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李世民的夺妻之恨》 写在书前面的话 《贞观从拯救老爹开始》耗时一年,终于完结。 与此同时,这本《我是李世民的夺妻之恨》也应运而生。 石头也算是在网文扑街的路上有了巨大的进步,从一个100均订的扑街变成了1000均订的扑街。 当然,在一路走来,也学会了很多写书的技巧。 在这卷首,必须感谢一大波人。 首先需要感谢《贞观》所有的书迷老铁,是你们一路支持,才有1145均订的完结成绩。当然,也由于工作的原因,《贞观》的更新一直不温不火。所以,为了答谢所有老铁,石头郑重承诺,这本新书,上架之后,保底6000的日(此处名词)更新。如果没有做到,欢迎来刀片! 其次,要感谢我的两位编辑,已经离开起点的毒舌编辑徐徐,和临时接过石头这本书的编辑水泽巨佬。 然后,要感谢一大波支持石头的大佬们。 他们分别是: 《东晋北府一丘八》的作者,指云笑天道,指神; 《崇祯八年》的作者,我爱肥猪猪,猪巨; 《三国之统御诸州》的作者,霜寒四野,此人虽然名不见经传,却实打实是个稿费破百万的大佬,群内一霸; 《寒门祸害》的作者,余人,群内号称“车神”一般的存在; 《伐清1719》和《大明祖孙》的作者,大师兄——晴空一度; 《秀才无双》的作者,署木; 还有某个号称三下就出水的快枪手——山下出水; 专门写狗皇帝《大宋最狠暴君》的作者——天煌贵胄; 《杂家宗师》的作者——胖一点,胖爷; 巨作《北颂》的作者,人称赞公公的圣诞稻草人; 《唐朝第一道士》、《大唐农王》的双马甲作者——阿木小道士; 《我在美国修个仙》、《新唐朝王爷》的作者,横跨两界,却成绩斐然的头条帝; 《我在曹营当仓管》的三国大佬——一剑绯血; 《三国从拯救曹操老爹开始》的作者——哈姆波特; 《我真不是狗官》和《大宋第一状元郎》——日日生; 《留里克的崛起》——杨桃巨; 《汉唐1913》的辣椒,《我只想当个小鲜肉啊》的徐二十一,《明朝小相公》的南山,《铁齿铜牙之皇太子永琳》的树毛,《重启2009》的归神...... 还有美女作家张六阳、大璎珞、可凡...... 以及,本章未尽的大佬们! 由衷感谢你们! 再然后,感谢一下本书的编辑,青州。这本书,其实已经构思很久,也过稿了许久,由于工作,一直不敢发出去。青州巨从未催促,每每遇到石头有了新构想,他都会不厌其烦听石头絮叨。 最后,老生常谈三个问题! 求收藏、求推荐、求打赏! 求收藏、求推荐、求打赏! 求收藏、求推荐、求打赏! 书友群:欢迎进入......703032843 1、迷迷糊糊小登科 农历正月十八,上元节过去之后的第三天,正是咋暖还寒的初春。 此时的长安,城墙下那些个原本枯萎的小草稀稀疏疏冒出了尖尖的绿牙。街道上,那一块有一块的青石板的缝隙间也总有三两株顽强的翠绿冒出了头。 这不,长兴坊的青石坊道上,一棵翠绿得如同翡翠的翡翠嫩芽便是如此。花费了毕生的力量,用光了根部汲取的养分。 破土而出的这一刻,它只想好好拥抱暖阳,只想伸展开自己是绿叶,然后等着清风拂过,便傲娇地随风飞舞。 舞姿动作都早已想好,其中的美丽不言而喻。 突然之间,小草只觉得天空暗沉了下来,一朵黑云如同坠落的彗星一般,直勾勾掉落了下来! 不好! 要被压死了! 如果小草有灵魂,那这定然是他最后的话语。 殊不知,那压折小草的并非是黑云,而是一只“硕大”的马蹄。 从下往上看,除了那黝黑的蹄子,马匹通体雪白,神骏无比,颇有些夜照玉狮子的感觉。白马的额头上,是一束用红绸捆扎而成的大红花。马脖子上,一条红绸如同围巾,红绸的最下端,是一个同样扎着红绸的铃铛,随着马蹄迈动,铃铛发出清脆的“叮当”声。 白马之上,显然不是王子,也不是唐僧,而是一个穿着大红袍,带着幞帽的青年。 长袍的包裹下,暂时看不出青年的身材是胖是瘦。把目光移到青年的头部,从上往下看! 嘶! 这后生怎么如此俊俏? 菱角分明的脸庞,刀削剑眉,肤色恰如其分多一分则显得如同小白脸,少一分则泯然众人,再配上那双眸里略带茫然的眼神…… 大街上,一个妇人愣愣地看着骏马上的俊俏青年,喃喃道:“好漂亮的一个郎君,老娘要是年轻几年,一定要嫁给他!” “呸!” 她身边一个妇人啐了一个口,“也不看看看你什么姿色!那白马上的俏郎君可是乐安陆家的长房嫡子,就你,配得上?要说,奴家年轻几年,倒是还可以。可惜啊,郎君成年,我已老去……” “哼!” 最先yy的妇人冷冷哼了一声,却没有接话。她身边这位妯娌那些年确实是大户人家的女子,只是,以前家里的人跟了王世充!现在……不也一样跟我这个小妇人成了商贾家的媳妇? 哼! “咦!” 那妯娌突然咦了一声,“为何我总觉得陆郎君的眼里有些迷茫?” “这有什么?” 最先yy的妇人翻了一个白眼道:“咱们以前结婚,不也是这样么?谁也不知道未来的夫婿、婆姨长什么样子,不迷茫才怪呢!” 妯娌却摇了摇头,大家族出身的她知道,以马背上那个俊俏青年的家世,必然是很早就定了婚,彼此之间也有往来,怎么可能不知道对方是谁? 所以,怎么可能会迷茫? 这个妇人没有看错,马背上的新郎官眼神里确实是迷茫。 新郎官名叫陆爽,陆家乐安分支的嫡长孙,妥妥的下一代乐安分支的家主。今日,也确实是他大婚的日子。只是,那妇人不知道的是,今日要娶的女人,陆爽也着实见过,可是,脑子里竟然没有任何关于即将过门成为自己家妻子的女子的信息。 自打今早起来,别说成亲了,陆爽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是陌生的。陌生的房子,陌生的装扮,陌生的马匹。唯独认识的,是自家那个帮着操办亲事儿的二叔和堂弟。 本着,信任自家二叔和堂弟这俩唯一认识的人,陆爽一大早起来被下人摆弄,穿上了红袍,骑上了白马,在音乐流氓的喧嚣之中,走出了家里,走上了朱雀大街。 让陆爽迷茫的,倒不是记不起见过的未来媳妇的模样,反正听二叔说,那姑娘漂亮得紧!亲二叔这种关系,会骗自己么? 显然不会……吧,所以,陆爽觉得自己没有未来会不会成为贝塔的担忧。 真正让陆爽迷茫的,就是脑子在冒出来“音乐流氓”这个唢呐的另一个名词时候,跟着涌出来的那些叫做“传统婚礼”,叫做“二十一世纪”的东西! 他觉得自己熟悉这些词汇,如同脑子里涌现的另外一个词汇——本能! 然而,他对这些词汇好像没有任何画面性的记忆,脑子里对这些东西的印象整个如同一个大汤圆。 凭空产生? 还是佛家醍醐灌顶? 明显都不是,那么,我到底是谁? 马背上的陆爽越想眼神越迷离,如果有一把能够破开那大汤圆的刀,他毫不犹豫会拿着朝着自己的脑壳砍去,然后破开看看,那如同汤圆的一团混沌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新郎官来了!” “新郎官来了!” “猴急个甚!我郑家嫁女,新郎官来了激动个甚?” “就是,必须让他来点大红包才能放他进门!” 直到,进入女方宅邸,直到翻身下马,直到女方堵门的七大姑八大姨们吵吵嚷嚷的声音传来,陆爽才回过神来。 “这是,作甚?” 没结过婚的俊美男子转头低声问向了媒婆。 这倒是让媒婆愣了一下,我的郎君哟,你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 当然,这句话是不可能说的,媒婆快速回过神来低声道:“陆郎君,红包!要用红包,他们才会放您过去呢!扔红包的时候,一定要往门的两侧扔呢!” 听得媒婆的话,陆爽第一时间没有将手伸进白马上挂着的小布包,反而是想到:这古时候结婚居然和后世一样? 等等! 为什么又是后世? 略加思索,俊美的男子实在弄不明白,只能先顾眼前! 他终于将手伸向了白马,从小布包里抓出一把红纸浆糊制作而成的四方小包,奋力朝着房门的一侧撒了过去,然后往另一侧重复同样的动作! 堵着大门口的七大姑八大姨们快速迈动脚步,朝着那飞落在地的红包奔袭而去,那速度,得让多少青壮汗颜。 媒婆借着这个契机拉着陆爽快速突破了大门。 2、偷来几首催妆诗 只是,通过大门就能接亲了么?哪有那么简单! 里面还有一群拿着大棍子,眼神里充满了杀气、戏谑以及一丢丢迫不及待的妇人! 身在大唐,结个婚,遇到这个场面,怕不是要付出半条命? 陆爽看了一下跟着自己冲进来的御们(古代,伴郎称御,多为新郎的同辈的亲友),只见他们个个都面带一丝胆怯。 “御们,护住新郎官,冲鸭!” 就在这个时候,媒婆一声高呼,一马当先冲了过去! 伴郎们见媒婆一个女流之辈都上了,只能铁着老阔往前冲! 却是不想,那些个棒子根本不忘媒婆身上招呼,而是全部朝着伴郎们砸来! “哎哟!” “痛!好痛,冲快点!” 一行人嚎叫着往前冲,闯过这一关之时,包括陆爽在内,所有男性都有些衣冠不整。他们也终于抵达了新娘子的闺阁门口。 “这尼玛太吓人了!不光要打,还要揩油啊!现在可以把人接走了吧?” 