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非常大胆的拍摄方案
第237章 非常大胆的拍摄方案
舱门打开，一股清冷潮湿的空气瞬间涌入廊桥，与杭城深秋的温润截然不同。巴黎的初冬，寒意已然透骨。
刘艺菲下意识地紧了紧身上的米色羊绒大衣，几乎是立刻就像只寻求热源的小猫，伸手挽住了身旁顾临川的胳膊，半个身子都倚靠过去。
她小声嘟囔：“这天气————怎么一下就这么冷？”
顾临川感受到她传递来的微颤，极为自然地伸出手臂，揽住她的肩膀，將她往自己怀里带了带，用自己的体温为她挡开些许寒意。
他嘴角难得地牵起一丝清晰可见的弧度，低声道：“嗯，是比杭城冷不少。
赶紧去拿行李，明轩应该已经在出口等著了。”
提取行李的过程很顺利，两人推著行李车走向接机口。
远远地，就看见一个身材高挑、穿著异常“正常”的身影等在那里一明轩今天居然难得地穿了一身lv当季的深咖啡色羊绒混纺大衣，搭配同色系长裤和黑色高领毛衣。
整个人看起来低调又贵气，除了手腕上那块闪得恰到好处的百达翡丽，几乎可以说是“朴实无华”。
刘艺菲看到后，暗暗鬆了口气，小声对顾临川说：“谢天谢地，他今天总算没把自己打扮成圣诞树或者行走的logo集合体。”
明轩也看到了他们，立刻扬起灿烂的笑容，大步迎上来，极其自然地接过了顾临川手中的推车，还不忘嘚瑟地转了个小圈。
“怎么样？二位，本总监今日份的穿搭，是不是低调奢华有內涵，沉稳大气上档次？”
顾临川抬眸，面无表情地上下扫了他一眼，给出了一个极其吝嗇但足以让明轩惊喜的评价：“很不错。继续保持。”
明轩像是得了什么大奖，笑容更灿烂了，刚想再自夸几句，刘艺菲已经笑著接话。
语气带著熟稔的调侃：“是是是，明大总监今天帅得惊动巴黎总部了。所以能劳驾您赶紧带我们离开这冷颼颼的机场吗？”
“得令！”明轩接过行李，熟门熟路地引著他们走向停车场。
那辆曾经无比扎眼的粉色劳斯莱斯这次没有开过来，取而代之的是一辆线条硬朗的黑色奔驰大g。
放好行李，三人上车。
车內暖意十足，驱散了身上的寒气。车子平稳地驶出机场，匯入巴黎傍晚的车流。
明轩透过后视镜瞟了一眼后座上面无表情的顾临川，嘴角勾起一抹坏笑，旧事重提：“哎，顾冰块，之前电话里说好的热狗摊呢？本总监可是空著肚子准备吃穷你的，一百个热狗起步，没问题吧？”
顾临川闻言，额角似乎有黑线滑下。他当时只是隨口一句反击，没想到这傢伙记性这么好。
他抿了抿唇，声音毫无波澜：“你想多了。那家摊子周一休息。”
正在喝水的刘艺菲差点呛到，好不容易忍住，好奇地看向前排，“什么热狗摊？你们背著我约了什么东西？”
明轩立刻像是找到了知音，绘声绘色地把顾临川如何“承诺”用热狗摊招待他这位尊贵的lv总监来接机的事跡，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
最后哀嘆：“茜茜你看，这人就是这么对待千里迢迢跑来接机的老友的！抠门！毫无诚意！”
刘艺菲听得乐不可支，眼睛弯成了月牙，她侧头看向身边试图用冷漠掩饰尷尬的顾临川，故意拖长了语调：“顾老师，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明总监百忙之中抽空来接我们，你怎么能就用周一休息”来打发人家呢？至少也得是————左岸三星餐厅起步吧？”
顾临川看著一唱一和的两人，无奈地嘆了口气：“————你们俩够了。”
车內顿时充满了明轩夸张的“控诉”和刘艺菲轻快的笑声，顾临川偶尔被逼到墙角时一句冷静的吐槽又能引发新一轮的笑闹。
奔驰大g载著这轻鬆的气氛，穿过巴黎街道。
约莫半小时后，车子停在塞纳河左岸，神咖啡馆附近一栋颇有年头的奥斯曼风格公寓楼下。
明轩帮他们把行李拿下车，却没有立刻离开的意思。
