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世怪谈录30
“好，我答应你。”
对方笑容还未扩大之际，莫黎继续开口。
“当然，既然是交易，那我应该也有提出条件的权利吧。”
“……自然可以，既然日后要一起相处，那么一些无伤大雅的小要求自然在可以答应的范围内。”容芜非常大度，自始至终对莫黎的态度都像是大人在看着自家小孩打闹一般，让人有点不爽……
得到应允后莫黎也是毫不忌讳，直接狮子大开口。
“那，我要一个单独分裂出来的躯体，一堆人的大包间我住不惯！”
容芜仅仅只是犹豫了几秒，很快就应下，“……可以，只不过单独分裂出来的身体会比原身更弱一些，只能作为行动和简单隐匿的工具……”
他话还没说完，突然像是受到了什么干扰，声音突然变得不稳起来。
“为什么……她就可以……一个人用一个身体！”这一次出口的居然是另一个没有听到过的声线……
容芜开始低声自言自语，似乎在和身体里的另一个人对话，“不行……你们……不一样……”
“你还没有……独自行动的能力……”听上去像是在劝诫着其他主导者。
莫黎在一旁将默默听着，看样子，好像是自己提出的要求让它们产生了分歧?
等了没多久，容芜终于平息好身体里另一个声音的怒火，这才转而继续两人的交易。
“抱歉，现在可以继续了，刚刚出现了一点不和谐的杂音，让您见笑了……”
莫黎听着他没多少情绪的道歉，突然莫名想到自己要是融合进去了以后会不会被其他主导者连起来欺负……
不过自己最开始也不是为了加入这个家才答应下来的……想到这里，她定了定心神，冷静地说出了自己最后一个要求。
“我要，拥有能拒绝的权利，在任何事上。”
意料之中，容芜对这一条也是非常宽容，欣然应允后，它再次朝着莫黎伸出了手，“在这里，‘我们’将会尊重你的一切意志，如果你此刻已经准备好的话，就握住‘我们’的手，毫无芥蒂的接受‘我们’吧。”
莫黎这次没有任何犹豫，手指与之相触的一瞬间，自己仿佛是迎面掉入了无尽的深海之中。
浓稠厚重的质感将她层层包裹，温热的水流冲刷着她每一根神经，耳边传来容芜的声音，其中还融合着其他陌生的声线，它们好似一同在自己耳边低吟……
“不要怕……感受着这个温度……在你体内的流转……全身心的接受‘我们’拥抱‘我们’……”
莫黎照着耳边的声音放松，脑中的思绪开始缓缓变得沉重，有什么不属于自己的部分侵入进来，与自己的记忆相互交织。
同时，她感觉到四肢的温度开始升高，直到皮下的传感神经已经无法区哪些是自己的部分，哪些又是外界包裹着自己的部分……
莫黎全程古井无波的感受着自己融化在其中的所有过程，她感觉自己就像是一滴汇入了江河的水珠，直到完全分不清哪一部分属于自己。
又或者……整片汪洋其实都是自己的身体……
她放空了大脑，被迫接收着无数段不属于自己的记忆。
这座大楼的起始，竟然是从遥远的年代开端，莫黎看着眼前来往行人古早的服饰，没想到这座商场竟然经历了这么久的变革。
眼前画面突然一闪，下一秒周遭陷入一片黑暗，自己的耳边只剩下朦胧的谈论。
“老爷，真的要把小姐一同封入这地基中吗……”
“大师说的东西你没听到吗！她能保大厦不倒，让家族世代繁盛，还能保佑芜儿长命百岁……这可是她莫大的荣幸！”
“可是……”
“没什么可是，警局那边我已经打点好了，你只管照着干就是，事成以后城西那块地就归你管了……”
“啊！谢谢老爷……”
那谈论的声音渐渐变弱，莫黎感受到自己的身体被挪动起来，随后丢入了一个四周都是冰冷粘稠的类似于沼泽的地方，石块沙粒夹杂其中，甚至顺着耳朵嘴巴渐渐灌入身体……
慢慢的，周遭一切感官都开始离自己远去，直到她身躯开始僵化，就像是变成了一块质地坚硬但内部满身空洞的石头……
一望无际的黑暗和孤独包裹着她，莫黎对于时间流逝的概念开始模糊，她感觉已经过了很久很久，久到自己都已经快忘了自己为何来到这里。
终于，在她选择永远沉睡下去时，有个声音突然在远方响起，唤醒了这个即将消散的自己……
远处天光大亮，莫黎贪恋着朝光芒走去，尽头之处立着一个身影，她明明不认识对方，心头却涌起强烈的熟悉感……
画面突然在此刻切换，下一秒，眼前的景色突然变成了倒退的屋舍，前头开车的司机乐呵呵的与自己攀谈着家常。
“少爷这次回来，后续应该不会再走了吧。”
“嗯，不走了，我在国外已经结束了学业，不用再回去了。”莫黎听到了熟悉的声线，愣了好一会才想起来，原来自己现在又变成了容芜。