陆爽一边整理自己的衣冠,一边不满地嘟嘟,显然是在冲过去的途中不知道被那个胆大的婆姨摸了几把(嗯,此处非谐音)。 然而,陆爽把这大唐的婚礼想得太简单了! 听到陆爽嘟嘟的媒婆笑着摇了摇头道:“还不行呢!新郎官你得大喊陆爽来迎亲了,请娘子出阁!” 花样还真多! 陆帅哥嘴角抽了一下,也不含糊,对着门内就吼了起来:“陆爽来迎亲了,请娘子出阁!” “陆爽的迎亲队伍到了!” 伴郎们也扯着嗓子大喊:“请新娘子出阁!” 若是大唐能如此简简单单就将新娘子娶回家中,那后世的那些婚礼上恶趣的习俗从哪里演变而来? 只见,闺阁的大门纹丝不动,里面倒是有清脆的声音传来:“不着急!咱们新娘子还没化妆呢!” 没化妆? 你大爷哟! 这种蹩脚的借口也能找得出来? 陆爽直接给愣住了,结个婚,红包该撒的撒了,伴郎们被打得个个抱头鼠窜,自己也不晓得被那个婆姨摸了,如今你还借口新娘子没化妆? 这是又要搞哪样? 看了一眼陆爽的媒婆终于可以确认,自己身边这位新郎官只怕真的没有见过猪跑啊! 她眼角挑了挑,笑道:“新郎官,催妆诗,里面是在等您的催妆诗呢!你准备没有,若是没有准备,让御们合计合计,捣鼓一两首工整的出来就行了。” 竟然还要这玩意! 这可是当真没有任何准备啊! 御们一个个也是苦瓜着脸,刚刚被打了一通,这会儿都全身疼痛,简直无法集中注意力,如何作出诗文来? 可若是没有催妆诗,只怕再耽搁下去耽误了良辰吉日不说,还让乐安陆家颜面扫地啊! 咋搞? 苦思冥想? 闺阁内,铜镜里,一个尚未盖上盖头的红妆女子容貌无双,说是闭月羞花毫不为过。 女子的身旁,是一个盘着发髻的年轻美妇,她看了一眼身旁闭月羞花的新娘,情不自禁有些嫉妒,随口道:“二娘,你门外哪位郎君可是没有一点响动,莫不是没有准备梳妆诗?今日没有上好的梳妆诗姐妹们可都不允你出门的哟!” 新娘笑了笑,没有回答! 就在此时,门外的陆爽突然觉得自己脑子里的那坨混沌动弹了一下,然后脑子里突显出来了些许文字! 陆爽不疾不徐将那些文字读了出来:“不知今夕是何夕,催促阳台近镜台。谁道芙蓉水中种,青铜镜里一枝开。” “嘶!” 陆爽的声音不大,可大唐实木墙体的隔音功能挺差,里面的人正好能够听到。 那身为伴娘的美妇突然张大了嘴巴,深吸了一口凉气。大家闺秀的她哪里品鉴不出这首催妆诗的好与坏?别的不多说,就与当时自己成亲之时的那首相比……哎哟,妾身酸了!再加上,听说外头那个新郎也是个十足的俏郎君,堪称和二娘郎才女貌,奴家这嫉妒心也更强了呀! 所以,不行!不能让他如此轻松过关蒙混过关,哼,谁知道他是不是找人买的诗文,必须再试他一试!再说了,不制造点难度,让那厮轻松得手,以后不珍惜咱们二娘子嗫! 美妇伴娘本着“为二娘负责”的态度,嘴巴一噘道:“一首怎么够!咱们二娘可是大美人,妆容自然要画得更加精细一些!” 那铜镜边上的漂亮新娘嘴角也咧起一个弧度,似乎在说:奴也想看看郎君还有没有其他的催妆诗呢,最好能和这首一样妙! 不够么? 门外,媒婆已经瞪大了眼睛!仿佛在说,嚯,大户人家的要求什么时候这么高了?一首催妆诗还不够! 不行! 不能坏了规矩不是? 媒婆摇了摇头道:“陆郎君,催妆诗都是一首,那有不够的道理,你且等等,我和里面的沟通一番!” “无妨!” 俊俏的新郎官微微一笑,“催妆诗而已!” 也不摇头晃脑故作姿态,他只是上前迈了一步:“昔年将去玉京游,第一仙人许状头。今日幸为秦晋会,早教鸾凤下妆楼。此为其二! 传闻烛下调红粉,明镜台前别作春。不须面上浑妆却,留著双眉待画人。此为其三! 二娘子,不知够否,若是不够,为夫还有!” 还有? 门外的媒婆震惊了,奴家虽然文化不高不知道这催妆诗的好坏,可是奴家知道身边这新郎官在之前是明显没有任何准备的呀。现在,三首催妆诗信手拈来,扬言还有! 媒婆瞥了一眼身旁的年轻人,眼睛里有些许精光,若是奴家再年轻几年…… 陆爽的御们也震惊着,大家都是一起厮混的好哥们自然了解至极。那厮,嗯,相当聪慧,爬树掏鸟窝是把好手,可从未听说他写文写诗啊! 不,不对! 曾经还是写过一首,是什么来着呢? 嗯,想到了!好像是人在大桥上,河里一群鸭! 两相对比! 一个御情不自禁问到:“爽哥儿,你什么时候去买的催妆诗?” 陆爽翻了个白眼好气道:“诗这种东西,需要买乎?” “某直接偷它不香么,不,不对,读书人的事儿怎么算偷?” 很显然,后面这句话声音太小,御们都没有听到,他们只是齐声冷笑,一脸信你个鬼! 世家子弟里没有出类拔萃的么? 有,有很多! 可显然,乐安陆家的大郎不是这个人设。虽然不至于是个成天遛狗斗鸡,声色犬马的纨绔,可他着实不是圈子里有名的才子,妥妥一个中人之姿。 至于这样的人,为何会娶到荥阳郑家老三郑仁基的女儿,那个美貌享誉满长安的女子…….那是一场不得不说的故事。 不过,这会儿,咱们还是先把目光转到婚礼上来吧。 一门之隔的闺阁内,和新娘是姑嫂关系的美妇伴娘也是嘴巴撅着满脸不信! 本着对小姑子负责(实则小嫉妒)的成分,伴娘道:“二娘子,咱们这就看看他到底有多少本事!” 哪知在第一首催妆诗被外面吟诵之时,不为所动任由嫂子胡闹的小姑子这时却是缓缓从胡凳上站了起来,她微微一笑道:“再耽搁,只怕真的误了良辰吉时了!” “哎哟,我的好妹妹,二娘子耶,那有你这样急着嫁出去的?” 伴娘嫂嫂一脸很铁不成钢,“要矜持,要矜持!” 新娘子轻轻笑道:“嫂子,今日都已经是奴大婚的日子了,还矜持作甚?” 这份言辞直接让陪嫁……咳,陪伴的嫂子目瞪口呆! 然鹅,接下来新娘子的做法更是让人震撼! 她缓缓走向了闺阁的房门,然后将手放在了滑轨门上,轻轻往左边一滑动! 新春第一轮暖阳的光辉下,美艳的红妆女子站在门口,一时间险些羞煞了天上的红日! “好!好漂亮!” 陆爽那些个御们一个个目瞪口呆,喉咙蠕动,心道,为何某没有如此艳福? 呸!想什么呢! 这份艳福,当真那么好承受么?宫里那位……咳咳! 莫说是那些个伴郎,就是陆爽在这一刻,也深深被震撼了!老子穿越过来就结婚,还找了如此漂亮的媳妇? “吸溜!” 代入感十足的新郎官情不自禁吸了一口,二叔是说过咱媳妇漂亮,可没有说过如此漂亮啊! “届笑春桃兮,云堆翠髻;唇绽樱颗兮,榴齿含香。” “芳容丽质更妖娆,秋水精神瑞雪标。” “俏丽若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 “淡眉如秋水,玉肌伴轻风。” 先前那个混沌动弹,出现在脑阔里的所有诉说美女的句子加起来似乎都无法形容那门口站着的一脸微笑的未来媳妇! 这样的穿越,即便是再也记不得那个年代的所有,又有何妨? “哎哟,二娘子,你还没有盖红盖头呢!” 闺阁内,媳妇的身后,传来一声惊呼,终于让陆爽回过神来,不至于直接被震撼成了猪哥! 新娘朱唇亲启,悦耳的声音传了出来:“无妨,想来夫君定然也不会介意的,是吧,大郎!” 这一声大郎,叫得好不容易回过神来的陆爽差点笑歪了嘴巴。 3、金手指解禁? 啧,难怪武大如此喜欢那个姓潘婆姨啊! 等等! 武大是谁? 算了,不重要! 陆爽抹了一把嘴角,挂上一副如沐春风的笑容,“二娘子说得甚是,为夫并未介意!” 这可不是陆爽顺着媳妇的心思去说,而是一种本能,虽然脑子里记不起太多关于曾经那个年代的婚礼画面,可有没有红盖头……还真不介意! “那咱们走吧,良辰吉日近了!” 女子缓缓伸出了手,陆爽直了直腰,伸手抓住那柔夷,然后往自己这边一拉! “呀!” 女子一声惊呼,只觉得自己被人拦腰抱了起来,出于本能,她伸出自己的手牢牢环住了夫婿的脖子。 “哈哈哈!” 陆爽一声长笑,抱着怀中的美娇娘朝着花轿走去。 唢呐、锣鼓的声音再次响起,春风得意的新郎官陆爽骑着白马走在了前头,后边是一步一摇晃的花轿,竟也不怕把里面的新娘子给颠簸吐了。 幸得,朱雀大街第一号宅邸距离长兴坊并不算远,一路摇晃,两刻钟左右,被颠簸得微微有些发晕的新娘子就被陆爽再次拦腰抱了下来。 大唐成亲礼仪都是在下午黄昏,所以结婚结婚,顾名思义也是结昏! 成亲的礼仪,无非是拜天地、拜高堂,再对拜。 陆爽没爹,典型的女子最喜欢的丈夫模板,有车有房,父母双亡。 高堂之上,却不是陆爽的二叔,而是陆家家族最德高望重的老人。听二叔说,那是当代陆家的家主,正五品大员、大儒,名叫陆德明,称呼叔公。 不过,陆爽那位神色肃穆,鬓发梳得一丝不苟,一看就很严肃的老者没有丝毫印象。 将新娘子送入洞房,结婚的礼仪就算是走完,剩下的事情……嘿嘿,那是陆爽一个人的事情了,不允许别人帮忙的说。 不过,在做那些不需要帮忙的事情之前,作为新郎官,还得走出去在婚宴上陪酒,而新娘子……按照规矩,只能饿着肚子等着自己的丈夫应酬完毕。 酒宴上,看似十分严肃的老者端着酒杯拉着陆爽笑着道:“乐安分家的小子,老朽本以为你们这一支要消沉许久,却是没想到,到你这娃娃这里,小登科后就要大登科啊!哈哈哈,好!我陆家后继有人!” 