常识不甚明了,并没有解释清楚。 “东野沧大人,所谓兵法指南役其实就是邀请有特殊才能者加入本家,成为本家的一份子,可以享受到本家的种种优待以及俸禄,甚至可以获得领地,受赐家名等等……” 泽彦宗恩慢吞吞地讲解着,说道。“不过与寻常的武士不同,兵法指南役不算是真正名义上的家臣,所受的限制自然也远远少于家臣武士。” 东野沧自然明白世间没有天降馅饼,特别是在这个贫穷的战国时代里,更不会有什么都不用付出就拥有收获的事情。 “那兵法指南役的责任是什么?” “兵法即是武力,兵法指南役所需的则是以自身武力守护本家免受妖怪袭击,成为指引本家在妖魔时代里前进的光亮。”泽彦宗恩简单地解释道。 “世间常有妖怪袭击人类之事,就算是贵为大名也难以避免,特别是许多妖怪是隐藏于暗处为祸,难以轻易剿灭,而他们对于国力的破坏是极其严重,一个处理不好,极可能会导致大量农民脱离生产,逃往别处等等。” 说到这里,泽彦宗恩语气带着几分感慨地说道。 “在过去据曾经发生过大名亲族一夜之间被妖怪灭掉,导致整个势力瞬间陷入了争权夺利的残酷斗争之中,所以兵法指南役……是必不可少的。” 第二十四章 百鬼五类 静静地听泽彦宗恩说完,东野沧也随之明白了过来,在这个时代里,人类应对妖怪远远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从容。 只不过…… 东野沧微微摇了摇头,对于自身能力颇有自知之明的东野沧还是打算出言拒绝,开口道。 “此事承蒙信长阁下以及泽彦大师赏识了,但我却是能力有限,以这微薄之力,怕是能承担起守护整个尾张国免受于妖怪袭击的责任,还请信长阁下另寻高人吧。” “东野沧大人何必自谦?骨女可是怨灵神中即为可怕的存在,东野沧大人能够独自斩杀她,就算是京都阴阳寮也许视东野沧大人为座上宾了。” 泽彦宗恩开口说道。 “那……不过是多亏了雪姬的力量而已,泽彦大师抬举了。” 东野沧摇头问道。“东野沧并非是自大之辈,以兵法指南役的身份守护织田家的重任,东野沧不敢随便接受,信长阁下为何不寻找其余能人?” 织田信长微微沉默,随即轻轻抬起手阻止了泽彦宗恩出言,缓缓地开口道。 “余没有蒙骗东野沧阁下之心,本家如今仅仅管领尾张一国,勉强只能算是一位小大名,想要寻求一位合格的兵法指南役,很难……” 顿了顿,织田信长一一给东野沧举例说明道。 “阴阳师们所属的阴阳寮作为皇室的守护之一,自身肩负着守护京都重任,除非有阴阳师被逐出了阴阳寮,否则基本不可能愿意自降身份加入地方大名麾下。” “至于皆传剑豪,数量稀少,堪称可遇不可求,而且多数皆传剑豪都志向于开道馆,从而让自己的流派传承下去,愿意作为兵法指南加入某势力的可谓少之又少,更别说本家这种小大名,对于皆传剑豪可谓是毫无吸引力。” “而奥义忍者作为忍者里的核心战力所在,除非能够将整个忍者里收服,否则想要请奥义忍者出手,所花费的代价就算是本家也承担不了几次。” 东野沧微微点头,心中对于这个时代对抗妖怪的力量有了模糊了解后,眼角余光无意中落在泽彦宗恩的身上,故作不解地问道。 “不是还有泽彦大师这种佛法高深的僧人吗?以及信长阁下自身也曾一剑破开白骨虫子的头颅,寻常妖怪怕不是你们的对手。” 织田信长解释道。“东野沧阁下有所不知,泽彦大师佛法精深不假,但是独自面对妖怪只能勉强自保,至于余,那也不过是积蓄许久的心之力,骤然爆发之下才使出了秘技‘切落’而已。” 听到这里,东野沧故作平静的表情有些绷不住了,双目隐隐泛起了波动,问道。“秘技‘切落’?” 织田信长那细长的眼眸微微一动,将东野沧的反应收入眼底,似乎察觉了什么,转而几乎没有丝毫停顿地说道。 “这是独属于‘剑豪’们的秘技,世间掌握者不多,若是东野沧阁下愿意接下兵法指南役一职,余愿意将此秘技传授于东野沧阁下,甚至东野沧阁下若是感兴趣的话,本家还有诸多剑道秘技可任由东野沧阁下学习。” 不得不说,这一个条件,东野沧有些心动了。 正如织田信长所言,这个时代拥有正面对抗妖怪的人无非这四种,阴阳师、剑豪、忍者以及和尚。 其中和尚率先被东野沧给排除了出去,就算这个时代的和尚似乎喝酒吃肉娶妻生子可以一样不落,但东野沧终究舍不得自己的一头秀发。 至于阴阳师和忍者,似乎都拥有着相当的门槛,反倒是剑豪,东野沧本身几乎与“素鸣斩”绑定在一起,再兼之东野沧对于剑道有着向往,所以成为剑豪几乎成了东野沧唯一的选择。 当然,东野沧没有随意答应了下来,静静思索了良久过后,将织田信长今天所透露的信息全数咀嚼了一遍,这才开口问道。 “我尚有两个问题,其一,骨女是怨灵神,怨灵神是妖怪种类之一?” “世间百鬼妖怪,可划分为五类,一者:付丧神,器物吸收天地精华、积聚怨念或感受佛性、灵力而得到灵魂化成妖怪,它们对人类而言,有好有坏;” “二者:怨灵神,乃是人类怨气过重,执念化作实质地扭曲自身产生了妖怪化,从而转变而来,这种妖怪因为被执念扭曲自身,几乎对人类都怀有极大的恶意,几乎大部分为祸的妖怪都是这种;” “三者:精怪神,即是部分灵性超凡的动物,又或者是植物吸收灵气,又或者受到各种情绪影响,从而产生而来的妖怪,多数居住于山川海域之中,只有少部分会祸害人间;” “四者:自然神,与精怪神颇为类似,但它却是某一自然现象所化,譬如东野沧阁下身旁的雪姬,即是这一种。自然神一般都只会徘徊于诞生之地,罕有自动离开诞生之地,也是对人类危害最小的妖怪;” “五者……” 泽彦宗恩说到最后一个时,表情凝重了许多,良久之后吐出了一口气,说道。 “那一类……说之不详,一旦现身必将使得世间血流成河,生灵涂炭,也并非个人所能直面的存在,还是不说为好。” 东野沧并没有过于执著,之所以如此问,仅仅是想要对世间多了解一分罢了,就好比懵懂的孩子打算了解一下数学到底是什么概念罢了,并没有深究的意思。 随即,东野沧开口问最后一个问题。“那么,心之力又是什么?” “与阴阳师的灵力,僧人们的佛法不同,剑豪们所锻炼的乃是‘力、技、心’,其中‘心’则是剑豪们斩杀妖怪的最大依仗所在……” 说着说着,织田信长双眸隐隐发生了变化,锐利且霸道,在其中看不到一丁半点的迟疑和退缩。 更重要的是,随着织田信长手掌缓缓地放在腰间太刀之上,只觉得空气之中有着一种无形的东西朝着那未出鞘的太刀汇聚而去。 危险的感觉,渐渐浓郁!! 但是,很慢,那种危险的感觉提升程度很慢! 第二十五章 坐拥金山 “撒……” 织田信长原本锐利的眼神一变,再度恢复成常态,两手一摊,无奈地说道。 “这就是心之力,余勉强算是入了门,真正的皆传剑豪,随手一击都能附加心之力,秘技爆发之下,能够轻易斩灭妖力,诛杀妖怪。” “原来如此……” 东野沧点了点头,随即陷入了思索之间。 心之力……吗? …… 片刻之后,东野沧抬起眸子,直视着织田信长此刻那堪称精致又不乏英气的脸庞,开口道。 “我祖上曾留下教导:‘穷则独善其身,富则兼达天下’,我所在意的并非是荣华富贵,那种东西,有或没有,差别不大,只是倘若加入织田家能够让我变强,强得可以守卫一方安宁,那么危难关头之际,我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这……” 织田信长闻言,却是有些不明白东野沧究竟是愿意成为织田家的兵法指南役,还是不愿意。 一旁的泽彦宗恩接过话,问道。“那东野沧大人具体的意思是……” 东野沧表情肃然地说道。 “兵法指南役一职,那就不用了,但我愿意与织田家定下契约,尽我能力范围之内守护织田家。” “为何,东野沧大人为何如此?接下兵法指南役也同样不过是守护织田家,还能享有诸多便利之处,贫僧不解。”泽彦宗恩问道。 东野沧沉默了片刻,开口道。“凡俗之物,只会沾染明镜之心。心若不净,又如何挥出净化世间妖怪之刀?” 屋内,气氛当即一滞。 除了雪姬依然是那一副冰山似的表情,泽彦宗恩和织田信长尽皆微微长大眸子,一副震惊的表情。 数息过后,泽彦宗恩目光之中流露出些许崇敬地赞叹道。 “好有禅意的话,不想东野沧大人境界是如此高深,轻易地看破了世间纷纷扰扰的俗物,妙哉。” 而与泽彦宗恩不同的是,织田信长则是忍不住大笑道。“好一个净化世间妖怪,看来东野沧阁下也同样是志在天下啊。” 听着这些不知道是假意吹捧,还是真心赞誉的话,东野沧小脸不禁微微一红,但内心的想法还是没有丝毫动摇。 上你织田信长的贼船?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假如以着旁观的角度看待织田信长,那自然是佩服他于乱世之中崛起的能力,但参与其中,东野沧却是一万个不愿意。 先不说织田信长能不能如历史轨迹那般以着疾风怒涛之势崛起,织田家这条小船会不会中途意外翻船,更重要的是织田信长时常上战场,讲不准什么时候就被别人用流弹干掉了。 所以,东野沧完全没有必要彻底与织田家绑在一起,保持自由身不是更好? 斩斩妖怪,做个交易,行。 加入织田家,舍身忘死,不行。 先人曾留有遗训:年轻人一定要量力而为,好自为之,不能过于狂妄自大。 织田信长再度躬身行了一礼,说道。“既然东野沧阁下心中已有决意,余也不再多言,今后织田家的安全就拜托东野沧阁下了。” 随即,织田信长轻轻拍了拍手掌,说道。“内藏助,进来。” “是!” 屋外,内藏助高声回应,随即动作迅速地走了进来,恭恭敬敬地跪坐在东野沧面前,双手捧着一张平铺在托盘上的纸张朝着东野沧递过去。 “东野沧阁下,就算是你不在乎种种优待,但这小沧山的安堵状还请收下,今后这一片山头就是你了。” 顿了顿,织田信长还生怕东野沧拒绝,补充道。 “本来昨晚内藏助就要将这安堵状交予东野沧阁下了,但却没想到他胆小如鼠,看天色已晚,竟然被吓得连滚带爬回了清州城。” 东野沧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了将安堵状接了过去。 钱不钱的,无所谓,地皮还是很重要的。 不过……东野沧回想起过去买房时的种种套路,还是忍不住出声询问道。“信长阁下,这安堵状在手,是不是代表这片地方都归我所有?随便我如何做,就算是……” 本来东野沧想说“买卖土地”,但话到嘴边,怕这种说法过于俗气,转而委婉地说道。“无意中破坏了,都可以?没有什么最终解释权之类的吧?” “当然,过后我会派遣家臣去京都给朝廷报备一次,以后这片土地就彻底属于东野沧阁下的了,不管东野沧阁下打算用来做什么,都是可以的。” 织田信长豪气万分地说着,丝毫没有心痛的感觉。 事实上,织田信长的确是无所谓,岛国多山林,像是这种未开发的山野要多少有多少,又不具备开发为田地潜力的地方,对于大名而言几乎是没有任何价值。 甚至于“小沧山”这个名字,都还是织田信长昨天为了稳住东野沧才随口起的名字。 忽然间,织田信长豁然起身,走到屋边,以着湖泊为中心朝着周围一指,说道。 “东野沧阁下,这一片山岭,都是织田家赠予你的礼物,你尽管安心修行即可,倘若有任何人胆敢觊觎这一片土地,那就是织田家的敌人。” 东野沧脸上,不禁有喜意流露而出。 织田信长这么一扫,除了小沧山的主山之外,周围的三五个山头怕是有了。 说到这里,有件事东野沧就不得不提一下了。 昨天吃晚饭的时候,雪姬随口提了一句在附近山头掩埋尸体的时候,好像发现了金矿。 此事本来东野沧还不是非常在意,毕竟那处山头之前不算是小沧山范围内,而且东野沧又不是什么爱财之人,仅仅是想着有时间再随便挖点用用,维持一下日常开支就足够了。 谁又想得到,织田信长这一指,连带着那一座金山所在的山头都给囊括了进去。 很快,完全不在乎织田家种种优待的东野沧压下了喜意,语气平缓地说道。 “信长阁下放心,我手中之剑也同样可以守护住这一片土地,将任何胆敢觊觎这块地方的非人哉之物斩杀。” 一时间,织田信长和东野沧脸上都还是难以抑制地浮现了笑意,眼中浮现了坐拥金山似的喜悦。 第二十六章 织田家小三郎 随后,东野沧与织田信长友好地进来了相当的深入交流,并且约定了传授切磋剑道的时间后,东野沧极具礼貌地送别了织田信长百步之遥,目送着织田信长一行远离。 “雪姬……” “是。”雪姬应道。 “你带着骨姬去再确认一下那是不是金山,假如是的话,将泥土什么的填回去……” 东野沧的语气没有一丝波动,似乎是说着什么无关紧要的小事一般。 “是。”雪姬。 “唉,金山银山,不如咱们这里的绿水青山啊。雪姬你今后要守住这个秘密,可不要暴露了,导致咱们的山水被破坏了。”东野沧不忘提醒道。 “是。”雪姬点了点头。 挖矿?挖矿先不急。 东野沧暂时对于挖矿没有兴趣,还是再等等,或许能遇到什么神奇的妖怪可以在不破坏表面的泥土情况下,神不知鬼不觉地开采一些闪闪发亮的石头呢? 作为地地道道的种花家之人,慢慢在小沧山种田才是需要做的事情,挖矿这种事情有机会再低调着来就好了,多大点事嘛…… ‘再说吧,再说吧,不急……不急……’ 在雪姬带着骨姬再度前往确认之后,东野沧站在原地愣了半晌,缓缓地恢复了平常心。 …… 另一边,泽彦宗恩小声地向着织田信长问道。 “大殿,你为何不再努力劝劝?东野沧大人视富贵权利如浮云,说不准有朝一日他就离开小沧山到别处去了。” 骑在马背之上,喜意浓郁的织田信长笑道。“哈哈哈,不会的,东野沧阁下不会离开织田家的。” “为何?东野沧大人假如当真如贫僧所猜测的那样,是晴明公遗留在外的直系血脉,那么他必然很快就会成长起来,受到天下的瞩目和礼遇的。”泽彦宗恩小声地提醒道。 “的确如此,东野沧阁下心境超凡,假如当真是传承了晴明公的血脉,体内遗留有着那个……传说中的血统,可以轻易让妖怪屈服充当式神来御使,那么他早晚会名扬天下,平定妖怪之乱,但……” 织田信长语气一顿,脸上有着无尽豪情地说道。“无所谓,余……织田信长的目标正是要夺取整个天下,却也是正好与东野沧阁下的宿命所匹配,他……乃是最适合余信长的兵法指南役!” “即使东野沧阁下如今还不愿意答应真正成为本家的兵法指南役,但只要本家成长的脚步够快,那么世间又有什么势力有资格从余信长手中将东野沧阁下笼络过去?” “就好比当年的晴明公效忠于皇室,守护着京都一般,说不准余信长夺取人间之天下之时,也将是东野沧阁下斩尽百鬼妖魔之日。” 这一番话从信长口中说出,没有一丝丝的心虚,有着只有肆意的霸气和豪情,仿佛那双眸子已经看透了未来,目睹了那天下安定的一幕。 最后,在泽彦宗恩震撼的目光之中,信长微微侧过头,那双锐利霸气的眼眸直视着他,以着不容拒绝的口吻道。 “泽彦大师啊,但本家今后也拜托你多多支持了,以免有妖怪偷偷潜入了清州城。待余夺取了天下,这佛门也一定会如你所愿那样走上全新的道路吧?” 泽彦宗恩脸庞微微涨红,心中原本对织田信长过分重视东野沧的些许不满,瞬间烟消云散,高声地应着。 “是,贫僧必定尽心尽力,侍奉于大殿左右。” “哈哈哈,回去了,余要将这个好消息告诉阿浓,还有跟阿市也说一说。”织田信长喜悦万分地说着。 第二天,在东野沧慢悠悠地起床之后,却是发现客厅之中有着一大一小两个美丽的背影对着自己。 当然,东野沧心中没有一丝丝波动,甚至有些想笑。 织田信长嘛,女装大佬的背影,东野沧都已经深深地记在心中了。 东野沧接过雪姬递过来的洗漱用品刷牙洗脸,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物后,径直地走到了那两个美丽背影的对面坐下,开口道。 “早上好,信长阁下,还有……” 说着说着,东野沧的目光落在了那端端正正地跪坐在织田信长旁边那人的脸上,目光不禁有些诧异。 这人,长得好生精致、可爱! 明明五官轮廓与织田信长有着八分相似,但与织田信长女装之后英气美丽的样貌相比,那些许的差异,却足以演化出不一样的气质。 ‘或许……是年龄问题吧?’ 东野沧心中暗暗地猜测着,与织田信长相比,这人虽然坐姿行为颇显端庄典雅,但这人实际的年龄约是在十四五岁左右,看上去仿佛是小一号的织田信长。 不过,随着东野沧眼睛偷偷地在某处掠而过,发现其不但样貌与织田信长相似,就连体态都如同缩小版似的,心中大概有了判断,转而问道。 “这一位莫非是信长阁下的弟弟?” 织田信长闻言,拿在手中的折扇微微一抖,转而笑道。 “他是余最小的一位弟弟,尚未元服,幼名小三郎,昨日听闻了东野沧阁下的事迹后,因对东野沧阁下心生仰慕,今日特意跟着余过来拜会东野沧阁下。” 说着说着,织田信长还不忘伸手拍了拍小三郎的脑袋,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样映入东野沧眼中。 当然,实际上他们的外表就宛如是一对绝世姐妹花似的,实用性不谈,但养眼程度纵使是东野沧也不禁愣了愣。 “原来是小三郎阁下,有礼了。”东野沧客气地说道。 “小三郎今日得见东野沧阁下,亦是深感荣幸。”随着小三郎张嘴,一声清脆如翠鸟啼啭似的声音响起。 “好了,你们两个先不用客气了,等会有你们慢慢交流的机会……” 织田信长手中折扇一开,扇了扇风,说道。“昨日东野沧阁下言及过去因独居深山,故以对剑道未曾了解对吧?今日余之所以带小三郎一并来,也是正好让他做你的对手的。” “如此便谢过信长阁下了。” 随即,东野沧三人便走到了屋外的一处空地上,信长则是开始让教导着东野沧标准的剑道姿势。 第二十七章 中段架势 “小三郎,你先给东野沧阁下摆个示范吧。” 随着织田信长开口,一旁穿着精致和服的小三郎从腰间拔出一把小太刀,身形一动之间,熟练无比地摆出了一个架势。 这个动作,对于东野沧而言倒是颇为熟悉,因为当初在富士山下的小村子,那名武士也正是摆出了这个架势。 这一次,东野沧更加仔细地观察了小三郎的动作,尽可能地摆出了一模一样的架势。 而织田信长绕着东野沧走了一圈,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看来东野沧阁下过去当真是没有练习过剑道啊。” 随即,织田信长伸手抓住东野沧的手臂,引导着他调整姿势之余,开口详细讲解着。 “左手握刀柄端部,对准自己的腹部中央,右手握刀柄上部,起固定方向作用,如此左右手协助之间,才容易刹那间爆发最强的力量……” “刀尖向正前上方,对淮对手咽喉部位,中段架势是对人最为常用的架势,所以一定要瞄准人体最为脆弱,同时上下挪动也全是致命点的咽喉部位。” 一开始,东野沧还用心无比地听着,脑海里模拟着对决的画面,感觉颇有体会,但随着织田信长与东野沧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东野沧莫名地产生了一种怪异的感觉。 特别是织田信长那艳丽的女性和服,还有着在眼角余光中显得专注且美丽的脸庞。 一种家庭教师亲密接触的感觉,莫名在心中油然而生…… ‘不行,要专注,专注……’ 东野沧暗暗地警醒着自己。‘女装大佬而已,我没兴趣,一点点兴趣都没有……’ 忽然间,东野沧感觉自己的双手被织田信长紧紧地握住,这让东野沧的身体瞬间僵硬绷紧了起来。 而织田信长那颇为中性的声音则是贴在东野沧的耳边缓缓地响起。 “左手的小指、无名指握住刀的柄部尾端;右手也用小指、无名指握住刀的护手下面刀柄上端……” “左、右手的虎口均要同刀保持直线,由上向下压紧刀柄,对了,两手心要相对用力,自我要感觉到有一种绞拧的力感。” 大汗淋漓…… 努力地听着织田信长所说的要点,明明还没有真正活动起来,但精神高度紧绷的东野沧额头却是止不住地有汗水溢出。 就在东野沧犹豫着要不要打断一下织田信长之时,忽然感觉自己两脚之间有什么东西伸了进来,左右一探。 !!! 东野沧。 下一刻,织田信长的声音随之继续响起。 “东野沧阁下,你这脚步也不太对,两脚间隔约与肩同宽,右脚在前,左脚尖与右脚跟成一条横线……” “右脚踏实一点,左脚跟稍离地面……” 就在东野沧想要低头看了看之时,织田信长的声音不自觉地严厉了许多。 “别松懈了,头要竖直,两眼要死死地注视对手的眼睛,以能将对手全身上下观察清楚为度……” “嗯,东野沧阁下要以小三郎为对手看过去吧,一定要直视对手。” 东野沧吞了吞唾液,深吸了一口气,将那些杂乱的念头全部斩灭后,尽可能地将精神汇聚起来,双眼直视着面前那同样维持着剑道架势的小三郎,最终目光缓缓地凝聚在小三郎那光洁的颈部。 “东野沧阁下,你要感觉到一种上身轻松自如,但又能随时控制住自己身体重心,且有一种从后向前逼进的力量感觉……” 随着织田信长不断地讲解着各种要领,东野沧的身体也缓缓地不断进行着微小的调整,甚至隐隐之间,东野沧体内不知名的本能不知不觉中根据着自身身体结构自行地调整着一点点差异。 而站在东野沧面前的小三郎,最是能够感受到东野沧全程的变化。 从一开始那几乎是破绽百出,全身都是漏洞的动作,东野沧几乎是以着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进步,几乎是中途之时,以着小三郎的眼光已然找不出一点点的破绽。 要知道,当年小三郎为了学习剑道,单纯地摆出一个标准的架势,都训练了整整好几天才勉强达到了剑术师范的要求。 ‘东野沧阁下,仅仅短短一刻功夫就学会了?’小三郎眼眸不禁亮了亮,对于东野沧的天赋升起一阵羡慕。 之后,随着东野沧缓缓地细微调整着自身动作,小三郎竟然莫名地感觉到一种危险感,仿佛自身只要松懈一刹那,就会在电光火石之间被眼前这把刀刃所斩下头颅。 明明小三郎明白东野沧这不过是在练习,并不会对着自己出手,但就如同是面对着缓缓张开獠牙,做出了猛扑动作的野兽一般,小三郎几乎是抑制不住地紧张起来。 浑然天成,似是与手中刀刃融合了一般…… 忽然间,织田信长声音一顿,眉头紧皱之下,却是发现就自己所理解的中段架势而言,东野沧竟然已经找不出任何可以指点的地方。 随即,织田信长绕着东野沧走了两圈后,随口地说道。“东野沧阁下,如今你已经摆出了正确的中段架势,那么顺着架势发力,向前砍一刀,体会一下那种发力的感觉。” 而随着织田信长话音落下,小三郎只觉得东野沧手中刀刃一闪,猛然在空中划过一道凛然寒芒向着自己劈来。 太快了,那种速度之快几乎没有给予小三郎任何思考的余地,在这种触及生死的危机感之下,小三郎只来得及本能地挥刀迎上去。 “噌!” 小三郎手中小太刀与“素鸣斩”碰撞到了一起,却是瞬间被斩断,紧接着那道寒芒几乎是没有丝毫迟滞地朝着小三郎的脖颈落去。 就在小三郎以为自己要死在那华丽且迅速的寒芒之下时,“素鸣斩”却是瞬间在脖颈处停了下来,就纵使是这样,“素鸣斩”所散发的寒芒依然让脖颈处,出现了一阵轻微的刺痛感。 小三郎的眼睛睁到了最大,黑白分明的眸子愣愣地将东野沧的模样映入眼帘之中。 东野沧脸上浮现了灿烂的笑容,深邃温暖的双眸之中满是歉意。 “抱歉,一时险些伤到了你,你没事吧?” 这一刻,小三郎感觉……自己或许真的被斩到了。 第二十八章 名刀·压切长谷部 忽然间,东野沧发现小三郎的脸上似乎有些涨红,然后微微地低下了头,微弱的声音响起。“没……没事……” ‘莫非……小三郎被吓到了?’东野沧暗暗地想着。 其实,这的确并非是东野沧有意的,实在是织田信长女装起来以假乱真,魅力超凡不说,而且还那么离谱地贴近,实在是严重影响到了东野沧。 而为了避免那些不必要的念头,东野沧只得尽可能地专注于手中的“素鸣斩”,抛却所有的心思,一点点地沉浸在自身的状态之中。 自然,在耳边响起了织田信长挥刀的话语后,东野沧也就下意识地挥刀而出。 也幸得东野沧对于“素鸣斩”已经是熟悉无比,这才在斩断小三郎的小太刀之后瞬间止住了力度,险之又险地在小三郎的脖颈前停了下来。 如今,心中尚且有些后怕,差点就砍死了织田信长弟弟的东野沧,自然以为低着头,身体隐隐有些发抖的小三郎也在害怕着。 “喂喂喂,东野沧阁下,你这也太过分了吧?” 织田信长走了上前,一边说着,一边从地上捡起断了一截的小太刀,说道。 “这把小太刀虽然算不上名器,但却是小三郎学习剑道以来的一直所用的兵器,你竟然用名器把它砍断了。” “名器?”东野沧有些不解地问道。 “东野沧阁下不知道?你手上这太刀,明显可入名器一列,不管是浑然天成的刀纹,还是其所散发的气息,都绝非凡品可比,就是不知道是哪一位刀匠的杰作,又是什么名字。”织田信长说道。 “它……” 东野沧抬了抬手,看着手中“素鸣斩”那纯白的刀刃,以及依然缠绕着刀柄的白布,说道。 “被我取名为‘素鸣斩’,只是它的具体来历,我就不知道了,而且具体是什么标准才算是名刀?” “名器”这话题,显然是织田信长异常感兴趣的,然而正当织田信长表情有些兴致勃勃地准备开口之时,远处内藏助飞快地骑着马儿狂奔了过来高呼着织田信长。 “内藏助,假如不是重要的事情,你就等着吧。”信长有些不满地说道。 因为织田信长在昨天与东野沧定下的约定之中,有一条就是:在没有得到东野沧的允许之下,就算是织田家的人也不能随便闯入小沧山范围之内。 与东野沧的友谊,是信长颇为看重的事情,自然是不愿意被内藏助所破坏。 而内藏助被挨了训,连忙告罪了一声,随即便凑到了织田信长的耳边低声地汇报了起来。 织田信长脸上很快浮现了狂喜的表情,或是因为在小沧山这处地方并没有什么可疑之人,织田信长更是忍不住地直接喃喃出声。 “终于来了,竹千代那家伙果然忍不住了,哈哈哈!” 而这句话听在东野沧的耳中,神色却是不禁微微一动。 “竹千代”显然是一个幼名,但是巧合的是,在东野沧对于这个时代为数不多有印象的幼名之中,“竹千代”正好是知道的。 假如东野沧没有记错的话,“竹千代”正是原本历史轨迹之中“德川幕府”开创者德川家康的幼年小名。 根据东野沧对于如今这个时间节点的了解,却是正好处于“桶狭间之战”,也就是织田信长以弱胜强袭杀了“东海道霸主”今川义元之前的时间段。 而如今的德川家康的名字应该还是松平元康,正在今川家当女婿才对。 ‘也就是说,在桶狭间之战前,今川义元的女婿松平元康就已经偷偷和织田信长有了联系了吗?’ ‘难道……在‘桶狭间之战’中,织田信长能够奇袭成功和松平元康有所关联?’ ‘看来,松平元康也是个父愁者啊,偷偷联系织田信长偷死了自家岳父。’ 显然就算是织田信长都没有想到,他短短的一句话,却是让对历史轨迹有所印象的东野沧联想到了许多。 当然,这些念头也仅仅是在东野沧心中一闪而过,随即也没有继续探究的意思。 而这种涉及到今后诸多谋划的情况出现,织田信长自然需要返回清州城去见一见被松平元康派遣而来的使者。 随即,织田信长敲了敲手中的折扇,随即说道。 “东野沧阁下,余有要事需要回清州城处理一番,今天只能先到这里了……” 顿了顿,织田信长犹豫了一下,转而说道。“剩下的下段架势以及上段架势,就让小三郎先指导你吧,关于名器的说法,小三郎也是颇为清楚的。” 紧接着,织田信长将自己腰间的佩刀递给了小三郎,说道。“小三郎,‘压切长谷部’就先交给你用用了。不是名刀,可没有资格与名刀进行对碰的。” “是,兄长大人。”小三郎微微屈膝地行了一礼。 “嗯,东野沧阁下是本家重要的朋友,小三郎你可得和东野沧阁下好好相处。” 最终,织田信长匆匆地道了一句,便飞快地骑上了马带着内藏助离去。 随着织田信长的离去,相对之间有颇为陌生的东野沧和小三郎一时间陷入了沉默之中。 而东野沧的目光一撇,落在了身旁这个看上去清秀可爱的女装男孩,却是不禁对于织田家的家风清奇和样貌心生赞叹。 总之……就是非常可爱就是了,可惜是个男孩。 或是感受到了东野沧的目光,小三郎有些紧张地捏了捏手中的名刀“压切长谷部”,问道。“你……你在看什么?” “没有,我只是在想名器的事情,你那也是名器吗?” 说着,东野沧将目光落在了“压切长谷部”之上,上一次织田信长使出秘技“切落”的华丽太刀,好像就是如今小三郎手中这一把“压切长谷部”。 “是……是的,这把刀原名为‘长谷部’,是兄长大人的珍藏之一,乃是打造于南北朝的古之名刀,刃长64.8厘米,大切先。有飛燒刃紋,板目地肌,其能力是大幅度强化压切,所以被兄长唤做‘压切长谷部’。” 第二十九章 名刀与妖刀 “强化压切?” 东野沧瞬间被这个字眼给吸引了注意力? 小三郎从刀鞘之中抽出“压切长谷部”,在阳光之下将它竖着举起来,任由着它的“飛燒刃紋”在光线折射下绽放出绚丽的光芒,说道。 “是的呢,据说每把名刀都有自己的特殊之处,而‘压切长谷部’的能力,则是能够强化压切能力,也即使强化斩击,罕有‘压切长谷部’所砍不断的东西。” 东野沧闻言,心中思绪翻涌之间,问道。“那除了‘压切长谷部’之外,其余名刀的能力呢?小三郎知道吗?” 小三郎那可爱的小脑袋摇了摇头,说道。 “不知道呢,每把名刀都是足以传家的家宝,也是每一位武士的秘密与最高追求之一,几乎不会轻易透露名刀的能力给外人得知。” “那……你又告诉我‘压切长谷部’的能力?”东野沧笑道。 小三郎微微低着头,声音有些结巴地说道。“兄……兄长大人说东……东野沧大人,早……早晚不会是外人的,所以没……关系……” …… 东野沧。 ‘好家伙,织田信长这是什么意思?莫非还在馋我的身子?’ 虽说就算是东野沧也不得不承认,织田信长的女装很美,但是东野沧的思想还远远没有到能接受这种禁忌之恋的境界。 而且,自己喜欢女装……啊不,自己欣赏大佬们女装的勇气,但这并不代表自己会被同化参与其中。 所以,不管怎么说,都绝对不可能会是一家人的! 东野沧的嘴角微微抽搐,转移话题道。“那名刀是如何打造而来的?” “每一把名刀的锻造都是不可复制的,或是刀匠们因缘际会之下打造出来,或是以着某些特别的秘宝为原形,又或者是被供养于神社寺庙中多年后才成为名刀。” 小三郎屈着手指头一个一个地数着,顿了顿,接着说道。“甚至传说中还有些是用妖怪的血肉所打造而成的刀,那种刀一般都被称作妖刀,乃是不详之物,每逢现世,终将会带来灾祸。” “妖刀?” 东野沧眉头微微一动,眼角余光偷偷地朝着“素鸣斩”撇去,心中不禁有些怀疑了起来。 与“压切长谷部”相比,“素鸣斩”的特殊能力显然要特殊太多了,能够轻易地屈服妖怪这一点,很难不让东野沧联想到妖刀上面去。 ‘带来不详?’ 一念至此,东野沧莫名地产生了一种紧迫感。 如今东野沧在这个乱世赖以为生存的底气就是“素鸣斩”,倘若它的本质当真是妖刀的话,那么做一个弱小的主人,早晚会被反噬吧? ‘强大……很有必要,一定要尽快地强大起来!’ 无论如何,东野沧都不想在遭遇危险的时候,只能一路狼狈无比地逃跑,连转身面对的底气都没有。 弱小……就是悲哀…… 假如可以选择的话,东野沧一点都不想逃,将自己懦弱和狼狈的后背显露在敌人的面前! 东野沧眉目之间多了三分坚毅,目光落在有些疑惑地看着自己的小三郎身上,开口说道。“小三郎,我们继续吧。” “是。” 随即,小三郎起身再度摆了个中段架势,脚步一前一后地动了起来,开始讲解剑道的基础步伐。 …… 另一边的角落处,雪姬宛如一座万年不变的冰山似的静静地站着,远远地注视着东野沧,目光恬静得没有一丝丝波澜。 然而,从雪姬身上泄露而出的寒气,却是将方圆数米内的花草树木化作了冰雕,隐隐在阳光之下折射着光芒。 “啊啦啦,雪姬,你躲在这里做什么?” 一道有些妩媚的声音在雪姬的身后响起,骨姬迈着婀娜多姿的脚步走到雪姬的身旁,问道。 雪姬湛蓝的双眸没有一丝变化,依然静静地注视着东野沧的方向,毫无波动地答道。“主人的任务,尽量少在人前现身。” 东野沧并非是粗神经之人,上一次织田信长谈及雪姬所拥有的意识异于寻常的式神之类的,赫然已经引起了东野沧的警惕。 出于对织田信长的基本防备心理,以免雪姬和骨姬无意之中的举动泄露了重要情报。 东野沧除了让骨姬彻底隐藏的存在之外,为了稳妥起见,东野沧还特意让雪姬也尽量少在人前出现,躲在能够随时支援的地方待命即可。 “我们这主人,怎么就不懂雪姬的心呢?”骨姬那修长美丽的食指轻轻地往着雪姬的下巴挑了一下,笑着说道。 “咔……咔擦……” 大量冰霜瞬间覆盖在骨姬的食指上,并且飞快地朝着骨姬的手臂蔓延而去。 骨姬连忙抽回食指,妩媚地说道。“别生气啊,雪姬,我们都是侍奉于主人之妖,假如闹了矛盾,主人也会很烦恼吧?” “不可对主人无礼。”雪姬一字一顿地说着,语气仿佛没有间夹一丝丝的感情。 骨姬言笑晏晏地说着。“啊啦啊啦,雪姬,我可太喜欢你这性格了,所以我才想要帮你啊……” “那些人类,无非就是搀着主人的身子,想要利用主人而已,杀了吧,我们偷偷地将他们都宰个干干净净如何?” 说到最后,骨姬的表情赫然变得无比阴沉,一股股怨恨的气息从她的身上弥漫而出。 面对着骨姬的提议,雪姬湛蓝的双目一转落在骨姬的身上,停顿了一息后,说道。“没有主人的命令,不能伤害人类。” “这有什么干系呢?”骨姬妩媚的双目一眯,一股危险的意味流露而出,说道。“雪姬不会还没有感觉到吧?主人与那些贪婪的人类根本就不是一样的。” “主人,喜欢人类。”雪姬平静地说道。 “可我……很讨厌人类。”骨姬说道。 “主人,喜欢人类。”雪姬再度重复道。 “所以呀,雪姬,我才想让你和我说服一下主人,那些人类对主人肯定不会怀着好意的。”骨姬说道。 “主人有自己的想法,我等遵从即可,你不能违背。”雪姬向来古井无波的语气,似乎额外多了几分冰冷。 “放心吧,我对主人的忠诚,不会比你少……” 说到最后之时,骨女已经隐遁了身形消失在雪姬面前。 第三十章 伙伴 接下来的好几天里,织田信长都没有出现,似乎是忙于处理重要的事情,反倒是内藏助每天都护送着小三郎到小沧山来教导东野沧剑道。 