“我不在家的几年，父亲母亲还有小栀都还好吧。”
司机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语气突然没了一开始那么热切，“好着呢好着呢，老爷夫人天天盼着少爷您归来，这两天兴奋得觉都不睡了。”
“父亲母亲果然还是老样子……”
在两人对话之间，莫黎简单整理了一下自己目前所知的状况，但容芜此刻似乎还未察觉到什么不对，依然心情愉悦的和司机唠着琐碎的事情。
莫黎和当事人一同回到了老宅，全屋上上下下尽数的仆人都忙里忙外的给这位久居国外的少爷接风洗尘，这场面竟是比办喜事还要热闹几分。
然而兴旺的场面并没有持续多久，容芜在大厅和父母坐谈了许久，却始终不见自己心爱的小妹出现，他终于是忍不住与身边的母亲提起这事。
却没成想，对方直接扯开了话题，同时还躲闪着自己的视线，一副藏不住事的模样。
他终于是意识到了些许不对劲，见母亲面露难色，在身后一直沉默的父亲这会儿反而开了口。
“你那妹妹身子孱弱，没熬能熬到你回来。”
这个消息如同惊雷一般落在容芜心头，他不敢相信自己当年临走前还哭着抱住人不让他离开的妹妹，居然一转眼就已天人永隔……
“家里不久前刚落成了一幢百货大厦……既然你回来后那么这些事务就就交由你手……”父亲毫不在意地替他张罗起其他事，但容芜此刻却已经听不进任何声音……
过了好几天容芜才终于消化掉了这个消息，正当他被迫接受并要求家丁带自己去看小妹的墓碑时，全家上下竟都变得闭口不谈，像是有意对他隐瞒着什么。
怀疑的种子在他心头种下，一边是自己心爱的妹妹，容芜自然不会轻易放弃。
在他多次要求之下，果然家里终于顶不住压力，带他去看了自己妹妹在郊外那一座孤零零的墓碑，甚至都不愿意将人迁入到自家的祖坟中……
家里从始至终都有重男轻女的陋习，他一直知道，但当自己看到那碑头只刻着简单的容栀两个字时，他还是感到了无尽的愤怒和心疼。
只要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这块墓碑的潦草和敷衍，甚至于连周围的土块还残留着刚刚被挖开的痕迹……
容芜沉着脸不顾阻拦挖开墓碑，棺底果然不见尸骨，只埋了一件破旧的衣物。
既然眼前坟是假的，那么他们口中的病死，多半也是假的。
莫黎从始至终都站在第二视角的位置围观着这一场悲剧，看着他不断寻找线索直到从他人口中得知自己妹妹真实的死因……
官商勾结，腐败无度，纵使他在国外受过前卫的教育，到了这儿竟也无处申冤。
那天晚上他喝得烂醉，直接下药迷晕了自己的父母，将两人一起绑到了大厦最底层。
“父亲母亲，我从一个大师那里听到了给妹妹招魂的法子……”
“她不该一个人独自被抛弃在这……对吗……”
“别急，我们很快又能……一家团聚了……”
他在地上按照学到的方式，用父母和自己的血混合在一起画出了一个巨大的法阵，两人的头颅被他砍下，依次摆在了两边的阵脚之上。
有一瞬间他觉得自己荒唐，海外留学的归子竟也信奉起这些牛鬼蛇神来……
容芜用掌心的血在最中心写下了最后的符文。
在最后一笔完成时，整个大厦骤然刮起了诡异的风。
一个被粘稠物质包裹着的人影从地底钻了出来……
“……哥……”微弱空灵的声音倏然响起，微弱的一声却直直叩中容芜的心房。
对方笑容还未扩大之际，莫黎继续开口。
“当然，既然是交易，那我应该也有提出条件的权利吧。”
“……自然可以，既然日后要一起相处，那么一些无伤大雅的小要求自然在可以答应的范围内。”容芜非常大度，自始至终对莫黎的态度都像是大人在看着自家小孩打闹一般，让人有点不爽……
得到应允后莫黎也是毫不忌讳，直接狮子大开口。
“那，我要一个单独分裂出来的躯体，一堆人的大包间我住不惯！”
容芜仅仅只是犹豫了几秒，很快就应下，“……可以，只不过单独分裂出来的身体会比原身更弱一些，只能作为行动和简单隐匿的工具……”
他话还没说完，突然像是受到了什么干扰，声音突然变得不稳起来。
“为什么……她就可以……一个人用一个身体！”这一次出口的居然是另一个没有听到过的声线……
容芜开始低声自言自语，似乎在和身体里的另一个人对话，“不行……你们……不一样……”
“你还没有……独自行动的能力……”听上去像是在劝诫着其他主导者。
莫黎在一旁将默默听着，看样子，好像是自己提出的要求让它们产生了分歧?