陆爽有些摸不着头脑,小登科大登科他都晓得是什么意思,前者是结婚,后者是当官,可是,官位从何而来? 想不通这些症结,陆爽只能赔笑道:“全赖叔公提携!” 哪知,陆德明却是笑着摇了摇头,“你自有贵人呢,哪里需要我来提携?” 这倒是让陆爽更加摸不着头脑,正准备问问,可那位叔公已经坐了回去…… 酒过三巡,菜入五味,陆爽这个终于被宾客们放过的新郎官,在宾客们一脸坏笑中,转身前往自己的卧室。 推开门,只见一个身穿大红袍的俏丽女人正弯着腰,将手伸向桌子上的珍馐,女人的头正好偏过来朝着门口。那一脸偷吃被人丈夫抓得正着的娇羞给本就美貌无双的容颜再度添上了几分色彩,一时间,让门口的青年看痴了。 女子吐了吐舌头,嗫声道:“大,大郎,奴有些饿了,不是不等你!” 咕噜! 陆爽咽了咽唾沫,视线里只有那条俏皮的舌头! “大郎,你生气了么?” 女子怯生生的声音传来,将猪哥一般的陆爽唤醒。 他情不自禁抹了一把嘴角笑道:“哪来那么多规矩,饿了不就该吃东西么?膳食冷了吧,为夫让府里人热热?” 女子立马摇头,羞笑道:“大郎,不用了,已经吃得七七八八了!” “吃得七七八八了么?可是为夫还没吃饱呢!” 陆爽邪魅一笑,顺手将房门一掩,欺身而上! “那,奴去给夫君……啊!” 热热二字还未能吐出,女子便一下子惊呼了出来,她只觉得自己脱离了最安稳的地面,落入了狼的怀抱! 情不自禁将一双玉手环绕过自家夫君的脖子,让头靠在夫君的肩膀上,新娘子一脸娇羞道:“大郎,还,还,还没喝合卺酒呢!” 合卺酒么? 陆爽将新娘子轻轻丢在了床上,转身三步并做两步就将桌子上的酒拿了过来。 手肘与手肘相交在一起,然后手臂朝内弯曲,最终与嘴唇合在一起,形成一个闭环。 白玉酒杯中的酒液顺势被倒入的嘴巴里。 新娘子快速伸出了舌头吐气,显然是不适应三勒浆的辛辣(大唐的女子一般都是喝果酒)。 对三勒浆这种“烈酒”,陆爽却是没啥感觉,就像……喝的是假酒……不,是水! 倒是那伸在嘴巴外边,不断被手扇出来的风吹着的舌头……让陆爽觉得有些上头。 放入如同那句歌词“我买的酒,喝不醉我自己!你伸出的舌头…...” “咳!” 陆某人干咳一声,一本正经道:“二娘子,觉得这酒很是辛辣?” 似乎舌头伸在外面不缩回去让人好受了不少,新娘子索性懒得收回舌头,快速点头,倒是像只可爱的小狗。 “嗯!” 陆爽坏坏一笑,“根据为夫的经验,喝了烈酒,要放些东西到嘴里,如此便能缓解口腔里的酒味。你想试试么?” 新娘子眼睛一亮,继续点头:“嗯!” “呜!” “……” 陆爽快速往前跨了小半步,一把将新娘子抱进了怀里,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低下头!! !! 这是帮奴解酒,还是帮郎君你解酒? 新娘子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一脸懵逼。 然后……慢慢变成得迷离…… 迷离到竟然不知何时被自家郎君压在了身下,竟然不知何时自己的衣物已经不翼而飞…… 成功变成妇人的新娘子才发现自己好像被骗了~~ 为何说好像? 因为嘴里的酒味当真已经解了呢…… 也正在此时,陆爽只觉得自己的脑袋里发生一声“嘭”的轻响,关于眼前这个这个正在成为自己媳妇的女人的记忆,关于自己本身的记忆一股脑地浮现。 甚至于,还有些关于那叫做“21”世纪的记忆也慢慢开始浮现。 这,是金手指解禁了? 4、小登科后大登科。 的确如此! 那脑子里汤圆一般的东西,破开了一个口子,那流出来的黑色的“芯”是一幅又一幅的画面,有些甚至是动画。 那么,问题就来了! 这个时候,是果断去拾取自己在穿越一个白天之后来得不怎么和时宜的金手指呢,还是继续下半身为完成的事业呢? 毫无疑问,陆爽做了一个正常男人都会做的选择。 金手指什么的,等会儿再说! 春宵一刻值千金,没听说过么? 金手指什么的,有一千两重么,不,它没有! 一根金手指顶多三十克,不相信的,可以砍下自己最重的手指称一下。 初尝禁果的二九年华女子哪里承受得起一个刚刚穿越过来的老司机的折腾? 能够坚持到最后,并且一瘸一拐找出一把剪刀把那一抹梅花给剪掉已然花费了所有的力气,新娘子就这样抱着自己的丈夫进入了梦乡。 刚到达如今这个地界,拥有一副还未被酒色掏空的年轻身体的陆爽显然没有花费多少力气,此时的他可和以往枚枚结束战斗之后的困倦不同,精神头依旧出奇地好。 若非怜惜怀里的女人,强忍住冲动,陆爽今晚铁定会梅开二度、帽子戏法、大四喜、五子登科...... 至于能不能成为传说中的一夜七次郎,因为没有试验,尤未可知。 所以,陆爽也算是终于能抽出时间整理消化脑子里之前出现的那些画面。 先是这具身体的记忆一幕有一幕闪过。 幽州府乐安陆家的嫡长子,父母在罗艺叛乱中被杀,诺达的乐安陆家分支只剩下了给自己张罗婚事的二叔和堂弟,可谓是人才凋零。 躺在怀里的女人,果真无比熟悉,那是陆爽的娃娃亲,一年前还经常在走动。叫做郑丽婉,荥阳郑氏在前秦王府现任皇帝李世民那边唯一押宝的人——嫡房老三郑仁基的女儿。 可自打皇帝李世民登基起,两家就不怎么联系了。 一是因为乐安陆家适逢大变,大不如前;二则是李世民看上了郑丽婉,曾下了诏令要纳郑丽婉为才人。 作为紧跟李建成脚步的世家之一,仅仅剩下三个男丁的陆家只能捏着鼻子等着郑家悔婚。 几个月过去了,悔婚的婚书没有等来,确实等来了皇帝李世民勒令两人成婚的圣旨。感慨李世民这事儿敞亮没有帮打鸳鸯二叔立马拿着圣旨“挟天子以令诸侯”,从同病相怜正好走下“天下第一世家”神坛的郑家把郑丽婉变成了陆郑氏。 当然,得到此间实惠的,自然是怀抱美人的陆爽。 遇到这等失而复得的好事儿,本该开心的代入感十足的陆爽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倒不是因为再也见不到二十一世纪的家人,而是在企业曾经摸滚打爬十四年,三十六岁混到行政总监级别的他虽然此时还回忆不起任何历史知识,却能思考到一个很现实的问题——和新上任的年轻董事长抢一个女人,还抢赢了......这真的是件好事么? 说是好事儿的,请站出来,陆某打死他! “哎!” 陆爽幽幽一叹,打心眼里埋怨这不靠谱的穿越,记忆什么的居然要等老子入了洞房才出现!要是早一点知道这情况......额,其实也来不及阻止了! 如今,也就只能这样着了啊! 陆爽看了看怀里的女人,还好很漂亮,不然为了一个女人得罪大唐集团公司新任董事长......这笔账怎么算怎么不划算啊! 这会儿是贞观元年,大唐虽然不至于礼教严苛,却不是前世21世纪,上了车随时可以下车。 这个年代拔了玩意不认人,只怕怀里的女人要跑到城内的漕渠边上一跃而下,以死明志。 如此一来,这乐安陆家.......怎么着也得落下一个藐视圣旨藐视皇权的罪名。 李二董事长可不会因为乐安陆家只有三颗树苗而放过他们!! 失眠接踵而来,晨曦的第一丝光亮出现在天边的时候,困倦终于大过了心事,陆爽如愿以偿合上了眼皮子。 “哈切!” 迷迷糊糊之中,陆爽只觉得自己没睡多久,鼻子就不断发痒。 一个喷嚏打出来,人也正好睁开了眼睛。 是因为昨晚没穿衣服睡觉感冒了么? 否! 那明明是一个未着片褛容貌无双的女子正半身趴在自己身上,用长发发尖拨弄自己的鼻孔。 “调皮!” 陆爽佯怒,轻轻一巴掌拍在翘臀之上,“怎么这么早就醒了?” “呀!” 女子一生娇呼,“大郎,这都已经巳时初了,要是再不起来去给叔公和叔父请安,奴只怕要背上不孝的名头了呢!” “巳时了么?” 已经睡了将近四个小时了啊! 听了郑丽婉的话,陆爽决定不再睡了,轻轻拍了拍媳妇的后背,“那就起床吧。” 郑丽婉一脸娇羞,“那,那大郎你先起!” 陆某人翻了一个白眼,就差说一句“又不是没看过”,却最终先起了床。 起床、洗漱、吃早饭。 这套流程走完,时间已然来到了巳时四刻,这个时间正好能让因为成亲单独住在长兴坊的陆爽先去一趟二叔的家里,然后在去政道坊给大唐陆家族长叔公陆德明请个安顺道层个午饭。 初尝禁果的郑丽婉多少有些心动不变,陆爽便让府里的管家安排了一辆马车。 夫妻二人正准备出发,门房却领着一个身穿紫袍官服白面无须的老者走了进来。 那老者随意拱了拱手,“可是乐安陆爽陆郎君当面?” 陆爽的脑子里虽然现在还记不起任何历史知识,可这巨身体有着对这个时代的记忆。贞观元年,能穿紫袍的至少是从三品! 这样的情敌家的顶级高官,来我这里作甚? 发现脑子里对眼前之人挂不上名号,陆爽眉头微微一皱,随即快速松开,挂上一副如沐春风的笑容:“晚辈有失远迎,还请恕罪,不知使君前来所谓何事?” “好事儿!” 紫袍老者微微一笑:“老朽皇宫总管大太监团砸,特来宣旨!门下省,兹有陆氏乐安分支忠素来忠义.......长房大郎陆爽,温良恭俭,孝悌可嘉,特赐朝请大夫,征为兵部职方司郎中。贞观元年,二月初八。 陆郎中,接旨吧!” 5、惊喜?惊吓啊! 来不及去打趣着大太监有些奇特的名字! 