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4章 纽约，纽约
第744章 纽约，纽约
黑色凯迪拉克凯雷德內。
电动隔断缓缓升起，后座形成了一个绝对私密的空间。
上官秋雅脱下了那件干练的风衣，隨手搭在一旁，看向身旁依旧保持著挺拔坐姿的刘佳宜。
“说起来，你好像很久没来曼哈顿了吧？”
“一年零两个月。”刘佳宜的声音平静无波。
上官秋雅眼底闪过一丝思索的光芒，轻笑道：“嗯，差不多正好是唐总离开帝都、返回燕城的日子。从那时候起，你这位金董事身边的顶级特勤，就被调到了燕城的金盾安保，开始全权负责——清馨家园小区的门禁管理了？”
说到最后几个字时，她脸上的笑意更浓了，甚至带上了一丝调侃。
刘佳宜的眼角抽了一下，硬邦邦地反驳道：“我只是负责安排人手，构建唐总的安全防线。不是当保安。”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她心里也清楚，那段时间的工作確实挺接地气的。
“好，好，安全顾问，我明白。”上官秋雅不再逗她，“说起来，唐总那位前房东兼大学室友——陆子明，现在就住在长岛市（longislandcity）。
“”
“这我当然知道。”刘佳宜回答得毫不犹豫。
对於唐宋身边出现过的每一个人，尤其是关係密切的，她都进行过背景调查。
更何况是陆子明这种，既是大学室友，又是唐宋回归燕城后第一个投奔的房东。
虽然至今不知道为什么唐宋当初会选择住在那个小区，但既然足够特殊，就值得被列入重点观察名单。
甚至，连金董事都亲自翻阅过他的档案，记住了他的履歷。
对於一个普通的金融民工来说，这简直是莫大的荣幸。
“好了，言归正传。”上官秋雅收敛了笑容，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文件，递给刘佳宜：“你的新任务来了。”
刘佳宜接过文件，眼神一凝：“这是？”
“立刻调动纽约的安保资源，提前对上东区的【弗里克收藏馆】（thefrick
collection）进行外围布控和安全评估。”上官秋雅压低了声音，“明天下午，唐总要在那里和斯隆女士见面。
“哦？”刘佳宜眉头微蹙，“在我收到的官方行程单里，並没有这一项。”
“因为，这是一场偶遇。同时，这也会是他们对外的初识”。在那之前，唐总並不认识华盛顿的政治掮客伊莉莎白·斯隆，也没有任何私交。”
“哦？”
看著刘佳宜疑惑的眼神，上官秋雅解释道：“你应该知道，唐总即將就任【璇璣光界】的全球ceo。很快，他就会作为科技新贵暴露在西方媒体的聚光灯下。”
“这个身份选得很好，既是代表资方，又不是直接控股人，不会过度敏感。
但由於【璇璣光界】涉及ai算法和高端供应链，想要在欧美市场不受限制，必然需要政治上的游说。和斯隆女士这种级別的政治捐客接触，是必然的，也是必须合理化的。”
“这也是为什么，金董事会允许斯隆女士的接触。”
“同时，这次酒会的东道主是【凯特银行】，受邀宾客不仅有华尔街的高管，也有一些政界要员。斯隆在那里出现，再正常不过。”
“我明白了。”刘佳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么他们要如何自然地偶遇？
还要经得起推敲？”
上官秋雅指了指窗外不远处的长岛市方向，笑道：“这就又要回归我们的上一个话题了。”
“陆子明？”
“嗯，就是他。陆子明所在的【天成资本】，最近投资的一个硅谷项目正在遭遇cfius的严苛审查，眼看就要被毙掉了。作为好友，唐总出於义气，在那样的场合为朋友出面，接触刚好在场的斯隆女士寻求帮助。”
刘佳宜听完，沉默了片刻，突然问道：“这么复杂的安排，应该不只是为了偶遇斯隆女士吧？”
作为金董事最信任的人，她太了解老板的行事风格了。
如果只是为了接触伊莉莎白·斯隆，完全可以通过第三方引荐，不必如此大费周章。
听到这话，上官秋雅表情有些古怪，“这就要涉及到唐总和斯隆女士的一个约定了，具体內容，我们还是不要过多窥探为好。
当然，除了斯隆女士这边的安排，这次酒会本身也很特殊。
届时，会有多位重要人物，以低调的身份参加。
他们也需要在这个场合来认识唐总。”
刘佳宜心跳微微加速，“唐总要正式进入家族办公室了么？”
上官秋雅再次摇头，语气严谨：“这我就不知道了。我们只负责执行，不负责推测。”
她顿了顿，压低声音，意味深长地补充了一句：“但依我看——快了。”
“我明白了。”
刘佳宜深吸一口气，嘴角缓缓上扬。
她其实是最希望唐宋能进入权力核心。
那样她就能彻底摆脱现在枯燥的生活，重新回到那个充满挑战的世界。
虽然最近在燕城，监督那位懒散佛系的姜教授减肥，听她式求饶的声音，倒也是个不错的消遣。
黑色的凯迪拉克穿行在曼哈顿繁华的街头，两旁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如同峡谷般將车流包裹其中。
“沈女士，我们到了。”前排的工作人员轻声提醒。
车子缓缓减速，停在了一座气势恢宏的建筑前。
沈玉言放下手机，透过车窗向外看去，神色微微一诧：“广场饭店？我记得，之前在邮件里沟通的入住酒店，应该是丽思卡尔顿吧？”