他靠在车边，脸上带著那种熟悉的、让顾临川心里“咯噔”一下的坏笑，冲两人扬了扬下巴：“那什么，正事別忘了啊。发给你的拍摄脚本，记得仔细看看，特別是最后部分————有惊喜哦！”
说完，也不等两人反应，迅速钻回车里，降下车窗补充了一句，“祝二位——
——巴黎之夜愉快！”
接著便一踩油门，车子匯入车流，溜得飞快。
顾临川看著远去的车尾灯，那句“有惊喜”像根小羽毛，在他心里不轻不重地挠了一下，一股混合著“果然如此”和“不详预感”的情绪慢慢涌上来。
以他对明轩的了解，这“惊喜”多半是个“惊嚇”。
刘艺菲倒是没多想，只觉得明轩又在故弄玄虚。
她拉了拉望著车流方向发呆的顾临川：“別发呆了，快上去吧，外面好冷。”
顾临川收回目光，点点头，拎起行李，两人走进一楼古朴的门厅，乘坐老式电梯上了六楼。
钥匙转动，公寓的门打开。室內温暖乾净，空气中瀰漫著淡淡的清洁剂和一丝若有似无的木质香气。
一切都和他们九月份离开时一样，整洁得仿佛时间未曾流逝。
梁叔办事极其周到，显然一直安排人定期打扫维护，並且如顾临川所料，冰箱里肯定又被塞满了新鲜食材。
刘艺菲一进门，就轻车熟路地拉著自己的行李箱，直奔那间窗户正对卢森堡公园方向的臥室，语气轻快：“这次我住这间啦！风景好！”
完全没给顾临川任何发表意见的机会，仿佛这就是理所当然的安排。
顾临川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后，无奈地笑了笑，摇摇头，拖著行李箱进了自己的房间。
他简单归置了一下行李，换上一件舒適的家居毛衣，走出房间。
来到客厅，发现刘艺菲已经窝在了沙发上，手里捧著个冒著热气的马克杯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这么快就泡好了茶——正低头看著手机。
听到脚步声，她抬起头，脸上带著一丝好奇和工作的专注，朝他招招手：“快来快来，明轩说的脚本，赶紧看看是什么惊喜”。”
顾临川走到她身边坐下，拿出手机，点开邮箱，找到了明轩发来的那封邮件。
附件是一个pdf文件，標题是“lv2017秋冬系列宣传片拍摄脚本（刘艺菲&特別嘉宾顾临川）”
他下载文件，点开。刘艺菲也凑了过来，下巴几乎要搁在他肩膀上，呼吸间带著淡淡的茶香。
脚本的前半部分確实很常规：
室內摄影棚，拍摄一系列硬照和静態视频，突出新一季手袋和服装的细节；
然后是外景部分，在罗浮宫前的广场和杜乐丽园拍摄一些动態镜头，展现服装的流动感和巴黎的冬日氛围。
一切都符合高端时尚大片的製作流程。
然而，当两人的目光一同滑到脚本最后一页，看到那个所谓的“压轴镜头”描述时，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
场景：罗浮宫玻璃金字塔前，黄昏，华灯初上。
人物：刘艺菲（身著lv新季主推款连衣裙）&；特別嘉宾顾临川（身著lv新季男装）
动作：刘艺菲微微侧身，望向镜头方向，嘴角含笑意。顾临川从画面外入镜，侧身站立於刘艺身后极近处，低头，自光落在她的髮丝/肩颈处。两人並无实际接触，但借位和光影要营造出仿佛即將亲吻的错觉。
镜头缓缓推近，定格在两人极度靠近的侧脸轮廓上，背景是暮色中的金字塔灯光。
字幕出：lv——邂逅你的法式浪漫。
刘艺菲：
顾临川：
”
”
两人足足沉默了十几秒，仿佛需要时间消化这枚“重磅炸弹”。
最后还是刘艺菲先找回自己的声音，带著难以置信的语调，一字一句地念出那句提示：“————明轩他————他怎么敢想出来的？！”
她的耳朵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了。
顾临川的表情则像是瞬间被冻住，拿著手机的手指关节都有些发白。
他千算万算，也没算到明轩所谓的“惊喜”，居然是这种堪比官宣恋情级別的操作！
这要是拍出来————他几乎能想像到发布后会引发怎样的轩然大波。
