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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6章 大军中的神通

    第436章 大军中的神通
    李无相问:“你派出去的?这里的人都听你的吗?”
    徐校尉再往四下里看了看:“前辈,咱们边走边说,我带你去见娄执剑吧。
    “
    李无相点头,徐校尉立即带他往镇子深处走,边走边对路上遇见的人呼喝著发出指令,那些人不论相貌、气质如何,全都对他言听计从,没有半点几不情愿的意思。
    “卑职名叫徐如栋,来到大元帅麾下之前还是个散修,不过在做散修之前呢,在下是清寧城的城主。哈哈。”
    李无相听到“城主”两个字倒是吃了一惊。此世的顶级势力,大致就是八部玄教,之下是三十六宗。而三十六宗之下的,其实並非散修宗门,也非隱世家族,而是一座座大城。
    大城的地位很特殊,处於“凡世间”与“修行界”之间。大城所统辖,或者说影响的范围极广,与李无相来处的一个小国类似,几乎可以看做附近村镇的“首都”。这种地方,既是凡人聚居、集散的中心,也是修行人匯聚所在。
    徐如栋说他从前是清寧城的城主一一李无相没听说过这个地方,但既然可以称得上是城,那从前的身份地位相比於散修宗门的宗主,是只强不弱的了。这种人,已经差不多有资格爬进奉天討逆副元帅、小神君李无相的高端社交圈子里了,现在却竟然成了个散修?
    李无相叫心中的这种惊讶在脸上稍一发散,果然叫徐如栋觉得满意,立即接口说下去:“前辈吃惊了吧?哈哈。不过我那清寧城已经没了,要说怎么没的呢,就全是血神教和这些天杀的散修做的好事。”
    “大劫山地火之后我那清寧还算过得去的—一在那之前我听说六部玄教要出击太一剑门的时候,就知道天下间要有祸事了。於是在城中囤积粮草,想著要是战乱起了,我这里把城门一闭,足可支撑上三五年的功夫。”
    “结果战祸没等到,却等到了地火灭世。灭世之后我此前做的准备自然派上用场了,可就是这些准备又招来祸事了一先是附近的散修宗门要打我的清寧的主意,全被本城击退了。之后那些宗门又联合更远些的隱修家族,也拿我没办法。结果呢,我这么守上了几个月,形势大好,却叫一个血神教的混帐尸鬼潜进来了。”
    “前辈你跟这些东西打交道比我多,该知道这玩意是很难防的。狗东西,等我反应过来,城里已经有六个尸鬼了!这倒没什么大不了的,可偏偏这时候又是一群灾民和散修过境!得知我城中有粮,不顾死活地来攻!”
    “要说我那时门下还养著数百修士,跟他们拼了倒也能来个两败俱伤。可我想了想,拼过之后人也没了、城也没了,又有何用?清寧是我祖上传下来的,歷代先祖都告诫子孙,清寧城中的百姓才是最要紧的天材地宝,无论如何,人是一定要保住的。”
    “我倒没把他们当成天材地宝,有的时候想一想,也会觉得这些人都是爹生娘养的,除了命贱一点,其实跟我这种人也没什么差別嘛。既然没什么差別,何必叫人都死光呢?我就弃城走了!”
    “我临走之前,觉得要让满城的百姓活命,必是要把这城託付给一个能守得住的。我当时猪油蒙了心,竟觉得血神教既然能同太一剑门相抗衡,也算是了不得的了—一前辈你莫怪,我那时是实在找不到剑侠的—一我就把这城交给了一个什么尸仙。”
    “结果我走之后没多久,就听说清寧被夷为平地了—一是血神教的混帐东西得了城之后炼化了城中修士,之后外头的散修又攻进来劫掠一波,接著难民也涌进去,说是城里连烧了半个月的大火,我再去看的时候,是只剩下一地的断壁残垣了!”
    “嗨呀,我是真恨哪!我倒不是恨那些流民——这些东西饿极了就跟牲畜一样,是没脑子的。我恨的是那些散修、那些散修宗门!我在清寧的时候待他们不薄,结果到这时候竟然下手这样狠!这些才是牲畜,不饿的时候也是牲畜!”