他们是来参加【微笑控股】股东大会的，这种级別的商务行程通常会有严格的预案，很少会临时变更。
“是的。”工作人员恭敬地解释道，“是林沐雪女士（ms.lin）临时要求更换的，说是为了配合唐先生的私人行程。”
“luna——”沈玉言的眉头扬了扬，隨即舒展开来，眼底闪过一丝瞭然的笑意。
不用想也知道，这肯定又是小雪在耍小心眼。
估计是为了报復之前自己就职【璇璣光界】首席生態官却没有提前通知她的事，所以故意在这个环节给自己个“措手不及”，顺便再彰显一下她作为私人助理的调度权力。
不过——住在the plaza？
沈玉言看著眼前这座著名的地標建筑，看著那標誌性的绿色尖顶和飘扬的旗帜，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
这里不仅是希区柯克电影的取景地，更是无数名流政要、皇室成员的首选下榻之处。
它是旧世界老钱风范的象徵，是那种用金钱都难以堆砌出来的阶级感。
相比於丽思卡尔顿的標准奢华，这里的故事和底蕴，倒是更符合她现在的胃口。
车门被戴著白手套的门童拉开。
沈玉言优雅下车，快步来到同样刚下车的上官秋雅和刘佳宜身边。
三人並未在前台停留，酒店的vip管家早已带著房卡等候在侧。
在眾人的注视下，她们径直穿过铺满马赛克地砖的华丽大堂，乘坐专属电梯直达行政楼层。
“沈助理。”电梯口，上官秋雅体贴地说道：“如果需要用餐，可以直接呼叫管家服务。长途飞行辛苦了，现在肯定有些乏了，回房间好好休息吧。晚上见。”
“好的，谢谢上官助理。再见。”
沈玉言微笑著道別，刷卡，走入了自己的行政套房。
“咔噠——”房门打开，奢华的气息扑面而来。
里面是经典的法式宫廷风格，挑高的天板上绘著精美的壁画，繁复的石膏线勾勒出优雅的轮廓，水晶吊灯折射出迷离的光线。
她径直走到那扇巨大的落地窗前，“唰”地拉开窗帘。
欣赏著窗外曼哈顿的繁华景色。
片刻后，强烈的困意终於如潮水般上涌。
算上时差，现在已经是燕城的凌晨了。
由於在飞机上吃过饭，她並不饿。
走进浴室，简单冲了个澡，换上了一件质感柔软的吊带睡裙。
犹豫了片刻。
拿著手机，对著穿衣镜调整好角度。
“咔嚓—”
拍了张纯欲风十足的自拍照。
发送给了唐宋。
留言道：“已经平安入住酒店啦。这边的景色真美，床也很软。（#开心）我先睡一会儿，把自己调整到最佳状態。专心等您来检查工作哦~”
“嗡嗡嗡—”
【唐宋：“睡觉儘量不要穿內衣了，对身体不好，而且容易勒著。”】
“噗—
—“
沈玉言看著那行字，没忍住轻笑出声，脸颊瞬间变得滚烫。
咬了咬嘴唇，手指勾住吊带，將裙子扯下来一些，將里面的內衣脱了下来。
然后坐到床边，双腿交叠，將睡裙的下摆微微向上提了提，又自上而下拍了一张照片，发送过去。
打字道：“好的，已经乖乖脱掉了，感谢boss的关心，mua
~”
【唐宋：[很棒]】
確认他已经看到后，沈玉言立刻撤回了刚刚发的照片。
心跳快得简直要蹦出来。
这种照片直接发微信——她还真是有些羞耻，却又充满了不可言说的刺激。
又撩拨了几句。
她这才心满意足地把手机放在枕边，整个人陷进了柔软的大床里。
拉过蓬鬆的羽绒被盖住自己，闭上眼。
脑海中不受控制地，又浮现出了唐宋的身影。
明明才分开没多久，怎么就这么想他了呢？
思绪飘飘忽忽，又回到了前天那个令她面红耳赤的夜晚。
黑暗中，无声的对视。
身旁是还在装睡、呼吸急促的好闺蜜。
滚烫的气息、难以描述的悸动——
“呼—
—”
沈玉言长长吐了口气，终於抵挡不住困意，带著羞涩的笑意，缓缓沉入了梦乡。
纽约，华尔街55號，wework共享办公空间。
陆子明坐在並不算舒適的工学椅上，面前的笔记本屏幕上，密密麻麻全是红色的警告数据和冗长的英文法务文件。
他揉了揉酸涩发胀的额头，端起旁边的美式咖啡，仰头灌了一口。
苦涩的味道让他清醒了一些。
——
【天成资本】这几年在国內消费赛道做得顺风顺水，野心也就跟著膨胀了。
这次更是大手笔调动资源，想要“借船出海”，跟著一家华尔街的老牌pe，共同参投硅谷一家前沿的ai初创公司。
试图一举切入硬科技赛道，完成漂亮的战略转型。
这是个公认的“金矿”项目。
所以当初，陆子明动用了父亲的人脉关係，硬挤进这个核心项目组。
毕竟他本科是计算机出身，又有著金融硕士的学歷，这本该是他职业生涯的一次完美镀金。
谁曾想，却偏偏赶上了最糟糕的时候。
美利坚对华高科技投资审查政策突然收紧。
项目直接被cfius卡在了审查环节，进退两难。
上面大领导不愿意承认决策失误，更不愿意让前期投入打水漂，只能硬著头皮在这儿僵持著。
而他这样的普通员工，就被死死钉在了纽约。
既没法推进工作，也没法回国交差。每天只能在无尽的等待、修改毫无意义的报告、以及跨时区的视频会议中煎熬。
这哪里是出差，简直就是坐牢。
说实话，他早就想辞职不干了。
不过这种念头，还是被他父亲严厉地按了下去。
他的家庭只能说是优渥，父亲虽然职位不低，但终究只是个拿年薪的高级职业经理人，手里没什么核心股权。
能给他的托举，这就是极限了。
【天成资本】算是燕省最顶级的金融机构，这份工作，是他目前能接触到的最高平台，而且確实很有前途。
“hi，ming。”