等了没多久，容芜终于平息好身体里另一个声音的怒火，这才转而继续两人的交易。
“抱歉，现在可以继续了，刚刚出现了一点不和谐的杂音，让您见笑了……”
莫黎听着他没多少情绪的道歉，突然莫名想到自己要是融合进去了以后会不会被其他主导者连起来欺负……
不过自己最开始也不是为了加入这个家才答应下来的……想到这里，她定了定心神，冷静地说出了自己最后一个要求。
“我要，拥有能拒绝的权利，在任何事上。”
意料之中，容芜对这一条也是非常宽容，欣然应允后，它再次朝着莫黎伸出了手，“在这里，‘我们’将会尊重你的一切意志，如果你此刻已经准备好的话，就握住‘我们’的手，毫无芥蒂的接受‘我们’吧。”
莫黎这次没有任何犹豫，手指与之相触的一瞬间，自己仿佛是迎面掉入了无尽的深海之中。
浓稠厚重的质感将她层层包裹，温热的水流冲刷着她每一根神经，耳边传来容芜的声音，其中还融合着其他陌生的声线，它们好似一同在自己耳边低吟……
“不要怕……感受着这个温度……在你体内的流转……全身心的接受‘我们’拥抱‘我们’……”
莫黎照着耳边的声音放松，脑中的思绪开始缓缓变得沉重，有什么不属于自己的部分侵入进来，与自己的记忆相互交织。
同时，她感觉到四肢的温度开始升高，直到皮下的传感神经已经无法区哪些是自己的部分，哪些又是外界包裹着自己的部分……
莫黎全程古井无波的感受着自己融化在其中的所有过程，她感觉自己就像是一滴汇入了江河的水珠，直到完全分不清哪一部分属于自己。
又或者……整片汪洋其实都是自己的身体……
她放空了大脑，被迫接收着无数段不属于自己的记忆。
这座大楼的起始，竟然是从遥远的年代开端，莫黎看着眼前来往行人古早的服饰，没想到这座商场竟然经历了这么久的变革。
眼前画面突然一闪，下一秒周遭陷入一片黑暗，自己的耳边只剩下朦胧的谈论。
“老爷，真的要把小姐一同封入这地基中吗……”
“大师说的东西你没听到吗！她能保大厦不倒，让家族世代繁盛，还能保佑芜儿长命百岁……这可是她莫大的荣幸！”
“可是……”
“没什么可是，警局那边我已经打点好了，你只管照着干就是，事成以后城西那块地就归你管了……”
“啊！谢谢老爷……”
那谈论的声音渐渐变弱，莫黎感受到自己的身体被挪动起来，随后丢入了一个四周都是冰冷粘稠的类似于沼泽的地方，石块沙粒夹杂其中，甚至顺着耳朵嘴巴渐渐灌入身体……
慢慢的，周遭一切感官都开始离自己远去，直到她身躯开始僵化，就像是变成了一块质地坚硬但内部满身空洞的石头……
一望无际的黑暗和孤独包裹着她，莫黎对于时间流逝的概念开始模糊，她感觉已经过了很久很久，久到自己都已经快忘了自己为何来到这里。
终于，在她选择永远沉睡下去时，有个声音突然在远方响起，唤醒了这个即将消散的自己……
远处天光大亮，莫黎贪恋着朝光芒走去，尽头之处立着一个身影，她明明不认识对方，心头却涌起强烈的熟悉感……
画面突然在此刻切换，下一秒，眼前的景色突然变成了倒退的屋舍，前头开车的司机乐呵呵的与自己攀谈着家常。
“少爷这次回来，后续应该不会再走了吧。”
“嗯，不走了，我在国外已经结束了学业，不用再回去了。”莫黎听到了熟悉的声线，愣了好一会才想起来，原来自己现在又变成了容芜。
“我不在家的几年，父亲母亲还有小栀都还好吧。”
