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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9章 夜深!风动!

    “也是你。”
    “让大尧……贏了。”
    这两句话落下的瞬间,仿佛连风雪都停顿了一息。
    平阳城门前,烽火尚未熄灭,火把在狂风中猎猎作响,照得城墙斑驳如血。
    雪粒被风捲起,又狠狠拍在铁甲与地面上,发出细碎却密集的声响,像无数冰冷的指节,在敲击著每个人的神经。
    尸山的方向依旧瀰漫著浓得化不开的血腥气,被风一吹,混著寒气灌进眾人的鼻腔,让人胸腔发闷,几欲作呕。
    萧寧依旧立在最前方,负手而立,雪落在他的肩头,很快又被体温化开,渗进衣袍深处。
    他的身影在火光与夜色之间被拉得修长而冷硬,像一柄插在雪原中的刀,锋芒不显,却无可撼动。
    赵烈站在他身后半步,胸膛起伏仍旧剧烈,情绪尚未从巨大的震动与狂喜中回过神来。
    他死死攥著刀柄,指节发白,目光却第一次,不再只是单纯的愤怒,而是混杂了震撼、敬畏与一种从未有过的踏实。
    董延、韩云仞等人亦是如此。
    他们的目光在萧寧与沈铁崖之间来回游移,像是在看两个完全不在一个世界的人。一个是站在雪夜中的帝王,掌控生死、翻云覆雨;另一个,则是跪在地上、浑身发抖、被彻底撕去所有偽装的叛徒。
    而沈铁崖——
    在“让大尧……贏了”这句话落下的瞬间,他整个人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按进了深渊。
    他的瞳孔疯狂收缩,脸上的血色褪得乾乾净净,只剩下死灰。他的嘴唇不断颤抖,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喉咙里只剩下急促而凌乱的喘息声,像一头濒死的困兽。
    “不……”
    “这不可能……”
    他的声音终於挤了出来,却嘶哑得不像人声,更像是喉咙被撕裂后的破裂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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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他忽然像是被什么刺激到了极致,猛地抬起头,双眼布满血丝,死死盯著萧寧,目光中再也没有之前的算计、狂妄与自以为是,只剩下一种近乎疯狂的否认。
    “大疆三十万大军!”
    “是整整三十万啊!!!”
    沈铁崖猛地嘶吼起来,声音因失控而破裂:
    “他们胜券在握!”
    “粮草无忧,兵锋正盛!”
    “拓跋努尔更是野心勃勃,恨不得一战踏平北境!!”
    “这样的人,这样的军队——”
    他猛地一指萧寧,指尖颤抖得几乎指不稳方向:
    “会因为你一个人就退军?!”
    “不可能!!!”
    “这世上绝对没有这种事!!!”
    他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像是在拼命说服別人,更像是在拼命说服自己。
    “大疆三十万兵马,胜利在望!”
    “拓跋努尔没有任何撤军的理由!!”
    “就算他暂时受挫,也只会恼羞成怒,倾尽一切捲土重来!”
    “他绝不可能就这样退走!!!”
    沈铁崖的情绪彻底失控,整个人像被烈火焚烧的枯木,疯狂、扭曲、歇斯底里。
    “你说我害了大疆?!”
    “你说是我给大尧贏了这场仗?!”
    他状若疯癲地笑了起来,笑声里带著撕心裂肺的绝望与不甘:
    “萧寧,你骗得了他们,骗不了我!!”
    “你不过是在虚张声势!!”
    “你就是想击溃我的心防,好让我崩溃,好让我承认你贏了!!”
    他猛地摇头,像是要把所有现实都甩出脑袋:
    “我不信……我一个字都不信!!!”