陆爽直接懵逼了! 开局就是小登科后大登科,从五品上,副厅级? 这待遇...... 难道李二董事长对付情敌的手段是拉拢?或者说,皇帝颇有些建安风骨,知道我长得帅想要背刺我?还是说李二陛下如同那些未来小电影里面演的社长一样,也是个人妻控? 届时,他一脸坏笑问一句:“陆爱卿,贵府夫人如何?” !! 想想都有些恶寒! 可是,时下是征辟,并非科考,容不得陆爽拒绝。他只能脸上却是一脸恭敬拱手道:“臣陆爽携内子郑氏,谢陛下隆恩!” 在接过圣旨的时候,陆爽手腕一抖将适才拱手后从袖口里掏出来的几片金叶子不着痕迹地递入了老太监的手里。 老太监并未推诿,一边将手放进袖口,一边笑着道:“陆郎中,老朽的任务算是完成了。还请明日便赶去早朝,早朝完结之后,自有兵部李尚书带你入职。” 老太监说完拱了拱手转身就走,留下陆爽愣愣站在原地。 倒不是陆爽失礼不送,而是,脑阔有些转不过来啊。 某新婚燕尔的,你让某明天就去上班? 婚假呢? 大唐法定的五天婚假呢,被吃掉了么? 还是说,李董事长和后世某些企业的老板一样,觉得陆某结婚是在入职之前,所以不能休婚假?可是,尼玛明明是你让我去上班的又不是我去应聘的呀!! “大郎!” 一旁的郑丽婉还以为自家夫君是因为突然得了官职而高兴,笑着道:“恭喜大郎,从今往后便是兵部郎中了。” 何喜之有啊! 回过神来的陆爽心中苦笑,这个官只怕不好当啊,不然李董事长怎么可能迫不及待的要自己去上班? 穿越以前,陆爽便是个报喜不报忧的性子,心中的担忧自然不可能与郑丽婉说起,只能故作谦虚,噘嘴道:“一个兵部郎中而已,等为夫什么时候封侯封公之时,二娘子在恭喜也不迟。” “嘻嘻!” 女子不疑有他,轻笑道:“那当然好啊,奴便等着大郎给奴弄个诰命回来。” 大唐的命妇只有五个等级,一品国夫人,三品以上为郡夫人,四品为郡君,五品为县君。这可不是好弄的。 再怎么也得男子有个县侯爵位,才能给自家正房妻子弄个诰命。 “心不小啊!” 陆爽伸出手,刮了一下郑丽婉的鼻梁,笑着道:“看来为夫要努力了!走吧,先去拜见二叔,然后拜见叔公。” 夫妻二人联袂而出,陆爽倒是体贴,晓得自家婆姨行走不是太方便,登车下车之时都抱了一把。 让新婚燕尔的小娘子两度羞红了双颊煞是好看。 陆家二叔的宅子在大业坊,据说这个坊的名字是前隋大业年间改的,新王朝李家两代皇帝倒是没有把这个坊的名头给改过来。 无他,这天下虽然都是大唐的了,但有不少地方都还留着前隋的叫法,改起来麻烦,也会让人觉得李家皇帝小气。 门口早有小厮在等候,陆爽牵着郑丽婉的手一路直达客厅。 按照惯例,女子本是不能进入正厅的。 可郑丽婉是新妇人,更是头一遭走二叔家里去,再加上乐安陆家也没剩下多少人,也就便宜行事儿了。 “革新(陆爽的字),拜见二叔!” “郑氏拜见二叔!” 夫妻二人一齐下跪,大礼拜见。 “好!好啊!” 陆家二叔眼睛微红,一脸欣慰将手伸进了怀里,掏出一个物件来:“革新,见到你成家,二叔由衷高兴!来,二娘子,这是革新祖母传下来的镯子,你拿一个,还剩下一个日后给二郎的媳妇。” “多谢二叔!” 郑丽婉没有推诿,坦然将镯子接了过来,带在了手上,“奴一定好好和大郎把日子过好。” “光过好可不成!” 二叔笑道:“咱们乐安陆家时下人丁可不多呢。” 郑丽婉哪里听不懂这些言外之意? 红着脸点了点头。 二叔余下的话,无非是长辈对晚辈的训诫,什么一定要和和睦睦啊,要举案齐眉之类。 满满的深情,听得陆爽夫妇十分感动。 也正是这份感动,让陆爽仿佛找到了可以述说心事的人。他道:“二叔,就在咱们来之前,宫里来人了,说是征辟侄儿为兵部职方司郎中,明日便去上职!” “哦?” 二叔听完,愣了一下,随即喜上眉梢,“竟然有这等好事?祖宗庇佑,祖宗庇佑啊!本以为我乐安房要沉寂许久,哪曾想,你小子小登科后大登科。哈哈哈,好!” 一旁的陆二郎也是满脸喜悦。 本以为二叔听完,多少要就这不怎么正常的征辟提点一下自己。确实不想,得来这个结果! 自家二叔......这是真没心眼,还是故意为之,不让自己担忧呢? “二叔!” 陆爽脑子一转,试探道:“二叔也觉得是好事儿?” “当然!” 二叔轻轻抚了一把不太长的胡须,笑着道:“你想啊,圣人先是赐婚与你二人,其后又征辟你为官,这说明他心胸宽广。你可要感恩戴德,去了兵部之后认真做事!” 得! 看来自家二叔倒是真没啥心眼! 陆爽心中暗自一叹,脸上只能附和。 兴奋头上的二叔全然不晓得自家子侄心中的想法,说了一大通要忠君爱国,要认真办事别丢陆家面子的话语。 陆爽险些听得耳朵起茧子,借着还要拜访叔公这个由头遁出了二叔的宅子。 然后再次登上马车,夫妻二人转道政道坊吴县男府。 这位见面不多的叔公显然也早早安排了人在门口等候,陆爽夫妇被引着进去。这次,郑丽婉是没能跟着陆爽去正厅,而是被丫鬟带去了后院,据说府上的老夫人在后院等候。 与媳妇分别的陆爽则是一路直行,在大厅见到了当日拜堂之时坐在高堂上的老爷子陆家族长吴县男陆德明。 “叔公!” 陆爽恭敬行礼。 陆德明的脸上挂满了笑容,抬了抬手,一脸慈祥道:“来,咱们陆家的新郎官,快坐。” 陆爽再度行礼致谢,跪坐在了老者的面前。 只听见老者继续笑着道:“乐安房的大郎,陛下征辟的旨意已经收到了吧?从五品,直接绯袍!怎么样,惊不惊喜?” 惊喜? 某心中现在都还忐忑着。 陆革新满心苦笑,那份圣旨,惊吓还差不多啊! 6、陆德明说,要感谢皇帝和老魏! 看着陆爽脸上并无大登科的喜悦,还以为陆爽是装的淡然,陆德明将一碗茶汤递了过来,笑着道:“年轻人,怎么一点朝气都没有,在叔公这里,不必拘谨,该高兴就高兴,别像迟暮的老人一般装出一副喜怒不形于色。” 双手接过茶汤,看了看那浑浊的液体,陆爽觉得自己实在下不了口,轻轻将茶碗放下,他摇摇头道:“叔公,侄孙有些话不知道当不当讲?” “你我之间,有什么不当讲的?!” 陆德明瞪了一眼陆爽,笑骂道:“一笔写不出两个陆字,老夫还会害了你?再说了,你乐安陆家和我吴县陆家一样,是妥妥的本家,又不是那几家外姓。自家人都不放心,你还能放心谁?” 家国天下,家字永远在国字前头。 是以,陆爽当下呆着的这个时代,家族观念是很强的。或许有人会背叛国,却少有人会背叛家族。尤其是魏晋九品中正以来,哪怕是天下大乱,世家各处放置人手,同族之间虽然互相竞争,却少有背叛的事情存在。 继承了原本陆爽记忆的现在这个陆爽听得陆德明的话,便对眼前这位少有蒙面的叔公产生了信任。 就像陆德明所说,自己乐安一房和吴县陆家在百年以前那可是亲兄弟,远远不是北魏孝文帝时期那些改姓为陆的蛮夷能够相提并论的。 “那侄孙就直说了。” 他深深吐出一口气道:“叔公,说实话,原本我已不对这场婚事抱有希望。毕竟,那个人曾经下过诏命,要征二娘子入宫。后来,那位改变了主意,并且赐婚于我,已然足够让我高兴许久。可是,这突然又来了征辟诏书,并且要新婚燕尔的侄孙明日便去入职。只怕,这个官,不好当啊!” “瞎扯!” 陆爽本以为自己的推心置腹,陆德明会说点什么内幕消息,提点自己当官的时候小心些。 哪知,老人家一句“瞎扯”,随即臭骂道:“年级不大,那里来的这些腌臜想法?当今圣人是何等胸径宽广的人物?你可知这朝堂上下有多少前太子府的属官?别人不说,就单单说秘书郎魏玄成! 人家可是武德年间时期的东宫舍人之一,息王李建成的心腹!曾经和薛家兄弟一起差点领兵反叛的人物。如今呢?秘书监当得妥妥的,每每在殿上直言相谏,陛下都虚心听从。 这样一个皇帝,会去计较那些个儿女私情?” 虽然记不到任何历史事件,可陆爽对当下大唐发生的事情还是晓得的,脑子里有对当下这个年代的记忆。 因此,陆爽还是晓得魏征这个挺出名的人物,更晓得自家叔公口中的薛万切和薛万军兄弟不但没有被李二董事长追究刑事责任,反而封了爵位。 这样一比起来...... 自己和当了年轻董事长的情敌...... 似乎也不算什么了吧? 按照这个思路思考下去,似乎,自己错怪李二董事长了?! 是以,陆爽连忙“是侄孙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嗯,知道就好!” 陆德明点了点头,“对了,说起魏徵,日后你抽个时间去拜访一下人家。要不是他直言相谏,你这婚事还真成不了。” 嚯! 还有这等事儿? 陆爽有些好奇整个事情的经过,问了起来。 陆德明自然是将整个事情和盘托出。 原来是魏徵直言相谏,说郑丽婉曾经和陆爽有过婚约,陛下纳郑二娘子为妻,和抢亲有什么区别?这让天下人如何看待陛下? 于是,李二陛下从谏如流,直接赐婚二人,还征辟陆爽为兵部职方司郎中。 感情,皇帝陛下并非是看重陆某人的能力,而是觉得差点抢了自己的媳妇而补偿了一个副厅级给我? 这样一想,陆爽心中的忐忑基本上已经放下了。 就差直呼一句大唐这位年轻董事长真的上道! 人嘛,心情好了,胃口都要跟着变好很多。 午膳的时候,陆爽可吃得不少。 