司机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语气突然没了一开始那么热切，“好着呢好着呢，老爷夫人天天盼着少爷您归来，这两天兴奋得觉都不睡了。”
“父亲母亲果然还是老样子……”
在两人对话之间，莫黎简单整理了一下自己目前所知的状况，但容芜此刻似乎还未察觉到什么不对，依然心情愉悦的和司机唠着琐碎的事情。
莫黎和当事人一同回到了老宅，全屋上上下下尽数的仆人都忙里忙外的给这位久居国外的少爷接风洗尘，这场面竟是比办喜事还要热闹几分。
然而兴旺的场面并没有持续多久，容芜在大厅和父母坐谈了许久，却始终不见自己心爱的小妹出现，他终于是忍不住与身边的母亲提起这事。
却没成想，对方直接扯开了话题，同时还躲闪着自己的视线，一副藏不住事的模样。
他终于是意识到了些许不对劲，见母亲面露难色，在身后一直沉默的父亲这会儿反而开了口。
“你那妹妹身子孱弱，没熬能熬到你回来。”
这个消息如同惊雷一般落在容芜心头，他不敢相信自己当年临走前还哭着抱住人不让他离开的妹妹，居然一转眼就已天人永隔……
“家里不久前刚落成了一幢百货大厦……既然你回来后那么这些事务就就交由你手……”父亲毫不在意地替他张罗起其他事，但容芜此刻却已经听不进任何声音……
过了好几天容芜才终于消化掉了这个消息，正当他被迫接受并要求家丁带自己去看小妹的墓碑时，全家上下竟都变得闭口不谈，像是有意对他隐瞒着什么。
怀疑的种子在他心头种下，一边是自己心爱的妹妹，容芜自然不会轻易放弃。
在他多次要求之下，果然家里终于顶不住压力，带他去看了自己妹妹在郊外那一座孤零零的墓碑，甚至都不愿意将人迁入到自家的祖坟中……
家里从始至终都有重男轻女的陋习，他一直知道，但当自己看到那碑头只刻着简单的容栀两个字时，他还是感到了无尽的愤怒和心疼。
只要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这块墓碑的潦草和敷衍，甚至于连周围的土块还残留着刚刚被挖开的痕迹……
容芜沉着脸不顾阻拦挖开墓碑，棺底果然不见尸骨，只埋了一件破旧的衣物。
既然眼前坟是假的，那么他们口中的病死，多半也是假的。
莫黎从始至终都站在第二视角的位置围观着这一场悲剧，看着他不断寻找线索直到从他人口中得知自己妹妹真实的死因……
官商勾结，腐败无度，纵使他在国外受过前卫的教育，到了这儿竟也无处申冤。
那天晚上他喝得烂醉，直接下药迷晕了自己的父母，将两人一起绑到了大厦最底层。
“父亲母亲，我从一个大师那里听到了给妹妹招魂的法子……”
“她不该一个人独自被抛弃在这……对吗……”
“别急，我们很快又能……一家团聚了……”
他在地上按照学到的方式，用父母和自己的血混合在一起画出了一个巨大的法阵，两人的头颅被他砍下，依次摆在了两边的阵脚之上。
有一瞬间他觉得自己荒唐，海外留学的归子竟也信奉起这些牛鬼蛇神来……
容芜用掌心的血在最中心写下了最后的符文。
在最后一笔完成时，整个大厦骤然刮起了诡异的风。
一个被粘稠物质包裹着的人影从地底钻了出来……
“……哥……”微弱空灵的声音倏然响起，微弱的一声却直直叩中容芜的心房。