而且————“极致暖昧氛围”？“仿佛即將亲吻的错觉”？这简直是在他的羞耻底线上跳踢踏舞！
“他肯定是故意的！”刘艺菲又好气又好笑，忍不住捶了一下沙发垫，“我就说他今天穿得人模狗样肯定没好事！这哪是宣传片，这分明是逼供现场！”
顾临川深吸一口气，试图找回冷静：“现在拒绝还来得及吗？合约里应该没有强制我必须出镜这种条款。”
虽然他知道，以明轩的性格，既然剧本都发来了，肯定是各方面都已经打点沟通好了，就等著他跳坑。
刘艺菲嘆了口气，把手机拿过来又看了一眼脚本，无奈地摇摇头：“估计悬。明轩精得很，他敢发来，肯定是算准了我们没办法。而且你看这时间，明天就开拍了————临时变卦，整个团队的计划都会被打乱。”
她虽然也觉得这安排太超过，但职业素养让她清楚其中的利害关係。
她放下手机，侧过身，看著身边脸色依旧不太自然的顾临川，忽然眨了眨眼，脸上浮现出一丝狡黠的笑意。
她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紧绷的胳膊：“喂，顾同学，明大总监处心积虑给你创造了这么个名正言顺”靠近我的机会，你是不是————得有点表示？”
顾临川一愣，没明白她的意思：“表示什么？”
“表示一下你的感激”啊！”刘艺菲理直气壮地说，眼睛亮晶晶的，“你看，我为了配合你这银幕首秀”，还得演出那种极致暖昧”的感觉，牺牲很大的好不好？所以一”
她拖长了语调，像只狡猾的小狐狸，“你现在得先安慰一下我受伤的心灵，然后————去给我做一顿爱心晚餐！就现在！”
顾临川听到“爱心晚餐”四个字，身形肉眼可见地顿住了。
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极其不自然，甚至带上了点“视死如归”的僵硬。
他看著她，试图做最后的挣扎：“你————確定？可不要后悔。”
天知道他的厨艺水平还停留在“煮泡麵不糊锅”和“煎蛋偶尔不粘锅”的阶段。
“厨房杀手”的称號並非浪得虚名。
刘艺菲却像是完全没看到他的为难，或者说看到了却更想逗他，她扬著下巴，一副“我就要吃”的任性模样。
她满不在乎地挥挥手：“先做了再说！说不定顾老师你深藏不露呢？快点快点，我饿了！”
说完，还故意用充满“期待”的眼神望著他。
顾临川看著她那副吃定自己的样子，又想想明天那个可怕的拍摄任务，內心挣扎了三秒，最终像是认命般，长长地、无声地嘆了口气。
他站起身，脚步略显沉重地走向厨房方向，一边走一边头也不回地嘟囔，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行。你別嫌弃就行。”
刘艺菲看著他近乎“悲壮”的背影消失在厨房门口，终於忍不住，直接笑了出来，整个人窝进沙发里，笑得肩膀直抖。
她已经能预见到今晚的厨房会是怎样一番“灾难”景象了。
而厨房里，顾临川打开那个被塞得满满当当、食材高级丰富的冰箱，看著里面琳琅满目的东西，却感到前所未有的茫然和————头疼。
他从哪里开始下手比较好？西红柿鸡蛋面？还是————挑战一下冰箱里那块看起来很高级的牛排？
盯著冰箱里琳琅满目的食材发了半晌呆，顾临川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什么重大决心般，从冷藏层里取出了那两块包装精致、油分布均匀的厚切牛排。
“就这个吧。”他低声自语，语气里带著一种“豁出去了”的悲壮。
他拿出手机，熟练地搜索出戈登·拉姆齐的牛排教程视频，將手机郑重其事地架在中岛台的纸巾盒上。
视频里，地狱厨神动作行云流水，解说鏗鏘有力。
顾临川眉头紧锁，看得极其认真，时不时暂停、回放，那专注程度堪比研究相机的最新固件更新。
“首先，要用厨房纸彻底吸乾牛排表面的水分————”
他喃喃重复，拿起厚厚的厨房纸，近乎虔诚地、一遍遍地擦拭著牛排。