一道轻鬆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陆子明迅速收拾好脸上的颓丧，起身后转身笑道：“hey，jason，会议结束了？”
来人是个穿著深蓝色西装、髮型打理得一丝不苟的白人精英男。
他是【贝恩諮询】负责对接这个项目的顾问之一，也是这两个多月来陆子明在纽约为数不多的“朋友”。
“当然。你知道的，我们贝恩只负责提供建议，至於客户能不能听懂、能不能做到，那是上帝的事。”jason耸耸肩，看了眼手腕上的腕錶，“走吧，一起去楼下吃个简餐？我知道一家不错的贝果店。”
两人走进电梯，按下大堂键。
看著数字跳动，陆子明沉吟片刻，还是装作隨意地问道：“jason，关於明晚的那个酒会——你之前提到的那位p&g（宝洁）大中华区的前任总裁—david
taylor，確认会出席吗？”
“百分之百。”jason点点头，语气肯定，“你要知道，【凯特信託】可是p&g的重要机构股东之一。这次酒会的主题虽然是跨境投资与全球化”，但本质上是凯特家族为了安抚华尔街情绪而组的一个局。像david这种深耕大中华区多年的高管，自然是被重点邀请的对象。”
他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了陆子明一眼，笑道：“怎么？你好像对p&g的高管特別感兴趣？这对我们的ai项目审查並没有直接帮助吧？如果是为了公关，你应该关注那些k街的说客才对。”
“不是为了项目。”陆子明模糊的解释道：“是我一个朋友。她以前在p&g工作过，对这位传说中的前大中华区总裁一直很崇拜。这次她刚好来纽约出差，我想著如果能有机会让她见一面，也算是个惊喜。”
“0h，see.（我懂了。）”jason拍了拍他的肩膀，露出瞭然的神色，“为了博红顏一笑？ming，这確实是个非常棒的切入点。放轻鬆，那种场合虽然高端，但只要有名片，也就是个社交场罢了。”
陆子明点了点头，心中很清楚。
公司那个投资案，说白了就是死缓。
这次参加酒会，纯粹是贝恩为了给那天价諮询费一个交代，也是自家领导为了不被董事会骂“不作为”而搞的形式主义。
他就是个去凑数的小兵。
所以，他才顺势邀请了沈玉言。
一方面，是想在这位昔日的大学校面前显摆一下自己在纽约的资源。
另一方面，他很了解沈玉言。
这位大校对向上社交有著天然的热情，p&g大中华区前总裁这个噱头，绝对能让她惊喜。
还有让他比较蛋疼的是，沈玉言竟然开始追老宋了。
而且看架势是认真的。
这就很尷尬了。
他姐姐陆紫月，之前就是靠著抱上了唐宋和田静的大腿，才解决了职业危机，成为了华南大区的销售经理。
要是唐宋真转头和沈玉言在一起——
虽然田静那样的顶级白富美极有魅力，但沈校当年的杀伤力他可是见识过的。
万一老宋真的念旧情，被校滤镜给拿下了。
这复杂的人际关係网，让他想想都头大。
“叮”
电梯在一层停下，两人走出大厦。
曼哈顿凛冽的寒风扑面而来，吹散了室內的暖气。
站在路边等红绿灯时，旁边的jason突然整了整衣领，看似隨意地说道：“对了，ming，等这个项目结案，我也差不多要离职了。”
“啊？离职？”陆子明有些惊讶，转头看向这位前途无量的諮询顾问，“你要去哪儿？被麦肯锡挖了？”
“不是。”jason摇摇头，眼里闪烁著光芒，“是一家很有意思的、具有深厚华夏背景的企业【德聚仁合（dhrgroup）】。
他们刚刚全资收购了纽约精品的战略諮询公司vimo，正在组建北美核心团队。这对我来说，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可以作为合伙人加入。”
“德聚仁合？那是做人力资源的吧？”陆子明依稀听过这个名字，似乎在国內猎头圈很出名。
“以前是，但现在不仅仅是人力资源了。”jason笑了笑，语气中带著一丝敬畏，“在先后收购了scg（石桥諮询）和几家欧美的数据公司后，它如今已经是致力於成为全球顶级的组织諮询与战略巨头。ming，永远不要小看华夏资本的出海决心。”
他意味深长地拍了拍陆子明的肩膀：“希望未来，我们还有合作的机会。”
“恭喜你，jason。
陆子明机械地祝贺著，看著对方意气风发的侧脸，心里却涌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连jason这种贝恩的精英都要跳槽去华夏企业了，而且是去做合伙人。
而自己所在的公司，却在出海的第一步就被拍死在了沙滩上，自己还像个傻子一样在这里坐牢。
这世界变化得比他想像的还要快啊。
如果有机会，他真的很想去那些真正顶级的华夏背景金融公司看看。
比如传说中神秘低调的【静悟资本】。
不过————
他自嘲地摇了摇头。
以他的履歷，恐怕连简歷筛选都过不去。
毕竟能进【天成资本】，也是靠了父亲的资源硬塞进来的。
211金融硕，本科还是计算机，在这个神仙打架的华尔街，真的连张入场券都不算。
这也是为什么，他如此珍惜现在这个半死不活的职位。
真难啊！
陆子明紧了紧风衣，一头扎进了曼哈顿的寒风中。
纽约时间，晚上19：30。
甘迺迪国际机场，vip航站楼。
夜色笼罩下的跑道流光溢彩，庞巴迪环球7500在引导车的指引下，缓缓滑行至停机位。
引擎熄灭，舷梯降下。