不得不说,小三郎的年纪比东野沧还要小上三四岁,但是剑道的基本功却是相当扎实,除了上、中、下三段架势都深得精粹之外,剑道四种基本步伐“步足”、“送足”、“继足”、“开足”也同样的相当了解。 这几天时间下来,东野沧也算是对剑道的基本功有了一定程度的掌握与及了解。 也因此,东野沧总算明白了为何当初在富士山下的时候,那名和服男子一眼就看出了自己压根不会剑道。 实在是这其中太多太多的要领,并非是照葫芦画瓢就能瞬间模仿出来的,每一处小小的细节,对于发力的爆发与及方向有着不同的影响。 剑道是杀人术,一点点细节上的差距,可能就会导致刀刃交汇刹那的生死之分。 “东野沧阁下,接下来架势与步伐的精研,则是需要靠你自己来领悟了……” 小三郎的双目微微闪烁着亮光地说着,似乎对于东野沧能够在短短的几天时间内掌握剑道架势和步伐相当的崇拜似的。 “不过相信以着东野沧阁下的天赋,很快就会超过我,不,很快就会超过兄长大人也不一定。” “哈哈哈……” 被小三郎这么一顿猛夸,东野沧也不禁流露出几分喜悦,颇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还……还好吧,这也多亏是小三郎教得好,你也很棒呢。” 小三郎露出了一个想笑,但又强忍着矜持住的表情,说道。“小三郎只是做了一些该做的而已……” 顿了顿,小三郎说道。“不过东野沧阁下,剑道终究是杀人术,接下来由我来做你的对手,让你熟悉一下真正的对决。” 随即,小三郎缓缓地从腰间拔出那把刀纹华丽无比的“压切长谷部”,摆出了一个教科书一般的中段架势。 东野沧愣了愣,连连摆手说道。“慢……慢着……” “怎么了?东野沧阁下。”小三郎眨了眨眼睛,有些不解地问道。 “这……假如真的砍到了,会死人吧?”东野沧犹犹豫豫地问道。 小三郎以着既可爱又严肃的表情说道。“放心吧,东野沧阁下,我会掌握好分寸的。” …… 东野沧。 ‘不,我的意思是,怕一刀砍死你这个小萝莉似的女装大佬。’ 当然,这句话东野沧并没有说出来,而是有些头痛地问道。“你们学习剑道都是这个流程的吗?都是用真剑吗?” “不然呢?” 小三郎有些疑惑问道。“当年兄长大人教我剑道的时候,他也是这样教我的。” 这一刻听到这里,东野沧属实有些怀疑小时候织田信长是不是想趁机找机会砍死弟弟,从而避免弟弟长大了夺权。 不过转念之间,东野沧却是明白这或许当真是这个时代学习剑道的传统也不一定。 毕竟,据东野沧所了解,后世剑道馆修行所用的竹刀起源于“剑圣”上泉信纲。 ‘也就是说这个时代的上泉信纲还没有创造使用竹刀进行剑道修行的方法?又或者是还没有普及?’ 如此一来,东野沧总算是明白为何织田信长多次感慨这个时代的剑豪数量稀少了。 拿真刀来比试修炼剑道,这又不是修炼拳法,想要先学会打人得先学会挨打,被真刀砍的话,正常人能挨几刀不死? 就算不死,大概率也被砍废了吧? 而假如被“素鸣斩”来上一刀,又或者是被强化压切的“压切长谷部”来一刀,怕是不少些零件是不行的了。 东野沧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即握住“素鸣斩”,心中呼唤起了“雪姬”。 同时,在远处的“雪姬”心中泛起了来自东野沧的感应,湛蓝色的眼睛微微亮了亮,略微整理了一下身上的和服,这才飘然地朝着东野沧的方向而去。 “主人,有事?”雪姬冷冰冰地问道。 “雪姬,能不能做两把外形一模一样的冰刀出来?” 东野沧举了举手中的“素鸣斩”,以及指着“压切长谷部”,还不忘补充道。“不用开刃。” “是,主人。” 雪姬两手一抬,冰雪凭空出现汇聚在手掌之上。 几乎是一个呼吸的功夫,两把外形分别酷似“素鸣斩”和“压切长谷部”的冰刀凝聚而出,漂浮在雪姬的手掌之上。 随即,“压切长谷部”状的冰刀化作一道白光朝着小三郎而去,重重地刺入地面。 而“素鸣斩”状的冰刀,雪姬则是恭恭敬敬地双手捧着递到东野沧的面前,说道。 “主人,刀。” “嗯,辛苦了。”东野沧礼貌地勉励雪姬一波,然后便让雪姬退到了一旁,准备继续自己的剑道修行。 雪姬点了点头,脸上挂着万年不变的冰冷和平静再度回到了原本所待的位置。 只是……周围花草树木上凝结的冰霜更浓更重了。 “哇啊哦,东野沧阁下,那个就是你的式神雪女吗?”小三郎目露好奇和崇敬地问道。 东野沧笑了笑,微微思索了一下,回答道。“严格来说,不算是式神吧,她……算是我的伙伴。” 是的……伙伴…… 这算是东野沧心中对于雪姬的感觉。 孤身一人闯入这个混乱的妖魔时代,假如没有雪姬的帮助,东野沧甚至很怀疑自己在富士山上已经被追杀至死了,更别说是穿过重重山林地活着走到小沧山,拥有如今能够安稳地学习剑道的生活。 纵使,东野沧怀疑雪姬对于自己的命令难以抗拒是出于“素鸣斩”的原因,但内心深处对于雪姬却是始终怀着感激。 所以,孤身一人的东野沧不知不觉中渐渐地将雪姬视作了自己的伙伴,甚至是可以依赖的家人。 小三郎注视着东野沧,看着东野沧那眉目之中流露而出的温柔,一双明眸似乎有着小星星浮现,轻轻咬着嘴唇,忍不住低声地喃喃道。“好温柔,好帅气。” “好了,不说这个了,小三郎,咱们就用这冰刀来学习剑道吧。”东野沧说道。 “是,请东野沧阁下多多指教了!” 第三十一章 都一周了呀…… 夜色渐深。 清州城天守阁会客所在之处,织田信长目视着这一位自称“服部半藏”的忍者迅速消失在黑夜之中,并非几乎是眨眼的功夫就再也寻不到他的痕迹。 “竹千代这混蛋干得不错啊,手下竟然有奥义忍者。” 这一刻恢复了作为大名本身威严服饰的织田信长,细长的双目流露着泛起了不一样的光芒,但很快又隐没了下去。 “咚咚……” 就在这是,门外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原本织田信长维持在脸上那威压为之一散,如松似的坐姿也跨了下去,以着一个舒服的姿势斜躺到了榻榻米上,说道。 “阿浓吗?进来吧。” 拉门被打开,看上去典雅美艳的浓姬款款走了进去,跪坐在织田信长的旁边,开口道。“吉法师,刚刚侍女们汇报市姬不在房间内,到现在都还没有找到。” 织田信长闻言,浑身肌肉下意识绷紧,猛然起身,紧张地惊呼道。“市姬不见了?!怎么回事?赶紧派人……” 话说到一半之时,织田信长语气一滞,却是回想起了什么。 而浓姬则是微微白了织田信长一眼,说道。“吉法师,市姬不是和你一起去了小沧山吗?人呢?” “哈哈哈……” 织田信长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说道。“回来忙着处理重要的事情,都忘了市姬是被余带出去的。” 浓姬手掌轻轻地一按自己的额头,深感自己的夫君有时候被当做是大傻瓜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咳咳……” 织田信长轻咳了一声,转而目光朝着已有星光浮现的夜空一撇,说道。“不过都这个时辰了,市姬怎么还没有回来?” “笨蛋,我这就让人去小沧山找找市姬。” 浓姬有些无奈地说着,随即便打算起身安排这件事。 在织田家的大事之上,浓姬基本不会插手,甚至不会轻易出言影响织田信长的决定。 但在亲族安排之事上,浓姬却会主动帮织田信长分担着,以免自家夫君这个不懂得如何与亲族相处的笨蛋为难。 然而,就在浓姬走到门口之时,织田信长却是叫住了浓姬。 “慢着,阿浓,先不急……” “嗯?”浓姬有些疑惑地回头看了织田信长一眼。 “嘿嘿嘿,或许是市姬与东野沧阁下交谈甚欢,所以今晚想留在小沧山住下呢?由她去吧,由她去吧……” 说着说着,织田信长那威严的五官莫名地流露出了一丝猥琐的意味。 如何拉拢人才? 富贵、权力不能动摇,那么剩下的选择自然也就剩那么几种了。 咳,织田信长指的是让织田市与东野沧阁下结下深厚的友谊。 当然,东野沧阁下假如哭着喊着想要成为自己的妹夫,织田信长也不是不可以考虑一下的。 如此一来,除了东野沧阁下会因成为织田家的一份子,全身心地支持本家之外,今后织田家的子嗣也将会延续晴明公的血脉也不一定。 “啪……” 织田信长猛然地一合扇子,发生了一声响亮的声音,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嘿嘿……” 然而…… 一天、三天、直至一周之后,随着浓姬再三问及织田市的情况,织田信长也有些坐不住了。 整整一周了,织田市始终没有返回清州城。 说到底,织田市终究是织田信长最为疼爱的妹妹,纵使是有意撮合东野沧和织田市之间的关系,但久久没见到织田市回来,织田信长也不禁有些疑神疑鬼了起来。 讲道理,就算是食髓知味,但一连啃了一周的小白菜,也总该腻了,也该回来见见菜农主了吧? 难不成……东野沧这混蛋带着余的小白菜开溜了? “来人!” 织田信长霍然起身,顾不得更换女装易容,径直便骑上小姓准备好的马屁,快马加鞭地朝着清州城之外狂奔而去。 (小姓:这个时期的“侍童“,除了负责料理大名的日常起居之外,还有持剑护卫等责任。) 而时刻护卫在天守阁附近包括了内藏助等黑甲武士之外,连带着其余母衣众也飞快地上马,紧跟着织田信长而去。 一路毫不停歇的狂奔,在进入了战马难以疾跑的道路后,织田信长干脆纵身跳下战马大踏步地朝着小沧山而去。 而就在织田信长即将接近划给东野沧的小沧山范围时,面前却是出现了一个警示牌——“内有凶恶猛兽两头,勿靠近。——东野沧敬上。” 这个警示牌的材质似乎是用人骨做成,隐隐之间还弥漫出了一种不详的气息,甚至上面还有着斑斑血迹,让人心底莫名发寒。 警示之意,不言而喻。 不过看到了这个警示牌,织田信长半吊着的心反倒是放了下来。 起码……证明了东野沧应该还没有离开小沧山。 随即,织田信长眉头微微一皱,让身后劳师动众的母衣众们留在这界线处,自己这才往着小沧山内部而去。 小心翼翼…… 织田信长一路遮掩着身形,小心翼翼地朝着小沧山湖泊的位置靠过去。 绕过了湖泊,走至了房屋的侧面,两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织田信长的视线范围之内。 只是,这两道熟悉的身影此刻却是拥着躺在了草地上,身材高大的东野沧几乎将织田市的小身板遮掩得不漏一丝痕迹,难以看清具体情况。 织田信长抬头看了看那挂在头顶的艳阳,又扫了扫周围充满了原始气息的丛林,有些吃惊地喃喃道。 “东野沧阁下平时看起来如此文雅,竟然有这么狂野的一面?” 随即,织田信长反应了过来后,瞬间从丛林之中冒了出来,一声厉喝,吼道。“东野沧,你这个混蛋在干什么?!” ‘嗯?!’ 东野沧和织田市齐齐抬头看向织田信长,表情均是诧异且流露出了一丝丝慌乱。 “信长阁下?!” “兄长大人?!”随着织田信长疾步地走到东野沧的面前,东野沧与织田市也已经连忙地从草地上站了起来。 而织田信长眼睛一扫,发现东野沧和织田市两人的衣服除了些许皱褶之外,几乎是完好无损的状态,心中不禁暗骂。 ‘啧……余好像急了,该在等一等再现身的,这样就不怕东野沧不认账了。’ 第三十二章 你们结婚吧 “东野沧阁下……” 织田信长调整了一下心情,内心中飞快地组织了一下语言,随即表情严肃愤怒地开口道。 “余信任你,信任着你的人品和德行,甚至为了遵守诺言,尽快地将本家所掌握的剑道传授给你,毫不犹豫地让余最为宠爱的亲族日夜教导着你,你竟然背着余做出这种事情?” 东野沧茫然地眨了眨眼睛,指了指自己,脑袋恍若一团浆糊之下,结结巴巴的都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了。“这……我……” “唉,别解释了,做出了这种事情,织田家将要因此蒙羞……” 织田信长微微叹息了一声,双目流露出痛苦悲愤的神色,随即转换为极其纠结复杂的眼神看着东野沧和织田市,说道。 “你们结婚吧。” (°ー°〃) 东野沧。 这什么跟什么?结婚?!和他?!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东野沧几乎本能地坚决反驳道。 “为何?” 织田信长这次,当真有些怒了,眉毛微微一皱之下,一股凛然的威严气息出现,惊得织田市小脸都隐隐发白。 在这个时代,家督所拥有的权力是极大的,甚至名义上有资格命令亲族剖腹自杀等等。 所以,纵使织田信长平时很是偏爱宠溺织田市,但随着织田信长认真起来,织田市却是当真被吓到了。 而面对织田信长的逼问,东野沧却是觉得莫名其妙。 为何?我才想问为何,我为何要突然和一个男的结婚? 我是谁?我在哪里?我在干什么? 今天到底是我幻听了,还是织田信长疯了? “总之……” 东野沧晃了晃脑袋,坚定无比地说道。“我是绝对不可能与小三郎结婚的,且不说我能不能接受这种婚姻……” 顿了顿,东野沧念及这个时代似乎极其重视子嗣传承,转而说道。 “更重要的是,在这个时代里,我几乎已经是家族中仅存的血脉所在,我有着必须要将血脉传承下去的理由。” 果然! 织田信长瞳孔微微一缩,听着东野沧那隐隐之间几乎间接承认了自己那源于晴明公的特殊血脉之言,心脏不禁猛地跳动一下。 那种特别的能力,而且还是仅存的血脉…… 一时间,织田信长心中对于得到东野沧的念头越发坚定,几乎是下意识地开口劝说道。 “东野沧阁下,请不要说这种推托之言,血脉传承完全不是……” 忽然间,织田信长那威严的表情一滞,脑袋微微歪了一下,耳朵处不断地回响起刚刚东野沧所说的“小三郎”这三个字。 ‘莫非……’ 织田信长有些僵硬地转了转脑袋,朝着织田市看去,结结巴巴地问道。“所以……小三郎……是吧?” 织田市羞涩地点了点头,可爱的小脸几乎一片通红,低声地应道。“是的,兄长大人。” 织田信长难以置信地问道。“那……你们刚才在干……嘛?” “我刚刚在和东野沧阁下比试剑道,不料冰刀在对碰时折断,导致我们两个摔倒在了地上,实际上什么都没有。” 织田市轻声地解释着,随即眼睛朝着地面上断了四截的两把冰刀示意了一下,仿佛生怕织田信长怀疑了自己做出了有辱织田家的事情。 …… 织田信长。 市姬啊,你实在是不够冲动啊! 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沉默。 半晌过后,就在东野沧细细地回想了一下,眼神流露出一丝狐疑之时,织田信长的表情变得有些吊儿郎当起来,说道。 “小三郎啊,你太让余失望了,东野沧阁下练习剑道才不过几天的时间,你竟然被打倒在地。” “对不起,兄长大人。”织田市低着头,乖巧地道歉着。 “哼,退下,罚你回去挥剑一千次……不,三百次。”织田信长说道。 “是,兄长大人。”织田市应道。 随即,织田信长扭头有些歉意地朝着东野沧说道。“东野沧阁下,适才出现了一点小小的误会了,还请当做没有发生过。” 东野沧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但还是忍了下来,说道。“我会尽量忘掉的。” “呵呵……” 织田信长尴尬地笑了笑,随即说道。“这七天来,余忙碌着处理一些紧急公务,一时抽不出时间,还请东野沧阁下见谅。” “公务要紧,而且小三郎教导得也棒,信长阁下不必挂怀。”东野沧说道。 “那……就让余看看东野沧阁下这段时间的进步吧。” 随即,就在织田信长打算从织田市手中接过“压切长谷部”之时,东野沧指着一旁的小冰窖说道。 “信长阁下,还是使用冰刀吧,免得发生意外。” 还沉浸在适才的尴尬之中的织田信长,轻咳一声,自傲地说道。 “东野沧阁下太过于小看余了,余作为一名合格的武士,自幼练习武艺,可不是小三郎这种半吊子的笨蛋可以比较的,东野沧阁下想要在剑道之上伤到我,还是太早了。” 不过话虽如此,织田信长还是顺着东野沧的意思,从冰窖之中取出了一把外形几乎与“压切长谷部”一样的冰刀。 而东野沧,也同样取出了一把类似于“素鸣斩”的冰刀,与织田信长相对而立。 “请多指教。” 两人相互鞠躬,随即分别摆出了剑道架势。 只是与东野沧的中段架势不一样的是,织田信长摆出了大开大合,极少在对练之中使用的上段架势。 相对比最为均衡的中段架势,上段架势威力更大,但也代表着破绽更多,更容易被对手抓住机会。 往往而言,除非是某些精于上段架势的流派,否则只有高段位者与低段位者对练之时会使用上段架势来应对中段架势。 “来吧,东野沧阁下,让余看看你这段时间从小三郎身上学到了多少东西。”织田信长微微抬起下巴,说道。 一旁的织田市见状,嘴巴张张合合了一下,想要出声提醒一下织田信长,但又明白如今兄长大人如此傲慢正是为了挽回刚刚因为误会丢失的面子。 假如自己开口的话,只会引得兄长大人不快。 ‘只是……沧君真的好厉害的……’ “加油,兄长大人……” 不知不觉中,织田市心中也暗暗地为东野沧加油打气了起来。‘还有沧君。’ 第三十三章 剑道比试 东野沧紧握着冰刀的双手紧了紧,表情平静且严肃,双目死死地盯着织田信长,隐藏在宽松白色和服之下的身躯微不可查地同时调整着姿态。 相对比于过去的一窍不通,如今东野沧自我感觉也算是剑道入门了,在兼之这段时间几乎日夜不停地与小三郎比试,东野沧多多少少也算是积累了不少剑道对决的经验。 只是,相对比小三郎那娇小玲珑的身材,织田信长身高170公分,他们兄弟二人具体的战斗习惯必然是大不相同的。 而且,东野沧过去也从来没有面对过将太刀高举过头的上段架势。 破绽…… 但纵使是东野沧,也很容易判断出上段架势的破绽主要集中在暴露在外的肘部和胸部。 而此刻织田信长目光一凝,注视着东野沧那似乎是浑然天成的中段架势,心中震惊之余,却是不禁萌生后悔之意。 学会中段架势的标准姿势不难,但是根据着双方体型差异,地面高度差异,以及实力、架势、状态等等不同,想要临阵调整出最为完美的中段架势却几乎是天方夜谭之事。 如今,东野沧所摆出来的中段架势远远称不上完美,但是以着织田信长的剑道水平,赫然已经寻不出任何明显的破绽。 只不过事已至此,织田信长就算是心中再如何后悔、警惕,也不可能自落面子地将上段架势改为中段架势比试。 作为一位合格的大名,或许脸皮可以厚一点,但是面子还是很看重的,特别还是在妹妹织田市,以及所看重的东野沧面前。 气氛……逐渐凝重。 而东野沧踏于前的脚隐晦地一个垫步,却是在赫然抓住了织田信长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的刹那,迅速突进。 “刺!” 相对比大开大合的劈,东野沧握着冰刀的手掌微微一推之间,冰刀宛如毒蛇吐信似的朝着织田信长的胸膛笼罩而去。 然而,那一刹那流露出来的表情变化所产生的破绽,却是织田信长故意表现出来的,为的就是让东野沧主动进攻。 本来上段架势的破绽就较大,一旦先手进攻不能以狂风骤雨之势将对方击败,很可能会瞬间被对方抓住破绽击败。 而东野沧或许是个剑道新人,有可能仅仅是中段架势摆得漂亮且毫无破绽,实际剑道水平不足以抓住刹那间反击的破绽,但织田信长也有着绝对不能输的理由。 本来织田信长忽悠东野沧最大的重点就在于剑道的传授,假如输给了东野沧,那岂不是稳住东野沧的理由瞬间垮掉了? “你还太年轻了……” 忽然间,伴随着织田信长一个暴喝,那被织田信长高举过头的冰刀猛然下劈,但所瞄准的却并非是东野沧,而是东野沧刺出的冰刀必经轨迹之处。 这一下织田信长借着下劈惯性挥出的冰刀假如砍实了刀脊,按照寻常经验而言,那巨大的冲击力足以让对手拿捏不住手中的武器,这也是上段架势掌握纯熟的剑士常用的招式之一。 成了…… 眼看着两把冰刀即将碰撞在一起,织田信长眼中隐隐流露出喜意。 在这种双方冰刀几乎到了无从躲避的时机,就算双方是同等层次的剑士也几乎注定了结果。 然而,就是在这刹那之间,那把原本以着刀脊面对着织田信长的冰刀却是产生了翻转,直刺胸膛的轨迹瞬间变化为上撩。 “好!” 这刹那之间的变化,惊艳了织田信长,乃至于让织田信长忍不住称赞出声。 随即,织田信长反应了过来,连忙装着不屑的语气嘲讽道。“但这也只能延缓你败北的速度罢了。” “砰!” 下一刻,两把分别处于下劈、上撩状态的冰刀碰撞到了一起,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声响。 而令织田信长感觉到万分意外的是,那临时变招为上撩的冰刀之中却是蕴含着巨大的力度,乃至于自己所用的明明是相对于上撩占据极大优势的下劈,竟然没能取得胜势。 ‘竟然……力气这么大?!’ 织田信长难以置信以着自己如今的气力,竟然被不足二十岁的东野沧给比了下去。 要知道,织田信长作为一名合格的武士,几乎每天都锤炼着自身的武艺和气力,为自己的野心准备好驰骋天下的躯体。 而随着织田信长眼角的余光一扫,发现以着一个怪异姿势紧握着冰刀的东野沧脸上流露出喜意,仿佛是欣喜着自身的实力之时。 织田信长心中一急,再也不敢留手,双目隐隐变得恍若是锐利且霸道的鹰眸,紧接着一阵隐晦的波动在织田信长的身上流转而过。 “嘭!” 几乎是一刹那,东野沧蓦然感觉到冰刃之上所传来的压力大了一倍有余,手中的冰刃再也拿捏不住地被织田信长劈落在地上。 输了…… 东野沧并不意外,毕竟认真地计较起来,东野沧学习剑道才不过是几天功夫。 但是一击交汇之下,就连自己手中的武器拿捏不住地被砍落在地上,这终究让东野沧不免产生了几分挫败感。 织田信长沉吟了一下,语气沉稳地点评着。 “东野沧阁下,你如今只有这种程度而已吗?看来你需要学习的东西还有太多太多啊,这段时间你的进步还是有些不足,懈怠了。” 东野沧微微点头,颇有些无奈和沮丧地说道。“确实,我还仅仅是个剑道新人,还有太多的东西不懂了。” “哼,兄长大人耍赖,偷偷用秘技欺负沧君……” 至于织田市在自己后背悄悄发出的不满声音,织田信长则是权当没有听到。 秘技?秘技怎么了? 这不是余的实力所在吗? 说到底,还是东野沧太年轻了,不懂剑道。 然而,表面上织田信长一副稳如泰山的表情,心底里却是感觉到异常棘手。 毫无疑问,东野沧在短短的数天之内,就已经将剑道的基础彻底打好了。 就算是以着剑道流派之中最为严格的标准来看,东野沧的天赋和实力都尽皆达到了入门的资格和条件。 别小看剑道流派的入门,能否入门几乎称得上是天堑之别。 第三十四章 世界的传说 世间学习剑道的武士、浪人数不胜数,但符合被剑豪们收入流派之中作为弟子条件者,却是少之又少。 而为了中兴流派,寻找有天赋者,诸多剑豪们不仅会开设道场,甚至时常浪迹天下,除了是为了感悟剑道,更多的也是想要寻找足以传承流派者,以免剑道流派绝于自己手中。 可纵使如此,能够让剑豪们满意的弟子们依然是难寻一见。 而织田信长之所以懂得剑道秘技,也正是因为少年时期曾偶遇一流浪剑豪,师从于他。 可惜,当时织田信长达到剑道入门阶段花费了足足半年的时间,最终那位流浪剑豪面露失望地留下了四式秘技便径直离去了。 就在织田信长陷入了回忆之时,东野沧心中倒也是升起了几分好奇,问道。 “信长阁下,不知道当年你花费了多少时间打磨剑道基础?” 织田信长表情微微一僵,随即平静地伸出了六根手指在东野沧面前晃了晃,一副不以为然的态度。 “厉害!” 东野沧莫名升起了几分感慨。 只能说不愧是被称为“第六天魔王”的风云儿,织田信长的天赋让东野沧心生羡慕。 自己真正打磨剑道基础有七天的时间了,自我感觉依然有着大量的进步空间,可能还需要七天左右才能彻底领悟透彻,至于将剑道基础融入到本能之中,那就需要更久了。 与织田信长相比,差距太大了,恍如天堑。 而面对东野沧的赞赏,织田信长嘴角微微歪了歪,风轻云淡地说道。 “当年教导余剑道入门的,乃是一位知名剑豪,可惜啊,在余将剑道基础打磨好后,他却是长叹余的天赋没有更多的东西可以从他身上学了,仅仅留给了余几式秘技便慨然离去了。” ! 东野沧。 听着织田信长的讲述,东野沧莫名有种孙猴子拜别菩提老祖的既视感。 而眼角的余光看着东野沧隐隐动容的表情,织田信长心中一动,轻咳了一声,说道。 “可惜,剑道对于余而言,终究只是兴趣罢了,更多的精力都投到了铁炮的研究之上,否则如今余怕也已经开始师从天地领悟秘技了吧?” “师从天地,领悟秘技?”东野沧问道。 “没错,这也是余打算告诉东野沧阁下的话,剑道的秘密所在。” 织田信长表情严肃,一字一顿,微微压低着声音说道。“东野沧可知,学习剑道者,在世人眼中划分为剑士,剑豪,皆传剑豪,以及……剑圣?” 东野沧摇了摇头,用心地倾听着。 “剑士,所指的多数是剑道入门者,以东野沧阁下而言,大概还差一点点距离……” 织田信长挑了挑眉,还不忘在后面拿着东野沧举例,顿了顿,接着说道。 “至于‘剑豪’者,则是能够灵活使用各种秘技者;而想要成为‘皆传剑豪’,所需要乃是将整个流派的秘技掌握至炉火纯青,乃至于登峰造极的程度。” “皆传剑豪之强,足以作为‘兵法指南役’帮助一个大大名家族镇压八方妖怪。” “最后的‘剑圣’,则是涉及到了秘技的终极秘密了。” 织田信长说到这里,他自己不禁流露出几分向往,说道。 “传闻到了‘皆传剑豪’层次,静心凝神之后,所蕴于自身的心之力全力爆发之后,所使用而出的秘技甚至足以将小山似的妖怪斩成两段。” “可以说,到了‘皆传剑豪’层次后,几乎所有类型的秘技都能随心流转,就算是到了战场上,也是无人可挡的猛将……” “但是仅仅是这样便想要成为‘剑圣’却还是远远不足,除非更进一步,从天地之间领悟到完全契合自身的奥义秘技。” “只是古往今来,成功者寥寥无几,能被世间认可‘剑圣’之名的,自然也是屈指可数。” 东野沧沉思了片刻后,问道。“从天地之间领悟契合自身的奥义秘技?秘技,不是剑豪们自己创造出来的技艺吗?” 对于东野沧的疑问,织田信长没有给予直接的答案,转而神乎其神地讲述道。 “传说中,这片大地乃是伊邪那岐大神以伊邪那美大神共同创造的,他们的神力流转之间,除了打造出这片美丽的土地之外,也在这片土地之上留下了神力的痕迹,而‘剑圣’所领悟的奥义秘技正是这些神力痕迹的显化。” 不曾具体了解过相关神话传说的东野沧,肃然地问道。“信长阁下认为世间真有创世神?” “谁知道呢?”织田信长耸了耸肩,说道。“余不管是谁创造了天下,但余清楚自己的目的是要夺取这个天下就足够了。” 东野沧久久没有说话,明明极度不情愿相信所谓的创世神存在,不希望这个时代有这么危险的东西存在,但内心那种强烈无比的直觉…… 不! 那不是直觉,而是事实,就仿佛是东野沧那隐藏在本能之中的常识告诉他……有!绝对有! 那种真实且肯定的感觉,就仿佛东野沧曾经亲眼看过,亲自触碰过,甚至与那所谓的创世神有着更进一步的关联似的。 看着东野沧那颇为失态的表情,织田信长心中不禁窃喜。 东野沧的天赋和潜力太可怕了,纵使之前织田信长在泽彦宗恩面前信心满满,但仅仅七天时间成功剑道入门,这种天赋潜力,怕就算是“皆传剑豪”也会上门请求东野沧成为自己的弟子,以传承振兴流派吧? 更别说东野沧自身还极有可能继承了晴明公血脉,能够驾驭妖怪的力量了。 所以织田信长才将幼年时从流浪剑豪处当故事听来的话,润色了几分说了出来,甚至连创世传说都一并糊了上去,借此让东野沧彻底“开阔”眼界,明白自身的弱小。 顺带的,织田信长小小地宣扬一下自身的野心和志向,避免东野沧自傲之下,不屑于如今还窝在尾张国的织田家。 沉默了半晌之后,东野沧叹息了一声,感慨道。 “妖怪……神明……” “这个时代,实在是太过于危险了啊!” 第三十五章 量一下尺寸 织田信长走了,带着在小沧山呆了七天的织田市一起走了…… 而东野沧则是静静地坐在中庭周围走廊上,静静地扫视着眼前的冰花冰草等夏日奇特景色。 如今,东野沧感觉自己或许需要重新整理一下现状了。 创造了这片大地的伊邪那岐、伊邪那美! 仅仅是听到这两个名字,东野沧直到现在心脏都还在剧烈地跳动着,难以平息。 就仿佛是被无形中忽视的什么东西……猛烈地警醒着自己! 那种感觉…… 那种感觉……就像是…… 半晌过后,东野沧忽然觉得周围一静,伴随着一阵卷席而来的微风,灵光一闪之间,缓缓开口说道。 “宿命!!!” 没错,那种感觉……就像是宿命,自己所必须面对的宿命! 或许说来有些可笑,这种忽如其来的感觉就仿佛小学的时候,东野沧坚信自己的宿命是成为拯救世界的英雄…… 但是,东野沧这一次却是感觉并非是自己的错觉。 这种宿命感,更多的像是平面上两条并不平衡且无限延伸的直线——早晚会交汇在一起。 早晚,一定会! 自己也许背负着什么宿命,并且与伊邪那岐、伊邪那美存在着关联。 东野沧深深吸了口气,手指摩挲着“素鸣斩”的刀柄,感受着其上那仿佛永恒不变的冰凉感。 随即,东野沧分别单独将伊邪那岐、伊邪那美的名字默念了十次以上,分别体会着那种冥冥之中的感觉反应。 差不多…… 不管是默念伊邪那岐,还是伊邪那美的名字,那种感觉都极其相似。 不过任由东野沧想尽办法尝试,始终都难以得出那种具体的宿命感到底指得是什么? “唉,不过也对,这就好比常山赵子龙或许能感应到自己的宿命与手中长枪有关系,但任他如何也不会想到真正的宿命是拿着长枪对着百万大军七进七出吧?” 东野沧略微惆怅地感慨了一句,转而思考着更为实质性的问题。 “那种宿命感,也就是说早晚会接触伊邪那岐、伊邪那美两位创世的远古大神,那么……自己该如何面对他们,有什么资本面对他们?” 选项一:“逃!远离岛国。” 既然岛国拥有着自身的神系,甚至于连伊邪那岐和伊邪那美这种创世神都存在,想必其余地域神系也同样会存在。 譬如躲回九州大地之中,东野沧就不信伊邪那岐和伊邪那美敢伸手过界。 不过,这样有点丢脸就是了。 这就好比自己在国外惹了事,灰溜溜地回国避难一个道理。 而且最重要的是,如今岛国附近的海域并没有能够离开的船只和航线。 选项二:“凭借底气和能力地面对他们,让他们明白没有资格从实力的角度来俯视自己,有什么七进七出的宿命之类的……也必须温声细气地商量着来。” 这个选项,似乎不大可能。 东野沧并不是说没有挑战神明的眼界和勇气,实属是东野沧刚刚才被织田信长给干翻了,更别说是大言不惭地挑战神明了。 “而且……就算自己屈服整个岛国的妖怪,统领百鬼,估计也不可能会是伊邪那岐和伊邪那美的对手吧?” “妖怪与创世神之间的格位差距……大得似乎不止一个次元的。” 东野沧吞了吞唾液,喃喃自语道。 “硬要说的话,反而是传闻之中的‘剑圣’似乎更靠谱一点,从遗留在大地的创世痕迹之中,说不准能领悟到挑战神明的奥义秘技?” “不过,或许以‘素鸣斩’屈服百鬼,借助它们的力量平息海域妖祸,从而逃离岛国这个选择,似乎比挑战神明更靠谱一点。” 思前想后之间,不管东野沧怎么假设,发现其中所绕不过的,终究还是实力二字。 唯一能让自己面临宿命之时增加些许选择的方式,还是变强! 东野沧缓缓地从软垫上站了起来,手中“素鸣斩”杵立在面前,语气有些决绝地说道。 “神明又如何?自祖祖辈辈以来,我体内流淌的血液可没有束手待毙的因子。” “骨姬……” 东野沧目光落在身旁的骨姬身上,问道。“小沧山附近的警戒布置得怎么样了?” 亲耳听着东野沧刚刚那惊天骇地的自语,骨姬此刻的表情不复平常的妩媚,反而充满了敬畏和严肃地说道。 “进入小沧山的所有要道都已经放置了警示牌,但凡有生灵靠近,我都会有所感应。” “不够!” 东野沧原本之所以让骨姬这样安排,除了是防备有人偷偷潜入小沧山之外,更多的是为了今后悄悄挖金山准备的。 只是,如今东野沧却是明白这种程度的布置是远远不够的,毕竟来敌不一定会是人类的探子。 “骨姬,小沧山周围的警戒还需要加强,尽可能的加强,必须保证无死角的警示,条件允许的话,警示范围可以适当往小沧山之外也延伸些许……” 顿了顿,东野沧说道。“另外,在小沧山内多准备几条通往伊势湾的撤离暗道,以备不时之需。” “遵命,主人。”骨姬应道。 而就在骨姬准备立即去布置之时,东野沧抬手,犹豫了一下,再度补充了一句。“骨姬,你的能力似乎还能够伪装成其它人类,是吗?” “是的,主人,我能披上人皮伪装成人类。”骨姬解释道。 “那么……制造一个与我外貌一致的人皮,能做到吗?”东野沧问道。 骨姬闻言,那妩媚的双眸下意识地抬了些许,问道。“主人,需要完全一致?” “如果能达到以假乱真的地步,那自然是最好不过了。”东野沧说道。 “理论而言,这倒是不难,那些村民们还留有足够的原材料,只是……” “只是什么?”东野沧问道。 骨姬吞吞吐吐了一下,偷偷地撇了眼跪坐在东野沧另一侧的雪姬,说道。“那样的话,主人可能需要让我量一下尺寸。” ?! 东野沧。“哪里的尺寸?” 骨姬舔了舔嘴唇,随即发现雪姬周围的寒气隐隐盛了一些,当即收敛表情,以着严肃的态度道。 “主人,是全部。” 第三十六章 雪人应召 ‘要不要配合骨姬?’ 纵使是东野沧意志坚定,此刻心中也不禁有些羞涩。 如果可以选择,东野沧自然是不希望这样的,只是就安全系数而言,多一个类似于“影武者”、“替身”之类的,对于迷惑敌人的作用是极大的,关键时刻对于保命大有用处。 而“影武者”、“替身”之类的外形与自身越是相似,其的迷惑性也就越强。 咬了咬牙,东野沧却是点头答应了下来,说道。“好,骨姬,具体怎么测量,你看着来。” “遵命主人。” 骨姬应了一句,随即指着屋内,说道。“那还请主人和我一起进屋内来吧,这种有些露骨的行为,我……也不太想在外面来。” 