坐在中岛台另一边高脚凳上的刘艺菲，原本正托著腮刷手机，听到动静抬起头，看到他那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顾老师，”她声音里满是揶揄，“你这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给牛排做心肺復甦呢。”
顾临川耳根微热，没理她，继续严格按照视频指示操作。
加热橄欖油，油温刚冒烟，他小心翼翼地將牛排滑入锅中一“滋啦！”一声巨响，油猛烈爆开！
顾临川像是被嚇到，猛地向后弹开半步，手里还举著锅铲，身体僵硬，一副不知该进该退的茫然。
“哈哈哈—”刘艺菲再也忍不住，笑得直接趴在了冰凉的中岛檯面上，肩膀抖得厉害，“哎哟我的天————顾临川————你躲什么呀！它又不会跳起来咬你！”
顾临川抿紧嘴唇，强作镇定地重新靠近，试图模仿视频里戈登拉姆齐那种霸气侧漏的翻面动作。
结果一铲子下去，牛排没翻动，反而溅起几滴热油，烫得他手一缩，锅铲差点脱手。
“哎呀！”刘艺菲惊呼一声，赶紧跳下凳子跑过去，抓过他的手检查，“烫到没？我就说你不行嘛，偏要逞能！”
指尖传来她柔软的触感和关切的眼神，顾临川心跳漏了一拍，嘴上却还硬撑：“————没事。小意外。”
接下来的过程，基本就是一场“厨房灾难现场直播”。
视频里要求“適时加入黄油、大蒜和迷迭香，倾斜锅体用勺子將融化的黄油不断淋在牛排上”。
顾临川照做，结果倾斜锅体的角度没掌握好，黄油混合著热油差点直接泼洒出来，他手忙脚乱地扶正，动作狼狈又惊险。
淋油的时候更是战战兢兢，勺子磕在锅沿叮噹作响，好几滴滚烫的油溅到他手背上，疼得他直抽气却硬忍著不出声。
刘艺菲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又哭笑不得，最终实在看不下去，挽起袖子加入“战局”。
“哎呀你好笨！我来淋油！你稳住锅！对，就这样，別动！”她接过勺子，动作虽然也称不上多嫻熟，但至少比顾临川从容多了。
两人挤在灶台前，一个手忙脚乱地掌控著似乎隨时要造反的平底锅，一个小心翼翼地舀起金黄色的油汁淋在滋滋作响的牛排上。
迷迭香和大蒜的香气混合著焦化的肉香瀰漫开来，期间夹杂著刘艺菲“火大了小了！”、“快快快翻面！”的指挥和顾临川偶尔笨拙的回应。
经过近一个小时的“奋战”，两份表面煎得焦褐、散发著复杂香气的牛排终於出锅，被郑重其事地摆放在预热好的餐盘中。
两人围坐在餐桌旁，看著眼前这两份卖相似乎——————还过得去的杰作，心里都有些打鼓。
戈登拉姆齐的手法固然精妙，但经过他们这番“魔改”，最终成果实在难以预料。
在刘艺菲充满“鼓励”的目光注视下，顾临川拿起刀叉，小心翼翼地切下了一小块牛排。
他犹豫了一下，才將牛肉送入口中，仔细咀嚼，表情严肃得像是在品鑑米其林三星。
刘艺菲紧张地看著他：“怎么样？很难吃吗？”
顾临川咽下牛肉，眉头微微舒展，眼中闪过一丝意外：“好像————还行？熟了，而且————挺嫩的。”
刘艺菲闻言，立刻也切了一小块放入口中。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哇！真的！外面焦焦的，里面很嫩！顾临川你可以啊！深藏不露嘛！”
得到她的肯定，顾临川紧绷的神经终於放鬆下来，嘴角忍不住向上扬起一个小小的、带著点如释重负和骄傲的弧度。
刘艺菲一边满足地吃著，一边笑眯眯地继续夸：“大冰块继续保持！看来以后饿不死了！”
顾临川看著她吃得香甜的样子，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
他点了点头，声音低沉却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愉悦：“嗯。”
窗外的巴黎夜色渐深，公寓里暖黄的灯光下，餐盘中的牛排散发著诱人的光泽。
这一餐或许算不上完美，却因为共同的手忙脚乱而显得格外生动温暖。