等候多时的地勤团队迅速上前，铺设好带有金丝滚边的红色迎宾地毯。
舷梯之下，黑色的林肯领航员和几辆商务车静默等待。
刘佳宜和特勤人员神情肃穆，而沈玉言则站在最显眼的位置。
她显然精心打扮过。
一件束腰的黑色羊绒大衣勾勒出盈盈一握的腰肢，內搭职业套裙，黑色丝袜包裹著修长的双腿，脚踩尖头细高跟。
整个人散发著一种令人无法忽视的高级职场诱惑。
舱门开启，唐宋的身影出现在暖黄色的灯光下。
他穿著深色双排扣西装，內搭白色羊绒衫，简约而不失贵气。
身形在灯光的勾勒下显得丰神俊朗，带著长途飞行后特有的慵懒与从容。
沈玉言的呼吸猛地一滯，下意识地向前迈步，高跟鞋在地面敲出急促的声响。
“boss， welcome to new york.“
唐宋露出温和的微笑，“辛苦了，shirley。休息得还好吗？”
“挺好的，在酒店补了三个多小时觉，现在精神很好。”沈玉言优雅的站到唐宋身侧，呼吸著他身上的气息，努力压抑著心头的悸动。
她还是第一次体会到这种因思念而產生的、全身酥麻的恋爱的感觉。
就在这时，一阵节奏分明的脚步声从舷梯上传来。
林沐雪的身影出现在唐宋身后。
她今天特意化了个稍显强势的欧美妆，红唇烈焰，美艷性感，气场十足。
“hi，shirley。看来你已经完全適应纽约的时差了，气色不错嘛。”
“luna，晚上好。”
“晚上好。”
林沐雪仿佛是为了整理被风吹散的髮型，极其自然地抬起左手，在脸侧轻轻撩了一下长发。
流光溢彩的百达翡丽腕錶，在灯光下折射出璀璨的光芒。
目光相触。
沈玉言瞬间读懂了她的潜台词：看！这是唐宋送我的表！
正在这时，两辆印著cbp（海关和边境保护局）徽標的黑色执法车便径直开了过来，停在了林肯领航员的旁边。
三名佩戴著高级警徽、神情严肃的移民局官员迅速下车。
开始恭敬而有序的为他们办理入境手续。
等到执法车离开。
唐宋笑道：“好了，我们先回酒店再聊。”
刘佳宜默契地拉开了林肯右侧的后车门，微微躬身。
唐宋弯腰坐进宽大的后排座椅。
就在沈玉言准备跟上时，林沐雪眼疾手快，抢先一步从另一侧钻进了后排。
沈玉言脚步微顿，脸上笑容不变，从容地坐进了副驾驶。
“嘭、嘭一”
厚重的防弹车门接连关上。
车队缓缓启动，驶入茫茫夜色。
车內，沈玉言迅速调整心態，转身看向后排的唐宋。
她先是温声细语地关心唐宋这次在尼斯的行程，隨后，又迅速转入正题，开始匯报工作。
语气清晰，数据准確，逻辑縝密，显然做了很久的准备。
唐宋安静地听著，不时点头。
车队驶入中城隧道，光线变得昏暗。
“shirley。”林沐雪突然从小冰箱里拿出一瓶温热的矿泉水，贴心地递给她，“说了这么多话，喝口水润润嗓子吧。唐总飞了一路也累了，工作的事，我们可以到了酒店再细聊。”
沈玉言动作一顿，接过水，微笑道：“luna说得对，是我太急了。”
她不再多言，只是小口抿著水，目光看向了隧道尽头那逐渐亮起的光芒。
—”
隨著一阵风声，车队衝出隧道，驶入了灯火通明的曼哈顿。
这一瞬间，仿佛整个世界都被点亮了。
无数霓虹、流动的车河、巨幅电子屏的光影，在高耸的玻璃幕墙间疯狂折射、碰撞，將整片天空渲染成一片迷离而失真的光谱。
这里就是世界的十字路口，是全球金融、媒体、艺术与时尚的心臟地带。
唐宋靠在车窗旁，静静望著外面奔腾的光海。
透著一种难以言说的怀念。
在他如今的记忆中，自己曾多次来到纽约，而且每次都是和金秘书一起。
只是那些记忆片段里，都是特殊状態下的自己，缺了情绪、缺了温度、缺了真正属於他的烙印。
熟悉的街角、熟悉的光、熟悉的影。
记忆与现实的画面重叠、交错，如同两段时空缓缓对齐。
唐宋闭上眼睛，让思绪在这座城市的洪流中漂流。
他看到了一她坐在他的身边，低声说著什么。
车窗外的流光映在她秀挺的鼻樑和优美的下頜线上，为她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
那时的她，总会习惯性的注视著他。
目光清新透亮，理性里带著温度。
他看到了一中央公园旁的那个黄昏。
金秘书站在落地窗前的办公桌旁，夕阳將她的身影拉得很长。
她双手撑著桌面，仰著头，智慧、冷静、强大，却又带著毫无保留的信任与顺从。
他看到了—
华尔街那头沉默的铜牛前，漫天的雪簌簌飘落。
凛冽的风吹起她耳边凌乱的碎发，她回眸望向他，脸上的微笑，如初雪融化，乾净、纯粹，不染纤尘。
唐宋的胸膛轻轻起伏。
“嗡——”一声轻鸣在脑海中“叮！【徽章—布局者】已激活。”
紧接著，唐宋的眼前出现丝丝缕缕的金色线条。
一些原本深埋在潜意识深处的知识、经验与感悟，如同潮水般涌现出来。
那是2020年，他与金秘书亲手设计【唐金家办】宏大架构时的日日夜夜。
关於全球资本的流动规律、关於顶层商业帝国的权力架构、关於离岸金融的精密算计——
那些曾经只存在於设定中的庞大知识体系，在这一刻，虽然受限於他目前的悟性，並没有完全解锁到最深层，但却实实在在地融入了他的记忆之中。
心念电转间，那些原本晦涩的逻辑，变得如同呼吸般自然。
唐宋缓缓睁开眼睛。
灯影倒映进瞳孔，深邃而沉静。
纽约，纽约。
这一次，他是真的跨越了虚幻与现实的边界，跨越了七年的时光。
来和他的纸片人老婆，完成一场重逢。
>
黑色凯迪拉克凯雷德內。