看着这乐安陆家的小辈吃饭吃的贼香,陆老爷子心理甚是欣慰。试问,谁不想看着自家的小辈吃得饱睡得好? 吃完午膳,陆爽和郑丽婉辞别族长老太爷,朝着自己的家里行去。 回到府邸之时,府里的门房拿出来一包东西,说是吏部送来的。 陆爽打开一看,里面有两件浅红色的官袍,一个幞冒,帽子的后面是两个长如卡通兔子耳朵的冒摆,还有一条腰带和一块朝勿。 红,又称绯,在大唐,绯色官袍是五品和四品官员的配置。其中五品为浅绯,四品为深绯。 官袍什么的,对陆爽没有什么吸引力,说实话,作为一个穿越者,总觉得自己一个男子穿的像个红包有些难为情。 让他感兴趣的是那块朝勿,这玩意据说是象牙制作的,也不晓得卖了能值多少钱,嘿嘿! 郑丽婉倒是想看看自家郎君穿官袍的样子,立即帮忙打理了起来。 还别说,穿上官服的陆爽还真有点副厅级的范儿。 二十岁的副厅级,啧啧,别管是因为什么当上去的,那不也是副厅级? 一时间,双喜临门的喜悦充满了长兴坊甲子巷三号院子。 ...... 大唐的上朝可不是后世的上班,能享受855的待遇,得每天卯时四刻也就是早上六点就到太极殿。这就意味着参加早朝的官员至少要在卯时初也就是五点左右就起床,然后乘坐马车牛车,或者步行前往。 当然,平日里,大唐的早朝都是五品以上京官需要做的事情。 而陆郎中......从五品上,所以,哪怕是第一天上班,早朝是肯定不能迟到的。 总不能让别人觉得自己二十岁就身居高位,有些飘飘然了嘛。 所以,当晚,双喜临门的陆爽并未和自家媳妇做什么羞羞......咳,做继续破开脑阔里那汤圆的事情。 翌日一早,喜当官的兴奋劲被起床气取代,这一刻,陆爽认真思考了一下,总觉得有些不对头。 莫非,李二陛下就是想通过让自己当官的方式,逼迫自己早起,从而让自己没多少时间和媳妇做点喜欢做的事情? 7、入职职方司 啧,还别说,有这个可能。 不过,仅仅是这样就能阻挡我么? 陆爽冷冷一笑,在大唐这个娱乐匮乏的年代,老子早点睡,不就能早点起床了么? 俗语有云,早睡早起身体好。 虽然没说早睡就一定能早起,但成年人的睡眠一般三四个时辰就够了。 更何况,后世虽然855,但作为行政总监级别的高管,陆某人要么就是应酬到很晚,要么就是在家加班弄方案,最不济也是躺在床上想工作呢。少睡几个小时那还不是常事儿? 所以,管理作息时间这种事情,完全不是事儿嘛! 陆爽的嘴角微微撅起,即便李二董事长真的是想用这种方式让自己吃不到葡萄和木耳,那也注定是要落空的。 收拾好自己的着装,陆爽打着灯笼走出了府门。 门口,早已有车驾在等候。 那是一辆挂着陆家族徽的崭新马车,拉车的马只有一匹。 倒不是陆爽家里穷,而是时下的乐安陆家只配一匹马拉车,多了就是逾越。 马车一路北行,在朱雀门接受了城门令的检查,然后进入皇城,在宫门处停了下来。余下的路,得兵部信任职方司郎中自己走进去。 陆爽不识路,又没啥熟人,只能跟着大家伙朝里面走。 走到写有“太极殿”三个大字门匾的门口,陆爽却被拦住了。 拦他的正是昨日宣旨的老太监。 新晋的官员,上班第一天不是不可以进入太极殿议事,而是需要等着里面通传。 至于要等多久,那得看今日所议论的事情多不多,也要看议论的事情是否重要。 陆爽的运气显然不太好,他在太极殿门口站了整整一个时辰才被通传,人都险些冻僵了。 进了大殿,吏部郎中对陆爽进行了简单的介绍,主要是让大家知道兵部来了个新的郎中,朝会便宣告结束。 以至于只配站在朝会队伍最后头几个位置的陆爽远远地连李二董事长的脸都没看清楚。 他只能跟着大家伙一边往殿外退,一边感慨原来副厅级没啥人权啊,老板的脸都看不清楚。 兵部,作为大唐六部之一,办公的地点是在皇城内的。陆爽从未去过,自然也找不到位置所在。 他只能想办法找个人问问。 可跟着他一起出来的人都脚步匆匆,一时间也不给他发问的机会。 这......第一天上班找不到办公地点,不太合适吧? 就在陆爽纠结是不是要找个站边上勉强与自己算得上同一系统的金吾卫问问时,身后一道声音传来:“陆革新陆郎中,本官兵部左侍郎勾南山,你且跟我一起走,不然只怕找不到兵部的位置。” 嘿,瞌睡遇到枕头! 陆爽拱了拱手,道了一句多谢,随即落后自己这位直属上司一步,七拐八拐跟着去了兵部。 ...... 与此同时,一件巨大的房子里,一位玄袍老者正坐在榻上,身体斜靠着那榻上的小案几。案几上,是一壶小酒,两个酒杯,还有一碟佐酒的胡豆。 大厅里,一群身穿轻纱的舞姬正跟着乐师的弹奏翩翩起舞。 老者双指捻起一颗胡豆,送进嘴里,然后端起酒杯小酌一口,眼睛从未从那曼妙的身姿上离开。整个人好不悠闲。 突然,大厅的大门被打开,冷风灌入,让最靠近门口的轻纱舞姬情不自禁打了一个冷颤,舞姿也随之一滞。 这可把那舞姬给吓坏了,愣愣站在原地,也不知该不该行礼告罪。 “愣着做什么,继续!” 玄袍老者看了看门口那个将门推开的人影,脸上挂起了一副淡淡的笑容,看样子心情不错,只是让舞姬们继续,也顺手对着门口挥了挥手。 门口的人,也是个头发斑白的老者,身穿一袭紫袍。 他穿越过舞姬队伍,走到了玄袍老者所在的案几对面坐下。 眉头微微一皱,紫袍老者道:“一大早喝什么酒?” “不喝酒做什么?” 玄袍老者微微一笑,摆了摆手道:“再说了,老二那边不巴不得吾这样?对了,信送出去了?” 紫袍老者点了点头:“送出去了,只是,咱们真的要这样做?” “不然呢?” 玄袍老者哑然失笑,“莫非只能让老二那边做初一,不能咱们做十五?喝一杯?” “不喝了!” 紫袍老者摇摇头,站了起来:“走了,少喝点,别把身体弄垮了,到时候做什么都白费了。” ...... 进入兵部的第一件事儿,自然是拜码头。 陆爽被左侍郎带着先是拜见了李靖。 陆爽是一脸激动,那可是大唐战无不胜的军方第一人! 头发已经花白的李靖只是淡笑着跟陆爽打了一个招呼,谈不上热情,也谈不上疏远。 其后,兵部右侍郎、兵曹、驾部、库部三司的郎中一一见过。 最后,才被左侍郎领去了职方司。 职方司设郎中、员外郎各一人及主事等官,掌地图、城隍、镇戍、堡寨、烽堠及征防路途远近诸事。 也就是说,陆爽这个郎中就是职方司的头头,主要负责地图、城隍、重镇防务、烽火台和情报以及征防路途的远近并根据远近负责提供调兵的意见。 权力,不可谓不小。 员外郎是个中年,并没给陆爽什么好脸色看。 对此,陆爽表示理解,本来人家是有机会向上走一步,从员外郎变郎中的。 结果你陆某人突然空降,人给你好脸色才怪呢! 其余官员、小吏倒是一个个笑脸相迎。 至于有几个真心,有几个假意,陆爽也不在乎。 反正大家熟悉之后,这些真心与假意都会慢慢浮现出来。 陆某人好歹是从零开始混到过总监级别的人物,谁要是真把某当二十岁的毛头小伙子打整......谁整谁犹未可知。 兵部衙门是一座四合院,最北方的自然是三位大佬——尚书、左右侍郎的办公室。其后的房间则是按照四个司的排序分列左右。 陆爽的职方司排在第二,所以办公室在西厢的第一间房子,一墙之隔便是右侍郎的办公室。 办公室的布局很有大唐的特色。 靠近北墙是一张巨大的办公桌,桌子的后边是一张胡凳。 西边是一张软榻,用来休息或者待客,榻上有一个小的案几,案几上有一组茶杯。 东边靠着院子,那是门口。 南边,是一排巨大的书架,书架上全是竹简和帛书,按照职方司的六个职能划分为了六个板块。 陆爽没有搞什么新官上任三把火,毕竟连工作岗位都还不熟悉,冒然搞这些没有价值。他只是按顺序从书架上取下一本书,便回到了办公桌前,一边看看记录,一边对职方司的业务进行熟悉。 8、刁难来得如此之快。 在陆爽认真看着职方司的文字材料时,身为兵部尚书的李靖因为时下没有什么重要的事务,在见完陆爽之后便回了家。 回家作甚? 自然是补觉,回笼觉这个说法,也正是由此形成的。 李靖办公室的左边,自然是兵部左侍郎的办公室。 兵部内部也有着比较精确的分工,右侍郎管理驾司和库司,左侍郎则是管理兵司和职方司。当然,身为兵部的第一佐官,左侍郎虽然和右侍郎平级,权力也更大一些,可不仅仅是如此,整个兵部的人事行政工作也落在了左侍郎的身上。 所以,李靖这个上官可以走,隔壁的隔壁那位右侍郎在没事儿的情况下也可以走。 但左侍郎一边是不会离开工作岗位的。 勾侍郎的办公桌子前,还有一垒不算多也不算少的折子,那是兵部的日常事务,需要他一一看完,然后写上自己的建议交给兵部尚书代国公李靖。 不过,今日他没有如同往常一般先看那一小垒折子,而是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件来。 抬头看了看那洞开着的房门,勾侍郎幽幽一叹将书信放下,走到门口左右张望了一下,然后将房门关闭。 ...... “笃笃笃!” 突然敲门的声音响起,身穿浅绯官袍的陆爽眉头皱了皱,抬起头一看,门口正站着一个身穿浅绿官袍的中年。 陆爽回忆了一下不久前彼此之间的相互介绍,立即响起,门口那人姓周名东风,是自己手下分管征防路途的主事,算得上整个职方司所有流内官员中权力最小的一位。 