舱门打开，一股清冷潮湿的空气瞬间涌入廊桥，与杭城深秋的温润截然不同。巴黎的初冬，寒意已然透骨。
刘艺菲下意识地紧了紧身上的米色羊绒大衣，几乎是立刻就像只寻求热源的小猫，伸手挽住了身旁顾临川的胳膊，半个身子都倚靠过去。
她小声嘟囔：“这天气————怎么一下就这么冷？”
顾临川感受到她传递来的微颤，极为自然地伸出手臂，揽住她的肩膀，將她往自己怀里带了带，用自己的体温为她挡开些许寒意。
他嘴角难得地牵起一丝清晰可见的弧度，低声道：“嗯，是比杭城冷不少。
赶紧去拿行李，明轩应该已经在出口等著了。”
提取行李的过程很顺利，两人推著行李车走向接机口。
远远地，就看见一个身材高挑、穿著异常“正常”的身影等在那里一明轩今天居然难得地穿了一身lv当季的深咖啡色羊绒混纺大衣，搭配同色系长裤和黑色高领毛衣。
整个人看起来低调又贵气，除了手腕上那块闪得恰到好处的百达翡丽，几乎可以说是“朴实无华”。
刘艺菲看到后，暗暗鬆了口气，小声对顾临川说：“谢天谢地，他今天总算没把自己打扮成圣诞树或者行走的logo集合体。”
明轩也看到了他们，立刻扬起灿烂的笑容，大步迎上来，极其自然地接过了顾临川手中的推车，还不忘嘚瑟地转了个小圈。
“怎么样？二位，本总监今日份的穿搭，是不是低调奢华有內涵，沉稳大气上档次？”
顾临川抬眸，面无表情地上下扫了他一眼，给出了一个极其吝嗇但足以让明轩惊喜的评价：“很不错。继续保持。”
明轩像是得了什么大奖，笑容更灿烂了，刚想再自夸几句，刘艺菲已经笑著接话。
语气带著熟稔的调侃：“是是是，明大总监今天帅得惊动巴黎总部了。所以能劳驾您赶紧带我们离开这冷颼颼的机场吗？”
“得令！”明轩接过行李，熟门熟路地引著他们走向停车场。
那辆曾经无比扎眼的粉色劳斯莱斯这次没有开过来，取而代之的是一辆线条硬朗的黑色奔驰大g。
放好行李，三人上车。
车內暖意十足，驱散了身上的寒气。车子平稳地驶出机场，匯入巴黎傍晚的车流。
明轩透过后视镜瞟了一眼后座上面无表情的顾临川，嘴角勾起一抹坏笑，旧事重提：“哎，顾冰块，之前电话里说好的热狗摊呢？本总监可是空著肚子准备吃穷你的，一百个热狗起步，没问题吧？”
顾临川闻言，额角似乎有黑线滑下。他当时只是隨口一句反击，没想到这傢伙记性这么好。
他抿了抿唇，声音毫无波澜：“你想多了。那家摊子周一休息。”
正在喝水的刘艺菲差点呛到，好不容易忍住，好奇地看向前排，“什么热狗摊？你们背著我约了什么东西？”
明轩立刻像是找到了知音，绘声绘色地把顾临川如何“承诺”用热狗摊招待他这位尊贵的lv总监来接机的事跡，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
最后哀嘆：“茜茜你看，这人就是这么对待千里迢迢跑来接机的老友的！抠门！毫无诚意！”
刘艺菲听得乐不可支，眼睛弯成了月牙，她侧头看向身边试图用冷漠掩饰尷尬的顾临川，故意拖长了语调：“顾老师，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明总监百忙之中抽空来接我们，你怎么能就用周一休息”来打发人家呢？至少也得是————左岸三星餐厅起步吧？”
顾临川看著一唱一和的两人，无奈地嘆了口气：“————你们俩够了。”
车內顿时充满了明轩夸张的“控诉”和刘艺菲轻快的笑声，顾临川偶尔被逼到墙角时一句冷静的吐槽又能引发新一轮的笑闹。
奔驰大g载著这轻鬆的气氛，穿过巴黎街道。
约莫半小时后，车子停在塞纳河左岸，神咖啡馆附近一栋颇有年头的奥斯曼风格公寓楼下。
明轩帮他们把行李拿下车，却没有立刻离开的意思。
他靠在车边，脸上带著那种熟悉的、让顾临川心里“咯噔”一下的坏笑，冲两人扬了扬下巴：“那什么，正事別忘了啊。发给你的拍摄脚本，记得仔细看看，特別是最后部分————有惊喜哦！”