雪姬的眼神有些平静且冰凉地看着骨姬,而骨姬则是回应了一个妩媚的笑容,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骨姬那撩人的粉红舌头还隐晦地舔了舔嘴唇。 “那你进来吧。” 站着的东野沧没有注意到骨姬和雪姬之间的小动作,点了点头便转身往着屋内走去,骨姬则是连忙站起来,恭敬地小碎步跟在后面。 随即,就在雪姬的注视之下,走进了屋内的骨姬忽然站定,转身当着雪姬的脸缓缓将拉门拉上,笑眯眯地说道。 “雪姬,抱歉了哟,这种事情,我不想被你看到,你就在这里呆一下吧,可别偷看哦~” 雪姬古井无波的眼眸一抬,注视着骨姬,原本被雪姬捧在手心处的热茶飞快地结冰。 原本因东野沧多次说雪姬控制不住寒气外泄,如今雪姬的手心可谓是时常捧着一杯温茶,一则是为了锻炼自己对于寒气的控制力,二则也是随时可以递到主人的面前解渴。 而如今,赫然是雪姬有些控制不住自身的力量了。 对此,拉上了拉门的骨姬嘴角微微地弯起笑容,小声地说道。“笨蛋雪姬,我不推你一把,都不知道你能忍到什么时候。” “骨姬,你在说什么?”正深呼吸地做着心理准备的东野沧问道。 “没什么。” 骨姬言笑晏晏地应着的同时,走到了东野沧的面前。 一时间,东野沧不禁有些紧张了起来,毕竟他自己还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就连解开和服系带的手都不免得有些僵硬了起来。 然而,令东野沧有些没想到的是,骨姬竟然突然伸手按在了自己的胸膛之上,使得东野沧下意识地惊呼了一声。 “骨姬,你为什么要伸手过来?不是测量一下而已吗?” 随着东野沧的惊呼声响起,门外忽然响起了一阵“咔擦咔擦”的声音,仿佛是冰块破碎似的。 骨姬伸出食指放在嘴唇上示意了一下,小声地说道。 “嘿嘿,主人,测量就是这样啊。” 随即,在东野沧有些惊异的目光之中,骨姬原本显露在外的衣服和人皮全部褪去,一副完完整整的骨头架子出现在东野沧的面前。 紧接着,这个骨头架子正在飞快地变化着,很快就增长到了与东野沧的体型差异不大的程度。 紧接着,随着骨姬的手掌在东野沧身上每个部位的骨头上一抚而过,骨姬身上相对应的骨头也随之产生一定程度的变化。 “主人,想要保证外形完全一致,看不出任何的缺陷,最重要的是骨相要一致,否则那种不协调的感觉和骨皮分离的怪异感却是极大的破绽……” 一边测量着骨相,骨姬一边小声地解释着。 东野沧微微点了点头,看着如今“露骨”无比的骨姬,小脸却也不禁微微一红,感觉是自己有些想多了。 原本……原本东野沧还以为这测量,大概是要跟人体绘画那样做个模特呢,没想到这么简单。 就在东野沧放松似的呼了一口气,安心地等待着骨姬结束之时,骨姬的手掌掠过大腿,往最后的地方一探。 …… “啪!” 东野沧猛然地拉开拉门从屋内走了出来,脸色隐隐有些燥红,语气不善地说道。 “骨姬,那种地方你测量了来做什么?你随便整整就知道了,除了我谁会知道是不是一致?” 而在屋内的骨姬此刻已经恢复了平常示人的妩媚女性外形,只是依然跪坐在地上,嘴巴都还没有彻底合拢,似乎在震惊着什么。 见骨姬久久没有说话,反而依然长大嘴巴地看着眼前比划的手指,雪姬语气异常冰冷地提醒道。“骨姬,主人在叫你!” “哈……啊……” 骨姬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解释道。“主人,这个细节也是很重要的,对,很重要的……” 顿了顿,骨姬接着说道。“更重要的是,骨姬不敢随意揣测主人的外形,更不敢没有事实依据之下随意冒充主人的外形。” “呼……” 东野沧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将脸上的燥红压下去了些许。 事实已成,东野沧也不想再过分计较了。 而且,从某种程度而言,骨姬说得很有道理,细节也是很重要的。 “行吧,骨姬,你下去忙吧,小沧山的安全和警戒,如今就拜托你了。” “遵命,主人,骨姬一定不会让主人失望的。”骨姬应道。 随即,东野沧重新将腰间的“素鸣斩”系回腰间,对着雪姬说道。 “雪姬,来陪我练习剑道,没有随意懈怠的时间了。” “是。” 雪姬平淡地应了一句,紧跟着东野沧朝着中庭之外的湖泊走去。 很快,小沧山湖泊之上爆发出一阵冷冽的冰寒气息,将湖泊冻结为冰面。 下一刻,冰雪卷席凝聚之间,一个个有着人形轮廓的雪人显化而出。 在过往,雪姬的能力使用仅仅是宛如本能一般,并没有刻意地锻炼开发自身的能力,从某种意义上而言,可谓是异常的粗糙。 而同时使用过雪姬力量的东野沧则是不同,接受过信息大爆炸的他,关于冰雪方面有的是数不尽的能力设想。 所以,在东野沧的指点之下,雪姬很快就初步开发出了各种奇异的招式,这“雪人应召”也是其一。 第三十七章 未来的战国第一美人织田市 当然,就目前而言,雪姬这才刚刚完成的“雪人应召”几乎不具备着实质战力,动作僵硬,力量一般,一对一之下,怕是连普通浪人都打不过。 只是,这些雪人充当东野沧的陪练却是刚好合适。 随着一个个体型大小各异的雪姬手持着冰刃向着东野沧涌来,东野沧则是沉稳地摆着剑道架势进行着格挡、躲避、攻击。 没有比实战更快地将剑道基础融为本能的方式! 东野沧感觉自己的剑道天赋应该不算顶尖,但是勤能补拙之下,应该能够极大地补全自己。 起步很晚的东野沧明白自己或许已经达不到剑道巅峰了,但是不管是出于对剑道的喜爱,还是为了那冥冥之中的宿命多上一分准备,东野沧都不会因此松懈一分。 “嗖!” 东野沧手中“素鸣斩”宛如迅雷似的在一个雪人的脖颈处一划而过,紧接着两脚交错之间,飞快地扭身推开,躲离着大量直刺胸膛的冰刃。 “斩!” 一声暴喝之间,东野沧错步躲避到一侧的同时,手中“素鸣斩”再挥,瞬间又将两个雪人砍成两截。 只可惜,只要雪姬的力量没有枯竭,雪人的数量几乎就是无穷无尽的,任由着东野沧如何斩杀,他所面对的敌人都始终会维持在二十个以上。 那种感觉,就如同四面八方的敌人无穷无尽一般…… 也幸得这些雪人的动作相对比常人要僵硬迟缓一些,否则东野沧自认自己很可能已经要受伤了。 但这也正是东野沧想要的,唯有这种紧迫到极致的压力才能促进自身飞快地进步。 自己,如今太弱了! 一时间,远远地朝着化作了冰面的湖泊看去,东野沧的身影就宛如是在雪花之中振翅飞翔的冰鸟一般,躲避着每一片袭来的雪花,在冰面之上演示着绝美的舞蹈。 …… 另一边,清州城天守阁。 织田信长大咧咧地拉开拉门,嚷嚷着喊道。“阿浓,我将阿市给带回来了。” 浓姬闻言,连忙站了起来,走到织田市面前细细地打量着,问道。“市姬,你没事吧?那个东野沧没有太过于粗暴吧?” “阿浓姐姐,沧……沧君是很温柔的。”织田市闻言,小声地辩解着,低头所显露出来的耳根都泛红了起来。 一旁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在榻榻米躺了下去的织田信长,大咧咧地说道。 “阿市,那不是更糟糕了?东野沧阁下到现在都还以为你是男的,对男的温柔……啧啧……” “兄长大人,你不要胡说,沧君只是性格很温柔,他才不是……不是你说的那样。”织田市大声地为东野沧辩解着。 一旁的浓姬闻言,有些难以置信地歪了歪头,问道。 “市姬,你在小沧山呆了整整七天,东野沧阁下竟然认为你是男的?” 问及这个问题,织田市的脸色越发羞红了起来,好半晌后才开口说道。 “还不是怪兄长大人硬要叫我小三郎,穿着和我差不多的衣服说我也是男人,沧君相信了也不奇怪……” 一时间,浓姬的表情都变得有些哭笑不得了起来,问道。“东野沧阁下就没有产生过一丝丝怀疑?” 织田市想了想,撇着嘴巴说道。 “沧君已经认为织田家的男人都喜欢穿女装了,还问我第一次穿女装是什么感受,夸奖我女装起来挺可爱的,不过可以尝试多塞点东西制造点曲线之类的,可以增加女人味。” “哈哈哈……” 一旁的织田信长忍不住大笑了起来,一副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 “兄长大人,你别笑了,我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跟沧君解释这件事情了,要是沧君认为我欺骗他怎么办?”织田市问道。 “哦?” 织田信长脸上流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问道。“阿市就怎么焦急着让东野沧阁下知道你的魅力吗?这么急着代表织田家进行联姻吗?” “我……我……”织田市羞红的脸隐隐都开始冒烟了。 浓姬如同个知心大姐姐似的抚了抚织田市的脑袋,开口说道。“好了,吉法师,你别逗市姬了。” “是,是,是……” 织田信长应了一句,随即说道。“阿市,不过现在这样不是挺好吗?就算东野沧阁下想娶余信长的妹妹,余也还未必舍得咱们尾张国第一美人……” 顿了顿,织田信长自信地说道。 “等阿市长大了,说不定都会是战国第一美人呢,所以,暂且就这样吧,阿市以着男儿身与东野沧阁下结下深厚友谊即可,至于以后嘛……” “嘿嘿,阿市总会长大的,到时候有曲线了,还怕东野沧阁下会分不出来吗?” 织田市微微一撇脑袋,嘴角似乎微微弯了弯,又很快收敛了下去,说道。“哼,不理兄长大人了,阿市回房间去了。” 就在织田市的背影即将消失在门口之时,织田信长高声地与浓姬商讨道。 “阿浓,阿市不愿意理余了,看来明天余还得安排其余人给东野沧阁下送去秘技的修炼方法,你觉得安排谁好呢?” 浓姬眼角的余光看着织田市瞬间顿住了的身影,悠悠地开口道。 “也是,市姬在小沧山呆了七天了,怕也是累了。既然这样,那干脆安排内藏助吧,他对于剑道的心之力也有一定的了解,必要的时候可以为东野沧阁下提供建议。” “那……那个……” 织田市的小脑海忽然从门口处伸了回来,弱弱地说道。“兄长大人,阿浓姐姐,我……我不累。” “哈哈哈……” 一时间,天守阁同时回荡着了信长和浓姬的笑声。 最后,看着织田信长和织田市之间一番兄友妹恭的交流后,浓姬不忘出声提醒道。 “吉法师,小沧山靠近爱知郡,如今今川家的忍者在尾张国内逐渐活跃了起来,市姬来往小沧山还得多加点注意才行。” “放心吧,今川家在爱知郡的鸣海城、大高城有什么兵力动向都瞒不过余的,而且,很快鸣海城、大高城都要自顾不暇了。” “不过既然浓姬你不放心,那就让内藏助带一队人保护一下市姬,避免有些小蟊贼不长眼好了。” 第三十八章 刀禅 翌日,小沧山。 天色微亮,东野沧就已经起床开始准备剑道的修行。 只是令东野沧没有想到的是,织田家的来人竟然也这么早就到了,来的还是小三郎。 东野沧一边往前虚挥,一边疑惑地问道。“信长阁下今天也没有时间吗?” 相对于小三郎与自己如今半斤八两的剑道水平,东野沧显然是更为信任织田信长,所以织田信长没有来,东野沧难免有些失望。 特别是即将开始的秘技修炼,东野沧可谓是异常的看重。 “那个……今川家在尾张的活动越来越频繁了,所以兄长大人今天也脱不开身子。”织田市有点心虚地解释着。 事实上,在织田市过来之前,织田信长就再三地交代织田市如何解释。 当然,来自今川的侵袭是一回事,更重要的是,织田信长为了避免意外被东野沧以剑道打败的状况出现,已经决定尽可能避免和东野沧进行剑道修行。 无奈,不过东野沧也没有挑挑选选嫌弃的意思,认真地说道。“那这次的修行也拜托你了,小三郎。” “是,沧君。”织田市高声地应道。 随即,小三郎拿出织田信长提前准备好的一个卷轴递给东野沧,一边让东野沧浏览其中的内容,一边开口解释道。 “力,技,心,这三点是剑道的基础,其中‘心’是剑道修行的重中之重,也是使用秘技的前提,‘心’不足以驾驭手中之刀,使用秘技只会被刀所伤,这一点,沧君请一定要牢记在心。” 随着织田市慢慢地进入状态,她亦不复平时那般可爱的青涩感,反而隐隐有着几分类似于织田信长的英气,这不禁让东野沧心中感叹,小三郎和织田信长不愧是亲兄弟。 “何为‘心’,卷轴之中提及‘心’可用‘镜花水月’四字来概括,以自身的‘心’倒影世间万物,从而引动那流动于万物之间的力量来使用秘技,过去亦有剑圣将心之力的境界直接划分为‘镜’、‘花’、‘水’、‘月’四个境界。” 东野沧精神一震,问道。“也就是说,‘心’才是剑道修行的核心所在?” “这个……” 织田市沉思了一下,这才竖着手指头解释道。“准确来说,力和技是剑道的基础,‘心’属于是剑道的延伸。” 顿了顿,织田市说道。“其实对于绝大部分的武士而言,他们都不会太过于侧重剑道上‘心’的修炼。” “为什么?”东野沧一愣,有些意外。 “因为在战场之上,力与技才是最重要的,混战之中,‘心’很难维持,释放出秘技反而容易暴露破绽。除非是达到了‘水’的境界,可是这个境界就算是专精于剑道的剑豪们也罕有能够达到的。”织田市说道。 “原来如此。” 东野沧点了点头,随即将目光重新放在了卷轴之上。 卷轴之中记载的东西不多,除了名为“刀禅”锻炼心之力的方式之外,就是四式秘技,分别是“刚力”、“铁壁”、“切落”以及“神妙剑”。 对于这些秘技,东野沧仅仅是粗略地看了一眼名字,便重新将目光放回了最为基础,也是最重要的“刀禅”之上。 而“刀禅”的动作不算复杂,甚至称得上简单,但是相应的,第一次如何感受到自身“心之力”却是说的极为玄乎,甚至织田信长直接以着自己的口吻讲了一次他当初的感受。 “那个,沧君……要不要我请佐佐大人进来,他对于剑道‘心之力’的修行也有所涉猎。” 织田市小声地提议着,仿佛生怕自己大声会影响到东野沧似的。 东野沧闻言,连忙应道。“嗯?那就麻烦小三郎了。” 随即,织田市高声朝着远处喊道。 “佐佐大人,还请过来。” 然而,出乎东野沧意料的是,那快速从远处疾步走来的却是那时常跟在织田信长左右的内藏助。 内藏助跑到东野沧和织田市的面前,径直半跪在地上,高声道。“佐佐内藏助成政,拜见东野大人,拜见小三郎殿下。” “佐佐大人,还请跟沧君讲解一下‘刀禅’。”织田市说道。 “是。”佐佐成政应了一句。 随即,佐佐成政酝酿了一下,开口说道。 “东野大人,关于‘刀禅’的本质,愚见认为,它乃是为了看清自我,所谓‘万物皆是镜花水月’,世间万物的认知本质上完全反应于心的认知……” “所以,‘刀禅’所修炼的‘心之力’,实际就是磨炼自身的心,从而更为直观地认知世间万物。” “而到达了一定境界,譬如达到‘镜花水月’中的‘镜之境界’后,内心如明镜,倒影于世界,即可感知到世间万物所流转的气,从而引动这股气使用秘技。” 佐佐成政这一番话,颇为精彩,不乏哲理又极其直观地说明了关于‘刀禅’和‘心之力’的本质,比之织田信长在卷轴之中的描述要高明得多。 不,应该说,织田信长的描述简直就是乱七八糟,什么‘刀禅’就是明白自己真正的追求,余在‘刀禅’之中见到了夺取天下,革新世界的一幕,‘心之力’由此而生,故以余建议东野阁下可以幻想一下清平世间妖魔的画面。 怎么看,织田信长这都是中二病发作导致精神力溢出产生的幻觉吧? 当即,东野沧对于佐佐成政的印象大改,赞叹道。“精彩,佐佐成政大人学识渊博,理论完善,不知道师从哪一位剑豪?” “东野大人盛赞了,内藏助仅仅是大殿手下一家臣,哪里有资格承蒙大殿那样被剑豪指导?”佐佐成政如实地大声道。 东野沧微微一愣,觉得自己要被打击到了,赞道。“自学成才?厉害!不知道如今佐佐成政大人剑道达到了什么境界?” “蒙大殿指点之恩,内藏助一个月前开始了关于‘心之力’的修行,如今还尚未有具体成果。”佐佐成政大声地答道。 …… 东野沧。 那你为什么有勇气回答得那么骄傲,那么自信,那么大声的啊? 第三十九章 镜之境界 更重要的是…… 东野沧低头看了看卷轴之上织田信长的说法,又回忆了一下刚刚佐佐成政的理论,这是同一个路子? 一个中二系,一个理论系…… 要么,就是织田信长忽悠了自己或者佐佐成政中的一个人;要么,就是刀禅修行,千人千面? 东野沧眉头微微一皱,决定还是亲自尝试一下再说。 随即,东野沧径直在中庭旁的走廊上盘坐而下,“素鸣斩”横于双膝之上,手作法界定印,双手置于丹田处,手掌向上打开,双手拇指重合,缓缓闭目。 渐渐的,东野沧将自己的精神集中在丹田位置,又或者说是集中在双膝之上的“素鸣斩”之上,感受着“素鸣斩”的存在。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周围……似乎慢慢地静了下来。 不对,周围的环境依然嘈杂,仅仅是东野沧的心安静了。 织田市的喃喃自语声,周围虫子的爬动声音,空中鸟儿的振翅声,湖泊中鱼儿戏水的拍打声,体内血液的流动声,心脏剧烈的轰鸣声,乃至于空气的流动声。 好吵…… 但东野沧依然能够感受到一份宁静,或许应该说,正因为心的安静,东野沧才能如此清楚地分辨出外界是这么的嘈杂。 而此刻,佐佐成政的眼睛瞪得浑圆,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心之力的波动…… 从东野沧的身上,佐佐成政竟然感受到了逐渐澎湃的心之力波动。 怎么可能? 世间怎么可能会有人第一次刀禅就能产生心之力的波动? ‘这还能算是天赋的吗?这已经远远超乎了天赋的概念,天才?不……’ ‘简直就是怪物!’ 佐佐成政心中止不住地诞生了这个失礼的念头,但却是难以抑制下去。 这种简直就是怪物,完全跟正常人不是一个概念的! 忽然间,佐佐成政想起了织田信长特意召他上天守阁时特意交代的话。 至于织田市,还没有真正修行过“心之力”的她,并不能如同佐佐成政那样朦朦胧胧地感受到心之力。 但是随着东野沧表情越发的平静,织田市莫名地从东野沧身上感受到一种和谐的感觉,让人心生平和。 而此刻,东野沧丝毫没有注意到佐佐成政和织田市的表情变化,逐渐的,东野沧仿佛自己能够清楚地感知外在,但又仿佛已经忘却了外在,沉浸在了一种奇妙的状态之中。 恍然间,东野沧紧闭的双目似乎从一片黑暗之中看到了什么轮廓。 那是一把刀,随着轮廓越来越明显,那赫然是一把东野沧极其熟悉的刀——“素鸣斩”。 而此刻“素鸣斩”正静静地漂浮在黑暗之中,刀尖朝上,刀柄朝下,衔接着刀柄的白布围绕着“素鸣斩”如同白云似的,像是世间最为完美的杰作,隐隐之间刀刃之上大量难以理解的铭文似乎在缓缓流淌着。 ‘这是什么……’ 恍恍惚惚之间,东野沧能从那静静地漂浮在半空的“素鸣斩”感受到一种呼唤,一种吸引力,仿佛是让自己靠近它,握住它。 然而,东野沧心中刚刚萌生靠近的念头,眼前所有的黑暗却是瞬间破碎,宛如一块块碎玻璃似的炸开。 “呼……呼……” 东野沧骤然睁开双目,瞬间从那种奇妙的状态之中脱离了出来。 织田市看着忽然间变得大汗淋漓,脸色隐隐有些发白,一副精神消耗过度的模样的东野沧,担心地问道。 “沧君,没事吧?” “没……没事。” 依然喘着气,感觉脑袋有点晕眩的东野沧应了一句,随手地接过织田市递过来的手帕,胡乱地擦了擦汗,再将手帕还给了织田市后,站了起来,说道。 “只是这‘刀禅’似乎比我想象中的还要难。” ? 佐佐成政。 而织田市则是安慰着说道。“沧君别焦急,我相信沧君一定可以的。” “东野大人,你进入‘刀禅’的感觉怎么样?”佐佐成政小心地问道。 东野沧微微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这样算不算正常,我应该是刚刚进入‘刀禅’的状态,看到了眼前漂浮着‘素鸣斩’,但刚刚想靠近一些,就彻底维持不住状态了。” 说到最后,东野沧不禁微微地叹息了一声,感觉自己除了“素鸣斩”之外,似乎并没有什么太过于杰出的天赋和金手指之类的。 要知道,按照织田信长所说,他第一次“刀禅”的时候,可是清楚地看到了夺取天下,革新世界的一幕,而自己仅仅是看到了一把刀,双方差距有些大了。 想到这里,东野沧不禁有些忧愁地问道。“佐佐大人,请问我这种情况根据你的了解,大概要什么时候才能进入‘镜之境界’?” 佐佐成政的脸皮微微抽搐,但又瞬间压了下去,不太确定地问道。“东野大人,你确定进入‘刀禅’状态后清楚地看到一把刀?” “没错,但也仅仅只有一把刀,其余一片黑暗。”东野沧答道。 …… 佐佐成政。 如果佐佐成政没有记错的话,“镜之境界”达成最常见的标准就是能在‘刀禅’状态之下清楚地见到深藏内心的真实之物。 也就是说,东野沧阁下如今已经是属于‘镜之境界’了,与修行剑道十余年的织田信长同一层次。 这一刻,佐佐成政回想了织田信长特意交代的话——“无论东野阁下进步如何神速,评价尽可能中庸一点,压低个七八九层即可”。 “咳咳……” 佐佐成政轻咳一声,眼睛不自在地眨了眨,说道。“大概东野沧阁下能够握住那把刀,就能够达成……” 顿了顿,佐佐成政咬了咬牙,脑袋里回荡着织田信长所说的‘九层’,说道。“‘镜之境界’的先决条件,有望能够真正达成‘镜之境界’了。” “就是这么简单?”东野沧不太确定地问道。 简单?! 内心真实之物本质是虚幻的,根据有些剑道书籍记载,假如能够真正紧握内心真实之物,那几乎就是代表着“花之境界”了。 佐佐成政脑袋有些眩晕,觉得自己刚刚是不是说低了。 第四十章 掌控力量 不过为了避免东野沧发现破绽,佐佐成政脑壳一转之下,开始用更多的谎言来弥补第一个谎言。 譬如:东野沧身上开始诞生的“心之力”来源,佐佐成政开始解释“心之力”的量与“境界”没有实际关联。 这一点,东野沧微微点头,暗道“合理。” 那也就是说,“境界”的提升,是让“心之力”带来质的变化? 紧接着,东野沧再度从“前辈”佐佐成政处询问了许多关于“刀禅”的细节。 随着东野沧将最后一个问题问完,这个曾经敢于搏杀白骨虫子的武士——“佐佐成政”险些瘫软在地。 无它,实在是东野沧问及的各个“镜之境界”的细节,佐佐成政除了将所知道的后续境界特征提前编造安排上去外,只能是凭空捏造地补全,避免前后产生破绽和矛盾,不成体系。 而在与佐佐成政一番攀谈交心之后,东野沧深感修炼之路艰难无比,难怪武士们并没有将太多精力倾注在“心之力”的修行之上。 毕竟,人是拥有极限的,不管是时间还是精力,过于注重“心之力”对于武士而言反而得不偿失。 之后,东野沧的生活倒是渐渐规律了起来。 在织田市以及佐佐成政的指点之下,东野沧每天进行着锤炼剑道基础,修炼剑道秘技,以及进行“刀禅”,规律无比,但那种点点滴滴都能清楚感觉的进步,却是给予东野沧一种充实感。 更重要的是,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东野沧明白了“心之力”对于自己另一个重大无比的作用——掌控“鬼缠”状态。 也即是,在雪姬融入自身的状态下,“心之力”竟然能够大幅度削弱自身的负担,甚至能够主动地掌控妖力的使用,而不再是被动地通过雪姬来使用。 …… 此刻在这春去夏至的时节里,小沧山的湖泊却出现了成片成片的冰面,一阵阵水雾夹着冰霜弥漫在湖面之上。 而站在湖泊边缘唯一的观众,则是穿着一身娇艳和服的骨姬,水汪汪的眼睛注视着湖泊之上的变化。 “呵!” 随着这一声吐气声响起,那弥漫在冰面之上的冰霜急速旋转,飞快地朝着中心某个点收缩而去,甚至就连湖泊之上的冰面也飞快地消退。 最终,随着冰霜消失,显露出站立在湖面中心处的东野沧。 此刻的东野沧身上穿着简单的纯白剑道服,刻意留长的头发被简单地扎在脑勺后,但也有几缕头发垂在了脸上,让精致立体却没有一丝多余表情的五官多了几分不羁的感觉。 左手自然地垂在身侧,右手持着“素鸣斩”斜指着湖面,一缕缕浓郁无比的寒气自“素鸣斩”之上散发而出,将“素鸣斩”周围的水汽冻结。 以至于不断地有冰霜、雪花等等不断地如同光晕似的围绕着“素鸣斩”出现,又缓缓地飘落到湖泊之中,仿佛“素鸣斩”所过之处,即为凛冬所至。 下一瞬,东野沧脚步交错而过,所踏湖水同时化作冰面承载着东野沧。 三步踏过,东野沧猛然一跃而起,在“素鸣斩”上自然飘落的雪花、冰霜衬托之下腾至半空。 随即,东野沧握着“素鸣斩”的手臂瞬间移动,急速挥动之间却是在半空中遗留下一个“切”字,更为神奇的是,或是寒气凝结了水汽,那个“切”字却是宛如一个冰雕似的久久未散残留在半空之中。 而这,并未是结束。 “素鸣斩”之上的寒气越来越盛,随着东野沧在半空之中再度落到湖面上,猛然向前踏了一步的同时,那凝聚到了极致的寒气也瞬间爆发,隐隐之间湖泊范围内尽皆化作冰天雪地。 “雪·神妙剑!” 东野沧的话音落下,“素鸣斩”亦仿佛是遵循着某种弧线朝着前方劈砍而出。 这一刻,那爆发而出的寒气就仿佛是找到了宣泄的火山口,以着汹涌澎湃之势冲刷而出,将眼前的一切彻底冰封,并且飞快地朝着陆地蔓延了大片的距离,这才缓缓停歇下来。 “呼呼……” 东野沧右眼处冰鸟状的异状飞快消散,伴随着缠绕于东野沧的白布散下,雪姬的身影随即浮现在东野沧的身旁,小心地搀扶住东野沧。 “成功了,主人。”雪姬的声音,平淡且流露出一分喜悦。 “嗯,总算成功了,将秘技以及妖力结合在一起使用。” 东野沧也不禁流露出几分笑意,自清楚地感觉到宿命以来,第一次有微微舒了一口气的感觉。 在剑道上,东野沧自认自己的天赋不算强,但通过这般取巧,东野沧总算是感觉自己勉强有了几分真正的自保之力,而不是如过去那般纯粹依靠着雪姬和骨姬的保护,自身实则孱弱无比。 如今,东野沧进入了“鬼缠”状态之后,通过各种剑道技巧以及秘技的使用,实际战力已经超越了雪姬本身,这也让东野沧清楚地看到了自己今后的道路。 只可惜,“刀禅”的修炼始终进步不大,“镜之境界”遥遥无期。 顿了顿,东野沧的目光扫视了一圈,看了眼太阳的位置,本来想要和织田市分享一下成果的内心升起一丝疑惑,喃喃道。 “小三郎和内藏助怎么还没有来?” 这近三个月的时间里,织田信长仅仅出现了几次就匆匆离去,而小三郎和佐佐成政则是每天必到,顺带着小三郎也开始了“心之力”的修行。 根据往常的规律,小三郎和佐佐成政应该早就到了才对。 而东野沧这句话恰好被踏在冰面上走过来的骨姬听入耳中,犹豫了一下,骨姬开口道。 “主人,今天小沧山北面三里外有成群的异常生命气息停留了许久,不知道会不会与此有关?” 东野沧愣了愣,北面正是小三郎和佐佐成政来往小沧山的方向。 当即,东野沧的表情微微一冷,问道。“为什么不早说?” “因为他们并没有进入小沧山的意图,所以我判断他们不会对主人造成威胁。”骨姬微微低着头,应道。 东野沧直视了骨姬数息,随后无奈地叹息一声,明白骨姬因为过往的经历,心中难免对于人类有着发自内心的厌恶。 “骨姬,小三郎和内藏助如今算是我的朋友,去,查一查情况。” 第四十一章 染血的公主姬 另一侧,小沧山往北二里外的山林中。 “公主殿下,等一下我掩护你突围,你快往清州城……” 脸上有着大片鲜血血液的佐佐成政,低声地对着身旁的织田市说道。“不,这里离清州城太远了,公主殿下,你往小沧山去,东野大人的式神雪姬大人能保护你。” “闭嘴,佐佐大人!” 然而,织田市却是从身上的和服撕下布条将自己的公主姬发型简单地捆了起来,从腰间抽出了小太刀,喝道。 “这是一场早有预谋的埋伏,别抱有着突围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了,你是想让织田家的公主落在今川家的手中成为人质吗?” “可公主殿下……” 还没有待佐佐成政说完,织田市就厉声地打断道。 “别废话,织田家的公主没有你想象的那么柔弱,上阵厮杀而已,兄长大人早就偷偷带我完成过初阵了,今天就算是战死在这里,也不过是武家之女华丽的结束罢了。” 顿了顿,织田市目光一肃,说道。“佐佐大人,今日做好与我织田市战死在这里的觉悟吧。” “是!公主殿下,佐佐内藏助成政一定会为织田家战到最后一刻。” 佐佐成政的表情再度振奋了起来,眼中流露出了毫无迷茫的决意,隐隐地将织田市护在了身后。 正如织田市所说的,这是一场早有预谋的埋伏,瞬间从山林之中冒出来的忍者以及武士将织田市一行的常备队斩杀了大半。 剩余的常备队仅仅只剩下十几个人,勉强地将佐佐成政和织田市保护在中间。 而此刻将织田市团团包围了起来的武士、忍者中,缓缓地走出了一个穿着公卿服装,脸上涂着重重的粉,剃掉眉毛,戴着高帽子的男人从中走了出来,身旁则是跟着两个披着黑色斗篷的存在。 “这该死的丛林,真是肮脏且烦躁。” 这公卿装扮男人颇为娘气地朝着自己扇了扇手,似乎是在驱赶蚊虫,目光则是落在了织田市的身上,说道。 “这个就是大傻瓜最宠爱的公主吗?我是大高城城主鹈殿长照,跟我走一趟吧。”鹈殿长照平静地说着,仿佛这是个不容拒绝的命令。 “鹈殿长照?是想要通过我威胁兄长大人吗?别痴心妄想了,无论是谁,兄长大人都绝对不会妥协的,你只会招致兄长大人更为猛烈的报复。”织田市毫不畏惧地说道。 “威胁?!呵呵呵……” 鹈殿长照轻掩着嘴巴,笑声响起之余,脸上涂抹的粉也微微抖落着,说道。 “威胁那个大傻瓜?太傲慢了,在今川家真正的力量面前,那个大傻瓜没有被威胁的价值……” “之所以我想要来抓你,仅仅是因为织田那个大傻瓜太烦人了,不断地侵扰大高城,还在大高城之外建了大量的砦作为防线试图抵御本家的力量,让作为大高城城主的我颜面何存?所以我才想在今川家真正的力量将大傻瓜彻底碾碎之前,先简单地给大傻瓜一个教训而已。” 顿了顿,鹈殿长照三角眼似的眼睛一眯,朝着织田市一指,说道。“抓住她,别弄残了,我还得用她好好地回应一下信长那个大傻瓜。” “是!” 随着周围武士和忍者们的一声应和,三十余人齐齐对织田市一行发起了进攻,太刀、链锁和苦无的凛冽光芒在这片丛林之中折射而出。 “当当当!” 一时间,激烈的武器碰撞声在丛林之中响起,伴随着偶尔飞溅而起的血液,奏响了别样的死亡演出。 这一批瞒过了织田家眼线偷偷潜入到小沧山附近的武士、忍者们的战力都不是易于之辈,几乎瞬间就将织田家仅仅只剩十余人的常备队形成了绝对的压制。 “混蛋,织田家佐佐内藏助成政在此,都给我死来!” 而这一刻得到了织田市命令的佐佐成政却是主动出击,手中太大一挥之间,透过铠甲的缝隙精准地贯穿了一名武士的喉咙,手掌在刀柄处横向一推。 “撕拉……” 一颗头颅冲天而起,短暂地震慑住了敌方的进攻。 除了作为织田信长的黑母衣众之一,佐佐成政更是自小就陪伴在织田信长的身边,当年也曾被那一位剑豪大人指点,就武艺而言绝对算得上是一名猛将。 而在这种小规模的战斗之中,一名猛将的作用几乎是毋庸置疑的,这也是佐佐成政所说可以尝试为织田市打开突围道路的原因所在。 “当、当……” 几乎又是两合之间,佐佐成政一个错身,刀刃横切,再度将一名武士的胸膛刨开,大量乱七八糟的东西哇啦啦往着外流。 一时间,由佐佐成政独当一面,其余常备队相互掩护之间,短暂间竟然勉强抵挡住了数倍之敌的围攻。 “斩杀黑甲武士者,赏十枚小判金,捉拿织田市者,赏三十枚小判金。” 然而,随着鹈殿长照平淡地开口,在金钱的驱使之下,那些武士和忍者的战意明显振奋了一截,拼着受伤几乎瞬间就再度砍倒了三四个常备足轻,剩余的常备足轻甚至不足以维持简单的阵型。 而没了足够的常备足轻为佐佐成政抵挡来自其余方向的攻击,陷入了多人围攻之中的佐佐成政也变得异常狼狈了起来,身上多处开始挂彩。 显然,局势已然朝着一边倒的方向发展。 “呵呵呵……” 鹈殿长照满意笑了几声,一副胜负已分的表情,说道。“放弃抵挡吧,织田家的公主,今川家的力量不是你所能想象的。” “哼,卑鄙之徒,不在战场取得武士的荣耀,反而使用这种下作的手段就以为可以俘虏织田家的公主了吗?” 织田市不屑地冷笑之余,手中的小太刀却是毫不留情地朝着身旁的敌人砍去,仿佛是一朵充满攻击性的美丽花朵。 鹈殿长照注视着织田市那美丽的身姿,双目不禁有些流露出几分痴迷地喃喃道。 “染血的公主姬真是美丽啊,不愧是传闻中的尾张第一美人的公主姬……” “就是不知道这种美丽在绝望之下,会不会绽放得更加梦幻呢?” 第四十二章 逆发鬼 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鹈殿长照的表情却是逐渐阴沉了起来,纵使是脸上厚厚的粉都掩饰不住的阴沉。 双方的人员不断地削减,织田市一方的常备队已经全部死亡,但战斗却远远没有结束,织田市与佐佐成政掩护着奋力厮杀之下,那些武士和忍者们竟然拿不下他们,反而伤亡了大半。 “真是难看!” 鹈殿长照带着几分恼怒地说着。 今川家的武士竟然拿不下区区一位柔弱的公主姬,这对于鹈殿长照而言可谓是奇耻大辱。 “喂,你们谁出手把他们解决了。”鹈殿长照对着身旁那两个躲在黑斗篷之中的存在喝道。 “人类,不要太嚣张了。” 左侧身旁颇为庞大的斗篷存在的声音宛如重鼓轰鸣一般响起。“我收到的命令仅仅是保住你的性命而已。” 就在这时,右侧的斗篷存在嬉笑着说着,声音恍若青涩少女一般。“嘻嘻嘻,别那么计较嘛?帮一帮人类又如何?” 顿了顿,右侧的斗篷存在温声细气地提议道。“这样……人类,地面那些躺着的尸体归我,另外再让我在大高城挑选十个侍女如何?” “好,但你不要伤了织田家的公主。”鹈殿长照毫不犹豫地应承了下来。 “成交。” 下一刻,强烈的妖气从右侧斗篷存在处升腾而起,肉眼可见的漆黑浪潮从右侧斗篷脚下朝着织田市以及佐佐成政飞快蔓延而来。 “公主殿下,小心!” 战斗经验最为丰富的佐佐成政率先便发现了那一片漆黑浪潮,如同奔涌的浪潮,又似是无数涌动的细虫。 几乎是下意识的,佐佐成政一把将身后反应慢了一拍的织田市推开后,自己也欲纵身后跃退后。 