    徐如栋说到此处,五人已经走到一处水井旁。大雪来得快,温度降得低,水井里的水已经封冻了,打水的人就將表面的冰凿开,继续取水。
    这里很热闹,围了几十个散修。要是寻常时候,这些散修为了谁先取水是必要爭斗起来的。可现在竟然一团和气,不但和气,还有条不紊一前面的取了水却不先走,而把水一个个地传给后面的,因此效率极高。
    徐如栋看见他们,立即冷哼一声,开口说:“城里的人都还没有性命之忧,外面的却有那么多人要冻死在雪地中了,你们还在这里磨蹭,难道不觉得愧对血神吗?渴了的人有雪可以吃,要冻死的人难道要靠风雪来取暖吗?快点去外头找人吧!”
    这些散修听了他说的话,彼此之间相互看了看、想了想,都说:“徐兄说的是,是我们一时间昏了头了。”
    说完话之后就纷纷將水桶搁下,全都往风雪中走进去了。
    徐如栋又冷笑一声,然后转脸看李无相:“前辈,你不会觉得我这是小人行径吧?”
    他竟然还知道。李无相微微吃了一惊一这些人也是入迷了的,但看起来並不像血神教的人入迷那样深,还能问出这种话来。
    他沉默著,没有说话,但如此已经足以表明態度了—徐如栋笑了笑,边走边说:“要是一开始我也跟前辈你想的一样。但娄执剑是这么对我说的——
    —”,“他说,这些散修从前作恶多端,如今入迷信了血神教,看著像是个好人了,难道从前所作所为就能一笔勾销吗?好比一个人杀你全家又姦淫你的妻子,有一天忽然跑进山中隱居,难道他把从前的事情放下了、你也可以把事情放下吗?嘿嘿,道理可不是这么讲的。真正的放下,就该是有了为从前所做的那些事偿还血债的自知之明,最好是不等到人家找上门,就自己去死了赎罪!”
    “这些牲畜要真是什么好人,又想要救人,最好的办法不该是相互帮忙,而该是杀来杀去!每杀一个人,就是为许多无辜之人报了仇!杀够了,再自杀,也替別人向自己报了仇!”
    “我觉得他说得有道理!这些人里不知道有多少毁了我的清寧城的,我如今就是在帮清寧城里的人报仇呢!”
    李无相点点头。但不是表达他认不认同徐如栋所说的这些,而是觉得这的確是娄何会说出来的话。
    此时徐如栋在一间小屋前停住,抬手敲了敲门。
    李无相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哪位?”
    徐如栋答道:“执剑,是我。”
    “怎么了?”
    “有一位前辈,也是剑侠,要来见你。哦前辈我忘记问了,你是————”
    “我是李无相。”
    徐如栋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听到小屋內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隨后门被哐当一声打开了,一个人几乎是冲了出来—
    娄何穿著厚重的袍,看清了是李无相,立即衝过来抱住他,又用力在在他后背拍了拍。接著退后半步,双手抓著李无相的肩膀,將他仔仔细细地看看,大笑著说:“几个月不见,如隔三秋!”
    门外的四个人都目瞪口呆,彼此看了看之后,徐如栋忍不住问:“执剑,这位是————”
    “他是李无相!这个名字你们不知道吗?”娄何说。
    但李无相看见他的脸上有促狭的笑意,还微微朝自己眨了眨眼。
    四个人显然还是没法想明白“李无相”这个名字同“奉天討逆副元帅”之间的关係,都只能在愣了一愣之后说:“哦————哦————失敬失敬,久闻大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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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娄何朝徐如栋摆摆手:“好了,你去忙你的事吧—做得怎么样?”
    徐如栋哼了一声:“这些牲畜越聚越多,弄死一批再来一批。不过这也好,叫我狠狠地出了许多口气!”
    娄何点头:“不错不错,去吧去吧,有事再来找我一李兄,来,咱们进来说话!欸,薛姑娘呢?”
    李无相笑笑:“她很好,不过先不用提她的事。”
    他侧身进了门,见这小屋四面没有窗户,都是木墙,仅能遮挡风雪而已,在从前或许是一间柴房或者堆放杂物的地方。
    地上摆了个小小的丹炉,炉內有火,旁边散乱著一些法宝、药材、矿石,还有一床厚厚的被褥。
    这时候娄何把门关上了一—一阵尖锐风啸之后,室內一下子变得安静起来,隨后又渐渐听到从木板缝隙中掠过的呜呜风声。
    娄何嘆了口气,搓著手、看著李无相:“我朋友不多,你算是我最好的一个朋友了。今天再见,我倒是连冷都不觉得冷了,哈哈!”