说完，也不等两人反应，迅速钻回车里，降下车窗补充了一句，“祝二位——
——巴黎之夜愉快！”
接著便一踩油门，车子匯入车流，溜得飞快。
顾临川看著远去的车尾灯，那句“有惊喜”像根小羽毛，在他心里不轻不重地挠了一下，一股混合著“果然如此”和“不详预感”的情绪慢慢涌上来。
以他对明轩的了解，这“惊喜”多半是个“惊嚇”。
刘艺菲倒是没多想，只觉得明轩又在故弄玄虚。
她拉了拉望著车流方向发呆的顾临川：“別发呆了，快上去吧，外面好冷。”
顾临川收回目光，点点头，拎起行李，两人走进一楼古朴的门厅，乘坐老式电梯上了六楼。
钥匙转动，公寓的门打开。室內温暖乾净，空气中瀰漫著淡淡的清洁剂和一丝若有似无的木质香气。
一切都和他们九月份离开时一样，整洁得仿佛时间未曾流逝。
梁叔办事极其周到，显然一直安排人定期打扫维护，並且如顾临川所料，冰箱里肯定又被塞满了新鲜食材。
刘艺菲一进门，就轻车熟路地拉著自己的行李箱，直奔那间窗户正对卢森堡公园方向的臥室，语气轻快：“这次我住这间啦！风景好！”
完全没给顾临川任何发表意见的机会，仿佛这就是理所当然的安排。
顾临川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后，无奈地笑了笑，摇摇头，拖著行李箱进了自己的房间。
他简单归置了一下行李，换上一件舒適的家居毛衣，走出房间。
来到客厅，发现刘艺菲已经窝在了沙发上，手里捧著个冒著热气的马克杯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这么快就泡好了茶——正低头看著手机。
听到脚步声，她抬起头，脸上带著一丝好奇和工作的专注，朝他招招手：“快来快来，明轩说的脚本，赶紧看看是什么惊喜”。”
顾临川走到她身边坐下，拿出手机，点开邮箱，找到了明轩发来的那封邮件。
附件是一个pdf文件，標题是“lv2017秋冬系列宣传片拍摄脚本（刘艺菲&特別嘉宾顾临川）”
他下载文件，点开。刘艺菲也凑了过来，下巴几乎要搁在他肩膀上，呼吸间带著淡淡的茶香。
脚本的前半部分確实很常规：
室內摄影棚，拍摄一系列硬照和静態视频，突出新一季手袋和服装的细节；
然后是外景部分，在罗浮宫前的广场和杜乐丽园拍摄一些动態镜头，展现服装的流动感和巴黎的冬日氛围。
一切都符合高端时尚大片的製作流程。
然而，当两人的目光一同滑到脚本最后一页，看到那个所谓的“压轴镜头”描述时，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
场景：罗浮宫玻璃金字塔前，黄昏，华灯初上。
人物：刘艺菲（身著lv新季主推款连衣裙）&；特別嘉宾顾临川（身著lv新季男装）
动作：刘艺菲微微侧身，望向镜头方向，嘴角含笑意。顾临川从画面外入镜，侧身站立於刘艺身后极近处，低头，自光落在她的髮丝/肩颈处。两人並无实际接触，但借位和光影要营造出仿佛即將亲吻的错觉。
镜头缓缓推近，定格在两人极度靠近的侧脸轮廓上，背景是暮色中的金字塔灯光。
字幕出：lv——邂逅你的法式浪漫。
刘艺菲：
顾临川：
”
”
两人足足沉默了十几秒，仿佛需要时间消化这枚“重磅炸弹”。
最后还是刘艺菲先找回自己的声音，带著难以置信的语调，一字一句地念出那句提示：“————明轩他————他怎么敢想出来的？！”
她的耳朵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了。
顾临川的表情则像是瞬间被冻住，拿著手机的手指关节都有些发白。
他千算万算，也没算到明轩所谓的“惊喜”，居然是这种堪比官宣恋情级別的操作！
这要是拍出来————他几乎能想像到发布后会引发怎样的轩然大波。
而且————“极致暖昧氛围”？“仿佛即將亲吻的错觉”？这简直是在他的羞耻底线上跳踢踏舞！
“他肯定是故意的！”刘艺菲又好气又好笑，忍不住捶了一下沙发垫，“我就说他今天穿得人模狗样肯定没好事！这哪是宣传片，这分明是逼供现场！”