    火光照在他的脸上,那曾经威严、沉稳、老辣的面孔,此刻却扭曲得像一张破碎的面具,只剩下惶恐与疯狂。
    听著沈铁崖近乎嘶吼的否认,平阳城门前却没有响起任何附和声。
    士兵们沉默著。
    他们看著这个曾经高高在上的北境主帅,如今像个疯子一样跪在雪地里歇斯底里,他的每一句“不可能”,都像是在往自己脸上再狠狠抽一记耳光。
    萧寧看著这一幕,忽然轻轻笑了。
    那笑声不大,在风雪中甚至显得有些轻,却清清楚楚传进了沈铁崖的耳中。
    “呵呵。”
    这一声轻笑,比任何怒骂都更刺穿人心。
    萧寧缓缓开口,语气平静得近乎隨意:
    “我早就说过了。”
    “这天下——”
    “从来就没有什么绝对不可能的事。”
    沈铁崖猛地一怔,下意识抬头看他。
    萧寧微微侧目,看向远处漆黑如墨的天穹,淡淡道:
    “如果——”
    “现在大疆內部,已经乱成一锅粥了呢?”
    这句话仿佛一道无声的雷霆,在沈铁崖脑海中骤然炸开。
    他的呼吸,猛地一滯。
    “大疆……內乱?”
    他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眼神中第一次露出真正的迟疑。
    萧寧缓缓转回目光,直视著他:
    “你说,在这种情况下,拓跋努尔还会不会继续留著三十万大军,死磕平阳?”
    风雪呼啸,火焰摇曳。
    沈铁崖的眼神剧烈动摇了一瞬。
    可也只是瞬间。
    下一刻,他仿佛抓住了新的“逻辑”,猛地抬起头,近乎急切地反驳:
    “就算是这样——那又如何?!”
    “大疆就算真的起了內乱,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內撼动拓跋努尔的根基!!”
    “他身边最核心的亲兵、最精锐的王庭卫队,全都在这里!!”
    他越说越快,仿佛是在为自己编织新的希望:
    “就算他需要回援——”
    “也最多带走一部分兵马!”
    “剩下的三十万,也足以继续压著平阳!”
    “待他肃清內乱,隨时都能捲土重来!!”
    沈铁崖的声音再度变得篤定起来,仿佛只要他这样相信,这件事就一定会发生:
    “到那时候——”
    “你们依旧必败无疑!!!”
    他猛地抬头,死死盯著萧寧,眼中重新燃起那点近乎病態的执念:
    “所以,一切还是和我刚刚说的一样!”
    “你们的结局,根本不会改变!!”
    “到最后,你们还是得败在大疆铁骑之下!!”
    话音未落,他竟然还露出了一丝近乎扭曲的笑意:
    “陛下——”
    “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接受我的建议吧。”
    “趁现在,一切还来得及。”
    这最后一句话说出口时,沈铁崖的眼眸里,竟然还带著几分自以为高明的“怜悯”。
    仿佛在他眼中,局势依旧在他的掌控之中。
    仿佛到现在为止,他仍旧是那个能左右生死、翻云覆雨的北境主帅。
    风声呼啸。
    雪落无声。
    平阳城门前的空气,却在这一刻,凝固到了极点。
    赵烈、董延、韩云仞等人,几乎同时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情。
    他们看著沈铁崖。
    第一次,真正意义上觉得——
    这个人,已经疯了。
    萧寧听完沈铁崖这一连串“逻辑严密、理所当然”的推断,又一次笑了。
    这一次,他笑得更明显了一些。
    “看来啊——”
    “让一个人接受现实,是真的难。”
    他的语气里没有讥讽的张扬,只有一种近乎冷漠的陈述。
    仿佛他早就预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萧寧缓缓走到沈铁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著他。
    “好。”