电动隔断缓缓升起，后座形成了一个绝对私密的空间。
上官秋雅脱下了那件干练的风衣，隨手搭在一旁，看向身旁依旧保持著挺拔坐姿的刘佳宜。
“说起来，你好像很久没来曼哈顿了吧？”
“一年零两个月。”刘佳宜的声音平静无波。
上官秋雅眼底闪过一丝思索的光芒，轻笑道：“嗯，差不多正好是唐总离开帝都、返回燕城的日子。从那时候起，你这位金董事身边的顶级特勤，就被调到了燕城的金盾安保，开始全权负责——清馨家园小区的门禁管理了？”
说到最后几个字时，她脸上的笑意更浓了，甚至带上了一丝调侃。
刘佳宜的眼角抽了一下，硬邦邦地反驳道：“我只是负责安排人手，构建唐总的安全防线。不是当保安。”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她心里也清楚，那段时间的工作確实挺接地气的。
“好，好，安全顾问，我明白。”上官秋雅不再逗她，“说起来，唐总那位前房东兼大学室友——陆子明，现在就住在长岛市（longislandcity）。
“”
“这我当然知道。”刘佳宜回答得毫不犹豫。
对於唐宋身边出现过的每一个人，尤其是关係密切的，她都进行过背景调查。
更何况是陆子明这种，既是大学室友，又是唐宋回归燕城后第一个投奔的房东。
虽然至今不知道为什么唐宋当初会选择住在那个小区，但既然足够特殊，就值得被列入重点观察名单。
甚至，连金董事都亲自翻阅过他的档案，记住了他的履歷。
对於一个普通的金融民工来说，这简直是莫大的荣幸。
“好了，言归正传。”上官秋雅收敛了笑容，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文件，递给刘佳宜：“你的新任务来了。”
刘佳宜接过文件，眼神一凝：“这是？”
“立刻调动纽约的安保资源，提前对上东区的【弗里克收藏馆】（thefrick
collection）进行外围布控和安全评估。”上官秋雅压低了声音，“明天下午，唐总要在那里和斯隆女士见面。
“哦？”刘佳宜眉头微蹙，“在我收到的官方行程单里，並没有这一项。”
“因为，这是一场偶遇。同时，这也会是他们对外的初识”。在那之前，唐总並不认识华盛顿的政治掮客伊莉莎白·斯隆，也没有任何私交。”
“哦？”
看著刘佳宜疑惑的眼神，上官秋雅解释道：“你应该知道，唐总即將就任【璇璣光界】的全球ceo。很快，他就会作为科技新贵暴露在西方媒体的聚光灯下。”
“这个身份选得很好，既是代表资方，又不是直接控股人，不会过度敏感。
但由於【璇璣光界】涉及ai算法和高端供应链，想要在欧美市场不受限制，必然需要政治上的游说。和斯隆女士这种级別的政治捐客接触，是必然的，也是必须合理化的。”
“这也是为什么，金董事会允许斯隆女士的接触。”
“同时，这次酒会的东道主是【凯特银行】，受邀宾客不仅有华尔街的高管，也有一些政界要员。斯隆在那里出现，再正常不过。”
“我明白了。”刘佳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么他们要如何自然地偶遇？
还要经得起推敲？”
上官秋雅指了指窗外不远处的长岛市方向，笑道：“这就又要回归我们的上一个话题了。”
“陆子明？”
“嗯，就是他。陆子明所在的【天成资本】，最近投资的一个硅谷项目正在遭遇cfius的严苛审查，眼看就要被毙掉了。作为好友，唐总出於义气，在那样的场合为朋友出面，接触刚好在场的斯隆女士寻求帮助。”
刘佳宜听完，沉默了片刻，突然问道：“这么复杂的安排，应该不只是为了偶遇斯隆女士吧？”
作为金董事最信任的人，她太了解老板的行事风格了。
如果只是为了接触伊莉莎白·斯隆，完全可以通过第三方引荐，不必如此大费周章。
听到这话，上官秋雅表情有些古怪，“这就要涉及到唐总和斯隆女士的一个约定了，具体內容，我们还是不要过多窥探为好。
当然，除了斯隆女士这边的安排，这次酒会本身也很特殊。
届时，会有多位重要人物，以低调的身份参加。
他们也需要在这个场合来认识唐总。”
刘佳宜心跳微微加速，“唐总要正式进入家族办公室了么？”
上官秋雅再次摇头，语气严谨：“这我就不知道了。我们只负责执行，不负责推测。”
她顿了顿，压低声音，意味深长地补充了一句：“但依我看——快了。”
“我明白了。”
刘佳宜深吸一口气，嘴角缓缓上扬。
她其实是最希望唐宋能进入权力核心。
那样她就能彻底摆脱现在枯燥的生活，重新回到那个充满挑战的世界。
虽然最近在燕城，监督那位懒散佛系的姜教授减肥，听她式求饶的声音，倒也是个不错的消遣。
黑色的凯迪拉克穿行在曼哈顿繁华的街头，两旁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如同峡谷般將车流包裹其中。
“沈女士，我们到了。”前排的工作人员轻声提醒。
车子缓缓减速，停在了一座气势恢宏的建筑前。
沈玉言放下手机，透过车窗向外看去，神色微微一诧：“广场饭店？我记得，之前在邮件里沟通的入住酒店，应该是丽思卡尔顿吧？”
他们是来参加【微笑控股】股东大会的，这种级別的商务行程通常会有严格的预案，很少会临时变更。
“是的。”工作人员恭敬地解释道，“是林沐雪女士（ms.lin）临时要求更换的，说是为了配合唐先生的私人行程。”
