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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6章 茉莉花根

    高大的松柏鬱鬱葱葱,即便正午的阳光照射下来,也显得阴森森的。
    特別是前几日刚下过一场春雨,刚闯进去,就嗅到一股枯枝败叶腐烂的气味儿。
    王以文心下一紧,连忙止住脚步。
    当下的年月山林尚未开发,有很多野生动物。尤其是小王庄坐落在伏牛山脚下,往深山里去,甚至有豺狼、豹子、黑熊出没。
    所以,刚才出门的时候老娘才会特意叮嘱他。
    並不完全是为了显摆自己有个好儿子……
    王以文虽然是两世的灵魂,可手无寸铁,陡然钻入这么一个古木狼林的地方,心里不紧张是假的。
    正在他犹豫之际,一座黄土堆后面突然有头毛茸茸的东西闪了过去。
    黑褐色的皮毛映出硕大的一团,嚇得他一个激灵,二话不说,撒丫子就跑。
    可跑了几步才反应过来,那东西好像是一头野獾……
    那连片的黄土堆上甚至还有一些幽深的窟窿,刚才没意识到它们是什么,心里头还毛毛的,现在想想,应该就是獾子洞。
    野獾是一种鼬科动物,但体格可不小,大的甚至能够长到三十斤重,在全国各地都比较常见。
    这玩意儿喜群居,善挖洞,平日里以植物的根茎、玉米、生、瓜果、菜类,甚至家禽为食,跟野猪一样,算是一种比较让农民伯伯头疼的存在。
    它行动敏捷,又惯於打洞,很不好抓。
    王以文之所以了解这些,就是因为一味特殊的药材——獾油。
    獾油的功效有很多,但最为突出的是治疗烫伤。
    可以说它是一种治疗烫伤的特效药,常和紫草搭配,效果极其显著。
    只是后世野獾越来越不常见,王以文为了弄到獾油,甚至还费了不少功夫。
    可回想刚才那惊鸿一瞥,肥嘟嘟、圆溜溜、油光水滑的,王以文禁不住吞咽了下口水。
    刚才那头怕是都足有好几十斤!
    且不说药不药材的,要是弄上这么一头,那得有多少油水啊?
    足够全家人开荤了!
    他虽然和林重一生活在城里,可这个年月,城里人也是有配额的,凭著肉票,一个月也吃不上几回。
    更別说农村人了。
    要不是熬渴得太狠,四丫那丫头也不至於跟个假小子似的,总是冒著挨打的风险下河摸鱼。
    可怎么抓呢?
    王以文除了干吞口水,也只能望洋兴嘆。
    生產队是有枪的,可他性子太溜逛了,並不会打。再说,就这小东西的警惕性,一般人即便有枪也打不中。
    除非那种有多年狩猎经验的老猎人。
    可这个年月,谁放著工分不挣,天天跑到山里头打猎啊?除非开了掛,否则,那种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买卖,怕是要让人笑话死。
    要不然,人类社会也不会从渔猎文明向农耕文明转变。
    王以文恋恋不捨的收回目光,心里头惦念著病人,赶忙去干正事儿。
    仙鹤草並不难寻,它又名龙牙草,外形非常有特色,仔细辨別,很容易找到。而且,它是地上的部分入药,开与否並不影响。
    王以文来到一处向阳的坡地,很容易就找到不少。
    眼瞅著日头已经来到正天空,他肚子里也开始咕嚕咕嚕的叫,忙收拾了一些,抱起来就往家赶。
    早上他就喝了一碗玉米糝糊糊,早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路过一棵野杏树,上面结著滴滴溜溜的小青豆,他也是脑子犯了浑,摘下一颗尝了尝,被酸得呲牙咧嘴。
    门牙都要倒了。
    王以文打了个哆嗦,赶紧吐掉。
    可一抬头,面前却有一片绿油油的灌木丛。
    点点含苞待放的蕾点缀其间,带著说不出的清新靚丽,一股子淡淡的香味儿飘来,让他精神一震。
    茉莉!
    王以文不由失笑,暗暗感嘆这山里真是有著不少宝贝。
    先是野杏子,又是茉莉,这玩意儿不都可以当药材吗?
    麻杏石甘汤中的杏,就是苦杏仁;茉莉根麻醉、止痛,可是一味用於续筋接骨止痛的好药,用量合適,还可以治疗头痛、失眠嘞!
    这些东西只要炮製得当,都可以拿来卖钱呢。
    王以文突然有点振奋,终於意识到老天爷让他来到这个时代,不是让他受苦,而是让他发挥聪明才智来了呀。
    美滋滋的臭美一通,他忽然心中一动,喃喃道:“茉莉根,辛温有毒,以酒磨一寸,服则昏迷,一日乃醒;二寸二日;三寸三日。
    娘的,有了!”
    想到这些,他盯著那些茉莉,眼珠子都亮了。
    再出山的时候,他怀里除了仙鹤草,还抱著整整一小捆曲里拐弯的黄树根,尚且带著些泥土。
    回村之后,他没有著急回家,而是先来到王玉堂家里,给杜思燕把药熬上,又为她把了把脉,才放心离去。
    脉细弱无力,確实是气血两虚证,只要按时吃药,再弄些好东西贴补一下,痊癒没有问题的。
    见他满身都是尘土,脸颊上都是汗渍,王玉堂牙关紧了又紧,一直把他送到大门外,却再也没做小女儿態,说什么感谢的话。
    王以文也乐得清閒,匆忙回到家中。
    “三儿,回来了?”
    刚到家,烟囱里已经冒起炊烟,张玉枝同誌喜气洋洋的望著他,抹了把额头上的汗道:“饿了吧,麵条就快好了!
    今儿个,就单独给你还有小南舟吃!
    你俩啊,一个是病號,一个是大功臣!
    宝贝儿,你可真给我长脸!”
    宠溺的样子,瞅得大嫂和四丫都捂嘴笑起来。
    “没有,没有。”
    王以文有些不好意思,蹲下去处理茉莉根,假装自己很忙。
    父亲王长河吧嗒一口旱菸,也咧嘴笑了,语重心长道:“鸟隨鸞凤飞腾远,人伴贤良品自高。
    看来,老话说得一点没错啊。
    重一那丫头祖上就是大夫,你和她过日子,往后,长本事的时候还多著嘞。”
    “呵呵,是啊。”
    王以文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悄悄翻了个白眼儿。
    林重一的爷爷是当地的名医,在整个县城都非常有威望,创立了保安堂,功德无量。
    可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之后,国家开始推动公私合营,再往后就是那些动盪的年月,为了不被人揪把柄,老人家的医术並没有传给他儿子。
    至於林重一,水平也不怎么样。
    只是前些年林大昌离世之后,子承父业,组织上才给她安排了个副经理噹噹。
    平日里主要管管人事,从来不会坐诊。
    “小文。”
    哪知道,心里正剖析著自己媳妇儿,门外突然响起王玉堂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