    他点了点头,语气平静得可怕。
    “既然你还抱著最后的希望——”
    “那朕,就不替你急著掐灭。”
    沈铁崖的心猛地一跳。
    萧寧继续道:
    “几个时辰后——”
    “朕会亲自带你去看一看。”
    他微微俯身,目光直直刺入沈铁崖的眼底:
    “看看你最后的希望——”
    “是怎么一寸一寸,彻底破灭的。”
    这一刻,沈铁崖的心臟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攥住。
    他想反驳。
    想嘶吼。
    想继续否认。
    可在萧寧那双过分平静的眼睛注视下,他却忽然发现,自己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那不是恐惧。
    那是一种……比恐惧更深的东西。
    是一种即將被现实亲手宣判的、不容逃避的绝望预感。
    说完这句话,萧寧缓缓转身,负手而立,目光望向远处大疆撤军的方向。
    那一片夜色,漆黑、辽阔、深不见底。
    像一张已经张开的网。
    在那片黑暗里——
    早已有一座无形的坟墓,为某些人,提前挖好。
    风雪再度呼啸而起。
    平阳城门前,火焰翻腾。
    而沈铁崖,却仿佛已经被提前埋进了那片黑暗之中。
    他还在否认。
    还在坚持。
    可所有人都已经看清——
    留给他的,只剩下最后几个时辰。
    ……
    夜色愈发沉重,风雪却渐渐稀薄下来。
    荒原之上,一支庞大的军队如同一条拖著伤痕的黑蛇,蜿蜒向大疆腹地方向退却。
    铁骑踏碎冻土,马蹄声在夜色中此起彼伏,捲起一阵阵冷雾。火把连成一线,在黑暗中摇曳,映出无数疲惫而阴沉的脸。
    那是大疆三十万铁骑。
    却再无来时的锋芒。
    撤军的命令下得极为仓促,毫无徵兆。前一刻,他们还在平阳之外驻扎、犹豫、试探;下一刻,整支大军却像是被什么无形的利刃逼著后退,一路向北狂奔。
    没人敢问“为什么”。
    因为问的人,已经在之前几次调兵试探中,被抬下去了。
    拓跋努尔骑在最前方,独臂被厚重的狐裘包裹著,即便如此,那股断臂之痛仍一阵阵撕裂著他的神经。
    他的脸色在火光映照下阴沉得可怕,嘴唇紧抿,眼神如同被逼入死角的狼王,凶狠,却掩不住深处翻滚的不安。
    他不说话。
    身后几十万大军,也不敢出声。
    整个撤军队伍,只剩下马蹄、鎧甲与呼吸交错的回音。
    拓跋蛮阿策马靠近,目光略显迟疑。他已经骑了一整日,双腿几乎失去知觉,连说话时的气息都带著明显的喘意。
    “大汗……”
    他低声唤了一句。
    拓跋努尔没有回头。
    拓跋蛮阿咬了咬牙,还是硬著头皮继续道:
    “咱们已经连续行军整整一天了,將士们几乎没有合眼。再这样下去,马力、人力都会透支。”
    “前方再走不过三十里,便是河山谷,地势狭长,两侧山峦陡峭,可守可歇,不如——”
    他顿了顿,小心翼翼补充:
    “先在河山谷休整一夜。”
    拓跋努尔的韁绳猛地一勒!
    战马嘶鸣,人立而起。
    下一瞬——
    “啪!!!”
    一声清脆至极的耳光,在风中炸开!
    拓跋蛮阿整个人被这一巴掌直接扇得偏过头,半边脸瞬间肿起,口中泛起血腥味,脑中一阵轰鸣。他愣在马背上,一时竟没反应过来。
    拓跋努尔缓缓转头。
    那只尚存的右眼,布满血丝,凶戾得像是要择人而噬。
    “休整?”
    他的声音冷得嚇人。
    “你是嫌死得不够快吗?”
    拓跋蛮阿心头一紧,强忍脸上火辣辣的疼痛,低声道:
    “大汗,我只是担心——”
    “担心?”拓跋努尔嗤笑一声,满是暴戾与不屑,“你担心什么?担心敌军追上来?”
    他猛地抬手,指向身后那一路蜿蜒如黑海的骑兵:
    “你告诉我——”
    “敌军在哪?!”
    拓跋蛮阿一时语塞。
    拓跋努尔冷声继续:
    “是平阳里那些被我围了三天、只剩一口气的残兵败將敢追出来?”