“luna——”沈玉言的眉头扬了扬，隨即舒展开来，眼底闪过一丝瞭然的笑意。
不用想也知道，这肯定又是小雪在耍小心眼。
估计是为了报復之前自己就职【璇璣光界】首席生態官却没有提前通知她的事，所以故意在这个环节给自己个“措手不及”，顺便再彰显一下她作为私人助理的调度权力。
不过——住在the plaza？
沈玉言看著眼前这座著名的地標建筑，看著那標誌性的绿色尖顶和飘扬的旗帜，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
这里不仅是希区柯克电影的取景地，更是无数名流政要、皇室成员的首选下榻之处。
它是旧世界老钱风范的象徵，是那种用金钱都难以堆砌出来的阶级感。
相比於丽思卡尔顿的標准奢华，这里的故事和底蕴，倒是更符合她现在的胃口。
车门被戴著白手套的门童拉开。
沈玉言优雅下车，快步来到同样刚下车的上官秋雅和刘佳宜身边。
三人並未在前台停留，酒店的vip管家早已带著房卡等候在侧。
在眾人的注视下，她们径直穿过铺满马赛克地砖的华丽大堂，乘坐专属电梯直达行政楼层。
“沈助理。”电梯口，上官秋雅体贴地说道：“如果需要用餐，可以直接呼叫管家服务。长途飞行辛苦了，现在肯定有些乏了，回房间好好休息吧。晚上见。”
“好的，谢谢上官助理。再见。”
沈玉言微笑著道別，刷卡，走入了自己的行政套房。
“咔噠——”房门打开，奢华的气息扑面而来。
里面是经典的法式宫廷风格，挑高的天板上绘著精美的壁画，繁复的石膏线勾勒出优雅的轮廓，水晶吊灯折射出迷离的光线。
她径直走到那扇巨大的落地窗前，“唰”地拉开窗帘。
欣赏著窗外曼哈顿的繁华景色。
片刻后，强烈的困意终於如潮水般上涌。
算上时差，现在已经是燕城的凌晨了。
由於在飞机上吃过饭，她並不饿。
走进浴室，简单冲了个澡，换上了一件质感柔软的吊带睡裙。
犹豫了片刻。
拿著手机，对著穿衣镜调整好角度。
“咔嚓—”
拍了张纯欲风十足的自拍照。
发送给了唐宋。
留言道：“已经平安入住酒店啦。这边的景色真美，床也很软。（#开心）我先睡一会儿，把自己调整到最佳状態。专心等您来检查工作哦~”
“嗡嗡嗡—”
【唐宋：“睡觉儘量不要穿內衣了，对身体不好，而且容易勒著。”】
“噗—
—“
沈玉言看著那行字，没忍住轻笑出声，脸颊瞬间变得滚烫。
咬了咬嘴唇，手指勾住吊带，將裙子扯下来一些，將里面的內衣脱了下来。
然后坐到床边，双腿交叠，將睡裙的下摆微微向上提了提，又自上而下拍了一张照片，发送过去。
打字道：“好的，已经乖乖脱掉了，感谢boss的关心，mua
~”
【唐宋：[很棒]】
確认他已经看到后，沈玉言立刻撤回了刚刚发的照片。
心跳快得简直要蹦出来。
这种照片直接发微信——她还真是有些羞耻，却又充满了不可言说的刺激。
又撩拨了几句。
她这才心满意足地把手机放在枕边，整个人陷进了柔软的大床里。
拉过蓬鬆的羽绒被盖住自己，闭上眼。
脑海中不受控制地，又浮现出了唐宋的身影。
明明才分开没多久，怎么就这么想他了呢？
思绪飘飘忽忽，又回到了前天那个令她面红耳赤的夜晚。
黑暗中，无声的对视。
身旁是还在装睡、呼吸急促的好闺蜜。
滚烫的气息、难以描述的悸动——
“呼—
—”
沈玉言长长吐了口气，终於抵挡不住困意，带著羞涩的笑意，缓缓沉入了梦乡。
纽约，华尔街55號，wework共享办公空间。
陆子明坐在並不算舒適的工学椅上，面前的笔记本屏幕上，密密麻麻全是红色的警告数据和冗长的英文法务文件。
他揉了揉酸涩发胀的额头，端起旁边的美式咖啡，仰头灌了一口。
苦涩的味道让他清醒了一些。
——
【天成资本】这几年在国內消费赛道做得顺风顺水，野心也就跟著膨胀了。
这次更是大手笔调动资源，想要“借船出海”，跟著一家华尔街的老牌pe，共同参投硅谷一家前沿的ai初创公司。
试图一举切入硬科技赛道，完成漂亮的战略转型。
这是个公认的“金矿”项目。
所以当初，陆子明动用了父亲的人脉关係，硬挤进这个核心项目组。
毕竟他本科是计算机出身，又有著金融硕士的学歷，这本该是他职业生涯的一次完美镀金。
谁曾想，却偏偏赶上了最糟糕的时候。
美利坚对华高科技投资审查政策突然收紧。
项目直接被cfius卡在了审查环节，进退两难。
上面大领导不愿意承认决策失误，更不愿意让前期投入打水漂，只能硬著头皮在这儿僵持著。
而他这样的普通员工，就被死死钉在了纽约。
既没法推进工作，也没法回国交差。每天只能在无尽的等待、修改毫无意义的报告、以及跨时区的视频会议中煎熬。
这哪里是出差，简直就是坐牢。
说实话，他早就想辞职不干了。
不过这种念头，还是被他父亲严厉地按了下去。
他的家庭只能说是优渥，父亲虽然职位不低，但终究只是个拿年薪的高级职业经理人，手里没什么核心股权。
能给他的托举，这就是极限了。
【天成资本】算是燕省最顶级的金融机构，这份工作，是他目前能接触到的最高平台，而且確实很有前途。
“hi，ming。”
一道轻鬆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陆子明迅速收拾好脸上的颓丧，起身后转身笑道：“hey，jason，会议结束了？”