然而,佐佐成政双脚刚一离地,那蔓延而至的漆黑浪潮却是猛然从地面立了起来,仿佛具备生命力似的将佐佐成政的双脚缠住,一拉。 “轰!” 人在半空无处借力,佐佐成政瞬间便被漆黑浪潮拉扯了下来,重重地摔到了地面上。 “佐佐大人!” 织田市见状,双足猛然发力,手中小太刀急速地朝着缠绕着佐佐成政双腿处的漆黑浪潮砍去。 然而,小太刀落下,却是没能对死死缠绕着佐佐成政双腿的漆黑造成任何的破坏,就仿佛落在了极具韧性的弹弓一般被弹了起来。 “啊!!!” 佐佐成政骤然惨叫出声,原本被佐佐成政穿着在身上的黑色铠甲没能对漆黑浪潮造成任何阻碍,那些漆黑浪潮就仿佛是水流一般覆盖在了佐佐成政的身上,然后……钻了进去! 从佐佐成政身上各处的孔洞,伤口,乃至于粗大一点的毛孔钻了进去! 难以想象的剧痛瞬间出现,乃至于让意志坚韧的佐佐成政浑身肌肉都不受控制地抽搐了起来,远远看去,本来就披着黑甲的佐佐成政就仿佛成了一个漆黑的茧一般。 ‘头发??!!’ 织田市瞳孔一缩,看着那即将把佐佐成政彻底包裹起来的漆黑浪潮,近距离一看,赫然是散发着不详怨恨气息的头发。 密密麻麻,无穷无尽,有如具备着生命力似的涌动扭曲着的头发…… “快走,公主殿下,这是妖怪……” 浑身抽搐着的佐佐成政在剧烈的疼痛之下,拼命地喊了一句之后,意识彻底被击溃,就连眼白都开始往上翻着。 “走?这可不行……” 就在这时,一阵恍若青涩少女般的声音出现在织田市的身后,随着漆黑浪潮飞快地将织田市包围起来,一道纤细修长的身影缓缓地从漆黑浪潮之上冒了出来。 她,五官说不上有多美丽,但那一头及腰的漆黑长发却是充满了魅力,既似自高天原洒落而下的瀑布,又仿佛是世间最为精致的艺术品,微微抖动之间,让周围武士、忍者们难以控制地产生片刻失神。 然而,这一头美丽的长发在微微甩动之间却是瞬间卷住了织田市那白皙的脖子。 一股剧痛且冰冷的感动由脖子处向着织田市全身蔓延,力量……瞬间消退。 出于本能,织田市手指向着缠绕着脖子的头发拉扯而去,微弱地喊着。“放……放开……” 对于织田市的声音,这身材纤细的少女却是没有回答,而是轻轻地用鼻子嗅了嗅织田市的头发,说道。 “啧,真是一头柔顺且迷人的头发,让人迷醉……” 顿了顿,那少女原本迷醉的表情赫然化作了极度的癫狂狰狞,嘴巴咧开,说道。“嘻嘻哈,真想将它扯下来拿在手上一点点地梳理。” 一边的鹈殿长照见状,不满地喝道。“逆发鬼,住手,忘了你的承诺了吗?” “啧,无趣。” 瞬间,逆发鬼癫狂狰狞的表情化作了平静,恋恋不舍地嗅了嗅织田市的头发,转而地面上宛如漆黑浪潮一般的头发绕着织田市一卷,大量头发从下而上地将织田市裹住。 “人类,记住你的承诺,回去大高城,我要挑选十个侍女。” 逆发鬼以着少女跟哥哥讨要棒棒糖似的语气说着,但所说之话所隐喻的内容,却是让人不寒而栗。 对此,鹈殿长照自然不会在意些许卑贱侍女的下场,一边示意着一旁活着的武士接过被束缚住的织田市,一边毫不在乎地说道。“放心,我不会食言的,将织田家的公主姬交给……” “呵呵,这可不行!” 就在这时,一阵妩媚的声音瞬间从丛林之中响起,仿佛是一美艳女子正跟心爱的男子在柔情蜜意一般。 “我主人说了,这是他的朋友,你们可不配拿我主人的朋友来充当交易内容。” 与此同时! “轰隆!” 大量惨白的骨头从地下冒了出来,宛如是一朵朵骤然在大地上绽放的死亡之花,分别瞄准了在场所有人以及……妖怪! “噗噗噗!” 所有人都没有攻击会忽然从地下冒出来,那些存活的武士、忍者们完全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瞬间被贯穿了胸膛。 而袭向鹈殿长照的骨刺则是被那依然笼罩在黑色斗篷之下的左侧存在横挪了一步,将鹈殿长照护在了身前。 第四十三章 好像没腹肌 “叮!” 就仿佛是碰撞到了钢铁的箭矢一般,骨刺瞬间被弹飞,丝毫没能给左侧斗篷存在造成任何影响,更别说伤到鹈殿长照。 至于逆发鬼,在骨姬的妖气爆发一瞬间,就已经带着织田市在滚滚漆黑浪潮的推动之间向着半空而去。 远远看去,逆发鬼就仿佛是站在漆黑浪潮涌起的喷泉之上、 而骨姬大量朝着逆发鬼爆发而出的骨刺在刺断大量头发,深入漆黑浪潮之中却是逐渐后继无力。 “嘻嘻哈,这种不详怨恨的气息,同类吗?”逆发鬼兴奋地说着,目光朝着密林深处某个方向看了过去。 “抱歉,我们可不是同类,如今的我与你可不是一样的。” 骨姬缓缓地从密林之中走了出来,婀娜的身姿,妩媚的脸庞瞬间就为这一片充斥着死亡和鲜血的密林增添了一份不一般的色彩。 “是吗?” 逆发鬼仿佛遇到了什么有趣的事物一般,目光在漆黑浪潮之中的骨头看了一眼,以着宛如青葱少女一般的声线说道。 “操纵骨头的怨灵神?你是骨女吧?嘻嘻哈,还说和我不是一类吗?” “骨女?这个名字我可不太喜欢,如今我的名字叫做小沧骨,或者,唤我骨姬即可。” 骨女随意地回答着,目光微微一撇,看着那被骨头卷着送到了面前浑身鲜血淋漓的佐佐成政。 刚刚骨女的攻击除了对准那些武士、忍者以及妖怪之外,主要的目的自然还是为了救出织田市和佐佐成政。 只可惜,织田市被逆发鬼卷着躲开了,仅仅只是将缠绕住佐佐成政的头发切断,将他救了出来。 此刻的佐佐成政双目被渗出的鲜血所浸泡,根本就看不清骨姬的模样,艰难地开口说着。“您……您是东野大人的式神吗?请……请救救公……殿下。” 对此,骨姬脸上却是露出了一个厌恶的表情,丝毫没有亲自接触佐佐成政的意思,也根本没有回答佐佐成政,径直便将他丢到了一旁。 而将一幕看在眼里的逆发鬼,则是嘴巴咧开着大笑道。 “嘻嘻哈,果然是怨灵神,这种对人类发自内心的厌恶错不了,你也是因为被人类伤害才诞生的吧?” “然后呢?你想要说点什么?”骨姬扭头,嘴角微微一笑,不以为然地问道。 “所以呀,我很好奇……” 逆发鬼嬉笑般说着,青葱少女般的声线和脸上那咧着嘴巴的癫狂狰狞表情形成着强烈的反差,而那些悄然涌动着的漆黑浪潮不知不知从地表之下蔓延到了骨姬的身后。 “你的目的是什么呢?救下自己厌恶的人类?骨姬。” 骨姬妩媚地一笑,理所当然地说道。“没办法啊,我家主人的要求,我一定要满足才行呢。” “嘻嘻哈,有趣,有趣,主人?人类吗?怎么可能?明明怨灵鬼都是极度厌恶着人类,你竟然能够忍受住那种根源似的厌恶感?”逆发鬼极度不解地问道。 “嗯哼,怎么说呢?” 骨姬那修长的食指轻轻地点了点下巴,眨了眨眼道。“这是秘密。” “哦……” 逆发鬼拖长音调地道了一声的同时,那绕至了骨姬身后的漆黑浪潮瞬间爆发,就宛如是猛然张开了漆黑大口的猛兽一般将骨姬吞了进去。 “逆发鬼,这就是你一直等待的时机吗?” 在卷成了一大团的头发之中,骨姬的声音没有丝毫变化地响起。“如果仅仅是这样,那可就太让我失望了。” “什么意思?”逆发鬼皱着眉问道。 “我还一直奇怪你这么配合着我是在等什么呢,没想到仅仅是这样,要知道,我等的可不是这种无用的攻击,而是……” 骨姬的话音未落,密林之中骤然由远到近地划过一道蓝白色的亮光,进入了“鬼缠”状态的东野沧几乎是瞬间就靠近了逆发鬼的所在。 与此同时,骨姬隐隐流露着喜悦和骄傲的声音响起。“……我的主人。” 东野沧右眼处那仿佛欲振翅高飞的冰鸟不断地在逆发鬼的视线之中放大,那一刹那,凛冬降下。 “雪·切落!” 随着东野沧手中“素鸣斩”微微绽放着湛蓝色的光芒,在半空之中划过数道完美的弧线,仿佛是一朵在半空之中璀璨放大的冰花一般。 而那一瞬间,逆发鬼在“素鸣斩”即将落在自己身上的一瞬间,底下大量涌动着宛如漆黑浪潮的头发及时将逆发鬼那纤细的身影给包裹了起来。 “咔擦,咔擦……” 大量冰晶在覆盖了逆发鬼体表的头发上绽放开来,甚至沿着逆发鬼将底下那无时无刻涌动着的漆黑浪潮也一并冻结。 “噌!” “素鸣斩”一个绚丽的翻刃,瞬间割断了缠绕着织田市的头发,东野沧毫不介意织田市身上大量沾染的鲜血,手掌径直往着织田市的腰间一搂,将她抱住。 紧接着,东野沧的脚下有冰块凭空凝结,东野沧则是用力踏在冰块之上,空中一个潇洒的转体落在骨姬的面前。 此刻的骨姬,也早就轻轻松松地从大量头发的缠绕中挣脱而出,除了身上的衣物破烂了许多之外,看上几乎没有丝毫影响。 直到此刻,织田市脱离了那种窒息缺氧的状态之后,睁眼看着眼前那一张帅气熟悉的脸,这才反应过来。 “沧……沧君?” “小三郎,你没事吧?” 东野沧见织田市似乎恢复了神智,身体也没有缺胳膊少腿的,便将她放到了地上松开了搂着她那腰肢的手臂。 ‘不过……’ 这种时刻,东野沧却是莫名产生了一个奇怪的念头。 ‘小三郎实际好像比看上去还要瘦弱得多啊,那腰肢怎么这么纤细,都感受不到多少腹肌的肌肉,反而是软绵绵的。’ “谢……谢沧君,我……我没事。” 听着东野沧那温柔的关心话语,织田市下意识地微微低头,无处安放的双手胡乱地抹了抹脸蛋,将那些溅到脸上的血液抹去,又接着有些慌乱地整理自己那有些凌乱脏污的和服。 只是,织田市在刚刚的战斗之中亲自斩杀的武士、忍者不在少数,飞溅到身上的血液又如何能短时间清理得掉? 第四十四章 牛鬼! 越来越注重在东野沧面前形象的织田市,一时间不禁有些手忙脚乱了起来。 ‘这……这一定会……会被沧君认为是个残忍,甚至是变态的女孩吧?’ 在这个时代,公主姬少有练习武艺,而是以着举止优雅为美,织田市一念及自己被东野沧见到了浑身浴血的形象,就不禁有些万念俱灰的感觉。 ‘糟了,以后一定会被沧君嫌弃了。’ 一时间,拔刀斩杀敌人都不曾迟疑畏缩的织田市,眼眶不禁微微有些红了起来,当场就想找个地方钻起来。 而东野沧见状,眉毛微微一皱,语气有些严肃地说道。“小三郎,不许哭,男人大丈夫顶天立地,流血不流泪。” “是!”织田市下意识地站直,应道。 而东野沧见着织田市那梨花带雨似的模样,念及他终究不过是个十四岁的少年,态度不禁温和了几分,说道。 “假如你是为了自己的下属身死而悲伤,那就取走敌人的性命来偿还即可,哭泣只会让自己更加的懦弱,明白吗?” “是,沧君。” “这就对了嘛,女装仅仅是爱好,但男子汉的风骨还是一定要有的,不然那可就真成了娘娘腔了。” 东野沧随口地最后道了一句,丝毫没有注意到织田市那有些僵硬的表情,转而将目光落在了鹈殿长照,左侧斗篷存在以及被冰封的逆发鬼身上。 “咔……咔擦……” 忽然间,那矗立在密林之中冰封着漆黑浪潮的小冰山发出一阵阵刺耳的声音,大量头发密密麻麻地从中钻了出来。 “嘭!” 最后,随着密密麻麻的蜘蛛网状裂痕累积,小冰山轰然炸开,显露出了隐藏在大量头发之下的逆发鬼。 “你就是骨姬的主人?人类?好短啊,头发,真是丑陋。” 逆发鬼缓缓地降落到地面之上,身后那漆黑浪潮滚滚汇聚在背后,密密麻麻,无边无际一般涌动的头发简直让人毛骨悚然。 纵使是东野沧,不禁隐隐产生了类似于密集恐惧症的感觉。 而一旁看着状况峰回路转,原本即将到手的织田市转瞬之间被东野沧救的鹈殿长照,却是不免有些气急败坏了起来,再也不顾原本刻意维持的那种公卿范,咧着涂黑的牙齿,转身对着旁边左侧斗篷存在喝道。 “你给我出手,不然你就等着我禀报大殿吧。” 下一瞬,鹈殿长照却是感觉左侧斗篷存在中有一道暴虐可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自己,其中所蕴含的怒火似乎要将他生吞活剥了一般。 “你敢无礼?!”鹈殿长照喝道。 “呼…………” 大量气流从那斗篷存在处喷涌出来,几乎形成了类似于小旋风的程度。 随即,那笼罩在外的斗篷瞬间鼓起,一块块肌肉轮廓将斗篷绷紧到极致。 “撕拉!” 下一刻,在东野沧有些凝重的目光之中,斗篷直接被撑爆,一块块如钢铁铸造一般的肌肉在阳光之下显露出来。 牛角牛头,蜘蛛状的腹部,但那腹部却全然都是肌肉,仿佛那就是肌肉的集合体一般,六只粗壮的牛蹄分布在两侧,重重地踏在密林地面上,隐隐之间地动山摇。 ‘这是牛,还是蜘蛛?’ 东野沧眼睛微微睁大,赫然是没有想到那人高的斗篷之中竟然可以钻出这么一只堪比小轿车似的的肌肉妖怪。 “喂,牛鬼,这是我的猎物,就算你帮忙了,尸体也都是我的。”逆发鬼焦急地提醒道。 而牛鬼对于逆发鬼的话却是充耳未闻,四只在后的牛蹄刨了刨地,猛然发力便朝着东野沧的方向撞了过去。 那极致的威势,可怕的惯性,明明仅仅是极短的距离加速,但一瞬东野沧甚至以为自己面对的是一台失控且加速到极致的特级电动汽车。 “铁壁!” “刚力!” 东野沧毫不犹豫地动用了两个辅助秘技,“刚力”增加的是力量和耐力,“铁壁”则是增加自身的防御力以及对妖气的抵抗力。 “呼……” 东野沧微微呼了一口气,努力地维系住自身心境,避免“心之力”溃散,从而导致“鬼缠”状态对自身的肉体产生极大的负担,甚至不得不退出“鬼缠”状态。 依据佐佐成政所说,这就是“心之力”最大的弊端,心境不稳,“心之力”便难以动用,并且“心之力”消耗过度也会导致自身精神恍惚等等弊端,故以武士们少有在混乱的战场上动用“心之力”来使用秘技。 而相对于佐佐成政那些武士,东野沧倒是有着一个不大不小的优势,那就是进入“鬼缠”状态之下,受到雪姬的力量影响,东野沧的心境会贴近于置身冰天雪地的那种感觉,极大助益于长时间的心境稳定。 “轰隆隆……” 地动山摇之间,就在牛鬼飞快地靠近到东野沧十米前,骨姬脚步重重地一踏地面,身上妖气沸腾不止。 而在牛鬼的下方,上百根圆锥形的骨头瞬间冒了出来,或刺于牛鬼的腹部,又或戳向牛鬼的脚关节,又或者化作路障挡在牛鬼的前方。 然而…… “嘭!” 仅仅是阻碍了一瞬,牛鬼身上那健实无比的肌肉一鼓之间,几乎所有接触到牛鬼的骨头都彻底崩碎,牛鬼六足毫不停歇地继续朝着东野沧狂奔冲撞。 “骨姬,护住小三郎和内藏助。” 东野沧见状心中一凛,对于牛鬼的力量心中有了初步的估计后,将身旁的织田市随手地抛向骨姬。 骨姬眉间厌恶一闪而过,但却还是将织田市接住,紧接着手掌甩出一根骨头将佐佐成政绑住飞快地朝着后方退让而去。 “哞!” 牛鬼发出了一声狂暴的啸声,六足牛蹄猛然发力之间,微微改变转向,毫不犹豫地朝着织田市的方向而去。 “好一头莽牛!” 东野沧近距离地感受着牛鬼那擦身而过的狂暴冲击力,赞叹了一句之余,手中“素鸣斩”径直往着地面一插! 瞬间,可怕的寒气迸发而出,大量的寒冰以着东野沧为起点向着牛鬼的方向蔓延而去。 第四十五章 摩擦摩擦,是牛鬼的步伐 冰雪的力量? 牛鬼那铜铃般的大眼朝着身侧蔓延而来的寒冰撇了一眼,随即便不以为然地继续朝着织田市的方向而去。 区区连逆发鬼都冻结不住的冰块,牛鬼压根就没有放在眼内。 然而,东野沧的目标一开始就不是牛鬼本身。 雪姬作为自然神一类的妖怪,自身从某种意义而言就是冰雪的化身,所能发挥的战力也是极大于受限环境。 在这种不算潮湿的密林之中,雪姬所能动用的冰雪之力可谓是大减。 毕竟,冰雪的本质乃是水的形态之一,连水的存在都极其稀少,纯粹依靠雪姬本身的妖力来凭空生成冰雪消耗称得上大得吓人。 纵使东野沧进入了“鬼缠”状态之后,以着东野沧自身为媒介动用雪姬的力量所受的影响要小一些,但想要冻结住这种肌肉聚合体一般的妖怪也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咔擦咔擦……” 寒气急速蔓延之间,越过牛鬼以它为圆心将地面化作一片光滑无比的冰面。 下一刻,牛鬼那六只肌肉牛蹄飞快地乱舞着,摩擦着,试图找寻那压根就不存在的摩擦力。 “嘭!” 在巨大的惯性之下,牛鬼仅仅狼狈地坚持了一息便重重地砸落在冰面之上,满是肌肉的腹部圆润地在冰面上打滑,打转。 “哈哈哈哈……” “嘻嘻哈……” 别说是东野沧,就连是以负面意念为核心所诞生的逆发鬼都忍不住齐齐大笑了起来。 在东野沧和逆发鬼以及骨姬方向远远一并响起的欢乐笑声之中,原本有些懵逼的牛鬼猛然地呼出一道猛烈的气息,紧接着以着头顶尖锐的牛角往着冰面一顶,这才将旋转打滑的躯体给停了下来。 “轰、轰……” 牛鬼的六足牛蹄猛然一用力,巨大的力量爆发直接踏碎厚重坚硬的冰面,直透泥土,堪称是肉山一般的身躯缓缓地再度站了起来。 只是…… 下一瞬,在东野沧那玩味的笑容之下,“素鸣斩”上释放而出的寒气再度强烈上三分,在牛鬼尚未反应过来之前,径直以着牛鬼为圆心将方圆数十米之内的地面尽数化作了冰面。 牛鬼那铜铃般的大眼几乎是肉眼可见似的冒火,几欲将东野沧撕成碎片。 然而,牛鬼下意识地狂奔抬脚,牛蹄落在冰面之上,又强行压抑住冲撞狂奔的冲动将牛蹄伸了回来。 毫无疑问,以着牛鬼六足牛蹄的构造踩在冰面之上狂奔除了打滑,几乎没有第二种可能。 “废物,真是废物,你们这些妖怪就是废物。” 远处的鹈殿长照也赫然连带着被雪姬的力量冻住了双腿,惨叫痛呼之余,却是忍不住地对着逆发鬼和牛鬼大骂了起来。 “我天天喂养着你们,你们就只有这么点用处吗?废物。” “喂……” 下一刻,逆发鬼身下漆黑浪潮卷席之间,径直出现在鹈殿长照的身旁,表情阴沉且恐怖地说道。 “人类,你最好闭嘴,我之所以跟在你身旁,不过是违抗不了鬼王力量的命令而已,再这么得意,信不信我将你的头皮都一起扯下来?” “你……你……” 显然,鹈殿长照也没想到逆发鬼敢做出这种反应,却是僵在了原地。 然而,逆发鬼的表情又瞬间变作了纯真无邪,嬉笑着说道。“嘻嘻哈,吓唬你的了,不过记得再让我多挑选几个头发美丽的侍女哦。” 随即,逆发鬼意念一动之间,大量头发沿着鹈殿长照的双脚破开冰面。 只是纵使这样,鹈殿长照的双脚也已经冻得发紫发黑,彻底肿胀了起来,难以行走。 而被今川义元赐下了两头妖怪驱使,内心膨胀起来的鹈殿长照,经过了这一连串的变化和惊吓,已然变得有些惊魂未定了起来,抱着双腿哀嚎着。 “快,你们快点解决掉这个该死的浪人,然后带我回大高城找医师。” “抱歉,你恐怕是走不掉了……” 东野沧缓缓地向着逆发鬼以及鹈殿长照靠近,礼貌地开口说道。 “虽然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要袭击小三郎和佐佐成政,但是那种用人类来喂养妖怪的话,我可不能当做没有听到。” 面对着东野沧的靠近,逆发鬼周围的漆黑浪潮猛然地翻涌了起来,说道。 “嘻嘻,虽然我对你这么一个人类能够使用冰雪妖力很好奇,但是鹈殿长照的性命你可还不能取走,否则我会很烦恼的。” “三千烦恼丝,都砍了,就不烦恼了。” 东野沧面无表情地说着,一边缓缓地朝着逆发鬼靠近,一边酝酿着自身的“心之力”,说道。 不得不说,相对比外表丑陋且畸形的牛鬼,这个说话阴阳怪气,且操纵着头发的逆发鬼更让东野沧感觉到厌恶。 那些堪称头发海洋似的漆黑浪潮涌动之间,更是让东野沧产生了一种恶心的感觉。 面对着东野沧那隐隐流露于眼神的厌恶,逆发鬼脸上却是忽然流露出了极度享受的表情,癫狂地笑着说道。 “没错,就是这种眼神,不是恐惧的眼神,就是这种眼神才对,是不是很厌恶啊?嘻嘻啊哈哈哈……” “我改变主意了,我要抓住你,我要将你包裹在头发之中一点点缠绕到死,让你的血肉和我的头发交汇纠缠在一起,永远永远。” 随即,仿佛遭受到了特别的刺激似的,原本打算直接带着鹈殿长照离开的逆发鬼,狂笑着操纵身后那仿佛无穷无尽的头发向着东野沧涌去。 那一刻,在东野沧的眼中,仿佛四面八方都已经化作了头发的世界,无边无际的头发奔涌扭曲地朝着自己缠绕了过来。 而东野沧的脚步微微一顿,斜指着地面的“素鸣斩”缓缓地划过弧线被东野沧双手紧握在头顶。 “雪·神妙剑” “素鸣斩”迎着无穷无尽的头发劈下,恍若是黄泉极寒之风卷席而至,惊人的寒气仿佛是喷泉一般朝着前方激涌,与漆黑浪潮碰撞到了一起。 那由无穷头发组成的漆黑浪潮顶着极寒不断地朝着东野沧突破,但是那飞快覆盖在每一根发丝之上的寒冰却是一点点地阻碍减缓着每一根发丝的速度,直至被冻结在半空之中。 第四十六章 逆发鬼,愉悦啊 漆黑浪潮逐渐在东野沧的面前凝固,但伴随着逆发鬼那怪异的笑声响起,更多的漆黑浪潮从她的身后涌出绕开东野沧的正面,从四面八方地朝着东野沧钻来。 “这就是妖怪真正的力量吗?” 东野沧目光一凛,第一次深切体会到正面抗衡一个全力爆发的妖怪是多么艰难的事情。 与遭遇雪姬时的幸运不同,与屈服骨姬时的地理取巧不同,也与短暂限制住牛鬼的取巧不同。 这一次,进入了“鬼缠”状态的东野沧却是完成凭借着自身的实力在与逆发鬼战斗,没有一丝丝取巧。 那疯狂地朝着东野沧涌来的头发,尖锐堪比钢针,东野沧很能明白自己的血肉之躯怕是会被刺穿的下场。 “嘭!” 寒气,再度浓烈三分,疯狂地朝着前方爆发而去,但“雪·神妙剑”的秘技限制使得爆发而出的寒气更多只能朝着一面冲击。 当然,通过秘技“雪·神妙剑”所爆发而出的寒气威力,实际上已经超过了雪姬自身在这种环境所能释放而出的寒气威力。 ‘退?’ ‘进?’ 逐渐涌上心头的危机感,却是让东野沧自己莫名地开始兴奋了起来,脑海之中也开始浮现了两个选择。 退? 退只能让逆发鬼拉开更多的距离,自己手中的刀刃更加无法接触敌方。 进! 唯有进,想要砍倒敌人,唯一的方法就是靠近对方。 畏惧,只会带来无力的败北! 东野沧脚步猛然往前一踏,平静的双眸深处似乎有着熊熊的战意迸发了出来。 而此刻,阻拦在东野沧面前的乃是无数被凝结成冰的尖锐发丝,密密麻麻,仿若是万千根尖锐的钢针。 看着那一根仿佛要将自己刺穿的尖锐发丝,就如同是深藏于本能之中的血液因子苏醒了一般。 “你让我感觉到兴奋起来了,逆发鬼,愉悦啊……” 平时行事谨慎且异常惜命的东野沧,在深切地感受到那种如芒刺背的危机感之后,只觉得浑身血液之中有什么东西要涌现出来了。 那是力量吗?还是勇气?亦或是战意? 东野沧不知道,只是知道似乎随着自己的状态变化,从“素鸣斩”上涌现出现的寒气似乎再度强烈了数分。 “踏!” 没有一丝丝迟疑,东野沧双目直视着眼前堪比万千钢针似的发丝,手中“素鸣斩”一挥之下,为自己开辟出一条道路来,紧接着双脚交错,直踏其中,顶着滚滚漆黑浪潮逆流而上。 大量四处飞溅的尖锐发丝扎在东野沧的身上,在秘技“铁壁”的加持之下,东野沧免于被发丝扎穿的重伤,但一道道血痕却是逐渐遍布东野沧的躯体。 逆发鬼感受着迎着漆黑浪潮飞快地突破着,朝自己靠近着的东野沧身上那股决死必杀之心,原本癫狂的表情也不禁微微一滞,喃喃地开口道。 “怪……怪物……” “不过是区区人类,肮脏愚蠢的人类,怎会……怎会……” 然而,任由着逆发鬼浑身的妖力如何爆发,那释放而出的漆黑浪潮又是何等的恐怖,东野沧依然不断地朝着逆发鬼靠近。 透过漆黑浪潮之中的缝隙,逆发鬼清清楚楚地看着东野沧正盯着自己,那种坚定不移的眼神,平静且炙热的眼神,逆发鬼隐隐间读出了这么一个意味。 ‘砍你,一定要砍你!’ 逆发鬼畏惧了,畏缩了,就在东野沧靠近到逆发鬼两米前之时,逆发鬼心中难以抑制地产生了畏惧感。 “人类,你赢了!” 与面对鬼王血脉的时候那种出于本能的畏惧感不同,此刻在东野沧面前,逆发鬼更多的是一种来自生死之间的畏缩。 下意识的逆发鬼打算退却,先撤退,不,是先拉开距离。 然而,就在逆发鬼身上的爆发而出的妖气一滞,打算抽身躲避之时,她却忽然感觉到双脚动弹不得。 低头一看,逆发鬼这才发现不知何时,自己的双脚竟然被寒气与地面冻结到了一起。 “混蛋……” 躯体力量不强的逆发鬼怒骂了一声,背后的头发涌动之间想要将双脚处的冰块破坏之时。 “咔擦,咔擦……” 一连串冰块破碎的声音响起,东野沧伴着身上溅起的几朵血花,瞬间突破了漆黑浪潮出现在了逆发鬼的面前。 “斩!” 白光一闪,“素鸣斩”那纯白的刀身在空中留下了一道残留了大量雪花的弧度,急速地滑过逆发鬼的颈部。 随着逆发鬼的头颅高高飞起,身后的头发亦是断成两截。 那一刻,原本还在涌动着的漆黑浪潮瞬间停滞了下来,一根根原本不断地扭曲着发丝仿佛直接失去了活力,如同一根根枯草似的掉落在地,就连颜色也微微泛黄了起来。 而连接着逆发鬼头颅飞起的那一截头发,则是越发疯狂地扭曲着,如同一条条垂死的细蛇。 “呼~” 大量浓郁的寒气从东野沧的身上升腾消散,“素鸣斩”垂在身侧,东野沧胸膛微微起伏着,不断地有着冰晶在东野沧身上各处伤口的位置凝聚,进行着镇痛,止血。 这并非是东野沧刻意操纵着妖力止血,而是雪姬主动地为东野沧疗伤,或许这些冰晶很冻很冷,但这一番举动却也是东野沧难以注意到的别样温柔。 而在逆发鬼的头颅重重地掉落在冰面之上,双目失神又似是解脱般看着天空,仿佛在回忆着什么之时。 从逆发鬼那无力地栽倒在地的身躯之中,一缕缕妖气飘起亦被“素鸣斩”吸收了进去,一幕幕画面在东野沧的脑海之中走马观灯似的掠过。 没有如同屈服骨姬那般有如身临其境般置身其中,能够清楚地看到记忆之中的每一处细节,这一刻出现东野沧脑海之中的画面,更是像是一本快速翻页的漫画书,故事简单且悲哀。 自逆发鬼拥有记忆以来,她就一直拥有着一头疯长的头发,每天都会长,稍有段时间不注意,那头发多得甚至能够铺满整张床。 逆发鬼那奇特的体质,也遭受了父母的嫌弃,村民们的忌惮和厌恶,以及同龄人的辱骂和戏弄。 “长头发的鬼” 这个外号,就是逆发鬼幼年时期的名字。 第四十七章 气得当场进化? 本来,年幼的逆发鬼以为自己的人生会就这样慢慢地走下去,在村子里被所有人厌恶的偏僻角落之中走到尽头。 直到,一位商人来到了村子里,无意中见到逆发鬼,赞道。 “这真是无双倾奇物也,将她交给我吧,我会替她找到真正的存在意义。” 最终,在父母欣喜若狂地接过一枚小判金后,“长头发的鬼”被商人装在笼子里带走了。 从此,在商人的安排之下,“长头发的鬼”被带到每个街町去展示,戴着鬼面具,以着珍稀倾奇物的身份展示着她那总会不断疯长的头发。 人们总会以着厌恶又好奇的目光打量着逆发鬼,指指点点着逆发鬼身上每一处有趣,又或者无趣的地方。 “大家,这可是名为‘长头发的鬼’,是大老板花费了大代价从深山之中抓回来的妖怪。” 每一次,带着逆发鬼到处展示的番头总会这么介绍着,直到后来“长头发的鬼”纯粹地进行着展示不再稀奇了,番头就开始让逆发鬼进行着各种“表演”。 有一幕是拿着绳子绑着逆发鬼的头发将她吊在半空中,等待着她一点点随着头发疯长落到地上; 又有一幕是拿刀子将逆发鬼的头发全部割掉,一点点围观着逆发鬼的头发再度疯长出来; 亦或者是一幕幕让那些观众们随意地拿着逆发鬼的头发来做任何想做的事情,拉扯也行,擦脚也行,敲打吐痰也行。 一幕幕残忍且变态的画面在东野沧的面前展示,直到最后,“长头发的鬼”头皮都被扯掉了大半,再也长不出头发,失去了自身价值从而被丢弃在垃圾堆后。 逆发鬼也在怨恨之中彻底化作了真正的鬼,一点点地回去寻找头发。 “嘻嘻哈……” 在逆发鬼掉落在冰面上的头颅再度无力且癫狂地笑了笑,那个笑容仿佛贯穿了她的一生,直至缓缓地彻底凝固。 东野沧陷入了片刻的沉默,随即幽幽地开口说道。“在逆发鬼的人生之中,到底谁才是真正的鬼呢?” “又或者说,是一大群鬼造就出了一头真正的鬼吗?最终导致了这头真正的鬼开始祸害报复世间。” 最终,东野沧嘴角有些僵硬地扯了扯,说道。“真是见鬼的世道。” 只是,正当东野沧以为逆发鬼也会如骨姬那般屈服,从而出现在自己的体内,准备脱离“鬼缠”状态之时,那种负担感却是久久没有出现。 直至最后,逆发鬼身躯最后一缕妖气飘入“素鸣斩”之中,彻底没了任何声息,也没有再度出现任何变化。 东野沧眉头微微一皱,原本对于逆发鬼厌恶的内心此刻不免升起了几分同情,疑惑地喃喃道。 “嗯?没有屈服逆发鬼?反而是直接将她彻底斩杀了?” “莫非是‘素鸣斩’屈服妖怪有限制,或者对于我自身的负担存在上限?不对……” “应该是逆发鬼不符合屈服的条件,还是说受别的原因影响?” 就在这时,雪姬的声音在东野沧的脑海之中响起,说道。“主人,拒绝逆发鬼屈服是你的意志。” 东野沧眼睛微微睁大,说道。“我的意志?” 随即,东野沧却是反应了过来,自己与逆发鬼战斗的时候,由于那无穷无尽密密麻麻的头发,东野沧本能地对逆发鬼升起了厌恶感,以及战意高涨时,意志几乎是坚定地维持在要“斩杀逆发鬼”的信念上。 “也就是,是否要屈服妖怪,更重要的是取决于我的意志吗?”东野沧喃喃地说道。 “当然,主人,你的意志必须遵从。”雪姬平静地回应着,语气没有流露出一丝波动。 这一刻,东野沧心中却是不免有些复杂,有着喜悦于自身对于“素鸣斩”屈服妖怪的主动权,亦有着对于逆发鬼的淡淡同情。 “终归……也是个可怜的妖……” 不过转念之间,东野沧微微叹息了一声,却也明白如此对于逆发鬼而言未必不是好事。 在逆发鬼为人之时,由于那特别的头发,她的一生都被别人掌控着堕于绝望的地狱之中。 如今化身为妖之后,假如当真让逆发鬼屈服之后,未尝不也是对于她头发的利用呢? “罢了,按照当地习俗,希望你能早日成佛吧。” 东野沧缓缓将“素鸣斩”归鞘,衷心地道了一句。 随即,东野沧的目光掠过被“雪·神妙剑”余波波及化作了冰雕的鹈殿长照,转而朝着牛鬼的方向走去。 最为麻烦的存在,可还没有解决。 与逆发鬼那种操纵头发,力量诡异,本体却是脆弱不堪的妖怪不同,牛鬼纯粹就是那种攻高防厚的血牛,假如不是他那六足牛蹄踩在冰面之上滑不溜秋的,麻烦程度怕是远远在逆发鬼之上。 “哞!” 牛鬼猛然地大叫一声,粗重的鼻息喷涌之间,牛角往着大地一顶,径直便在地面犁开了一条数米宽的沟壑,狂暴地以着缓慢且沉重的步伐朝着东野沧的方向而来。 面对牛鬼那恐怖的怪力,东野沧表情略微有些僵硬之余,踩着冰面的双脚再度释放出大量的寒气,飞快地将牛鬼好不容易开辟出来的沟壑道路再度覆盖上了一层厚重的冰面。 “滋滋滋……” 牛鬼的六足牛蹄瞬间再度打滑,上下翻飞之间维持了一息后,再度重重地摔在沟壑之上。 幸好,沟壑的宽度不足,这一次牛鬼却是没有狼狈着原地打转。 “人类,你给我等着,等我出来了,我一定要将你踩成肉酱!” 不断地被东野沧以着这种小把戏玩弄,牛鬼铜铃似的双眸已然满是血丝,其中所流露而出的暴戾,以及冲天的妖气足以将寻常人类吓得肝胆尽碎。 东野沧远远地朝着骨姬以及织田市等人招手,示意他们过来之余,闲聊似的开口说道。 “愤怒也是没用的,这种程度的冰面雪姬可以维持个三五年不带歇息的,要怪就怪你妖化得不够彻底,为什么要保留牛蹄呢?” “哞!!!” “嘭嘭嘭!” 牛鬼愤怒地用自己的牛角将身下的冰面撞碎了,六足牛蹄再度踩着地面站了起来。 而牛鬼那冲天的妖气以及还在隐隐膨胀的肌肉,甚至让东野沧产生了一种错觉:假如再刺激刺激牛鬼,它会不会气得当场进化一波? 第四十八章 你……明白我意思吧? 东野沧看着那一块块宛如钢筋似的肌肉,砸了砸嘴巴,还是将心中恶趣味的念头压了下去,维持着自身的礼貌和风度。 更重要的是假如牛鬼真的当场进化,对于如今心之力消耗颇大的东野沧而言还当真是够呛的。 如果是在富士山之巅,又或者是湖泊之中,东野沧相信只要给雪姬时间,雪姬大概率能够磨死皮糙肉厚的牛鬼。 但是在这种夏日密林之中,雪姬的能力实在是受到了极大的限制。 而如今别看东野沧轻松地将牛鬼困住,但实际上东野沧暂时却是想不到彻底封锁牛鬼还击的方法。 ‘该如何解决牛鬼呢?’ 就在东野沧陷入深思之时,骨姬一手抱着织田市,一手用骨头绑着佐佐成政走到了东野沧的身旁。 “啪!” 佐佐成政瞬间被骨姬如同丢垃圾似的抛了下来,被骨姬放下的织田市则是连忙走到东野沧面前,撕下衣服打算为东野沧包扎着身上密密麻麻的伤口,说道。 “沧君,你怎么受伤了,我跟医师学过包扎,你先别动,我帮你包扎一下。” 假如不是织田市这一番关心的举动,东野沧都险些忘记了自己差点就被逆发鬼给万发穿心了。 不过瞧着织田市那关切又心疼的眼神,东野沧却微微有些不太自在,轻轻地拨开织田市的手掌,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着兄弟的语气说道。 “小三郎不用了,男子汉气概可不会在乎伤势,别紧张……” 说着说着,东野沧掀开衣服看了一眼,发现大部分的伤口竟然都开始结痂了,语气不禁一顿,尴尬地说道。 “估计等你帮我包扎好,伤疤可能都消失了。” 被东野沧这么一说,织田市才发现自己有些过度紧张了,仅仅是远远看着东野沧身上的血迹,却是没有细看东野沧身上覆盖了一层冰晶的伤口都开始结痂愈合了。 织田市微微咬了咬牙,感觉自己闹了一个乌龙,脸色燥红之余,眼神之中却流露出崇拜地看着东野沧左眼处浮现的冰鸟状异象,问道。 “沧君,这才是你真正的力量吗?好厉害。” “其实这主要还是雪姬的力量罢了,我本身实际上还不过是个剑道入门级的小菜鸟罢了。” 东野沧颇有自知之明地说着的同时,也将身上的“鬼缠”状态给解除了,恢复了正常的模样。 纵使有着“心之力”的分担,长时间地维系“鬼缠”状态以及使用了大量“秘技”,也让东野沧感觉自己的“心之力”有种后继无力的感觉了。 所以为了有足够的状态应对随时可能出现的未知危险,为了以备不时之需,东野沧感觉自己的“心之力”大概消耗了50%左右,便干脆暂时将“鬼缠”状态给解除了。 一时间,随着雪姬脱离自身,东野沧的神色不禁流露出了几分疲惫和倦意,赫然是消耗过大的模样。 这让目睹了东野沧脸色变化的织田市心中不免得愧疚又感动,这一切都是沧君为了救自己才会这样。 “沧君,抱歉,给你添麻烦了,我……我以后一定会报答你的。” 织田市那可爱的大眼睛盯着东野沧,认真无比地说着,似乎心中已经有了什么觉悟一般。 “哈哈哈,别……” 东野沧见状,莫名地抖了一抖,彻底有些怀疑小三郎是不是被自己的魅力给掰歪了。 