    “还是那些援军,还敢傻乎乎地从后方杀出来?”
    他的眼神带著赤裸裸的轻蔑:
    “他们现在在做什么?”
    “他们现在最该做的事,是守住平阳,是趁著我撤军,疯狂布防,以免我去而復返!”
    “哪里还有胆子、还有余力跑来截杀?”
    拓跋蛮阿张了张嘴,却终究没敢反驳。
    拓跋努尔冷笑:
    “这世上从来没有比『追击撤军大军』更愚蠢的战术。”
    “谁敢做这种事,谁就是在送死。”
    他一勒韁绳,战马再度前冲:
    “继续赶路!”
    “前方河山谷——再做短暂休整!”
    “记住,我要的是『短暂』!”
    “每晚一刻到大疆,变数就多一分!”
    “在回到大疆之前,必须压缩一切不必要的休息!”
    他说到最后,几乎是低吼:
    “我要最短的时间回到王庭!”
    拓跋蛮阿低头应道:
    “是。”
    他策马退后,脸上火辣辣地疼,却连抬手去摸的勇气都没有,只能咬著牙朝著传令官奔去:
    “传大汗令——”
    “继续急行军!”
    “前方河山谷,自行休整!”
    命令一层层传下去。
    大军再度加快速度。
    疲惫的马蹄在冻土上踏出更急促的迴响,许多士兵咬著牙强撑,嘴角的白气越来越急促,有人甚至在马背上昏昏欲睡,却不敢倒下。
    这不是一场胜利者的回归。
    而更像——一支被看不见的命运逼退的败军。
    不久之后。
    远处山势陡然收紧。
    两侧断崖如刀削斧劈,中间一条狭长谷地横贯南北,风在谷中迴旋,呼啸如鬼哭。
    ——河山谷到了。
    拓跋努尔这才抬手,下令:
    “进谷。”
    “扎营。”
    军令一下,紧绷了一整日的骑兵们终於鬆了一口气。有人几乎是滚下马背的,双腿发软,连站都站不住。营帐快速搭起,篝火一堆堆点燃,宛如黑暗中零星的星火。
    军需官开始分发乾粮与清水。
    可即便如此,整个军营的气氛,依旧压抑得可怕。
    没有凯旋的喧譁。
    没有胜利的歌声。
    只有低沉的喘息声、偶尔传来的马嘶,以及远处风穿谷口的呜咽。
    拓跋努尔没有进入主帐。
    他站在谷口一处高坡上,独臂垂在身侧,风吹起他宽大的披风,猎猎作响。他的目光死死盯著来时的方向,盯著平阳城所在的那片夜色。
    那里,已经完全被黑暗吞没。
    可他的脑海中,却始终挥之不去那道身影——
    萧寧。
    那个在他眼中原本只是“误打误撞”的人。
    却硬生生斩了他一臂。
    硬生生逼退了他三十万铁骑。
    拓跋努尔的牙关缓缓咬紧,发出细微的声响。
    “萧寧……”
    他在喉咙深处低声咀嚼这个名字。
    杀意翻涌,却夹杂著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忌惮。
    就在这时。
    谷外更高处的一道山脊阴影中。
    一支仅有数百人的精锐,悄然停下。
    他们远远望著河山谷內亮起的篝火,看著那密密麻麻的营帐轮廓。
    为首之人端坐马上,身披大氅,身形挺拔,即便隔著重重夜色,也依旧自有一股久居上位的威严。
    正是——清国公。
    他奉命潜行,本是想在暗中寻找机会,若萧寧真遭围困,便设法接应。
    可谁也没想到。
    竟会亲眼看到这三十万大军——仓皇撤退。
    清国公眯起眼,远远望著河山谷方向,心中並无半点轻鬆。
    反而,眉头越锁越紧。
    “果然撤了……”
    他低声自语。
    一名隨行副將低声道:
    “国公爷,这不是好事么?拓跋努尔撤军,平阳之危已解。”
    清国公却缓缓摇头:
    “撤军,並不代表结束。”
    他盯著那片火光,沉声道:
    “他是被逼退的,不是被打垮的。”
    “他带走的,是整整三十万主力。”
    “这三十万兵马回到大疆——”
    “若大疆国內局势稳住,他隨时可以调头南下。”
    副將犹豫道:
    “可大尧有平阳、又有盟友策应,应当还能挡住吧?”