陆某才进入职方司不到半个时辰,这就来拜码头,是想混个熟? 还是说,想表心迹,以后坚决以陆某人为中心,以求陆某人往后给他往更实权的方向挪一挪? 新官上任,就有人来拜会的事情,陆爽上辈子也算见过不少,他淡淡一笑,立马起身走了过去:“周主事,可是有什么事体?来请坐!” 周主事笑着入座,其正襟危坐的样子仿佛诉说着陆爽没有猜错。 果不其然,周主事一开口便证实了陆爽的想法。他笑着道:“陆郎中,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儿,这不是您来得突然,卑职也没啥准备,所以想问问您晚上有没有空,卑职在平康坊略备薄酒给您接个风。” 这邀请....... 陆爽有些为难了! 要是换做其他地方,本着能够拉进一下彼此之间的关系,去喝个酒也无妨,尤其是在大家喝酒的途中假借尿遁的名义出来把单给买了,给下属也算是能留个好印象,何乐而不为? 可平康坊是什么地方? 满长安,满大唐有几个人不晓得,那里可是大唐的红灯区! 这昨天才结婚,今天就去平康坊...... 咳咳! 虽然在大唐狎妓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可家里那位能高兴了? 再说了,陆某人的婚约是董事长定的,这新婚第二天就跑去玩野花...... 老板会不会胡思乱想? 要知道,陆某人刚刚翻到的卷宗上面明白写着,老板在除了职方司旗下专管烽火的情报部门以外,可还有着百骑司和飞虎军。 可谓是手眼通天滴! 一时间,陆爽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 “笃笃笃!” 就在此时,门楣再次被敲响,陆爽转头一看,门口站着一个身穿深绯官袍的中年,不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兵部左侍郎勾南山还能是谁? “陆郎中这会儿忙着?” 左侍郎笑着说了一句客套话,人却一点也不客套,直接从门口走了进来。 “勾侍郎!” “勾侍郎!” 陆爽和周主事立即从榻上下来,一齐拱手! “嗯!” 勾侍郎点了点头,也不避讳,直接道:“陆郎中,你新官上任,本该留些时间让你熟悉熟悉。可时下有一件比较紧急的事情,你看?” 这领导说话,听上去挺委婉啊! 若仅仅凭借两句委婉的话,就觉得领导好相处,出口说一句“领导,要不你等我熟悉完了来!”...... 陆爽可不是傻子,他笑道:“侍郎哪里话,陆某受陛下隆恩,得以征辟,自当时刻忠君之时,您但请吩咐。” “好!” 勾侍郎满意点点头,“既然陆郎中有这个心,那本官就不客套了。年初的时候,代公定下了兵部的几个重要工作。其中一个就是改革烽火,不能让我职方司的烽火处仅仅局限于狼烟。既然你已入职,那就先着手处理这个事务吧!本官给你一个休沐的时间,你看可够?” 陆爽眉头微微一皱,适才他正好用余光瞄到了身边那位负责征途的周主事听到这事儿直接大变的脸色,再结合眼前这位顶头上司的话语,那里还听不出来是刁难? 改革烽火处,这无可厚非,是他这个职方司郎中的职责,可时下,他连整个职方司的工作情况都没有摸清楚,就要立马接手改革工作,还只给一个休沐的时间,这不是刁难是什么? 大唐上九天班休息一天,也就是一个休沐。 要在九天时间内,弄出改革方案,莫说是新官上任,即便是升任职方司那位员外郎来做郎中,怕也不能在九个工作日内拿出方案吧? “怎么有问题?” 见着陆爽没有立即回答,勾侍郎笑着道:“有问题就直言,兵部的工作可马虎不得!” 在企业摸滚打爬十来年的陆爽那里还听不懂这些道道? 若是换成老员工,因为工作有困难,提点要求,完全没问题! 可你一个新员工,走来就说这不好办那不好办,是说你自己能力不够么? “没问题!” 陆爽强颜一笑,“保证按时拿出方案!” “嗯,好!” 勾侍郎点点头,吐出两个字,随即转身离开。 等得勾侍郎离去,周主事脸色又是变了好几下,最后才道:“郎中,您不该答应啊!烽火处那事儿......” “多谢周主事了!” 陆爽摇头打断道:“该来的躲不了,你先去忙吧,本官多看看卷宗。” 周主事幽幽一叹,摇了摇头朝着门外走去。 等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外,陆爽这才将凝重挂在了脸上。 皇帝啊,这么快就等不急要刁难我了么? 呵呵,看来陆某信错你了啊! 9、陆某人说,淦就完了! 陆某人觉得自己的思想没有抛锚! 新婚燕尔就来上班,这刚入职,连事情到底是个什么情况都不清楚,就来了一道难题让周主事闻之变色的难题,这不是刁难是什么? 说什么不是皇帝的刁难? 呵! 陆某人差点就信了。 陆某和勾侍郎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会在陆某人一入职就刁难么? 还是说,自大大唐建立,就因为害怕兔死狗烹的李靖这个低调老好人会专门让勾侍郎来刁难陆某? 用脚趾头想都能想到,不会! 即便是真的是李靖故意让勾侍郎来刁难自己,那么目的也肯定是为了一个——打压自己这位董事长的情敌,以讨好董事长。 可大唐军方第一人会这么肤浅么? 虽然有这种可能,可陆爽还是不太相信这是李靖有意为之。 除非...... 除非李靖想看看陆某人的本事,通过这种方式告诉陆某人兵部不养闲人! 淦就是了! 陆爽越想越窝火! 虽然还没有激活所有金手指,虽然除了对这个年代和曾经那个年代的记忆外,还想不起其他的任何东西,可陆某人也是堂堂一个穿越者,一个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上过高中,接受过高等教育的穿越者。 虽然十年的摸滚打爬,基本上忘记了老师教过的数理化。 可那也是成功从工专管,最后一步一步爬到行政总监级别的高干! 别的没听说过,那句“没有困难要上,有困难更要上”可是曾经挂在嘴边激励过很多下属滴。 没道理到自己这里有困难就退缩了吧? 那不是打自己的脸么? 所以,不管是李二陛下让勾侍郎刁难自己的,还是因为李靖为了向皇帝示好,而让勾侍郎故意为之。 陆爽就只能一个字“淦”。 不仅要干,还要把事情干好,一个耳光打过去,打在勾侍郎的脸上,顺带再打在李二陛下或者李靖的脸上。 打得越响越好。 正好,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火就烧了上司,甚至能烧到皇帝,挺好! 陆爽深深吐出一口气,转身走向了书架,抱下一抱属于“烽火处”的竹简帛书,然后放到了自己那张巨大的办公桌上。 打脸第一步,先了解具体情况。 如果不能深入了解问题,何谈解决问题? 整整一上午,陆爽都将脑袋埋进了书山。 竹简,从来不是方便阅读的书籍,尤其是在没有标点符号断句的情况之下,想要通篇阅读完一份竹简需要人认真的去品读每一个字,在字里行间去寻找正确的断句地点。 矫是有着这句代入感十足的身体原本的记忆,陆爽一上午,读到左手发软,也没能读完几本书。 “笃笃笃!” 门楣再次被敲响,陆爽揉了揉发软的脖子,举目望去,门口正是不久前邀请自己去平康坊共今晚餐的征防路途处的“处长”周主事。 心中有些火气的陆爽自然不会将自己的情绪外露,他笑着问道:“还有什么事儿么,周主事?” 周主事站在门口没进来,只是笑着提醒道:“陆郎中,午膳时间到了,歇一歇,先吃饭吧!” 已经到饭点了吗? 陆爽皱了皱眉,看着自己不怎么样的战绩,这,简直是事倍功半啊! 得想个办法啊,再这样下去,这烽火处的文案只怕要看上个十多天才能看完啊! 不过,这时,陆爽的肚子已经开始抗议了。 “呼!” 陆爽吐出一口气,笑着对门口等待的周主事道:“那就先吃饭吧,某也试试咱们兵部的伙食。” 兵部的伙食自然还算不错,有肉,还有菘菜。 尤其是菘菜,在这个世界,这个时节,一般人可吃不上。 当然,也仅仅是菜品不错而已。 即便是这具身体能够接受大唐除了炖就是清蒸的饮食,可对于一个吃惯了炒菜、吃惯了辣椒、花椒的陪都灵魂来说,这样的菜品也仅仅是在这个世界这个世界还算不错而已。 要说美味,要说吃得舒坦。 尚且不谈火锅,只谈点回锅肉、火爆腰花、火爆肥肠...... 记忆里那些美食,哪怕仅仅是弄个手撕包菜出来,哪怕是上辈子公司老板娘的姨母那个堪称黑暗料理的承包食堂弄出来的菜,都可以吊打兵部伙食团的膳食十八条街。 “这位可是新来的职方司郎中?某是兵部司郎中!” “陆郎中好,您可是年少有为啊!下官驾部员外郎!” “.......” 一个又一个官员前来打着招呼,也不知是真的为了认识陆爽这个年轻的郎中,还是想见识见识某个和皇帝抢过女人,还抢赢了的男子。 陆爽自然是对每个前来的人笑脸回应。 所以,原本很快就能吃完的午饭,硬生生吃了两刻钟。