为此,东野沧想了想,感觉还是隐晦地拒绝一番,避免小三郎误会自己的性取向为好。 “小三郎,其实我对于众道无感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众道:战国时期到江户时代盛行的武士传统之一,即男同性之爱,也称作美少年爱情。) “嗯。”织田市闻言,微微点头,心中不禁放心了许多。 而东野沧顿了顿,见织田市似乎没有听懂的模样,继续开口道。“而且,相对而言,我更为向往那传闻之中的大美人织田市。” 织田市霍然抬头,美眸圆睁,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东野沧。 ‘总算是说明白了。’ 东野沧暗暗地想着,随即轻轻地拍了拍肩膀,说道。“说起来,小三郎,那市姬是你的妹妹还是姐姐吧?有机会的,给我介绍一下呗。” “好……好的……” 织田市颤抖着嘴唇,不自然地撇过头,眼眶微微泛红地应着。 而小三郎这一副深受刺激的表现,也让东野沧明白了自己的话似乎对于小三郎有着巨大的冲击力,但却知道这是必须说清楚的事情。 至于真的指望小三郎给自己介绍一下织田市,东野沧倒是没有抱有什么指望,并非是对传闻之中的大美人不好奇。 而是东野沧没有记错的话,在织田信长桶狭间之战不久后,织田信长就会将织田市送到近江国的浅井家进行联姻了。 东野沧低头撇了一眼小三郎,看着他微微低着头,肩膀也在隐隐抽搐似的,心中暗道。‘总之,小三郎能明白自己的意思就好。’ 不过,这大概也不怪小三郎吧。 众道算是这个时代的特色之一,东野沧本身难以接受,但也一样会给予充分的理解和尊重。 随即,解决了小三郎的烦恼后,东野沧手掌搭在腰间“素鸣斩”之上,一左一右带着雪姬和骨姬朝着牛鬼靠过去。 随后东野沧在距离牛鬼十来米的位置站定,目光平静地注视着此刻已然怒火冲天的牛鬼。 相对比过去对于妖怪的陌生以及本能的敌视,随着对于雪姬、骨姬以及逆发鬼的深入了解之后,东野沧此刻对待妖怪的态度倒是中肯了许多。 譬如:牛鬼这一身肌肉,用来做牛排应该嚼劲很足。 仿佛是感受到来自东野沧那异样的目光,牛鬼再度暴躁了起来,两道气流从他的鼻子处喷出来,一副牛气冲天的模样。 而东野沧迟疑了一下,扭头朝着雪姬问道。“雪姬,你的状态还好吗?” “主人,放心,我可以。”雪姬简短地答道。 “既然如此,雪姬、骨姬,你们合力出手,看看能不能暂时彻底封锁住牛鬼的行动。”东野沧说道。 第四十九章 屈服牛鬼 “是,主人。” 雪姬和骨姬齐齐应道。 随即,在东野沧简短且大声地在牛鬼的面前布置了一下战术后,雪姬与骨姬齐齐出手,一个分别飘飞到牛鬼的上空,一个则是隐遁到地下。 “狡猾的人类,你休想。” 亲耳听到了东野沧的战术,牛鬼当即六足死死地插在大地之中以稳固身形。 然而,下一刻,地下有着大量骨头冒出层层堆叠之间,却是直接将牛鬼那庞大的身躯抬了起来。 紧接着,凛冬降下,无尽的冰雪弥漫于密林之中,将牛鬼的六足牛蹄以及大量的骨头冻结在一起。 骨头就如同是钢筋,冰雪则是水泥,层层堆叠凝固之间,牛鬼的六足牛蹄被冻结其中却是难以抽离出来。 “咚咚咚……” 牛鬼见状,浑身肌肉紧绷,沛然巨力爆发,随即坚固无比的牛角朝着脚下的冰块以及骨头一撞。 “咔擦。” 在这种正面力量的对碰之下,冰块四处飞溅,骨头崩碎,显然是遭受不住牛鬼的爆发。 然而,随着骨姬的身影缓缓地从地面延伸而出的一根骨头上浮现,两手虚空一翻,却是操纵着大量的骨头进行着翻转。 一时间,牛鬼整个倒转了过来,重重地砸落在大地之上,六足牛蹄朝天被死死地禁锢住。 下一刻,地面还有着大量的骨头冒出来,就仿佛是一根根锁链似的束缚住牛鬼的身体各处,将他死死地绑在地上,避免牛鬼猛烈挣扎之间再度翻转了过来。 再兼之雪姬亦不断地操纵着冰雪配合着骨姬。 一刻钟过去后,六足朝天的牛鬼已经如同被翻着过来彻底被砌入了水泥之中一般,丝毫动弹不得。 只是那不断地出现崩裂,但又飞快地恢复的骨头以及冰块,在说明这个短暂的压制不过是骨姬以及雪姬勉力维持的结果。 如此,足够了。 东野沧几个疾步之间,走到了牛鬼的面前,思索了一下,询问道。 “出于人道主义以及人文关怀,我给予你两个选择,要么主动屈服于我,要么永远地冻结在这里直至屈服。” “人类,这两个选择是什么狗屁人道主义和人文关怀?”牛鬼怒不可遏地问道。 “纠正一点,鉴于你不是人,所以暂时是不符合人道主义和人文关怀的条件的。”东野沧理所当然地补充道。 “撒,所以选择吧。毕竟是你主动对我出手,我总不能随随便便就放你离开,让你日后报复我。弱小如我,怕是被你暗中一顶就没了。” “哞,没用的,人类,你以为我是那种随随便便就会屈服的妖怪吗?”牛鬼一挺脖子,颇有些自傲地说道。 东野沧朝着鹈殿长照的方向一指,说道。“可你不是已经屈服听令于那个人类了吗?你又并非是第一次,何必这么激动?” 牛鬼毫不犹豫地反驳道。“胡扯,我怎么会屈服于区区人类?我只是遵从鬼王血脉的命令罢了。” 东野沧眸子一凝,问道。“什么鬼王血脉?” “哞!” 牛鬼一撇自己的牛头,一副不屑于回答的态度。 “唉……” 东野沧微微叹息一声,本来还想着看看能不能用道理说服牛鬼,以及尝试着以自身的魅力来屈服妖怪,如今却是没有这个心思去慢慢磨了。 “鬼王血脉”这个特别的名词,由不得东野沧不在意。 东野沧拔出“素鸣斩”,直指牛鬼,开口说道。“牛鬼,本来不想用这种方式来使你屈服的,如今看来却是不得不如此了。” “哞,你以为我会害怕?” 牛鬼撇了撇东野沧手中“素鸣斩”那细长的刀刃,一副不以为然地态度,说道。 “尽管来,捅我也好,插我也好,我都绝对不会屈服的。不过人类,你给我记住,早晚我都会找你还回来了。” 东野沧微微一笑,手中“素鸣斩”径直朝着牛鬼的脖子插了进去。 “咔!噗!” 伴随着刀刃破冰之声以及轻易切断牛鬼肌肉的声音,却是让牛鬼那铜铃般的大眼流露着难以置信的表情。 怎么可能? 寻常的武士刀怎么可能破了自己的外皮,就算是那些所谓的名刀,也不可能如此轻松砍断自己的肌肉才对。 下一瞬,大量的妖气从牛鬼的身上升腾而起,飞快地融入到“素鸣斩”之中。 那种熟悉的压迫感,随之在东野沧的体内产生,一连串记忆也纷纷出现。 东野沧粗略地看了一眼,发现牛鬼过去自有灵智以来就是山林之中的妖怪,日常生活比雪姬要精彩一点,但也同样是单调且无趣。 随即,东野沧快速地翻着牛鬼的记忆,寻找着所谓的“鬼王血脉”相关情报。 直至,有一天,一个穿着公卿服装的中年男人在大量武士保护之下出现在牛鬼的面前,一把看不清模样的刀被这个公卿服装的中年男人举了起来。 刹那之间,牛鬼似乎在那个中年男人的背后看到了某个伟岸恐怖的身影。 在牛鬼的源于血脉的记忆之中,东野沧读出了这个词语——“鬼王”。 那是鬼王,真正代表着灾厄与深渊的大鬼王的气息和力量。 在体内被压制的血脉本能驱使下,牛鬼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臣服,臣服于那大鬼王的力量。 随后,牛鬼就被那个中年公卿带回了某处地方,之后被派遣到了鹈殿长照的身边作为守护力量。 回忆,至此结束。 这一次,乃是东野沧主动地读取牛鬼的记忆,本来应该感受不到牛鬼的情感才对,但是面对鬼王的气息和力量之时,那种畏惧感却是依然难以抑制地流露出来了。 “鬼王?” 东野沧眉头微微皱着,只可惜就算是在牛鬼的记忆之中,那个中年公卿以及那把刀的模样都是朦胧不清,仿佛是被鬼王的气息和力量遮掩住了似的。 最让东野沧在意的是,本来东野沧以为自己手中的“素鸣斩”是特殊的,但被中年公卿所持的那把刀所表现出来的能力似乎与“素鸣斩”有几分相似。 这不禁让东野沧心生忌惮。 就在这时,东野沧的脑海之中响起了牛鬼那瓮声瓮气,且隐隐带着几分讨好意味的声音。 “主人,有什么需要我为你解答的吗?” 第五十章 桶狭间前奏 “你先出来吧。” 东野沧听着牛鬼那讨好的声音,不禁有些无奈地开口说道。 “是,主人。” 随即,一道身影在东野沧的身旁缓缓凝聚而出。 出乎东野沧意料的是,此刻显化而出的牛鬼不再是原本那牛头蛛身六足的庞大外表,反而是凝聚出了接近两米高,宛如铜墙铁壁一般的壮硕人形轮廓。 “噌!” 紧接着,一颗折射着阳光的大光头映入东野沧眼中,两侧长有牛角,浓眉大眼,朝天鼻,大嘴巴,表情神态一副凶悍莫名却又莫名有着几分憨厚的模样。 “牛鬼?” 东野沧仰头打量着牛鬼,有些意外地问道。“你能变成人形?” “可以的,主人,精怪神都拥有着能大体变为人形的能力。”牛鬼理所当然地答道。 东野沧有些难以理解地问道。“那你……刚刚为什么不恢复人形离开冰面?或者直接战斗?” ?! 牛鬼的铜铃大眼圆瞪,似乎这才反应过来,一边缓缓伸手撸了撸自己头顶的牛角,一边崇拜地说道。 “啊,主人真聪明,我都没有想到这一点,习惯战斗的时候一直维持本体了。” 不过随即,牛鬼表情流露出几分讨好地说道。“不过或许这就是天意吧,能让我有机会跟随在主人身边侍奉。” …… 东野沧。 刚刚那硬气的牛鬼这么会说话? 一旁的骨姬见状,不禁轻笑地说道。“刚刚是谁说的不管主人怎么捅你,怎么插你,你都绝对不会屈服在主人之下的?” “是谁?!” 牛鬼面容一肃,那憨厚的表情仿佛愤怒无比地说道。 “哪个妖怪会说这种不带脑子的话?简直是一点点都不知道主人的魅力和格位所在。” 不得不说,这种表面严肃指责,实则疯狂吹捧的话语,就算是东野沧的小脸也不禁微微一红。 而骨姬则是讥笑着说道。“怎么?你以为瞎说大实话就能讨主人欢心了?此地侍奉主人的妖怪,谁不知道主人的魅力?” 顿了顿,骨姬问道。“再说了,牛鬼,你不是已经臣服在了鬼王血脉之下了吗?忠臣不事二主哦。” 听到这个问题,东野沧耳朵一动,留心听了起来。 牛鬼咧开嘴巴一笑,说道。“过去我不过是被胁迫的而已,假如不是实力不允许,我早就想角顶鬼王,夺下它的力量,让主人坐上鬼王的位置了。” “作为早晚会成为超越鬼王的存在,主人可不会稀罕什么鬼王的位置。”骨姬不屑地说道。 “这倒也没错。”牛鬼点头。 看着逐渐观点达成了一致的骨姬和牛鬼,东野沧只觉得一阵懵逼。 自己这些妖怪伙伴们,到底是哪里来的蜜汁自信? 东野沧很清楚如今自己除了短暂借用妖怪的力量进入“鬼缠”状态之外,仅仅只能算是个剑道学徒,剑道新人之类的。 ‘莫非……素鸣斩的能力是给妖怪们赋予个人崇拜?从而屈服?’ ‘不过目前看来,起码屈服妖怪的优先级而言,似乎是素鸣斩比那妖王血脉要高,不过或许两者的能力仅仅是相似,本质上大有不同。’ 东野沧猜测了一下“素鸣斩”屈服妖怪的能力本质所在之余,开口问道。 “牛鬼,你可知道那把拥有着鬼王力量的刀是什么名字?拥有那把刀的是谁?” 虽然能够从牛鬼的记忆之中得知很多事情,但那多数都是表层记忆所在,部分需要思考才能得知的事情并不能在一瞬之间知晓。 而牛鬼努力思索了一下,随即答道。“那把刀的名字不知道,但是掌控着那把刀的是今川家的当主,今川义元。” “今川义元?!” 虽然从鹈殿长照今川家武士的身份推算,让东野沧的心中早就已有猜测,但从牛鬼的口中得到了证实后,东野沧还是不禁流露出几分讶然。 忽然间,东野沧想到了什么,皱着眉地问道。“那今川义元手下还有多少妖怪?” “很多吧。” 牛鬼回忆着说道。“好像今川家将东海道的妖怪收集了很多……” “麻烦了啊。” 东野沧砸了砸嘴巴,觉得织田信长这一次怕是要大麻烦了。 桶狭间之战,织田信长奇袭几百上千的人类,与奇袭几百上千的妖怪可不是一个难度量级。 不……如果说目标是几百上千的妖怪,那应该不能算是奇袭,而是赶着去给妖怪们喂饭才对。 而一旁同样知晓织田家已经成为今川家下一个战略目标,乃至于双方边界早已经开始了初步交战的织田市更是不由得瞪大眼睛。 最终,织田市目光有些不舍地拜别东野沧,匆匆地返回清州城,焦急着将这个从牛鬼处得知的消息告诉织田信长。 至于如今身受重伤,密布伤口的佐佐成政则是暂时留在了小沧山修养。 目睹着织田市离去的背影,东野沧思索了一下,还是派遣了骨姬暗中尾随护送了一下织田市,避免鹈殿长照还有其他安排埋伏织田市。 随即,东野沧也返回小沧山居所之中,细细地思索着未来。 大半天后,就在黄昏将至之时,织田信长在大队人马的保护之下,带着织田市出现在东野沧面前。 此刻的信长,身着严肃华丽的大名服饰,不复过往的女儿姿态,异常威严且肃穆地说道。“东野沧阁下,感谢你对小三郎施以援手,这对本家的恩情,余必不会忘。” “小三郎是我重要的朋友,感谢的话就不必说了,不过信长阁下怎么还有闲暇和时间到小沧山来,如今对于信长阁下而言更重要的是思索如何应对今川家吧?”东野沧试探性地问道。 而织田信长沉吟了一下,拳头在榻榻米上轻轻一扣,说道。 “不瞒东野沧阁下,其实对于今川家驱使妖怪之事,余早有耳闻。” “嗯?”东野沧看向织田信长。 “东野沧阁下或许不知,如今幕府将军足利义辉大人不满于三好家逾越的行为,急需强力大名的援助,而同样作为源氏后裔以及足利义辉将军阁下远亲,称霸了东海道的霸主今川义元自然成了最佳的选择……” 织田信长缓缓地开始解释了起来。 第五十一章 局势 “嗯……” 东野沧的表情看不出一丝变化地应着,让织田信长看不出他到底是明白还是不明白其中的意义。 而织田信长顿了顿之后,继续地开口说道。 “这是今川家等待已久的大义名分,甚至可以说是东海道今川家此前所有的强大和忍耐都是为了这一刻。” “将军大人是急晕了头,仅仅考虑到今川家是将军本族的近亲,值得信任,却是忘记了今川家高贵的家名和源氏的血统,也是有足够的资格继承‘征夷大将军’的。” “届时实力与大义名分俱全的今川义元一旦上洛,抵达京都成功,那么依余所看,绝非是协助如今的将军大人足利义辉重掌大权,而是即将诞生新一任的‘征夷大将军’。” (上洛:京都,又称平安京,乃是仿唐朝的‘西都’长安城与‘东都’洛阳城而建,京都从中心‘朱雀大路’划分东西,左侧为‘左京’,也雅称‘洛阳’;右侧为‘右京’,也雅称为‘长安’,渐渐右侧荒废,‘洛阳’也成了京都的代名词。 所以,上洛,也即是率军进入京都的意思,基本是战国时期大名们的追求所在。) 说到最后,织田信长的表情不禁有些嘲讽,不屑地说道。“幕府的将军如此天真无能,竟然相信所谓的同族,手握征伐天下大权却不知如何御使,正是这片乱世的源头。” 东野沧点了点头,却是大体明白了今川家与织田家真正的冲突所在,也知晓了他们那注定避不开的宿命对决的根源所在。 掌管了三河、远江、骏河三国的今川义元他的目光就一直注视着京都的方向不曾挪动,而挡在今川义元上洛道路上的尾张一国则是今川义元如何都避让不开的敌人。 不过相对于这些,东野沧更为在意的却是驱使妖怪的事情,所以缓缓地问道。 “只是,这与今川义元驱使妖怪又有什么关联?那把牛鬼所说的刀,又是什么?” “其实关于今川义元能驱使妖怪这一点,余也早有所察,根据情报,那是一把自源氏流传至今川家看管的刀,只可惜乱世的出现以及权力的诱惑,使得今川义元似乎也抵挡不住力量的诱惑,最终亲自握住了那把刀。” 织田信长说道。 “没有更加具体的情报吗?”东野沧问道。 “没有,这已经算是今川家最深层的秘密所在了,知晓这些也已经是拜托了一位今川义元的亲族才探知到的。” 织田信长答道。 东野沧微微思索,想到了自身的特殊,试探性地问道。“难不成,御使妖怪是常理?被时代所允许,或者默认的?” “当然不可能,且不说妖怪那充满怨恨的力量是否是普通人类所能掌控的,就算是有人取巧地通过什么方法掌控了妖怪的力量,京都阴阳寮也会派遣阴阳师前往确认,予以处理。” 听着织田信长这句解释,东野沧目光几乎是下意识地朝着一旁挪开,赫然是有些心绪了。 这……不就是在说我吗? 随即,东野沧又强作镇定地问道。“那今川义元为什么又可以光明正大地驱使妖怪?” 织田信长表情越发地不屑地说道。“去年余初闻此事之事,余就匆匆地赶向京都向将军大人以及阴阳寮汇报此事,请求干预。”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那位将军大人简直已经成了今川义元所操纵的傀儡,竟然以‘征夷大将军’的身份向阴阳寮施压,不允许阴阳寮干涉今川义元的妖怪一事,似乎已经视今川义元那一份力量为他重新崛起的底气所在。” 随即,织田信长顿了顿,叹息道。 “唉……可余也没有想到,今川义元竟然已经收集了远超余所预料的妖怪数量,还能将妖怪派遣给其余城主予以保护和协助,甚至鹈殿长照还通过这份力量偷偷潜入了尾张想要劫掠小三郎……” 屋内的气氛,一时陷入了沉默之中,在场的数人心中都在各自思索着事情。 片刻之后,东野沧微微摇了摇头,对着织田信长问道。“信长阁下,可已有应对今川家的方法?” 然而,出乎东野沧意料的是,织田信长的双目却是锐利且坚定,毫不犹豫地答道。“有!” 东野沧凝目注视,等待着织田信长的后续话语。 且不说今川家本身的实力几乎是织田家的三倍以上,更重要的是那未知数量的妖怪,更是寻常方法难以解决。 织田信长……竟然这么自信和坚定? “根据准确的情报,今川义元已经开始动员兵力朝着尾张的方向来了,预计兵力数量为25000至30000之间,而余织田信长是绝对不会屈服今川家的,也绝对不会束手成为今川义元上洛的第一块踏脚石,所以余一直都在准备着,为今川义元准备着坟墓。” 随即,织田信长目光朝着小三郎微微示意,让小三郎退离房屋,并且带着织田家其余人在房屋外进行警备。 此刻,屋内仅剩东野沧、织田信长以及雪姬。 雪姬的存在,是东野沧保护自身的底气,所以纵使织田信长一副机密无比的姿态,东野沧也故作不见地没有任何表示。 而织田信长似乎也异常相信东野沧与雪姬的关系,径直就开口道。 “在三河、远江、骏河三国往京都方向,大军行走必经尾张,且所行路线唯有一处漫长崎岖,容易设伏的山林路段,那就是余与今川义元对决的舞台所在。” “这一点,余知晓,今川义元也知晓,只要过了那一处山林路段,接下来的尾张仅剩大片平原地区,尾张武士们赖以为防的城,绝难挡住今川家庞大的兵力,甚至余觉得……” 织田信长轻轻一敲折扇,说道。“不,是可以肯定地说,只要今川家庞大的军力进入尾张平原,那些城只会望风而降。” “所以那一处山林路段是余唯一的机会,也会是今川义元进入尾张的真正阻碍所在,相信以着今川义元的能力,很明白这一点。” 第五十二章 提前十年注视的目光 “只要进入了尾张的平原地区,胜负即分!” 织田信长目光炯炯地说着这句话,丝毫没有畏惧感,有的只是清晰无比的判断。 紧接着,信长从怀中拿出卷轴缓缓地在东野沧的面前铺开,赫然是尾张与三河之间的地形图,详细无比,甚至连草木茂盛情况都有所标志。 “这里……” 其中,信长手中折扇缓缓地点在尾张与三河的交界处那一片区域,能够很明显地看到尾张、三河之间有一大段山谷丛林区域,道路崎岖狭窄。 “难以支持大量军力铺开,纵使是强行通过也只能拉成长长的一字型,而且一天时间内难以直接穿行而过。” 不过东野沧纵使没有经历过真正的军事,但是超乎时代的眼光,却是瞬间落在了地图上那两座如同钉子似的钉在山谷丛林区域之中的城,疑惑地问道。 “这里……不是有两座今川家的城吗?鸣海城,大高城,有着它们的存在,足以居高临下地监控住整个山谷丛林区域织田家的行军状况,从而让今川家的兵力安全通过那一段山谷丛林区域。” 而织田信长嘴角微微一泛,似乎是欣喜于东野沧的眼力,能够轻易地看破这些大部分愚昧武士都不明白的关节所在,接着说道。 “东野阁下说的不错,正因为有着这两座城的存在,今川义元才会自信地选择横穿这个区域进入尾张。” 东野沧微微一皱眉,目光不自觉地落在织田信长设在鸣海城、大高城外,将两座城团团包围封锁起来的五个砦。 (砦:营垒。) 微微思索之间,东野沧忽地想到了什么,惊呼道。 “所以信长阁下的计划是特意容忍这两座城的存在,引诱今川义元直接进入这片区域,再通过五个砦来实际封锁两座城的作用,让它们难以传出织田家的行军状况,从而奇袭今川义元?!” 然而,话音落下,东野沧却是摇了摇头,说道。 “不对,这似乎是不可行的,且不说这个时代神出鬼没的忍者能否百分百封锁住,更重要的是今川义元派遣妖怪协助鸣海城、大高城,妖怪可不是那么容易拦住的。” 事实上,先不说逆发鬼那种神出鬼没的妖怪,就是牛鬼六足狂奔起来,凭借人力几乎难以阻拦。 所以,单纯如此想要瞒过鸣海城,大高城,暗中越过它们去偷袭今川义元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甚至今川义元派遣妖怪协助鸣海城、大高城也正是这个原因?为了间接保障自身的安全? 而面对东野沧的判断,织田信长由衷地赞道。“东野阁下竟然拥有如此敏锐的战争嗅觉,厉害。” 随即,织田信长顿了顿,开口说道。“今川义元派遣妖怪进入大高城和鸣海城的确出乎了余的意料,但事实上,托东野沧阁下的福,想要瞒过大高城和鸣海城如今仅差一步之遥而已。” “拖我的福?” 东野沧不解地道了句,随即反应了过来。“鹈殿长照吗?” “没错,鹈殿长照作为大高城城主,这蠢货或许是想要在今川义元抵达之前立下功劳,好在今川义元面前露露脸,再兼之不知道从何处知晓了小三郎时常离开清州城前往小沧山的情报,所以萌生了想要掠走小三郎献给今川义元的想法也不一定……” 说到这里,织田信长冷笑了一声,说道。“今川家自上而下,似乎都很喜欢这一套手段。” “如此,大高城城主在没有城主的情况下,不足为虑……” 随即,织田信长手中折扇朝着鸣海城一点,说道。“仅剩的鸣海城,则还需要小小的谋划一番。” “至此,意外也好,预料也罢,如今这就是我迎接今川义元的到来所布下的棋盘。” 织田信长手中折扇一合,“啪”的一声,似乎代表着信长熊熊的野望和战意,准备面对相比织田家堪称庞然大物的今川家的野望和战意。 而东野沧目光一凝,却是将被织田信长所感染的情绪给压了下去,隐隐意有所指地问道。 “可关键点,还是在于今川义元行军布局,假如他选择始终与大军呆在一起,纵使是偷袭成功,也只是一时失利罢了。” “不会的。” 织田信长摇了摇头,说道。 “今川义元这一次上洛最主要的目的之一,就是要向天下展示今川家的力量,所以他断然不会如缩头乌龟那样窝在大军之中……” “他一定会如源氏先祖那样,选择运筹帷幄地居中坐镇本阵,遥控指挥大军横推敌手,甚至他会选择他最爱的公卿方式,一路坐着娇子,悠闲且是碾压姿态地抵达京都,为自己今后上位‘征夷大将军’造势。” 说到这里,织田信长微微一笑,说道。 “东野阁下别不信,这些结论除了是依据余对今川义元近十年的研究之外,更重要的是余已经初步得知了今川义元攻略尾张的兵力安排。” ? 东野沧。 这一点,倒是东野沧所没有想到的。 在战争之中,提前得知对方的兵力安排布置,这几乎跟开了预知挂没有任何区别。 不,更准确来说,那就是织田家与今川家打牌,今川家直接就明牌了。 “嗯?” 忽然间,东野沧反应了过来,看着眼前才二十来岁的织田信长,疑惑地问道。“信长阁下研究了今川义元近十年?” “啊……” 织田信长理所当然地说道。“作为土生土长的尾张人,尾张实在是太小了,所以在很小的时候,余的目光就已经放在了比余早生了十几二十年,且一统了骏河、远江的今川义元身上,不然……” 织田信长笑了笑,说道。 “为何‘尾张的大傻瓜’这个名号会流传得这么广呢?甚至在余一统尾张之后,这个名号反而更为响亮了呢?没有这个名号的遮掩,今川义元怎么可能会如此小视余,给予余一统尾张的时机?” 随即,织田信长的表情逐渐严肃,说道。“只是,余想要夺取胜利,还欠缺了最重要的一块拼图。” “什么拼图?” 织田信长缓缓向着东野沧躬身,说道。“正是东野沧阁下的力量。” 第五十三章 混……就完事了 “我的力量?” 织田信长这番话,着实是让东野沧有些惊讶了,下意识疑惑地道了句。 对于如今很清楚自己的能力水平,就连区区牛鬼都没办法正面击败的剑道新人东野沧而言,他着实很怀疑自己误会了织田信长的话。 “没错,东野阁下的力量是这场胜利不可或缺的,还请东野阁下务必将这份力量借给本家。”织田信长坚定且真挚地说道。 ‘我的能力,能够影响一场万人以上的战争走向?’ 东野沧脑海里闪过这一丝困惑。 纯粹剑道水平而言,东野沧自认不值一提,就连织田信长本人的剑道水平可能都在他之上。 而除了剑道之外,东野沧所能动用的力量无非则是雪姬、骨姬以及牛鬼这三个妖怪的力量罢了。 只是今川义元一方所拥有的妖怪数量远在东野沧之上,甚至就连牛鬼也不过是刚刚从今川家的手中夺过来的。 因此,东野沧并不觉得区区三个妖怪能在今川家这种东海道霸主面前掀起多少风浪。 思索了片刻,东野沧表情看不出一丝波动地问道。“信长阁下,确定我的力量能给你带来胜利?” “毋庸置疑!” 织田信长毫不犹豫地说道。 再度得到了织田信长的肯定,东野沧一时间陷入了沉默当中。 其实,东野沧的内心是有意拒绝织田信长的,铁马金戈的战场或许在每一个男人心中都会有所向往,但相对于终究是太过于危险了。 只是,东野沧并非是愚昧之人,织田信长与自己商谈局势之时,就连亲弟弟小三郎都需要在外回避,可见织田信长所言的事情是何等的机密。 而且织田信长所说的秘密,毋庸置疑是关系到织田家存活与否的关键所在,一旦将这些秘密当做情报提供给今川义元,足可将织田信长打入万劫不复的田地。 所以,东野沧感觉知道了这些秘密的自己,一旦拒绝了织田信长,后果或许很严重。 半晌过后,东野沧衡量过后,终究还是答应了织田信长。 “既然如此,那么希望我这份微薄之力能够派上用场吧。” “感激不尽。” 织田信长严肃的脸上不禁流露出喜悦神色,再度躬身应道。“这番恩情,余信长铭记在心,必会尝还东野阁下的。” 东野沧微微一笑,开玩笑似的说道。“如果可以的话,那么请给我提供一点明国的特产吧,譬如茶叶之类的……” 顿了顿,东野沧不忘解释道。“过去家里人一直以明国茶道泡茶,所以我对于如今流行的茶道方式不太适应。” “原来如此。” 织田信长恍然大悟,总算是明白了为何自己每次到访小沧山之时,明明过去内藏助准备的物资里面有对于武士而言不可或缺的茶道用具,但东野沧都不曾以茶道招待自己。 原本织田信长还以为东野沧不懂茶道,原来是保持了明国茶道的习惯。 织田信长将此事牢牢记在心中之后,便与东野沧定下了明日一并前往那片即将成为战场的山谷丛林区域的约定,便先行离开了。 随着织田信长一众的身影消失在小沧山边界,东野沧缓缓地道了句。 “出来吧。” 很快,在附近的湖泊之中,牛鬼庞大的躯体从水下钻了出来,而骨姬则是在屋外的地下缓缓地冒了出来。 “你们各自去准备吧,就像之前牛鬼所披的斗篷那样各自准备一下,明日随着我出去一趟。” “是,主人。” 雪姬、骨姬和牛鬼齐齐地应了一声。 既然已经答应了参与其中,这种生死攸关的大事,东野沧自然不会大意,仅有的三只妖怪是必须带在身边的。 其实东野沧也曾认真考虑过是否独善其身,不参与这种冒险的战场,但是一番衡量过后,不论是感性上,还是理性上,东野沧都明白自己参与其中是不可避免的。 且不说这几个月来织田信长对于自己的礼遇,教导剑道,提供各种生活物资,赐予小沧山等等。 而东野沧过去也的确曾答应过在织田家需要的情况下,会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 更重要的几点在于,东野沧异常在意今川义元手中那把刀,“素鸣斩”作为东野沧的立身之本,东野沧觉得自己很有必要搞清楚那把刀与“素鸣斩”是否存在关联。 除此之外,织田信长无意中所说的京都阴阳寮会处理使用妖怪力量的人,这一点,也是严重影响东野沧倾向选择的关键所在。 东野沧很怀疑,没有后台且弱小无比的自己假如被阴阳寮发现了,是否会遭遇到阴阳寮的追杀,甚至是所谓的彻底退治之类的。 那么参考今川义元,足可见后台的重要性。 所以,不管是为了今后的成长,还是为了避免许多不必要的麻烦,后台关系都是异常重要的。 而一旦扛过了今川义元进攻,随后就会以疾风怒涛之势夺取整个天下的织田信长就是东野沧如今最好的选择了。 “只是,我的力量真的足够吗?” 终究,东野沧心中疑虑着这一点,随后缓缓地叹息了一声,喃喃道。 “是我过于杞人忧天了吧?或许织田信长并不是需要我力挽狂澜,一柱擎天般支撑起整个战争,有可能仅仅成为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就足够了。” “混……就完事了,事不可为就开溜,大不了我到时候带走小三郎,保留住织田家的血脉。” “对,如此也算是对得起织田信长的恩情了,只要我东野家的血脉不绝,也会维护好织田家的血脉。” 东野沧缓缓地点头,也算是对自己接下来的行事大体定下了准则。 紧接着,东野沧返回中庭走廊之上,盘膝坐下,继续自己的剑道修行。 很快,随着脑海里的意识一清,东野沧再度出现在了冥想世界之中,那个一片漆黑,唯独“素鸣斩”竖着悬浮在半空之中的冥想世界。 ‘继续吧,刀禅。’ 随即,东野沧顺着自己的本心,再度开始萌生靠近握紧“素鸣斩”的意念。 第五十四章 境界变化 与刚开始仅仅产生这个“紧握素鸣斩”念头,就瞬间脱离了刀禅状态不同。 经历了一段时间的修行过后,东野沧已经能够怀抱着“紧握素鸣斩”这个念头,并且朝着“素鸣斩”靠近一段距离了。 一息,三息,十息…… 不知为何,东野沧感觉这一次试图靠近“素鸣斩”异常的轻松,一点点地靠近之间,丝毫没有勉强的感觉。 等一下…… 东野沧。 豁然间,东野沧反应过来,眼睛定定地注视着眼前在视线之中放大了许多的“素鸣斩”。 好像与过往所能靠近的极限距离相比,这一次前进的距离都快要翻倍了。 在这一片黑暗的冥想空间之中,东野沧很难有准确的距离观念,仅仅只能依靠着“素鸣斩”作为基点来判断。 而如今,东野沧已经能够隐约看清“素鸣斩”那刀刃之上微微发亮的神秘刀纹了。 只是与现实中的“素鸣斩”有所不同的是,这一把漂浮着的“素鸣斩”刀柄处被一片朦胧的白光所包裹,未曾见到那一缕与“素鸣斩”缠绕在一起的白布。 不过处于刀禅状态之中的东野沧心中或许有所疑惑,但是却是很快地再度澄清念头,将这些杂念暂时压了下去,再度凝神专注地朝着“素鸣斩”靠近。 一点点…… 良久过后,盘坐在中庭走廊之处的东野沧缓缓地睁开双目,目光平和澄明地看着中庭院落之中雪姬和骨姬种植的花花草草。 一缕缕感悟不断地自心中油然而生。 “心境似乎距离突破‘镜之境界’又迈进了一小步,并且所能动用的‘心之力’几乎是随之翻倍了。” 东野沧一边吸收着那一缕缕莫名感悟,一边平静地判断着自身的情况。 “今天的修行成果,几乎是往常三个月的一倍有余,怎么会这样?今天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情吗?” 一点点回忆之间,东野沧忽地顿住,目光朝着双膝处平放的“素鸣斩”看去。 如果说,今天有什么的变化是比之过往出现了翻倍的话,那就是“素鸣斩”今日斩了两头妖怪,正好与过往的数量相同。 “莫非,斩杀妖怪,能够助益于剑道心境的修行?” 东野沧有些许难以置信地喃喃道。 片刻之后,东野沧嘴角忍不住泛起一丝笑容,忽然感觉参与到即将到来的“织田今川”两方的战争并不是完成的坏事。 不管怎么说,今川家如今最不缺少的,或许就是妖怪了! …… 另一边,织田信长带着织田市匆匆返回清州城天守阁之后,便是分别急招了大量武士进行着各种安排和布置。 直至黄昏时分,信长这才停歇了下来,轻轻地揉了揉隐隐胀痛的太阳穴。 一场战争,方方面面所需要涉及的细节,简直多得让人头皮发麻,再兼之这一次的战争乃是面对实力数倍于己的今川家,织田信长的处境几乎与走钢丝无异,稍有错失便是万劫不复。 所以,纵使是再细微可能影响到战争走向的安排和布置,织田信长都只能由自己亲自来处理。 也幸得织田信长如今才二十来岁,正是精力旺盛的时期,否则还当真是支撑不了如此高强度的战略推演和战场安排。 “差不多了……” 织田信长低头看着眼下那张如今填充上了各种细节以及人名的地图,随后飞快地将地图收了起来,朝着门外高呼了一声。 “去把市姬叫来!” 很快,时刻伺候在门外的小姓很快将织田市带了过来。 “兄长大人。” “阿市,过来吧。” 不待织田市行礼完毕,慵懒地瘫在地上的织田信长便一招手让织田市靠过来,说道。 “阿市,明日起,余将会与东野阁下偷偷前往前线,你明白余的意思吧?” 织田市闻言,目光之中闪过一丝担忧,点了点头,说道。 “市姬明白,市姬会以兄长大人的装扮偶尔在天守阁上现身,做好兄长大人影武者的身份,迷惑住今川家的忍者和探子的。” 织田信长闻言,微微叹息,有些内疚地说道。 “辛苦你了,织田家一族之中,唯独你与余最为相似,所以只能继续委屈你了,让本应早就嫁人享受幸福生活的你继续做影武者,学习着剑道等等公主姬本不需要学习的东西。” “能帮助到兄长大人,能够为本家做出贡献,这点觉悟作为‘武家之女’的市姬还是有的。”织田市精致可爱的五官流露着坚毅地说道。 “放心吧,市姬,这一场战争过后,今川家对本家再无威胁,你也无须做作为余的影武者而活,余要为你安排一门世间上最为适当亲事,让战国第一的公主姬风风光光地嫁人。”织田信长说道。 而谈及这个话题,织田市两颊微微有些泛红,濡濡地说道。“兄长大人,这个不急,市姬还想呆在兄长大人身边。” 织田信长闻言,忽地萌生了捉弄织田市的心思,说道。