    清国公轻嘆一声:
    “挡住?”
    “谈何容易。”
    他缓缓收回视线,目光落在远方更深的黑暗之中:
    “这三十万人,是拓跋努尔登基后的立国根基。”
    “也是大疆最锋利的一把刀。”
    “他若能勉强稳住內乱,再捲土重来——”
    清国公顿了顿,声音低沉:
    “大尧,就要直面真正的灭顶之灾了。”
    副將一阵沉默。
    片刻后,他低声问:
    “国公爷,那萧陛下那边……可有后手?”
    清国公没有立刻回答。
    他的目光,越过河山谷,仿佛穿透层层夜幕,看见了更遥远的平阳城方向。
    许久之后,他才缓缓道:
    “我也不知。”
    “我只知道——”
    “这一局,已经远远不是一城一地的胜负了。”
    “而是双方国运的对撞。”
    他目光微沉:
    “萧寧此人,敢孤身斩拓跋努尔,敢硬逼三十万大军撤退——”
    “这样的人,不可能没有后手。”
    “只是……”
    清国公轻轻吐出一口白气:
    “我担心的,是大疆。”
    “若拓跋努尔真在国內掀起风浪——”
    “那么接下来要掀起的风浪,只会比边境大战,更加可怕。”
    “就算公主殿下有大尧的兵马,就算可以据险以首,以大疆城池为倚仗,又真的能抵住三十万大军的进攻么?”
    山风掠过,吹动他鬢边白髮。
    河山谷內,三十万大军的营火,如同一片漂浮在黑暗中的火海,安静,却暗藏汹涌。
    而更远处。
    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酝酿。
    ——这一局,还远没有结束。
    ……
    河山谷內,篝火一堆堆燃起,冷风被两侧高耸的山壁挡住了大半,谷中难得生出几分短暂的“安稳”。
    行军整整一日一夜的疲惫,在这一刻如潮水般席捲下来。
    有军士將甲冑隨意解下,靠著马匹坐在地上,连乾粮都来不及啃完,便已昏昏欲睡;
    有人抱著长枪坐在火堆旁,眼皮沉得像灌了铅,脑袋一点一点,下一刻便彻底垂下;
    更有人乾脆直接躺在冻土上,连披风都没来得及展开,只凭著一股残存的意志支撑到此刻。
    马匹低低嘶鸣,喷吐著白雾。
    篝火噼啪作响。
    整个河山谷,在短暂的喧譁之后,迅速沉入一种奇异的寂静之中——
    那是大军终於“停下来”的寂静。
    拓跋努尔立在主帐之外,独臂垂在身侧,冷冷扫视一眼四周,见军心虽疲却尚未溃散,这才微微收敛目光,转身入帐。
    帐帘落下的一瞬,风声重新充斥谷地。
    守夜的士卒比平日多加了数倍,层层外放,刀枪交错,火把连成一线。
    可即便如此,在这连番征战与急行军之后,他们的警惕,也终究不可避免地鬆动了几分。
    而就在这片看似安稳的夜色之下——
    风,悄然变了。
    起初,只是极远处的一阵细微风动。
    像是夜风掠过荒草。
    又像是野兽在黑暗中轻轻挪动爪牙。
    沉睡中的军士无人察觉。
    守夜的巡哨也只当是夜风更急了几分,搓了搓冻僵的手指,便继续沿著营帐外巡行。
    渐渐地——
    风声越来越杂。
    不再是单一的呼啸,而是混入了一丝极其细密、极其紊乱的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