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陆爽找小吏弄来笔墨纸砚,一边抄写烽火处的竹简,一边对那些文案进行断句。 这不是陆爽有什么强迫症,没有标点符号无法读书。 而是抄书,永远比读书更容易去解读内容。 陆爽只是想通过抄书的方式,尽快将竹简帛书上的内容进行断句,起一个磨刀的作用。 不论是来自陪都的灵魂还是原本的这具身体,都有着不错的书法造诣,所以,陆爽悬笔急书,纸上很快行云流水地印上了颜体行书。 抄完一份书卷,将纸页放到巨大办公桌的一边等着墨干,然后抄起另一份书卷继续抄写了起来。 时间也随之飞逝。 当桌子上布满条形纸页的时候,陆爽已经抄了十数本。 左右晃了一下脑袋,陆爽开始将桌子上写满字的纸页一份一份卷起来,然后包上一截纸,写下卷名。 做完这一切,铺上白纸继续淦! “笃笃笃!” 不知重复了多少次这样的动作,门口突然响起了敲门声,抬头望去,正是周主事。 看来,这位下属有些不死心,非请自己吃饭不可啊! 陆爽眼珠子一转,笑着道:“周主事,你来得正好,有件小事儿想请你帮某一个忙。” “郎中尽管吩咐!” “本官初来乍到,寻思着,得和职方司各位同僚熟悉熟悉,所以想请大家去醉仙居小聚一番,能不能麻烦你帮我给大伙儿说一声?” 10、酒桌子上,不谈工作! 单独请新上司吃饭变成了新上司请大家伙儿吃饭。 周主事嘴角不断抽搐,这简直和自己的目的是截然不同的。 可那又能怎么样?人家现在是上司,是领导!他只能在门口点了点头,“下官这就去安排!” 醉仙居,位于长安东市,距离平康坊只有一条坊道相隔。 陆某人将请客的地方选在这里,不是为了方便晚上大家吃饭之后去某个地方,而是因为这里是算得上整个长安城屈指可数的酒楼。 当然,这个屈指可数也有一部分长安城更多的是酒肆,酒楼并没有多少的原因。不过能在偌大的长安屈指可数,也足以说明世家大族、官员、巨贾之流对着醉仙居钟情。毕竟,斗升小民没有资格也没有那份闲钱进入这里。 远远望去,醉仙居是一栋两层的建筑,屋顶很有特色,那翘起的造型如同牛角。青色的瓦片远远望去浑然一色。瓦下是大红色的屋檐,屋檐下是实木和白纸构成的二楼墙体,再往下是青瓦和屋檐构成的楼层腰线,也有着雨棚的作用。 屋檐的底部,是用木头拼接而成的花纹,远远看上去如同雕花一般精美。再往下,是巨大的实木柱头。 柱头具体是什么木材,远远地也看不透彻。当然,走近了之后才发现原来也很难看判断出柱头的材质,毕竟那木柱子一样被红色的漆漆了一层。 门匾也是用红色打底,边上有一圈金色的边框。门匾的字是竖着的,“醉仙居”三个大字在夕阳下映映生辉。 门匾下自然是大开着的大门,寓意简单明了“开门迎客”。 大门的两侧,是两块桃木楹联,也叫桃符。 右边写着“人走茶不冷”,左边写着“客来酒尤香”。 南朝萧梁时期顾野王《玉篇》:“爷,以遮切,俗为父。”隋朝沿用南北朝的说法,大唐沿用的隋朝的说法,所以“爷”这个字,在大唐是表示父亲,而非元明清时期男子对自己自称或者被服务行业工作人员敬称。 而且大唐的服务人员不叫“小二”而是叫“小厮”。 当然,这些都是属于陆爽这具身体原本的记忆。 几人刚到醉仙居门口,丛当迎宾的小厮立马走了过来,笑着拱手道:“几位使君,用膳乎?还请入内!” 站在最前面身穿浅绯官袍的陆爽笑着拱手回应:“正是,还请帮某等寻个雅阁。” 雅阁可不是车,而是雅间的意思。 小厮伸手做请状:“请!” 跟着小厮入内,此时的大厅已经有许多穿着锦袍的人在用膳,毫无疑问,这些人就是城内的商贾。之所以这些人在大厅,而非在雅间,缘由也很简单,雅间都是给官员、世家、勋贵留着的。 也就是说,若是不穿官袍,不带点代表官位、家世证明的物件,在大唐的酒楼里想在雅间吃饭,还真不一定能够。 上了阁楼,几人在一间雅间里面入座。 陆爽按照房间里挂着的小木牌开始点了起来。 在大唐鲜美的鱼脍必不可少。 然后是烹的病死或者摔死的牛肉以及可以光明正大吃的羊肉。 豕这种目前还上不了桌面的东西自然不会点,当然,悬挂着的那些牌牌上也没有这个选项。 最后,必不可少的是酒,这玩意虽然比不得牛肉那样有稀有,却一样是贵不可言。 要知道贞观元年,粮食本来就不多,尤其是在去年大唐还“友情”资助了一下颉利可汗。 so 大唐的酒,更多是果酒,若是要喝烈酒,就只能喝进口货——西域三勒浆。 不多时,七分膳食便被传了上来。 没错是七分,而非七盘。 大唐,正是的场合都是分食制。 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陆爽举起酒杯笑着道:“诸位,进入兵部能与诸位相视,陆某荣幸之至,第一杯,某敬各位了!饮胜!” “郎中客气!” 不管是一心想舔陆爽的周主事,还是今日在衙门里没对陆爽笑脸相迎的员外郎,在这一刻都纷纷举起了酒杯道了一声客气。 毕竟,伸手难打笑脸人不是? 再说了,吃人的嘴软嘛。 一时间,整个雅阁颇有些气氛颇为和谐。 不过,和谐,并不是陆爽想要的气氛。 男人之间的喝酒,从来都是气氛越热烈,越容易拉近关系。 恰巧,一路从行政专员混到行政总监的陆某人本来就是个活跃气氛的好手。 他笑着举起第二杯酒,“诸位,往后指不定还有许多事情要叨扰大家伙儿,某再提一个!全当敬大家伙儿了!” 唐人耿直,且多好酒。 再加上陆某人一个上官,把身段放得如此低,还能不在酒桌子上迎合一下? 于是乎第二杯酒,在一仰头的功夫就吞下了肚子。 “这第三杯!” 陆爽也不吃菜,主要是三勒浆对他这个酒精考验的人而言,真算不上什么烈酒,反倒是只觉得嘴里一股子涩味。“咱们再走一个,往后,咱们抬头不见低头见,在一起的时间可不比家人少。这样算起来,也算是自家人了。陆某年龄最小,敬各位兄长了!” 就这样,第三杯酒就下去,大家伙不知不觉已然三两酒下了肚子。 酒精已经开始催动血液快速流动。 气氛自然也慢慢开始活跃了起来。 再挨个走一圈,个个同僚那里道一声辛苦,说一句“往后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兄台多担待”! 气氛便慢慢进入了顶峰。 红光慢慢爬上了大家伙儿的脸,酒不知不觉就过了三巡。 烽火处的主事端着酒杯站了起来,脚步看上去有些虚浮,他走到陆爽的跟前,“今日,多谢陆郎中盛情款待了!” 陆爽笑着道:“自家兄弟何必客气?或许明日某还要找老兄了解一下烽火处的事情呢!” 那烽火处主事愣了一下,随即笑道:“郎中,喝酒喝酒,不谈公务!不谈公务!明日您有事儿吩咐便是。” 是么? 陆爽嘴角微微上翘,可陆某人看你的样子是丝毫没有配合的意思呢。 当然,这种话不能说,他只是端着酒杯和那主事碰了一下,爽朗道了一声“好!” 11、一无所获的七个工作日 得亏陆爽早有心理准备,晓得就这样一场酒除了拉近彼此一丢丢距离以外,要想这些个年龄比自己大,资历比自己深的人立马对自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是不可能的。 否则,单单烽火处主事那句“喝酒喝酒,不谈公事”就能扫了这场酒宴的所有兴致。 况且,陆爽又不是个不经世事的黄棒,些许不高兴自然不会挂在脸上。 又过了几巡酒,大家都喝得七七八八了,陆某人端起酒杯做出了总结,“各位,今日咱们就在此结束如何?” 双颊已经喝得十分红润的员外郎像是在给陆爽面子,又有些像是在捍卫领地宣誓主权:“那便在此结束吧,咱们来日方长着呢!来,让咱们一起感谢一下陆郎中慷慨解囊!” 暂时还搞不懂员外郎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的陆爽眉毛挑了挑,没把对方往后者上想。 七个人你搀扶着我,我挽着他的手一路下了阁楼。 陆爽将所有人送到了门口,待得这些个下属个个离去,这才转身去结了账。 走出酒楼之时,天色已经完全暗沉了下来。 冷清的街道上几乎看不到人影。 这时的陆爽才想了起来,大唐,有宵禁。 深呼吸了一口清冷的空气,陆爽大步朝着长兴坊走去。 三勒浆的酒气并不算浓烈,可胜不过陆爽喝得多。当他走完几个坊的距离,抵达甲子三号院子的时候,身上的酒气并未消散多少。 找门子寻来一瓢凉水,陆爽漱了好几次口,想通过这种方式让身上的酒味再淡一些。 可是新婚的妇人鼻子有多灵敏? 陆爽刚进入房间,拿着一块方巾正在刺绣的郑丽婉立马放下了手中的物件,一边往杯子里倒水一边关切问道:“大郎,喝了这么多酒,身子可难受?快,来喝点水!” 陆爽笑着伸手准备接过来,却只见郑丽婉突然“呀”的一声一脸自怨,“看奴这个愚笨的脑袋!喝了酒再喝冷水肚子铁定是会不舒服的。大郎,你且等奴片刻,奴去给你弄点温水来。” 看着那可人儿脸上对自己小小的怨艾,陆爽忍不住笑出声来。一把将那还端着水杯的女子拉入怀中,陆爽轻轻刮了一下那俏鼻尖,轻声道:“不必麻烦,只是请职方司的几个同僚小酌了一番而已,没喝多少酒。” “真的?” 