“市姬真的不急?余为你准备的亲事对象,可是一位绝世才俊,外貌俊秀,血统高贵,地位亦是不凡……” 听着织田信长说到这些种种特征,织田市的脸颊更红,甚至就连耳朵尖儿也流露着红润,脑海里当即浮现了一个熟悉无比的影子。 而织田信长语气一顿,忽地说道。“他就是近江国浅井家的大名浅井长政!” 霎时间,织田市的小脸一白,双目圆睁地看着织田信长,一副难以置信的惊骇表情。 “哈哈哈哈……” 忽然间,织田信长大笑了起来,一只手甚至连连拍打着榻榻米,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好了好了,阿市别做出这样的表情了,你的心意,余还不懂吗?放心吧,放心吧,不会是浅井长政的。” 织田市闻言,纵使是她也不禁微微一嘟嘴,流露着属于这个年龄的小女儿态,有些不满地说道。 “兄长大人,请不要乱开玩笑,否则市姬真的要生气了。” “好了好了,阿市别生气,余告诉你一件与东野阁下有关的事情吧,那就是……” 织田信长微微吊了吊语气,随即说道。“东野阁下很喜欢明国的茶道文化,阿市不考虑学习一下吗?” 织田市闻言,眼睛微微一亮。 第五十五章 雨雾朦胧 翌日清晨,在清州城城下町的居民眼中,那一位市姬公主再度在黑母衣众的保护之下离开了清州城,据说是前往附近的寺庙去为织田家祈福。 透过将公主市姬团团保护的黑母衣众之间的缝隙,那一位公主市姬美丽精致的冰山一角再度成为了清州城城下町今天热议的话题。 “太美了……” 而与此同时,在清州城天守阁之上,那一位“尾张的大傻瓜”似乎也在远远地眺望着公主市姬的背影。 “总之,那真的就是位大傻瓜,还需要自己的妹妹天天在外为他祈福……” “听骏河那边的商人说,今川家似乎有大举动,很可能目标就是尾张。” “不奇怪,毕竟这里是‘大傻瓜’的尾张,有着肥沃的领土以及美丽的公主姬,今川家想要将尾张收下也不过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吧?” “没错,就连我们这些平民都知道今川家有所举动,‘大傻瓜’都还天天呆在天守阁。怕是被吓住了,不敢反抗吧?,反倒是那一位公主市姬天天去为‘大傻瓜’祈福……” …… 或是有意,又或是无心,清州城城下町之下的流言似乎在被暗暗地引导着统一起来,并且这个流言终会继续地如过去那样,经过层层流转,传达到今川义元的耳中。 而此刻,随着今川义元开始了自己的上洛之路,尾张暗地里暗潮涌动,织田信长已经悄然来到了小沧山与东野沧汇合。 织田信长目光有意无意地在东野沧身后三个披着黑色斗篷的人影看了一眼,却丝毫没有刨根问底的意思,而是将准备好的马匹拉到了东野沧面前,说道。 “东野阁下,此去的目的地有些距离,上马吧。” 东野沧瞟了一眼面前短足身长的马匹,犹豫了一下,却是摇头拒绝道。“不用了,我无马而行即可。” 其实并非是东野沧矫情,实在是东野沧从来没有练习过马术。 纵使觉得这马匹力量或许也就跟自己五五开,但为了避免操纵不慎,要和马匹斗智斗勇的尴尬局面,东野沧还是果断地拒绝了。 很快织田信长便反应了过来,明白自己忽略了东野沧可能没有练习过马术的可能,思索了一下,有些尴尬地邀请道。 “不如东野阁下与余共乘如何?” ?! 东野沧看着面前穿着艳丽女装,五官精致美丽的织田信长,显然是有些蒙了。 毕竟这可不是坐车,马背之上的颠簸摩擦感可谓是极强的,是绝对难以避免亲密接触的。 假如织田信长当真是个女性,东野沧或许还会接受…… 不,也不会接受。 毕竟由对方掌握主动权和驾驭权的事情,东野沧是不会接受的。 当即,东野沧反应过来之后,再度摇头拒绝道。“信长阁下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终究不是很喜欢有马的……” 顿了顿,东野沧解释道。“而且信长阁下不必担心,我自有办法跟上你们。” 紧接着,东野沧犹豫了一下,开口道。“雪姬,麻烦你了。” “是,主人。” 而披着黑斗篷的雪姬朝着东野沧微微靠近,飞快地融入东野沧的体内。 “鬼缠!” 东野沧轻轻地呼出了一口寒气,将体内流转的雪姬妖力压制至最为微弱的状态,那原本将会显化于体表的异象也随之消散。 这算是东野沧最新掌握的技巧,随着“心之境界”小小地迈进了一步,“心之力”大幅度地增长,东野沧对于体内妖力的掌控程度也越发随心。 如今,明明东野沧已经进入了“鬼缠”状态之中,除了表情恍若万古不变的冰山,就算是织田信长近距离观察也看不出东野沧与常人相比有什么异常。 更重要的是,在这种刻意压制妖力流转的状态下,东野沧能够维持“鬼缠”状态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下一刻,东野沧脚下有冰路凝聚而出,而东野沧则是顺着冰路飞快地跟着织田信长的身旁,丝毫没有吃力的感觉。 织田信长见状,似乎明白为什么东野沧会看不上马匹了,有这种能力,的确无马胜过有马。 毕竟骑马远远称不上是件轻松自在的事情,需要忍受山路的颠簸难行,而且还会消耗大量体力。 而如今东野沧的状态,几乎称得上的风轻云淡,闲庭散步,倒是令精于马术的织田信长心生羡慕了起来,心中暗暗地说道。 ‘不愧是晴明公的血脉继承者,竟然能够如此轻松地驾驭妖怪的力量。’ 而一路前行,几乎都是人烟稀少的山路。 不过织田信长似乎对于这条道路了如指掌一般,丝毫没有停顿迟疑地带着东野沧一行前行。 渐渐的,本来阳光明媚的天气不知不觉之中变得阴阴沉沉了起来,雨点零零落落地洒于大地之上。 “下雨了?”, 随着空气之中湿度增加,东野沧明显感觉到使用雪姬的能力越发轻松,说道。“不过这时节的天气,还当真是怪异啊,说变就变。” “的确……” 织田信长扭头朝着来时的方向看去,只见那处依然是一片晴朗,似乎雨水仅仅是在这片区域降下一般,说道。 “不过这种区域性的小范围降雨,对于夏季而言倒是再正常不过了。” 东野沧闻言,微微点头。 只是…… 东野沧用手接住了几点雨点,仿佛冰山一般的心绪却是莫名地产生了些许波澜,不自觉地升起几分在意。 而随着朦胧细雨出现,原本气氛颇为热烈的队伍似乎变得沉寂了许多,就连织田信长的沉默了下来,面容隐隐似乎流露着些许的沉重。 终于,织田信长带着一行人匆匆赶路之间,却是在一处山头上停了下来,走进了一处早就挖掘好的洞穴之中。 黑母衣众在洞穴四周隐蔽位置处分散警戒,织田信长则是带着东野沧在洞穴之中穿行。 没过多久,在洞穴的尽头处有着微弱的光亮照射而入。 “东野阁下,请看。”织田信长指着光亮的方位说道。 第五十六章 名将今川义元的布局 东野沧将眼睛往有着阳光照射而入的地方一看,入目所见,雨雾朦胧之间,隐隐约约能够看将远处两座山城收于眼底。 “那两座就是大高城和鸣海城?”东野沧问道。 “没错,那两座大高城和鸣海城,今川家钉在尾张的钉子,也是引诱着今川义元安心地进入这片区域的诱饵。” 织田信长指着面前大片尽收眼底的山林区域,以及那道隐隐延伸至远处的山道说道。 “自三河进入尾张,大军从陆地通行的话,这条山道算是必经区域,而正如我们可以从这处山洞隐蔽地观察大高城和鸣海城,分别钉在这片区域中间左右位置的大高城和鸣海城也几乎可以无死角地监控这片区域。” 随即,织田信长从怀中将地图拿了出来摊开,指着一条自三河延伸而出的行军轨迹说道。 “按照今川家的行军计划,今川义元当晚会选择在大高城和鸣海城后面不远处设阵歇息,第二天再选择继续行军彻底穿越整片区域,进入尾张的平原地带。” “所以,假如想要威胁到今川义元本阵的话,大高城和鸣海城是难以避免的阻碍因素,这也是今川义元会安心地进入这片区域的原因所在。” 织田信长尽量以着简短的话语向东野沧说明讲解着眼下的状况。 顿了顿,织田信长接着说道。 “按照余原本的计划,乃是通过五座砦以及儿时的玩伴,如今的今川家女婿松平元康作为内应,暗中彻底将这两座城锁死,避免任何情报泄露,在极短的时间内直击今川义元本人,完成……绝杀!” 东野沧微微点头,说道。“原来如此。” 相对于之前织田信长跟东野沧所说之时仅仅只有一个方向的描述,如今详细周详的说明,让东野沧明白织田信长也是留了一手的。 纵使东野沧真的拒绝,真正核心关键的东西,东野沧也没有知晓。 当然,对于松平元康会作为织田信长的内应,东野沧在之前织田信长无意中泄露的话语之中,早就隐隐有所猜测了,只不过是不能肯定以及不甚在意罢了。 “那如今这个计划有什么不稳定变数?”东野沧问道。 “有,昨晚余派遣了忍者冒死潜入鸣海城之中探查,证实了鸣海城城主冈部元信身旁跟着两个黑斗篷人,假如按照鹈殿长照的情况判断,那么很可能鸣海城之中也有两只妖怪,这是……极不稳定的因素。”织田信长说道。 “所以,信长阁下的意思是,让我斩杀那两头妖怪?”东野沧问道。 织田信长摇了摇头,说道。“并非如此,如今大肆进攻,甚至强势攻破鸣海城斩杀了两头妖怪,只会引起今川义元的警惕,引发变数。” 顿了顿,织田信长迎着东野沧隐隐有所疑惑的眼神,说道。 “其实今川义元的行军计划,余已经得知了……” 紧接着,织田信长手中折扇往着地图一指,说道。 “今川家这一次出动的兵力在25000以上,其中葛山信贞队5000人会从海面上逼近尾张,封锁伊势湾,意在避免余从海面之上奇袭今川义元,同时在海面上进攻,配合大部队包围整个尾张国。” “而分别会有两只3000人的先头部队会入驻鸣海城和大高城,进一步确保这两枚稳定整片区域的钉子安全。” “之后,会以朝比奈泰朝以及松平元康为首,率领合计10000人左右的大部队在极短的时间内拔掉包围了大高城以及鸣海城,并且挡在今川义元行经线路面前的五座砦。” “最后的,则是4000以上的诸多武士本队前后分散地拱卫着今川义元前进,并且担负着机动队的责任。” 听着织田信长细细讲解,东野沧对于历史上成为织田信长背景板的今川义元印象大为改观。 步步为营! 看着织田信长在地图之上将今川义元的行军计划一一讲解了出来,东野沧脑海之中当即萌生了四个字——“步步为营”。 换作一般人,面对弱小于自己数倍的对手,怎么会如此谨慎? 而今川义元的选择却足以称得上是步步为营,尽可能地在这狭窄的山道之中充分发挥最大的兵力作用。 除了不可能有敌袭的天空之外,陆地、海面几乎组成了一张疏而不漏的大网,大高城和鸣海城则是稳固着这张大网的钉子,牢牢地锁定织田家反攻偷袭的可能。 “相当厉害的军略,今川义元和我想象得有所不同。”东野沧忍不住赞叹道。 听着东野沧的评价,织田信长反而颇为赞同地说道。“今川义元好歹也是东海道的霸主,当世名将之一,能力自然是有的。” “只是余的器量和目光,还远远在今川义元之上!”织田信长没有一丝迟疑地说道。 “那‘大傻瓜’阁下可得加油了……” 东野沧笑着说道,声音却是忽然僵住,目光停留在地图之上,眉头一皱,问道。“等等,信长阁下,你说今川义元会分别派遣三千人的部分进入大高城和鸣海城协防?” “没错,余所得知的准确情报正是如此。”织田信长说道。 东野沧轻声地说道。“那如此一来,大高城城主鹈殿长照死亡之事……” 织田信长表情一僵,随即化作肃然,一双眸子锐利无比地注视着地图,不断地喃喃自语道。 “先遣部队进入大高城,势必得知鹈殿长照离开大高城久久未曾返回,大高城原本所属敬畏于鹈殿长照的命令,断然不敢将鹈殿长照不顾本职离开大高城外出的事情上报,但先遣部队的领队肯定不会犹豫……” “一旦这个消息回传到今川义元耳中,很可能会引起今川义元的警惕。” “不行,这些先遣部队要挡住,不能让他们进城!” 而一旁朝着山洞之外看去的东野沧,开口说道。“或许来不及了……” 远处隐隐可见有两只部队沿着山道缓缓地朝着大高城以及鸣海城的方向而来,人数众多,预估数千以上。 山洞之外,朦胧细雨渐渐越显越密。 第五十七章 崽种,直视我 透过山洞的缝隙,隔着朦胧雨雾,织田信长注视着远处那一条朝着大高城和鸣海城靠近的黑线,脸色逐渐有些难看了起来。 “信长阁下,你还有后手能挡得住吗?”东野沧问道。 “中岛砦。” 织田信长开口说道。“中岛砦位于三河前往大高城和鸣海城的山道之上,不过中岛砦之中仅仅只有五百人。” 五百人? 挡住六千人? 中岛砦之所以能够一直存在,全凭地形上占据着极大的优势。 至于要求这五百士兵离开中岛砦主动外出迎战十倍之敌,显然是不现实的。 “有点麻烦了。” 织田信长悠悠地开口说着,锐利的双眸牢牢注视着远处的黑线。 沉默了片刻,织田信长神态一变,赫然变得决绝了起来,说道。 “东野阁下,与其让鹈殿长照以及他手下两头妖怪失踪的消息直接传入今川义元耳中,让他徒增猜测……” “还不如趁今川家先头部队还没有进入大高城之前,假装本家对于今川家的进攻恼羞成怒,直接攻破大高城,刻意地在大高城中斩杀了鹈殿长照示威,激起今川家的怒火……” “最后再暗中配合松平元康,让他将大高城再度夺回来,虽然这几经易手之间,或许容易出现意外,但这种来回争夺的小反抗,说不准更能体现本家的无力挣扎。” 然而,纵使织田信长刹那间就做出了应对的军略,但是东野沧也从中听出了织田信长的无奈。 相对于今川家而言,尾张的纵深太短,兵力也严重不足,织田信长唯一的希望终究只有这一处崎岖的山林区域。 所以,织田信长就算再如何自信,他也只能依托这这片区域做出应对,示敌以弱,维持诱饵,尽可能地为最终的奇袭做准备。 同样陷入了思索之间的东野沧叫住了准备动身去夺取大高城的织田信长,说道。“信长阁下,我倒是还有个方法……” 这一次意外的变数在于鹈殿长照以及两头妖怪行踪不明消息流传到今川家,很可能会引起今川义元的警惕。 特别是织田信长告诉东野沧,鹈殿长照与今川义元还存在着亲族关系。 所以,东野沧需要做的,则是彻底解决鹈殿长照行踪不明的隐患。 那么最简单的方法,自然是…… …… 被朦胧雨雾所笼罩着的宁静山间,忽然响起了一声凄惨无比的叫声。 “救……救命啊!” “谁,谁都好,快救救我鹈殿长照!” 穿着一身破烂公卿装扮的鹈殿长照狼狈无比地在雨雾之中奔跑着,失格凄惨的姿态在大高城以及鸣海城面前暴露无遗。 而之所以所有人能够瞬间在茂密的丛林之中寻到鹈殿长照的位置,却是那头紧跟在鹈殿长照附近身躯庞大的牛鬼着实是过于显眼瞩目。 “鸣海城的士兵,快,快让冈部元信出来救我,救我……” 而在朦胧细雨之中狼狈奔逃的鹈殿长照,丝毫没有往大高城逃跑的意思,反而一路摸爬滚打地朝着鸣海城的方向去,仿佛只有鸣海城能够救他一般。 就在大高城以及鸣海城之中的今川家士兵目瞪口呆,百思不得其解着大高城城主鹈殿长照怪异的行为,以及对于牛鬼那可怕的姿态惊慌失措之时。 “咔擦咔擦……” 在朦胧烟雨之中,一连串冰霜凝结的声音在山谷之中回荡,一声悠然空灵,却又宛如万古寒霜一般的少年声音响起。 “鹈殿长照,你竟敢侮辱半妖,今日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也必取你性命!” 随着声音落下,一股凛然寒风似从北国冰原卷席而下,大片大片的冰雪骤然从一处飞快地朝着鹈殿长照的方向蔓延而去。 这一瞬,几乎所有人都莫名觉得冷了几分,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哞!” 而面对那宛如波浪一般涌来的冰雪,牛鬼庞大的身躯一动,牢牢地将鹈殿长照保护在身后,以着自身仿佛肌肉集合体一般的躯体挡住冰雪浪潮。 “咔擦,咔擦……” 仅仅是一两息的时间,牛鬼那庞大的身躯便被冻结在原地,化作了一具庞大的冰雕。 听着那少年般的声音,鹈殿长照却仿佛受到了极大惊吓一般,几乎是连滚带爬,略显肥胖的身躯连滚带爬地在山林之中朝着鸣海城的方向逃去,尖锐地高呼着。 “你,你不要过来!!!” “哼!” 少年的冷哼声响起,在所有今川家士兵震惊的目光之中,一道身穿白色和服的少年出现在那已经化作了冰雪通道上的另一侧尽头。 少年在朦胧雨雾之中看不清模样,远远看去仅仅只能分辨出他的右侧脸庞之上似乎有着一只冰鸟在展翅,手持着一柄升腾着寒气的太刀斜指地面,伴着寒气与细雨,傲然而立的身影却恍若是屹立着的冰原雪山。 “这就是所谓的武士精神吗?既然有侮辱挑衅我的勇气,为何不敢直面我?” 随着东野沧的声音越来越大,那深藏于语气之中的冰冷却是越发明显,最后的语气更是宛如一股冷冽寒风吹入所有人的心中。 “鹈殿长照,你这个崽种,直视我!” 而鹈殿长照却仿佛没有回头的勇气,死命地朝着鸣海城狂奔,高呼道。“怪物,你就是个半妖怪物,不容于世的半妖怪物。” 随着鹈殿长照这尖锐的声音回荡于山间,一连串“咔擦咔擦”的声音不绝于耳地在东野沧身旁响起。 “誓杀汝,挫骨扬灰!” 一时间,骤然下降的温度,仿佛让这夏日的雨天直接走到了冬季一般。 下一刻,东野沧手中“素鸣斩”一转,寒气冲天而起,整个人沿着冰面化作了一道白色残影朝着鹈殿长照的方向掠去。 这一幕仿佛让鹈殿长照惊恐到了极点,歇斯底里般地大喊着。“冈部元信,救我啊,混蛋……” 然而,一切的变化来得太快太快,纵使鸣海城的反应再快,也不可能在短短几个呼吸之间将事情禀报至鸣海城城主冈部元信。 而就在东野沧距离鹈殿长照越来越近之时,那化作冰雕的牛鬼却是瞬间破冰而出,猛然一个踏步阻拦在东野沧的面前,仿佛提醒警告似的大吼道。 “不能伤吾主分毫。” 第五十八章 半妖??? “尽管来就是了!” 东野沧冰冷的声音再度响起,面对着体型庞大无比,仿佛肌肉集合体似的牛鬼,手中的“素鸣斩”自腰间一拉,大量冰雪瞬间凝聚而出,似是巨浪一般朝着牛鬼涌去。 “来,来吧,哞!” 牛鬼的六足牛蹄猛然一动,深深地踩在泥泞的山地之上,轰然朝着巨浪冰雪撞去。 “轰!” 无数冰雪瞬间被撞碎,仿佛是世间绽放而出的最美冰花。 而在众多惊异地注视着这一切的今川家士兵以及织田家士兵眼中,却是那一位半妖少年被挡了下来。 只不过牛鬼却似乎因此付出了极大的代价,整头牛连连后退了七八步,最后似乎身体失衡地重重摔在了地上。 “牛鬼,你就只有这种程度吗?这样的你,还敢挡在我的面前?还有什么资格保护你所谓的主人?” 东野沧那不屑轻蔑的声音在山间响起,紧接着身形一动,欲再度朝着鹈殿长照追去。 而牛鬼似乎被东野沧的话语所刺激到了,身上的肌肉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了一圈,一个翻滚之间,以着山崩海啸之势朝着东野沧冲撞而去。 “轰隆隆!” 伴随着牛鬼六足牛蹄落地之间的巨大声响,东野沧再度掀起冰浪与牛鬼碰撞到了一起。 “砰!” 一时间,一场超乎了众多今川家和织田家士兵想象的战斗就这么在他们眼皮底下爆发。 冰雪与力量的对碰,极寒与肌肉的抗衡。 而鹈殿长照对于身后那山崩地裂一般的战斗动静却是一次都没有回头,维持着脸上惊恐慌乱的表情,飞快地朝着鸣海城靠近过去。 很快,随着鹈殿长照靠近了能与鸣海城相互看清模样的距离,一位身材高大,穿着精美铠甲,戴着造型夸张头盔的冈部元信出现在城墙之上,身旁还跟着两个披着黑斗篷的人。 “嗯?鹈殿大人,你怎么弄成这样了?” 冈部元信震惊地看着鸣海城下狼狈无比的鹈殿长照,问道。 要知道,鹈殿长照最为在意的就是维持自身的公卿气度,就连一丝失态都难以忍受,如今竟然弄得如此狼狈。 倘若不是冈部元信与鹈殿长照同为今川家重臣,相互之间曾多次见面,冈部元信甚至不敢相信下方那个就是鹈殿长照。 鹈殿长照一副惊魂未定,又恼羞成怒的表情,眼睛却是悄然地在那两个黑斗篷的存在身上掠过,焦急地说道。 “快,让你那两只妖怪出手,给我将那个半妖给杀了。” “半妖?!什么是半妖?” 冈部元信闻言,疑惑万分地问道,却是从来未曾听闻过所谓的“半妖”。 根据世间的常识,妖乃是执念,怨恨,妖气等等集合体,人妖殊途,相互憎恨,怎么可能会存在“半妖”的说法? 呃,“半妖”的说法……嗯,没错,是东野沧编的,为的就是给自己身为人类能够运用妖力编造一个借口。 毕竟这一次,东野沧将要在众多士兵的面前进入“鬼缠”状态,动用妖力,就算是戴面具之类的隐藏身份,这种状况很可能也会引来京都阴阳寮的关注。 自己能够借用妖怪力量的事实暴露在阴阳寮面前,会不会……被阴阳寮抓起来,关了,或者直接退治净化之类的? 这是东野沧极其担忧的一点,所以与其暴露动用妖力的事实,让阴阳寮暗中调查自己的秘密,东野沧不如先自行解释一波。 更重要的是,东野沧明白自己不可能永远不在人前动用能力。 一旦使用,终究是免不了暴露的。 而东野沧也明白织田信长需要借助的是自己能够驾驭妖怪的力量,甚至东野沧自己也怀抱着在这场战争之中或斩杀,或屈服妖怪,从而尝试借此促进“心之境界”的想法。 所以明白在这场战争之中早晚会暴露能力的东野沧,不愿遮遮掩掩地被动等待阴阳寮的反应,而是选择主动试探一下。 起码“半妖”这种概念还有一半是人类血统,能够一定试探出阴阳寮的反应。 假如阴阳寮能接受,那东野沧决定以后对外宣称自己就是“半妖”,从而光明正大地使用妖怪的能力。 至于……为何能够使用复数妖怪能力这一点的理由,东野沧都提前想好了。 ‘自己体内妖怪的血统比较杂,不行吗?’ 只是有些奇怪的是,东野沧在织田信长面前谈及冒充自己是“半妖”之时,织田信长似乎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样,但又肯定地告知东野沧世间不存在所谓的“半妖”。 而得了东野沧指示,此刻冒充着鹈殿长照的骨姬没有丝毫犹豫地答道。 “‘半妖’的存在极其稀有,除了某些传承久远,家名高贵的家族之外,一般武士不知道不是很正常吗?” 听着这几乎等同于指着鼻子骂自己是“乡巴佬”的话,冈部元信脸上隐隐有怒意浮现,但却只能忍耐了下去,却忍不住在心中暗骂了一声。 ‘蠢货,除了享乐什么都不懂的蠢货,除了血统,有什么好自傲的。’ “别废话,赶紧让你那两头妖怪去将那半妖给斩杀了,他竟敢这样侮辱追杀于我,甚至还将大殿赐下的逆发鬼给杀死了,可恶,我一定要杀了他。” 鹈殿长照充满怨恨地骂着,一副颐气指使的姿态。 冈部元信犹豫了一下,肃然地答道。 “抱歉,鹈殿大人,大殿的命令是让我死守鸣海城,不得有任何闪失,所以作为重要战力的妖怪不能轻易动用。” 就在这时…… “哞!” 牛鬼猛然发出了一声凄惨的叫声,整头牛腾空了数十米重重地砸落在鹈殿长照身后不远处,身上大片大片的冰霜凝结。 东野沧则是一边微微喘气,一边飞快地朝着鹈殿长照靠近,声音却是越冷地说道。 “到你了,鹈殿长照,给我死来!” “啊啊啊……” 面对宛如鬼神,寒气冲天而起的靠近而来的东野沧,鹈殿长照连连倒退,惊呼地朝着冈部元信喊道。 “冈部元信,我死了,大殿也一定不会绕了你的。” 第五十九章 雨女,镰鼬 眼看着牛鬼被冻结了起来,并且东野沧正杀气腾腾地靠近鹈殿长照,冈部元信纵使心中对于鹈殿长照有着诸多不屑和不满,却也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鹈殿长照在自己眼前被杀。 ‘不管如何说,鹈殿长照与大殿终究存在着亲族关系,无动于衷,一定会被大殿怀疑用心吧?’ 冈部元信咬了咬牙,不再犹豫,手掌往着东野沧一挥,喝道。“齐射。” 一时间,在鸣海城城墙之上诸多足轻齐齐拉开手中竹弓,大量箭矢歪歪斜斜之间,却是铺天盖地一般朝着东野沧覆盖而至。 “嗯?” 东野沧微微一愣,脚步一顿,却是不敢有丝毫大意。 这些箭矢或许看上去有些歪歪斜斜,但这种抛射而下的箭雨最大的威力源于地心引力,在惯性的作用以及尖锐的箭尖下,足以轻松将一个人扎成刺猬。 当即,东野沧手中“素鸣斩”一转之间,如同掀起巨浪一般,瞬间在面前制造了一顿冰墙。 “叮叮叮……” 一连串清脆的碰撞声响起,那些箭矢撞击在冰墙之上纷纷被弹飞,没有给东野沧造成一丝威胁。 只不过,东野沧明白接下来才是最大的危机所在。 与牛鬼之间的碰撞,与其说是战斗,还不如说是演戏,主要目的之一就是为了逼迫鸣海城之中的两头神秘的妖怪出手。 而随着箭矢不断地朝着东野沧落下,冈部元信手指朝着东野沧一指,那原本静静地站立在冈部元信身后的两个黑斗篷存在瞬间消失。 朦胧细雨,骤然变急,一股锐利之风亦卷席而至。 ‘这是?!’ 东野沧维持着的“心之境界”莫名地滞了一下,本能地下意识从原地躲开。 “嗖!” 透明却狂暴的风刀划过,瞬间将东野沧立在面前的冰墙斩成两半,假如不是东野沧躲得快,怕是可能直接就被一分为二。 “驾驭风的妖怪?!” 东野沧目光一凝,心中警惕大增,喃喃自语地说着之余,手中“素鸣斩”连连挥动将朝着自己落下的箭矢格挡之余,眼睛不断地转动着,寻找着那一道隐隐之间在不断围着自己转圈的黑影。 甚至可以说,假如不是此刻周围的环境乃是细雨骤骤,出现了一条明显不存在雨点的通道,东野沧第一时间还未必能够察觉到那是妖怪掠过留下的痕迹。 “好快,简直就是风的化身。” 东野沧念头一动之间,“素鸣斩”上的寒气瞬间升腾,极致寒流朝着四方卷席而去。 ‘既然难以捕捉到具体的身影,那就无差别攻击!’ 然而,就是寒流爆发的那一刹那,那空中无数密集的雨点却是瞬间以着东野沧为中心汇聚,瞬间制造了一个两人高的水球。 而与此同时,寒气爆发。 如此所导致的结果就是…… “咔擦,咔擦……” 东野沧所爆发而出的寒气将水球凝结,却是将自己所冰封了起来,牢牢地困在冰球中心。 或许东野沧不会被自己所屈服的妖怪力量所伤,冰球的严寒伤不到东野沧,但冰球本身的物理性质却还是短暂地限制住了东野沧。 下一瞬,那一道围着东野沧狂掠的黑影一折,直扑着东野沧而来。 锐利的风,爆发! 那一刻,密密细雨仿佛被从中劈开了一般,一道透明的风刃朝着冰球切落。 这一环接一环的进攻,几乎没有给东野沧太多应对之机。 “嗖!” 仅仅是一瞬间,那一个冰球直接被从中劈开,分成了两个光滑的半圆,甚至上半部分的半圆冰球还飞到了半空中,打着转地重重砸落在地面。 直到这一刻,所有关注着战斗,下意识屏住了呼吸的人才敢轻轻地呼上一口气。 妖怪…… 这就是妖怪的力量吗? 何等的可怕?! 对于太多太多的普通人而言,他们这一辈子都不会亲眼见过妖怪,仅仅只会从流言,或许是祖辈留下的些许只言片语之中得知妖怪的存在。 如今,亲眼目睹了妖怪的力量,几乎是颠覆了他们的认知。 此刻,别说是织田家的士兵们,就连今川家的士兵们都想赶紧寻个寺庙拜拜佛,祈求一下神明庇护。 而就在所有人以为大局已定,半妖少年已经被今川家的妖怪所斩杀之时。 那半个身子依然在冰球之中的东野沧缓缓地抬起头,右侧眼睛处的振翅冰鸟越发栩栩如生,平举着挡在胸前的“素鸣斩”往着冰球一插,胸膛处的素白和服却是骤然破碎,一道血线随即出现,有着鲜血崩出。 “真强啊,差点就是死了!” 语气依然平静得如冰山似的东野沧缓缓开口,仿佛在说着什么事不关己的事情。 只是,那一瞬凶险,只有东野沧自己明白。 秘技“铁壁”,体内妖气的爆发,“心之力”的凝聚,这才勉强避免了被斩成两截的结果,仅仅只是斩碎了身上的衣服,以及破了表皮,致使大量毛细血管断裂。 至于为何鲜血崩得夸张,东野沧却是发现自己似乎不知不觉之中体内的血气有些旺盛得离谱了。 “撕拉……” 东野沧伸手一拉,将上半身破碎的和服扯掉,干脆裸露出自己的上半身。 算不上肌肉发达,但是东野沧一举一动之间,那恰到好处的肌肉却是流露出了十足的力量感,胸膛处血线不断渗出的鲜血,更是让气质宛如冰山似的东野沧平添了几分凶暴的意味。 ‘雪姬,拜托你了……’ ‘是,主人。’ 随着东野沧在心中与雪姬交流了一句,体内的一部分妖力自主地流转了起来,不断地在体表渗出极致的寒气,将落在东野沧附近的雨滴尽数化作霜雪。 这一刻,明明东野沧站在密密细雨的丛林之中,所置身之处却恍若傲世而立的冰原雪地。 随即,东野沧的目光落在遥遥站立的两头不再披着斗篷的妖怪身上。 这一次,临时恶补了今川家可能出现的妖怪情报的东野沧,却是从他们的外貌能力,勉强分辨出了这两头是什么妖怪。 “雨女,镰鼬吗?” 第六十章 半妖,死? 也正是因为辨认出了雨女的存在,东野沧这才让雪姬自主地维持着严寒气息。 毕竟,谁知道雨女的能力是否具备着控制雨水钻入人体破坏的可能? 在信息大爆炸时代,见识过各种奇奇怪怪的能力运用构想的东野沧不敢赌,也不敢让有丝毫的大意,将与雪姬一样身为自然神的雨女当做是人畜无害的存在。 至于镰鼬,刚刚那斩断雨水,劈开冰球的锐利风刃,以及自己几乎等同于风一般的速度,更是让东野沧感觉到无比的棘手。 ‘难办了……’ 东野沧注视着眼前的雨女和镰鼬,心中暗暗地估算了起来。‘看来,我终究有些太过于傲慢了,没有弄清楚自己的定位所在。’ ‘想要趁机光明正大地一次性解决掉鸣海城的两头妖怪,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忽然间,东野沧莫名想起了织田信长所说的那些皆传剑豪们可以以人类之躯斩杀妖怪,与之比较,东野沧感觉自己与那些皆传剑豪们的距离实在是太过于遥远了。 ‘令人向往啊,那个层次……’ 而雨女与镰鼬并没有给东野沧太多喘息的机会。 下半身维持着水流状态,身上穿着碧蓝色的简单服饰,一头黑发如瀑布般在身后洒落,五官柔和平静的雨女平平地举起双手。 一时间,密密细雨转瞬之间几乎朝着倾盘大雨般的趋势发展,隐隐之间半空之中似有着滂湃水流随时朝着东野沧冲击而去。 至于那有着类似于老鼠状的头颅,身材矮小,毛发黝黑柔顺,身上无时无刻有着微风流转的镰鼬则是再次失去了踪影,隐约之间再度绕着东野沧转动了起来,随时寻找着东野沧的破绽所在。 此刻,鸣海城上的落下的箭矢也彻底没了踪影。 在这种滂沱大雨之中,箭矢的路径大受影响,士兵们抬头看向上空几乎都被雨点砸得睁不开眼睛,自然是没有射箭的必要。 下一刻,大量雨水汇聚,仿佛滔滔瀑布似的携着巨大的冲击力自天空冲刷而下。 而站立在冰球之上的东野沧双手紧握手中“素鸣斩”,“心之力”附于其上,大量寒气缠绕于其上。 理论而言,极致的寒气可以轻易大范围地冻结雨水,但实际战斗之间,东野沧却是发现这些由雨女引发的雨水之中所蕴含了一缕微弱妖气,却是可以极大地阻碍了冻结的速度。 甚至寒气冻结的速度一旦跟不上水流冲刷的速度,还可能会被水流将冰雪所击溃。 所以,如今的东野沧……不敢有丝毫的大意和留手。 “雪·神妙剑!” 留有三分精力应对随时可能偷袭的镰鼬,东野沧手中的“素鸣斩”凝聚的妖力在“心之力”的推动之下,却是化作了无穷量的寒气。 刹那之间,东野沧便将身旁十米之内化作冰天雪地,并且还有着无穷冰雪朝着上空落下的瀑布冲刷而去。 “咔擦……咔擦……” 大量冰雪冻结的声音不绝于耳地回荡于山谷之中,听得众多今川家和织田家士兵头皮发麻。 那自天穹之上落下的瀑布水流,更是以着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被冻结,几乎化作了一条擎天冰柱。 下一刻,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是,东野沧脚步一踏之间,手中“素鸣斩”重重地朝着鹈殿长照的方向落去。 一时间,那擎天冰柱在“素鸣斩”所爆发的寒气带动之下,缓缓倾倒,朝着鹈殿长照的方向落去 “鹈殿长照!今天我就算是死,也要杀了你这个混蛋……” 冷酷无比的声音从东野沧口中吐出,所蕴含的怨恨和杀意在平静之中却是越发显得坚定。 “这?!” 正准备派人打开鸣海城城门,接应鹈殿长照进城的冈部元信是怎么也想不到东野沧竟然会如此决裂。 “拦住这个半妖!”冈部元信急声高喊了起来,对着雨女和镰鼬命令道。 下一瞬,镰鼬现身,以着飞快地速度冲天而上朝着冰柱而去,大量锐利的风爆发,几乎是呼吸之间将落下的冰柱砍成了数截。 但,这也已经算是镰鼬短时间爆发的能力极限了。 “雪·神妙剑”所爆发而出的寒气,非但蕴含着雪姬的妖力,更是掺杂着东野沧自身的“心之力”,绝非寻常冰柱可以比拟。 而这电光火石之间,纵使雨女也在倾力地汇聚大量雨水试图接住朝着鹈殿长照落下的冰柱,但冰柱本身重量上所加持的庞大惯性却不是雨女临时汇聚的雨水所能抵挡的。 “啪!” 冰柱落下,当着冈部元信的脸,清楚无比地将惊恐瘫软在地上的鹈殿长照完全压在下面,甚至隐隐的,冈部元信仿佛都听到了一声西瓜爆裂似的声音。 “完了,鹈殿长照死定了……” 这一幕不仅仅看在冈部元信眼中,还清晰地落入了大量鸣海城的士兵眼中。 “哞!” 而随着鹈殿长照身死,那原本被冻结着的牛鬼却是仿佛受到了莫大的刺激一般,彻底狂暴了起来,身躯徒然增长了不止数圈。 六足牛蹄狂奔,以着山崩地裂似的气势朝着东野沧冲撞而去。 “砰!” 爆发了庞大寒气,似乎陷入了疲惫虚弱状态的东野沧仅仅来得及抬手用“素鸣斩”挡在胸前,便瞬间被牛鬼顶飞,仿佛一枚炮弹似的朝着雨女的方向而去。 出于本能,面容无时无刻仿佛缠绕着一丝哀愁的雨女平举双手,身旁大量雨滴瞬间顿住,仿佛子弹似的朝着东野沧射去。 然而,那本应在空中失衡,没有任何反抗能力的东野沧身上却是忽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寒气,那藏于身后的“素鸣斩”隐隐有着“心之力”流转,大量寒气缠绕。 “秘技·切落!” “噗……” 滂沱大雨之中,东野沧与雨女的身影重叠在了一起,“素鸣斩”纯白的刀刃在其余人看不见的角度悄然贯穿了雨女的胸膛。 “哈……” 一手紧抱着雨女的东野沧,口中呼出了寒气,直视着雨女那双流露着哀愁与不可置信的如水眸子,轻轻地说道。 “屈服于我吧……” 与此同时,在无数人的眼中,牛鬼奔袭而至,头顶处尖锐的牛角瞬间将被雨女“拦”在空中的东野沧贯穿。 第六十一章 终了 那绵绵不绝的朦胧细雨突兀地停了下来,天空阴云消散,一缕缕阳光久违地洒落在已经被雨雾笼罩了不短时间的山谷之中。 原本拦在半妖少年面前的雨女则是缓缓地消失在半空之中,所有人遥遥地注视着那被牛鬼牛角所贯穿了胸膛的半妖少年,清楚无比地看到半妖少年胸膛处透体而出的尖锐牛角。 “结束了吗?” 缓缓的,半妖少年无力地松开了手中的太刀,任由它从半空之中掉落到地上,一缕连接着太刀的白布似乎隐喻了悲伤的结局。 “哞!!!” 牛鬼晃了晃脑袋,随即猛然一甩,将挂在自己牛角上的半妖少年甩落到地面之上,紧接着高高跃起,宛如陨石一般重重地朝着半妖少年砸落。 “轰隆!!” 一阵地动山摇之间,所有人看着那仿佛肌肉集合体似的牛鬼不断地朝着半妖少年所处的位置跺脚,都不禁莫名浑身一抽。 这……怕是成肉酱了吧? 别说是冈部元信,就连远远注视着的织田信长都不禁吞了吞唾液,对于东野沧的安危升起了一丝丝担心。 “这不会真的出事了吧?” 演戏到这种程度,就算是提前知道内情的织田信长都怀疑牛鬼是不是背叛了东野沧。 而牛鬼一番疯狂暴走地肆虐过后,直至将一大片山地都踩踏成了小型盆地,这才粗喘着气停歇了过来。 冈部元信见状,细心地确认了织田信长众多的砦并没有进攻的意思,这才急急地率领旗本队出了鸣海城。 (旗本队:类似于寻常意义上亲卫队。) 而此刻,镰鼬连甩风刃之下,早已经将压着鹈殿长照的冰柱削掉,露了此刻压在泥土里的肉酱。 纵使是冈部元信,都已经丝毫分辨不出鹈殿长照原本的模样了。 冈部元信一阵皱眉,丝毫没想到会是出现这种意外,只能无奈地命令旗本队道。“赶紧收敛鹈殿大人的尸首,到时候交由大殿定夺吧。” 随即,冈部元信目光朝着牛鬼看去,却是有些不知如何处理。 冈部元信仅仅只从今川义元那里得到了一定程度指挥雨女和镰鼬的权限,但是牛鬼作为鹈殿长照的守护妖怪,冈部元信丝毫不确定自己能够管住牛鬼。 特别是刚刚牛鬼那疯狂肆虐的表现,冈部元信感觉它想要拆了鸣海城都不算是什么难事。 不过出乎冈部元信意外的是,牛鬼竟然异常温顺,任由旗本队给它添加束缚,丝毫不抗拒被带入鸣海城之中。 最终,冈部元信近距离看了看那个半妖少年的尸首后,同样让旗本队收敛尸体,准备一并上禀今川义元定夺处理。 “咦?那个半妖的太刀呢?” 冈部元信忽然想起了什么,朝着周围扫了一眼,向镰鼬问道。 密林之中,下半身维持着水流状态,表情总是带着一抹去不掉的哀愁之意的雨女款款现身,双手恭敬地捧着“素鸣斩”,开口说道。 “在这里。” 冈部元信目光瞬间被“素鸣斩”所吸引,纯白的刀刃,神秘的纹路,那股掩饰不住的不凡之感几欲扑面而来。 “好刀!” 冈部元信难以抑制地出声夸赞着,下意识便想让接过“素鸣斩”好好抚摸观察一番。 这一瞬,冈部元信没有发现的是,那被牵引着走进鸣海城的牛鬼,躺在地上血肉模糊的半妖少年,还有表情哀愁温婉的雨女都隐隐有恐怖凶厉的目光落在冈部元信的身上,就仿佛是卑贱之人要触及他不该触及的尊贵之物。 可惜,沉迷于“素鸣斩”那巧夺天工,宛如神物一般的绝美刀身的冈部元信丝毫没有发现,仅仅是觉得背脊一冷,身体本能地一僵。 而雨女则是隐晦地退了退,捧着“素鸣斩”停留在冈部元信手掌不能触及的距离,开口说道。 “这把刀寻常人类不能靠近。” 冈部元信闻言,想起刚刚身体莫名产生的僵硬感,猜测地问道。“半妖?这是妖刀?” 对此,雨女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也没有回答的意思。 “可惜了,可惜了……” 冈部元信的表情充满了遗憾,就仿佛是见到了一位绝世美女在面前,但这位绝世美女却是有着致命的病毒,自己不能触碰。 “雨女,你将这把刀带回去,到时候一起呈给大殿吧。” 冈部元信无奈地说着。 其实,冈部元信初见“素鸣斩”之时,甚至都萌生了想要私藏这把刀的念头了,为此就算受到了今川义元的呵斥都无所谓。 而就在冈部元信打算回城之时,忽然有些疑惑地朝着雨女看了一眼,问道。“雨女,你怎么停下了降雨?” 雨女没有解释,而是缓缓闭眼,身上妖力升腾之间,原本逐渐明媚的天气再度阴沉,一缕缕细雨再度从天空落下。 冈部元信提醒道。“就算是在织田家面前展示了本家妖怪的力量,也不要停止降雨,特别是先行队即将抵达的关键时刻,一定要维持降雨,避免织田家的铁炮攻击。” 雨女点了点头,双手捧着“素鸣斩”缓缓地跟着冈部元信朝着鸣海城返回。 在这个过程之中,出乎冈部元信意料的是,织田家丝毫没有骚扰的动向。 倘若是按照往常的习惯,织田家几乎是逮着机会就会不断地尝试骚扰,又或者是进攻鸣海城和大高城。 ‘啧,或许是织田家总算是明白本家如今的力量所在了,妖怪的力量,怕是织田家这种小大名难以想象的。’ 冈部元信不禁流露出一丝轻蔑的表情,但多年统军的经验,还是让他本能地维持着谨慎稳重,小心地率领旗本队返回鸣海城,避免织田家趁机偷袭进攻鸣海城。 而与雨女分别站在冈部元信左右两侧的镰鼬,那圆碌碌的眼睛不禁地时常朝着雨女看去,总觉得雨女似乎与平常相比发生了什么变化。 更重要的是…… 镰鼬刚刚似乎模糊地看到那个半妖似乎近距离刺了雨女一刀,并且雨女还产生了妖气消散的状态,怎么如今一副没事人的模样,甚至妖力充盈无比。 ‘奇怪……’ 镰鼬歪了歪自己老鼠模样的脑袋,一边重新戴上黑斗篷,一边疑惑不已。 第六十二章 主人,请 随即,鸣海城与大高城又是一阵忙碌,除了是因为鹈殿长照的身死之外,更重要的是先行队随后的到达,让两座今川家的城变得热闹了起来。 纵使在雨女的能力下,天气一直都是细雨不断,让人平添哀愁与烦躁感。 但是鸣海城和大高城依旧小小地举办了一场宴会,以款待先行队的到来和振奋士气,消除今日妖怪现身给士兵们带来的恐惧感。 相比之下,那包围着鸣海城与大高城的五座砦,却是冷清无比,仿佛彻底沉寂了似的。 渐渐的,月上中天,除了部分被安排了警戒任务的士兵之外,鸣海城所有士兵已经陷入了梦乡之中。 此刻,被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的锁链捆在鸣海城偏僻一角的牛鬼处,有一道身影缓缓靠近。 正趴在地上仿佛入眠似了的牛鬼微微睁开那硕大的眼睛瞄了一眼,随即便再度耷拉着眼皮,没有其余反应。 而朦胧细雨之间,夜色朦胧之下,那悄然靠近的身影赫然是腰肢曲线婀娜,似乎天生就带有着一股忧郁恬静的气质,动作举止之间又流露着哀愁之感的雨女。 “主人,可以出来了。” 雨女靠近了牛鬼的面前,轻声地开口说道。 随即,只见在牛鬼那几乎是肌肉集合体一般的腹部,赤裸着上身的东野沧缓缓地从中浮现了出来,表情有些疲惫地问道。 “一切都没有意外吧?” “主人放心,一切都如你所预料的。” 雨女一边恭敬地朝着东野沧递上“素鸣斩”,一边回答着。 东野沧点了点头,转而颇有些疲惫地开口说道。“嗯,雪姬,你也出来吧。” 一阵柔和的湛蓝光芒亮起,雪姬快速地从东野沧的身体之中分离而出。 “呼……” 东野沧长长地呼了口气,只觉得原本沉重的身体当即轻松了大半。 要知道,镰鼬作为操纵风的妖怪,感知灵敏。 所以东野沧不敢尝试冒险逃离,生怕被镰鼬发现了端倪,只能趁机在牛鬼的遮掩之下,通过半“鬼缠”状态,融合了牛鬼一部分的躯体,从而藏身在牛鬼的体内躲藏起来。 只不过这样一来,再加上融入了东野沧体内的雪姬,这对于东野沧的“心之力”和身体都产生了极大负担。 “对了,骨姬怎么样了?”东野沧向着雨女问道。 “骨姬如今正伪装着主人的尸体,被今川家的旗本队收敛了起来。”雨女缓缓地答道。 “嗯。” 听到这里,东野沧暂时却是放心,明白自己的计划大概率并没有暴露。 鹈殿长照光明正大地身死,杀死鹈殿长照的半妖少年也被当场被杀,且整个过程与织田家没有任何关联,看上去纯粹就像是鹈殿长照无意之中惹出来的意外。 甚至,东野沧为了避免半妖少年的身份被今川家什么能人看破,还特意让骨姬一直伪装着尸首,维持着微弱妖气的释放。 “应该,没有什么漏洞了。” 东野沧再度细细地反思了一番,确认着每一处细节。 “对了……” 东野沧目光一转,落在身旁的牛鬼身上,问道。“牛鬼,你记住了我教你的话没有?假如今川家的人询问你关于鹈殿长照的事情,知道该怎么回答了吧?” 牛鬼睁开铜铃似的大眼,小声地回答道。“放心吧,主人,我一直在重复地默念着那七十三个字,不会忘记的。” “辛苦你了。” 东野沧赞扬了牛鬼一句之余,心中一松。 其实,相对比这种麻烦的做法,东野沧也曾想过让骨姬直接冒充鹈殿长照返回大高城作为城主充当内应之类的。 只是,纵使骨姬声称如今在东野沧的帮助之下,只要自己不使用妖气,通过真实人皮伪装的外在无人能够看穿。 但是,有一点重大缺陷却依然是骨姬难以避免的。 那就是……骨姬并不具备鹈殿长照的记忆,更别说模仿鹈殿长照具体的行事风格,言语习惯等等,更重要的是对于骨姬而言,她根本就不知道如何管理指挥大高城之类的。 一旦接触了对鹈殿长照相对熟悉的人,骨姬怕是很快就会被察觉到行为习惯之上的异常。 所以,为了避免意外,东野沧只能通过这样解决鹈殿长照的问题,顺带着……试探一下鸣海城妖怪的情报。 忽然间,东野沧不自觉地微微打了个冷颤。 这阴雨连绵的气候,再加上夜间的阴凉,却是让赤裸着上身的东野沧在寒风刮过之间,感觉到了来自夏日的冷意。 东野沧将“素鸣斩”重新放回腰间的刀鞘之中,开口问道。 “雨女,这鸣海城内,有没有什么安全且环境不差的地方,最好能有衣物、之类的。” “主人,请跟我来。” 雨女微微思索了一下,朝着东野沧示意,引着东野沧朝着天守阁的方向而去。 如今骨姬和牛鬼都还在鸣海城之中,再兼之织田信长也建议东野沧可以留在鸣海城之中隐藏几天,最好能够配合松平元康后续暗中掌控封锁鸣海城。 所以,东野沧如今打算先在鸣海城之中寻个地方呆几天,有瓦遮头,寻个被褥即可。 在夜色以及细雨的遮掩之下,雨女带着东野沧一路兜兜转转,巧合无比地躲开了所有守卫,就仿佛雨女能够感知到所有人值守的武士和足轻的位置一般。 很快,雨女便顺利无比地带着东野沧走进了天守阁之中,一路行走之间,走到了一处庭院,轻轻地拉开一扇拉门。 雨女温婉地跪坐拉门侧,朝着东野沧说道。 “主人,请。” 东野沧微微点头,感觉这处庭院装饰都颇显优雅又不乏华丽,环境在战争气息满满的鸣海城之中显得特别安静。 随即,东野沧一边朝着房间之内走进去,一边开口问道。“这里是冈部元信分配给你的住所吗?” “不是……” 雨女缓缓地答道。“这里是冈部元信的夫人信信子的房间。” 东野沧的脚步当即一僵,目光缓缓转动,落在了那躺在被褥之中睁大着眼睛惊骇地看着自己的女子。 …… 东野沧。 愣了几秒,赤裸着上身的东野沧吞了吞唾液,干巴巴地说道。“那个……你别叫,我不是什么坏人。” 第六十三章 信信子 “啊……” 可惜,信信子的声音才刚刚响起,一道水流瞬间出现将信信子的嘴巴彻底堵住,将信信子后续的声音都硬生生给堵了回去。 “呜呜呜……” 信信子这一连串的闷哼声,让善良守礼的东野沧感觉自己莫名开始了什么干坏事的前奏似的。 一念至此,东野沧忍不住小声地朝着信信子解释道。“你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只是这句话说完,就连东野沧自己都感觉自己不像什么好人了。 “咳咳……” 东野沧轻咳了两声,赤裸着上身地往后退了两步,避免产生进一步的误会后,扭头向着跪坐在一旁的雨女问道。 “雨女,怎么把我带到这里来了,就没有其余选择了吗?” “禀报主人,随着今川家先行队进入鸣海城,武士宅邸,足轻长屋等都已经被住满了,还有着大量士兵需要露宿屋檐,这已经是整个鸣海城唯一环境相当好一点的地方了。”雨女答道。 被雨女如此一解释,东野沧也明白对于这个实质充当着战争据点的鸣海城而言,的确是不需要存在着太多不必要的设施和空间。 之前东野沧远远地在山洞里眺望之时,就发现不管是鸣海城还是大高城,都是孤零零地立在山地要枢之处,别说是承担着商业、住宿、娱乐等等功能的城下町,实际上就连平民和商人之类都几乎不存在的。 所以,鸣海城之中如今没有丝毫多余的房屋,还真的不意外。 东野沧犹豫了一阵,目光不经意间与信信子的眼睛对视了一下。 纵使是在黑夜之中,光线昏暗,难以看清信信子的全貌,但是那双眼睛之中所流露着的惊恐意味,东野沧还是轻易地读懂了。 此刻,无声胜有声…… 东野沧迎着信信子惊恐的目光,一手按住腰间刀鞘,一手握住刀柄缓缓拔出“素鸣斩”。 “噌……” 昏暗的黑夜之间,“素鸣斩”纯白的刀刃无比显眼,甚至“素鸣斩”刀刃所折射的微弱光芒,还让信信子看清了东野沧些许的模样。 慢慢的,东野沧仿佛是怕惊吓到信信子,慢慢的……将“素鸣斩”迎着信信子,高举过头顶。 “呜呜呜……” 信信子仿佛是意识到了什么,连连闷哼着,但被褥之中被雨女所操纵着的水流堪比最为坚韧的绳子。 非但让作为一名柔弱的公主姬信信子发不出声音,就连挣扎都挣扎不了。 下一刻,东野沧手中“素鸣斩”猛然落下,纯白的刀刃像是黑夜之中一缕唯美的残月。 信信子下意识地紧闭双眼,等待着死亡的到来,甚至被褥之下胸膛的位置都高高鼓起,仿佛是在准备着承受痛苦一般。 “嗯!嗯?” 预料之中的疼痛久久没有传来,信信子犹豫之间,缓缓地睁开一丝眼缝。 而此刻,东野沧手中“素鸣斩”恰好划过一个美丽的弧度归于刀鞘之中。 ‘这是?’ 信信子有些茫然地睁开眼,左右一看,却是发现在自己被褥旁边的榻榻米之上,却是多了一道清楚无比的刀痕。 “以此刀痕为界,还请让予屋内一席之地容身,躲避骤骤大雨,不胜感激,无须疑虑。” 东野沧轻声说罢,旋即背对着信信子盘坐而下,将腰间的“素鸣斩”置于双膝之上,不再发一言。 一息,三息,十息…… 直至信信子剧烈跳动的心脏平息了下来,东野沧都再也没有其余举动,依然保持着背对信信子盘膝而坐的姿态。 这……也让信信子慌乱害怕的情绪平缓了许多,明白这个男人似乎没有伤害自己的意思。 而且…… 微弱的月色洒落在院落之中,将东野沧那充满流线型的背影轮廓映得颇为清楚,再兼之院落之中雨景,以及“淅沥沥”地响个不停地下雨声。 信信子原本紧绷的情绪,看着这种莫名和谐以及唯美的一幕,却是不知不觉之中睡着了过去。 …… 东野沧缓缓地睁开眼睛,问道。“睡着了吗?” “嗯,主人。” 不知何时呆在了信信子头顶处的雪姬伸回释放着微弱寒气的双手,冷冷地答道。 “那就行。” 东野沧扭了扭腰,放松似的瘫在榻榻米上,尽情地让疲惫的身体处于最放松的状态之中。 当然,对于雪姬的确认,东野沧自然是相信的。 承受着雪姬不断释放的微弱寒气,自身逐渐变慢的思维,很容易就会产生困乏的感觉。 假如雪姬不收手的话,信信子很快就会在寒气之中永远沉睡,再也醒不过来。 只不过,东野沧并没有伤害无辜的想法,只好尽可能地安抚住此处庭院的女主人。 所以,暂时就先让信信子在安心的美梦之中睡一觉再说吧。 “雨女,你先回去吧,别让冈部元信生疑了,假如有什么与今川家行动有关的情报,再来告诉我。” 东野沧晃了晃有些沉重的脑袋,明白维持了“鬼缠”状态接近一天的自己,精神状态也已经快到极限了。 不过纵使如此,东野沧依然强打着精神,谨慎地吩咐了一下雨女相关的细节,这才雨女离去。 随即,匆匆穿上雪姬在屋内找到的和服的东野沧,再三叮嘱雪姬: “注意监视信信子会不会有谋害自己,又或者是揭发自己的举动,并且尽量不要暴露”之后,东野沧才昏昏沉沉地躺在雪姬的膝盖上睡了过去。 ‘别的不说,雪姬这膝枕冰冰凉凉的感觉,倒是越来越合适入眠了……’ ‘嗯,有些舒服……’ 以为自己是在梦中说话的东野沧喃喃自语了一句,却不知道他那含糊的梦话被雪姬听得清清楚楚。 雪姬定定地跪坐着,任由东野沧枕在自己的大腿处,一动不动,有如冰雕美人,并且仿佛对于东野沧的含糊梦话恍若未闻。 只是,一直尽可能地维持着适合入眠程度的寒气的雪姬,却是莫名感觉有些热,好像自己的脸蛋要融了似的。 “真的……有这么舒服吗?” 雪姬不太确定地喃喃自语了一句,越发专心地维持着自身所释放出来的寒气,让它维持在一种适合睡眠,又不会冷到主人的程度。 第六十四章 我原谅你了 ‘这一觉……莫名的漫长和舒服……’ ‘就是似乎有点冷,想盖被子……’ 意识模模糊糊之间,东野沧手掌随意地扒拉了一下,抓住了什么软乎乎的东西,轻轻地一拉。 ‘嗯……好暖和……’ ‘有雪姬守护着,不会有事的……’ ‘先歇一会……’ 很快,不管是躯体还是精神都累积了大量疲惫的东野沧,就在这种暖和的感觉之中再度彻底地睡死了过去。 …… 然而,东野沧不知道的是,此刻在他的旁边,信信子却是满脸燥红,双手捂着胸膛,微微咬着下唇地注视着身旁将被子抢了过去的东野沧。 ‘这个男人……’ 信信子很快就回想起了昨晚发生的事情,这个男人赤裸着上身,忽然粗暴地闯了进来,甚至直接拔刀对准了自己。 如今…… 如今竟然还抢自己的被子!!! “哼!” 信信子咬牙切齿似的哼了一声,正想着退到屋外,高声呼喊求救,让那些旗本队来抓住这个无礼之徒时。 信信子的目光无意间一撇,却是发现东野沧尽管抢了自己的被子,但是所睡的地方却是没有越过他昨晚所刻下的痕迹。 “梦中都不忘践行誓言的无礼之徒吗?” 信信子犹豫了一下,最终目光落在东野沧那俊秀之余,沉浸于梦乡之中却无意中流露出一丝憨直可爱的脸庞。 “这无礼之徒长得……如此这般,似乎不像是大恶人……” 信信子轻声地自言自语道。“算了,昨晚你既然遵守诺言,那我也不好害你性命。” 一念至此,信信子朝着门外走去的脚步却是收了起来。 而信信子不知道的是,在屋内某处有着冰霜痕迹的缝隙处,雪姬冰冷的眸子正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不过,跪坐在屋内一角的信信子,继续着自己日常的插花之时,目光却总是不经意间常常朝着东野沧看去。 每看一眼,信信子就不禁在心生升起了几分紧张感。 又是片刻之后,仿佛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坏事的信信子小心翼翼地走到门口处,轻轻地关上拉门,生怕被什么人无意中路过见到了东野沧的存在。 屋内,再度恢复了一片漆黑。 这种昏暗的环境,信信子显然是继续不了平常自己解乏的插花了,只能无聊地跪坐在榻榻米之上,等待着眼前这个睡着香甜的无礼之徒醒来。 等着等着……信信子眼皮就耷拉了下来。 ……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 一片昏暗的环境之中,东野沧缓缓地睁开眼皮,不禁有些疑惑。 ‘自己睡了多久了?怎么天色还是黑的?’ 忽然间,东野沧看着自己面前多了一双惊慌失措的眼睛,以及一阵温热粗重的鼻息扑面而来。 “嗯?啊!” 信信子猛然从东野沧的怀里钻了出来,坐在地上连连倒退,惊恐地问道。“你干了什么?” “哈?!” 东野沧歪了歪头,刚刚睡醒之间,几乎一头雾水,只得无辜地说道。“我什么都没干啊。” “那你,那你……” 信信子的声音一顿,沿着东野沧的视线朝着榻榻米之上的那道清晰无比的刀痕看去。 “那个……” 猛然一个激灵的东野沧,为了避免无休止的纠缠和误会,直接反问道。“你怎么钻到我的被子里了?” 东野沧说完,自己都愣了愣,旋即反应了过来。 ‘嗯?被子?我哪里来的被子?’ 不过这赫然不是重点! 被东野沧直击灵魂地一问,信信子当场就茫然了。 “我……我自己钻进去的?” “大概是吧,反正我是个好人。”东野沧解释道。 然而,令东野沧万万没想到的是,在昏暗的环境之中,东野沧瞬间就看到了信信子那双眼睛隐约蒙上了一层水雾,哭泣地说道。 “嗷嗯呜,我竟然是这种不知羞耻的女人?” “我的本能竟然做出这种事情?!” “嗷嗯呜……” 不得不说,信信子的哭声着实有些奇特且莫名可爱,发出了一阵阵类似于“嗷嗯呜”的压抑式低鸣声。 似乎是极度悲伤之余,又想要强行压抑着自己的丑态。 如此一来,这反倒是将东野沧弄得有些怪不好意思的了。 “好了好了,没事,我没什么实质性的损失,你也不算是玷污了我,这事情就算是这样过了吧,你别太放在心上。” 随着东野沧这安慰的话语一出,效果可谓是立竿见影,信信子当即就停下了哭泣,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东野沧,仿佛是在震惊于东野沧的大度。 东野沧思考了一下,为了避免麻烦,随即放下了面子,主动认错道。 “唉,说到底,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先闯进来避难,这才导致你钻进……” 说到这里,东野沧顿了顿,委婉地说道。 “导致发生这些大家都不想看到的意外,总之,我也没什么太大损失,我也就不计较了,甚至还会帮你隐瞒这件事,你别伤心了。” 这话说完,东野沧感觉自己也算是仁至义尽,温柔善良了。 毕竟东野沧如今年方十八,还不曾认认真真地谈过恋爱,除了与非人类雌性和女装大佬接触之外,甚至同龄人的手都还没有牵过。 而如此的东野沧却是在睡得迷迷糊糊之间,被一个早就嫁给了武士的女人给抱了…… 换谁,谁不急? 也就东野沧性子温和,厌恶麻烦和计较,遵循礼仪,这才没有和信信子过度计较。 信信子睁着那双直愣愣的眼睛半晌没眨,这才呆呆地说道。 “那……那我还得感谢你了?” 东野沧想了想,勉为其难地说道。“假如想要感谢的话,那就让我在这里呆几天歇息一下吧。” …… 信信子。 就在这时,庭院之外忽然响起一声高呼声。 “信姬大人,请问可有什么不舒服之处?刚刚似乎有听到您的惊呼声。” 信信子目光狠狠地盯了一眼东野沧,犹豫了一下,高声地答道。“没事,适才不小心滑了一下而已。” “是否需要请医师过来?” “不用了。” 信信子滴水不漏地将院落之外的询问声应付了过去。 第六十五章 不大,但不是完全不大 随着庭院外的询问声停了下来,屋内则是恢复了一阵平静,谁都没有开口。 东野沧是不知道这时候适合说些什么,信信子则是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干什么? 又是片刻的沉默,最终还是东野沧先开口道。 “谢谢,你是个好人。” “嗯?!”信信子的声音有些不解,随即似乎反应了过来,东野沧似乎是道谢着容许他在这里暂住几天的事情。 ‘我明明都还没有答应呢,无礼之徒。’ 信信子心中暗暗地道了句,明面上却也没有纠正澄清,而是犹豫之间,开口说道。 “总之,雨停了的话,你就要马上离开。” “好。” 东野沧点了点头,几乎没有犹豫地应了下来,丝毫没有怀抱着别样心思的模样。 如此一来,倒是让信信子对于东野沧的为人彻底信任了下来,迎着东野沧那双在昏暗环境之中似乎异常璀璨的眸子,问道。 “说起来,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 东野沧指了指自己,总结地说道。“一个孤独地想要活下去的人。” 说到最后,东野沧却不禁是微微长叹一声。 独自到了这个时代,对于东野沧而言,纵使这段时间以来,身边有着雪姬、骨姬以及小三郎等等的陪伴,但终究还是会感觉到一丝丝孤独感。 而且,那种始终萦绕在心头的宿命,以及身处这个危险无比的时代,总是让东野沧心中充满了危机感。 “是吗?” 信信子听罢,却是似乎是莫名地产生了几分感触,小声地说道。“你也是个孤独的人啊?” 随即,信信子起身走到拉门处,轻轻地拉开了自己这边的拉门,让外面的光线照耀了进来,免得房间内一片昏暗无光。 东野沧目光落在信信子的身上,不禁有些震惊。 在东野沧原本的印象中,他以为信信子作为冈部元信的夫人,大概会是个阿姨之类的年龄。 只是,令东野沧没有想到的是,信信子看上去竟然不大…… ‘也不对!’ 东野沧的目光不经意地从信信子的脸庞往下滑了滑,有些难以置信。 ‘也不是完全不大,这……似乎都大得有些离谱了……’ 信信子明明穿着宽松且不显身材的和服,但是那高高鼓了起来的胸膛,简直违背了人类的普遍理性认知。 “怎么了?” 信信子眨了眨眼,柔和的眉毛微微一皱,问道。 “我想问问,你多大……了。”东野沧语气带着一丝丝疑惑。 “十七。”信信子丝毫没有掩饰地答道。 “看上去……不像啊。”东野沧微微停顿之后,总结道。 信信子手掌摸了摸自己的脸蛋,手肘无意识地在胸前一压,意外地展现了惊人的弧度且不自知地问道。“怎么?我看上去都已经老了吗?” “没有,我只是没有想到冈部元信的夫人竟然看上去是这样的。”东野沧解释道。 东野沧这句话一出,信信子的表情明显出现了些许低落、无奈的变化,半晌之后,说道。 “是吗?一下子就被看出来了吗?” “嗯?”东野沧。 信信子眸子微微一闭,紧接着注视了屋外下个不停的细雨,似乎也被这总会带着些许哀愁的雨景所感染,开口说道。 “过去,我其实就是个普通的侍女,而冈部大人为了让大殿满意,特意娶了我,匆匆举办婚礼,然后匆匆就将我送到了骏府馆作为人质,以换取大殿的信任,从而得到成为鸣海城城主的机会。” 信信子语气平静地说着,仿佛是在叙述着什么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这一点,东野沧倒是似乎曾无意之中从织田信长口中听说过,今川义元所制定的家法《今川假名目录及追加》之中,就有明确规定家臣武士为以表忠心,需要将妻儿放置在今川家本城骏府馆之中作为人质。 “那你……现在怎么会在鸣海城?”东野沧问道。 “似乎是冈部大人的忠心和能力让大殿十分满意,所以特意将在骏府馆呆了三年的我与那两只妖怪一起送到鸣海城。只是几个月都过去了,冈部大人连看都没有看我一眼,仅仅是安排了这么一个院落呆着。” 顿了顿,信信子语气之中隐隐之间似乎有着些许压抑着的不满地说道。 “如你所见,我在鸣海城其实与骏府馆差别不大,都只能呆在一个小小的院子里,甚至冈部大人连个侍女之类都没有给我安排,或许是因为侍女不配有侍女照顾吧。” 其实,这一点东野沧隐约倒是能够体会得到。 特意娶了自己,然后马上就将自己作为筹码压了出去换取上司信任,之后被软禁了三年的自己好不容易能够回来了,丈夫竟然对自己爱答不理,甚至看都不正眼看一下,只要个正常人都肯定…… 咦,等一下…… 东野沧怎么忽然莫名地觉得这种剧情有些似曾相识,似乎在什么地方看过好几次。 “没事的……” 东野沧将心中那些奇怪的念头抛掉,安抚道。“说不准等冈部元信再见到你了,看到你长大了,就会满意呢。” 信信子摇了摇头,说道。 “其实我很清楚冈部大人的心思,如今的他已经贵为一城城主,甚至得到了大殿的重用,而过去作为侍女的我自然是配不上他了,或许他想着我什么时候死掉才是最好的吧。” “这样的话,冈部大人就能够重新娶其他的武士之女,从而在仕途之上更进一步了。” 东野沧深深地看了信信子一眼,却是没想到她看上去似乎不太聪明的样子,反而很清楚一部分武士的心理。 纯粹从利益的角度而言,再加上种种历史有名事件,冈部元信有这种想法完全是有可能的。 毕竟,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男人三大喜事,升官发财…… 当然,这句话在东野沧看来异常偏颇就是了,甚至东野沧很难理解其中那种有些扭曲的想法。 难道……就不怕换了的那个老婆是个潘金莲,或者是现代蓉之类的吗? 第六十六章 好一个无耻之妖 而东野沧细细思索了一下信信子告诉自己这些事情的用意,猜测地问道。 “所以,信信子你是想先发制人,干掉冈部元信?” ?! 信信子。 可以说,东野沧这句话一出,信信子明显被吓到了,结结巴巴地道。 “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我……我……” “信信子你难道不是在暗示我,让我帮你干掉冈部元信吗?”东野沧问道。 “怎么可能?!”信信子的表情惊恐之余,却是有些哭笑不得地说道。 “再说了,你这无礼之徒,自己都自身难保,竟然还敢有这种大胆的想法。” 东野沧闻言,耸了耸肩,倒也没有说些什么,转而直接收拾了一下身上的被子,到走廊上接了点雨水洗漱了一下。 为了限制住织田家的铁炮部队不间断地对鸣海城的骚扰,冈部元信一直刻意地让雨女维持着朦胧细雨的天气。 所以纵使是白天,庭院之中也是一副阴阴沉沉的冷清环境,仅有的几个旗本队也是远远站在院落之外守着。 如此一来,倒也难怪雨女会认为这处院落会是东野沧最为合适的藏身之处。 再兼之,因为没有安排侍女的原因,信信子平时的饭食之类的都是自行解决。 所以说,不管是说服信信子,还是悄悄将信信子给杀了,藏在院落之中呆个几天不被今川家发现都是很轻松的事情。 甚至于,这一处地方东野沧感觉就算是放个牛头鬼在这里,只要静悄悄的别出声,都不会有什么人注意到。 而之后,或许是因为上次谈及的话题过于敏感了,所以信信子似乎是刻意地避着东野沧,并没有再与东野沧交流,仅仅是一直静静地插花消磨着时间,仿佛屋内不存在着东野沧似的。 东野沧自然是乐得安静,自行在屋内不容易被看见的角落处静静地修行着剑道,不浪费丁点修炼的时间。 几天的时间过去了,屋外的朦胧细雨就不曾停歇过,信信子也丝毫没有强行驱赶东野沧离去的意思。 而这个院落,也当真是僻静得很,一连几天,竟然真的连一个外人拜访都没有。 不过根据信信子所言,倒也是合理。 毕竟诺大个鸣海城之中,除了大量的足轻和武士之类,仅仅有的两个侍女也是在服侍着冈部元信,冈部元信本人没有出现的心思,自然不会有其他人会贸然拜访信信子。 这都让东野沧怀疑这个时代武士们的审美观,是不是真的与众不同。 就在屋外细雨依然淅沥沥下个不停时,东野沧的耳朵忽然捕抓到一连串细微的风声以及雨滴被撞碎的声音。 霎时间,东野沧的眼睛便睁开了,一手紧紧地握住“素鸣斩”。 那种一连串瞬间撞碎大量雨滴汇聚而成的细微声音,东野沧很有印象——“镰鼬”。 镰鼬在高速移动的时候,就会难以避免地在雨水之中发出这一连串声响。 下一刻,一直静静地在榻榻米之下暗中保护着东野沧的雪姬沿着缝隙,飞快地进入东野沧的体内,让东野沧进入了“鬼缠”状态,时刻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从一开始,东野沧就觉得相对于雨女,镰鼬的能力反而是最为棘手的,甚至极有可能会影响到整个计划成败的主要因素所在。 无它,属实是镰鼬太快了,几乎是等同于风一般的速度,又能够驾驭风的锐利,可以轻易切断寒冰。 一旦让镰鼬察觉到织田信长后续的行军,几乎很难阻拦镰鼬前往告知今川义元。 寻到机会……斩了镰鼬…… 这也算是东野沧逗留在鸣海城之中的主要目的之一。 就在东野沧屏住呼吸,静静地倾听判断着镰鼬飞快靠近的方位,准备应对着镰鼬的袭击之时,镰鼬所发出的动静却是忽然顿住了。 而镰鼬最后停下的方位是…… 东野沧眸子缓缓往上一撩,看向了上方房梁的位置。 很快,东野沧就看到了壁沿处有着一只眼睛正直愣愣地盯着什么在看。 “嗯?” 东野沧眉头微微一皱,沿着镰鼬注视的方向一看,赫然是正跪坐在榻榻米上插花的信信子。 ‘镰鼬,似乎没有发现我?’ 东野沧看了看自己的位置,又瞧了瞧镰鼬目不转睛地盯着信信子的眼睛,猜测道。 ‘等一等,镰鼬似乎是在偷窥信信子?!’ 忽然间,东野沧明白了什么。 东野沧犹豫了一下,度量了一下自己与镰鼬的距离,以及镰鼬之前所表现出来的速度,还是放弃了出手的想法。 足足半晌过后,悄悄地隐藏在屋内昏暗处的东野沧才清楚地听到镰鼬离去的声响。 很轻很轻,间夹在细雨之中。 随后,又过了片刻,东野沧让雪姬悄悄地绕着庭院转了一圈确认情况,这才起身走到门外,沿着走廊走到了镰鼬原本所处的方位之下。 东野沧脚下有冰雪凝聚成阶梯,抬着东野沧走至了半空,却是发现这个位置有个类似是暗门之类的痕迹。 东野沧手掌轻轻一暗,暗门之类却是一个小小的空间,大小而言,恰好足够镰鼬不容痕迹地容身进去。 而在这空间正前方的,就是东野沧看到镰鼬眼睛的小洞。 ‘这个位置到底有什么好看的,竟然让镰鼬丝毫没有注意到我的存在。’ 东野沧心中疑惑之余,眼睛也往那个洞口凑了过去,打算站在镰鼬的角度具体研究研究。 ‘信信子纯粹地插花而已,能盯那么久?’ 然而,当东野沧真的透过那个小洞从上往下一瞄,才明白有些东西换个角度看,真的是完全不同的。 宽松的和服之下,若隐若现,巍峨高耸,特别是在插花的花朵交相映衬之下,景色可谓是变幻万千,各有妙处,让人身临其境难以自拔。 片刻之后,东野沧收回了眼睛,正气凛然地斥道。“呸,好一个无耻之妖,尽做这等猥琐下作之事。” 一旁的雪姬,平静的眸子一抬,不解地提醒道。“主人,你的脸蛋有些红。” 东野沧闻言,表情一滞,随即说道。“闷的,这空间太小,热得很。” “闷?” 雪姬看着东野沧说罢就跳回了走廊上,娇小玲珑的身躯也往这空间里一钻,丝毫不觉得温度有什么变化。 第六十七章 未完成的囚笼 毫无疑问,镰鼬应该是一个惯犯,所以才会在庭院之中留下了类似于暗格之类的空间用以藏身。 ‘所以说……镰鼬一定还会再来?” 东野沧细细思索之间,却是感觉这是一个不错的机会。 