来人是个穿著深蓝色西装、髮型打理得一丝不苟的白人精英男。
他是【贝恩諮询】负责对接这个项目的顾问之一，也是这两个多月来陆子明在纽约为数不多的“朋友”。
“当然。你知道的，我们贝恩只负责提供建议，至於客户能不能听懂、能不能做到，那是上帝的事。”jason耸耸肩，看了眼手腕上的腕錶，“走吧，一起去楼下吃个简餐？我知道一家不错的贝果店。”
两人走进电梯，按下大堂键。
看著数字跳动，陆子明沉吟片刻，还是装作隨意地问道：“jason，关於明晚的那个酒会——你之前提到的那位p&g（宝洁）大中华区的前任总裁—david
taylor，確认会出席吗？”
“百分之百。”jason点点头，语气肯定，“你要知道，【凯特信託】可是p&g的重要机构股东之一。这次酒会的主题虽然是跨境投资与全球化”，但本质上是凯特家族为了安抚华尔街情绪而组的一个局。像david这种深耕大中华区多年的高管，自然是被重点邀请的对象。”
他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了陆子明一眼，笑道：“怎么？你好像对p&g的高管特別感兴趣？这对我们的ai项目审查並没有直接帮助吧？如果是为了公关，你应该关注那些k街的说客才对。”
“不是为了项目。”陆子明模糊的解释道：“是我一个朋友。她以前在p&g工作过，对这位传说中的前大中华区总裁一直很崇拜。这次她刚好来纽约出差，我想著如果能有机会让她见一面，也算是个惊喜。”
“0h，see.（我懂了。）”jason拍了拍他的肩膀，露出瞭然的神色，“为了博红顏一笑？ming，这確实是个非常棒的切入点。放轻鬆，那种场合虽然高端，但只要有名片，也就是个社交场罢了。”
陆子明点了点头，心中很清楚。
公司那个投资案，说白了就是死缓。
这次参加酒会，纯粹是贝恩为了给那天价諮询费一个交代，也是自家领导为了不被董事会骂“不作为”而搞的形式主义。
他就是个去凑数的小兵。
所以，他才顺势邀请了沈玉言。
一方面，是想在这位昔日的大学校面前显摆一下自己在纽约的资源。
另一方面，他很了解沈玉言。
这位大校对向上社交有著天然的热情，p&g大中华区前总裁这个噱头，绝对能让她惊喜。
还有让他比较蛋疼的是，沈玉言竟然开始追老宋了。
而且看架势是认真的。
这就很尷尬了。
他姐姐陆紫月，之前就是靠著抱上了唐宋和田静的大腿，才解决了职业危机，成为了华南大区的销售经理。
要是唐宋真转头和沈玉言在一起——
虽然田静那样的顶级白富美极有魅力，但沈校当年的杀伤力他可是见识过的。
万一老宋真的念旧情，被校滤镜给拿下了。
这复杂的人际关係网，让他想想都头大。
“叮”
电梯在一层停下，两人走出大厦。
曼哈顿凛冽的寒风扑面而来，吹散了室內的暖气。
站在路边等红绿灯时，旁边的jason突然整了整衣领，看似隨意地说道：“对了，ming，等这个项目结案，我也差不多要离职了。”
“啊？离职？”陆子明有些惊讶，转头看向这位前途无量的諮询顾问，“你要去哪儿？被麦肯锡挖了？”
“不是。”jason摇摇头，眼里闪烁著光芒，“是一家很有意思的、具有深厚华夏背景的企业【德聚仁合（dhrgroup）】。
他们刚刚全资收购了纽约精品的战略諮询公司vimo，正在组建北美核心团队。这对我来说，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可以作为合伙人加入。”
“德聚仁合？那是做人力资源的吧？”陆子明依稀听过这个名字，似乎在国內猎头圈很出名。
“以前是，但现在不仅仅是人力资源了。”jason笑了笑，语气中带著一丝敬畏，“在先后收购了scg（石桥諮询）和几家欧美的数据公司后，它如今已经是致力於成为全球顶级的组织諮询与战略巨头。ming，永远不要小看华夏资本的出海决心。”
他意味深长地拍了拍陆子明的肩膀：“希望未来，我们还有合作的机会。”
“恭喜你，jason。
陆子明机械地祝贺著，看著对方意气风发的侧脸，心里却涌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连jason这种贝恩的精英都要跳槽去华夏企业了，而且是去做合伙人。
而自己所在的公司，却在出海的第一步就被拍死在了沙滩上，自己还像个傻子一样在这里坐牢。
这世界变化得比他想像的还要快啊。
如果有机会，他真的很想去那些真正顶级的华夏背景金融公司看看。
比如传说中神秘低调的【静悟资本】。
不过————
他自嘲地摇了摇头。
以他的履歷，恐怕连简歷筛选都过不去。
毕竟能进【天成资本】，也是靠了父亲的资源硬塞进来的。
211金融硕，本科还是计算机，在这个神仙打架的华尔街，真的连张入场券都不算。
这也是为什么，他如此珍惜现在这个半死不活的职位。
真难啊！
陆子明紧了紧风衣，一头扎进了曼哈顿的寒风中。
纽约时间，晚上19：30。
甘迺迪国际机场，vip航站楼。
夜色笼罩下的跑道流光溢彩，庞巴迪环球7500在引导车的指引下，缓缓滑行至停机位。
引擎熄灭，舷梯降下。
等候多时的地勤团队迅速上前，铺设好带有金丝滚边的红色迎宾地毯。
舷梯之下，黑色的林肯领航员和几辆商务车静默等待。
刘佳宜和特勤人员神情肃穆，而沈玉言则站在最显眼的位置。