    李无相微笑一下:“白首相知犹按剑啊娄兄。”
    这句诗在这世上没出现过,但李无相觉得娄何在稍稍一愣之后听懂了。他皱了皱眉:“怎么了?忽然说这话?”
    李无相没答,而走到丹炉边坐下,伸手在炉旁慢慢烤著。
    娄何不是那种人一分別几月之后见面来个用力的拥抱,说些很暖心的话。
    曾剑秋会这样,但娄何不会。但凡一个人表现得过分热情,要么是有所图谋,要么就是心虚。李无相总体还是信得过娄何的,他不至於是前者,但就一定是后者。
    一息之后,娄何又嘆了口气。再说话的时候声音里那种热情与温暖敛去了,变成他印象中的娄何的样子:“好吧,你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他也走到炉边坐了下来烤手。
    李无相烤手是习惯、做派,但娄何烤手似乎是真的为了取暖。他的脸冻得发白,嘴唇上也算是乾裂的皮,伸出来的手是通红的。
    李无相就说:“你手离炉子远点,叫它慢慢暖和起来,要不然一会就难受了你现在什么修为?”
    “刚链气呢。”
    “宝瓶也链气了,不过是我用丹药催出来的,还是有了奇遇。没想到你也链气了——你当年在五岳真形教的时候都没这么快吧?”
    娄何苦笑一下:“怎么,你现在还觉得我安著什么坏心呢?”
    “唔。”李无相不置可否地说,“我觉得不至於是梅师姐叫你来这里等我的吧。
    “,娄何搓搓手:“好了,咱俩就明人不说暗话了。前几天知道你要到碧心湖了,是我跟教主说要来等著你的。至於为什么呢,就是因为你现在心里在想的这些一不管你觉得我是不是你的好朋友,但我是真的懂你这个人的。”
    “我心里在想什么?”
    娄何苦笑一下:“你见到了这些入迷的散修,心里会犹豫不定。就像你当初在棺城见了我,也会想要劝我回头而不得才动手。你这人心极善,是古之君子。
    从古至今古之君子世上未必真有过,直到你来了。”
    李无相哈哈两声:“死在我手上的人都不会这么想。”
    “你这是君子有道,杀伐而不————好好,我不说了。总之就是,我知道你来了碧心湖附近,见了这些散修的样子,搞不好会心软,於是我就提前来了。奉天討逆副元帅——这个事情你知道了吧?”
    “嗯。”
    “咱们的人都认不出你就是副元帅。”
    “嗯。梅师姐有意的?”
    娄何摇头:“我叫她这么干的,了很大的力气,將她说服了。非要做恶人的话,就由我来做吧。”
    李无相不说话,等著他的解释。
    “唉,你刚才也看到了,徐如栋,说什么这些人就去做什么。不单单是因为这些人入迷了,还是因为徐如栋领了军职。领了军职,就借用了梅教主的在世神通,於是有点言出法隨的意思。梅教主的这个神通,是大军之中的令行禁止,因此他这校尉说话也算是一点点的言出法隨,是管用的。”
    李无相意识到他不是在打比方,而是在说真的“言出法隨”这种神通。
    “军职”?在太一教“大军”中领了“军职”,就能借用这种神通?这叫他想起了灵神与信徒之间关係。只不过凡间信徒需要从灵山中借神通,而娄何所说的“梅教主的在世神通”似乎来得更方便。
    梅师姐从哪里弄到的这种本领?是出了阳神的应有之义吗?
    “军职越高,这神通就越强。梅师姐当初叫你做了副元帅,在大军之中你的神通就仅次於她了。可我就是知道这一点,才劝她暂把你搁下来。因为,老兄,別人会做什么事情,我猜得出来。你呢————大部分时候我也猜得出来,但有些时候,我是真猜不透。我这不是说你喜怒无常,而是你的脑袋里,我能明白,想的有些东西我理解不了。”
    娄何顿了顿:“再有一点呢,我有些怕现在的教主。我猜你会想问,这神通是怎么来的,其实我也想问,但是我不能问。”
    “最开始,我觉得教主她或许是入劫了、走火入魔了。可是这些日子,就在我来之前,我开始觉得她有可能是入邪了。”
    “我说服她叫我先来见你,就是想跟你说这件事。如果她真的入邪了,那我绝不能叫你真做了副元帅,也入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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