只不过根据东野沧刚刚的观察,镰鼬的确是被信信子吸引了大部分的注意力不假,甚至连屋内角落处还藏有其他人都没有注意到,但是它身上隐约流露出的妖气波动平稳,足以说明它还是保留了一定的警惕性。 也正因为如此,所以东野沧刚刚才没有贸然出手偷袭。 毕竟一次偷袭不成,非但会惊到镰鼬,甚至还会暴露半妖少年假死的事实。 ‘那么该如何是好呢?’ 东野沧细细思索之间,脚掌却无意中被门槛绊了一下,险些摔倒。 “嗯?你怎么了?” 信信子抬眸一看,发现东野沧身上的和服被淋湿了小半,并且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从外头走进来。 东野沧倒也没有瞒着信信子的意思,开口答道。“刚刚我在外面发现了有个妖怪在窥视你。” “什么?” 信信子顿时大吃一惊,追问。“怎么可能?是什么妖怪?” 正在考虑着如何让信信子配合自己的东野沧没有隐瞒,诚实地说道。 “应该就是冈部元信身旁的那个镰鼬,一开始我还以为它是来追杀我的,结果却发现它一直在窥视着你的一举一动。” “他为什么会窥视我?”信信子不解又有些惊慌的说道。 “难道冈部元信大人真的打算派妖怪暗中干掉我吗?” “这个……” 对于镰鼬的所有判断,东野沧不过是建立在自己的推测之上,自然没有百分百的把握来回答信信子的疑问。 毕竟,镰鼬或许不过是有着什么特殊的癖好,而不是纯粹的好色呢? “有可能吧。” 东野沧只能有些含糊不清地应着,不忘补充道。“不过可以肯定的是,镰鼬绝对是抱着什么坏心思。” 信信子闻言,有些魂不守舍地点了点头。 片刻后,信信子似乎想到了什么,有些不解地问道。 “无礼之徒,你竟然可以发现妖怪的踪迹?还有……那一晚好像你用了什么能力限制我的自由,让我叫都叫不出来。” “呃……” 东野沧尴尬地撇了撇视线,解释道。 “之所以察觉到妖怪的踪迹,只是因为剑道修炼出来的敏锐罢了,至于那一晚上的事情…什么限制你自由,不许你叫出来,不是我干的。” 紧接着,想要绕过这个话题的东野沧干脆带着信信子走到屋檐之旁,为信信子指明镰鼬藏身的那处空间,甚至还从中找到了几根镰鼬留下来的特别毛发。 如此一来,信信子却是明白东野沧并没有欺骗自己。 这里的庭院是冈部元信给她安排的,至于东野苍也才刚刚在庭院之中暂住了几天而已,甚至少有离开信信子的视线范围,不可能会有时间和能力制造出这一处假象来欺骗自己。 ‘难怪……难怪过去我就感觉镰鼬看我的眼神有些怪异,原来如此吗?镰鼬早就准备好取走我的性命了吗?’ 一时间,仿佛彻底明白了什么的信信子变得有些失魂落魄了起来。 对此,猜测信信子是被痴汉般的镰鼬吓到的东野沧,也不知道如何安慰信信子,只能暂且先联系偷偷雨女,让雨女时刻留意镰鼬的踪迹,一边则是暗暗地想着对策。 不管如何说,这似乎都是一个解决掉镰鼬的大好机会。 不然换在地形开阔的地方,镰鼬怕是可以瞬间就跑得没影。 又是两天的时间过去,就在东野沧暗暗估算着距离今川家大部队抵达尾张边境的时间,担忧着镰鼬迟迟不现身之时。 忽然,一道水流从缝隙之中钻了出来,仿佛有生命力似的流淌到东野沧的面前,摆了一个奇特的符号了。 ‘来了。’ 东野沧精神一震,这是他与雨女约定好的信号。 或许是为了防备织田家偷袭鸣海城,所以今川义元分配给冈部元信的雨女,拥有着在雨滴覆盖范围之内可能探知所知事物的能力。 当然,这需要雨女主动地去探知。 所以就算镰鼬的速度再快,只要镰鼬一旦刻意朝着庭院的方向过来,雨女都可以提前通知东野沧,并且雨女也会悄悄地跟着赶过来协助。 当即,东野沧的身子一缩,这一次特意退到了镰鼬藏身的空间所看不见的房间死角之处。 很快,镰鼬那种在雨中行动响起的微弱声响,再度传入到东野沧的耳朵中。 下一刻,通过雪姬制造的冰镜折射,东野沧看到了一个咕噜直转的眼睛出现在天花顶上那一处小洞之中。 紧接着,那只眼睛就微微有些发直地看向了显得有些失魂落魄的信信子。 不得不说,在朦胧细雨的背景下,表情显得有些忧郁,神态尽显失魂落魄的信信子,莫名地有一种让人怜惜的感觉。 “配合得好啊,信信子。” 东野沧在心中,暗戳戳地为信信子点了个赞。 而在镰鼬定定地注视着信信子之余,庭院范围之内的雨滴不知不觉已渐下渐密,甚至于整个鸣海城范围之内都逐渐有了倾盆大雨的趋势。 噼里啪啦的密集雨点声,逐渐覆盖掩盖了许多细微的声响。 雪姬、雨女都已经开始做准备,为镰鼬准备好一个上好的庭院囚笼,来一场瓮中捉鳖。 然而就在这时,已经一天都没有说话的信信子,却是忽然朝着东野沧的方向看过来,突兀地开口问道。 “无礼之徒,你说我活着的人生意义是什么?” 糟了! 东野沧闻言,顿时就发现镰鼬原本直愣愣的眼睛变得有些疑惑和机警了起来,似乎是惊讶于屋内竟然还有其他人。 而此刻,雪姬和雨女还没有彻底准备好囚笼,一旦让镰鼬发现东野沧的存在,很可能会瞬间将镰鼬惊走,甚至东野沧还会暴露在冈部元信和今川家的面前。 冷汗……一点点地从东野沧的额头渗出来。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东野沧来不及犹豫和多加思考,豁然起身便朝着信信子走了过去。 第六十八章 你的心意…… “嗯,你干什么?” 信信子看着忽然朝着自己靠近的东野沧,不禁有一丝紧张地问道。 “信信子!” 东野沧的表情异常严肃,语气也透露着一股真挚的意味。 直至走到信信子的面前,东野沧才停了下来,此刻双方的距离甚至近到能够隐约感觉到对方呼吸的程度。 而就在信信子想要后退之时,东野沧直视着信信子说道。 “你到底在想些什么?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是世间无有替代的瑰宝!” !!! 信信子。 完全没想到东野沧会是这么一个反应的信信子,微微一愣之间,甚至都忘记了远离东野沧,仅仅只是下意识地注视着东野沧黑白分明的眸子。 而东野沧的眼睛微微朝着旁边一撇,通过冰境看着镰鼬似乎再度被吸引了所有的注意力,心中却是微微地放松了些许。 那电光火石之间,东野沧脑子一转,却也仅仅来得及实施这一个补救办法,那就是主动现身与信信子交流,从而吸引住镰鼬的注意力。 随即,东野沧这时才感觉到自己的胸膛似乎被什么顶着,下意识微微缩了缩胸膛之余,但是整个人却是强忍着异样没有后退。 毕竟如今东野沧是背对着镰鼬,一旦退后让信信子有了空间走动,那么不能转身的东野沧处境将会很尴尬。 而信信子此刻也反应了过来,脸色微微有些泛红地问道。“无礼之徒,你在胡说些什么?什么瑰宝?” 听着信信子的话,东野沧很庆幸自己之前没有告诉信信子真名,否则可能将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行走江湖,果然多几个马甲很重要! 东野沧心中多了这么一个明悟之余,脑筋转动之间,飞快地想着到底什么话题,又或者是什么回答才能持续性地吸引住镰鼬的注意力。 紧接着,几乎是本能一般,东野沧将某些刻在记忆深处的话说了出来。 “信信子啊,每个人他活着,本身就是奇迹的瑰宝!” “每个人,他都一定会寻到自己存在的意义,也一定会找到自己为之而活的勇气所在……” 顿了顿,东野沧生怕信信子不明白自己的意思,还是决定露骨一点地暗示一番信信子,眼睛悄悄地朝着一旁冰镜的方向一撇,隐喻道。 “信信子,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信信子微微抿了抿嘴唇,甚至轻轻地咬了咬下唇,内心似乎也在挣扎着什么,含含糊糊地说道。 “无……无礼之徒,你的心意,我,我明白了!” 意思? 心意? 似乎差不多。 东野沧莫名地觉得信信这个说法有些奇怪之余,倒也没有时间去深究这两个词之间的区别,转而轻轻地握住信信子的手掌,提醒道。 “我其实……暗中已经有了一些些准备,既然你明白了我的意思,那么……可以吗?” “呃?嗯!” 信信子似乎有些不解,但又下意识应了下来。 不过东野沧也没有过于指望信信子能够完全跟得上自己的思维,决定主动错位引导一下信信子与自己进行一下吻戏。 毕竟如今这种关键时刻,必须借此彻底吸引住镰鼬才是最重要的。 而且东野沧也明白自己几乎是一朵纯洁的小白花,过去并没有什么演戏的经验,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被镰鼬这种痴汉看出了破绽。 缓缓的,背对着镰鼬的东野沧向着信信子靠了过去。 而在这个过程之中,东野沧的视线时刻都关注着镰鼬眼睛神色的变化。 不得不说,东野沧前世的认知和经验并没有出错,这种事情总能别样地高度吸引别人的注意力。 镰鼬也同样如此,他的眼珠子都险些瞪了出来,一转不转地死死盯着东野沧和信信子,一副恨不得干脆跳下来在旁边近距离围观的神色。 ‘很好,就是这样……’ 东野沧在心中暗暗地说道。 然而东野沧没有发现的是,信信子此刻的呼吸却是变得异常急促,脸色几乎是一片燥红,一副娇艳欲滴的模样。 并且信信子莫名地觉得嘴唇干燥无比,粉红的舌头禁不住地舔了舔,仿佛这样能够平缓一番急速跳动的心脏一般。 信信子是真的万万没想到这个平时看上去斯文守诺,俊俏温和的无礼之徒,竟然拥有这么热烈的感情,甚至不给自己一点点退缩犹豫的机会。 ‘要不要拒绝?’ 信信子看着东野沧那缓缓靠近的俊秀脸庞,心中无限地挣扎着。 ‘不行的,不行的……可世间只有这个无礼之徒才会将自己当做瑰宝吧?’ ‘可自己还从来没有与男人这样过,要不还是先跟这个无礼之徒说清楚吧?’ ‘起码……起码要让双方都有了觉悟再说,有了在冈部元信的追杀之下,一同赴死的觉悟再说……’ 然而,纵使信信子心中不断地挣扎着,但那红润的嘴唇还是本能地朝着面前那俊秀的脸庞一点点地靠了过去。 而就在双方之间即将接触的那一瞬间,房梁之上猛然响起一连串“咔嚓咔嚓”的声音。 “成了!” 东野沧的脸庞瞬间远离了信信子,那激动的声音仿佛在庆祝着什么。 而东野昌激动之余,手掌也下意识地在脸庞上摸了摸,隐约感觉自己的脸蛋刚刚似乎接触到了什么温润的气息。 信信子看着东野沧莫名其妙的举动,茫然的问道。“那个……什么成了?” “当然是抓到那个窥视你的妖怪了呀,刚刚不是暗示你了吗?”东野沧也有些不解,且理所当然地说道。 “嗯?不然信信子刚才以为是什么?” 这一瞬间,信信子感觉自己的血压在疯狂上涌,恨不得一头钻到榻榻米之间的缝隙中藏起来。 而东野沧顾不得自己刚刚的随口一问,急匆匆便朝着拉门之外走去。 此刻,一坨半人高的冰块放置在走廊之上,镰鼬那有几分像老鼠的脸庞上依然凝滞着兴奋的表情,仿佛是在盯着什么不容错过的精彩。 东野沧对比了一下这几乎与镰鼬藏身的空间一样大小的冰块,仿佛看到了镰鼬丝毫没注意到自己的周围被水流包裹,然后瞬间被雪姬冰冻起来的一幕。 第六十九章 怪异的声响 “就是这只小老鼠吗?” 直到此刻,东野沧才有机会近距离仔细地打量一番镰鼬具体的模样。 人立而起的镰鼬,大概到东野沧腹部这样的高度,浑身黑毛,头部轮廓有点像老鼠的外形,最为奇异的反倒是镰鼬的爪子,有着长长的弧度,散发着凛然的光芒,就仿佛是实际化的风刃一般。 假如忽略掉镰鼬痴汉般的神态,它整体看上去反倒莫名还有几分可爱。 “那么……鸣海城最后一只妖怪!” 东野沧缓缓从腰间拔出素鸣斩,刀刃直指镰鼬的胸膛。“屈服于我吧!” 当然,这句话仅仅是出于人道的基本告知义务,实质上东野沧并不在意镰鼬是否能够听到外界的声音。 一语说罢,下一刻,素鸣斩瞬间没入镰鼬的胸膛。 鸣海城的雨,依旧噼里啪啦地下个不停,却是将这一切声音都掩盖了起来。 …… 自此,鸣海城之中唯二的妖怪,不管是雨女还是镰鼬都已经被东野沧所屈服,也让东野沧紧绷的神经微微放缓了下来。 如今,东野沧所需要在意的,就是在织田信长开始奇袭之前,注意不要让自身的行踪传到今川义元耳中即可。 换而言之,没有妖怪为冈部元信传递情报,如今就算是冈部元信发现了东野沧,东野沧也有足够的反应能够避免情报传到今川义元手中。 这对于东野沧而言,最大的好处莫过于不用再如之前那样,谨小慎微地呆在庭院之中生怕发出一丁点声响,从而引来镰鼬的关注。 起码,如今东野沧可以放心地练习荒废了几天的秘技和剑道基本功了。 唯一让东野沧感觉有点不自在的,那就是信信子看着自己的眼神好像有点奇怪,态度也是与过去截然不同,时常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这种怪异的氛围,让东野沧感觉自己拔剑的速度都被影响了。 …… 而练习剑道,兴起之时,彻底沉浸其中,终究避免不了发出一点声响。 就算东野沧有特别留意一下,并且也有着雨声的掩盖,但是时刻轮流守在庭院之外的旗本队,这几天偶尔总听到了庭院之中隐隐约约响起了一些怪异的声响。 “哼啊……” “嘿……喝……” “哈撒给……” 更重要的,这些声音似乎是一个男人发出的。 然而,在没有冈部元信或者信信子的允许之下,这些旗本队也不敢擅自进入信信子独居的庭院,只能将这件事情上报至冈部元信处。 天守阁,居室之中。 一名旗本经过通报之后,被引入冈部元信的居室处。 第一次亲自踏足冈部元信的住所,这不禁让这位梦想成为武士的旗本心中激动且忐忑。 而此刻就算是在作为鸣海城城主的居室之中,也是一副战争的气息,冈部元信的佩刀,铠甲等都放在标准武士装扮的冈部元信就近处。 不过让旗本莫名有些忐忑和恐惧的是,前几天才在城外大发神威的两只妖怪此时也在居室中。 那类似于鼬鼠外形的妖怪,正半依在榻榻米上,两条有些修长的腿翘着,脚掌一甩一甩的,小爪子不断地在面前的盆子之中拿着不知名的果子往嘴巴里,“喀嚓喀嚓”地咬着。 而那看上去美丽,却尽显哀愁气质的雨女,则是坐在居室内的走廊边缘处,两手放在双腿上,仿佛是在接着下个不停的雨点。 最令这位旗本心惊胆战的是,随着他的进来,这两只妖怪都不约而同地用着一种特别的眼神看着他。 “何事?”冈部元信肃然地问道。 旗本一听,当即连忙跪倒在冈部元信面前,伏在榻榻米之上,眼珠子再也不敢乱转,高声地讲述着庭院之中出现男人声响的事情。 随着旗本的描述,雨女平静哀愁的眼睛似乎出现了些许波动,镰鼬吃着果子的“喀嚓喀嚓”声也顿了顿。 而冈部元信丝毫没有发现雨女和镰鼬的异样,眉头微微一皱,问道。 “你确认没有听错?” “是,是!”一名旗本队成员高声地确认着,生怕有一丝犹豫会引起冈部元信对他的不满。 事实上,这位旗本如此震耳欲聋的回答,反倒是冈部元信的脸色越发难看了。 “不仅仅是小的,还有其余几名大人也都听到了。”旗本补充道。 冈部元信挥了挥手,听不出喜怒地命令道。“你先下去吧。” “是!” 随着旗本的离去,冈部元信脸上当即浮现了羞怒。 信信子的感觉并没有错,在冈部元信看来,她的最大价值在于让今川义元对冈部元信放心。 只是被自己手下的旗本如此高声地汇报自己的妻子可能正与其他男人幽会,这依然让冈部元信怒火升腾。 虽然相对于守住鸣海城,立下功绩,得到今川义元的赏识之后,跟随今川义元一同上洛这件大事,如今的冈部元信并不想将精力消耗在信信子这种出身卑贱的蠢女人身上,但是态度……冈部元信一定要表现出来。 冷静之余,冈部元信轻易地接受了信信子幽会其他男人的事实之余,明白了其中的关节所在。 毕竟,大殿派来协助,乃至于有着监视自己的两只妖怪都还在这处。 假如冈部元信对于这件事无动于衷,传入今川义元耳中,很可能会被解读为冈部元信对今川义元把信信子当做人质一事不满,乃至于心中暗怀怨恨。 随即,冈部元信扭头看向躺在一侧的镰鼬,命令道。 “去,到信信子的庭院查看一下,假如信信子真的在幽会其他男人,将那个男人杀了……” 顿了顿,冈部元信点了点榻榻米,补充道。“顺带的,那知晓此事的几名旗本也给杀了,不能让这件事情传出去。” 镰鼬闻言,圆溜溜的眼珠子眨了眨,伸手在盆子里再掏了一把果子拿在手中,这才化作一阵风消失在天守阁,朝着庭院的方向去。 …… 此刻庭院之中,东野沧正站在庭院走廊之上练习着剑道基础。 “喝!” 一进一退之间,东野沧窝在手中的素鸣斩,隐隐有着一种毫无破绽的感觉,专注沉浸其中,赫然到了心无杂念的程度。 赶到庭院的镰鼬也不敢贸然出声打扰,只敢有些拘谨地站在走廊上等着。 第七十章 我是东野沧 许久过后,东野沧的身上甚至隐隐浮现了一阵白雾,这时东野沧才轻轻吐了一口气,缓缓将素鸣斩收入刀鞘。 “嗯?有事?” 刚才彻底沉浸在剑道修炼之中的东野沧,这时才注意到镰鼬的到来。 镰鼬见状,连忙从自己身上撕下一小块布条,急匆匆地跑到东野沧的跟前,将布条朝着东野沧举起来,人性化的脸上全是讨好掐媚的表情。 只是还不待东野沧接受镰鼬的好意,伺候在一旁的雪姬已经拿着一条提前冰冻好的白毛巾帮东野沧轻轻地擦汗。 “有心了。” 东野沧对于镰鼬的主观能动性表示赞许,继而问道。“我不是让你和雨女没事不要过来吗?莫非是冈部元信那里出了什么问题?” 镰鼬闻言,连忙又将手中带过来的果子朝着东野沧递过去。 东野沧这一次倒也不好再拒绝镰鼬,从他的爪子上取了一枚果子吃了起来。 而镰鼬则是语气有些掐媚地开始禀报道。 “主人,是这样的,有旗本向冈部元信汇报信姬在庭院之中和别的男人幽会,所以叫我过来查看情况和处理。” “别的男人?” 咬着果子的东野沧微微一愣,下意识地帮信信子澄清道。“没有啊,这几天信信子都和我呆在庭院之中,没发现信信子有见过其他男人……” 说到这里,东野沧才彻底反应过来,冈部元信指的其他男人应该就是东野沧自己。 “唉,这冈部元信倒是多疑了……” 顿了顿,东野沧对镰鼬说道。“你回去告诉冈部元信不用担心,庭院之中并没有其他可疑的男人。” “是,主人。”镰鼬点头哈腰地应着,还不忘为东野沧补全漏洞。 “那么关于旗本汇报的男人声音,我就解释为其余武士在庭院附近练习剑道所传出的声响了。” “嗯,简单解释一下就好了。” 东野沧随口地应了一句,转而有些严肃地问道。“另外,镰鼬你记得提醒雨女,一定要时刻注意今川家的大部队有没有抵达鸣海城了,那个松平元康一到,马上告知我。” “明白,主人。” 当即,镰鼬匆匆地消失在朦胧细雨之中。 对于东野沧而言,他从来没有忘记真正的要事是什么,那就是尽可能让织田家在这场战争之中获得胜利。 随着对这个时代了解越深,东野沧就感觉其中隐藏的东西几乎是深不可测,再加上冥冥之中能够感觉到的宿命。 东野沧明白织田信长能够宛如疾风怒涛一般取得天下,反而对于自己今后的发展帮助极大。 先不说背靠着大树,能够一定程度上避免阴阳寮这些麻烦,更重要的是织田信长取得天下之后,东野沧也能一定程度上借用织田家的资源,乃至于借用织田家的势力对抗敌人。 这也是除了双方的友谊之外,东野沧愿意冒险帮助织田信长的原因。 所以如今东野沧目前需要做的,就是等待着松平元康的到来,彻底切断鸣海城和大高城对于这片区域的压制和监视,从而为织田信长搭建出一条通往奇袭的道路。 当然,东野沧暂时实在想不到织田信长怎么解决得了今川义元手下具体数量未知的妖怪,从而有机会直击今川义元。 不过或许织田信长这种堪称天命之子的风云儿,自有自己的方法。 并且这也不妨碍东野沧对织田信长的信任,以及暗暗为他鼓舞。 “加油啊,爱女装的大哥哥……” …… 东野沧并没有久等,或者说,对于等待了十几年时机的今川义元而言,他也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踏平尾张,取得天下。 今川家的主力在朝比奈泰朝和松平元康的率领之下,终于抵达了“鸣海——大高”一线。 其中,朝比奈泰朝作为主将,开始率领今川家主力开始一一拔除织田家设置在这片区域的5个砦。 而松平元康则是率领着主力别队按今川家原计划那样确保粮道,以及为鸣海城以及大高城运送储备粮食。 今后,作为“尾张——三河”两国之间枢纽的鸣海城与大高城,也将会担负着今川家粮食的重要运输点。 可以说,鸣海城、大高城除了在尾张攻略之中,甚至是在今川义元制定的整个上洛计划之中,都有着极其重要的作用。 而随着松平元康抵达鸣海城,冈部元信一直紧绷着的神经都微微放松了下来。 随后,在冈部元信“热情”的招待之下,原本急着赶往已经没有城主的大高城坐镇的松平元康,“推托”着答应了下来。 一番气氛热烈的宴会过后,回到了冈部元信安排的偏房之中歇息的松平元康,圆嘟嘟的脸上再也没有一丝醉意,看上去异常和善的双目隐隐有精光闪烁。 “半藏。”松平元康轻声地道了句。 几乎是瞬间,服部半藏从偏房之中的榻榻米中钻了出来,穿着足以轻易融入黑夜之中的忍者服饰,半跪在松平元康的面前。 “鸣海城的兵力分布怎么样?”松平元康问道。 “很谨慎,没有太大的漏洞。”服部半藏微微低着头,简短地回答之余,不知从何处拿出一个卷轴推到松平元康的面前,说道。 “这是鸣海城大体的兵力分布图。” “嗯。” 松平元康点了点头,倒也没有急着拿起卷轴,转而问道。“那一位吉法师哥哥交代需要我们配合的东野沧阁下,寻到他的踪迹了吗?” 服部半藏微微沉默,转而说道。“没有。” “嗯?!” 松平元康的表情有些许变化,问道。“东野沧阁下是出事了吗?那可难办了,吉法师哥哥似乎异常看重这个东野沧阁下。” “半藏目前已经将整个鸣海城翻了一圈,暂时还没有查到东野沧阁下任何踪迹。”服部半藏解释道。 就在这时,偏房的房门却是忽然被敲响。 “咚咚咚。” !!! 松平元康险些被吓得手掌一抖,差点以为自己背叛今川家的事情暴露了。 然而,却是没有人破门而入。 松平元康目光一转,诧异地看了一眼似乎也毫无所觉的服部半藏,表面上依然镇定无比地问道。“谁?” “里面的是松平元康吗?我是东野沧。” 一句平静的声音响起,却是让偏房之中化作一片死寂。 ??? 松平元康,服部半藏。 第七十一章 未来的幕府将军 东野沧??? 松平元康是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自己手下最为得力的忍者服部半藏都找不到半点踪迹的男人,竟然会出现在门外。 甚至……还很礼貌地敲门……且自报家门! 一时间,松平元康难以理解且异常震惊的地方太多,整个人甚至都有些犯懵了。 东野沧听着门内久久没有回应,不禁有些疑惑。 不管是雨女,还是镰鼬确认的地方都是这里没有错啊。 东野沧目光一转,看向旁边的雨女和镰鼬,得到了他们再次的肯定后,再度轻轻敲了敲拉门。 “咚咚咚!” “你好,在吗?” 服部半藏轻轻地推了推松平元康,松平元康这才反应过来,脑子一团浆糊之余,下意识开口说道。“请进。” 紧接着,拉门被直接拉开,东野沧大踏步地走了进来,目光在屋内扫视了一圈。 先是注视着那仿佛容身于黑暗之中的服部半藏数秒,紧接着目光落在看上去有些肥嘟嘟且温和的松平元康。 ‘这就是今后大名鼎鼎的‘老乌龟’,靠着命长硬是熬过了同年代的英杰,最后开辟了德川幕府的德川家康吗?’ 当然,如今的德川家康的名字是松平元康,且依然还是个小年轻,准确来说是个有些丰满的小胖子,给人一种可靠温和的感觉。 松平元康也在观察着东野沧…… 年轻、俊美、看上去像是个不谙世事的年轻人。 而东野沧不等松平元康开口招呼,干脆无比地坐在松平元康的面前。 雪姬则是一如既往地跪坐在东野沧的一侧,处于一个既不影响东野沧但又能随时保护东野沧,并且瞬间进入“鬼缠”状态的位置。 “不好意思,你就是松平元康吧,久等了。” 自觉在鸣海城呆了一段时间的东野沧,以着主人的身份招呼道。 这不禁让松平元康产生一种莫名的怪异感,明明这里是今川家的地盘,怎么东野沧阁下像是在自己家的客厅招呼客人似的。 而且,我们这些做内奸的,间谍的,这么光明正大真的好吗? 微微愣了愣,松平元康快速地适应那种怪异感,脸上再度恢复那种万年不变的温和,笑着说道。 “是元康失礼了才对,没能亲自到东野沧阁那里去拜访。” “这个说起来倒是我的不是了……” 东野沧再度瞄了服部半藏一眼,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这一位忍者在我那里附近探查情况的时候,因为不清楚他的身份,所以我特意躲了躲。” 松平元康闻言,脸上不动声色,藏在袖子里的手掌却是不禁微微一抖,强忍着向服部半藏看去的冲动。 要知道,松平元康之所以敢暗中背叛今川义元,隐秘地在众多妖怪的眼皮底下联系织田信长,最重要的底气就是服部半藏。 然而令松平元康难以置信的是,服部半藏的一举一动,竟然被东野沧注视得一清二楚。 ‘可怕……’ 一时间,松平元康不仅仅是对东野沧升起了敬畏之心,就连对织田信长都莫名地感觉到可怕。 当即,松平元康的笑容越发灿烂,赞道。 “不愧是被吉法师哥哥所看重的男人,厉害。” 这突如其来的夸赞,倒是让东野沧略微感觉到有些不好意思。 毕竟东野沧之所以能够发现服部半藏的踪迹,全是因为了确保自己的安全,雨女几乎是无时无刻监控着庭院之外100米范围内的所有变动。 所以就算服部半藏隐匿的能力超乎想象,但终究是不可避免触碰到雨滴,被雨女发现了痕迹。 这也是为什么东野沧如今在鸣海城之中行事有些大摇大摆的原因所在. 毕竟如今鸣海城之中的妖怪都是自己人,而且有着雨女在地面上监视,骨姬又悄悄在庭院之下补充下了大量密密麻麻的骨头防止别的东西潜入。 如此一来,东野沧别说是在庭院之中练剑道,就算是唱ktv都无所谓了。 毕竟不管冈部元信是派遣雨女,还是镰鼬,亦或者是其他武士,忍者之类的来探查情况,都不可能真正发现得了东野沧。 而面对东野沧的谦逊,松平元康的赞誉却是接踵而至,仿佛不要钱似的,一句接着一句拍着马屁。 虽然说东野沧并不是喜欢被拍马屁的肤浅之人,但是一想到拍自己马屁的是原本历史轨迹上开创了江户时代的幕府将军德川家康,真正名义上在岛国之上拥有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地位的人。 如此一来,就算谦逊矜持如东野沧,也不禁有了一些飘飘然的感觉了。 “诶,诶,真的盛誉了,像我这样的人在故乡不过是普普通通的存在,平平无奇罢了。”东野沧如实地说着。 顿了顿,东野沧见松平元康似乎还要开口赞誉自己,不禁主动提起话题道。 “还是先说正事吧,该如何配合你封锁‘鸣海——大高’一线?” “是!” 松平元康应了一声,随即脸色微微一肃,开口说道。 “因为东野沧阁下的功劳,如今鹈殿长照意外身死的消息已经被今川义元所知,今川义元暂时没有怀疑这与织田家有什么联系,并且让我暂时负责后续大高城的管理。” “原来如此,这样的话大高城方面就万无一失了。”东野沧答道。 “没错,如今最后剩下的问题就在于如何暗中解决鸣海城的妖怪……” 德川家康说到这个问题,表情微微有些变化,仿佛遇到了颇为棘手的问题。“刚刚在宴会之上,我特意要手下的服部半藏留意了一下那两只妖怪,很麻烦……” “今川义元为了确保鸣海城和大高城的安危,看来是将手下最为顶尖的那一批妖怪派遣了出来,雨女作为自然神,就是属于难以解决的那一类型,而那只镰鼬的速度,更是会快到超乎想象……” 说到这里,德川家康顿了顿,开口说道。 “我有一个计划,分别针对这两只妖怪的弱点,需要东野沧阁下配合一下,与服部半藏将它们分别击破或者引开,从而制造出一刹那的空隙让吉法师哥哥能够顺利跨越好‘鸣海——大高’一线,直击今川义元……” 就在德川家康从怀里拿出来一张密密麻麻写满了字迹的纸张,准备开口说明计划之时,东野沧不得不有些不好意思地打断道。 “那个……” 第七十二章 拦在织田信长面前的男人 东野沧犹豫了一下,朝着门外喊了一句。 “镰鼬,雨女,你们进来吧。” 紧接着,镰鼬的脑袋瞬间从门口处冒了出来,咧开了一个大大的笑容,连忙走到东野沧的面前跪伏着,掐媚地问道。 “主人,有什么事吗?” 而在镰鼬之后,下半身维持着水流状态的雨女亦缓缓地走了进来,款款地朝着东野沧行了一礼,一副温润顺从的姿态。 !!! 松平元康,服部半藏。 这下子,别说是松平元康,就连意志坚韧无比的服部半藏都微微失神,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幕。 而东野沧脸上则是流露出一个有些尴尬的笑容,说道。 “镰鼬与雨女的问题,我这段时间闲着在鸣海城中等你的时候,已经顺带解决了。” 顺带? 松平元康险些一口气没喘上来,呛出了声,在东野沧面前失礼。 “东野沧阁上是怎么做到的?这两只可是货真价实的妖怪啊,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松平元康的话说到最后,声音甚至隐隐有些发颤。 东野沧闻言,眉毛微微一挑,却是明白织田信长似乎并没有告知松平元康关于自己能力的情报。 而东野沧也自然不会傻傻的将自己的能力说出来,只能微微一笑,模棱两可地说道。 “或许……是因为我的魅力……” “吧……” 说到最后,东野沧也感觉自己这话有些扯淡,声音都显得有些不自信了起来。 然而,一旁跪伏着的镰鼬几乎是第一时间说道。 “主人的魅力,世无仅有。” 面露哀愁神色的雨女,也缓缓地接着说道。“没错,唯有主人,值得我为之侍奉。” 最后,雪姬都冷冷地道了一句。“主人,很吸引人。” 对此,东野沧感觉自己手下这些妖怪夸得过于直白粗暴,但在松平元康和服部半藏面前,也只能微微尴尬一笑,默认了下来。 这下子,反倒是把松平元康给整不会了。 难道除了用武力消灭妖怪之外,还真的能够通过魅力对妖怪进行收服? 这……合理吗?……合理吗??? 而纵使人类对妖怪普遍怀抱着敌视和畏惧,但松平元康却很清楚一个势力假如能拥有一头可以随意驱使的妖怪,那么对于这个势力的益处是显然易见的。 一时间,被收服妖怪这一个巨大的好处所吸引,松平元康也不禁有些心动了,莫名地产生了尝试的念头。 悄悄的,松平元康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心中暗暗地斟酌着。 ‘与东野沧阁下相比,我长得相对润了些,也不知道在妖怪的眼中算不算是有魅力,要不……找机会试一试?’ ‘就类似于收服下属那样,找个机会私下单独地和对方攀谈交心,深入了解。’ 东野沧自然是不知道松平元康产生了这么一个大胆的想法,而为了避免刚才的尴尬,东野沧特意脸色一肃,转移话题道。 “那除了关于鸣海城的妖怪计划之外,还有没有什么计划需要执行?” 松平元康笑了笑,表情有些放松了下来,说道。 “哈哈,如今‘鸣海——大高’一线如此顺利地被我们掌握在手中,这已经超出了原本的预料了……” 顿了顿,松平元康接着说道。“对了,吉法师哥哥特意嘱咐我告知东野沧阁下您,鸣海城的事情告一段落之后,还需要劳烦您去和他汇合?” “嗯?去哪里汇合?”东野沧问道。 松平元康一字一顿地说道。“桶、狭、间!” ! 东野沧。 东野沧语气有些波动,问道。“奇袭,就在今晚?” “只能是今晚,时机转瞬即逝!”松平元康说道。 “原来如此,也是,元康你都统领了今川家主力别队抵达了‘鸣海——大高’一线,那么今晚应该就是今川义元在桶狭间的时机了。” 东野沧呼了一口气,恍然大悟道。 “是啊,成败就看今晚了。”松平元康点头道。 房间内陷入了片刻的安静,随即,东野沧忽然想到了什么,有些不解的问道。 “说起来,今川义元身边到底有多少妖怪?” 松平元康估摸了一下,说道。“大概一百多有余吧,现在今川义元直接将这些妖怪和旗本队整合在一起作为本阵守护力量。” “一百多?!” 东野沧就算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此刻还是按耐不住惊骇之意。 试想一下,一百多个雪姬凑在一起,怕是能够冰封万里了吧? 细细思索之间,东野沧不禁有些咂舌,说道。“难以想象,信长阁下的奇袭队怎么突破得了一百多个妖怪的守护,直击今川义元。” 而松平元康听到这里,表情有些得意地说道。 “这一点吉法师哥哥和我已经提前在伊贺忍者众那里,取得了能够毒倒妖怪的毒药……” “嗯……现在我安排的那一部分尾张平民,应该已经带着毒药去犒劳今川义元的本阵了吧?” 东野沧一听,不禁有些怀疑地问道。“那些平民带去的寻常食物,妖怪们会愿意吃?” 对于这一点,东野沧是再了解不过了。 毕竟如今东野沧家里都养了好几头妖怪了,发现他们的习性是各有不同,对于人类的食物只能说是……看个人喜好。 然而,松平元康却是理所当然地说道。“毒药自然不是放在食物里。” “那是放在哪里?” 东野沧下意识地问完这个问题,浑身一僵,却是明白了什么,不禁有些浑身发冷。 …… “轰轰隆隆……” 大雨倾盆的桶狭间,连绵的马蹄声在大雨被掩盖,一路飞快地朝着某个目的地而去。 昏暗的夜色,倾盆的大雨,没能影响到这一队骑兵分毫,仿佛他们早已经对于这条山道无比熟悉,且散发着一股肃杀之气。 忽然间,就在这一队骑兵的正前方,出现了一个人影将他们的去路挡住。 “驭!!!” 为首的织田信长一拉缰绳,马蹄高高扬起,整队骑兵飞快地停了下来。 而此刻散发着浓烈霸气和威严的织田信长借着朦胧的夜色,看清来者,却是丝毫不恼,反而颇为喜悦地说道。 “哈哈哈,东野沧阁下,与余来一同取下今川义元的人头,创造逆转的奇迹吧!” 然而,天空一缕月光洒下,却是显露出了东野沧阴郁可怕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