顾临川深吸一口气，试图找回冷静：“现在拒绝还来得及吗？合约里应该没有强制我必须出镜这种条款。”
虽然他知道，以明轩的性格，既然剧本都发来了，肯定是各方面都已经打点沟通好了，就等著他跳坑。
刘艺菲嘆了口气，把手机拿过来又看了一眼脚本，无奈地摇摇头：“估计悬。明轩精得很，他敢发来，肯定是算准了我们没办法。而且你看这时间，明天就开拍了————临时变卦，整个团队的计划都会被打乱。”
她虽然也觉得这安排太超过，但职业素养让她清楚其中的利害关係。
她放下手机，侧过身，看著身边脸色依旧不太自然的顾临川，忽然眨了眨眼，脸上浮现出一丝狡黠的笑意。
她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紧绷的胳膊：“喂，顾同学，明大总监处心积虑给你创造了这么个名正言顺”靠近我的机会，你是不是————得有点表示？”
顾临川一愣，没明白她的意思：“表示什么？”
“表示一下你的感激”啊！”刘艺菲理直气壮地说，眼睛亮晶晶的，“你看，我为了配合你这银幕首秀”，还得演出那种极致暖昧”的感觉，牺牲很大的好不好？所以一”
她拖长了语调，像只狡猾的小狐狸，“你现在得先安慰一下我受伤的心灵，然后————去给我做一顿爱心晚餐！就现在！”
顾临川听到“爱心晚餐”四个字，身形肉眼可见地顿住了。
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极其不自然，甚至带上了点“视死如归”的僵硬。
他看著她，试图做最后的挣扎：“你————確定？可不要后悔。”
天知道他的厨艺水平还停留在“煮泡麵不糊锅”和“煎蛋偶尔不粘锅”的阶段。
“厨房杀手”的称號並非浪得虚名。
刘艺菲却像是完全没看到他的为难，或者说看到了却更想逗他，她扬著下巴，一副“我就要吃”的任性模样。
她满不在乎地挥挥手：“先做了再说！说不定顾老师你深藏不露呢？快点快点，我饿了！”
说完，还故意用充满“期待”的眼神望著他。
顾临川看著她那副吃定自己的样子，又想想明天那个可怕的拍摄任务，內心挣扎了三秒，最终像是认命般，长长地、无声地嘆了口气。
他站起身，脚步略显沉重地走向厨房方向，一边走一边头也不回地嘟囔，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行。你別嫌弃就行。”
刘艺菲看著他近乎“悲壮”的背影消失在厨房门口，终於忍不住，直接笑了出来，整个人窝进沙发里，笑得肩膀直抖。
她已经能预见到今晚的厨房会是怎样一番“灾难”景象了。
而厨房里，顾临川打开那个被塞得满满当当、食材高级丰富的冰箱，看著里面琳琅满目的东西，却感到前所未有的茫然和————头疼。
他从哪里开始下手比较好？西红柿鸡蛋面？还是————挑战一下冰箱里那块看起来很高级的牛排？
盯著冰箱里琳琅满目的食材发了半晌呆，顾临川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什么重大决心般，从冷藏层里取出了那两块包装精致、油分布均匀的厚切牛排。
“就这个吧。”他低声自语，语气里带著一种“豁出去了”的悲壮。
他拿出手机，熟练地搜索出戈登·拉姆齐的牛排教程视频，將手机郑重其事地架在中岛台的纸巾盒上。
视频里，地狱厨神动作行云流水，解说鏗鏘有力。
顾临川眉头紧锁，看得极其认真，时不时暂停、回放，那专注程度堪比研究相机的最新固件更新。
“首先，要用厨房纸彻底吸乾牛排表面的水分————”
他喃喃重复，拿起厚厚的厨房纸，近乎虔诚地、一遍遍地擦拭著牛排。
坐在中岛台另一边高脚凳上的刘艺菲，原本正托著腮刷手机，听到动静抬起头，看到他那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顾老师，”她声音里满是揶揄，“你这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给牛排做心肺復甦呢。”