她显然精心打扮过。
一件束腰的黑色羊绒大衣勾勒出盈盈一握的腰肢，內搭职业套裙，黑色丝袜包裹著修长的双腿，脚踩尖头细高跟。
整个人散发著一种令人无法忽视的高级职场诱惑。
舱门开启，唐宋的身影出现在暖黄色的灯光下。
他穿著深色双排扣西装，內搭白色羊绒衫，简约而不失贵气。
身形在灯光的勾勒下显得丰神俊朗，带著长途飞行后特有的慵懒与从容。
沈玉言的呼吸猛地一滯，下意识地向前迈步，高跟鞋在地面敲出急促的声响。
“boss， welcome to new york.“
唐宋露出温和的微笑，“辛苦了，shirley。休息得还好吗？”
“挺好的，在酒店补了三个多小时觉，现在精神很好。”沈玉言优雅的站到唐宋身侧，呼吸著他身上的气息，努力压抑著心头的悸动。
她还是第一次体会到这种因思念而產生的、全身酥麻的恋爱的感觉。
就在这时，一阵节奏分明的脚步声从舷梯上传来。
林沐雪的身影出现在唐宋身后。
她今天特意化了个稍显强势的欧美妆，红唇烈焰，美艷性感，气场十足。
“hi，shirley。看来你已经完全適应纽约的时差了，气色不错嘛。”
“luna，晚上好。”
“晚上好。”
林沐雪仿佛是为了整理被风吹散的髮型，极其自然地抬起左手，在脸侧轻轻撩了一下长发。
流光溢彩的百达翡丽腕錶，在灯光下折射出璀璨的光芒。
目光相触。
沈玉言瞬间读懂了她的潜台词：看！这是唐宋送我的表！
正在这时，两辆印著cbp（海关和边境保护局）徽標的黑色执法车便径直开了过来，停在了林肯领航员的旁边。
三名佩戴著高级警徽、神情严肃的移民局官员迅速下车。
开始恭敬而有序的为他们办理入境手续。
等到执法车离开。
唐宋笑道：“好了，我们先回酒店再聊。”
刘佳宜默契地拉开了林肯右侧的后车门，微微躬身。
唐宋弯腰坐进宽大的后排座椅。
就在沈玉言准备跟上时，林沐雪眼疾手快，抢先一步从另一侧钻进了后排。
沈玉言脚步微顿，脸上笑容不变，从容地坐进了副驾驶。
“嘭、嘭一”
厚重的防弹车门接连关上。
车队缓缓启动，驶入茫茫夜色。
车內，沈玉言迅速调整心態，转身看向后排的唐宋。
她先是温声细语地关心唐宋这次在尼斯的行程，隨后，又迅速转入正题，开始匯报工作。
语气清晰，数据准確，逻辑縝密，显然做了很久的准备。
唐宋安静地听著，不时点头。
车队驶入中城隧道，光线变得昏暗。
“shirley。”林沐雪突然从小冰箱里拿出一瓶温热的矿泉水，贴心地递给她，“说了这么多话，喝口水润润嗓子吧。唐总飞了一路也累了，工作的事，我们可以到了酒店再细聊。”
沈玉言动作一顿，接过水，微笑道：“luna说得对，是我太急了。”
她不再多言，只是小口抿著水，目光看向了隧道尽头那逐渐亮起的光芒。
—”
隨著一阵风声，车队衝出隧道，驶入了灯火通明的曼哈顿。
这一瞬间，仿佛整个世界都被点亮了。
无数霓虹、流动的车河、巨幅电子屏的光影，在高耸的玻璃幕墙间疯狂折射、碰撞，將整片天空渲染成一片迷离而失真的光谱。
这里就是世界的十字路口，是全球金融、媒体、艺术与时尚的心臟地带。
唐宋靠在车窗旁，静静望著外面奔腾的光海。
透著一种难以言说的怀念。
在他如今的记忆中，自己曾多次来到纽约，而且每次都是和金秘书一起。
只是那些记忆片段里，都是特殊状態下的自己，缺了情绪、缺了温度、缺了真正属於他的烙印。
熟悉的街角、熟悉的光、熟悉的影。
记忆与现实的画面重叠、交错，如同两段时空缓缓对齐。
唐宋闭上眼睛，让思绪在这座城市的洪流中漂流。
他看到了一她坐在他的身边，低声说著什么。
车窗外的流光映在她秀挺的鼻樑和优美的下頜线上，为她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
那时的她，总会习惯性的注视著他。
目光清新透亮，理性里带著温度。
他看到了一中央公园旁的那个黄昏。
金秘书站在落地窗前的办公桌旁，夕阳將她的身影拉得很长。
她双手撑著桌面，仰著头，智慧、冷静、强大，却又带著毫无保留的信任与顺从。
他看到了—
华尔街那头沉默的铜牛前，漫天的雪簌簌飘落。
凛冽的风吹起她耳边凌乱的碎发，她回眸望向他，脸上的微笑，如初雪融化，乾净、纯粹，不染纤尘。
唐宋的胸膛轻轻起伏。
“嗡——”一声轻鸣在脑海中“叮！【徽章—布局者】已激活。”
紧接著，唐宋的眼前出现丝丝缕缕的金色线条。
一些原本深埋在潜意识深处的知识、经验与感悟，如同潮水般涌现出来。
那是2020年，他与金秘书亲手设计【唐金家办】宏大架构时的日日夜夜。
关於全球资本的流动规律、关於顶层商业帝国的权力架构、关於离岸金融的精密算计——
那些曾经只存在於设定中的庞大知识体系，在这一刻，虽然受限於他目前的悟性，並没有完全解锁到最深层，但却实实在在地融入了他的记忆之中。
心念电转间，那些原本晦涩的逻辑，变得如同呼吸般自然。
唐宋缓缓睁开眼睛。
灯影倒映进瞳孔，深邃而沉静。
纽约，纽约。
这一次，他是真的跨越了虚幻与现实的边界，跨越了七年的时光。
来和他的纸片人老婆，完成一场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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