郑丽婉眉头微微皱起,一脸严肃道:“可不许蒙奴,要是喝多了难受,奴可以给你做醒酒汤的。” “啪!” “呀!” 陆爽伸手轻轻弹了郑丽婉的额头,佯怒道:“皱什么眉,以后额头上全是皱纹你才晓得!为夫多大的酒量你不知道?成亲那日,一大院子的人都没能喝醉我,何况职方司五六个人?” “喝醉的人都说自己没喝醉!” 郑丽婉还是有些不放心,噘嘴道:“阿耶就是如此,可是每次奴给他煮的醒酒汤他都会喝得精光。”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陆爽心里感动,又轻轻揪了一下吹弹可破的洁白脸皮,笑着道:“安心,为夫真的没事儿!” 有了陆爽的再三肯定,郑丽婉终于不再坚持,而是点了点头道:“那,奴去让人给你打点热水来,你洗漱了便休息吧,在衙门里忙了一天定然累了。” 还别说,这在职方司看了一天的卷宗还真是累着了,陆爽点了点头从谏如流。 洗漱之后,陆爽本就有些疲惫的身体在酒精的催发下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身边斜躺着的郑丽婉看着自己的郎君一脸温柔。 得亏陆爽这会儿睡着,不然看着那风华绝代的俏脸,指不定会做些可以省略一万字的事情出来。 翌日,天刚蒙蒙亮,女子便精神奕奕地起了床,细心的给自己的丈夫穿戴好官服,不畏严寒滴将丈夫送至门口。 看着那被初春的寒冷冻得有些发红的俏丽脸蛋,陆爽伸出双手将其抱住,然后在那额头上轻轻啄了一口:“二娘子,回去吧,别冻着了!” “嗯!” 害羞之下,那更加红润的脸蛋点了点头,转身进入了门内。 陆爽看着那消失在门框内的背影,笑了笑,转身登上了马车。 殊不知,那消失在门框内的新婚妇人突然从门框里伸出一颗脑袋,一直到再也看不到马车才缩了回去。 上朝下朝,进入衙门,陆爽又开始了抄写卷宗的大业。 除了中午去吃饭,除了下午找了一下烽火处的主事,陆某人几乎没有走出过自己的办公室。 之所以说几乎,那是因为多少要出去解决一下三急。 烽火处的主事笑盈盈地给陆爽介绍了一番烽火处的主要业务,毫无意外没有给陆爽说半点干货。 一个休沐的时限就这样过去了两天。 陆爽还是只有从卷宗之中寻找答案这一个选项,毕竟,烽火处里的那些小吏目前并未有人对着年轻的郎中表忠心,同时也对陆爽想知道的事情知之甚少。 就这样,一晃五天过去。 职方司陆郎中不务正业滴看着卷宗,似乎没有做出任何举措来解决勾侍郎安排的工作,可人却显得相当疲倦。 哪有一上班就把自己搞成这样的? 郑丽婉只能在心疼之余,将心里那句“咱们何时归宁?”深深压住。 然后第六天、第七天,陆爽终于抄录完了自己办公室里属于烽火处的文案。 手都险些抄折了,可还是没能找到关于兵部为何要改革烽火处的缘由。 距离休沐还有两天,缘由都还没找到,如何提出改革方案? 要不找那个对自己从来都吝啬笑脸的员外郎来问问? 可是,对方会告诉自己么? 怀揣着这个还不能下定的决心,陆爽踏入了马车,走上了下班的路。 是夜,陆某人的忧心忡忡没有表露给媳妇,却提不起做其他事情的兴趣,早早躺在了床上装睡着。 殊不知,某个大宅子里,兵部勾侍郎正躬身站在一个身穿紫袍的老者身后,“下官可以确定,陆爽现在依旧没有任何头绪。” “嗯!” 背对勾侍郎的紫袍老者头也不回道:“如此,便一切尽在掌握之中了!你且下去,一切按计划行事!” 12、?风波起于朝会 贞观元年,二月末。 这天是陆爽来到大唐的第十一日,也是陆某人成为大唐副厅级干部的第九日。 跟前面八天一样,陆爽早早起床,吻别郑丽婉,登上马车,在宫门口下车,然后步行进入太极殿站在最末端听朝会。 这个“听”字,是陆爽这几日总结出来的,虽然从五品已经有了参加朝会的资格,可朝会上,大多都是从四品副部级以上的官员在议事,很少有五品官员站出来发表些自己的意见和建议。 当然,这个“听”字只是个不完全统计得出的结论,或许很片面。 言归正传,且说陆爽低眉信手站在太极殿的最后几个位置,有一句没一句听着朝堂里大佬们议事,心思已经慢慢开始散发。 突然,他好像听到有人提到了职方司! 他立即将发散的心思立即收了回来,正好听到这样一句:“是以,臣以为兵部此举实在有些不当,一个刚刚进入职方司不到一个休沐的年轻人,焉能当此大任?” 刚进职方司不到一个休沐! 年轻人! 这是在说我? 听到半截的陆爽愣了一下,然后转过头低声问着身后的“站友”:“这位同僚,适才前面在说什么?某没有听得太清楚,您听到了没?” 那靠在柱头上假寐的“站友”点了点头,“秘书郎在弹劾兵部!” 秘书郎? 魏徵? 陆爽闻言立马将视线投向了前头,只见一个身穿深绯官袍的中年男子双手托着朝勿,身体笔直,颇有挥斥方遒的味道。 叔公曾说过要某感谢恩人秘书郎魏徵魏玄成? 嗯,咋看上去,这背影当真如同山岳一般雄伟啊! 咳,说正题,说正题! 陆爽将视线从魏徵的身上移开,转头又低声问道:“为秘书郎在弹劾什么?” 那名“站友”也不睁开眼睛,淡淡道:“说是兵部给新来的职方司郎中安排了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魏秘书郎觉得兵部做得不对正在仗义直言呢!” 明白了! 恩人这是在给自己打抱不平啊! 等等! 魏大恩人是怎么知道兵部的事情的? 难道! 陆爽眼睛突然睁大,一个不成熟的猜测出现在了心里。 莫非,是有人故意将这件事儿透露给了魏大恩人,然后借着魏大恩人的弹劾将陆某人负责了烽火处改革的事情公诸于众? 然后给陆某人压力? 不对啊! 陆爽摇了摇头,某负责烽火处改革这个事儿,明显是有人给自己上眼药。而晓得这个事儿的人只有勾侍郎、周主事和员外郎,有可能晓得这件事儿的人是李靖、李二董事长。 不管这件事是李二董事长故意为之,还是李靖为之,或者是勾侍郎有意为之,这件事不都是暗中处理更好么? 摆在台面上来,任谁都能想明白,这是有人在坑陆某。 这完全和上眼药的初衷背道而驰啊! 还是说,有人瞄着了勾侍郎和李靖的职位,利用在兵部安插的眼线弄出了这条消息交给了魏徵,然后想通过这种方式,打击一下李靖或者勾侍郎? 人心啊!还真tm复杂! 陆爽心中幽幽一叹,争权夺利,有什么好? 有这个闲工夫,把有限的精力花到无限的为百姓谋利的事业中去,它!不!香!么? “哦?” 就在陆爽感慨的时候,李二董事长的声音传了出来:“药师,可有此事?” 李靖走了出来,只看得到李靖后背的陆爽不知道李靖在皱眉,他只听到李靖的声音传来:“回禀陛下,烽火处的改革是既定的国策,是兵部今年的工作重点。烽火处隶属职方司,自然是应该勾侍郎和陆郎中共同落实。臣不认为这有不妥。” “共同?” 魏徵歪着头看向李靖,“李尚书,您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作不知道?本官可是听说了,烽火处的事情现在是全部压在了陆郎中的身上,勾侍郎可从未给过陆郎中任何建议。恐怕,至今咱们这位陆郎中连为什么要改革烽火处都不知道,更别谈有什么方向了。” 魏徵的话音落下,李靖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他缓缓转身,将视线放在了勾侍郎的身上,仿佛想要一个解释。 勾侍郎从队伍里走了出来,对着龙椅上的大老板行了一礼,然后又对着李靖和魏徵行了一礼,解释道:“陛下,尚书,魏秘书!陆郎中负责烽火处改革一事是某深思熟虑之后下的决定。某并不觉得这有何不妥! 古有甘罗十二岁为相,陆郎中及冠之年,负责烽火处的改革有何不可?更何况,我给陆郎中说过,若是有什么疑问,有什么困难,随时可以来找我。我和整个职方司都会帮助他的。 这有不妥么? 魏公,这没有不妥! 就连陆郎中都没有觉得有任何不妥!反而是向我允诺,一个休沐以内,拿出方案的初稿,还立了军令状。某每天下了朝会都在押房里,陆郎中从未来找过某,想来,他已经有了腹案了吧!” 自古官字两个口,尤其是身居高位的官员,更是如此。 这一刻,勾侍郎将这个说法表现的淋漓尽致。 人群后面的陆爽心里在冷笑!你是说过有困难来找你,可你是客套客套而已,谁都晓得当不得真!还有,那不是陆某人承诺的一个休沐,而是你tm的指定的一个休沐! 这一刻,陆爽是当真想一步走出去,告诉众人,勾侍郎在撒谎!这一切都是他强加给我的! 只是,能这么说吗? 不能! 这朝堂上的人都不是傻瓜!他们不需要自己去点破这个问题! 能混到位列朝堂的人谁会简单了?! 况且,他们也不会为了一个不熟悉的陆爽仗义执言,得罪一个侍郎! 相反,他们之中,会有很多和勾侍郎交好的人出言声援,说勾侍郎做得好。 甚至,有人在“窃窃私语”:“嚯,陆郎中这么厉害?声称一个休沐解决问题,还立下军令状?简直......” “狂妄”二字没有说出口,可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