顾临川耳根微热，没理她，继续严格按照视频指示操作。
加热橄欖油，油温刚冒烟，他小心翼翼地將牛排滑入锅中一“滋啦！”一声巨响，油猛烈爆开！
顾临川像是被嚇到，猛地向后弹开半步，手里还举著锅铲，身体僵硬，一副不知该进该退的茫然。
“哈哈哈—”刘艺菲再也忍不住，笑得直接趴在了冰凉的中岛檯面上，肩膀抖得厉害，“哎哟我的天————顾临川————你躲什么呀！它又不会跳起来咬你！”
顾临川抿紧嘴唇，强作镇定地重新靠近，试图模仿视频里戈登拉姆齐那种霸气侧漏的翻面动作。
结果一铲子下去，牛排没翻动，反而溅起几滴热油，烫得他手一缩，锅铲差点脱手。
“哎呀！”刘艺菲惊呼一声，赶紧跳下凳子跑过去，抓过他的手检查，“烫到没？我就说你不行嘛，偏要逞能！”
指尖传来她柔软的触感和关切的眼神，顾临川心跳漏了一拍，嘴上却还硬撑：“————没事。小意外。”
接下来的过程，基本就是一场“厨房灾难现场直播”。
视频里要求“適时加入黄油、大蒜和迷迭香，倾斜锅体用勺子將融化的黄油不断淋在牛排上”。
顾临川照做，结果倾斜锅体的角度没掌握好，黄油混合著热油差点直接泼洒出来，他手忙脚乱地扶正，动作狼狈又惊险。
淋油的时候更是战战兢兢，勺子磕在锅沿叮噹作响，好几滴滚烫的油溅到他手背上，疼得他直抽气却硬忍著不出声。
刘艺菲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又哭笑不得，最终实在看不下去，挽起袖子加入“战局”。
“哎呀你好笨！我来淋油！你稳住锅！对，就这样，別动！”她接过勺子，动作虽然也称不上多嫻熟，但至少比顾临川从容多了。
两人挤在灶台前，一个手忙脚乱地掌控著似乎隨时要造反的平底锅，一个小心翼翼地舀起金黄色的油汁淋在滋滋作响的牛排上。
迷迭香和大蒜的香气混合著焦化的肉香瀰漫开来，期间夹杂著刘艺菲“火大了小了！”、“快快快翻面！”的指挥和顾临川偶尔笨拙的回应。
经过近一个小时的“奋战”，两份表面煎得焦褐、散发著复杂香气的牛排终於出锅，被郑重其事地摆放在预热好的餐盘中。
两人围坐在餐桌旁，看著眼前这两份卖相似乎——————还过得去的杰作，心里都有些打鼓。
戈登拉姆齐的手法固然精妙，但经过他们这番“魔改”，最终成果实在难以预料。
在刘艺菲充满“鼓励”的目光注视下，顾临川拿起刀叉，小心翼翼地切下了一小块牛排。
他犹豫了一下，才將牛肉送入口中，仔细咀嚼，表情严肃得像是在品鑑米其林三星。
刘艺菲紧张地看著他：“怎么样？很难吃吗？”
顾临川咽下牛肉，眉头微微舒展，眼中闪过一丝意外：“好像————还行？熟了，而且————挺嫩的。”
刘艺菲闻言，立刻也切了一小块放入口中。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哇！真的！外面焦焦的，里面很嫩！顾临川你可以啊！深藏不露嘛！”
得到她的肯定，顾临川紧绷的神经终於放鬆下来，嘴角忍不住向上扬起一个小小的、带著点如释重负和骄傲的弧度。
刘艺菲一边满足地吃著，一边笑眯眯地继续夸：“大冰块继续保持！看来以后饿不死了！”
顾临川看著她吃得香甜的样子，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
他点了点头，声音低沉却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愉悦：“嗯。”
窗外的巴黎夜色渐深，公寓里暖黄的灯光下，餐盘中的牛排散发著诱人的光泽。
这一餐或许算不上完美，却因为共同的手忙脚乱而显得格外生动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